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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説解頤 (四庫全書本)/全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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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覽1 詩説解頤 全覽2


  欽定四庫全書
  詩説解頥正釋卷二十九  明 季本 撰
  魯頌
  魯者諸侯之國也成王時封周公之子伯禽於魯在今兗州府曲阜縣實奄之故地也夫諸侯之國冝皆有頌蓋太師陳詩之時諸國雅頌必兼采之但以意在觀風故併入於風而雅頌亦於其中自有別焉魯以周公之後其國猶有聖人之風故臣子之頌其君者無有諛辭如泮水閟宮二篇可以見其實意而師摯為魯太師其序樂必有定次孔子以魯為宗國必親有考焉故特別以魯名見魯之可頌者如此也若周公之德亦宜頌於宗廟而今無之必亦散失矣其駉駜則似風而簒入者安得遂以魯為有頌無風哉詳見緫論六義
  
  經㫖曰此詩蓋羙伯禽牧馬之盛也體亦似風要當與定之方中為一類耳小序謂僖公能遵伯禽之法儉以足用寛以度民務農重榖牧於坰野魯人尊之於是季孫行父請命於周而史克作是頌此以意為之説也黃東發嘗有辯矣夫僖公非賢君也考其始終棄義趨利報怨行私無所不有何善之足稱哉特以在齊桓時為其所庇故能不失聲聞耳詳見春秋私考僖公二年冬十月不雨下序乃盛稱其羙此非虗譽邪至於請命於周而作頌之語則尤誕矣故謂此詩非伯禽不足以當之
  駉駉牡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驈有皇有驪有黃以車彭彭思無疆思馬斯臧賦也
  牡馬剛徤而能致逺者言馬之牡而復係以駉蓋駉者逺之義也致逺惟牡馬能勝故特言之在坰之野鄭氏以為避民居與良田是也薄言駉者謂略自駉者而言之自駉之外尚多也驈皇驪黃言其色之多也彭彭馬之壯盛也以車者馬以之也以無疆之思而思及於馬此馬之所以善也
  ○駉駉牡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騅有駓有騂有騏以車伾伾思無期思馬斯才賦也
  伾伾大而有力也才者善而有力也
  ○駉駉牡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驒有駱有駵有雒以車繹繹思無斁思馬斯作賦也
  繹繹連屬之貌言馬之善走也作者強奮也
  ○駉駉牡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駰有騢有驔有魚以車祛祛思無邪思馬斯徂賦也
  祛車之㨗也徂徃也言馬之能行也○此詩之㫖所重在思上三章思之無疆無期無斁皆緝熈不已之意而末則緫而歸之於無邪正以見思之所以為思在於無邪而已蓋脩德工夫莫要於此故孔子取以蔽三百篇之㫖此非虗稱之辭蓋言伯禽之實德也蘇氏謂昔之為詩者未必知此孔子斷章取之非也孔子必以實德示人若假空言則不能感物矣
  駉四章章八句
  有駜
  經㫖曰此詩亦羙伯禽君臣相慶樂之辭蓋必伯禽時君臣和德相與故有此氣象魯他君不足以當之此與駉為一類亦風體也
  有駜有駜駜彼乗黃夙夜在公在公明明賦也振振鷺鷺於下興也鼓咽咽醉言舞於胥樂兮興意咽音淵下章並同駜馬肥彊貌有駜卿大夫所乗之馬也乗黃四馬皆黃也公公所夙夜在公謂勤政也明明者無時而不明以起下章飲燕之不亂也鷺鳥名詳見宛丘字義此以鳥言集傳以為鷺羽非也鷺㓗白之鳥鼓聲振動則或下或飛故謂之振鷺以興㓗白之士因作樂之鼓聲而鼓舞於德也咽與淵同鼓聲之深長也言卿大夫乗此乗黃而夙夜在公以脩明其政事故在公燕飲則皆醉酒飽德興起於善曰醉言舞則善心起而不知為之者矣是其君臣相忘而可以樂也
  ○有駜有駜駜彼乗牡夙夜在公在公飲酒賦也振振鷺鷺於飛興也鼓咽咽醉言歸於胥樂兮興意
  在公飲酒相導以和也明明在其中矣醉言歸止而不過之意
  ○有駜有駜駜彼乗駽夙夜在公在公載燕自今以始嵗其有君子有榖詒孫子於胥樂兮賦也
  載燕亦飲酒而相和也君子指其君有有年也榖善也君有和德則足以致豐年而垂世善此頌禱之辭也以和德為本此今日之樂所以鼓舞而不能自己者也見其樂之正而非滛
  有駜三章章九句
  泮水
  經㫖曰此詩羙伯禽之治惟於泮水講學而服逺之功皆本於此也舊説以為美僖公者誤矣
  思樂泮水薄采其芹魯侯戾止言觀其旂其旂筏筏鸞聲噦噦無小無大從公於邁賦也
  思發語辭泮詳見文王有聲字義樂泮水詩人言泮水之可樂也芹菜名説見采菽可為葅但味不如蓴之羙以菜而生於泮水則尤㓗地也故方欲采之以為豆實而魯侯適至也下二章藻茒亦然筏筏飛揚也噦噦聲有節而小也公即魯侯也無小大而皆從公以徃於泮從之者衆而皆欲問學也此章言伯禽之始至學也
  ○思樂泮水薄采其藻魯侯戾止其馬蹻蹻其馬蹻蹻其音昭昭載色載笑匪怒伊教賦也
  藻説見采蘋蹻蹻舉足高貌昭昭謂魯侯之德音也蓋見其馬而知其為敷敎來也色笑所謂即之溫也匪怒即色笑其教如此敷教以寛也此章言伯禽至泮而善誘循循也
  ○思樂泮水薄采其茒魯侯戾止在泮飲酒既飲㫖酒永錫難老順彼長道屈此羣醜賦也
  茆鳬葵也與荇菜相似葉大如手赤圓而滑江南人謂之蓴菜者也魯侯講學泮宮毎至必燕飲故魯人於其來毎采芹藻茆以待之正為飲酒故也永錫難老蒙上文飲㫖酒言願神錫之以難老之福使之順君子之長道以屈服魯國之群衆欲其乆於敷教以致治安也
  ○穆穆魯侯敬明其德敬慎威儀維民之則允文允武昭假烈祖靡有不孝自求伊祜賦也
  伯禽為治專在學宮此周公之家法也穆穆即無聲無臭之意敬明其德敬慎威儀內外合一之學也維民之則即皇建其有極也允文允武亦自德言烈祖指文王也言魯侯之德具文武之實則與文王不二矣寧不有以昭格烈祖乎靡有不孝孝也自求伊祐一孝足以感神明而福自求之也詳此語意是何等學術功夫蓋非伯禽不足以當之此豈虗誇之辭而可以語僖公邪此言伯禽之能感格烈祖也
  ○明明魯侯克明其德既作泮宮淮夷攸服矯矯虎臣在泮獻馘淑問如臯陶在泮獻囚賦也陶音姚
  明明即穆穆之著見也克明其德即敬明其德也惟敬明故克明矣當時為魯患者淮夷詳見江漢經㫖下即費誓所謂淮夷徐戎並興也故特舉淮夷攸服言之馘謂截所獲者之左耳也詳見皇矣字義淑善也問訊囚也囚所虜獲者蓋古者出兵受成於學及其反也釋奠於學而以訊馘告即此事也獻馘獻囚俱指淮夷獻皆在泮可見魯侯常在泮聽政而受成告訊常在此也先王時諸侯為治類如此言淮夷之服以見講學之效也
  ○濟濟多士克廣德心桓桓於征狄彼東南烝烝皇皇不呉不揚不告於訩在泮獻功賦也狄他歴反
  此言將士以和德而成功也濟濟衆多齊一之貌多士則承命征淮夷之士即泮宮講學之人也克廣德心不以一毫私意自蔽所謂萬物一體也桓桓武貌狄與逷同逺也東南即淮夷也烝烝衆也皇皇大也呉諠譁也揚夸張也訩爭訟也不告於訩正多士廣德心之實言濟濟征夷之多士無一人不廣其德心者故其桓桓於征狄彼東南之逺雖烝烝然衆進皇皇然大張而皆以德自居無一諠譁夸張者泯其爭訟之私無辭以告於官惟在泮獻其成功而已德心何其克廣邪
  ○角弓其觩束矢其搜戎車孔慱徒御無斁既克淮夷孔淑不逆式固爾猶淮夷卒獲賦也
  觩弓曲貌搜矢疾聲慱大也徒徒行者也御御車者也無斁無有厭倦者謂競強也不逆言其順服無復作慝正孔淑也承上章言將士一心而人人競勸勇於用武故能克淮夷而甚善不逆也式固爾猶非致戒之辭此時淮夷已服矣蓋本伯禽之德能式固爾猶故終致淮夷之服如此申上文之意而歸德於伯禽之能固其謀也謀即訏謨定命之謀謂敷教泮宮使人知義也
  ○翩彼飛鴞集於泮林食我桑黮懐我好音興也憬彼淮夷來獻其琛元龜象齒大賂南金興意黮與葚同
  此言淮夷來服也首四句有意義之興也蓋鴞夲惡鳥攫鳥子而食者也詳見墓門字義今亦集泮林食我桑黮懐我好音可見講學之功格於禽鳥矣矧淮夷雖逆亦人類也其不憬然悔悟而貢獻其所有邪憬字就淮夷心之警省處言之琛寳也兼龜象言元龜大龜也千嵗滿尺二寸漢志雲不盈尺不為寳荊揚貢金三品地在淮南故曰南金南金獨曰大賂賂遺也鄭氏謂賂君及卿大夫是也蓋其淮南之所有者故所遺者多也淮夷來獻且賂以見教化之能感人心其效如此○按鴞集泮林食桑黮而懐好音意當時必有此事故傳雲桑黮甘甜鴟鴞革響陸農師亦曰鴞食桑黮則變而羙其色好其音是知鴞食桑黮則其音變而美也此言蓋有所本似非臆説矣
  泮水八章章八句
  閟宮
  經㫖曰僖公命奚斯新作周公之廟而詩人樂周公之德欲僖公之善繼也故美其事而願其夀考焉以此祝頌僖公蓋志在周公也可謂得性情之正矣此詩孟子謂之魯頌是當時夲以頌名也
  閟宮有侐實實枚枚赫赫姜嫄其德不囬上帝是依無災無害彌月不遲是生后稷降之百福黍稷重穋稙穉菽麥奄有下國俾民稼穡有稷有黍有稻有秬奄有下土纉禹之緒賦也
  閟宮周公廟也以其宮深密故謂之閟侐靜也正閟字意實實言其根基之完固也枚枚言其條件之分明也此先題作廟之盡善以見僖公崇重周公之意也次述姜嫄生后稷之由以推本周公相武王功業之所始也姜嫄生后稷事見生民降之百福者欲以開周也黍稷重穋稙穉菽麥諸榖名詳見七月字義此言后稷能知榖性有相之道而堯以其有功於民故封於邰使之奄有下國也后稷教民稼穡誕降嘉種而俾民有稷黍稻秬則天下人心無彼疆此界莫不歸之所謂奄有下土也纉繼也平水土者禹之緒也稷降播種所以繼之此申奄有下國之意蓋天之生民安之必欲養之平水土則既安矣非播種何以養乎此禹稷之功所以為大而百福之所以歸也周家功業蓋已發端於此矣○黍稷稻秬與生民嘉種不同互有詳畧耳
  ○后稷之孫實維大王居岐之陽實始翦商至於文武纉大王之緒致天之屆於牧之野無貳無虞上帝臨女敦商之旅克咸厥功王曰叔父建爾元子俾侯於魯大啓爾宇為周室輔賦也
  大王遷岐肇基王跡而商之人心日漸歸周如翦之也故曰翦商非謂其有翦商之志也至文武克纉其緒則積功累仁矣屇至也謂人心皆欲伐商是天命之已至也武王因天命之至而師於牧野所以致之也順人心以伐商不敢貳之而有所疑慮惟以天命為可畏也此與大明上帝臨女無貳爾心義同敦如敦琢之敦故訓曰治之治商猶言正商也旅者合將士之衆而言見其以一心而成功蓋為周公有大功發也故成王告以欲封其元子之意焉元子指伯禽啓開宇居也此推周公之功以起下章廟祀之意
  ○乃命魯公俾侯於東鍚之山川土田附庸周公之孫莊公之子龍旂承祀六轡耳耳春秋匪解享祀不忒皇皇后帝皇祖后稷享以騂犧是饗是宜降福既多周公皇祖亦其福女賦也
  上章言俾侯於魯告周公之言此言俾侯於東則實命伯禽矣附庸小國不能五十里而附於魯者周公之孫莊公之子則為僖公無疑龍旂者交龍之旂諸侯建於車上者謂乗此車以出承祀於周公廟也耳耳轡垂貌享獻也春秋匪解享祀不忒四時之廟祭錯舉二時也忒差也宗廟合禮之祭何差之有祭皇皇后帝而以后稷配郊祀也饗歆其祭也宜以其祭為冝也是饗是宜降福既多郊神格而降福也周公皇祖稱周公為皇祖非指群公也福女謂廟格之福也大意以祭周公為重當時魯之郊祀非禮天必不饗故先言龍旂承祀而不懈於春秋之祀者為不忒以見周公之廟為所當祭也至於郊後帝而配以后稷用騂犧之享恐天惡其禮之忒而不以為冝也則必無福故言天亦降福以見未厭魯德之意今天既以魯郊為冝而饗之則周公又安得而不畀之福哉即郊以起廟此詩人之㣲辭也按成王賜魯以天子禮樂者特使之用於周公之廟耳必無命魯郊天之理蓋魯自僭之此章言魯得祀周公而有致饗之道也
  ○秋而載嘗夏而福衡白牡騂剛犧尊將將毛炰胾𡙡籩豆大房萬舞洋洋孝孫有慶俾爾熾而昌俾爾壽而臧保彼東方魯邦是常不虧不崩不震不騰三夀作朋如岡如陵賦也
  周正之秋始於午中盡於酉中則在酉中之前即夏正秋嘗之日也此亦主祭於周公之廟而言楅衡止觸恐壊其角也周禮封人惟牛牲言設楅衡於羊牲不言也竊意牛羊皆有角則冝並設楅衡矣白牡與騂剛並言則白牡謂羊騂剛謂牛蓋指太牢之二公羊傳附為周公用白牡魯公用騂剛之説此求其説而不得又從而為之辭也犧尊畫牛於尊腹也將將大也毛炰周禮封人祭祀有毛炰之豚注云爓去其毛而炰之也胾切肉也𡙡大𡙡鉶𡙡也大𡙡太古之𡙡湆煑肉汁不和盛之以登貴其質也鉶𡙡肉汁之有菜和者也盛之鉶噐故曰鉶𡙡大房半體之爼足下有跗如堂房也籩豆大房之下當脫一句如鼓鐘喤喤之類故集傳定此章為十七句夫牲具大牢酒用犧尊毛炰胾𡙡之品籩豆大房之噐言其禮之備也鐘鼓喤喤之聲萬舞洋洋之舞言其樂之和也禮備樂和而孝孫有慶謂僖公祭周公盡禮而獲福也熾盛也昌者熾之逹也臧者壽之善也昌熾以福言夀臧以壽言國人以其能感格周公故祝頌之而欲天假之福夀使得以永守周公家法而大魯國焉三壽三卿也曰三夀者謂人君表正百官使之敏德而可乆居其位則三卿皆老成之人故以夀言耳以之為朋則典刑不失國如岡陵之固而不至虧崩震騰魯國之常長可保矣非以岡陵祝三卿之夀也自俾爾熾昌以下皆頌禱之辭俾爾雲者願天之使之也
  ○公車千乗朱英緑縢二矛重弓公徒三萬貝胄朱綅烝徒増増戎狄是膺荊舒是懲則莫我敢承俾爾昌而熾俾爾夀而富黃髮台背夀胥與試俾爾昌而大俾爾耆而艾萬有千嵗眉夀無有害賦也
  大國之賦十井出車一乗諸侯方百里提封萬井共得千乗故曰公車千乗毎乗三十人千乗共得三萬人故曰公徒三萬舊説以為方十里出車一乗毎乗七十五人者非也詳辯於讀禮疑圖卷三増増衆也戎狄不止西戎北狄蓋蠻夷之通稱而徐戎淮夷皆在其中矣膺服膺不忘懲警戒不忽也此二句夲周公言周公留心於戎狄荊舒故孟子兩引之皆歸於周公非以此頌僖公也承繼也即孟子以承三聖之承言人莫有如我之敢承周公者若曰惟魯能承之耳蓋魯國車徒之盛足以壯國威而承祖志故國人願其夀考也富年之盛也本夀而言黃髪老人髪白而更黃也台背説見行葦亦祝君夀之辭夀胥與試蘇氏謂願其壽而相與試才力以為用者得之大亦本昌而言即熾之所逹也耆者年老之稱艾歴也謂更歴無窮也疾苦則能害夀無害所以萬有千嵗也此反覆祝之以求夀考欲其長禦外患以安魯也僖公之時椘人暴橫淮夷徐戎強盛而僖公僅從齊桓公伐楚及桓公沒而魯遂與楚通至於淮夷徐戎畧不加意頼周公餘澤而得少安故詩人因其新周公之廟而以周公之功望之
  ○泰山巖巖魯邦所詹奄有龜蒙遂荒大東至於海邦淮夷來同莫不率從魯侯之功賦也
  詹與瞻同望也泰山非魯夲封內地後世兼併以為望耳故曰詹奄大也龜䝉則魯封內二山也奄有者本其所固有而言也荒者開拓而大之之意大東極東近海之地也極東之海邦如萊牟之類是也萊牟與淮夷相近萊牟服則淮夷同而諸夷莫不率從矣曰荒曰同曰從皆謂以德綏之而得其歸心如大王文王之得人心也
  ○保有鳬繹遂荒徐宅至於海邦淮夷蠻貊及彼南夷莫不率從莫敢不諾魯侯是若賦也
  鳬繹亦魯封內二山名保有者保其所本有也徐宅謂宅於徐州之地者也徐宅之海邦如郯莒之類是也蠻貊如徐州之戎衞北之狄是也南夷如荊楚是也僖公時戎狄荊楚皆為中國患及從齊桓覇令脩政交隣故郯莒服而淮夷無不服矣淮夷服而蠻貊南夷莫敢不諾矣即上章淮夷來同莫不率從之意也若順也謂順魯侯之德也淮夷在魯東境素號崛強而東南往來之要衝也故所重在淮夷而特舉以為言此兩章蓋因前章戎狄是膺荊舒是懲則莫我敢承之言而終其意也
  ○天錫公純嘏眉壽保魯居常與許復周公之宇魯侯燕喜令妻夀母宜大夫庶士邦國是有既多受祉黃髪兒齒賦也
  前章累言俾爾熾昌夀臧富大耆艾諸福之備是天所錫之全福也祭時所嘏之福不外乎此故曰純嘏非謂郊天錫嘏之辭也保魯即前章奄有龜䝉保有鳬繹之意常與嘗同近薛之邑許近鄭之田考之春秋僖公時無復常許之事蓋必常易薛地在春秋之前許易鄭祊在春秋之初乆猶未復故詩人以此望僖公歟謂欲服四夷當自保魯國始而周公之故地不可不復也魯侯燕喜者本其有德而安於所喜言也妻指聲薑母指成風令妻者令其妻使之順從也夀母者夀其母使之安樂也宜大夫庶士者宜其群臣使之恪恭也此脩身以刑其妻以悅其親以正其臣之序言欲保魯國又當自此始也邦國是有正謂保魯也保魯而至海邦以及於夷狄是多受祉也故又願其黃髮兒齒享夀無窮以永終魯國之治焉兒齒齒落而更生細者亦夀徴也○此詩所以頌僖公者欲其正身以正家正家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邦國正邦國以正四夷乃為多福而皆歸於夀蓋非夀無以致成功不可以為福也
  ○徂來之松新甫之栢是斷是度是尋是尺松桷有舄路寢孔碩新廟奕奕奚斯所作孔曼且碩萬民是若賦也徂徠新甫二山名斷斬之也度量之也八尺曰尋桷榱也椽方曰桷舄方貌新廟即周公之廟以其更新故謂之新廟奕奕上下相承之意作者營治其事也奚斯必以周公為重而營作盡心故特以作廟之功歸之曼長也且碩即寢廟孔碩也連奕奕言之則曰曼耳萬民是若順萬民之心也蓋周公德澤及於天下萬民莫不被其澤而欲其廟貌之新者見僖公之興此役非妄勞民力也故春秋之中凡用民力於所不當為必書而獨不録閟宮之作則謂此為當作不以為勞民耳
  閟宮九章五章章十七句二章章八句二章章十句
  此集傳所分章也舊説以后稷之孫至克咸厥功十二句為一章以王曰叔父至如岡如陵三十八句為一章集傳則自后稷之孫至為周室輔十七句為一章自乃命魯公至亦其福女十七句為一章自秋而載嘗至如岡如陵十六句為一章謂籩豆大房之下當脫一句如鼓鐘喤喤之類均之為十七句且王曰叔父及魯宇輔皆與女旅叶韻於義為長














  詩説解頤正釋卷二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詩説解頥正釋卷三十   明 季本 撰
  商頌
  商者契所封之地有娀氏之女名簡狄者吞鳦卵而生契堯之末年舜舉為司徒有敷五教之功乃賜姓子而封之商其地在大華之陽河洛之間漢為𢎞農之上洛今西安府之商州也大華之北為雍州南為梁州而商則豫州之西境界乎雍梁者也商本伯爵其國七十里契之孫相土在夏為王官之伯出長諸侯即古之方伯也故遷商邱因堯時火正閼伯之墟其地唐為宋州宋為睢陽郡今河南歸德府商邱縣也商邱之稱其亦因契本封而以名邱歟歴十二世至湯猶居其職商丘之北五十里為亳邑即漢梁國之䝉縣也地有景山今在兗州府曹縣東四十里湯㑹諸侯於此而始受命焉左氏所謂湯有景亳之命伊尹所謂朕載自亳者也其實則因相土商邱之居是商邱即亳而蒙其密邇之地豈必別立一都哉以其在北故曰北亳其地與葛為鄰葛者今歸德府寧陵縣也在商邱西六十里及既伐桀則以河南之南為有夏畿內之地而徙都經理焉孔安國謂湯自商邱而遷者得之因故亳之名是為西亳即文王於其東成臯南轘轅西降谷三阪立尹之亳今河南府偃師縣西十四里也湯既即位為天子則復歸商邱而度形勝之便定都於其東南四十五里在唐之宋州榖熟縣南亦仍亳名是為南亳孟子所謂太甲復歸於亳者是也皇甫謐以蒙為北亳榖熟為南亳偃師為西亳而三亳之名由是起矣湯之受命始於北亳故所至以亳名都而其有天下之號則仍商之舊封無所改也凡七傳而仲丁遷囂囂史記作隞並讀為敖皇甫謐以為河南之敖倉也在今開封府河隂縣西北二十里括地誌所謂滎陽故城在鄭州滎澤縣西南二十五里殷時敖地也又九傳至盤庚而遷相相在戰國時鄴地即今河南彰德府安陽縣也索隠謂契始封商其後裔盤庚遷殷殷在鄴南遂為天下號括地誌謂相州安陽縣本盤庚所都即北塜殷墟據此則書所謂盤庚遷於殷者本相之殷墟而言矣盤庚以前未有殷號而改商為殷實自此始其後稱之者則或曰殷或曰商或曰殷商常兼及之亦不因改殷而廢商之舊也然殷商之別則固有由矣夫遷國大事也非可輕舉者或以親諸侯或以控夷狄或以避水患蓋欲利民不得已耳故相土為王官之伯都商邱以為治所而湯世纘其功因之為亳此皆諸侯時事而王命之所得為也若西亳南亳之遷則湯既為天子而所計在天下矣仲丁之遷囂豈無故而去祖都哉蓋湯五傳至於雍已商道衰㣲諸侯不至太戊代之嚴恭寅畏不敢荒寧在位七十五年宜其有經畧矣蓋囂當四方道里之中朝覲㑹同最為便利又滎陽在成臯巖險之地依山避水故於此圖遷焉誠逺計也仲丁為之子才不足以有為又國內多夷冦而享國日淺度不能勝遷國之任其必太戊之所經始而仲丁享其成功者歟直至盤庚之世囂有河決之患則又不得不遷而其遷則北至於相豈非以相為可居哉蓋自禹功既施河流就下黎陽大伾以北水得所歸故從西山東注不復南行況商時去禹不逺冀兗之間絶無水患惟豫州瀕河之地濟水絶河滙為滎澤河濟分流所爭咫尺偶溢滎隄豈無一決則河將引濟東南流而囂不免於受害矣司馬遷以為禹自滎陽引河東南為鴻溝酈道元所謂禹塞滛水於滎陽下引河東南以通淮泗濟水分河東南流東注浚儀謂之浚儀渠非也其必因秦始皇使王賁攻魏決河灌大梁城決處遂大不可復補而附㑹為禹時已然邪故漢王橫言禹之行河水本隨西山下東北去今所行非禹之所穿也然則滎澤之渠非禹故道殷亦尚有賢聖之君度當不乆而塞但未塞之前其勢不止及囂而已其下流必合浚儀雎水而趨商邱以入淮泗則亳之故都不可復也而相當兾野地勢稍高故遷於此耳書序謂自契至於成湯八遷湯始居亳距契止十四世而即有八遷何其遷之易也八遷之説夲無經據惟相土遷商邱出於左傳至湯遂為亳都此理之可信者也其餘七遷文既不詳似皆誕説耳又謂河亶甲居相祖乙圯於耿是河亶甲自囂遷相而遷相之後祖乙又遷耿而圯也括地誌以耿為絳州龍門縣東南十二里耿城即今蒲州河津縣也史記作邢蓋字之誤也仁山金氏則仍經世説遂以為圯耿徙居而謂其地為邢州龍岡縣即今順德府邢臺縣距相百五十里是又謂祖乙有二遷也河亶甲者仲丁之弟祖乙者河亶甲之子纔二十餘年間而有三遷似亦太數在囂乃傷於水災而遷耿又不免於河圯何其不懲既往邪其後盤庚之遷書序謂治亳殷説者皆指殷為西亳則不在相而在偃師矣迄於商亡乃在朝歌朝歌者今衛輝府淇縣也在相南一百四十六里意必為離宮於此而居之蓋亂世之君所為耳不然則與相同一河北密邇之地何必別立一都哉史記又雲武乙去亳徙河北亳指北亳蓋謂盤庚所遷在此而不以其為遷相也今日河北明日河南今日河南明日河北倐移逺地忽就故都若奕者舉棊不定然未見其為謀之審而永終之圖也故商之遷國當以盤庚為正其曰先王不常厥邑於今五邦謂始封之商也商邱之亳也西亳也南亳也囂也盤庚未遷之前併始封之商而計之為邦者五非謂五遷也其曰先王適於山用降我凶德者謂仲丁遷囂在成臯多山之地也其曰蕩析離居罔有定極者謂囂時有水患也其曰盤庚作惟渉河以民遷者囂在河南相在河北盤庚自囂而遷相也自盤庚遷相而商祚終於河北矣故索隠括地誌謂盤庚所遷在相者不為無見也而諸説之附㑹豈不判然易明哉紂亡而周武王以朝歌封紂子武庚為殷侯及武庚以叛誅而求㣲子為殷後爵以上公其國在宋即商邱也商頌宋之所存蓋孔子學於殷禮而有得者其散失則在秦火後矣國語謂正考甫校商之名頌十二篇於周太師鄭氏遂謂孔子時又亡七篇皆附㑹之説也詳見緫論六義及魯頌下
  
