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齋集/卷001
居士一丘壑，深衣折角巾。
誰曾令子見，忽漫寫吾真。
更不遊方外，於何頓若人。
呼兒一笑看，下筆可能親。
湘江曉月照離裾，目送車塵至欲晡。
歸路新詩合千首，幾時乘興更三吾
眼邊俗物只添睡，別後故人何似臞！
尚策爬沙追歷塊，未甘直作水中鳧。〈浯溪、𢈪亭、峿臺、永人謂之三吾。〉
只道秋花艷未強，此花儘更有商量。
東風染得千紅紫，曾有西風半點香。
輕薄西風未辦霜，夜揉黃雪作秋光。
吹殘六出猶餘四，匹似天花更著香。
我亦知吾生有涯，長將病骨抵風沙。
天寒短日仍爲客，酒暖長亭未是家。
又苦征夫催去去，更甘飛雨過斜斜。
舊聞行路令人老，便恐霜毛一半加。
清境故應好，新寒殊不勝。
征衣愁著盡，憑檻喜猶能。
亂眼船離岸，關心山見棱。
箇中有句在，下語更誰曾。
江欲浮秋去，山能渡水來。
娵隅蠻語雜，欸乃魔聲哀。
寒早當緣閏，詩成未費才。
愁邊正無奈，歡伯一相開。
〈名淵然，蜀人，予取魁漕試。〉
我豈登名晚，今仍作吏卑。
文能追古作，子未要人知。
取第真成漫，危言良獨奇。
新知誰不樂，所要白頭期。
十日九奔命，同行半倦遊。
出城愁不早，思子悔何由！
腳底已衡嶽，眼中猶橘洲。
似嫌踈過子，吾過更誰尤。
未與騷人當糗糧，況隨流俗作重陽。
政緣在野有幽色，肯爲無人減妙香。
已晚相逢半山碧，便忙也折一枝黃。
花應冷笑東籬族，猶向陶翁覓寵光。
稍喜歸塗中半程，猶愁泥潦未知晴。
雨來也不憐行客，風過何須作許聲。
戀戀庭闈竟北征，槐花喚我試諸生。
了知歸近猶看堠，更有愁來即入城。
愚水端能勤入夢，崳峯何得嬾相迎。
只應白髮持環久，見我跫然笑未成。
〈名佾，處州人。〉
再歲三移節