  經㫖曰此詩序以為祀成湯也觀嘉客夷懌之言其必歌於祀禮既畢而將告利成之時者歟
  猗與那與置我鞉鼓奏鼓簡簡衎我烈祖賦也
  猗歎辭那多也謂樂無不設也置陳也樂器多矣獨言鞉與鼓者鞉以節樂樂則以鞉將之是樂成由鞉也鼓謂路鼓亦以節樂無當於五聲而五聲不得不和者是樂之所成又在鼓也故舉此二樂以括之曰奏鼓則以之鼓鬼享也簡簡聲之踈濶不混也烈祖謂湯也集傳以此為商人尚聲臭味未成樂三闋然後出迎牲今以經文考之未見此一節之定為迎牲也竊意商人尚聲亦但言大槩耳故衎烈祖者通乎祭獻而言也
  ○湯孫奏假綏我思成鞉鼓淵淵嘒嘒管聲既和且平依我磬聲於赫湯孫穆穆厥聲賦也
  湯孫以主祭之時王言祀湯自太甲始太甲以下皆可稱湯孫奏作樂也假感格也綏安也思成謂思其所自成即誠也以其心安故謂之綏本上文奏鼓以衎烈祖言惟誠則上下皆敬而清靜無譁矣鞉也鼓也管也皆堂下之樂也其聲讙濫若在堂下而合衆樂則渾於濁矣鞉鼓淵淵然則其聲深也管嘒嘒然則其聲細也皆清靜而不急促之意高下適宜曰和始終有節曰平磬謂堂上之玉磬非堂下之編磬也磬以立辨其聲詘然而堂上之玉磬為尤清管聲與玉磬相依則不至於飛揚過越所以為和而平也於赫者歎其誠敬在心赫然明著也穆穆不顯也言湯孫主祭之誠本甚明著而其作樂之聲乃本於不顯此即是奏假無言所以能致感格也舊説多以赫為作樂之盛而穆穆則稱其羙豈有子孫自誇盛羙於先祖前之禮哉○此詩連以三聲字為韻別是一體安成劉氏曰見商人之質也
  ○庸鼓有斁萬舞有奕我有嘉客亦不夷懌賦也
  庸鏞通堂下之編鐘詳見靈臺字義斁猶絡繹之繹言交錯也此蓋合樂後事而其聲為急節為亂辭矣奕者奕然陳列之意蓋九獻既畢旅酬既行則舞者退而分列於庭矣嘉客即楚茨為賔為客之客指助祭者而言非必謂先代之後也助祭者夷懌正獻酬交錯而笑語卒獲之事也詳見楚茨字義
  ○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溫恭朝夕執事有恪顧予烝嘗湯孫之將賦也
  上言作樂而致感格實本於誠敬也故此遂言敬之所自自古在昔猶言從古已往之先民也作謂起而行之也溫恭朝夕敬之常也至於執事則尤有恪此則言其祭時之敬矣蓋敬之所傳者乆矣湯之聖敬日躋亦此敬也我乃湯孫則敬乃先祖之家法也今日先祖所以顧予烝嘗者正為湯孫用此敬而奉祭耳此自言其以敬而獲饗也嘗秋祭烝冬祭祭以秋冬為備故言祭者必舉烝嘗以見其餘焉
  那四章二章章四句一章八句一章六句集傳一章分五節今為四章○按此詩舊説但據國語閔馬父之言蓋與詩序同出一傳竊意詩之殘闕多矣豈可信其必然哉詳見商頌題下
  烈祖
  經㫖曰此必祭成湯而受釐降福之詩也不然則祭不祈福何以所言皆得福之辭邪
  嗟嗟烈祖有秩斯祜申鍚無疆及爾斯所賦也
  烈祖湯也秩常也秩然有序也申錫 --(右上『日』字下一橫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無疆即有秩斯祜也爾蓋歌者指湯孫也及爾斯所言自始傳至今正及爾身見申錫 --(右上『日』字下一橫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之無己也申錫無疆一句乃一章之大㫖下二節乃申言之
  ○既載清酤賚我思成亦有和𡙡既戒既平鬷假無言時靡有爭綏我眉壽黃耇無疆賦也鬷與奏同
  載盛於瓉所以祼也賚與也思成誠也義見上篇此言求神之始以鬱鬯之酒灌地降神而既與我之誠神既格矣和𡙡鉶𡙡五味調而肉湆正則𡙡既宿戒而和平乃薦熟行禮之時也此時作樂以假於先祖極其誠敬無有言說人皆化之肅然無爭而神又安我以黃耇無疆之福也黃耇即眉夀蓋神享則孝子之心安至於黃耇而常安是無疆也有夀然後得以享福福在安而不在夀所謂安者於下節見之
  ○約軝錯衡八鸞鶬鶬以假以享我受命溥將自天降康豐年穰穰來假來饗降福無疆賦也
  約軧錯衡八鸞鶬鶬詳見采芑字義此以諸侯所乘之車言也以假以享言得萬國之歡心而諸侯各以其職來助祭以感格之誠而獻於神明也溥廣將大也受廣大之天命而降以豐年使黍稷多而得以致孝享此本其得天心言也是以祖考來格來饗而降福無疆則天下皆受其福矣所謂申錫 --(右上『日』字下一橫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無疆者如此皆烈祖有秩之祜也而所以致此者當求其本於誠焉誠之格先祖者必自得天心始
  ○顧予烝嘗湯孫之將賦也
  此二句解之亦有可通但似衍文耳
  烈祖四章一章四句二章章八句一章二句集傳一章分四節今為四章○上篇言樂與此篇所重皆在奏假而不言牲見啇人尚聲之意
  𤣥鳥
  經㫖曰序以為祀髙宗也華谷嚴氏釋之以為祀高宗而先述祖德謂其能中興不墜先烈也
  天命𤣥鳥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湯正域彼四方賦也
  𤣥鳥降謂鳦遺卵也曰天命則𤣥鳥之降天實為之也生商者生契也鄭氏謂鳦遺卵娀氏之女簡狄吞之而生契是也此與姜嫄事同豈可謂無此理哉商在今西安府商洛之地本契所封至盤庚遷相始改高稱殷故盤庚以前未有殷號其曰宅殷土者據後世稱殷時而追言於湯耳蓋武丁盤庾弟小乙之子此時已改商號為殷矣古猶昔也帝上帝也武湯武德之湯也正者正天下之人心也人心正而天下皆在其所域矣此言商有天下自湯始而實天所命也
  ○方命厥後奄有九有商之先後受命不殆在武丁孫子賦也
  方四方後諸侯也九有九州也四方諸侯受命而九有皆為所有正上文正域四方之意先後指湯殆危也人心安故不殆武丁湯之裔孫也故曰孫子此言湯之受命能以德得人心之安故其福至於武丁也武丁廟號高宗
  ○武丁孫子武王靡不勝龍旂十乗大糦是承賦也武王即武湯蓋後人追稱為武王也能勝武王之任則可以為善繼武湯矣天下諸侯但言十乗者以九州牧伯諸大國而言大糦宗廟大祭之黍稷也承奉也謂諸侯皆來助祭見人心之歸武丁也
  ○邦畿千里維民所止肇域彼四海賦也
  止定也邦畿一定則天下定矣猶所謂京師天下之極也肇始也定天下之封域自邦畿始故曰肇域承上文言諸侯所以來助祭而歸心者以武丁能立極於京師也
  ○四海來假來假祁祁景員維河殷受命咸宜百祿是何賦也
  假至也四海來假言人心歸之即上文域四海也祁祁舒徐不已之意景大也員均也猶言畢集也武丁時繼盤庚都相東南北近於河言諸侯輻輳大集於河也此申上文域四海之意集傳以景為景亳之景則景山在北亳非可語於武丁時也武丁以令德宜民宜人故能受天命而百祿歸之見武丁得人心之本在德以申上文肇域四海之意蓋化始於邦畿而治本於脩德也
  𤣥鳥五章二章章五句一章四句一章三句集傳一章分五節今為五章
  長發
  經㫖曰序雲大禘也集傳疑之以為祫祭之詩今觀詩內但言𤣥王相土成湯而不及群廟則非袷矣蓋褅者審諦功德之義其説本於禮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之文雲祖者受命為天子之祖如湯是也祖所自出則其先為諸侯而有功德者如𤣥王相土是也審其有功德者而祭之故謂之禘但湯之先世有𤣥㝠者相土之曽孫也而上甲㣲者又𤣥㝠之孫也按國語㝠勤其官而水死又雲上甲微能率契者也殷人報焉皆宜禘者也而詩不之及豈詩之簡編猶有脫漏歟不然則國語之言本附㑹而禮家遂傳以為禮歟然伊尹之配則有合於書茲予大享於先王爾祖其從與享之之説矣詳見廟制考義卷一
  濬哲維商長發其祥洪水芒芒禹敷下土方外大國是疆幅隕既長有娀方將帝立子生商賦也隕音員
  濬深哲智也以契之德言長猶逺也祥謂吉之所起即德之微見者也言商之興由有濬哲之德是祥之所發也能及於逺故曰長敷布也方四方也幅隕謂四邉之周圍也蓋分布九州以正四方自京師以外盡諸夏之大國為疆而幅隕既長則天下皆在疆理之中而致治矣契為司徒與禹同時佐堯即禹功以見契發祥之始也有娀簡狄母家其國蓋在商洛之地而以之封商與周之封邰義同將大也帝上帝也立扶植之意子女也言堯時天下既治而有娀之國方有昌大之勢其所以大者則由天扶植其女使之生契以啓商封也言契而本於有娀不言其夫可見簡狄吞卵而生契之事乃實天命而非有夫者此正言其祥之所發而封商以及於逺也
  ○𤣥王桓撥受小國是逹受大國是逹率履不越遂視既發相土烈烈海外有截賦也
  𤣥王契也契未嘗稱王自後王追稱之耳謂之𤣥則深微之意即上章所謂濬也桓撥以武德而撥亂即上章所謂哲也逹與在邦必逹之逹同言隨其所受小大之國而其德能通也率履謂其所循行也越過也率履不越本其持己言也視顯示也顯示於人則足以感發人心即所謂逹也契為司徒以敷五教蓋其本於身以化民者如此相土契之孫也烈烈威也截整齊也海外有截非謂商益大也蓋外大國是疆之意孔氏曰相土止為一國之君而己不能威行海外今雲海外有截者入為王官之伯出為諸侯也其説是已契亦未嘗有天下而曰受小國大國者皆以其能得人心言也此敘契及相土之功以明商王跡之所起也
  ○帝命不違至於湯齊湯降不遲聖敬日躋昭假遲遲上帝是祇帝命式於九圍賦也
  此言湯之受命有天下也自契以來天命雖歸於商然王業未成天命尚未齊也至湯而天命不違使有天下乃始齊也不遲猶言不後日躋日至於極也惟其聖敬日躋昭假遲遲乆而不息也所以祗上帝者如此而已帝命式於九圍申湯齊之意
  ○受小球大球為下國綴旒何天之休不競不絿不剛不柔敷政優優百祿是遒賦也
  小球大球謂小國大國所贄之玉也下國諸侯也綴繫也旒者旗之縿為旒所綴以喻天子為諸侯所繫屬也競強絿緩也剛者競之本柔者絿之夲優優和裕之意百祿即天休之多也遒聚也此承上章帝命式於九圍而言湯得諸侯之歸而何天之休者以敬德之見於敷政剛柔相濟和裕不廹是以能聚百祿也
  ○受小共大共為下國駿厖何天之龍敷奏其勇不震不動不戁不竦百祿是總賦也
  小共大共謂小國大國所供之貢也駿厖齊詩作駿駹謂馬也喻其能負重致逺之意龍當作寵奏勇非謂武功謂德之奮發而能任事也震動者動搖也戁竦者畏懾也自其遇事而言謂之震動自其存心而言謂之畏懾緫合也○此上二章言得天命由於得人心也
  ○武王載斾有䖍秉鉞如火烈烈則莫我敢曷苞有三櫱莫遂莫逹九有有截韋顧既伐昆吾夏桀賦也
  武王解見上篇斾懸於旗以示必征者也詳見六月字義䖍敬也言恭行天討也承上章言人心既歸然後可以伐暴是為應天順人之舉非順人心不可以為畏天命非畏天命不可以為䖍曷遏通莫我敢曷所謂仁者無敵也苞本也櫱旁生萌櫱也苞喻桀三櫱喻韋顧昆吾一苞而生三蘗本同惡相濟而皆無敢遏我烈烈之威故其惡莫能自遂而自逹也九有有截謂人皆歸湯同心欲伐暴也既伐韋顧而昆吾夏桀次之見當時用師之序也此章言湯恭行天討而成救民之功也
  ○昔在中葉有震且業允也天子降於卿士實維阿衡實左右商王賦也
  中葉商之中世也當中葉而震業謂遭夏后氏之衰商人危懼即書所謂肇我邦於有夏小大戰戰罔不懼於非辜也商本伯國地方七十里國雖仍舊而無有能新其命者政為夏之暴君所陵耳允信也天子指湯降下也天子以能下賢為允阿倚衡平倚以取平之義阿衡即保衡伊尹之官名言湯屈已以下卿士不敢自高所以阿衡之臣實左右之以共成商業也所謂湯以七十里得伊尹臣之故不勞而王此則大享而以伊尹配也
  長發七章一章八句四章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六句
  殷武
  經㫖曰此必高宗伐楚有功後王以其能繼成湯之緒也特於湯始受命之亳立廟以祀之故詩中推原湯之所以受命而稱商邑稱景山皆北亳也蓋盤庚既沒而殷道日衰楚人叛之其患之所及必常在淮北如春秋時楚之陵虐陳宋也北亳即宋故北亳之建廟其慰淮北人之思乎
  撻彼殷武奮伐荊楚罙入其阻裒荊之旅有截其所湯孫之緒賦也
  撻鞭驅之意盤庚以後改號稱殷故曰殷武荊楚者荊州之楚亦先王封國其君不知何人非周時所封熊繹之楚也其俗尚鬼故曰鬼方此即高宗伐鬼方之事也罙深也高宗之兵本非不武但意在柔服因荊負固三年不克故鞭驅之奮勇而前然後深入其險阻之地不加殺戮惟裒聚荊之衆庶使之截然整齊各居其所而其地盡平此高宗之功也以其繼成湯之緒故稱湯孫而下章遂推本湯緒言之
  ○維女荊椘居國南郷昔有成湯自彼氐羗莫敢不來享莫敢不來王曰商是常賦也
  上章言伐楚之功此章則言責椘之義也居國南鄉言近也享以貢獻之物言王以朝見之期言夷狄之朝貢各有時也謂成湯之世雖氐羗逺夷亦皆來享來王曰此商常禮況女荊楚以南國諸侯之近而可以背畔不來乎此正成湯之緒也
  ○天命多辟設都於禹之績歲事來辟勿予禍適稼穡匪解賦也適音謫
  此承上章言諸侯之來辟以見成湯之緒也多辟諸侯也來辟來庭也適譴也稼穡民事之所急者稼穡匪解則能安民而諸侯之職脩矣所以免禍適在此而已曰勿予禍適據諸侯免禍之心而言如此則荊椘之背畔非所以免禍也
  ○天命降監下民有嚴不僭不濫不敢怠遑命於下國封建厥福賦也
  此章言天所以封建諸侯之意嚴畏也蓋天所以降監人君者觀於下民下民所不欲君則天命遽絶此民心之所以可畏也僭差濫過也賞不僭刑不濫而勤勵自強則所謂稼穡匪解者在其中矣如此則不拂民心而天命之所歸也天命所歸即其福也天命封建下國之諸侯而福及於其所當福福之則無禍適矣封建諸侯之意如此而荊楚可不畏乎蓋亦言成湯始封諸侯之意也
  ○商邑翼翼四方之極赫赫厥聲濯濯厥靈夀考且寧以保我後生賦也
  商邑以成湯始受命之都言蓋北亳非殷都也翼翼竦起貌謂四方之極立於此而竦然特起望之可敬也此緫言成湯所以得諸侯之歸心者其夲在此而因言高宗能繼其緒故既服荊椘而朝諸侯有天下猶運之掌上其聲名赫赫然顯著其威靈濯濯然光㓗語其夀則享國五十九年又天下治安而為我後世子孫立長乆之業以永保無疆此高宗中興之功所以為大而人心之所以不能忘歟
  ○陟彼景山松栢丸丸是斷是遷方斵是䖍松桷有梴旅楹有閑寢成孔安賦也
  景山在北亳取景山之木而立廟故知廟在商邑不在殷都也丸丸圓直也斷短也遷自山徙至廟所也方正斵斫也斵之使正也䖍如䖍劉之䖍截也梴蒙斵䖍言長也旅衆楹柱也閑不過其度之意寢廟中之寢也安作廟以安髙宗之神也觀陟景山之言蓋舊都與湯廟相依故高宗之神甚安也
  殷武六章三章章六句二章章七句一章五句按高宗殷之賢王也當其亮隂之初即能恭黙思道夢帝賚以良弼而得傅説相之殷之中興非偶然者其伐荊楚乆而不克蓋與舜命伯禹征苗事同但伯禹則退而脩德七旬而有苗格髙宗則必待撻武奮伐而後能克豈惟德之不逮哉抑蠻夷之狎於不順時亦與古異矣






  詩説解頤正釋卷三十
<經部,詩類,詩說解頤>



  欽定四庫全書
  詩説觧頥字義卷一    明 季本 撰
  字義
  詩以溫柔敦厚為教所重在於興群觀怨而事父事君乃其實行之大者也理性情者於此盡之於文義若在外而無所待焉然而鳥獸草木之名聖人慾人多識豈為闘靡哉蓋鳥獸草木各有自然之情因其名而求其情則萬物之所以同體者可以得之於我而有感即通亦性情之助也故名物者通乎萬物之情者也通則心體無礙文義豈真在外哉
  周南
  闗雎
  一章雎鳩爾雅以為王雎毛氏傳謂其摯而有別鄭氏箋雲王雎之鳥情意深至然後有別諸家多以摯為猛摯之摯故郭璞以鶚釋之而曰鵰類許慎以鷢釋之而曰似鷹陸璣以鷲釋之而曰如鴟歐陽氏則謂先儒辯雎鳩者甚衆惟毛公得之但后妃淑善之徳而以猛摯之物比之豈不戾哉是以猛摯不可言后妃矣故取其別不取其摯而於鄭氏所謂情意深至者亦不以為然焉惟朱子集傳則有取於鄭説非苟然者考之語録有雲嘗見淮人説淮上有之狀如鳩差小而長常是雌雄兩兩相隨不相失然亦不曽相近立處湏隔丈來地所謂摯而有別是也則集傳定為狀類鳬鷖之訓蓋亦察之審矣此豈可以語鵰鶚鷢鷲之鷙鳥哉蓋摶擊之義不可以興窈窕鳥雖有別其性悍不可以為闗闗惟以為鳬鷖之類而後與經文意合也華谷嚴氏惑於左傳雎鳩氏司馬之説而謂司馬為摶擊之官㫁乎復以雎鳩為鵰鶚之屬也求其説而不得則有鳥之鷙者不淫之觧殊不知古之司馬所主在於容民畜衆息爭休兵豈以摶擊為能哉以摶擊而名官蓋末世覇功之見耳○河龍門下之大河也太姒生於洽陽正在河西臨河之地故即雎鳩之在河洲者以起興蓋本其所生而言也集傳乃以北方河水之通名釋之必以河乃四瀆之一自西河南出而東大姒宮中之化當在岐周非大河所經故泛言之以為北方之水皆入於河可以通名也而不知詩人之意蓋有所指耳
  二章荇接余也根生水底莖如釵股上青下白葉紫赤圓徑寸餘浮在水面可為菹○輾轉反側孔氏以輾轉為臥而不周反側為臥而不正鄭氏何人斯箋反側即輾轉也其訓猶未盡明集傳以為輾者轉之半轉者輾之周反者輾之過側者轉之留則精切矣
  三章琴七弦瑟二十五弦堂上恊歌之樂也鍾大鐘鼓晉鼓皆以起堂下之樂者也詳見廟制考義卷二廟樂考成鍾一作鐘蓋傳冩異耳許慎以金旁從童之鐘為樂噐從重之鍾為酒噐則過於分別矣殊不知古字通作鍾也
  葛覃
  一章施毛氏訓移䟽謂引蔓移去其根也蓋谷本水注溪之名書註雲谷是兩山間流水之道則根在地而蔓延於谷中言其覆芘之逺也但施之訓移稍近於晦不若直作引蔓延及之義耳○中谷以谷中倒用蓋古人語皆然詩中如此者亦多如中逵中林中阿中沚中陵中原中田之類皆倒語也○黃鳥一名黃鸝一名黃鸎一名倉庚一名摶黍當葚熟時來在桑間
  三章言本言語之言詩人多用之助語如言采言念薄言駕言之類亦以其見為實事而可言也毛鄭以言訓我爾雅亦然則於義無所取矣○師氏即公羊傳所謂傅母也孔氏昏禮䟽雲婦人五十無子出而不復嫁能以婦道教人者為姆○汚煩撋之以去其汚猶治亂而曰亂也煩撋猶捼莏也○私衵服婦人近裏衣曰衵見左傳宣公九年
  卷耳
  一章卷耳爾雅以為苓耳郭璞雲叢生如盤陸璣雲葉青白色似胡荽白華細莖蔓生可煮為茹滑而少味四月中生子如婦人耳璫本草謂卷耳即今蒼耳則可用於麯櫱而不可以茹又非蔓生其説非也○周行經有三周行皆訓大道或以道徳言或以道路言此章寘彼周行與鹿鳴示我周行皆言道徳也大東行彼周行則道路也毛氏以周行為列位與左氏同則其説有不可通矣華谷嚴氏亦以周行為使臣在道路而矜其䟦渉之勞庶幾近之但下章言崔嵬髙岡之不可徃者與大路之義不相恊耳
  二章罍酒噐尊彛之類罍則畫為雲雷之形而上有龜目其飾以金故謂之金罍與尊彛皆祭祀時用之彛則畫以雞鳥之形以盛秬鬯尊則畫以犧象之形以盛五齊而罍亦與尊同用彛罍通名為尊故陳氏祥道曰尊者彛為上罍為下又曰尊亦謂之彛彛亦謂之尊以為通名則罍固可通用於上下者也  古用瓦其後貴者以金賤者以木以金者不必黃金凡五金中之可範者皆是也臧文仲謂大伐小取其所得以作彛噐銘其功烈則銘功之噐必不以瓦與木也而尊罍以金亦貴者之所宜用也若民間通用則或以瓦以木耳韓詩云天子以玉飾諸侯大夫皆以黃金飾士以梓此説未為非是雲飾者飾之而已非言其質而以梓則其質矣但大夫而飾以金則與諸侯無別似或末世之僭禮耳然則文王之金罍其即諸侯之酒噐歟其文或刻或畫皆無可考恐刻則但可施於木而不可施於瓦與金也故直以為畫焉其受或大或小各因所宜先儒謂罍實一石尊實五斗彛實三斗亦偏辭也金罍之外宜尚有大噐如今醸酒之缶也或曰缶容二石雲酌金罍者自大噐而酌於金罍也酌兕觥者自金罍而酌於兕觥也行葦之四章曰酌以大斗孔氏曰勺五升徑六寸長三尺所謂大斗也此蓋從大噐中挹之於尊用此勺耳其在尊中不當用如此之長勻也則酌於大噐者用大勺酌於金罍者用小勺亦各有攸宜焉
  三章兕野牛一角重千斤觥爵屬以兕角為觥也韓詩説雲一升曰爵二升曰觚三升曰觶四升曰角五升曰散然宗廟之祭尊者獻以爵卑者獻以散尊者舉觶卑者舉角則爵貴而其餘為賤自觚以下其字從角古者必皆以角為之而或以玉或以碧或以象或以木則漸因時而異制焉凡以角為之者皆以兕角謂之兕觥其受則觚以二升觶以三升角以四升散以五升各有差焉而皆謂之兕觥故兕觥不列於觚觶角散之中先儒論觥之所受或以為七升或以為五升則觚觶角散之外復設一觥將何為者邪今考古之為升者以十合合者前漢志所謂合龠為合也龠起於黃鍾之管中容千二百黍則合龠當容二千四百黍也戰國以後以千勺為合則加五倍非古法也古之升當今二合每爵受酒二合人亦能勝若至二升則四合矣五升四升五升雖善飲者莫能當之況七升乎竊意韓詩之説未可據以為定論也或又以為兕二角善觸故先王制罰爵以兕角而謂周禮有罰觥之事及觥不敬者謂其皆取諸此則亦鑿矣故以觥罰之猶言取觶立飲也豈必專以兕觥為罸爵哉且文王之酌兕觥非為罰也觥之用兕為其性之剛也與童羖相反焉
  芣苢
  一章芣苢本草雲令人有子蓋車前強隂益精故也陸璣以為其子治産難則王雪山謂婦人服之下血非可治産難者蓋辯陸説之為非矣若本草之説則必當時已騐之方耳
  漢廣
  一章漢水源出陜西漢中府沔縣西嶓冡山隴西之地也始出曰漾水南合沔水東流為漢入湖廣鄖陽府界流經襄陽府東至漢陽府大別山入於江江水源出四川成都府茂州岷山又謂之汶山西南流經灌縣又東北流經重慶夔州府界入湖廣荊州府歸州出峽東流過常徳府又北至武昌府合漢水於漢陽府之太別山東北至揚州入海武昌在江之東漢陽在江之西而漢水在漢陽之北江漢合流蓋在武昌漢陽之間武昌自漢唐以來為都㑹之地意江漢詩所謂江漢之滸四月詩所謂南國之紀者其治所或當在此歟
  三章駒以之子于歸而欲秣之則亦可乗矣如株林所謂乗我乗駒不必拘於二嵗也故集傳曰駒馬之小者二嵗曰駒之説蓋本周禮庾人鄭氏註而毛氏傳此詩乃謂六尺以上曰馬五尺以上曰駒則以大小為差耳考之庾人馬八尺以上為龍七尺以上為騋六尺以上為馬龍騋非民間所能有則以六尺者為馬不為無據但以五尺者為駒近乎臆説既以大小論則不得不為之別也
  汝墳
  一章汝水源出南陽府汝州天息山東流逕汝寜府義鳯陽府穎州入淮汝在豫州之域其下流入淮則南為揚州北為徐州之域文主時汝墳蓋指豫州之域者歟
  召南
  鵲巢
  一章鳩拙鳩也小序誤以為鳲鳩而毛傳因之謂為秸鞠即爾雅之鴶鵴也而諸家或以為布榖或以為戴勝皆鳲鳩之別名也歐陽氏則謂今之布榖戴勝與鳩絶異今人直謂之鳩其辯之審矣故鳩之拙者別一鳩耳不在左傳所謂鳲鳩雎鳩祝鳩爽鳩鶻鳩五鳩之內者也
  采蘩
  一章蘩白蒿也香美可蒸祭祀則以豆薦蒿菹陸農師曰蒿青而髙蘩白而繁白蒿葉麤於青蒿白於衆蒿故曰皤蒿可以為菹○沼池之曲者也沚小渚也爾雅曰水中可居曰洲小洲曰渚小渚曰沚小沚曰坻
  二章澗山夾水也
  三章被髲髢次第髪長短為之故周禮追師謂之次即今假髪非編髪為之之假髻也夫人從祭之首飾本用副而以被言於祭者蓋副必臨祭時所加而在宮治葅醢以實籩豆之時則服居常見君之髲也詳見君子偕老字義
  草蟲
  一章草蟲竒音青色好在茅草中作聲或以阜螽蝗屬而即螽斯非也詳見七月字義草蟲阜螽皆似蝗生於草間者曰草蟲生於陵阜者曰阜螽草蟲鳴阜螽躍而從之故阜螽謂之蠜草蟲謂之負蠜形色不同種類亦異故以阜草別之歐陽氏以異種相合合所不當合而詩人引以為戒則過矣蓋物類相從其性如此故集傳但以為感時物之變也
  采蘋
  三章宗室大宗之廟室也諸侯之庶子為別子別子為大夫則立宗此大宗之始祖也其主設於室中西南隅之奧正當南牖之下故曰牖下○齊與齋同其義為敬然亦根於齊一之齊本從覊反齊不齊而致其齊然後讀齊為齋則側皆反故齊為一而齋為敬也又有讀齊為粢盛之粢如小雅甫田所謂粢明者則精咨反各隨其義求之而已矣
  羔羊
  一章羔羊之皮者大夫以羔皮為裘故孔氏曰大夫之裘羔而已然毛氏謂小曰羔大曰羊並言之者分釋字義耳其實羊乃小大之通名羊之小者得稱羔羊也凡視朝之服用黒羔裘而以緇衣裼之上加朝服其服臣與君同但其別則君用純色而臣則飾以豹褎君之用純非不飾也色用純耳如隋虞世南凖禮圖裘以羔正黒者為之取同色繒以為領袖即用純之制也既退朝則諸大夫適治事之館釋朝服而以緇衣聼政言緇衣則為羔裘矣館乃所直之廬亦公所也及自公所而退食於家人猶見其服此羔裘以歸故即所見而稱之非以此為在家燕居之服也若私家燕居之服則為狐貉之厚以居如毛氏所謂大夫狐蒼裘者而羔裘不宜䙝用矣詳見唐風羔裘字義○素絲者以素絲為線而合其縫也孔氏謂織素絲為組紃以英飾裘之縫中紃亦組之類素絲非線也錢氏因之遂謂兩皮之縫不易合故織白絲為紃施之連屬兩皮因以為飾此説似有不通蓋凡為裘必合衆皮其橫縫不在五紽之內者尚多豈能盡飾意必有裏以袷之若其外則毛深而縫不可見安得施紃邪織紃之説徒使人難曉耳○紽縫之別名也曹氏謂一裘之功必合衆裘而成故其縫殺不一其言亦不分曉蓋裘雖合衆皮而成其縮縫則惟有五故以五為數不論皮之多寡也
  摽有梅
  一章摽本蔈落之義梅蔈落然後見其失時也華谷嚴氏訓與邶栢舟寤辟有摽之摽同則非矣○梅木名似杏而酢
  騶虞
  一章毛傳雲豕牝曰豝本爾雅釋獸文觀駟鐵詩云奉時辰牡則將為乾豆之具用牝者非也鄭箋雲豕生三曰豵亦本釋獸文觀七月詩云言私其豵獻豜於公則豵本小獸之名以為豕生三者亦非也此詩先言豝後言豵亦必有差蓋葭叢髙而豝藏焉蓬叢低而豵藏焉則豝必大於豵以其體肥故謂之豝但大而有力或不及豜耳不然則田獵所射未必盡皆小獸而毛氏一嵗為豵之説鄭氏不得不異矣豵雖小獸亦豈必限以一嵗哉田獵得獸不論狼獐鹿豕雉兔而必以豕目豝豵則亦拘矣凡此類舊説多有附㑹但以經義推之可也發發矢也禮射每發四矢集傳若謂發四矢而得獸者五則獸多於矢意其間必有疊中者故以中必疊雙明之殊不知古人之射不以多殺為能車攻詩所謂不失其馳大庖不盈者是其法也若以中必疊雙為能則亦可以合圍掩群矣豈仁人之心乎蓋五豝五豵非舉得獸之數毛傳所謂虞人翼五豝以待公之發者是已翼驅也驅獸多則中宻驅獸少則中䟽今以五獸而當四矢則射䟽難中明虞人之不欲多殺也君止一殺至大夫殺則止佐車取田獲三品而已○騶虞毛氏以為義獸白虎獸文不食生物有至信之徳則應之此本無據蓋附㑹之説也而漢之夸封禪陳祥瑞如司馬相如東方朔者從而和之其後陸璣陸農師觧釋文義又祖而述之則若真有騶虞如毛氏所云者而不知其皆誣辭也縱使有之則野鳥為鸞之類豈可信其為真哉三代以前言靈物者但云麟鳯龜龍而騶虞不與焉則古無此獸可知矣歐陽氏曰漢世詩説四家毛最後當毛詩未出之前説者不以騶虞為獸也文帝時賈誼新書以騶為文王囿名亦不經見又曰書言騶虞者多矣如七騶六騶蓋馬御而澤虞山虞則山澤之官月令季秋教田獵命僕及七騶咸駕周官山澤虞皆當田獵致禽獸則騶虞二官田獵之時乃其職事也今按騶虞為騶所御之虞人也獵以虞為主觀易有即鹿無虞之戒可知矣以周禮考之君乗田車則以射獸也虞人乗佐車即驅逆之車則以從左驅獸而待射者也皆掌於田僕而御之者騶人也馭夫掌馭從車而趣馬掌駕説之頒以聼馭夫即其事也騶虞雖二官而虞人為騶所御則已當田獵驅獸之時主乎虞人而言矣詩人之意蓋謂茁壯葭蓬之中乃禽獸繁殖之所也一發四矢之間虞人僅翼五豝以待射不欲道人以多殺使其比而得獸真有若丘陵弗為之志非仁人而能若是乎故特詠其事以嘆美之而文王徳盛化行仁義成俗於此亦可見焉















  詩説解頥字義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詩説觧頥字義卷二   明 季本 撰
  邶風
  擊鼓
  一章鼓鼖鼓也長八尺面四尺周禮鼓人云以鼖鼓鼓軍事又曰軍動則鼓其衆蓋鼖鼓大鼓也鏜鼓聲之大者與逄逄填填同○漕衛邑非曹也當在帝丘之北與泉水之漕同即衛文公東徙渡河而野處之地也其城之築在此
  雄雉
  一章雉野雞雄者有冠長尾身有文采善鬬蓋鳥之耿介者也
  二章下上其音燕燕之詩亦有此言華谷嚴氏曰燕燕言下上其音謂雙燕相追逐而飛鳴也雄雉言下上其音謂一雉之音或下或上也
  匏有苦葉
  二章匏與瓠異陸農師曰長而瘦上曰瓠短頸大腹曰匏蓋匏苦瓠甘且有短長之殊非一物也故瓠可食而匏之大腹者但可用以渉水其小而有柄者則用以為笙耳不可食也○渉厲掲舊説皆本爾雅謂掲者掲衣也以衣渉水為厲繇膝以下為掲繇膝以上為渉繇帶以上為厲此説亦頗不明蓋匏有苦葉之詩本欲待舟以濟而不以渉水為正所謂厲者正若今之浮水耳故以為危而謂之厲何取於以衣之義哉以衣之義不可通則不得不強以褌釋矣掲衣乃是褰裳之義則掲當讀如丘竭反而淺掲之掲讀如苦例反則以葉厲韻耳豈有二音哉至以渉厲分屬膝上帶上殊不知深則厲之深即濟有深渉之深也而豈可以渉厲分二義哉故渉者渡水之通名也而深渉則為厲矣
  谷風
  二章荼苦菜顔氏家訓雲葉似苦苣而細㫁之有白汁花黃似菊陸農師雲生於寒秋經冬歴春至夏乃秀月令孟夏苦菜秀即此是也陸璣雲得霜甜脆而美華谷嚴氏曰經有三荼一曰苦菜二曰委葉三曰英荼此詩誰謂荼苦及唐采苓雲采苦采苦緜堇荼如飴之荼皆苦菜也良耜以薅荼蓼之荼委葉也鄭出其東門有女如荼英荼也鴟鴞予所捋荼傳雲菼苕䟽雲薍之秀穗亦英荼之類今按英荼者華之秀也在有女同車則以茅華言在鴟鴞則以菼華言各論於本章字義
  三章涇水出陜西平涼府鎮原縣西笄頭山東南流逕西安府邠州至髙陵縣入渭渭水出臨洮府渭源縣西鳥䑕山流逕鞏昌府秦州又經岐周南即今鳯翔府岐山縣地又過武功縣北興平縣南至咸陽縣界豐水南來注之又東過長安縣北與涇水合於髙陵東流至華隂縣界入黃河
  四章匍匐説文雲匍手行也匐伏地也此與集傳手足並行之説小異
  旄丘
  三章狐裘毛氏以為大夫狐蒼裘蒼青色也此説禮無明文惟據玉藻君子狐青裘豹褎𤣥綃衣以裼之故鄭氏註因以為𤣥衣之裘而孔氏謂為𤣥端之裘也但考大夫朝祭之服皆用黒羔裘豹褎而裼以緇衣上加朝服若黃狐裘則大夫蜡祭息民之服狐蒼裘不知其所施其必以其溫而用於境外之服如狐貉之厚以居者歟蒙戎左傳作龍茸毛氏雲亂也雖謂之亂豈可遂以為敝哉故毛氏亦無裘敝之説蓋蒙戎者毛聚之狀東萊呂氏直以蒙戎為狐裘之貎亦知訓敝之為非矣蓋自服狐裘而至葛誕但見其為久耳不必以為裘敝也葛誕之時人豈尚服狐裘哉
  簡兮
  一章萬者東萊呂氏以為二舞之緫名也舞有文舞武舞文執羽籥武執干戚干羽之舞起於有虞氏征苖之師以萬人為義故謂之萬而三章左手執籥右手秉翟則舉其文舞一節而言也翟雉羽本注旗干之首而取之為舞以習指麾籥如笛毛氏以為六孔鄭氏以為三孔未詳孰是羽舞必執籥者何休謂吹以節樂而陳氏晹亦云舞者執籥於左而吹之秉羽於右而舞之蓋亦約度之説耳夫舞與吹本二事而不可相兼者也豈有右手秉羽以舞而左手執籥以吹之理乎竊意舞入庭下當合樂之後其去堂上之樂則既逺矣而堂下之樂亦有編懸之隔或不相聞也則舞者吹籥以先之而籥始於黃鍾之管聲氣之最先者也故使舞者先吹而堂下之樂知羽籥之鼓動也乃合作焉於是舞者應節以舞但以舞成而籥不終奏也故或以六孔或以三孔似皆無害若以籥為節樂則不可通耳
  泉水
  一章泉淇俱衛地之水藍田呂氏曰泉水即今衛州共城之百泉也淇水出相州林慮縣東流泉水自西北來注之故曰亦流於淇而竹竿詩言泉源在左淇水在右者蓋主山而言之相衛之山東面故以北為左南為右今按衛州共城即衛輝府輝縣古共伯國在朝歌西南相州林慮即今彰徳府林縣也在朝歌西北泉水與淇合蓋當於此是為衛河古黃河自今大名府濬縣東大伾山北流合衛河於濬縣界東北流入海
  二章飲餞者古之行者必有祖道之祭出國門封土象山為壇樹茅為主以依神而祭故祭道之神謂之祖乂謂之道山行曰軷故又謂之軷其牲或以犬或以羝既祭以牲伏地而以車轢之而去故謂之犯軷喻無險難也周禮犬人祭祀供犬牲伏瘞亦如之生民取羝以軷皆此祭也但生民之軷言嵗終之祀行神耳故毛氏雲祖而舍軷飲酒於其側曰餞顔師古謂黃帝之子纍祖好逺遊而死於道故後人祭之以為行神或曰共工氏之子好逺遊祀之以為祖神皆附㑹之説也
  四章肥泉水名湏衛邑漢地理志東郡有湏昌縣故湏句國即水經注所謂湏城也按湏城今為兗州府東平州治非衛地也
  鄘風
  君子偕老
  一章副婦人之首飾按周禮追師掌王后之首飾有副編次鄭氏謂副之言覆所以覆首為之飾其遺像若今歩搖服之以從王祭祀編列髪為之其遺像若今假紒服之以桑也次次第髪長短為之所謂髲髢服之以見王王后之燕居亦纚笄總而已歩搖者行歩則搖動漢時有此名蓋若今之鳯冠而制稍異然非編髪為之也若編髪則為編即今之假髻而編之下又有髢賤者髪以次第長短而益之則謂之次皆非祭祀之副也○象服即三翟周禮內司服掌王后之服有褘衣褕狄闕狄褘當為翬榆當為搖皆聲近而誤也鄭氏謂翟雉名伊雒而南素質五色皆備成章曰翬江淮而南青質五色皆備成章曰搖王后之服刻繒為之而采畫之綴於衣以為文章褘衣畫翬者榆狄畫搖者闕翟刻而不畫此三者皆祭服婦人無外事所祭者宗廟從王祭先王則服褘衣祭先公則服褕翟祭群小祀則服闕翟按翬亦是翟故謂之三翟搖一作鷂翬與鷂雉之異名也若闕翟不畫則未備而為闕耳三翟之首飾皆以副也但周禮止以王后言不及夫人然祭統㑹於太廟君卷冕立於阼夫人副褘立於東房則諸侯之妻亦副褘與後同矣故衛人以此而詠其夫人也
  定之方中
  一章榛栗皆果木之同類者榛小栗大可供籩實椅桐梓三木名陸璣曰梑之踈理白色而生子者為梓梓實桐皮曰椅類同而小別華谷嚴氏曰桐有三種青白之外復有岡桐即油桐也青桐即梧桐一名梧一名櫬詩所謂梧桐生矣是也椅桐梓漆之桐為白桐今按青桐有實是為鳯凰食油桐即素桐此則但可為桐油耳若白桐則華而不實爾雅謂之榮桐中琴瑟者惟白桐也漆木有液黏黒可飾噐椅桐梓漆四木皆琴瑟之材種之以其可伐而以為琴瑟故曰爰伐琴瑟見其新造之初即為久逺之圖也
  二章桑木名葉可飼蠶者
  三章騋説見漢廣字義
  蝃蝀
  一章蝃蝀虹也日色映雲而生為虹隂氣升而陽能勝之故虹能㫁雨也陸農師謂雄曰虹雌曰霓虹常雙見鮮盛者雄暗者雌也一曰赤白色謂之虹青白色謂之霓分言之則或有二者之分但通言之則皆謂虹也故孟子云大旱之望雲霓而虹可以霓言矣先儒皆以虹為天地之淫氣竊意蝃蝀之詩但取㫁雨為義似不以虹為淫也
  二章隮鄭氏以為朝有升氣於西方華谷嚴氏取之謂與候人南山朝隮之隮同而集傳獨取鄭氏以虹釋周禮眡祲之隮殊不知眡祲之隮鄭司農亦以為升氣而後鄭別為説耳竊意以虹釋隮似乎牽合
  干旄
  一章干與竿同槓也旗竿也旄旄牛之尾也山海經有獸如牛四節有毛此旄牛也以旄牛尾為之謂之旄而注於旗竿之首郭璞雲載旄於竿頭如今之幢是也周禮夏采䟽謂鳥羽亦為旌旗之緌蓋緌者垂也旗旄垂下之名亦作綏即旄也若兼鳥羽而言緌則緌不但有旄牛尾而已此蓋據秦漢以羽毛為葆幢之制古者羽毛異用以毛為旄以羽為旌末章言干旌則析羽而注於旗竿之首者也孫炎曰析五采羽注旄上陳氏祥道曰干首注以旄旄上注以旌則是以翟羽揷於𣄢上以表其髙故謂之旌干首雖毛羽皆有非混而為幢者也但所謂析羽者非以一羽析而為二也蓋翟惟二羽在尾最長謂之翹即薛綜所謂雉之徤者為鷮尾長六尺者也全用之則為全羽半用之則為析羽周禮司常雲全羽為旞析羽為旌此以貴賤而分也蓋必天子諸侯之旗用全羽之旞而卿大夫之旗得用析羽之旌故孟子曰大夫以旌而士以下旗竿必不得用旌故特以旌別言於大夫也司常又曰道車載旞斿車載旌此為天子言上得兼乎下故併旌用之道車者朝㑹之車道徳之事也故曰道車斿車者田獵之車遊樂之事也故曰斿車此亦以事之貴賤分用旞旌矣若旄則凡旗皆當有之上下之所通用故不別言耳然此詩干旄干旌皆以大夫言也
  二章旟旗名也按周禮司常掌九旗之物名各有屬日月為常交龍為旂通帛為旜雜帛為物熊虎為旗鳥凖為旟龜蛇為旐全羽為旞析羽為旌此別其名物之異有文以識之故謂之幟即六月詩所謂織文也鄭氏以九旗名物之屬為衣徽則陳氏祥道固辯其誤矣常旂旌旐在經傳固有通言者而非通名旗則為九旗之通名也凡旗之制竿首有旄旄上有旌旞旌旞在上非旗幟也旄之下有縿以組維於竿日月交龍熊虎鳥凖龜蛇之形畫於縿上此則所謂幟也其幅必廣而長亦過之爾雅謂充幅長尋亦臆説耳故陳氏祥道曰其幅長而不特尋也得之矣漢志謂天子大常九仞龍旂七仞鳥旟熊旗皆五仭龜旐四仭禮書又有天子九仭諸侯七仭大夫五仭士三仭之説夫謂九仭者六丈三尺天子至士長短禮宜有差但恐不應太髙如此意必戰國時有此制觀秦有五丈旗之説則可知矣縿之下有斿斿即旒也其勢象水之流故謂之旒旒蓋練帛為之故爾雅謂之練旒縿之旁則有斾以揚於外斾必戰而後建非旒也其詳別見六月字義旗之為用本別軍容師行則有五方之旗如曲禮所謂左青龍者交龍之旂也右白虎者熊虎之旂也前朱鳥者鳥隼之旟也後𤣥武者龜蛇之旐也招搖在上者日月之常也招搖北斗也虞書䟽據左傳三辰旂旗之説謂三辰為日月星則大常之上又畫星也穆天子傳稱畫日月七星蓋星即北斗也然則司常言日月而不言星曲禮言星而不言日月蓋各舉所重互相備耳通帛之旜純用一帛而無飾雜帛之物則用他帛以飾邉而皆不畫竊意青龍在左東方之旗其色宜青白虎在右西方之旗其色宜白朱鳥在前南方之旗其色宜赤玄武在後北方之旗其色宜黒所以識四方也招搖在中中央之旗其色宜黃蓋以指麾四方之旗也故陳氏祥道謂大常於其中加髙焉所謂招搖在上也此五者皆正旗也若通帛雜帛亦必如五方之色分屬正旗以為之從而制必小焉然其制別則固各有在矣此七旗者方各不同帛因異色故自正旗之在中者而言則謂之大常青者謂之大旗赤者謂之大赤白者謂之大白黒者謂之大麾此即巾車所謂建大常大旂大赤大白大麾者蓋亦以五者青赤白黒之色為差以互相備非為同姓異姓與蠻服蕃服各專一色此見旗之可以通言也但自諸侯之別於王禮而言則用王禮者言大用侯禮者言小如王制所謂天子殺下大綏諸侯殺下小綏綏與緌同是以旄言旗也旗固有大小之殊矣左傳亦云分魯公以大旗分康叔以少帛皆龍旂也魯得用王禮故曰大衛止用侯禮故曰少若以諸侯皆用龍旂言則通謂之大可也説禮者以明堂位有殷之大白周之大赤之文遂以大赤為周之正色而釋通帛以大白為殷之正色而釋雜帛則前五色之外又特用此二色此何義乎竊意王者易命固各有所尚之色蓋必自天子以至庶人其所專建之旗皆用當代之色如夏則用麾殷則用白而周則用赤也故鄭氏雲凡九旗之帛皆用絳爾雅雲纁帛縿纁絳色赤之淺者也此必一代之通制旗之常也而用於五方則異色以別軍容非可專用者矣專用之旗如孟子所謂大夫以旌士以旂庶人以㫋旌不言幟以別士庶人之不得用旌而旌下之縿必鳥隼之旟也觀干旄之詩以旟與干旌並言則旟為大夫之旗可知矣而士之以旂則與諸侯龍旂同似乎踰分士在庶人之上疑當用物而誤為旂字耳旃與旜同則固一色之帛在雜帛之下而不得與交龍鳥隼熊虎龜蛇同為正旗之文也及詳孟子之言止為招大夫士庶人而發上不及天子諸侯下不及卿意必有如虞人之以皮冠者而其説尚未備邪今亦不可得而考矣其可考者惟司常有曰國之大閲賛司馬頒旗物王建大常諸侯建旂孤卿建旜大夫士建物師都建旗州里建旟縣鄙建旐至大司馬則曰中秋教治兵辨旗物之用王載大常諸侯載旂軍吏載旗師都載旜郷遂載物郊野載旐百官載旟此與孟子絶異蓋大閲治兵皆司馬蒐軍之事陳氏祥道分別軍實軍法為説謂各有所重故旗物不同雖不能無牽強然亦見旗可隨時部分本無定用而其差則有斿數焉天子大常十二斿而亦通同九斿之旂陳氏祥道曰周禮典命自上公至士其車旗各眡其命之數而行人公侯伯子男建常九斿七斿五斿皆以命數為節然即王之孤卿六命大夫四命公侯伯之孤四命卿三命大夫再命士一命子男之卿再命其大夫一命旜物之斿蓋亦稱是竊謂庶人無命數旜必無斿焉斿數有差所以別旗之用也故為天子之事而舉者則數從天子之斿為諸侯之事而舉者則數從諸侯之斿為大夫士之事而舉者則數從大夫士之斿於通用之中又各有尊卑之節焉此與孟子所言之常旗皆一定而不可易者也眡命數以制斿此旗所以可通用歟若考工記序四方之旗而曰龍旂九斿以象大火鳥旟七斿以象鶉火熊旗六斿以象伐龜蛇四斿以象營室則又臆説矣夫青龍七宿非止九星也朱鳥七宿非止七星也白虎七宿非止六星也𤣥武七宿非止四星也而皆倚象以取數則斿又有不眡命數者矣禮家之説雜亂而不可通故特辯論之知此則經中凡言旌旂旟旐之屬皆可類推矣
  三章良馬六之觀集傳以兩服兩驂釋良馬四之而謂六之為六馬則似據夏書凜乎如朽索之馭六馬而言矣考之車有乗車以吉行者也有戎車有田車以師行者也城門之軌天下所同故凡車之制皆輿廣六尺六寸轍廣八尺雖天子之大輅亦惟四馬而已禮校人掌王馬之政凡頒良馬而飬乗之乗馬註謂良馬五路之馬四匹為乗故言車皆謂之乗又謂之駟大明雲駟騵彭彭則武王之戎車亦四馬也車攻雲四牡龎龎則宣王之田車亦四馬也節南山雲四牡項領則大夫之乗馬亦四馬也是一車四馬上下同之無間於古今曷嘗有六馬之車哉自公羊傳及王度記有天子駕六之説而後儒遂附益之謂中兩馬為兩服外兩馬為兩驂此四馬也而六馬則驂外復加兩馬謂之騑然非車之常制也意者衰世之君廵遊無度懼車力之不勝或有四馬之外復加二馬或加四馬如穆王之八駿者夏書之言六馬蓋危語也得無為太康逸豫滅徳而發歟漢志有乗輿駕六馬之制蓋縁此而起耳故干旄所謂良馬四之者乃一車正馬之數而五之六之則與賢者同乗欲車之安恐四馬力或有疲而欲代之故隨所至而加一馬以為備耳
  衛風
  淇奧
  二章弁皮弁也考之周禮司服及註王祭祀以冕兵事以韋弁受諸侯朝覲於廟以袞冕日眡朝以皮弁甸以冠弁諸侯視朝以皮弁日視朝以冠弁冕弁皆冠也而亦以冕弁為通名韋弁孔安國以為即爵弁劉熈雲以爵韋為之蓋皮其質爵其色如爵頭然鄭氏巾車註謂雀飾黒多赤少然鄭氏原不以韋弁為爵弁而以靺韋為弁釋之夫韎者赤也則陳氏祥道固謂其為無據矣但軍國之容與禮服不同軍容者鄭氏所謂以韎韋為衣裳是也若禮服則以絲衣周頌所謂絲衣其紑是也至於聘禮君使卿歸饔餼於賔介亦宜禮服而註以韋弁為韎韋之弁兵服而曰其服蓋韎布以為衣而素裳則誠臆説耳輿服志雲爵弁有収持笄所謂夏収商哻者也然則韋弁豈可專指為兵服哉皮弁即書綦弁鳲鳩所謂其弁伊騏者也孔安國曰綦弁皮弁也以鹿皮為之詩䟽雲色之青黒者名為綦冠弁以皂繒為之司服謂冠弁以甸則田獵當用皮冠亦皮弁也而以冠弁則因未獵之前司徒誓之未服戎服而猶著冠弁耳孔䟽固已論之矣蓋冠弁即委貎也此豈田獵之冠乎委貎在夏為母追在殷為章甫其名雖異其制則一太古冠用布至夏殷而始用繒故知冠弁用繒也孔子曰麻冕禮也今也純儉正謂此矣若緇布冠則猶仍古制焉按弁師冕有旒韋弁皮弁皆有玉天子諸侯大夫皆得用之而玉各有等此其所以差也其韋與皮之辨則䟽謂有毛曰皮無毛熟治曰韋本是一類而其尊卑不但以玉別也先儒謂士之服止於爵弁以爵弁為士之祭服也此言冠弁皮弁以上至於爵弁士皆得用之特不敢用冕耳冠弁無玉飾而爵弁尊於皮弁諸侯亦不常用故知㑹玉於弁為皮弁也陳氏祥道曰皮弁天子以視朝以宴以聼祭報以舞大夏諸侯以聼朔以巡牲以卜夫人世婦以迎王之郊勞以待聘賔卿大夫以王命勞侯氏以聘於鄰國以卜宅士以冠學士以釋菜凡大夫士之朔月皆皮弁服則皮弁之所施者衆矣蓋人為者多變自然者不易皮弁因其自然而已此所以三王共皮弁素積而周天子至士共用之也據此則皮弁者上下所得通用而亦人君所常用者歟其緇布冠亦上下之所通用而庶人則以之為常服也賈氏曰庶人雖服委貎而儉者服緇布冠則冠弁亦通於庶人矣凡此弁冕皆𤣥冠也祭則用𤣥衣纁裳朝則用𤣥衣素裳在朝則君臣上下同服故凡言衣者皆曰緇衣緇即𤣥之深者也自其下於緇衣而言則為𤣥端故𤣥端為士服𤣥端以布為之其裳則或𤣥或黃或雜各有所施然尊者亦得通之或施於冕或施於委貎故武王端冕而聼丹書魏文侯端冕而聼古樂劉定公端委以治民晉文侯端委以入武宮晏嬰端委以立虎門董安於端委以隨宰人公西華端章甫以相宗廟㑹同此可見端之可通於冠冕焉端冕之冕或即冠之通名未必專指冕也陳氏祥道曰𤣥端大夫士以為私朝之服玉藻朝𤣥端是也天子至士亦以為燕服玉藻天子卒食𤣥端而居內則事父母端鞸是也祭之冕服皆𤣥齋之端衣亦𤣥若夫朝服天子以素諸侯以緇未聞以𤣥端也今按私朝之服謂退朝釋緇衣之服以聼政則更𤣥端耳然見君則猶服緇衣也故鄭武公適大夫聼政之館則曰緇衣之宜兮見其在館而服緇衣以見君也儀禮特牲少牢饋食所謂大夫祭以朝服士祭以𤣥端者則自祭其先之服也若助祭於公大夫以上服冕士服爵弁皆以絲衣詳見周頌字義
  三章重較毛傳以為卿士之車此因衛武公嘗以諸侯入為卿士而言以卿士之車為重較則似其他當有單較然周禮無重較單較之文必無等差也輿人註雲較兩輢上出軾者輢車兩旁也則較謂車兩旁橫穿之木以其出於軾上與軾為兩層故以重取義耳藍田呂氏曰古者車箱長四尺四寸三分之前一後二橫一木下去車牀三尺三寸謂之式又於式上二尺二寸橫一木謂之較去車牀凡五尺五寸古人立乗若平常則憑較若應為敬則落手憑下式而頭得俯今按輿人之車其箱廣而不方箱即輿也橫廣六尺六寸縱長四尺四寸其長四尺四寸者周禮謂之隧三分者以四尺四寸之長三分之一分得一尺四寸又三分寸之二其二分得二尺九寸又三分寸之一一分在輿前二分在輿後以揉其式
  碩人
  一章衣錦褧衣鄭氏雲國君夫人翟衣而嫁今衣錦者在塗之所服也尚之以襌衣為其文之太著然毛氏於豐傳則謂嫁時之服孔氏曰毛雲錦衣錦裳庶人之妻嫁時之服非為在塗異也夫所以謂之庶人妻之服者以士昏禮有曰女䊷衣纁襜䊷衣絲衣襜縁也禮婦人連衣裳而不異色則但纁襜而已士妻所服如此則衣錦而加褧乃庶人妻所服矣錦者織布為錦文也而褧則無飾之襌衣也此豈與夫人之服同哉蓋上得以兼乎下故荘姜亦服民間之服而又襌衣覆錦以晦其美蓋言其常服如此見荘姜不事表暴所以為賢也按玉藻君衣狐白裘錦衣以裼之錦裼狐裘竊謂其為錦布也必婦人得通用之而裼衣之上乃加襌衣凡裼衣所加之衣則謂之襲襲以覆裼玉藻所謂充美也去外之衣以見在內之裼衣則謂之裼玉藻所謂見美也聘禮註曰裼者免上衣見裼衣也凡當盛禮者以充美為敬非盛禮者以見美為敬蓋裘葛在內為䙝故上加裼衣裼衣即中衣也免衿上之服以見裼衣為袒故玉藻註曰袒而有衣曰裼即曲禮䟽所謂去體上外服以見在內裼衣者也不袒上衣即為襲矣裼襲之義如此但裼衣未有言裳者必亦連衣裳而不異色如深衣之類故言衣而裳在其中矣但朝祭燕饗則以衣裳分上下而各異色與婦人不同耳餘見唐揚之水字義○邢姬姓侯爵國周公庶子所封其國即今順徳府邢臺縣與衛為鄰至春秋僖公時為衛所滅譚亦國名今濟南府歴城縣東七十里有譚城與齊為鄰至春秋荘公時為齊所㓕譚本子爵當荘姜時必嘗入相於周故得稱公
  三章鑣鑣自毛氏以來皆訓盛惟華谷嚴氏謂與清人駟介麃麃載驅行人儦儦義異蓋麃無邉傍儦從立人而鑣則從金也然麃之為字象鹿之四足本獸疾走之名吉日所謂儦儦俟俟是也故從人與否皆取疾走之義勒馬衘外之鐡則亦以疾走故名其鐡為鑣○翟茀孔氏謂婦人不露見車之前後設幛以自隱蔽謂之茀因以翟羽為飾今按凡婦人車皆坐乗謂之安車惟翟羽乃後夫人之茀其他不得用也然夫人常朝亦不用翟茀周禮巾車註謂安車無蔽後朝見於王所乗者也今諸侯夫人始至故乗翟蔽之車以朝見於君蓋始至則本自外而來也翟蔽有二巾車所謂重翟厭翟也重雉羽而為之謂之重翟比次翟羽以壓其本謂之厭翟重翟者説者謂從君祭祀所乗厭翟則從君賔饗所乗如此則非祭祀不得用重翟故鄭氏曰此翟蔽蓋厭翟也竊意重翟厭翟或亦可以通用説禮者過於分析耳
  四章葭蘆也亦名葦葦之未秀者為葭菼萑也亦名荻荻之初生者為萑萑初生亦名薍其未秀者則名蒹皆水草本一物但葦大萑小而於其中又有小大之分故以為別詩中或言蒹葭或言萑葦不過葭菼之別名耳陸農師辯之詳矣
  
  一章布許慎以為枲織蓋用麻紵葛為之毛氏以布為幣而説者因之然許慎則曰幣帛也又曰帛繒也則布不可以為帛矣孔氏曰幣者布帛之名是以布帛為通名幣也豈亦因毛説而強求其通歟
  三章鳩類非一然鳲鳩鳴鳩各以其名別之此單言之則與鵲巢維鳩居之之鳩同鳩亦好食葚者不以為別鳩也詳見鵲巢字義
  四章帷裳婦人坐乗其車設帷裳以障之亦茀也以為容飾故謂之重容若丈夫車立乗則有蓋無帷裳
  五章總角女子未許嫁則未笄但結髪為兩角而已竹竿
  四章檜栝也栢葉松身○楫橈也或謂之櫂撥水而行舟疾也
  芄蘭
  二章韘即車攻決拾之決以象骨為之射者著右手大指所以鈎弦開體
  伯兮
  一章殳兵車之噐積竹為之主於擊所操之圍當二尺四寸細而可舉毛氏曰殳長丈二而無刃鄭氏曰有八觚孔氏曰戈殳㦸矛皆揷車畸此雲執之者在車當揷用則執之陳氏祥道曰殳雖建於車賔客徃來則候人荷而趨竊意為王執殳者亦候人也
  二章蓬即騶虞彼茁者蓬之蓬但彼以叢聚言此以飛散言爾雅有齧彫蓬薦黍蓬其種類不一陸農師曰蓬蒿屬草之不理者也其葉散生末大於本故遇風輙㧞而旋説苑曰秋蓬惡於根本而美於枝葉秋風一起根且㧞矣此首如飛蓬之義也集傳以蓬華如柳絮之飛如亂髪不知何所本邪
  木𤓰
  一章瓊毛氏以為玉之美者許氏以為赤玉但經言玉處多以瓊加之如瓊琚瓊玖瓊華瓊瑩瓊英之類不以瓊自為一玉也故孔氏曰瓊是玉之美名非玉名也
  三章玖與丘中有麻貽我佩玖義同毛氏以為石次玉者但丘中有麻之詩冀望賢人來遺善道不應以石之非玉者比之也況此篇瓊琚瓊瑤皆言美玉而此章獨以次玉之石配之似亦不倫故集傳曰玖亦玉名也蓋不以為石矣

  詩說觧頥字義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卷
  詩説觧頥字義卷三    明 季本 撰
  王風
  君子陽陽
  一章簧笙竽管中金葉也蓋笙竽皆以竹管植於匏中而竅其管底之側以薄金葉障之吹則鼓之而出聲所謂簧也故笙竽皆謂之簧笙十三簧或十九簧竽十六簧也竽亦笙屬○房東房也屋次棟之下曰楣後楣以北為室與房房在東而室在西朱子曰房只是人出入處古人於房前有壁後無壁所以通內
  二章翿者纛也孫炎以為舞者所持羽蓋本注於旗竿之首之羽以其覆幬而謂之翿舞者之羽亦本此而名翿即翟也詳見宛丘字義然簡兮稱右手秉翟而此以左手執翿者蓋方以右手招友尚未舞也
  揚之水
  一章蒲水草似莞而褊有脊生於水厓柔滑而溫可以為席毛氏以蒲為草正指此爾鄭氏不從則釋為蒲柳夫蒲柔物也故栁之弱者亦以蒲名蓋本爾雅而左傳所謂董澤之蒲者即蒲栁也鄭所以異於毛者以首章言薪下言蒲楚則蒲楚是薪之木名不宜為草故也然陸農師則曰揚之水不流束蒲言蒲輕揚善泛今反不流則以水力㣲而不勝也説者以為上章言薪言楚則蒲亦水名不宜為草誤矣夫芻亦草也而綢繆之詩乃曰束薪束芻束楚則豈以言木故妨草哉故曹氏曰楚小於薪蒲輕於楚
  兎爰
  一章尚有三訓一曰猶也一曰庶幾也一曰加也此章尚無為之尚猶也尚寐無訛之尚庶幾也故安成劉氏曰二尚字義不同若著尚之以瓊華之尚則加也後凡如此類各隨文義求之而已
  大車
  一章大車周禮及論語皆有此名説者皆以為平地任載之車與駟車不同大車以一牛駟車以四馬大車即役車以其方箱可載任噐以供役故謂之役車先儒以役車為牛車周禮巾車雲庶人乗役車是也陳氏祥道曰大車兩轅也蓋兩轅之車一牛在轅內衡短而轍狹一轅之車兩服在轅外衡長而轍廣故牛車轍廣六尺與駟車八尺之轍不同牛車衡長六尺與駟車六尺六寸之衡不同駟車橫六尺六寸縱四尺四寸而牛車縱橫各六尺故謂之方箱但駟車軫長四尺四寸牛車軫長八尺而箱方能載故以牛車為大車耳又按巾車雲大夫乗墨車䟽謂墨漆革車而不畫者也此亦同為駟車毛氏以大車為大夫之車則誤以牛車為駟車矣故孔氏曰役車庶人之所乗庶人賤以供役為名耳○毳衣毛氏以為大夫之服蓋以周大夫聼男女之訟者言也然許慎以毳為𦇧而下章之璊則以為虋而曰禾之赤苖也明非毳冕矣毳冕非所以聼訟而聼訟之衣不得如菼青璊赤慎為此論已足破舊説之非矣陸農師既援引之又以青近𤣥赤即纁而以禮大夫之𤣥冕者𤣥衣纁裳為觧則經文但言毳衣今以纁裳之色遷就於衣似猶牽強亦未為有定見也且如菼如璊之毳衣以毛布為衣而冕服之毳則畫虎蜼於衣也蓋古者宗廟之彛有畫虎畫蜼者故章服以虎蜼名宗彛而毳冕五章之畫衣起於宗彛故遂以其冕名毳冕而其衣則以絲為之非布也毳衣雖同其實則異大車之毳衣豈可以為冕服之毳哉
  鄭風
  大叔于田
  一章乗馬者一車四馬也此田車也田車之制詳見車攻字義凡駕車致逺必取馬之有力者當以牡馬故詩中多言四牡況田獵之齊足者乎言乗馬則牡可知矣二章言乗黃四馬皆黃也三章言鴇爾雅雲驪白雜毛曰鴇鴇從馬則馬而非鳥也乗鴇亦四馬一色也既牡而四馬又一色可見其馬之良矣
  二章兩服兩驂凡乗車六尺六寸中有一轅兩馬在轅外謂之服馬服馬在衡兩端之內故集傳曰衡下夾轅兩馬曰服其外各有一馬為驂故集傳曰衡外兩馬曰驂襄駕也馬之最良者為上駕猶史言上駟也鴈行者驂少次服後頸當其胷如鴈行之有次序也上章言兩驂如舞言其調和中節也服馬制於衡不得自由故以如舞言於驂耳下章言兩服並首在前則曰齊首兩驂在旁稍次其後如人之兩手則曰如手也餘詳見干旄字義○磬控范氏處義曰磬謂使之曲折如磬也控謂有所控制不逸也○縱送集傳以舍㧞為縱㧞括也矢衘弦處覆彇為送彇弓弰也又謂之弭即弓末受弦處也華谷嚴氏曰縱放箭也送送箭也今射者雲前手攧後手㔢攧即送也㔢即縱也舊説從禽曰送今不用
  三章釋棚釋觧也棚矢筩蓋即春秋傳所謂氷也華谷嚴氏曰用矢則舉棚以開筩既用則納矢筩中釋下棚以覆筩○鬯弓鬯與韔同弓囊也鬯弓亦謂之弢弓孔氏曰謂弢弓而納諸鬯中也
  清人
  一章二矛蓋指夷矛守國之兵也而一矛併副為二鄭氏閟宮註雲備折壊也詳見秦無衣字義○重英者矛各有英飾也二矛並建車上其英相累而見故曰重英蓋絲纒毛羽而朱染之故魯頌閟宮曰朱英懸於喬下近柄不礙於用處鄭氏雲喬矛矜近上及室題所以懸毛羽是也矜矛柄室謂矛之銎孔受刃處題識也蓋矛柄近上及於銎孔之下懸毛羽以題識之為英飾也
  二章重喬義與重英同喬韓詩作鷮鄭氏亦云居橋反雉名蓋雉飛髙止一丈長止三丈一起即下故矛旁勾謂之喬下向而曲狀如雉飛也見日久英弊所存者喬耳
  三章左謂御者主御車旋迴右謂車右主抽刃擊刺中軍為將者居中在鼓下主擊鼓調度蓋春秋時卿大夫為將者大抵如此君將亦然此與士卒兵車之法不同如閟宮公車千乗是以士卒出車言故鄭氏註二矛重弓則曰兵車之制左持弓右持矛中主御以經文但言矛弓而發此義耳考之甘誓左不攻於左右不攻於右御非其馬之正皆曰汝不共命則左右主攻而中主御欲其驅馳不失中正也甘誓夏書此必古法故周制士卒出車猶仍之也然君大夫將而使御居左蓋必春秋時將欲親觀行陣而御者則從其詭遇歟若人君常御之乗車則君在左僕人中央勇士在右見於曲禮孔䟽又與卿大夫兵車法異然御者在中不失古法而君左人持弓之位可以蔽身於禮自宜然耳因備論之
  遵大路
  一章袪袂口也孔氏曰袂是袖之大名袪是袖之小稱又曰袂是袪之本袪是袂之末俱是衣袖
  女曰雞鳴
  一章弋鄭氏以為繳射也繳音灼孔氏曰謂以繩繫矢而射也繳謂生絲為繩今按生絲為繩則甚細故史記謂之㣲繳
  三章雜佩以婦人之常佩言舊説以為玉佩非也其夫弋鳥之婦蓋民家也安得佩玉邪建安熊氏曰婦人左佩紛帨刀礪小觹金燧右佩箴管線纊火觹木燧之屬備尊者使令也鐫觧結狀如錐以象骨為之燧取火箴貯以管
  有女同車
  一章佩玉左右佩玉也集傳雲上橫曰珩下繫三組貫以蠙珠中組之半貫一大珠曰瑀末懸一玉兩端皆鋭曰衝牙兩旁組半各懸一玉長愽而方曰琚其末各懸一玉如半壁而內向曰橫又以兩組貫珠上繫珩兩端下交貫於瑀而下繫兩璜行則衝牙觸牙而有聲也今按瑀或以為玉雲珠者先儒以為此不可考又佩必有環當在組間擊有聲處故經觧曰行歩則有環佩之聲佩之等差見於玉藻天子佩白玉而𤣥組綬公侯佩山𤣥玉而朱組綬大夫佩水蒼玉而純組綬世子佩瑜玉而綦組綬士佩瓀玖而緼組綬玉以白為貴瓀玖為賤故以為差然瑜亦美玉也雖山𤣥水蒼色不純白必皆美玉也組綬者以組為綬貫佩之珠玉而相承受故謂之綬耳婦人亦有佩玉但其等差不可以考陳氏祥道曰或亦眡其夫而為之度歟今按此詩言瓊琚必亦美玉也故謂之瓊瓊琚別見木𤓰字義
  二章將將與鶬鶬同鶬本鳥名故借衆鳥搶食之聲以狀聲之衆集衆集則聲大故又取大義而言將將從金則為鏘鏘以金聲言也從玉則為瑲瑲以玉聲言也樂聲亦通用之其義一也將將對噦噦則將將為大噦噦為細故釋將者則曰集釋噦者則曰徐知此可以得將將之義矣惟綿之應門將將閟宮之犧尊將將不可以聲言則專有取於大義耳
  
  三章衣錦褧衣詳見碩人字義裳錦褧裳孔氏曰婦人之服不殊裳而經衣裳異文者以別韻句耳其實婦人之服衣裳連俱用錦皆有褧下章倒其文互言之又曰庶人之妻嫁服也
  出其東門
  二章荼秀名也孔氏曰釋草有荼苦菜又有蒤委葉邶風荼苦即苦菜也周頌荼蓼即委葉也此言如荼乃是茅草秀出之穗非彼二種荼也華谷嚴氏謂此章之荼為英荼其義與孔説同詳見𨚍谷風及鴟鴞字義
  齊風
  著
  一章充耳塞耳也即所謂瑱孔氏曰懸瑱當耳故謂之塞耳以素絲為紞也紞懸瑱之繩紞用雜綵線織之天子諸侯五色臣二色今按古者五等之爵朝㑹祭祀皆以充耳著蓋諸侯待賢之詩而懸瑱之紞或以素或以青或以黃必為君者得以通用故其色不同集傳謂以纊懸瑱則紞即纊矣其瑱則毛氏雲天子玉瑱諸侯以石故淇奧言充耳琇瑩琇謂石之似玉者則諸侯之瑱以石可知矣著亦諸侯之瑱而曰瓊華瓊瑩瓊英瓊玉之美名華瑩言其光彩瑩然也不用美石而同於天子用玉之飾見其僭侈矣鄭氏以此詩之瓊為石色似瓊者亦強觧耳朱子又雲古人充耳以瑱或用玉或用象據此則瑱又有用象者用象之瑱當又次於琇矣
  載驅
  三章彭彭多貎蓋讀為必亡反則如合幇而行故以為多與本音蒲庚反者不同蓋彭本以鼓聲而㑹意轉讀為蒲光反者亦鼓聲也故取大義故凡車馬言彭彭者皆壯盛之意因大而言也與必亡反者不同矣
  四章儦儦衆貎本因麃字乃獸疾走之名傍從立人則以人言耳獸走多群行故以為衆
  猗嗟
  二章侯孔氏曰正者侯中所射之處大射則張皮侯而設鵠賔射則張布侯而畫正正大如鵠正以綵畫為之其外之廣皆居侯中三分之一中央之綵方二尺以外凖其綵之多少正之廣狹均布之以至於外畔也正與鵠大小同矣鵠乃用皮謂之正者正亦鳥名齊魯之間名題肩為正正鳥之㨗黠者射之難中以中為雋故射取名焉大射射鵠賔射射正此言不出正兮據賔射為文也今按正當作鴊鵠取名於鳱鵠鳱鵠小鳥亦㨗黠難中是以中之為雋正畫於布侯故曰畫布為正鵠棲於皮侯故曰棲皮為鵠大射賔射之外又有燕射其侯之中非鵠非正陳氏祥道謂燕射之侯則畫熊麋虎豹鹿豕之形以象鵠蓋天子熊侯白質諸侯麋侯赤質大夫布侯畫以虎豹士布侯畫以鹿豕皆丹質質即的也故燕射謂之獸侯而所畫之差如此大射者為祭祀而射王與諸侯以射擇群臣可以與祭者射以觀徳中多者得與於祭此以射鵠也周禮司裘以卿大夫共麋侯而皆設鵠列於大射則恐衰世之僭禮耳賔射謂諸侯來朝王與之射及諸侯以事㑹諸侯而射於其國此以射正也燕射者謂勞使臣若與群臣飲酒而射者此以射獸形也凡此三射皆朝廷之正禮分言之實有鵠正獸形之殊或以燕射之質即為正鵠豈亦有時而通用乎今魯桓公在齊非賔射也以其為賔而用布侯以射正故孔氏曰據賔射為文也此外又有鄉射則卿大夫若州長因行鄉飲酒禮而射不列於三射之中所用必亦布侯之畫虎豹鹿豕者則但可以為獸而不可以為正鵠矣燕與飲不同故燕為朝廷之禮有辯在彤弓
  三章四矢集傳以為禮射每發四矢蓋本鄭氏鄭氏又曰禮射者大射賔射燕射是矣四矢象有事於四方此據禮射而言耳但禮射不主皮而貫革則主皮之射也蓋魯桓公嘗與齊人狩禚自試其善射故云然耳凡射皆以四矢為一發豈必禮射哉
  魏風
  陟岵
  岵及二章屺毛氏曰山無草木曰岵山有草木曰屺
  爾雅則謂多草木岵無草木屺二説不同必傳冩者有一誤集傳主毛今從之
  伐檀
  一章坎坎毛氏雲伐檀聲集傳則以為用力之聲曹氏亦曰檀木堅韌故伐之聲坎坎然非若丁丁之易也如此則以坎坎與丁丁分難易矣竊意坎與宛丘坎其擊鼓坎其擊𦈢之坎同謂其聲之直率而不宛轉也若丁丁則或在空林或在空谷皆虛中相應之聲與坎坎異耳豈以難易分哉○河本黃河以清漣言則未濁也蓋黃河上流其水猶清自龍門以下涇渭雜入至蒲而始濁耳此必君子隱於石隰二州之間河水清漣之地能自食其力而其俗又勤耕好獵儉嗇多藏故詩人以此美之此蓋晉之西鄙近於西河者而列於魏風亦猶汾沮洳之言公路公行公族也得非以其地之交界而相混歟○稼穡毛公以種之歛之分釋集傳因之孔氏曰以稼穡相對者皆先稼而後穡故知種之曰稼歛之曰穡若散則相通大田雲曽孫之稼非唯種之也湯誓雲舍我穡事非唯斂之也○㕓以一夫所居言謂三百戶家家皆得取禾非謂一夫自有三百㕓也李悝言於魏文侯曰一夫治田百畝畝収粟一石五斗勤者益三斗則百畝之田以勤者計之不過収粟一百八十石耳安得三百㕓之多邪蓋三百以邑中戶數言古之言邑者小曰十室大曰千室約其中則恆曰三百如易所謂邑人三百戶論語所謂駢邑三百也一戶即一家受一㕓而為氓是為夫家矣
  二章億十萬也以刈禾把數言按李悝言於魏文侯曰一夫五口治田百畝畝収粟一石五斗為粟百五十石治田勤謹畝益三斗損亦如之則百畝之増當為粟百八十石矣古之百畝當今田四十一畝強粟未脫殻者也百畝得禾一億把則毎把為粟一合八勺億把則為百八十石矣以上農夫八口之家之力計之可以恆得此數否則所収或不及矣鄭氏以三百億為禾秉之數秉即把也夫每夫受一㕓而為氓者得粟億把已為大熟矣而雲三百億則太多矣○特爾雅謂豕生一曰特是也集傳以為獸三嵗曰特蓋本毛氏竊意上下章言貆鶉皆專指一物不應此章則泛言獸也故以爾雅之説為正
  三章囷倉類民家所以藏粟者也與庾不同在野而無屋為庾在屋下為囷説文曰囷廩之圓者從禾在口中圜謂之囷孔氏曰方者為倉故圓者為囷○飱説文雲晡時食也本從夕食又雲水澆飯也蓋人旦則食飯夕則食飱飯饔而飱薄此朝夕之所以異食也然集傳則主毛傳熟食曰飱之説蓋兼肉與食而言耳狩獵之所獲以之為肉稼穡之所獲以之為食蓋發此意也
  碩䑕
  一章碩䑕大䑕也陸璣曰今河東有大䑕能人立食人禾苖人逐則走入空樹中有五技其形大故云大䑕今按五技謂能飛不能上屋能游不能渡谷能縁不能窮木能走不能先人能穴不能覆身碩䑕蓋即爾雅鼫䑕
  
  揚之水
  一章素衣舊説以為中衣也中衣如深衣衣裳相連而色同君眡朝之外禮賔等事亦常服皮弁皮弁之服素衣素裳素衣謂麻衣而色白者鄭氏所謂白布衣積素以為裳也而中衣在內亦用布與表相稱陳氏澔謂外服用布則不得用帛為中衣是也玉藻孔氏䟽引皇氏曰凡服先加明衣次加中衣冬則加袍繭夏則不袍繭用葛也次加祭服若朝服用布衣先以明衣親身次加中衣冬則次加裘裘上加裼衣裼衣之上加朝服夏則中衣之上不用裘而加葛葛上加朝服賈氏聘禮䟽曰凡服四時不同假令冬有襯身襌衫又有襦袴襦袴之上有裘裘上有裼衣裼衣之上又有上服皮弁祭服之等若夏以絺綌絺綌之上則有中衣中衣之上復有上服皮弁祭服之等若春秋二時則衣袷褶袷褶之上加以中衣中衣之上加以上服也此䟽與皇氏之説不同皇氏則裘葛之內俱用中衣而賈䟽則裘上有裼衣而內無中衣絺葛袷褶之上有中衣而中衣不在內又但言中衣而不言裼衣則中衣即裼衣蓋互相備也二説皆主朝祭之服言但今諸侯訪賢者之詩不知其上當加何服意者其以無繪之襌衣歟袒而見美故以中衣言耳中衣者必白色之布也故謂之素非以素為絲也先儒以祭服言絲則不知此為下賢之詩矣襮領也爾雅雲黼領謂之襮黼領者繡刺黼文於領也黼文者非若章服之繡斧形也考工記雲白與黒謂之黼五色備謂之繡繡與黼嫌於同用故繡為刺繡之繡非五色備之義也如此則襮兼黒白二色而為黼耳鄭氏以其義難通乃改下章之繡為綃綃繒名也則不必然故石樑王氏以為繡當依時文不必改也朱襮者染繒為赤色以為中衣之領縁而黼則繡於領中也故曰朱襮領為衣首故言襮以表其貴若縁則統於其中不必言矣郊特牲曰繡黼丹朱中衣大夫之僭禮也則諸侯為之不為僭矣然非見美致敬必不用黼領也故朱襮之素衣即裼衣也言中衣亦見其為通名耳若皇氏謂在裘葛之中則近體之䙝服也何必加黼領哉裼衣之上有正服蓋朝服之類謂之襲衣裼襲之説詳見碩人字義
  椒聊
  一章升與前漢志合龠為合十合為升之升同當今升之二合崔靈恩謂古者為升上徑一寸下徑六分其深八分則其量太小而二合亦不能容矣若毛氏謂兩手為匊呂氏謂古量二升曰匊則似匊大於升而陸農師曰兩匊為升則又升大於匊何其相戾哉要之當以前漢志之説為古法之正
  綢繆
  一章三星參與心皆三星不知何所指也毛氏以秋冬為昬時則以三星為參建亥之月參星始見於東方於禮可以昏矣鄭氏以嫁娶用仲春則以三星為心建辰之月心星見則時已晚矣而在隅在戶各以移時異月言則詩中所謂今夕者非指一時矣豈文意哉蓋此詩本淫風其曰在天在隅在戶者以其夕所見而言也始見於天少移於西南則為隅矣夜深於戶中見之則為在戶矣何必強觧邪
  羔裘
  一章羔裘在朝上下之通服但君純羔大夫則以豹飾華谷嚴氏曰䟽雲韠與裳同色衣與冠同色冠黒則服亦黒故用黒羔皮為裘而以緇布為衣以裼之袒而有衣曰裼見美也以緇布衣覆之使可裼也必覆之者裘䙝也其上乃加朝服此緇衣羔裘諸侯日視朝之服卿大夫朝服亦服之其所異者君則純色臣則以他物飾其褎所謂羔裘豹褎羔裘豹祛是也今按羔裘而裼以緇衣經傳毎有明文毛氏傳於緇衣以為卿士聼朝之正服鄭氏亦謂緇衣者居私朝之服孔氏䟽之則謂緇衣諸侯與其臣服之以日視朝蓋諸侯旦朝以冠弁其服緇布衣故知是聼朝之正服既朝退大夫適治事之館猶服緇衣以聼政也據聼政則館尚在私朝不在私家也若在私家則謂之燕居而用狐貉之厚以居故陳氏祥道謂君子狐青裘豹褎𤣥綃衣以裼之蓋大夫士之燕服也是不敢䙝用羔裘也不用羔裘則不以緇衣可知矣故緇衣羔裘非私家燕居之服也按燕服當用𤣥端麻衣也今用𤣥綃衣為裼蓋以綃為領縁耳
  秦風
  駟驖
  一章六轡御者所執之六轡也孔氏曰每馬有二轡四馬當八轡矣言六轡者以驂馬內轡納之於觖故在手惟六轡耳
  三章輶車註以為驅逆之車驅逆之車即佐車非君車也凡田獵君所乗者則謂之田車不宜以輶為名○鸞鈴之效鸞鳥聲者故名為鸞鑣馬衘兩旁之鐡驅逆之車置鸞於兩衘之兩旁驅逆之車田車之佐也和鸞別詳蓼蕭字義
  小戎
  一章戎戎車即兵車也以其輓之以革漆之無他飾故又名革車自天子諸侯言緫謂之戎路對大車而言則曰小戎董氏謂天子之戎車為元戎諸侯之戎車為小戎非也民俗稱君之車豈可以小名乎大車乃牛車庶人之役車也言小戎正以從軍不得用大車供民役耳○俴収俴淺也収軫也所以収斂所載者也鄭氏謂輿後橫木是也凡升車皆自後軫入於車內其深四尺四寸周禮謂之隧至軾前則為軓一作𨊠鄭司農所謂軓式前也蓋輿下三面之材輢式之所植而頼軓以持車正者其面出於式前矣蓋隧深四尺四寸本因其輿之廣六尺六寸而三分去一也又三分隧以其一出式前以其二居式後故輿人曰三分其隧一在前二在後以揉其式夫軾前之軌不名為軫而兵車之軫與乗車同孔氏謂車前後橫木皆曰軫自後軫至前軫淺於乗車故曰俴非矣陳氏祥道考之於禮而辯之曰車前有軌有隂而已未聞有軫而軫則許慎亦以為車後木也然則四尺四寸之隧比於牛車之牝服長八尺者為淺牝服謂軫而其箱方則深矣淺収之義蓋如此餘詳見王風大車字義○五楘梁輈五五束也楘歴歴然文章貎輈轅端之軏所以鈎衡而駕馬者論語所謂小車無軏是也轅長一丈四尺四寸前為頸後為踵頸以持衡踵以承軫其四尺四寸自軓而下以至於軫則以轅之踵承之隧深四尺四寸正合此數其十尺則在軓前周禮輈人所謂軓前十尺而䇿半之也䇿御者之䇿也䇿半則五尺也以䇿五尺則御者執之適可以及馬而無過不及也輈從軓前則稍曲其上至末為頸當轅之端值衡則向下鈎之此即輈也衡轅前橫木當兩服領上缺去七寸以扼馬領於前使不得去謂之軛其上平處為衡通言之衡即軛也輈則所以鈎而就之輈形穹窿上曲如屋之梁蓋轅端之輈與轅通為一木轅當兩服之中恐礙服馬體膚故特穹之而為輈車以輈為主懼輈之不堅也故一輈以皮革五處束之其文章厯録然也馬牛駕車皆任於肩而用力呉氏程謂牛力全在肩馬力散在一身之説非也○游環靷環也以皮為環當兩服馬之背上游移前卻無定處引兩驂馬之外轡貫其中而執之所以制驂馬使不得外出也脅驅亦以皮為之前繫於衡之兩端後繫於軫之兩端當服馬脅之外所以驅驂馬使不得內入也此所謂軫蓋即軌也○隂靷鋈續隂揜軓也軾在車前輢在車兩旁當軓之處則以橫板側置車前垂輈上左右三面隂蔽此軓故謂之隂也或以軓為軓或以為轊頭轊頭即軸兩端皆非也鋈者沃灌之義靷以皮二條前繫驂馬之頸後繫隂板之上而隂板之上有續靷之處則消白金沃灌其環以為飾蓋車衡之長六尺六寸止容二服驂馬在衡外其頸不當於衡故別為二靷以引車亦謂之靳此則制驂馬使不得前也靷靳皆引轡之名即轡也餘見韓奕字義白金者孔氏謂金銀銅鐵緫名為金兵車之飾或是白銅白鐵未必皆白銀而鋈亦非白金之名也毛氏以鋈為白金誤矣○文茵茵褥也以虎皮為之有文采故曰文茵舊説以為車中所坐但方言駕車之事未宜遽及坐褥蓋指服馬藉領之褥而言也暢轂暢長也轂車輪之中以外持輻而內受軸者也大車之轂長一尺有半兵車之轂長三尺二寸考工記曰短轂則利長轂則安蓋大車本安則欲其利小車本利則欲其安故兵車用暢轂也○騏綦文也孔氏曰色之青黒者名為綦馬左足白曰馵
  二章中兩服馬之在中者也赤馬黒鬛曰駵黃馬黒喙曰騧馬黒色白驪四牡孔阜馬雖齊力而雜用四色之馬蓋軍士所乗之車不能盡齊色也○龍盾盾干也以木為之而畫龍於上也合者合二盾以蔽車車廣非一盾所能蔽故耳王肅雲合而載之以為車蔽是也集傳謂合二以備破壊非矣蓋合盾與下章交韔二弓者不同○觼環之有舌者亦消白金以沃之蓋鋈觼也軜驂馬之內轡也置觼於軾前以繫之納而不執故謂之軜每車八轡而經傳但言六轡者正以此二轡當繫於觼也孔氏曰馬之有轡所以制馬之左右令隨人意驂馬欲入則偪於脅驅內轡不須挽故納驂二轡繫於軾前也
  三章俴駟駕俴収之四馬也群謂群集非以調和言也厹矛謂刃有三角蓋即酋矛名異耳詳見無衣字義錞矛下端之平底也亦消白金以沃之故曰鋈錞○蒙龎雜也伐中干也盾之別名苑文貎謂畫雜鳥之羽於盾上而其文苑然也盾為大盾故畫龍伐為中干故畫鳥羽○虎韔以虎皮為弓室鏤刻金以為飾也膺胷也范氏處義謂弓室之胷是也詩中凡言車馬處如采芑鈎膺鞗革崧髙鈎膺濯濯韓奕鈎膺鏤鍚皆以膺為馬當胷帶以其上下文皆言車馬之飾也惟此則為韔弓而發毛氏亦以為馬帶則與上文不相屬矣故華谷嚴氏獨以范氏之説為長交韔者交二弓於韔中謂顛倒安置之必二弓以備壊也閉弓檠也禮記作䪐緄繩縢約也以竹為閉而以繩約之於弛弓之裏檠弓體使正也孔氏曰縢為約之以繩非訓縢為繩又曰以繩約弓然後納之韔中也
  終南
  一章狐裘狐白裘也玉藻雲君衣狐白裘錦衣以裼之鄭氏以錦為素錦言其色之稱也素白而曰錦蓋用五色絲織以成錦而以素為主顯其白耳君兼天子諸侯而言鄭氏謂天子狐白之上服皮弁服則天子皮弁之下有狐白錦衣也皮弁服亦白色與裘稱也則皮弁者天子視朝之服而諸侯在天子之朝亦狐白裘故通稱君耳此本臆説經無正文故陳氏祥道曰君衣狐白裘錦衣以裼之燕服也王之燕服不但𤣥端而已所以有狐白裘錦衣也言王則諸侯可知蓋狐白裘粹白之色裘之難得者也欲人有粹白之徳則上下可以通服或賤者力不能備則但衣狐青而已非以狐白為禁也蓋狐比羔為賤故朝服常用羔裘而燕服多用狐裘但以狐之白者難得故紂以狐白免西伯田子方以狐白禮子思田文以狐白脫秦患然而人人皆得用之於此亦可見矣故集傳曰錦衣狐裘諸侯之服也既以錦衣為燕服則不必用絲織錦意必麻衣之素質而為錦文者歟
  二章黻衣繡裳黻與芾同蔽膝也一名韠古者席地而坐以臨俎豆故設蔽膝以備濡漬韠之言蔽也其初制服之意如此內則子事父母端韠是以韠從𤣥端之衣乃古人之常服也故其服通於上下則用韋而謂之韠在冕服為貴者所服則用繡而謂之黻考工記曰黒與青謂之黻黻如兩已相亞之形取君臣可否相濟之義也據書䟽則以青黒二色線繡之於裳繡者刺也刺文之緫名非必五色備然後為繡也冕服有十二章以次降殺至於三章皆以衣為繪裳為繡黻者取其辨也陳氏祥道謂理成於辨故服章以黻終雖殺窮於一章衣可以無文而裳不可以無黻裳必繡黻以存古人蔽膝之意也主黻而言故遂以其衣名黻衣黻本在裳非謂衣有黻也然祭服之黻衣用絲常服之黻衣用布即麻衣也而貴者之用繡黻則以別於常人之韋韠焉常服不以冕而以弁或以冠則不可知耳上章言錦衣狐裘而此言黻衣繡裳則錦衣裼裘之上又加此衣裳也按司服掌王之吉㐫衣服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享先王則袞冕享先公饗射則鷩冕祀四望山川則毳冕祭社稷五祀則希冕祭群小祀則𤣥冕公之服自袞冕而下如王之服侯伯之服自鷩冕而下如公之服子男之服自毳冕而下如侯伯之服孤之服自希冕而下如子男之服大夫之服自𤣥冕而下如孤之服士之服自皮弁而下如大夫之服孔氏曰古天子冕服十二章日也月也星辰也山也龍也華蟲也此六者畫以作繪施於衣也宗彛也藻也火也粉米也黼也黻也此六者紩以為繡施於裳也鄭註雲古天子冕服十二章至周以日月星辰畫於旌旗所謂三辰旂旗昭其明也而冕服九章登龍於山登火於宗彛尊有神明也九章初一曰龍次二曰山次三曰華蟲次四曰火次五曰宗彛皆畫以繢次六曰藻次七曰粉米次八曰黼次九曰黻皆絺以為繡則袞之衣五章裳四章凡九也鷩畫以雉謂華蟲也其衣三章裳四章凡七也毳畫虎蜼謂宗彛也其衣三章裳二章凡五也希刺粉米無畫也其衣一章裳二章凡三也𤣥者衣無文裳刺黻而已是以謂𤣥焉凡冕服皆𤣥衣纁裳竊謂五冕不常服惟祭祀則服之及王受諸侯朝於廟則服袞冕其以大裘祀天而不言章服者亦必有袞以加裘也大裘則在五冕章服之中宜皆有之但於祀天首發之以見例耳裘本䙝服豈可不加上衣以祭天哉鄭氏又謂周以日月星辰之三辰畫於旗而冕服雖天子止用九章則天子與上公無別就使天子用升龍降龍諸公但用降龍亦五十歩百歩之間耳此豈聖人制禮以辨上下之意哉故虞書之十二章乃天子等威之所繫後王亦烏得而變之但其取義以龍徳為重故雖十二章有三辰亦主龍而言袞耳上得以兼乎下故天子於冕服之異等者皆得用之其餘則公自袞冕以下侯伯自鷩冕以下子男自毳冕以下天子之孤自希冕以下亦皆得用其所用則大祀中祀小祀之類各有其差焉然以孟子考之則天子地方千里公侯皆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侯與公同一等不與伯同等也天子之卿受地視侯不與子男同等也大夫受地視伯元士受地視子男而今冕服皆在其等之下則司服之言似亦非古制也且袞冕九章以龍為首龍首卷然故謂之袞鷩冕七章華蟲為首華蟲即鷩雉故謂之鷩毳冕五章宗彛為首宗廟彛噐有虎彛蜼彛因名宗彛為虎蜼虎蜼毛淺毳是亂毛故謂之毳孔氏固謂鄭氏此觧配文甚便矣若夫希冕之名為希則不知其何指鄭氏必以絺紩之義觧之而曰刺粉米而無畫衣䟽謂粉米非可畫之物雖在衣亦刺之也豈有本在下裳之粉米而可刺於上衣之理乎其為臆決甚矣夫大裘之冕袞衣之冕鷩衣之冕毳衣之冕希衣之冕此五冕者同用冕也其章服不同而旒數有等故冕亦異名耳然鄭氏弁師註言袞衣之冕十二斿鷩衣之冕九斿毳衣之冕七斿希衣之冕五斿𤣥衣之冕三斿斿即旒也是以天子之冕為十二斿侯伯之冕為九斿子男之冕為七斿孤之冕為五斿大夫之冕為三斿也夫冕旒既以十二九七五三為差則章服亦宜與之相配以旒之十二配章之十二旒之九配章之九旒之七配章之七旒之五配章之五旒之三配章之三可也而以十二旒為九章之冕九旒為七章之冕七旒為五章之冕五旒為三章之冕三旒為一章之冕何其各自為等而不相直乎況弁師但言天子之斿十二就諸侯之斿九就而已侯伯以下皆無及焉亦不明言其孰為袞衣之冕孰為鷩衣之冕也鄭氏何必強為之觧哉以五冕配五章則旒至三而止章亦至三而止𤣥冕之一章則不得有一旒之冕矣若冕以一旒則在前左右不足以蔽目故冕至於一章則無旒矣鄭氏謂爵弁如冕無旒不可盡以其説為無據也蓋冕服皆𤣥衣纁裳然以其用於宗廟而不敢䙝故以絲為之𤣥冕之衣亦謂之黻衣繡裳以裳繡黻而衣無文也士亦當有此服周頌所謂絲衣也絲衣則加爵弁爵弁即韋弁特以助祭為重而尊其名為冕耳漢輿服志以爵弁為夏収商哻在禮記則以周冕與之並稱此又以見冕可以為弁之通名也知此則冠冕之制皆可通貫而無疑矣
  無衣
  一章矛如鋋而大考工記雲刺圍則以為刺兵説文雲象形則以為勾兵陳氏祥道合二説言之則以為矛之為噐上鋭而旁勾上鋭象物生之芒旁勾象物生之勾蓋可以刺可以勾者也矛之為用如此而已其有長短亦隨所便耳或建於車上或執於軍中兵勢長短各有所宜也大凡兵噐皆然如戚揚本同一斧而鉞大斧小用各不同故以戚為斧揚為鉞也考工記謂矛有酋矛夷矛酋矛長二丈夷矛長二丈四尺攻國之兵欲短以地逺渉阻也守國之兵欲長以地近不渉險也此雖近乎強名然相傳已久姑從其説酋言其近夷言其長然則此章之矛與秦小戎之厹矛皆出兵征討攻國之兵也當用酋矛鄭清人與魯頌閟宮之二矛皆未出境內守國之兵也當用夷矛矣厹與觩通言其勾下曲觩觩然也其實當與酋矛同義特以刃有三角而異名耳曲禮䟽曰矛如鋋而三稜固以三稜者同名為矛也二弓之義鄭氏前後不同於清人則曰酋矛夷矛於閟宮則以二矛與重弓共文重弓是一弓而重之則二矛亦一矛而有二又別立一義而曰備折壊也如此則清人之二矛既與閟宮異義而一車中建二矛長短不齊亦豈所以整軍容哉故通以備折壊釋之而於義始安耳
  二章戈㦸屬即漢之勾孑㦸也雙枝曰㦸單枝曰戈孑者其胡單枝孑然謂之胡孑鄭氏曰戈勾兵主於胡也孔氏曰戈如㦸而橫安刃但頭不向上為鈎直刃長八寸橫刃長六寸刃下接柄處四寸並廣二寸書圖因之曰戈廣二寸內四寸胡六寸援八寸柲六尺有六寸內謂胡以內接柲者胡謂矛之旁出者曲猶牛胡也援謂直刃也柲謂柄也戈之用主於胡胡過於直則倨但可以刺胡過於曲則勾但可以鈎惟得其中制徃無不利陳氏祥道曰五兵之所以便於用者戈而已其柲短而易持其胡則援廣而易入可以樁可以斬可以擊可以鈎觀富父終生以戈樁僑如之喉狼瞫以戈斬秦囚子南以戈擊子晳長魚矯以戈殺駒伯則戈之為用可知矣戈奚適而不用哉
  二章㦸一作棘以其能刺也亦曰勾兵自其在車言則曰車㦸按考工記車㦸常一丈六尺也㦸廣寸有半寸內三之四寸半胡四之六寸援五之七寸半倨勾中矩刺重三鋝㦸中旁出之兩枝對分上下其橫貫於援者皆為胡橫貫於援恐力弱而易欹也故必有胡胡之直方而罄折者謂之倨其罄折而下垂者謂之勾罄折故為矩刺即鄭司農所謂援蓋以刺申明援義耳非有二也後鄭不從司農之説乃以刺提分二類似有不通者蓋戈㦸形同而制異其所以異於戈者雙枝耳惟其雙枝故有三鋒其中在援之末者則主刺之鋒也其旁在上枝之上者則向上之鋒也在下枝之下者則向下之鋒也無向上之鋒則不可刺無向下之鋒則不可勾故賈公彥曰三鋒皆向上者無用也惟以中鋒言則重三鋝㦸與戈同耳鋝色劣反三鋝者一斤四兩也戈㦸之刃皆以金為之考工記雲四分其金而錫居一謂之戈㦸之齊蓋有錫則刃白也戈下鐏㦸下鐓亦皆以銅為之本鄭氏註故小戎厹矛言鋈鐓非銅安可鋈哉曲禮曰進戈者前其鐏進矛㦸前其鐓註雲鋭底曰鐏平底曰鐓此可以見戈㦸之別矣
  三章甲軍中所被以衛身之服也曰介曰函曰鎧皆其別名陳氏祥道曰鎧所以致其凱經中言甲不及鎧蓋古者之甲以革為之後世乃用金耳管子曰蚩尤以金為鎧不可考也○兵謂五兵弓矢殳矛戈㦸也説禮者以此為歩卒之兵而於兵車則以酋矛夷矛為二而不及弓矢安有此理哉夫弓矢攻兵之可以及逺者也殳擊兵矛刺兵而亦可勾戈㦸勾兵而亦可刺皆接戰之短兵也隨其所徃惟此五兵而已五兵之應長短不同而逺近之間用各有濟在習之使熟耳脩則習之熟矣
  渭陽
  一章渭水名説見邶谷風字義鄭氏曰秦是時都雍至渭陽者蓋東行送舅氏於咸陽之地孔氏曰雍在渭南水北曰陽晉在秦東行必渡渭地理志右扶風渭城縣故咸陽也其地在渭水之北今按雍秦徳公所徙之都漢置縣屬右扶風今為鳯翔府鳯翔縣地咸陽漢為渭城縣今為咸陽縣屬西安府渭水南去縣三里秦舊縣在今縣東三十里○路車按周禮巾車掌王之五路曰玉路金路象路革路木路蓋玉路金路象路乗車也革路兵車也木路田車也見考工記輪人註象路以下諸侯得通用之金路天子以賜有功及同姓諸侯之異等者而後得用若玉路則惟天子乗之諸侯不敢用也路者大也若路門路寢路車路馬之稱皆以大言非謂行於道路而為路也故惟天子諸侯之車稱路若卿大夫非特賜不得有路如左傳襄公十五年王賜鄭子僑以大路二十四年王賜叔孫豹以大路杜氏以為草木二路理或然也既賜於天子則亦稱路矣然此亦衰周之事若衛叔仲於奚得請繁纓之類耳賜以草木之説雖無明文豈非金路象路皆諸侯之賜歟然則重耳雖以同姓當為諸侯尚未有功渭陽之贈未宜即用金路其必用象路矣詳見采芑字義
  權輿
  一章夏屋諸家多以宮室之美為夏屋謂居大屋而食無餘也鄭獨不然而以為大具孔氏謂下章始則四簋今則不飽皆説飲食之事不得言屋宅也眉山史氏亦取鄭氏大具之説而謂詩夏屋不指屋宇也經言夏屋惟此而已至揚雄乃雲震風凌雨然後知夏屋之帡幪則誤以為屋宇矣竊意夏屋蓋指俎也其即閟宮所謂大房歟故元隂㓜逹雲夏屋本食俎亦不以為巨室也食小食謂燕食也若禮食則為大食與公食大夫之食同矣禮食似饗無酒詳見彤弓字義
  二章簋即敦也虞曰敦夏曰瑚商曰璉周曰簠簋皆有㑹㑹者蓋也簋與簠同而方圓異內方外圓曰簋以盛黍稷外方內圓曰簠以貯稻梁皆容一斗二升考工記旊人為簋則瓦噐也賈氏據易象謂亦以木為之則臆説耳黍稷各二簋多以備餕故曰四簋公食大夫禮宰夫設六簋今言每食四簋是燕食非禮食也禮食則主國之君食聘客即所謂公食大夫也上章言夏屋渠渠鄭氏以為大具則禮食矣燕食乃常食也嘉榖之中黍為尤美故食貴黍而多以簋言







  詩説解頥字義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卷
  詩説觧頥字義卷四    明 季本 撰
  
  宛丘
  一章宛丘地名蓋在陳城南道東毛氏曰四方髙中央下曰宛丘然爾雅則謂丘上有丘曰宛丘與毛説相反考之輿地廣記獨取爾雅之説謂今其地形則然蓋必有所徴矣
  二章鷺鳥名陸農師曰一名舂鋤歩於淺水好自低昻故曰舂鋤色雪白頂上有絲長尺餘欲取魚則弭之藏殺機也其翔集必舞而下每至水面數尺則必低回少盤其勢與飛時徑起特異蓋其天性然也○無冬無夏按古者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則舞者春秋二時之所習也今雖祁寒大暑亦遇其舞其遊蕩而無度甚矣○羽者舞人所持以指麾也毛氏以為鷺鳥之羽可以為翳故郭璞遂以為所持以自蔽翳殊不知古固有以纛訓翳者翳乃文鳥之名山海經雲五采之鳥名翳蓋即雉也謂雉之長尾其名為翹本析羽而注旗竿之首者在旗竿則有覆幬之義故謂之翿翿即纛也本爾雅釋言纛謂之翳可也但以為蔽翳則失之矣蓋干羽之舞本起於舜之徵苖即其旗竿之羽以為舞正以習指麾也故伶官之舞但云秉翟則正旗竿之翟羽而鷺羽之長不及翟羽必非舞者所宜執此雲鷺羽蓋民俗不能具翟羽則從便取鷺羽續長以為用耳
  墓門
  二章鴞惡聲之鳥即鴟鴞也故七月集傳觧鴟鴞為鵂鶹而曰惡鳥攫鳥子而食者也爾雅有怪鴟郭璞註以為即鴟鵂蓋指鴞也陸璣曰鴞大如斑鳩緑色入人家㐫賈誼所謂鵩鳥是也今人謂之鵂鶹亦名怪鴟其肉甚美可為𡙡𦞦又可為炙陸農師曰鴞所鳴其民有禍證禍鳥也又以鴟鵂別鴞為一類而曰怪鴟晝無所見夜即飛噉蚊蝱舊説雀目夕昬即此類他無異義也又爾雅以鴟鴞為鸋鴂郭璞註曰鴟類陸農師乂別為一類以別於鴟鵂只如郭氏鴟類之説而亦無異義竊意鴟必怪鳥之大名故鴟鴞鴞鵂皆得名鴟考之楚辭鸞鳯伏竄鴟鴞翶翔鴟鴞與鸞鳯相對故註雲鴟鴞二物又雲鵩似鴞蓋有分而為二者矣然本草雲其實一耳今亦不知何為而另為一名也鴞與梟不同孔氏以為鴞一名梟則誤矣別見瞻卬字義
  防有鵲巢
  一章苕苕饒也其莖葉緑色可生食如小荳□非小雅苕之華矣之苕苕之華矣傳曰陵苕此則直雲草而已孔氏曰彼陵苕之草好生下濕此則生於髙丘與彼異也今按毛氏本觧卭為丘故其義異殊不知卭非丘安得以此為別乎但謂之㫖苕則以可食者言耳而苕之華矣則謂之陵苕可也
  二章鷊小草五色如綬鷊本鳥名咽下有囊如小綬具五色名為綬鳥鷊草之名因鳥色而取義也
  澤陂
  二章蕳舊訓蘭鄭氏曰當作蓮孔氏曰上下皆言荷蒲則此章亦當言荷不宜別據他草蘭是陸草非澤中之物故知當作蓮今按爾雅曰荷芙渠其華菡萏其實蓮其根藕郭璞曰江東人呼荷華為芙蓉北方人便以藕為荷亦以蓮為荷許慎曰未發為菡萏已發為芙蓉陸農師曰荷緫名也然則荷蓮菡萏一類也皆以其華之芳美特易名以恊韻耳
  
  匪風
  三章𩰿大釡也毛氏許慎皆以𩰿為釡屬釡屬故可烹魚若爾雅雲甑謂之𩰿則甑乃甗之有底者本陶噐也故孔氏曰烹魚用釡不用甑蓋𩰿名同而一為釡屬一為甑屬也
  
  下泉
  二章蕭蒿屬俗謂之牛尾蒿爾雅謂蕭為萩乃萩蒿也郭璞以為即蒿則疑於青蒿矣陸農師曰其字從肅秋風之過肅然故蕭一名萩似白蒿莖麤科生有香氣能上逹故祭祀以脂爇之凡祭灌鬯求諸陽周人先求諸隂故先灌鬯而焫蕭在後商人先求諸陽故先焫蕭而灌鬯在後
  三章蓍蒿屬筮草也似藾蕭青色科生本草註曰其生如蒿髙五六尺一本多者至三五十莖生便條直異於衆蒿秋後有華出枝端上紅紫色
  四章郇毛氏以為郇侯也蓋文王子本封為侯其後世為州牧故稱伯也水經註雲郇城郇伯故國也今觧故城北二十四里有郇城在猗氏縣西北按猗氏今屬山西平陽府蒲州
  
  七月
  一章耜起土之田噐也廬陵羅氏曰耜廣五寸耒耜上勾木也耜古以木為之易曰斷木為耜揉木為耒亦以金為之周禮註古者耜一金兩人併發之今按兩人併發所以為耦耕○南畝畝以南為正也范氏處義曰田事喜陽而惡隂南東向陽則茂遂西北傍隂則不實
  三章斧斨斧隋銎斨方銎凡物狹而長者謂之隋與般嶞山之嶞義同銎斧孔也孔氏曰斨即斧惟銎孔異耳○鵙伯勞月令仲夏鵙始鳴應隂氣之動而至是謂夏正建午之月也至七月則應三隂之候而將去故七月聞鵙之鳴則寒將至而先時感事以見八月之當績也○𤣥黃朱𤣥黒而有赤色黃中央正色朱深纁色即赤也按公子者諸侯之子將有大夫之責故染繒與布以為之裳繒絲所為也布麻所為也禮冕服𤣥衣纁裳𤣥端服𤣥衣𤣥裳或黃裳玉藻曰衣正色裳間色亦大畧言之耳蓋黃裳亦正色也而為裳𤣥者帶黒之赤亦間色也而為衣不必正色然後為衣間色然後為裳也
  四章秀朱子嘗以吐華曰秀釋論語秀而不實之義蓋草木之華曰秀本有此訓而爾雅則曰木謂之華草謂之榮不榮而食謂之秀榮而不實謂之英是以秀為已實也蓋單言秀則可以為實之通名耳葽逺志圖經雲三月開花白色四月采根葉據此則亦開花者也不可以為不榮曹氏曰四月陽氣極於上而㣲隂已受胎於下葽感之而早秀臨川王氏曰陽生則言日隂生則言月然四月正陽秀葽言月何也秀葽以言隂也四月隂生者氣之先至也葽感隂氣而先秀此皆以秀言成實之義也○蜩蟬也諸蟬之緫名也爾雅有蜩蜋蜩螗郭璞曰蜋蜩者五色具螗蜩者蝘俗呼為胡蟬是蜋蜩螗蜩二種蟬其説是也或謂蜋蜩與螗蜩本一物而異名則蕩之詩曰如蜩如螗豈可以為一物哉彼以蜩對螗則此所謂蜩乃指蜋蜩矣陸農師曰蜋蜩似蟬而小鳴聲清亮蜩亦蟬之一種形大而黒一名蟬為其變蛻而蟬也臨川王氏曰蜩感隂氣而先鳴
  五章斯螽蓋蟋蟀初生之名與螽斯不同螽斯之螽蝗也斯語辭而斯螽則別為一名蓋螽蝗之害稼乃天之大災其生感於戾氣故陸農師有魚子為日暴而生飛蝗之説而蟋蟀之生則嵗所常有者也或又以螽斯即阜蟲則阜螽與草蟲自以異類相感亦常有之物也但以形與螽類故通以螽名耳其實非一種也華谷嚴氏曰斯螽舊説以為即螽斯非也其説得之但以為即阜螽則又誤矣斯螽一名蚱蜢似蝗而小斑黒五月中以兩股相切作聲聞數十歩莎雞一名絡緯似蝗而斑色毛翅數重其翅正赤六月中飛而振羽索索作聲蟋蟀一名促織斯螽莎雞蟋蟀一物隨時變化而異其名也今螽斯之螽不聞其以股羽相切作聲而有竒音其別為一種可知矣
  六章欎雀李即爾雅所謂棣也薁郁李即爾雅所謂栘也二物形相似但鬱小而薁大鬱先熟而薁後熟耳詳見常棣字義○葵菜名其心向日而覆根莖大葉小可茹菽鄭氏常以大豆言之不但以其實之大人所利種而葉亦可為□也孔氏曰公食禮雲鉶芼牛□羊苦豕薇皆有滑註雲□豆葉也苦苦荼也滑堇荁之屬是也以鼎煑牛取其骨體置之於俎其汁則芼之以□調以鹹酸乃盛之於鉶謂之鉶𡙡今按菽言烹以為𡙡具也所用必其葉矣故濮氏亦曰荳葉謂之□○𤓰種於田畔所謂疆埸有𤓰味甘美可止渇農夫在田之所食也○壺瓠也嫩者可供茹枯者可為壺故名為壺至八月已不可食而漸就稿矣三山李氏曰壺蔓生斬之故曰㫁蓋農功未畢無暇取他木為薪則姑取薪於㫁壺耳○叔拾也苴麻子也麻子榖中之賤者孔氏曰麻子以供食也○荼苦菜即苦荼也詳見邶谷風字義其葉經冬不凋采之所以為菹○樗類椿葉脫處有眼故江東呼為鬼目此木最無用惟堪為薪故曰惡木
  七章場圃者以種植之圃築之為場也鄭氏曰場圃同地自生物之時耕治之以種菜茹至物盡成熟築堅以為場禾稻也稼者在野而未穫之稱禾在十月可納場圃則指稻矣故禾稼者據稻而言也以稻為重故首言之非謂禾是大名而緫言於八榖之上也○黍榖名苖似蘆髙丈餘穗黒色實圓重華谷嚴氏曰黍似粟而非粟米黏者為秫可以醸酒○黏者為黍如稻之有秔穤耳考之本草註黍有數種今別而言之有黒黍謂之秬黒黍之中一桴二米者謂之秠桴皮也一桴二米異於一米者故宗廟之祭常以秠醸酒秬秠即生民之維秬維秠也又有丹黍皮赤米黃爾雅謂虋赤苖郭璞註雲今之赤粱粟又有白黍爾雅謂芑白苖郭璞註雲今之白粱粟虋與糜同即生民之維糜維芑也此四者皆黍類故黍為緫名分而言之則秬秠為黍而糜芑為粱梁似粟而大即今之膏粱也五榖中黍為最美故言榖者常以黍為先○稷一名穄似黍而小即粟也曲禮雲稷曰明粢是也華谷嚴氏曰八榖之中最為下今人不甚珎惟祠事則用之農家種之以備他榖之不熟則為糧耳○重亦作穜穋亦作稑孔氏曰先種後熟謂之重後種先熟謂之穋又按閟宮重穋之下有稙穉毛傳先種曰稙後種曰穉孔氏曰重穋稙穉生熟早晚之異稱耳非榖名稙穉當謂先種先熟後種後熟集傳畧而不言其熟耳○禾與春秋大無麥禾之禾同蓋偏言之禾即稻也稻有秔有糯粇與粳同糯即稌也秔糯甚相類黏不黏為異耳秔不黏而糯黏然同謂之稻也集傳以秫苽粱言則秫粱黍屬也苽乃茭白非禾也○麻即今黃麻也麻子名苴上章叔苴之苴也集傳謂麻榖名子可食皮可績為布則麻亦在榖明矣○菽鄭氏於經中言菽者皆以大荳釋之蓋本生民蓻之荏菽而言爾雅以荏菽為戎菽即胡荳也其種為大農家多種之故以為大荳耳若泛言之則荳之可食者尚多也餘見前章字義○麥有小麥有大麥小麥一名來可以作麵大麥一名牟可以作飯皆秋種夏熟○我稼既同同臨川王氏以為所納之備也則併黍稷重穋禾麻菽麥八榖而言矣蓋禾黍熟於秋麻麥熟於夏所収異時而緫計農事之畢則謂之同非以為皆同於十月也併重穋而為八榖然重穋者虛名耳不列於榖數者也
  八章二之日建丑之月周禮十二月令斬氷是也鑿氷集傳以為取氷於山蓋本左傳昭公四年申豐言其藏氷也深山窮谷固隂沍寒於是乎取之所以取於深山窮谷者貴其堅也十二月斬氷即其月納之而三之日建寅乃始言納者謂豳土地寒正月風未觧凍氷猶可藏而言納於畢藏之月也凌隂氷室也氷分則為凌獻羔祭韭者鄭氏謂出氷而先薦寢廟也時韭新出故併羔以祭月令仲春獻羔開冰先薦寢廟是也鄭氏謂祭司寒獻羔而啓之或有此禮但經意止謂特羊告廟而薦新以獻氷與月令意同氷非先薦寢廟則不敢他用故以薦廟為重而司寒之祭則可畧耳四之日四陽上逹大壯之時宜防其過故即出冰以節之孔氏曰二月開氷公始用之未賜臣也至於夏初其出之也朝之祿位賔食䘮祭於是乎普用之此皆本申豐而為説蓋藏氷致用亦爕調愆伏之事也故冬無愆陽夏無伏隂春無淒風秋無苦雨雷出不震無災霜雹癘疾不降民不夭札此其所係於治者大矣七月之詩上章言寒冬休息之時而民已急於田事見其民之勤也此章則以鑿氷言之見其君欲天時之正而當陽氣之洩則以爕調為先也見其有憂民之心焉否則鑿氷之義與上下何所屬乎○朋酒兩尊之酒也鄉飲酒禮尊兩尊於房戶間此蓋以鄉飲言也黨正每嵗國索鬼神而祭之則以禮屬民而飲酒於序索鬼神者蠟也凡鄉中有所聚㑹者或以賔興或以敬長或以習射或以合歡皆謂之鄉飲而此詩所言則事在十月滌埸之後是因蠟而飲黨正屬民之事也孔氏曰朋酒則酒有兩尊滌埸是農夫之事則斯饗是民自飲酒禮鄉人飲酒以狗為牲大夫與焉則加以羔羊又曰記雲其牲狗是鄉人以狗也王制雲大夫無故不殺羊是大夫有故得用羊也今鄉飲名飲不得謂之燕而況可言饗乎此言饗則又以為通名耳詳見彤弓字義
  鴟鴞
  三章荼萑苕本毛氏傳孔氏以為薍之秀穗也今按萑一名薍苕爾雅作芀秀穗者謂抽條遙逺生華而無莩蕚也華谷嚴氏謂之英荼詳見𨚍谷風字義夫英荼者以其吐華之秀穗言故邢氏曰華秀名也或茅或萑而皆可兼之故邢氏又以為萑茅之屬但釋出其東門説者以秀言於茅而此以秀言於萑則若可以相通耳
  東山
  一章東山泛言魯地之山書言王來自奄即征東而歸之事也奄本曲阜之地而以封魯故東山以魯言以其為東方諸侯之國故云東山耳然非孔子所登之東山也登而小魯必魯山之髙者故地誌相傳以為東蒙而周公東征之兵必不至此也○烝有六訓有以為升者有以為進者有以為衆者有以為君者有以為祭名者有以為上淫者皆本於氣上升之義上升則進氣聚則衆衆則得民而為君物品衆盛而祭則為烝祭其淫於上而為烝者亦㑹上升之意也然則升者烝之本訓也此詩首章及三章兩烝字程子以為烝升也得其義矣毛氏以烝在桑野之烝訓窴其音為田鄭氏則又申之曰古者聲窴填塵同蓋因爾雅雲塵久也見窴與塵同而轉為久義也至於烝在栗薪毛又以烝為久蓋皆強觧故集傳以為發語辭亦求其説而不得也惟程子之義為長
  四章縭鄭氏以為香纓非也爾雅雲婦人之禕謂之縭孫炎以褘為帨巾是也帨巾故可結士昏禮母戒女施衿結帨即此事衿衣小帶所以繫佩者也內則雲婦左佩紛帨蓋結於此
  伐柯
  二章籩豆禮噐形制相類其容皆四升竹曰籩以薦果脯及糗餌粉餈木曰豆以薦葅醢及酏食糝食
  九罭
  一章袞衣繡裳集傳雲衣裳九章一曰龍二曰山三曰華蟲雉也四曰火五曰宗彛虎蜼也皆繪於衣六曰藻七曰粉米八曰黼九曰黻皆繡於裳天子之龍一升一降上公但有降龍以龍首卷然故謂之袞詳見終南字義
  狼䟦
  一章狼豺類而不同狼頷下有袋謂之胡陸農師曰狼大如狗青色做聲諸竅皆沸豺祭狼卜又善逐獸皆獸之有才智者里諺雲狼將逺逐食必先倒立以卜所向善顧其後草蟲經雲老狼項下有袋求食滿腹向前行乃觸之退後又自踏踐下礙其尾○赤舄舄履類夏葛履冬皮履在舄亦然鄭氏曰複下曰舄禪下曰履王吉服有九舄有三等赤舄為上冕服之舄也詩云王錫韓侯𤣥袞赤舄則諸侯與王同下有白舄黒舄天子諸侯吉事皆舄其餘惟服冕著舄耳今按九服謂六冕及韋弁皮弁冠弁服凡履舄各象其裳之色冕服皆𤣥衣纁裳赤色故冕服用赤舄其下則白舄配韋弁皮弁黒舄配冠弁服所服之裳時有不同或亦各隨其用也其餘則服履而已○几几取安義以幾為人所馮以為安也

  詩說觧頥字義卷四
<經部,詩類,詩說解頤>



  欽定四庫全書
  詩說觧頥字義卷五  明 季本 撰
  小雅
  鹿鳴
  一章呦呦猶喓喓聲之細也鹿本滛獸交則聚麀知禮者之所惡也詩人奚取焉此詩特以在野而食見其山林之性初非為其鳴而相呼也舊說以呦呦為和聲似以鹿為善者非經意矣○承筐是將筐竹器之方者以盛幣帛則即是篚書所謂篚厥元黃是也此章小序謂實幣帛筐篚以將厚意孔氏以為飲有酬賔送酒之幣食有侑賔勸飽之幣食而以幣勸飽本公食大夫禮燕禮則無眀文但鹿鳴燕禮也既曰承筐是將則亦有幣即聘禮註所謂酬幣乃酬賔勸酒之幣也燕禮有旅酬無侑食不當以勸飽言耳
  四牡
  一章騑騑馬行疾貎蓋騑字從馬從非古字非與飛通同故有以飛作蜚者有以霏作䬠者曰騑騑則如飛之意也禮記少儀車馬之容匪匪翼翼註以為行有文是以騑取裴義也與詩意不同矣毛氏以為行不止之貎其説近之
  二章嘽嘽衆多聲今考單字之義從吅從卑卑在衆口之下有單薄之義故單為薄然吅火袁反喧也諠則衆矣以單加口則為衆口有聲毛於采芑訓衆蓋略知此意也但於此章則又以為喘息之貎自相戾矣○白馬黒鬛曰駱四牡下特言駱馬蓋齊其力而取其皆善走也陸農師曰今之駱馬最耐勞苦
  四章𣏌枸𣏌也華谷嚴氏曰本草雲一名仙人杖根名地骨莖榦三五尺作叢春作羮茹詩中有三杞將仲子無折我樹𣏌柳屬也有臺南山有𣏌湛露在彼𣏌棘山木也此詩集於苞𣏌雅枤杜北山言采其𣏌四月隰有𣏌桋枸𣏌也
  五章載驟駸駸許慎曰驟馬疾歩也錢氏曰駸駸馬前進也
  常棣
  一章常棣與唐棣不同爾雅以唐棣為栘常棣為棣蓋分為二栘一名郁李一名薁李即七月詩所謂薁也棣一名雀李一名車下李即七月詩所謂鬰也二物皆可食而形亦略同故名稱多亂但栘大棣小棣先熟而栘後熟耳
  二章脊令與小宛脊令同即雪姑也爾雅謂之雝渠郭璞雲雀屬飛則鳴行則搖華谷嚴氏曰小宛取義在於飛則鳴故曰題彼脊令載飛載鳴此詩取義在於行則搖故曰脊令在原程子以為首尾相應是也鄭氏以為水鳥宜在水中在原則失其常處故飛鳴以求其類非也今雪姑非水中之鳥若失其常處而飛鳴以求其類凡鳥皆然何獨脊令㦲
  伐木
  二章釃酒釃與湑同毛氏曰以筐曰釃以藪曰湑孔氏曰筐竹器藪草也漉酒者或用筐或用草用草者用茅也左傳雲包茅不入無以縮酒是也又按禮縮酌用茅皆湑酒之意○諸父朋友之同姓而尊者也諸舅朋友之異姓而尊者也兄弟朋友之同儕者也先諸父而後諸舅者親踈之殺也先諸舅而後兄弟者尊卑之等也孔氏曰禮天子呼諸候同姓大國曰伯父異姓則曰伯舅小國曰叔父異姓則曰叔舅安成劉氏曰詩言兄弟多矣鄭風揚之水婚姻之黨唐枤杜雅常棣頍弁斯干行葦等篇同氣之親也此詩則同儕之友也各隨所指而不同耳○八簋者盛黍稷之簋有八也若稻梁則簠盛之毛氏曰天子八簋長樂劉氏曰簋八則籩豆倍之天子燕之數也餘詳見權輿字義
  三章乾餱說者以為食而曰乾飯為餱又或引公劉廼裹餱糧為證殊不知此詩乃燕禮也禮無侑飯之節但以籩實之中有糗餌乃熬大豆與米實籩以羞賔客是乾餱之義也
  天保
  三章山阜岡陵爾雅曰下溼曰隰大野曰平廣平曰原髙平曰陸大陸曰阜大阜曰陵大陵曰阿可食者曰原陂者曰阪下者曰溼又曰山脊岡據此則岡為山之髙者陵為阜之大者
  四章吉毛氏訓善故集傳以為諏日擇士之善蠲毛氏訓㓗故集傳以為齋戒滌濯之㓗安成劉氏曰諏日者君臣諏謀祭日於旬有一日之先至次日乃卜所諏之日吉否也擇士者大射於澤宮以選與祭之士齋戒謂七日齋三日戒之類滌濯謂溉濯祭器掃除宗廟之類
  採薇
  一章玁狁北狄即夏之渠搜商之熏鬻漢之匈奴也在周則為玁狁世居北邊其地當在北河之北大王時侵入河南即今黃河套也而漸逼於豳大王以其國強不可與敵故避而居岐當時北有熏鬻西有昆夷而所以處之者不同故於熏鬻則事之於昆夷則字之順大小強弱之勢也故自王季至於文王纉承大王之緒恩威先及昆夷而信義因孚北狄玁狁見周徳之盛天下歸之豳之故地雖其往來所嘗駐牧今亦退歸漠北不復南侵矣漢匈奴傳謂武王伐紂復居於豐鎬放逐戎夷涇洛之北以時入貢此理之所必然也但其放逐則在文王時經略有方不待兵革而自服耳厲王失道戎狄交侵至於宣王遂自鎬方而入則信乎文武之時狄人已不在豳境矣
  四章路君車之名禮天子諸侯之車方得稱路採薇之將帥駕戎車以出亦以路稱者必將帥之命數如諸侯也詳見采芑字義但采芑之路言象路而此則言戎路耳
  出車
  二章旐旄旟詳見千旄字義鳥隼曰旟前朱鳥也龜蛇曰旐後元武也下章交龍曰旂左青龍也但熊虎曰旗當為右白虎經文偶略之耳龜山楊氏曰師行之法四方之星各隨其方以為前後左右進退有度各司其局則士無失伍離次矣○斾斾但狀旟旐之飛揚非以建斾言也蓋當在郊時未宜設斾
  三章方即朔方今陜西寕夏衞蓋靈夏等州之地而漢武帝於此置朔方郡者也在今固原西五百餘里毛氏以為近玁狁之國本無眀文但以國語考之則侯衞賔服之外戎翟荒服之內有蠻夷為要服即周禮大司馬所謂蠻畿小行人所謂要服而巾車所謂革路以封四衛者亦即此也故鄭氏謂四衞為蠻服以內孔氏雲蠻者縻也以近夷狄覊縻以政敎要者亦要束以文敎也故亦封諸侯使為守衞禮記雲四夷雖大皆曰子其殆謂此歟然而無城郭有待於南仲之城者必翟患未肆之前常倚山河為固而不待設險者歟及玁狁自鎬侵之則將有決藩之勢其地始為華夷之要區而不得不為城以守矣觀其命南仲為將而宣王之經略居可見焉
  五章西戎在今鞏昌秦州之地史記稱隴以西有昆夷蓋隴西者秦州之東也昆夷即犬戎乃西戎之族所分耳韋昭曰犬戎西戎之別名是也
  魚麗
  一章鱨一名揚陸璣曰今黃頰魚似燕頭魚身形厚長頰骨正黃大而有力觧飛○鯊一名鮀體圓有黒㸃文陸璣曰鯊魚狹而小常張口吹沙
  二章魴今鯿魚也說見汝墳○鱧一名鮦本草雲味甘氣寒無毒今黒鯉魚道家以為厭者也陸農師曰鱧元鯉諸魚中唯此膽甘可食與蛇通氣其首戴星夜則北向北方之魚也竊意鱧之得名以其禮斗故道家以為厭陸璣以鯉為鯇然爾雅以鱧與鯇分二種則璣說非矣
  三章鰋似鮎與鮀各為一種郭璞曰鰋今鰋額白魚○鯉今赤鯉魚也魚中鯉為最貴陸農師曰鯉脊中鱗一道每鱗上有小黒㸃文大小皆三十六鱗躍龍門過而為龍夀有至千嵗者○又曰鱨魚黃魴魚青鱧魚元鰋魚白鯉魚赤則五色之魚具備又曰鱨鯊之美不若魴鱧魴鱧之美不若鰋鯉故其序如此
  南有嘉魚
  一章罩一名篧捕魚籠也編竹或以荊為之以罩魚罩罩者不一罩之辭也
  二章汕樔也今之撩罟以薄汕魚者也罩籠之於上也汕撩之於下也陸農師曰魚欲逸則罩之使入魚欲伏則汕之使出求賢之道如此而已
  南山有臺
  一章臺一名夫湏即莎草也陸農師曰可為笠又可為簑萊草名葉香可食陸璣曰今兗州人烝以為茹謂之萊烝按此專指可食之一草若草萊之萊則草之緫名非皆可食者也
  二章桑可為弧○楊即蒲柳可為箭並見車轔正釋三章杞山木也陸璣曰一名枸骨其樹如樗理白而滑可以為函○李可食之果
  四章栲杻俱山木栲可為車輻○杻可為弓弩榦並見山有樞正釋
  五章枸枳枸也陸璣曰枸樹髙大似白楊有子着枝端大如指長數寸噉之甘美如飴八九月熟謂之木蜜○楰䑕梓也陸璣曰其樹葉木理如楸山楸之異者也今人謂之苦楸曹氏曰宮室之良材
  蓼蕭
  四章和鸞皆鈴也陸農師以鸞之雌者曰和雄者曰鸞故以為名取雌雄相應之義耳東萊呂氏曰後漢志註曰干寳周禮註和鸞皆以金為鈴鸞者在衡和者在軾馬動則鸞鳴鸞鳴則和應舒則不鳴疾則失音故云和鸞雝雝言得其和也然毛氏則謂在軾曰和在鑣曰鸞而鄭氏駟鐵箋以為驅逆之車置鸞於鑣異於乗車陸農師釋之曰驅逆之車尚輕疾故也如此則乗車之鸞當有雝雝之節矣乗車者鄭氏以為玉路金路象路是諸侯得同於天子之車也其行之遲速固與戎車不同但詩中凡言車者皆曰八鸞此非置於馬銜兩旁之鑣則兩服之頸不當於衡安得以八名㦲竊意鸞聲不必以在衡在鑣分遲速也干寳之説本於魯訓韓詩雖相傳已乆而於義則未安也今從毛氏
  彤弓
  一章饗鄭氏以為大飲賔也孔氏曰饗者烹大牢以飲賔是禮之大者以大禮飲賔獻如命數殽牲俎豆盛於食燕周語曰王饗有體薦燕有折爼公當饗卿當燕是其禮盛也一朝者言王殷勤於賔早朝而即行禮燕始至夜饗則如其獻數禮成而罷故以朝言之左傳昭公元年鄭饗趙孟禮終乃燕是饗不終日也今按饗食燕者公禮之三等也有三饗三食三燕者有二饗二食二燕者有一饗一食一燕者有一食再饗有一食一饗而其燕無數者其差各如其爵然饗禮與食則皆烹大牢但饗有酒而食無酒饗有獻酢而食無獻酢所以別也蓋饗者天子所以饗諸侯及卿大夫之有功與諸侯之饗鄰國使臣者食禮雖無酒皆大禮也燕則繼饗而燕賔客及祭畢而燕同姓與無事而燕羣臣其禮不若饗之盛矣饗禮重燕禮輕公卿皆然不但如周禮所謂公當饗卿當燕而已賈氏聘禮䟽曰受賔聘享皆在太祖廟若饗食則於禰廟燕又在寢彌相親也周禮大宗伯䟽亦曰饗賔獻以命數在廟行之燕者其牲狗行一獻四舉酬䧏脫履升坐無算爵以醉為度行之在寢據此則燕以狗為牲不必少牢也而況於大牢乎於燕止言一獻則知非饗之獻依命數者矣於燕雲四舉旅則知饗之無旅酬矣於燕雲䧏脫履升坐則知饗為立成不坐如左氏所謂設幾不倚者矣於燕言無算爵以醉為度則知饗之有獻至命數終而止如左氏所謂爵盈不飲者矣饗務行禮而不在食則半觧牲體以薦之而無觧折故饗有體薦所以訓共儉也燕則體觧節折升之於俎使肉可食而情與相親故燕有折俎所以示慈恵也此又燕饗之所以別也饗也燕也皆人君待賔客及其臣之禮也若臣民私飲而非由君設者則謂之飲如鄉飲酒及吉甫飲御皆謂之飲者是也故燕禮記䟽亦有君禮臣禮之分焉食則通乎上下有與大饗並言之食其私食則與私飲同科矣然又有通稱者如七月朋酒斯饗本鄉飲也而亦謂之饗饗又有以為祭饗之饗歆饗之饗者義各與此不同別見楚茨享祀字義
  二章右鄭氏以為右之者主人獻之賔受爵奠於薦右既祭俎乃席末坐卒爵是取賔奠於薦右為義主饗而言也則其意拘而不廣矣
  三章醻鄭氏謂飲酒之禮主人獻賔賔酢主人主人又飲而酌賔謂之醻亦主饗而言也誠太拘矣故毛傳不主飲酒而直訓為報王肅亦云醻報功也蓋借醻以眀報義耳華谷嚴氏遂謂饗訓共儉爵盈而不飲未必有酬酢則又考之不詳矣按郊特牲大饗君三重席而酢三獻之介君專席而酢安得謂無醻酢邪大行人註上公之禮行朝禮在朝乃行三享在廟既訖而饗禮九獻謂日後王速賔賔來就廟中行饗饗者烹大牢以飲賔設幾而不倚爵盈而不飲饗以訓共儉九獻者王酌獻賔賔酢主人主人酬賔酬後更八獻是為九獻舉此則侯伯子男卿大夫可以例推矣其禮之儉但不若燕之有旅酬耳烏得遂謂無酬酢邪
  六月
  一章戎車兵車也輓之以革而漆之無他飾故又謂之革車餘詳見車攻字義○常服戎事之常服也周禮司服凡兵事韋弁服鄭氏註韋弁以韎韋為弁又以為衣裳春秋傳曰晉郤至衣韎韋之跗注是也今時伍伯緹衣古兵服之遺色賈氏謂韎是蒨染赤色也跗謂足注跗屬也袴屬於跗裳亦用韎韋也伍伯者宿衞之行長是古兵服遺象至漢時是兵服赤之驗也故陳氏祥道謂兵事上下同服正謂此耳然集傳以韎韋為弁又以為衣而素裳白舄此則衣從冠色舄從裳色之制蓋本聘禮君使卿餼賔有韋弁之文而註遂附㑹其說耳夫衣從冠色舄從裳色此禮服之制也而以言兵服之韎韋可乎陳氏祥道固謂其無據而於淇奧字義亦辯之矣則此當依司服註韎韋為衣裳之説如此則與聸洛韎韐有奭以作六師之義亦相合矣
  二章比物四驪比齊同也物者以色分類之名四驪者同一色也周禮校人職曰凡大祭祀朝覲㑹同毛馬而頒之凡軍事物馬而頒之註雲毛馬齊其色物馬齊其力毛氏則謂宗廟齊毫尚純也戎事齊力尚強也田獵齊足尚疾也爾雅亦與毛同今按齊色齊力齊強之說雖其分如此而亦有不盡然者孔氏曰戎事齊力尚強不取同色而曰四驪者雖以齊力為主亦不厭其同色故曰駟騵彭彭又曰乗其四騏田獵齊足而曰四黃既駕是皆同色也無同色者乃取異毛耳騏駵是中騧驪是驂是也據此則馬蕃畜者可以兼之益見其養馬之善否則舉其所重亦各有專主耳
  四章穫一作䕶蕉穫藪名周畿內地爾雅十藪周有蕉穫郭璞注曰今扶風郡池陽縣瓠中是也今按蕉穫澤在涇陽縣北池陽廢縣在三原縣東北二十里涇陽在三原之西皆屬西安府相鄰之邑而去鎬京百餘里毛氏以蕉穫為周地之近玁狁者非矣鎬劉向以為千里之鎬謂周畿千里盡處也以玁狁自此至方而始侵涇陽故知非鎬京耳然亦不詳所在今以吉甫薄伐至於大原觀之未嘗窮追逺出也而言其來歸則曰自鎬鎬必大原之邑名也以其地髙平故謂之鎬漢魏於此置髙平縣非以其為大原歟方即朔方詳見出車侵鎬而遂入方必其北邊相近之地侵鎬犯周畿也又以方遏西戎相通之路故復侵之尋復大肆以深入涇陽整兵以屯蕉穫其不可茹者如此○織旗各有文為號以識別之故旗謂之幟鳥章鳥隼之章即幟文也師行有青龍白虎朱鳥𤣥武招搖五方之旗獨言鳥章舉朱鳥之一旗耳○斾或作茷附旗之帛郭璞雲末為燕尾理或然也但爾雅謂繼旐曰斾而説者遂以垂斿釋之則斿如流水之勢而數之多寡不同非燕尾之形也斿亦有五色如左傳定公四年載分康叔以蒨茷則赤色之斾也獨言白斾亦猶五方旗之單舉鳥章耳昭公十三年載晉人以諸侯有間㑹於平丘八月辛未治兵建而不斾壬申復斾蓋斾者將戰始設未戰則但建旗而不斾也王者之師有徵無戰而曰白斾央央者蓋示必征之意非若後世之斾則必戰也長發武王載斾義同○元大也戎即戎車以奉王命為大故曰元戎此與秦小戎義異
  五章大原舊説以為在大原府陽曲縣蓋謂河東之大原也竊謂大下無㸃乃大原非太原也當時河東之大國有晉兵雄晉陽而足以制羣狄河西之大國有韓世為州牧而足以控百蠻玁狁之部落近於周疆必不自河西道入觀其由朔方而至涇陽則必取固原之道向予嘗聞之友人謂大原即固原其說必有所受矣蓋固原去朔方約五百餘里而玁狁在其東北則其入周之要路當在此也餘見前章字義
  六章炰鼈鼈穹脊連脅甲蟲也水居陸生爾雅謂合毛炙物曰炰蓋以毛炰而炙之即禮記註所謂包褁燒之也但謂之包則或茅或菜皆可用不必定以毛包也如鼈之無毛將以他毛包之乎若華谷嚴氏謂鼈可煑不可炰則於炰鼈之義不可通矣詳見瓠葉字義○膾鯉以魚之鮮者聶而切之為膾即今之魚腥也許慎以為細切肉蓋即論語膾不厭細之意鼈非燕飲之常膳鄭氏謂加珎美之饌以極勸也
  采芑
  一章芑榖名三山李氏曰毛以薄言采芑為菜豐水有芑為草維𧃲維芑為榖王氏皆以為榖○新田即由菑而治已柔者也既柔則和而為畬菑則初耕地而反草者也爾雅雲田一嵗曰菑二嵗曰新田三嵗曰畬○路車蓋象路非即戎之革車也孔氏以此為金路蓋縁周禮巾車有金路鈎樊纓之説而不知鈎乃天子諸侯車飾之通名方叔又非同姓諸侯其路不可必其以金耳巾車又言象路朱謂車色也正合路車有奭之義方叔所以不乗革路者孔氏謂以革路臨陣所乗也集傳以戎路釋路車則革路革輓而漆之不可以言奭矣○簟茀以竹簟為車蔽也説見載驅正釋魚服説見採薇正釋但採薇魚服以矢服言而此則直以飾簟茀耳蓋此上下文所言皆車飾也孔氏引左傳夫人歸魚軒註雲魚皮又可以飾車也義與此同○鉤膺鉤婁頷之鉤也以金為之膺馬之胷前也蓋從頷夾馬頸而婁之以鉤於胷前也集傳謂馬婁頷有鉤而在膺有樊有纓樊馬大帶纓鞅也今按樊或作繁取鞶革之義故讀如盤杜氏謂之馬腹帶是以樊纓為二物而樊在馬腹纓在馬胷也然纓鄭氏以為合馬鞅賈氏儀禮䟽雲古者謂之纓漢時謂之鞅舉漢法為況則鞅之為字從古有之其字從革必革為之也鄭司農雲纓當胷以削革為之其說未為非是但所謂纓者所以飾鞅而陳氏祥道以為纓非鞅也蓋本左氏游纓及杜氏纓在馬胷前如索帬之說曰游則若今之纓緌可以游移者而舊註直謂纓為鞅則非矣夫纓王十二就公侯九就伯七就子男五就就重也一重為一匝也皆以五采罽飾之罽續毛使長用五采染織依命數為就聚而成纓以綴於鞅此惟諸侯得用之天子之卿視侯大夫視伯元士視子男其纓之就宜與諸侯同他皆不敢用也故衞叔仲於奚請樊纓孔子以為名器不可假人若以樊為馬腹帶則此帶無纓以別尊卑人人所得通用而何係於諸侯之名器㦲故有纓之樊在前者也馬腹之帶在後者也在前之樊即鞅也如此則纓在鞅中為當胷而鞅之兩旁婁頷之鉤之所貫也賈氏謂後鄭以纓是馬夾頸則又非矣蓋鉤是金纓是罽本不同也陳氏祥道知馬腹帶不可以為樊纓之樊而以樊然釋之則又失樊字之義也大抵馬飾之名多矣起於周禮巾車而為説者之所以不一亦由巾車之文本雜亂無倫也今即其言而備論之巾車掌公車之政令王之五路一曰玉路錫樊纓十有再就建大常以祀金路鉤樊纓九就建大旗以賔同姓以封象路朱樊纓七就建大赤以朝異姓以封革路龍勒絛纓五就建大白以即戎以封四衞木路前樊鵠纓建大麾以田以封蕃國註雲玉路以玉飾諸末金象亦然朱以朱漆車而飾之即路車有奭也革路輓之以革而漆之無他飾木路不輓以革漆之而已此路車之飾也錫馬面當盧刻金為之所謂鏤錫也勒馬頭之絡也有御曰勒龍勒者以龍為飾如儀禮士貝勒然此皆馬首之飾也鉤樊纓說並見前曰條纓者條讀為絛以朱白蒼三色絲為絛而不用五采罽如士䘮禮馬纓三就也三就以三絛聚而為一其著鞅則如五采罽然實非五采罽之纓也前樊者正謂樊之在馬胷前也鵠杜子春謂故書或為結蓋言無就而結之耳如此則絛纓乃垂而長者不為結而纓之結者則又䧏於絛纓矣鄭氏以前為翦以結為鵠皆以色言而陳氏祥道皆無取馬此皆馬膺之飾也大抵玉路惟天子得用之其曰同姓異姓者則五等諸侯皆在其中而金路則非有功為上公及同姓之異等者亦不以封也然則象路亦豈止以賜異姓者乎若革路之革鞔而漆即大夫之墨車也木路之不革輓而漆即士之棧車也上得以兼乎下故曰天子之五路諸侯之於革木二路亦然然而巾車所載車馬之飾若有所分配者蓋因車之貴賤而各因以為差耳非截然一定之制也如九就七就五就之制宜備於金路象路之中而乃以五就言於革路天子之大夫視伯非乗革路者也而乗墨車之大夫即諸侯之大夫也天子之元士視子男當用五就則天子之中士下士當用條纓而馬纓三就之在士䘮禮者正絛絲也以其不得同於元士之用五采罽故以三就之絛為別耳諸侯之卿大夫纓無眀文其必與天子之中士下士同制歟鄭氏謂王之革路絲絛則宜以三就而巾車乃言五就安可通乎故知九就七就五就之等自為差耳非從五路以為序也如此則木路之言結纓乃為諸侯之士言也其差自宜䧏於條纓矣如以天子諸侯用之則纓亦如其命數之就可也而豈真在五就之下㦲故此詩言方叔之車鉤膺鞗革崧髙言申伯之車鉤膺濯濯韓奕言韓侯之車鉤膺鏤錫夫方叔以卿士受服申伯以異姓改封則象路矣而皆有鉤膺韓侯以同姓受命則金路矣而有鏤錫是錫不特施於玉路而鉤不特施於金路也故陳氏祥道曰禮所謂錫也鉤也朱也龍勒也條也各舉其一互相備也若夫木車則質而已故結其前五者之飾皆其首面頷膺之著者也故不及腹帶知此則可以觀其㑹通而不牽於文句矣
  二章軧詩詁以為轂之旁出者也考工記三分其轂長二在外一在內以置其輻是轂之外者長而內者短也在輪中通名為轂轂之旁出者為軧約軧者毛氏曰長轂之軧也朱而束之孔氏䟽曰轂則謂之軧兵車乗車其轂長於田車是為長轂也朱而約之謂以朱色纒束車轂以為飾蓋以皮纒之而上加以朱漆也又曰錯者雜也雜物在衡是有文飾其飾之物註無雲焉八鸞四馬在鑣之鈴也瑲瑲與鶬鶬同衆集聲也○命服謂受天子命而得服者玉藻雲三命赤韍蔥衡今雲朱芾是赤芾之通名也蔥謂蒼玉之色孔氏曰三命以上至九命皆蔥珩非謂方叔唯三命也鄭氏以命服為天子之服韋弁朱衣裳是以戎服言也恐戎服不宜有茐珩之佩耳且與路車有奭者不類
  三章鉦鐃也鐲也孔氏曰鐲鐃皆得以鉦名之鐲似小鐘鐃似鈴有大小之異耳凡軍進退皆鼓動鉦止非臨陣獨然此文在陳師鞠旅之上是未戰時事也濮氏曰周禮雲鼓人以金鐲節鼓以金鐃止鼓即無鉦名則鐲鐃通謂之鉦而節止實由於鼓據此則鉦人伐鼓者即鼓人也主鉦而言故曰鉦人耳
  車攻
  二章田車在周禮巾車謂之木路不輓以革而但漆之蓋樸素渾堅之制也輿廣六尺六寸與兵車乗車同惟輪則田車小兵車乗車三寸說者以兵車乗車皆駕國馬而田車駕田馬故也然既差馬而齊之故四牡孔阜皆良馬也特以田車欲便於搏獸故其輪稍低所謂田馬雖不及龍馬之八尺蓋亦七尺之騋矣○甫草韓詩作圃草鄭氏曰甫田之草也爾雅十藪鄭有圃田郡國志圃田澤一名原甫在鄭州中牟縣西北七里其圃東西五十里南北二十六里集傳曰圃田後屬鄭地宣王時未有鄭國圃田屬東都畿內故往田也今按中牟在鄭州東今𨽻開封府圃田者常狩之地也
  三章敖敖山下地名在鄭州滎陽縣西十五里當甫田之西界東萊呂氏曰敖山之下平曠可以屯兵翳薈可以設伏所謂東有甫草即此地也
  四章亦芾鄭氏曰芾者天子純朱諸侯黃朱純朱者朱芾也黃朱者赤芾也孔氏謂朱深於赤對文則朱赤淺深有異散則皆謂之朱故天子純朱眀其深也諸侯黃朱眀其淺也舉其大色皆得為朱芾也然其所以異者特以朱臨下赤朝上之禮宜有差耳故臨川王氏曰人君宜朱芾而此赤芾者㑹同故也蒞其臣庶則朱芾君道也故方叔服其命服則朱芾㑹同於王




















  謂之伯按周禮校人春祭馬祖夏祭先牧秋祭馬社冬祭馬歩所謂馬祖本不知其何指惟鄭氏以馬祖為天駟天駟者孫炎以為房四星也竊意星名亦後人所加馬非因此而生安得以為祖蓋亦臆說耳先牧馬社馬歩之名則亦因其字義而推之可也祭各以時祭之常也今將田而祭馬祖則亦欲齊其足而求神之祐耳
  二章漆沮二水名雍州之域有二漆沮而皆入渭其一在

  漢馮翊之地涇之下游也其一在漢扶風之地灃之上游也禹貢導渭東㑹於灃又東㑹於涇又東過漆沮入於河渭水未㑹灃之前所受之漆沮扶風之漆沮也不言渭之所過於㑹灃之上而言所過於㑹涇之下者則馮翊之漆沮也意者扶風漆沮小而可略而馮翊漆沮大而當詳歟漆沮於經常並稱之必二水相敵也然二水名稱相亂或以沮水言於馮翊而沮自為沮或以漆水言於扶風而漆自為漆或以漆沮為一水故釋經者往往無定論以今考之沮水出延安府中部縣西南子午嶺流經西安府涇陽縣嵯峩山南及耀州富平縣至粟邑廢縣㑹於洛粟邑今同州白水縣西北地也洛水出慶陽府城東北廢洛源縣於白山非洛陽之洛也流經延安府甘泉縣西及鄜州洛川縣至同州澄城縣西北南流合沮水至同州朝邑縣入渭竊意洛水即漆水也蓋二水異源而同出慶陽流長俱大故漆沮並稱孔安國註禹貢漆沮亦曰洛水此說是也但不當以沮併為洛耳然比之寰宇記所謂漆水自耀州同官縣東北界來經華源縣合沮者則沮大漆小不得並稱而耀州之漆不可以當漆沮之漆矣此馮翊之漆沮也又一漆水出鳯翔府北麟逰縣西普潤廢縣故漢漆縣也流經岐山北大欒水自西北注之南與杜水合杜水出杜陽山在府城東北二十五里故杜陽縣地也其並稱之沮水則諸家以為未詳然有大欒諸水合流豈即沮之別名而失傳歟此扶風之漆沮也馮翊之漆沮即此漆沮之從天子之所與潛猗與漆沮者是也扶風之漆沮即緜自土沮漆者是也何以別其如此邪以公劉遷豳大王遷岐觀之大略可見矣蓋不窟之徙居戎翟也在今慶陽府公劉自不窋故地而遷豳在今邠州淳化縣西廢三泉縣界當涇水之西其道甚便而沮在涇之東漆又在沮之東俱隔大山公劉初遷必不至馮翊之漆沮也及大王自豳遷岐踰梁山而始至岐山北漆沮合流之處梁山在今西安府乾州城西北五里當豳之西南大王初至於此時尚未有室家也故陶復陶穴以居沮漆耳當其在豳則公劉時先已有舘況至大王時在豳既久豈得復言陶復陶穴㦲但其地水源所出俱在岐周之北扶風之地非豳也顔師古謂自土沮漆齊詩作自杜公劉避狄而來居杜與漆沮之地其謂杜與漆沮為三水則是而曰公劉來居蓋本鄭元詩譜之說則失之矣蓋漆沮之㑹於同州者去鎬京三百餘里據爾雅則周人常狩之藪焉蕉穫近於漆沮其山多獸其水多魚順渭流而下取獸取魚恆必從之故吉日及濳之漆沮當言於馮翊也不然則二漆沮混而無別此為說者所以紛紛無所的從歟
  鴻鴈
  一章鴻鴈似鵞之鳥孔氏曰鴻鴈皆是水鳥其形鴻大而鴈小春則避陽暑而北秋則避隂寒而南
  庭燎
  一章庭燎大燭也以松葦竹灌脂束之諸侯將朝則司烜供蕡燭庭燎註雲拊於門外曰大燭門內曰庭燎䟽雲以庭名之眀在門內故以大燭為門外文對故異散則通也
  沔
  一章朝宗本諸侯見天子之名周禮大宗伯曰春見曰朝夏見曰宗秋見曰覲冬見曰遇註雲朝猶朝也欲其來之早也宗尊也欲其尊也覲勤也欲其勤王之事遇偶也欲其若不期而偶至竊意諸侯以四時至者如舜典巡狩以四時分東南西北嵗徧也大宗伯所言則十二嵗侯甸男采衞要六服之諸侯盡朝於京師亦以四時分方而至也朝宗覲遇各舉一邊孔氏所謂互見為義諸侯朝覲天子豈有別乎此雲朝宗於海者猶書言江漢朝宗於海也以見民心有歸之意
  黃鳥
  一章榖木名下榖字善也安成劉氏曰二榖字異義據韻則一從木一從禾
  我行其野
  二章蓫牛蘈仲春時生可采或曰惡卉陸璣曰今之羊蹄似蘆菔而葉長赤煑為茹滑美
  三章葍䔰也陸璣曰其根正白宜著熱灰中溫噉之荒嵗可蒸茹以禦饑曹氏曰蓫葍皆野生
  斯干
  五章莞小蒲濮氏以為燈心草即苻離也按周禮有莞席蒲蓆莞與蒲宜有大小之別故鄭氏以莞為小蒲之席而華谷嚴氏以為莞精而蒲粗也竹葦曰簟司几筵有次席註以為桃枝竹所次成文者其即此簟歟莞席在下即筵也竹簟在上即重席也孔氏曰寢臥之席自天子以下宜莞簟同○熊羆皆有力之獸也熊強毅有能而羆尤強陸農師曰熊似豕堅中山居當心有白脂如玉味甚美好舉木而引氣謂之熊經冬蟄不食饑則自䑛其掌故其美在掌熊之摶擊先伏而後動羆似熊而大為獸亦堅中長首髙腳猛從木能縁能立其白生於心之下肓之上亦如熊白而粗春夏則有秋冬則無猛憨多力能㧞大木○虺蛇皆毒螫之蟲虺蝮也孫炎曰廣三寸頭如拇指有牙最毒陸農師曰虺狀似蛇而小舊說蝮蛇怒時毒在頭尾螫手則斷手螫足則斷足蛇之尤毒烈者也蛇紆行曰委蛇蓋取諸此蛇盤常向壬壬北方也
  無羊
  一章犉毛傳以為黃牛黒唇此與爾雅雜黒脣同竊意周人尚騂何取於義而以黃牛黒唇為貴乎一說牛七尺為犉庶㡬可通但恐繭栗之牛亦未必至七尺耳故今宜以騂牛之一色者為犉
  四章衆維魚矣衆者人衆也夣人衆而乃是魚者魚是豐年之祥見人之衆多者皆為豐年也陸農師曰俗雲春魚遺子如粟埋於泥中眀年水及故岸則皆化而為魚如遇旱乾水不及故岸則其子為日暴乃生飛蝗故說者以為隂陽和則魚多豐年夣魚理或然也○旐維旟矣旐旟旐龜蛇之旗北方藏伏之象也旟鳥隼之旗南方飛揚之象也夣旐而乃是旟見其由藏伏而飛揚其昌盛之勢不可遏也集傳據周禮大司馬郊野載旐之說而曰旐統人少又據司常州里建旟之說而曰旟統人多則其序乃隨時之所部分而非不可易之制也安可以是定多寡㦲已詳辯於干旄字義矣
  節南山
  二章㦧毛氏訓曽鄭氏亦從其義而後儒遂因之不改然以理求之於曽義亦無所當考之韻書但以為慘慼愁恨耳惟錢氏曰㦧痛也得之矣後皆倣此
  正月
  六章蜴蜥蜴也陸璣曰大如指形狀可惡陸農師曰蜥蜴蝘蜓守宮也博物志雲以朱飼之其體盡赤𢷬之萬杵以㸃女人終身不滅如赤誌偶則落故曰守宮守宮鱗色如蛇而四足亦與魚合如此則守宮者水蟲也故與魚合爾雅以蜥蜴釋蠑螈以蝘蜓釋守宮以守宮釋蝘蜓形狀相類而四名則本一物也然許慎謂在草曰蜥蜴在壁曰蝘蜓邢昺謂在草澤中者名蠑螈蜥蜴在壁者名蝘蜓守宮詩詁亦謂守宮蜥蜴二物蜥蜴尾通於身如蛇而加足有黒色者有青緑色者常居草間守宮褐色有尾偃伏壁間故名蝘蜓亦謂守宮常在屋下也今按蜴與虺並稱則亦有螫毒者也但今在壁間者名蠍虎能螫人而在草澤間者名五歩蛇不能螫人則蜥蜴當在壁間與蝘蜓守宮同一物而蠑螈在草澤間當自為一物耳大抵此二物者名稱亦多相亂故方言云秦楚西夏謂之守宮或謂之蠦𧓋或謂之蜥蜴南陽呼蝘蜓南楚謂之蛇醫或謂之蠑螈初不以為二物也然東方朔雲非守宮即蜥蜴則又以守宮蜥蜴分而為二殊不知蜥蜴在壁間能螫則不當與守宮分二類矣虺說見斯干字義
  八章褒姒褒國名姒姓夏所封其地在今漢中府褒城縣括地誌故城在縣東百歩褒人有罪入此女於幽王以贖罪是為褒姒王為廢申後及太子宜臼而立以為後
  十月之交
  一章日有食之集傳曰歷法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左旋於地一晝一夜則其行一周而又過一度日月皆右行於天一晝一夜則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故日一嵗而一周天月二十九日有竒而一周天又逐及於日而與之㑹一嵗凡十二㑹方㑹則月光都盡而為晦已㑹則月光復蘓而為朔朔後晦前各十五日日月相對則月光正滿而為望晦朔而日月之合東西同度南北同道則月揜日而日為之食望而日月之對同度同道則月亢日而月為之食是皆有常度矣然王者脩徳行政用賢去奸能使陽盛足以勝隂隂衰不能侵陽則日月之行雖或當食而月常避日故其遲速髙下必有參差而不正相合不正相對者所以當食而不食也若國無政不用善使臣子背君父妾婦乗其夫小人陵君子夷狄侵中國則隂盛陽㣲當食必食雖曰行有常度而實為非常之變矣今按上古陽盛日不常食故一食即為大變夏書所謂乃季秋月朔辰弗集於房瞽奏鼓嗇夫馳庶人走可以見其警懼之甚矣觀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間而書日食者止三十六亦未若後世之數食也
  四章卿士杜預以為王卿之執政者按孟子云天子之卿受地視侯大夫受地視伯元士受地視子男蓋謂所食采地之祿非實封也惟為卿則為王所重而加之子爵以其下親民事示子養之意耳其受祿則固視侯而食采也豈若外諸侯之世襲子封哉然子爵止謂元士謂之卿士而卿未有爵以侯伯者陸淳曰畿內諸侯皆曰子殷制已然箕子㣲子是也周因之王臣稱子皆畿內諸侯也蘇子單子尹子是也然則周書顧命有芮伯彤伯衞侯皆周之六卿何以不為子爵邪蓋成王之時周都鎬邑而芮彤衞皆以外諸侯入為天子六卿故稱其本爵耳由是知王制所謂天子縣內封方百里者九又封方七十里者二十一又封方五十里者六十三皆附㑹之說矣司徒地官掌邦敎冡宰天官掌邦治本皆卿也然既為卿則宜稱子意者畨與家伯因未有爵封而不得為卿士歟不然則若咺糾  耳膳夫上士掌王之飲食膳羞者也屬天官內史中大夫掌爵祿廢置殺生予奪之法者也屬春官趣馬中士掌王馬之政者也屬夏官師氏亦中大夫以媺詔王而喻諸道徳者也屬地官司徒當在宰下而序於其上膳夫趣馬皆以士而序於大夫之上蓋皆近幸之臣必當時寵任各有所專重而為之差歟皇父畨棷蹶楀皆氏也家伯仲允皆字也稱氏者由世族而進用也稱字者本大夫而兼攝也稱子者年尚少也○艶妻煽方處艶妻謂褒姒意此詩作於幽王六年之後按唐書志十月辛邜日食在幽王六年而國語載三川震岐山崩於幽王二年三川者涇渭洛也此即所謂百川沸騰也岐山崩即山冡崒崩也蓋十月日食以前事而詩人追言之也史記載幽王三年王之後宮見褒姒愛之生子伯服竟廢申後並去太子宜臼以褒姒為後以伯服為太子曰竟廢申後則要其終而言也亦必在四五年之間而煽處亂政則又當在其後矣故曰此詩作於六年日食之後也
  六章向孔氏以為東都之畿內而引杜預河內軹縣西有地名向上之說則軹縣者今之濟源也在懐慶府西七十里集傳則謂向今孟州河陽縣河陽今為孟縣在懐慶府南六十里軹孟本相隣之地蓋必一處而分屬不同也但幽王之時尚未東遷洛邑洛邑去鎬京八百餘里而向在洛邑東北約又二百里不應併其三卿而逺城於此意者宣王中興以來常至東都朝㑹諸侯郊祀天地而向可以為東都湯沐之邑故皇父因有寵於王而請城耳以王命城故曰禮則然矣蓋幽王之世犬戎方盛患將逼周皇父知有東遷雒邑之㡬欲先為自安之計故擇三卿及其士大夫之富而有車馬者皆往居而實之此與董卓築郿塢事同可以見權在之不顧國家矣九域志謂同州有向城雖所傳聞之處不同其為自安計一也




  詩說觧頥字義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詩說觧頥字義卷六  明 季本 撰
  小宛
  一章鳴鳩似山鵲而小短尾青黒色多聲華谷嚴氏以為鶻鵰也即氓詩食葚之鳩郯子所謂鶻鳩氏司事莊子所謂鷽鳩也非斑鳩也陸農師曰鷽鳩多聲故名鳴鳩鳴鳩小物決起而飛搶榆枋時則不至控於地而已矣今飛鳴戻天勉強故也性食桑葚
  三章螟蛉桑上小青蟲也似歩屈其色青而細小蜾臝細腰土蜂也俗呼□螉舊說蜾臝取桑蟲負之於木空中七日而化為其子其說蓋本陸璣蟲魚䟽而范氏觧頥新語乃曰近世詩人取蜾臝之巢毀而視之乃自有細卵如粟寄螟蛉之身以養之其螟蛉不生不死蠢然在穴乆則螟蛉盡枯其卵日益長大乃為蜾臝之形穴竅而出蓋此物不獨取螟蛉亦取小蜘蛛置穴中寄卵於蜘蛛腹脅之間其蜘蛛亦不生不死乆之蜘蛛盡枯其子乃成今人養晚蠶者蒼蠅亦寄卵於蠶之身乆之其卵為蠅穴繭而出殆物類之相似者而以為說者考之不精此其為說似嘗究物理者然自莊列揚雄皆有純雄自化類我速肖之說則其來已乆而非起於漢儒矣且與詩義相合豈范氏所言別是一蟲而誤指為果臝歟不然則蜾臝之與螟蛉有互相育化之理邪姑兩存之
  小弁
  一章鸒斯鸒鳥名斯語辭爾雅謂之鵯鶋郭璞註雲鴉烏也小爾雅以為小而腹下白不反哺者謂之雅烏白項而羣飛者謂之燕烏今按烏之得名以其純黒也純黒則腹下不白此反哺之烏也若雅則腹下白及頸有白者不可以為烏矣然皆以烏名而北風集傳釋莫黒匪烏亦以為鵶鵶與雅即鴉也豈鴉烏可以通名而其或黒或白則不可以無別鸒斯本以名鴉以其不反哺者言也
  何人斯
  七章塤箎皆樂器土曰塤大如鵞子銳上平底似稱錘六孔竹曰箎長尺四寸圍三寸七孔一孔上出徑三分凡八孔橫吹之
  蓼莪
  一章莪蘿蒿也一名□蒿陸璣曰蘿蒿生澤田漸洳之處葉細科生三月中莖可生食又可蒸香美華谷嚴氏曰始生為莪長大為蒿莪至長大之時則非莪矣乃蒿也其始為莪猶可食其後為蒿則無用蔚馬薪蒿也蒿之尤粗大者也據此則莪蒿蔚本一種也初生為莪既長為蒿尤大為蔚爾雅則分而為三曰莪則以蘿釋之其義如前陸璣所云是也曰蒿則以□釋之郭璞謂今青蒿香中炙啖者曰蔚則以牡□釋之郭璞謂無子者然陸璣牡蒿三月始生七月華華似胡麻而紫赤八月為角角似小豆銳而長意此似非無子者既曰無子則蔚又何從生乎故蒿與蔚必皆莪之所成也華谷之言是矣鹿鳴食野之蒿與菁菁者莪皆此莪與蒿也但蒿之為種多矣蓋草之髙者也其草至秋髙大故曰蒿有蘩則白蒿也說見采蘩字義有蓬則蓬蒿也說見伯兮字義有蕭有蓍並蒿屬也詳見曹下泉字義又有艾即艾蒿也爾雅謂之氷臺可以炙而乂病故謂之艾乂病則安故字書訓艾為安此皆詩中所載蒿類之相疑者也故併論於此
  三章缾酒器舊説皆以為缾小而罍大惟華谷嚴氏謂缾非酒器如易羸其缾之缾因以罍為罍水在洗之罍而皆云盛水之器則當為以缾汲水而注之於罍是謂貧貽父母之恥也義近卑污惟以為酒器則卷耳釋金罍者固曰酒器容一石而禮器尊於缾之缾卑賤用之則酒器之小者也蓋以缾取酒於罍而於維罍之恥義不背矣
  大東
  一章匕其制如匙雜記雲匕用桑長三尺吉禮則用棘蓋用桑者謂䘮祭也用棘者吉祭及待賔客也長三尺然後可以載鼎肉而黍稷之七其制則小也孔氏曲禮䟽曰飯黍無用箸當用匕故少牢廩人溉匕與敦註雲匕所以匕黍稷也則黍稷之匕與牲體之匕誠不同焉敦即簋之別名也陳氏祥道曰敦量不過三豆髙不過一尺則黍稷之匕小矣集傳謂匕以載鼎肉而升之於爼是待賔客之禮也則以大匕言矣但大東詩意所重在民食之足主於載黍稷耳
  五章漢天河也在箕斗二星之間其長竟天餘詳見雲漢字義○織女在漢旁三星鼎足望之跂然而成三角三角即三隅故毛氏曰跂隅貌襄鄭氏以為駕謂更其肆也集傳曰天有十二次日月所止舍所謂肆也經星一晝一夜左旋一周而有餘則終日之間自卯至酉當更七次也
  六章牽牛亦漢旁星爾雅以河鼓為牽牛然李巡孫炎皆以為二星以漢天文志考之河鼓在牽牛之北則非一星矣○啟眀長庚或以為二星或以為一星然經文分東西言之則二星也夾漈鄭氏曰啟眀金星長庚水星金在日西故日將出則東見水在日東故日將沒則西見集傳謂金水二星常附日而行以其先日而出故謂之啟眀以其後日而入故謂之長庚與夾漈說同○天畢畢星也狀如掩兎之畢
  七章箕四星其踵似箕且有舌上二星為踵下二星為舌踵狹而舌廣○斗六星其方如斗且有柄四星為斗二星為柄箕與斗相連之宿而箕在斗南故稱南箕如璧在室東而稱東璧井在參東而稱東井也斗在箕北而稱北斗義亦如之非謂三垣之北斗也若三垣之斗則常見不隱不但見其西柄而已○翕鄭氏訓引於義難通惟毛氏以為合庻㡬近之而亦未詳也蓋翕對張而言箕之舌廣如開張之狀張正所以翕也故以翕言猶治亂而曰亂也舌張欲翕是欲吞噬於東之意也西掲其柄是欲挹取於東之意也○觀此詩所敘之星自漢箕以至於畢皆戍亥月夜所及見之候也而又有葛屨履霜之言其必作詩者因時有感而藉以發意歟
  四月
  六章鶉鵰之大者又名鶚陸農師曰鵰似鷹而大黒色俗呼皂鵰其飛上薄雲漢三山李氏曰若以為鶉鵲之鶉則無戾天之理
  七章桋舊說以為桋赤棘也樹葉細而岐銳皮理錯戾好叢生山中中為車輞如此則不可以言於隰矣華谷嚴氏取曹氏茅始生之說今從之
  鼓鐘
  一章淮水出汝寕府信陽州桐栢山至淮安府安東縣入海
  楚茨
  一章茨蒺藜也棘刺也經有二棘一名小棗一名蒺藜皆以其有刺故謂之刺楚茨所言乃茨之刺也華谷嚴氏曰方言凢草木刺人北燕朝鮮之間謂之茦自關而西謂之刺江湘之間謂之棘○享祀皆祭之通名也或曰享或曰祀或曰祭一而已矣蓋享獻也以禮物獻神之謂也故書傳雲奉上之謂享祀字從已蓋懼精誠之通於神者或有已時故說文曰祭無已也祭者與神相交際也其字左從夕肉也右從之手也象右手持肉以獻於神也周禮以祀為祀天神祭為祭地示享為享人鬼若以互文見意則可若分為專名則不可經中凢言以享者多作享而此章則自古本以至呂嚴諸本亦俱作享惟集傳作饗必傳寫之誤也享古字為亨後人妄作一畫耳享與饗義各不同雖或有通用者而此章之享則本非饗也下章神保是饗之饗從鄉從食謂向之而饗其食也故廣韻曰向也歆也受也饗又為燕饗之饗義與此不同詳見彤弓字義
  三章俎狀如今神前案卓周設下跗於兩端如戶閾然故謂之房也陳氏祥道曰髙下脩短無文舊圖謂髙二尺四寸廣尺二寸不可考也竊意古者席地而坐故籩豆簠簋皆可就食周禮旊人云簋豆皆崇尺則簠籩之崇可知俎以陳牲非席地可取食者宜略髙矣俎有薦腥薦爓薦熟之不同腥謂豚觧而腥之殊兩肩兩脾兩胉與脅為七體此上古之禮也爓謂體觧而爓之又分豚觧為十一體以湯爓之而不全熟此中古之禮也熟則以其所爓者先煑於鑊既熟則以鼎重煑之升於俎此近代之禮也既熟於鑊而又易鼎以煑之必欲致㓗故也內饔䟽所謂陳鼎於鑊西俎陳於鼎西南以牲體入鑊時已觧訖取於鑊實於鼎取於鼎實於俎者是已又割其餘以制之則有燔炙之事燔者火燒之名炙者逺火之名難熟者近火故肉則燔之易熟者逺火故肝則炙之燔炙皆臠而貫炙之燔亦炙也但以逺火近火而異名耳燔炙亦皆熟之但比熟則更加味而馨香耳俎由鼎升俎有九鼎亦有九九之下有七有五有三牛也羊也豕也魚也臘也腸胃也膚也鮮魚也鮮臘也俎之九也去鮮魚鮮臘則為七俎矣又去其二則為五俎矣又去其二則為三俎矣此皆正俎天子諸侯大夫士之所以別也又有陪俎非正俎則膷臐膮之三臛臛者羮也即鉶羮也牛臛為膷羊臛為臐豕臛為膮又有昕爼所以載心舌而燔炙之皆從獻之物故鄭氏以為從獻之俎考之禮俎無從獻之名意者其本在九爼而割者歟九俎皆神前之俎神俎之體屍既嚌而反其餘於昕俎者謂之屍俎屍俎之外又有主人主婦祝佐賔長兄弟宗人衆賔及衆兄弟內賔宗婦公有司之俎而楚茨所謂為俎孔碩者則䝉執㸑而言謂神前薦熟之俎也燔炙則特舉其烹調之美而言以見神之所嗜耳東萊呂氏曰為俎孔碩謂薦熟也或燔或炙謂從獻也燔肉與肝炙豈得謂之孔碩乎是以俎分大小也亦過於分析矣又牲之升俎意必有盛之之器如膷臐膮之臛盛於鉶也禮家言升牲於俎者似直以俎盛之此以語腥猶可若以語熟則棘匕載肉於鼎而升之俎懼其有失脫則執畢義以臨之特牲饋食註可考也況可在俎而無盛乎無盛則進神之時將移俎以從之乎周禮掌蜃祭祀共蜃器陳氏祥道謂腥曰脤熟曰膰蜃以盛之其說是已但註䟽多不以蜃眀言於俎耳牛人祭祀供牛牲之盆謂殺牛以盆盛血亦禮家釋血毛者之所不言也豈可盛肉而不以蜃乎蜃器蓋即今之託盤以蜃為飾而色白故以蜃名耳○豆所以盛內羞庻羞內羞榖物謂⿰食糝食之類庻羞牲物如麋臡鹿臡之類三羞所以盡歡心也○賔客尊者為賔賔長也卑者為客衆賔也按禮家每以諸侯為賔卿大夫為客孔氏䟽所謂尊卑異也然又曰賔客相對則別散文則通是亦可以通言也但此以為賔為客別言之似有尊卑之差耳又按特牲但言宿賔孔氏曰士將祭宿屬吏內一人為三獻之賔不言筮賔也蓋擇之於諸臣耳集傳以賔客為筮而戒之使助祭者則與孔䟽不同矣○獻酬者賔既獻屍而遂與之相獻酬也交錯旅酬也主人酌賔曰獻賔飲主人曰酢主人又自飲而復飲賔曰酬酬𨗳飲也特賔飲一主人則飲二蓋欲𨗳賔使飲也賔受之奠於席前而不舉至旅酬而後少長相勸交錯以徧也○笑語言交談時皆歡樂也鄉射記曰古者於旅也語文王世子曰凢祭合語陳氏澔謂旅酬之時皆得言說先王之法㑹合義理而相告語也
  五章位謂阼階上西南乃主人聼屍命之位及既告利成而後䧏阼階下送屍集傳於工祝致告之前即為往阼階下西南之位則與儀禮不合矣○工祝致告謂告利成也與前章告嘏辭者不同告嘏在酳屍屍酢主人之時告利成則祭畢而屍遂起矣○皇屍尊稱之也然上下皆得通稱故特牲士禮而曰皇屍卒爵少牢大夫禮而曰皇屍未實此詩皇屍則天子之稱屍也○徹鄭氏謂諸宰徹去諸饌君婦籩豆而已朱子於論語註則曰祭畢收其俎蓋互相備也
  信南山
  五章清酒者清㓗之酒美酒之通名此言清酒則鬱鬯之酒也鬱鬱金香草也鬯從米從凵釀米在器之義以秬黍醸酒而條暢故謂之鬯以鬱和之然後謂之鬱鬯郊特牲雲鬰合鬯言合則鬰鬯本二物禮緯以鬯即為鬰金草誤矣蓋灌地䧏神之獻灌與祼同亦謂之祭非指朝踐饋食酳屍之時故用鬰鬯以其氣香可以求神也朝踐饋食酳屍所獻之酒則用周禮所謂五齊五齊用稻秫麯櫱為之非鬰鬯也五齊之下又有三酒則諸人所飲之酒也蓋五齊皆特醸其味薄鬼神享德不享味唯以致敬而已三酒皆舊釀其味厚卑於五齊則人所飲也三酒之中亦有清酒久醸最清味比諸酒為尤厚然非祼神之清酒也烈祖既載清酤乃祼神之酒也與此祭以清酒同若旱麓清酒既載則兼祼獻而言鬰鬯五齊矣韓奕清酒百壺則諸人所飲之三酒也故清酒者美酒之通名猶曰爾酒既清雲耳太古無酒祭用元酒元酒者水也非清酒也元酒又與眀水不同眀水者㓗著之義由月而生故謂之眀即周禮司烜氏掌以鍳取眀水於月者也後世有酒則眀水元酒設而不用周禮司罇彛䟽雲鬰鬯與齊皆配以眀水三酒配以元酒存古之義也○毛鄭氏以為告純血鄭氏以為告殺蓋本楚語觀射父所謂毛以示物血以告殺之言而以示物為告純者則又本於郊特牲毛血告幽全之物貴純之道也此皆未為深眀禮意夫純與殺豈可告於神者㦲禮所謂血毛告於室者謂薦血也薦血則必當以毛從血而告之以見血本於牲之純耳所重在於薦血也取膋則以脂染蕭合黍稷而焫蕭合羶薌也大意如此祭義雲祭之日君牽牲既入廟中麗於碑卿大夫袒而毛牛尚耳鸞刀以刲尚耳者以耳毛為㓗也或以為牛耳濕則無病故尚耳殊不知大牢中有羊豕之血亦取其毛以別之豈以無病而耳濕邪其以鸞刀以刲屬於卿大夫袒而毛牛之後則固謂卿大夫所殺也而臨川王氏及長樂劉氏乃以為王執鸞刀以親殺此何據邪考之儀禮特牲則曰主人立於門外視側殺少牢則曰主人即位於廟門之外司馬刲羊司士擊豕宗人告備乃退則士大夫猶視殺而不親刲安有天子而可以自殺牲乎若祭義君牽牲入廟問而殺於神前之說則非所以體先祖不忍聞聲見死之心既辯於廟祀考成矣今其說附於廟制考義末卷
  甫田
  一章耘除草耔壅本蓋后稷為田一畆三畎廣尺深尺而播種於其中苖葉以上稍耨草因壝其土以附苖根壟盡畎平則根深而耐風與旱也此耘田也亦屬省耕之事
  二章社土神亦名后土土以代天生物養人百榖皆土所出故祭社則以稷配蓋后稷能殖百榖而有功於民者也鄭元以為社是五土之神而配以勾龍稷是原隰之神而配以后稷王肅則謂社祭勾龍稷祭后稷皆人鬼也而不以為土榖之神鄭說蓋略近之而亦未盡是也夫稷土所生之一物也以后稷養民功大故特舉以報之緫命之曰社稷五榖已在土中不必以五榖為稷而與社列為二祭也故經傳凢言祭者但言祭社而稷在其中矣祭法曰王為羣姓立社曰大社自為立社曰王社諸侯為百姓立社曰國社諸侯自為立社曰侯社大夫以下成羣立社曰置社大社者即冡土也其位在國庫門之內右周禮小宗伯所謂建國之神位右社稷左宗廟者也國社之建亦如之故大王為諸侯時建社亦冡土也王社所在古無眀文崔氏雲王社在籍田王所自祭以供粢盛侯社亦在籍田其說於義為長蓋耕籍終畆之庻人亦有嵗時祭禳讀法之事自宜別立一社也此社既為籍田而設亦農事也然而一事之社不得與大社國社同尊宜不以稷配也故西漢及魏有官社無官稷晉之時有帝社無帝稷官社帝社即籍田之社也而有社無稷其尚存古之遺制歟陳氏祥道曰王社侯社國中之土示而已無預農事故不置稷其言不置稷者則是而謂無預農事則失之矣天子之社又有郊社並稱者則似周禮大司樂澤中之方丘與地上之圜丘相對者也圜丘一名泰壇說者以為南郊之丘方丘一名泰折說者以為北郊之丘是以國之南北郊分二處也然以禮考之則天地本合祭者也中庸曰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地之氣主宰於天故言上帝以兼之而言郊多不言社也祭法曰燔柴於泰壇祭天也瘞埋於泰折祭地也用騂犢夫犢角繭栗者也祭天牛角繭栗而用特牲祭社牛角尺而用大牢今緫言騂犢亦主宰乎天而言也以其合祭故以地從天以地從天則稷之配天即其配社者矣彼圜丘方丘既有此名果何所用㦲竊意圜以象天方以象地因形為丘理亦無害但郊社既合自當同壇方圜二丘宜依一處用以為燔柴瘞埋之所而已至於行禮奏樂恐湏在合祀之郊而禮家以南北二郊截然分為二祭其果周公制禮之意乎王制雲祭天地社稷為越紼而行事以天地社稷並言則天地者郊社之合祭也社稷者大社之專祭也郊社在郊大社在社郊社之位其不同者如此考之召誥周公營洛丁巳用牲於郊牛二翼日戊午乃社於新邑牛一羊一豕一郊用牛二者以稷配天而異牲也社用牛羊豕各一者大牢也因初定大社之位而祭又郊天方以稷配則大社可從略矣不然在禮天子社稷皆大牢諸侯社稷皆少牢謂之皆則社與稷皆異牢也而安可以一言㦲然此為營新邑而告祭非常祭也求禮意者宜亦從宜焉自合祭之外社皆以稷配也凢國之農事兵事與夫大故天烖無不祭且告者郊特牲曰社所以神地之道地載萬物取財於地故敎民美報焉周禮肆師社之日蒞卜來嵗之嫁大祝國有大故天烖彌祀社稷大師宜於社設軍社大㑹同宜於社建邦國先告后土大司㓂大軍旅蒞戮於社此皆社之所宜有事者也而民間之有置社雖與大社國社大小不同然亦為農事而立猶漢之里社也蓋其嵗時祭禱讀法之事與籍田之社同但一鄉之社亦猶一事之社也故亦不置稷焉孔氏謂天子諸侯大夫皆有稷則亦仍原隰為稷神之誤耳若甫田二章之所謂社則天子省耕於畿內而所至之方與方神合祀之社蓋春祈之事不當與常祭並論矣○方與祊同謂四方之祭也周禮大司馬春獻禽以祭社秋致禽以祀祊月令建戍之月祭禽於四方即其事也但四方之祭見於禮書者屢矣其義亦多不同而說者卒無定論有以為五官之神者有以為四望者有以為八蜡之百物者隨其文義而求之各有攸宜若強合於一則有不通者蓋禮家多以四方為四望與山川並列而四望即望於山川也似不可以為方然小宗伯及司服皆序四望於山川之上則四望之外又有山川矣是以五嶽四海為名山大川而又以山川列其下則為國內山川之小者矣曲禮謂天子祭四方祭山川諸侯則曰方祀祭山川以四方對方祀則四方為四望而方祀則祀其方之名山大川如梁山為晉望江為楚望也其餘山川則亦其小者矣曰四方又曰山川與郊特牲言祭四方而下又言祭山川亦猶小宗伯司服之言四望山川也四方固可以言四望而與社對祀此何禮乎若以四方為八蜡百物之神則疈辜之小祀而五官之神又人鬼也皆不應與社相對且五帝之數目逾於四何可以強合於四方哉竊意方社之方乃四方之合祭即土氣之運行於四時而功用充滿於四方者也但以其質具於地則謂之社以其氣行於天則謂之方其實一也故春初氣尚聚則本其含章而言祭則因壇於社壝而求神於后土秋後氣已分則就其發用而言祭則為壇於郊外而求神於四方皆順氣之聚散而祭之所以不同也聖人知鬼神之情狀故其制禮如此不然則社主春祈方主秋報秋報之方何與於五帝四望百物㦲方亦通於上下之祭也但甫田之方則天子省耕而合社以祈耳○田祖即先農謂神農也孔氏曰神農始敎造田謂之田祖先為稼穡謂之先嗇神其農業謂之神農名殊而實同也今按神農雖嘗為帝而農事由之以起故天子諸侯為民祈報者皆得祀之或據郊特牲䟽以為先嗇古之天子而諸侯不得祭殊不知禮父為天子子為士塟以天子祭以士是士亦可祭天子也特其禮物有殺耳況萬世之人共享農利而為民祈報之祭可以不及乎其説亦太拘矣○琴瑟協比而歌也擊鼓所以節樂也鄭氏釋此蓋本周禮籥章凢國祈年于田祖則龡豳雅擊土鼓以樂田畯而為之說殊不知祈年乃孟春祈榖於上帝而後及田祖之事專祭田祖則詩宜有頌如豐年之類似不當用豳雅也其曰龡豳雅者但可以樂田畯耳而況此章以田祖合祀社方非祈年于田祖之專祭又安得用樂田畯之樂乎
  大田
  三章方房也以孚甲初生未合時言與生民既方之訓房者不同彼謂生意初動於房中未有孚甲也孔氏於此則謂米外之房米生於中若人之房舍也孚者米外之粟皮甲者以其在米外若鎧甲○皂以實未堅時言長樂劉氏曰榖粒之生而未充滿曰皂○堅華谷嚴氏曰成實而堅也○好禾之無所損也華谷嚴氏曰禾雖已堅實或大風所偃或淫雨所腐或早霜所殺之類則損壊不好○稂童梁莠稗草皆害苖者也○螟螣蟊賊皆害苖之蟲爾雅食苖心螟食葉螣食節賊食根蟊陸璣雲螟似⿰蚄而頭不赤螣蝗也賊桃李中蠧蟲赤頭身長而細耳或說雲蟊螻蛄食苖根
  四章騂黒毛氏以為騂牛也黒羊豕也今按牛羊豕者大牢也羊本白牡然亦有黒者故併豕而言黒也來方者謂所至之方非以方為四方之神也蓋天子省耕至於其地一時報成不能分祭故合田祖於社方而祭之詳見豐年正釋鄭氏則引周禮牧人陽祀用騂牲隂祀用黝牲之文黝黒也謂陽祀祭天於南郊及宗廟隂祀祭地於北郊及社稷原鄭之意不知以何神為陽而用騂何神為隂而用黝邪即其所謂祭地者而言之則祭法有雲燔柴於泰壇祭天也瘞埋於泰折祭地也用騂犢地亦用騂而不以黝別陳氏澔固嘗疑之而謂隂祀者或是他祀歟然亦必指小祀耳孔氏則又遷就鄭說而謂方祀各以其方色牲如大宗伯青圭禮東方赤璋禮南方白琥禮西方元璜禮北方皆有牲幣各放其器之色及牧人望祀各以方之色牲之說然孔子嘗謂仲弓犂牛之子騂且角雖欲勿用山川其舍諸則魯在東方分青土以立社者也其方望之山川宜亦依方之色而用青矣何為而亦以騂邪竊意周已易命改觀尚赤以為一代之制故祭必用騂以為神之所享在此而豈區區為觀美哉故小祀不必備禮者則毀事也或用厖可矣而用騂之正禮無間於天地隂陽也禮家附為紛紛之說其必秦承戰國之陋制歟況來方禋祀乃以先農主方社而合祭者也何所取於分方而各以其方之色邪
  頍弁
  一章蔦寄生也葉似當廬子如覆盆子赤黒甜美本草曰一名寓木凡桑桞楊楓等樹上皆有之此物自感造化之氣而生別是一物也○女蘿兎絲也一名唐蔓連草上黃赤如金陸農師曰上有兎絲下必有茯苓其實不屬也淮南子云兎絲無根而生蛇無足而行魚無耳而聼蟬無口而鳴皆自然者也
  賔之初筵
  一章大侯謂燕射之侯主君而言故謂之大抗舉侯而張之也凡射張侯而不繫左下綱中掩束之至將射司馬命張侯弟子脫束遂繫下綱蓋侯上下左右皆有舌以維持之而綱則持舌繩也事未至故左下綱未繫其餘皆已繫之於植侯向堂以西為左掩向東也將射則脫束而繫左下綱以射也○射夫羣臣也同以比射夫之耦射禮選羣臣為三耦三耦之外其餘各自取匹謂之衆耦○爵罰爵射以酒為罰者恐其不勝則氣有不平故假酒以樂之耳而勝者之發有的但祈免此爵而已可見射而飲酒非為好飲也舊說謂祈爾爵為求勝以罰不勝則疑於欲人之負者未為譲道也惟曹氏曰求免於罰爵蓋本射義求中以辭爵之意華谷嚴氏取之其義似勝當射時用酒惟以示罰非有所求也
  采菽
  一章袞袞冕九章之服也凡冕服皆元衣而纁裳故曰元袞袞畫龍於衣九章之第一章也黼繡於裳九章之第八章也九章之服衣有五章裳有四章但言袞黼者各舉其一而以黼協韻虞書孔氏䟽曰黼若斧形考工記雲白與黒謂之黼釋器雲斧謂之黼孫炎雲黼文如斧形蓋半白半黒似斧刃白而身黒黻謂兩已相背謂刺繡為已字兩已字相背也考工記黒與青謂之黻刺繡為兩已字以青黒線繡也據此則黼亦以黒白線刺如斧半白半黒之形矣餘詳見終南及九罭字義
  角弓
  八章蠻毛氏以為南蠻髦書牧誓作髳孔氏以為髳在巴蜀是也今按荊楚以南皆南蠻之地則西與巴蜀連界矣括地誌以為古髳國之地有髳州則今雲南楚雄府定逺縣也如此則去周京太逺而安能與庸蜀徽盧彭濮同從武王伐紂哉當周之衰荊楚率羣蠻為中國患尤梗王化故以此況之
  都人士
  二章臺笠陸農師曰臺夫湏莎草也可以為蓑又可以為笠則蓑者披於身者也笠者戴於首者也此野人出田時之服一以禦暑一以禦雨○緇撮緇布冠其制小僅可撮其髻故曰緇撮庶人雖得服委貎而儉者服緇布冠故緇布冠庶人之常服也
  瓠葉
  二章炰燔並三章炙鄭氏箋謂治兎之宜鮮者毛炰之柔者炙之乾者燔之孔氏䟽曰鮮而新殺者合毛炰之若割截而柔者則臠貫而炙之若今炙肉也乾者謂脯臘則加之火上燔之若今乾脯也柔謂殺已多日而未乾也今按合毛炮之說者多以爓去毛為觧然爓去毛非包字之義也蓋必以物而包燒之故曰炰亦不必專言以毛包也詳見六月字義燔炙者楚茨箋以為燔肉炙肝䟽謂燔者火燒之名炙者逺火之名以難熟者近火易熟者逺之故肝炙而肉燔也華谷嚴氏又釋之曰燔燒也近火燒之如今之燒肉火焰所及也瓠葉傳雲加火曰燔䟽以為加置火上是燔燒之也炙瓠葉傳雲炕火也䟽以為炕舉也以物貫之而舉於火上以炙之是炙為逺火也此皆因註䟽而為說也惟錢氏曰凡肉置火上曰炰爇之曰燔近火曰炙此與前說不同蓋以燔為爇之於釡內如今之炒肉也炙為燒之於火上如今之肉脯也其說似亦有理姑兩存之以備考焉但以炰為肉置火上則無以見包字之義耳
  何草不黃
  四章有棧之車棧閣也閣木於車上故謂之棧車周禮巾車註雲士乗棧車庶人乗役車先儒皆以役車為牛車則棧車駕馬非牛車也而此詩棧車毛氏以為役車者以其出於民言也夫役車在鄉以牛任載者也若行役四方其所載者乃司馬法所謂斧斤鑿鋤之類古之人如召伯之城謝蓋亦用之然必官與之顧直不空役也蓋古者寓兵於農公乗之外不以煩民詳見讀禮疑圖卷三今以逺征非牛車所能任故用駕馬之棧車而實役於民間故毛氏直以為役車耳此賦於公乗之外者也而民困甚矣






  詩說觧頥字義卷六
<經部,詩類,詩說解頤>



  欽定四庫全書
  詩説解頥字義卷七   明 季本 撰
  大雅
  文王
  三章楨築墻所立兩木也一謂之翰亦謂之榦榦華谷嚴氏曰楨也翰也榦也一物也榦字當作榦傳冩誤作幹
  大明
  二章摯國名奚仲之後任姓仲大任字也傅氏以摯為殷畿內國故云自彼殷商如此則畿內之地亦有以封諸侯者但亦附於逺界如周畿之韓密其地不以列於畿方千里之內耳○京周京以大言也鄭氏謂王季時其居未得稱京師而以為周國之地小別名殊不知自得天下以後追言之則於周地皆得以京師稱耳惟公劉京師之野非天子所居則當別立義耳
  四章洽陽洽水之陽漢置郃陽縣故城在唐河西縣南三里水經註雲郃陽城南有瀵水東流注於河瀵水即郃水也集傳則謂洽水夲在同州郃陽縣今流已絶故去水而加邑渭水亦逕此入河據此則郃陽地在河西臨河而渭水自西南來逕其地觀水經載渭水入河而不言與郃水合況謂其流已絶則必無渭流合郃之故道矣然曰在渭之涘涘厓也正以莘國之界言耳故臨川王氏曰郃陽莘國所在夲在洽陽必言渭涘者以下章親迎於渭也今按莘夲禹後姒姓在今郃陽縣南二十里此與伊尹耕於有莘之莘不同伊尹之莘史記正義以為汴州陳留縣東五里故莘城是也陳留今屬開封府又有春秋荊敗蔡師之莘則在南陽府裕州地各不同
  五章親迎於渭至於洽陽之渭涘矣諸侯無出境親迎之禮而文王逺至渭涘者蓋周為西伯洽陽猶為境內而況文王尚為世子不嫌於逺逆也○造舟為梁造作也梁橋也作船於水比之而加版於其上以通行者即今之浮橋也傳曰天子造舟諸侯維舟大夫方舟士特舟爾雅註曰造舟比船為橋維舟維連四舟方舟併兩船特舟單船
  
  一章古公亶父周夲侯爵而稱公者蓋臣子之辭諸侯國內之通稱也亶父居豳之時國勢正弱必未嘗為方伯入為三公於禮不得稱公也古公猶言先公對後日為天子時而言蓋以後人追稱也亶父古公之名如春秋季孫行父公孫歸父之類皆名也夏商之前未有諱禮人臣對君時常稱君如虞廷稱堯舜為帝也至其後世無謚可舉則臨文之際恆直稱名如史臣敘事而稱粵若稽古帝堯帝舜也古公至周已追尊大王且其時諱禮已行故詩書率以大王稱之此詩周公所作不稱大王而稱亶父者以遷岐之初但知避狄無意於王業之興也故據商禮稱名以見其初為諸侯而尚㣲耳一說緜之詩文王時所作而周公舉以告成王也末章附以虞芮質成事蓋錯簡焉
  三章堇孔氏以為烏頭蓋即爾雅芨堇之堇也集傳祖之惟華谷嚴氏以為烏頭毒物不可食安能變而為羙獨取內則婦事舅姑以堇荁之說註雲荁似堇而葉大說文雲堇根如薺葉如細柳蒸食之甘是堇為羙菜若毒物安可以之事舅姑乎故堇乃內則堇荁之堇非烏頭也○荼為苦菜亦非蓼屬詳見邶谷風字義
  五章室家人君國中所居也朱子曰國都如井田様畫為九區面朝背市左祖右社中間一區則君之宮室宮室前一區為外朝凡朝㑹藏庫之屬皆在焉後一區為市市四面有門左右各三區皆民所居而外朝一區左則宗廟右則社稷焉此國君都邑規模大槩也
  七章臯門應門此殷時諸侯之制意周制亦不甚相逺也禮天子五門雉門當中其外為庫門而臯門在庫門之外其內為應門而路門在應門之內魯有庫雉路三門殺於天子周禮閽人䟽曰魯有三門雉門有兩觀為中門陳氏祥道曰諸侯有臺門無兩觀魯有兩觀為周公故也夫諸侯之制宜得二門緜之臯門應門是也庫臯二門近外故諸侯之外門謂之庫可也謂之臯可也路應二門近內故諸侯之內門謂之路可也謂之應可也明堂位曰庫門天子臯門路門天子應門正以魯之庫門臨外當天子臯門之位路門在內當天子應門之位未嘗言門制之僭天子也而䟽以為二門制似天子非矣魯門之僭天子特在多立一雉而又旁設兩觀耳豈以門名之有不同哉且書有畢門南門則路門之別名也周禮有中門則雉門之別名也爾雅有正門則應門之別名也臯門應門既大王為諸侯時所得為則庫門路門似之不為僭
  八章柞舊說皆以為櫟也而鴇羽之栩亦以柞櫟解之謂即今之皂斗子其殻可以染皂皂斗蓋即橡也考之爾雅則柞與櫟夲二木栩釋為杼郭璞以為柞樹而櫟則釋雲其實捄邢昺䟽曰櫟以樗之木捄盛實之房也櫟實橡也緜之集傳釋柞則以為枝長葉盛叢生有刺則與所謂皂斗者不同而亦謂之櫟故徐州謂櫟為杼或謂為栩秦人謂柞櫟為櫟故崔豹古今註雲杼實為橡或以柞為櫟或以櫟為柞或混而為一名稱之亂乆矣故緜之柞即鴇羽之栩有刺者也晨風之櫟即似樗之櫟橡也非柞杼也此可以正舊說之誤矣○棫爾雅以為白桵郭璞註雲桵小木叢生有刺實如耳璫紫赤可啖○混夷即昆夷皇矣作串夷一名緄夷史記自隴以西有緄戎漢匈奴傳曰昆夷亦曰犬戎韋昭曰犬戎昆夷之別名今按其地當在豳岐之西
  九章虞芮二國名皆殷時諸侯郡縣志故虞城在陜州平陸縣東北五十里虞山之上古虞國芮城在陜州芮城縣西二十里古芮國閑原在平陸縣西六十五里即虞芮爭田讓為閑田之所今按平陸芮城俱屬山西平陽府解州在河東通典謂同州馮翊縣為古芮國非也馮翊故城在陜西安府髙陵縣南二里乃河西地去平陸逺史記正義亦辯之矣孔氏謂芮伯為周同姓國亦附㑹也虞芮質成見文王得諸侯之歸也按毛氏曰虞芮之君相與爭田乆而不平乃相謂曰西伯仁人也盍徃質焉乃相與朝周入其境則耕者讓畔行者讓路入其邑男女異路班白不提挈入其朝士讓為大夫大夫讓為卿二國之君感而相謂曰我等小人不可以履君子之庭乃相讓以其所爭田為閑田而退天下聞之而歸者四十餘國
  棫樸
  一章璋璋瓉也半圭曰璋鄭氏曰祭祀之禮王祼以圭瓉諸臣助之亞祼以璋瓉按禮王一祼後亞祼而雲諸臣助之亞祼者後或有故則大宗伯攝之即祭統大宗執璋瓉亞祼之事也而諸臣則又以其助祼將之事者言之非專指宗伯也周禮玉人祼圭尺有二寸有瓉而璋則半之故曰半圭也陳氏祥道曰圭璋其柄也瓉其勺也柄則圭璋純玉為之勺則玉多石少可矣據此則勺與柄各用一玉也瓉有圭璋之名特以柄玉之全半為別耳玉人云墇厚寸則圭之厚宜亦如之而所謂半者半圭之尺二寸矣又雲鼻寸衡四寸註謂鼻勺流也衡勺徑也流者所以流鬯也而二瓉之制可知矣其餘凡流皆為龍口及瓉下有槃之說則先儒蓋約漢制言之而陳氏辯之固謂古者有圭瓉璋瓉而無下槃有鼻而無龍口矣不必據以為周制焉
  旱麓
  三章鳶鴟類按爾雅有狂茅鴟郭璞註謂似鷹而白有怪鴟郭璞註謂即鴟鵂華谷嚴氏曰鴟有二鳶飛戾天者鷹類也亦單名鴟也惡聲之鳥者怪鴟也
  皇矣
  二章菑木死者也翳自斃者也死之木妨他木生長為木之害故曰菑生木自倒枝葉覆地為隂翳作之屏之者作起屏除皆去其根使不至於妨物也○灌叢生者也栵行生者也脩之平之者脩治平夷皆理其亂使不至於礙行也○檉河柳似楊而小赤色生河邉椐櫃也腫節似扶老可為杖皆屬羙材也啓之辟之者啓拓辟開皆以其為無用之散木而去之也○檿山桑材中弓弩其蠶之絲中琴瑟柘亦桑屬弓人取幹枳為上木理有文亦可旋為噐具有用之羙材也攘之剔之者攘抑剔解雖羙材亦必去其繁冗使不為礙也此皆為通道而發
  五章密古密湏氏姞姓之國括地誌隂密故城在鶉觚縣西其東接縣城即古密國按鶉觚故城在今平涼府涇州靈臺縣西五十里與邠州西界相接蓋亦戎翟問之國阮在密之南界亦近邠之國也張氏曰阮國名共阮國之地名皆在涇州今有共池即此也
  八章馘獲而截其左耳也孔氏曰玉藻雲聽嚮任左故不服者殺而獻其左耳曰馘罪不聽命服罪故取其耳以計功也○安安程子以為不輕暴即鄭氏徐徐為之不尚促速之意也但文王夲以好生為德雖訊其可殺然既出降服罪則欲生之使其心安焉故所當馘者亦安之也○類類聚群神而祭之之名也鄭氏王制註謂其禮亡則固無傳矣故先儒言類者亦毎不同或謂因事而類告之或謂類正禮為之或謂二說文異而意同而爾雅則以為兵祭蓋為釋詩類禡而發類非專為兵祭也凡攝位出征巡狩皆得謂之類義取於類聚群神耳類非常祭故異其名而為類如舜攝堯武王伐商而書皆曰類於上帝又巡狩而曰柴望宜亦類祭蓋互相備也凡此皆禮之大者鄭氏小宗伯凡大烖類社稷宗廟註謂類為禱祈禮輕而䟽因謂祭饌畧少陳氏祥道亦謂類禮其詳不可得而知要之劣於正祭與旅也則豈知天下之事尚有重於攝位出征巡狩者乎故類非輕也以別於常祭而異其名也旅亦旅衆神之名而或以日月或以山川或以水旱或以疫癘之烖有所禱祈而祭此則禮之小者故大祝六祈有類而無旅是以類為旅之通名也小宗伯既為大烖而類則旅也非類也名稱既混宜其說之不通矣周禮於類旅皆言上帝是天子之禮也惟小宗伯大烖類社稷宗廟是告烖之旅而通稱為類也則類之為說可知矣文王雖為方伯亦諸侯也集傳以其類為祭上帝得非僭天子之禮乎故類者類聚群神之名也文王之類必類其當祭之神如山川方社之類歟○禡軍行之祭也蓋如今祭六纛之神集傳謂至所征之地而祭始造軍法者謂黃帝及蚩尤也此說夲於肆師凡大田獵祭表貉註竊意黃帝聖人也蚩尤敢與黃帝拒戰逆臣也而得與於祭此豈先王制禮之所宜乎鄭氏於王制之言禡固謂其禮亦亡而妄取一說以為證其背理甚矣○臨臨車孔氏所謂在上臨下之名也衝衝車孔氏所謂從旁衝突之名也陳氏祥道謂臨車高衝車大高則可以臨下大則可以突前孫武子曰攻城之法脩其轒輼蓋衝車之類也楚子使解揚登樓車以告宋人蓋臨車之類也竊意臨衝皆臨時所制非田賦所出之革車也然古者寓兵於農所賦惟以兵數而車皆官所自造故能合轍臨衝之直則亦取於賦兵常數之中非使民另為此車以供軍用也
  靈臺
  一章靈臺在西安府鄠縣東三十里蓋在豐宮東五里通典所謂靈臺郷豐水上者也
  二章囿即孟子所謂方七十里者也苑有垣故曰囿臺下有囿囿中有沼夲在一處三輔黃圖分為三處誤矣
  三章辟廱亦與靈臺同處鄭氏所謂辟廱及三靈皆同處在郊是也靈臺之辟廱文王之學也詳見文王有聲字義○虡業以懸鐘磬者孔氏曰兩端有植木其上有橫木謂直立者為虡謂橫牽者為栒栒上加大板為餙謂之業刻板捷業如鋸齒也其懸鐘磬處又以彩色為大牙其狀隆然謂之崇牙樅即崇牙之貌樅樅然也○賁鼓鏞鐘並詳見廟制考義二卷末廟樂考成
  文王有聲
  二章豐即崇國之地在今西安府鄠縣杜陵西南崇即今鄠縣也西安府唐為雍州雍州西三十里即漢長安城長安城在今咸陽縣東北二十里括地誌雲周豐宮在鄠縣東二十五里鎬在雍州西南二十五里徐廣曰豐鎬相去二十五里皆在長安南
  五章豐水出終南山東北流經豐邑東鎬京西至咸陽縣入渭鄭氏曰豐邑在豐水西鎬京在豐水東
  六章辟廱學名也辟璧通廱壅水為澤亦名澤宮古人於此習射又名為序水旋邱以節觀者故曰辟廱古無此名文王時始為之及武王有天下遂因其制而為天子之學於鎬京焉其諸侯之學則東西南方有水半辟廱之制以其形如半璧故名其宮為泮宮不得復為辟廱矣
  生民
  一章武跡敏拇夲爾雅釋詁文其傳乆矣而歐陽氏獨不信之故晁氏謂歐公平日不信符命嘗著書以周易河圖洛書為妖妄今又以生民𤣥鳥之詩為怪說然張子則曰生民之事不足恠人固有無種而生當民生之始何常便有種固亦因氣化而有蘇氏亦曰凡物之異於常物者其取天地之氣常多故其生也或異麒麟之生異於犬羊蛟龍之生異於魚鼈物固有然者矣神人之生而有以異於人何足恠哉又曰帝王之興其受命之符卓然見於詩書者多矣河圖洛書生民𤣥鳥之詩豈可謂誣也哉朱子亦以張蘇之說為然而東萊呂氏亦取之則知歐公所見之不廣矣○禋者精意以享之謂通於諸祭者也舜典謂禋於六宗即六宗而言禋耳非以禋為六宗之專名也祀亦諸祭之通名禋與祀一也但自致敬而言則曰禋自盡禮而言則曰祀祀又與祭享並言詳見楚茨字義
  五章方房也謂生意在房而初動也苞甲而未拆此言其種之漬也種謂甲拆而種見裒謂抽芽漸長也此言苖之生也發發蕋也秀吐華也此言苖之榮也堅實固也好不損也此言榖之成也穎垂穟也栗粒大也此言榖之盛也所謂種之黃茂者如此○邰即漦也在渭水南郡縣志漦城一名武功在武功縣西南二十里古邰國也今屬西安府
  八章豆木為之以薦俎醢詳見伐柯字義登瓦豆也以薦大𡙡祭天大羮不和臨川王氏曰釋之烝之簠簋尊爵之實也羝俎實也豆登則實以葅醢大羮之噐也或言其噐或言其實互相備也
  行葦
  二章筵亦席也鋪於下則為筵其在上為人所蹈藉者則為重席故鄭氏曰鋪陳曰筵藉之曰席其實筵席可通名也周禮司几筵序天子三重之席有莞席此即鋪陳之在下者也加於上有蒲蓆有次席此即在上之重席也莞席以小蒲為之蒲蓆以蒲蒻為之次席以桃枝竹為之不過如斯干所謂下莞上簟而已則燕饗之席固與寢臥之席同也
  二章斚亦爵也夏曰醆殷曰斚周曰爵皆以玉為之但形飾不同而異其名然皆噐之重者也周於養老所以致敬爵受一升斚受六升人之量有淺深故爵之用有大小也
  三章敦弓敦與雕通孔氏曰敦與雕古今字之異雕是畫飾之義弓人為弓惟言用漆不言畫則漆上又畫之其諸侯公卿宜與射者自當各有其弓不必畫矣三山李氏曰公羊註雲天子雕弓諸侯彤弓大夫嬰弓士盧弓此言敦弓即所謂天子雕弓也今按大射禮䟽君射大侯大夫射參侯士射干侯恐與尊者為耦故各射已侯若君與賔為耦同射大侯士與大夫為耦同射參侯以其既與尊者為耦不可使之別侯別侯則非耦類故也如此則雕弓亦可用於同耦之賔故統而言之曰序賔以賢況君臣燕射合歡忘分之時非以嚴上下之禮也○鍭鐡鏃之矢名也毎射必發四矢故曰四鍭鈞者毛氏以鍭矢三亭孔氏曰三亭者謂三分矢一在前二在後輕重鈞亭四矢皆然故言四鍭既鈞矢三分一在前二在後三訂之而平者前有鐡重也○舎矢發矢也均二耦中均也投壺禮曰某賢於某若干純竒則曰竒均則曰左右均是也按純音全二筭為純竒音畸又加一筭則我勝而彼為竒矣左右均皆得二筭相敵也賢猶勝也射以中為雋也○句彀通謂引滿也挾謂手挾之也射禮搢三挾一孔氏曰搢者揷也射用四矢故揷三於帶間挾一以扣弦而射也毎挾一矢今言挾四鍭已徧釋之也搢三挾一蓋謂卿大夫若其君則使人屬矢不親挾也今按挾者兩物挾一物之名矢在弦之外二指之內故曰挾如樹者如手就樹言其堅正也此禮射不主於貫革
  公劉
  三章百泉者平涼府北地所出之水皆流入涇至邠州故隋置百泉縣於漢朝那城今鎮原縣地也溥原則為豳京師之野矣據此則經百泉所逝者皆屬豳地也
  五章隰原下濕廣平之通名而豳之原隰詩書尤著孔氏曰禹貢雍州原隰底定原隰屬雍州也公劉居豳度其隰原以治田是豳居原隰之野蔡氏曰其地在豳今邠州
  六章芮一作汭地理志芮水出右扶風汧縣呉山西北東入涇按汧縣今為鳯翔府隴州周禮職方雲雍州其川涇汭則汭亦水之大者故與涇並稱也
  卷阿
  六章圭璋一用於宗廟鄭氏所謂祭祀之禮王祼以圭瓉諸臣助之亞祼以璋瓉是也詳見棫樸字義此宗廟之重噐也一用於朝廷周禮玉人所謂瑑圭璋八寸以頫聘使執圭以享於天子執璋以獻於後也皆以半圭為璋又有琬圭牙璋皆天子之瑞節琬圭九寸以治徳結好牙璋七寸以起旅治兵皆朝廷之重噐也
  
  六章牗取牗有通明之義故集傳曰牗開明也許慎曰在屋曰牎在墻曰牗
  
  七章鬼方荊蠻也其俗尚鬼故謂之鬼方唐高祖紀以為夏曰熏鬻商曰鬼方周曰玁狁漢曰匈奴唐曰突厥本一國而異名一說鬼方於漢則先零戎又曰東至浩亶金城金蘭州之地其說皆非也大王避熏鬻之患本在殷時則商亦仍熏鬻之舊未嘗有鬼方之名也至周始名玁狁耳黃東發以鬼方為荊楚者是也蓋高宗伐荊楚即是伐鬼方之事說見殷武正釋
  桑柔
  七章贅毛氏訓屬蓋以繫屬見其危也春秋公羊傳襄公十六年㑹於溴梁大夫盟君若贅旒然何休註曰贅旒旗旒贅屬之辭按此則贅是贅於其上有危意焉非贅即是危也
  雲漢
  一章漢天河也曹氏曰或謂水氣在天為雲水象在天為漢或謂箕斗間為漢津雲出漢津謂之雲漢皆非也夫雲合散不常漢則隨天而轉漢之在天似雲而非雲故曰雲漢也雨者水之施也天將雨其兆先見於漢今按天河以有雲為雨兆夜晴無雲則天河明故曰昭囬昭囬非雨候也○牲鄭氏謂三牲蓋用特牲或大牢或少牢隨其神之尊卑而用也按左傳謂凡天災有幣無牲而此雲靡愛斯牲者孔氏以為設文之意各有所主彼因日食大小而發言天之見異所以譴告人君只欲改過脩善故據正理用幣於社以告請伐鼓於朝退以自責不宜用牲於社至於水旱薦至禱祀群神以祈福祥遏止災沴者則不得不用牲也司徒荒政索鬼神謂祭祀之也蓋偶有災變則事小災變荐臻則事大故其禮不同○圭璧禮神之玉也孔氏曰典瑞雲四圭有邸以祀天兩圭有邸以祀地祼圭有瓉以肆先王圭璧以祀日月星辰璋邸射以祀山川皆祭神所用言圭璧緫稱又按大宗伯有蒼璧禮天黃琮禮地青圭禮東方赤璋禮南方白琥禮西方𤣥璜禮北方之說是或一義也○寜何也集傳毎有此訓按華谷嚴氏曰詩多用寜字或訓曽或曰猶偏或為願辭不可執一但此章寜莫我聽則取鄭氏寜曽也之訓下章寜丁我躬則取曹氏寜願辭也之訓二言句法相同而分為二解則不若集傳訓何之為愈耳
  五章魃旱神孔氏曰神異經雲南方有人長二三尺袒身而目在頂上行走如風名魃所見之國大旱赤地千里一名旱母蓋是鬼魅之物
  七章疚救荒盡力而至於病也蓋統冡宰趣馬師氏膳夫以及左右而言矣人人以救荒為急而於官職之崇卑體統之上下亦散漫而不暇綱維故曰散無友紀毛氏釋趣馬師氏膳夫左右之義嵗荒年榖不登則趣馬不秣師氏弛其兵馳道不除祭事不縣膳夫徹膳左右布而不脩大夫不食粱士飲食不樂此夲於曲禮其言互有不同而師氏弛兵膳夫徹膳之言曲禮所無孔氏亦謂其餘不知所出也竊意諸臣之近王者殺禮節財固亦救荒所宜有之事但所以勸王脩徳以消天變者宜不止此耳況師氏與趣馬膳夫皆周禮所有之官而師氏掌以媺詔王非掌王門之兵者而謂之弛兵集傳因以師氏為掌以兵守王門者則併經文而誤解矣其言雖可取而移經就傳之失亦不可不正也
  崧高
  一章崧緫四岳而言也嶽山之尊者毛氏曰崧高貌山大而高曰崧嶽四嶽也東嶽岱南嶽衡西嶽華北嶽恆堯之時姜氏為伯掌四嶽之祀然爾雅釋山有曰崧高為中嶽則五嶽也而雲四嶽者孔氏謂堯之建官立伯主四方之岳不主中嶽故堯典每雲咨四岳而不言五也竊意自山而言則有五嶽自所主之四方而言則曰四岳觀舜之巡狩止於四岳亦可見矣故此言崧高毛傳不以為中嶽而以為高貌孔氏以為此詩之意言維嶽降神祐助姜氏姜氏不主崧高故知崧高維嶽謂四岳也三山李氏曰申甫四岳之後安得指為中嶽凡大而高者皆可名之曰崧○甫申皆國名詳見王風揚之水正釋夲四岳姜姓之子孫其初各有封國甫封於呂申封在宛但此雲生甫及申指國名者不知其以二賢改封而名其國為甫申邪抑先已改名邪及考禮記孔子閒居引生甫及申之言鄭氏註謂仲山甫及申伯也而此詩之箋則與毛傳同孔氏謂鄭之註禮在前未得毛詩傳其說是矣且仲山甫者樊仲山甫也豈可與申伯同言於嶽神所生哉
  五章介圭大圭也爾雅曰圭大尺二寸謂之玠陳氏祥道曰王之大圭長三尺則尺有二寸所以錫諸侯者也諸侯之圭長不過九寸錫以尺有二寸使寳之而已竊意公之命圭為桓圭九寸比於侯伯之命圭各七寸者為獨長此即所謂封圭朝覲㑹同見王及諸侯相見時之所執也不得用尺有二寸之介圭惟為州牧者則王以介圭錫之故申伯韓侯獨有介圭也鄭氏謂圭長尺二寸謂之介非諸侯之圭故以為寳諸侯之瑞圭自九寸而下其說是矣集傳以介圭為諸侯之封圭則非矣
  烝民
  一章仲字山甫名毛傳以為樊侯也孔氏謂樊即陽樊在東都畿內畿內無侯爵傳稱樊侯不知何據竊意纉戎祖考之言則似其先夲侯爵而世居輔相之職者樊即左傳王賜晉文公樊邑也杜元凱註樊一名陽樊野王縣西南有陽城野王夲河內今屬懐慶府夾漈鄭氏以為陽樊在濟源東南三十八里濟源南與河內相鄰即其地也周平王東遷雒邑去陽樊不逺故以為畿內宣王之前則雒邑在河南樊在河北河北之地固諸侯之所封也韋昭謂食采於樊亦求其說而不得之辭耳未入畿內之時安得以為采邑而分授卿大夫哉
  韓奕
  一章梁山據括地誌在同州韓城縣東南一十九里又按其地臨河上當龍門之南西隔漆沮經耀州三水縣而後至豳去岐尤逺非大王遷岐所踰之梁山也孔氏謂梁山在岐山東北則豳之梁山乃為大王之所踰耳○韓國名即韓城縣地當在梁山西北武王子姬姓左氏所謂韓武之穆也成王時所封夲侯爵其後受命為北邉州牧則或成或康其世無可考也為州牧故得稱伯
  二章淑旂淑善也交龍為旂旂之善者故曰淑旂旂蓋諸侯所載也綏章綏垂也即旗竿所注旄牛尾之垂下者以章別貴賤故曰綏章鄭氏以綏為所引登車者則是升車之索不可以屬於旂也旂綏並詳見干旄字義○簟茀以竹簟為車蔽也錯衡者錯置文采於車衡也並詳見采芑字義○𤣥袞者以𤣥為衣而畫以袞龍也詳見采菽字義赤舄赤色之舄諸侯服冕之所著也詳見九罭字義○鉤膺馬婁頷之鉤在其胷前者也鏤錫者鏤刻也凡眉上曰揚故馬眉上之飾名錫鄭氏所謂刻金飾之今當盧也孔氏以為鏤金加於馬面之錫當盧者當馬之額盧在眉眼之上蓋諸侯皆得用之亦並見采芑字義○鞹鞃淺幭謂以去毛之皮施之軾中而又以淺毛之虎皮幭於軾上也幭者覆蓋之義毛氏曰鞹革也鞃軾中也淺虎皮淺毛也幭覆軾也孔氏以為鞹去毛之皮也軾者兩較之間有橫木可憑者鞹鞃者以去毛之皮施於軾之中央持車使牢固也獸之淺毛者惟虎耳幭禮記作幦周禮作□字異義同以淺毛之皮為幭也○⿰革毛氏曰⿰轡也革轡首也今按爾雅轡首謂之革郭璞註謂轡為靶孔氏曰馬轡所靶之外有餘而垂者謂之革⿰皮為之故曰鞗革曹氏曰以鞗皮為轡也而其餘垂者謂之革是也○厄與搤同金厄以金為環纒搤轡首也孔氏謂轅端之木名衡衡即軛軛上着環以貫轡是也今按古者駟馬凡八轡二服馬皆有軛則但以四轡纒繫於環驅之使不得出如所謂脅驅者斯可矣若驂馬之頸不當於衡則皆以鞗皮繫頸而在內者繫於隂板在外者貫於游環而金厄不可以言於服馬之轡也互見小戎字義
  三章祖宿餞詳見泉水字義孔氏曰始行而為祖祭者為尊其徃也反則自歸其國非復所尊而亦作祖如始行焉祖與所宿不是一處祖於國外畢乃出宿餞訖然後出宿今出宿之文在餞之上者示行不留於是也故於祖之下即言出宿也○屠蓋在鎬京東北之地未詳其處或以為在同州䣝谷則太逺或以為即鄠縣之杜陵則其地在鎬京南不當至此也○壺酒噐亦尊罍之屬但質而無足禮噐註曰壺大一石此以壺之大者言也雲百壺則必小壺矣或瓦或木不可得而知焉酒至百壺可以及衆也○炰鼈鮮魚與六月炰鼈膾鯉同孔氏曰炰毛燒肉也一曰蒸煮之也新殺謂之鮮魚餒則不任為膾鮮魚中膾者言鮮以見新殺也○蔌毛氏以為菜殽也孔氏曰蔌者菜茹之緫名釋噐雲菜謂之蔌故云蔌菜殽對肉殽故云菜殽謂為葅也今按蔌對殽而言則殽為肉蔌為菜通言之則殽可以兼菜果蔌亦可兼魚肉隨文便耳○筍鄭氏以為竹萌蒲鄭氏以為深蒲孔氏曰天官醢人加豆之實有深蒲筍葅是葅有筍有蒲也筍皆四月生唯巴竹筍八月九月生始出地長數寸煑以苦酒䜴汁浸之可以就酒及食蒲始生取其心中入地蒻大如七柄正白生噉之𠂀脆煑而以苦酒浸之如食筍法是說筍蒲葅之法也
  六章百蠻蠻夷也追貊北方夷狄之二種在韓之北界其後為玁狁所迫稍稍東遷故漢初其種皆在東北孔氏曰追貊二種之大名其種非止一國亦是百蠻之大緫也按曲禮有東夷北狄西戎南蠻之文此以其分方者言如言蠻貊則為南蠻北貊也緫而言之則通名耳故孔氏曰北狄亦謂蠻范氏補傳曰蠻夷可以通稱北可以稱蠻猶西可稱夷也○貔許慎曰虎豹之屬陸璣曰似虎或曰似熊一名執夷一名白狐遼東人謂之白羆○豹孔氏曰毛赤而文黒謂之亦豹毛白而文黒謂之白豹陸農師曰花如錢黒而小於虎文文豹隠霧七日不食慾以澤其衣毛成其文彩○羆有黃羆有赤羆大於熊餘詳見斯干字義
  江漢
  五章秬鬯者祼神之酒也秬黒黍五榖之中黍最美故祼神用之以釀酒其氣條暢謂之秬鬯鬯從米從凵從七凵者噐也七所以扱也未加鬱謂之秬鬯加鬱謂之鬱鬯鬱鬱金香草也王制曰諸侯賜圭瓉然後為鬯未賜圭瓉則資鬯於天子圭瓉說見棫樸字義○卣尊彛之屬彛為上罍為下卣居中孔氏曰鬱人掌鬱鬯以實彛而陳之則鬯當在彛而雲秬鬯一卣者當祭之時乃在彛未祭則在卣賜時未祭故卣盛之
  瞻卬
  三章梟與鴞不同梟音驕鴞音枵其聲亦異鴞即鴟鴞鴟者鴞之大名故但言鴟詳見墓門字義陸農師曰梟食母說文雲不孝鳥也故日至捕梟磔之字從鳥鵛在木上古者天子以春解祠黃帝用梟獍說者以為梟食母獍食父獍如貙而虎眼黃帝欲絶其類使百姓用之故後世於嵗始祓除凶災取以解祠黃帝漢使東郡送梟五月五日作羮以賜百官此遺制也又按陸璣謂鴞肉甚美漢供御物各隨其時鴞冬夏常施之以其羙故也按璣此言與農師相類蓋一事而誤分耳以梟羮賜群臣所以懲惡而於鴞又復以供御則鴞雖可為羮炙亦非正味也何必以味美故而冬夏常施哉其為誤梟於鴞無疑矣梟食母賊害其親者也鴟攫鳥子而食賊害他人者也故以為哲婦傾國家之喻
  召旻
  四章潰有三訓有訓怒者谷風有洸有潰是也有訓遂者小旻是用不潰於成是也有訓亂者召旻無不潰止是也項氏雲水之潰者其勢橫暴而四出故怒之盛者為潰怒遂之盛者為潰遂亂之盛者為潰亂其理一也
  五章䟽糲米也粺精米也朱子曰九章粟米之法糲十粺九鑿八糲米一斛治而成粺則九斗矣













  詩說解頥字義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詩說解頥字義卷八    明 季本 撰
  周頌
  我將
  一章羊實柴之羊也周禮羊人凡積其其羊牲鄭氏謂積為積柴䟽雲積柴實牲幣煙氣上聞也又謂祭天用犢日月以下有用羊者故云維羊維牛而鄭司農於大宗伯實柴註又直雲實牛柴則其說不同矣今詳此詩夲祭上帝其牲用犢者也而維羊之文在其上牛人不言積共牛牲而獨羊人於積言羊則可見實柴當以羊矣實柴之羊非大牢之羊也
  臣工
  二章錢鏄銍三者皆田噐也毛氏曰錢銚鏄耨銍穫也管子曰一農之事必有一銍一耨一銚今按此三噐者必分耕耘刈三用故管子云然錢之為銚說者不詳世夲雲垂作銚而宋仲子註為刈則銍夲刈噐而刈噐又有一銚不知其為何物矣但銚孔氏以為七遙反則即今之鍬也一謂之鍤所以起土可用於耕蓋耜類耳而刈噐則惟一銍即今之刈禾短鎌也鎛先儒或以為鋤或以為耨蓋一噐而異名也耨六寸柄尺高誘註呂覧雲耨芸苖也六寸所以入苖間
  豐年
  一章廩者倉之別名韻㑹曰夲作㐭象屋形中有戶牖以防蒸熱禮記月令䟽引蔡氏雲榖藏曰食米藏曰廩則以廩與倉相對為二矣此亦漢儒過於分析之言也蓋廩即倉也韻書恆以倉訓廩則夲一名耳但周禮地官有廩人之軄設下大夫以掌之而倉人軄居其下則以上士掌之是以廩大於倉而下大夫為之長也夫倉人者別是司祿之一軄一軄之倉不可以並下大夫兼統之倉矣○億十萬也秭百億也凡數皆以十累十其一為十十其十為百十其百為千十其千為萬十其萬為億十其億為兆爾雅註十億為秭則秭即兆也毛氏則以為數萬至萬曰億數億至億曰秭鄭氏不從其說而於伐檀楚茨皆云十萬曰億不為無據蓋古者田方百里於今數為九百萬畆而王制雲方百里為田九十億畆是億為十萬矣韻㑹曰十萬曰億古數也至秦時改制始以萬萬為億而孔氏亦謂今九章筭術皆以萬萬為億故鄭氏之說於古義為合觀豐年之詩豳頌也豳以諸侯方百里提封萬井之國為公田百萬畆舉成數計之畆收一石八斗為米九斗緫得米九十萬石成之為百萬則數及秭矣若數萬至萬而又數億至億雖天子百萬井之田以把起數亦不應如此之多況於諸侯高廩所藏之米乎
  有瞽
  一章業簴崇牙詳見靈臺字義樹羽置五采之羽於崇牙之上也○田鄭氏以為當作𣌾小鼓也在大鼓旁應鞞之屬也周禮太師註曰先擊小鼓乃擊大鼓小鼓為大鼓先引故曰𣌾𣌾讀為導引之引孔氏曰經傳皆無田鼓之名而太師職曰奏鼓𣌾註云為大鼓先引故知田當作𣌾其或謂之應或謂之鞞皆別名也若𣌾應之大鼓必路鼓鼓鬼享者此以節樂必有輕重疾徐如魯鼓薛鼓之節故有小鼓以引之而路鼓則以懸也按夏后氏足鼓殷人楹鼓即建鼓至周始變其制而懸之故謂之縣鼓足承以趺楹貫以柱而懸則垂於簨簴者也凡大鼓不特路鼓凡晉鼓賁鼓皆懸但此對應𣌾而言則縣鼓當為路鼓或以為晉鼓則恐不然蓋晉鼓鼓金奏者也應𣌾小鼓要之不列於縣以便用也毛氏以田為大鼓則考之不審矣○鞉如鼓而小有柄兩耳持其柄而搖之則旁耳還自擊所以節樂樂未作之先則以兆晉鼓鼓金奏大射禮䟽所謂賔至搖之以奏樂者也○磬石磬也在堂下非堂上之玉磬也○柷狀如漆桶以木為之中有椎連底挏之令左右擊以起樂者也圉亦作敔狀如伏虎背上有二十七鉏鋙刻以木長尺櫟之以止樂者也○簫編小竹管為之管如篴併兩而吹之者也
  
  一章鰷白鰷也形狹而長若條然性浮似鱨而白鱣鮪並見碩人正釋鱨鰋鯉並見魚麗字義
  有客
  二章信宿毛氏曰一宿曰宿再宿曰信爾雅曰宿宿言再宿也信信言四宿也
  訪落
  五章桃蟲即鷦鷯小鳥也巢於葦苕取茅秀為巢至精密以麻紩之如刺襪然故名襪雀俗呼巧婦陸璣曰鷦鷯小於黃雀其雛化而為鵰陸農師則曰其化輙為鵰鶚集傳釋桃蟲拚飛維鳥亦取化鵰之說而言其始小終大恐不必然蓋但謂桃蟲既為鳥則能拚飛也
  載芟
  五章胡壽也老而有成徳故曰胡考或曰老狼垂胡老者有此狀則壽也
  六章且之為訓不同本字初冩反取聊且之義此雲匪且有且亦謂非今日聊且為之也毛氏以且訓此則臆說耳又有起語之辭如且夫且如之類亦大畧言之而因以發語也又有訓又如北門終寠且貧之且則遂以為轉語之辭此三訓皆讀如本字其餘則為助語辭如北風只且君子偕老揚且之類是也又有訓為多貌者如韓奕籩豆有且有客有萋有且之且是也此二訓皆子餘反併附於此
  良耜
  三章荼爾雅作蒤謂為委葉即此荼也或以為苦菜非也苦菜雖亦名荼與委葉不同詳見邶谷風字義蓼亦蒤類皆穢草也但陸生則為蒤水生則為蓼孔氏所謂田有原有隰故並舉水陸穢草也集傳則曰荼陸草蓼水草一物而有水陸之異也今南方人猶謂蓼為辣荼或用以毒溪取魚即所謂荼毒也如此則蓼亦以荼名矣
  絲衣
  一章絲衣爵弁之服也禮凡衣與冠同色孔氏曰爵弁之服𤣥衣纁裳皆絲為之故曰絲衣爵弁其色赤而黒如爵頭然曹氏曰餘皆用布惟冕與爵弁服用絲大夫以上祭服謂之冕士祭服謂之弁其首服弁則衣用絲故絲衣為助祭之服也今按餘皆用布者謂皮弁服冠弁服𤣥端服皮弁服鄭氏所謂白布衣素積以為裳也冠弁服鄭氏所謂其服緇布衣亦積素以為裳𤣥端服據聘禮則𤣥端皆𤣥裳或黃裳雜裳可也陳氏祥道謂齋則衣裳皆𤣥非齋則裳不必𤣥而鄭氏以𤣥端為朝服之衣易其裳而曰上士𤣥裳中士黃裳下士雜裳又釋玉藻朝服冠𤣥端素裳陳氏祥道亦謂其無據士之朝服曷嘗用𤣥端哉詳見淇奧字義○堂基舊說皆以門塾言爾雅雲門側之堂謂之塾是堂即塾也蓋門之內外夾其東西皆有塾一門凡四塾外兩塾南向內兩塾北向謂之堂則宜有基矣安成劉氏謂詩所指則內塾之基也此夲毛鄭彼蓋夲詩序以繹為賔屍堂在門外而為說也殊不知此非賔屍之詩則當求其文而解之考之禮視壺濯及籩豆明言升自西階則實廟堂之上非門塾之堂也及出而視牲視鼎則出門而在堂基之下矣此詩之自堂所以不可以門堂言也朱子既辯序之為誤而以此為祭而飲酒之詩安得復以堂從門塾之說乎臨川王氏獨雲自堂上而徂基得之矣○自羊徂牛舊說皆以為先小後大非也蓋從韻語耳○鼐鼎鼒者上中下三鼎之別也鼎有大小弇侈之不同故爾雅曰鼎絶大者謂之鼐圜弇上者謂之鼒天子諸侯有牛鼎大夫有羊鼎士則豕鼎魚鼎非用牛者不敢有大鼎也則士大夫之所通用不過鼎鼒而已言鼐則為天子之禮矣鼎有□則覆鼎之巾也故視鼎者舉其□也
  
  一章坰逺於郊野之地也爾雅曰邑外謂之郊郊外謂之牧牧外謂之野野外謂之林林外謂之坰以其逺近分之固有此別然通言之則均謂之郊可也均謂之野可也郊野者又其通名也○驈皇驪黃驪馬白跨曰驈黃白曰皇本爾雅純黒曰驪黃騂曰黃本毛傳郭璞曰跨髀間所跨據之處
  二章騅駓騂騏蒼白雜毛曰騅黃白雜毛曰駓本爾雅赤黃曰騂蒼祺曰騏夲毛傳郭璞曰騅今騅馬駓今之桃華馬孔氏曰周人尚赤而牲用騂是騂為純赤色上雲黃騂曰黃謂黃而㣲赤此雲赤黃曰騂謂赤而㣲黃祺者黒色之名蒼祺謂青而㣲黒今之騘馬也今按此騘馬與烏騘不同烏騘乃驪白雜毛之駂也
  三章驒駱駵雒青驪驎曰驒白馬黒鬛曰駱夲爾雅赤身黒鬛曰駵黒身白鬛曰雒夲毛傳孫炎曰驒色有淺深似魚鱗也郭璞曰色有淺深斑駁隠𥻘今之連錢騘也孔氏曰鬛謂馬之騣也駵馬赤色若身鬛俱赤則騂馬故赤身黒鬛曰駵即今之駵馬也雒俗夲多作騣字然爾雅有驪白駁謂赤白雜色駁而不純非黒身白鬛也其字定當為雒今按雒與駱不同亦非東山皇駁之駁蓋其色異也
  四章駰騢驔魚隂白雜毛曰駰彤白雜毛曰騢二目白曰魚夲爾雅豪骭曰驔夲毛傳郭璞曰隂淺黒色今之泥騘彤赤色今之赭白馬魚似魚目也孔氏曰骭腳脛膝下之名謂毫毛在骭而白長名為驔也今按魚目非謂其眼之眊也但多白而似魚目耳又此詩四章所敘之馬凡十六種毛氏謂諸侯六閑馬四種有良馬有戎馬有田馬有駑馬而說者因以首章為良二章為戎三章為田四章為駑則分別太過矣經中不言馬之高下而皆曰牡至於車則曰彭彭曰伾伾曰繹繹曰袪袪亦皆言其有力而能勝車固未見其有四等之分也若其齊力齊色則在臨時分乗而已況駱馬騏駵詩中每稱及之今不列於首章豈可以為非良馬乎故此詩之序馬但言其馬之多而未以高下差也
  有駜
  一章駽爾雅曰青驪曰駽孫炎曰色青黒之間郭璞曰駽今之鐡騘也
  泮水
  七章束矢古者一弓百矢以賜諸侯者言之彤弓一則彤矢百也惟荀卿兵論以負矢五十箇為一弩則或分百矢為二束也然兵行常一發四矢如孟子所謂發乗矢而後反也蓋原其未發時言則通名為束矢耳
  閟宮
  四章白牡特言之則牛也對騂剛而言則羊也註家於白牡騂剛之白牡皆祖公羊周公用白牡之說而以為白牡則指為牛矣而不知公羊之說亦有所本郊特牲曰諸侯宮縣而祭以白牡擊玉磬朱干設錫冕而舞大武乗大輅諸侯之僭禮也竊意春秋時諸侯有僭天子者不敢盡當時王尚騂之禮而用殷人尚白之牲以別之世儒因見詩有白牡騂剛之文遂謂周公之牲亦嫌同於天子而從殷尚公羊得之因附㑹其說於春秋耳而明堂位魯祀周公牲用白牡之雲則又漢書陋儒相沿之誤也據此則始用白牡以祭周公者伯禽也伯禽本明德之君而祭周公以白牡於義何居邪非禮之禮大人必不為也○犧尊以畫犠牛於罇腹而名也王肅謂大和中魯郡得齊大夫子尾送女噐有犧罇以犧牛為尊此不可考信有之則亦末世強家之侈制耳
  五章朱英以飾矛主矛言緑縢以約弓主弓言蓋二矛則飾之而各懸一英重弓則縢之而同納一韔皆置車中此士卒兵車左持弓右持矛而中御者之法故但舉矛弓二噐言於公車千乗之下英矛詳見鄭清人縢見秦小戎各字義○戎狄詳見韓奕字義荊舒荊即荊楚詳見殷武字義舒近楚之國魯僖公時猶止名舒其後分為數種始有舒蓼舒庸舒鳩之號謂之群舒今廬州府廬江舒城等縣皆其地也近楚而與之表裏為患蓋自周公時已慮其然矣
  六章泰山在今濟南府泰安州北五里蓋嘗考之魯在汶南泰山在汶北非周公百里封內後世為魯兼併得之因以為望及考泰山之南舊有小國曰鑄不知何時見滅其國當依泰山故泰山夲非魯封也○龜山名在今兗州府泗水縣東南五里魯故封也龜隂之田在其北○䝉亦山名在兗州府沂州費縣西北七十里在魯之東故曰東䝉
  七章鳬山地里攷異以為在兗州東南三十里而一統志則曰在鄒縣西南七十里繹山地里攷異以為在鄒縣南二十二里而一統志則曰在鄒縣東南二十五里如此則皆非魯封境矣殊不知詩以鳬繹與龜䝉對言則皆魯封內地也必二山之北面舊夲屬魯而地里攷異及一統志所傳乃其南面屬鄒者耳
  九章徂徠山名一曰尤來山在今泰安州東南四十里酈道元曰今猶有美松赤眉樊崇保此山新甫亦山名按後魏志魯郡汶陽縣有新甫山通典漢汶陽故城在兗州泗水縣東南
  商頌
  烈祖
  一章清酤即清酒亦用以祼者也詳見信南山字義周人尚臭先灌地以求神於隂而後迎牲殷人尚聲先合樂以求神於陽而後迎牲殷人非不祼也但不行於合樂之前與周不同耳故孔氏以為殷周先後雖異而作樂行祼相去亦㡬也
  長發
  一章幅猶言邉幅也隕讀作員義與圓同周也華谷嚴氏曰自其直方言之曰幅自其周圍言之曰員○有娀國名簡狄之母家也自漢以前其地不詳故淮南子以為在不周之北朱子謂其不應絶逺如此是也夫不周山者崑崙之西北也其說信荒唐矣史記正義則以為在蒲州今按蒲州即古蒲坂在鳴條之西蓋縁殷紀桀敗於有娀之墟奔鳴條之語而附㑹之耳伊訓謂天誅造攻自鳴條朕載自亳則湯之起兵自北亳先伐韋顧昆吾而西直抵鳴條亦不應逺越河曲渡河而至蒲坂也說者謂鳴條為湯與桀戰處則仁人之兵天下無敵宜必不戰而自屈矣既曰敗於有娀又何必追至鳴條而復戰邪況蒲坂至虞夏之都不逺豈應有有娀之國入於畿內近地邪竊意有娀其即商前舊國而在商洛之地者歟以有娀封商如以邰封周也否則有所不通矣
  六章韋豕韋彭姓顧昆吾已姓見鄭語通典滑州韋城縣古豕韋國郡國志顧城在濮州范縣東二十八里夏之顧國括地誌濮陽縣古昆吾國故城在縣西三十里今按滑州今滑縣屬大名府廢韋城在滑縣東南五十里濮陽漢縣即濮州今屬東昌府韋與昆吾皆夏時之伯至是伯業已衰韋與顧相鄰比周而助桀為虐者也夏桀都安邑今屬平陽府解州鳴條縣在縣北二十里即伊訓所謂造攻自鳴條桀走鳴條蓋亡於此
  殷武
  一章荊楚之荊古荊州也與禹貢雍州荊岐豫州荊河之荊不同雍豫之荊各指一山之名耳荊州之界自荊山南及衡陽故言荊楚則別於山而為國矣禹貢九州已有荊州則其封國蓋不特自殷始也孔氏曰周有天下始封熊繹為楚子武丁之世不知其君為何人據此則殷時之楚本別姓而尚未為芊姓之熊也楚自春秋初葉以前常以荊稱至周惠王之時魯僖公元年始改楚號不復稱荊矣然在武丁時巳曰荊楚則雖專名為荊而亦以荊為楚矣蓋荊楚一木二名因以為國號其名亦得相通必其地夲以剪除荊楚之木而得名歟
  二章氐羌西夷名黃氏曰羌夲姜姓三苖之後居三危今疊宕松諸州皆羌地按疊疊溪也宕順慶也松松潘也皆𨽻四川孔氏以為居秦隴之西而括地誌亦云隴右岷洮叢等州西羌也故一統志以寜夏靖虜文縣皆為西羌地但隴西者夲犬戎之地其外為西戎春秋以前非羌地也意者戰國時氐羌日盛而漸併西戎之地歟○享入貢也王來朝也曹氏以為氐羌之國近者以時聘享逺者亦來終王氐羌自謂此商之典常也日祭月祀時享嵗貢終王此所謂典常也曹氏之說蓋夲國語甸服者祭侯服者祀賔服者享要服者貢荒服者王而以享與王為逺近之差今詳詩意則似戎狄之在荒服者世一見王孔氏所謂逺夷父死子繼及嗣王即位乃來朝也而非來朝之日凡遇嵗貢之時則有貢獻故以獻先於王蓋待戎狄之道禮當如此不必以要荒分二等也而況賔服之享又與要荒不同乎












  詩說解頥字義卷八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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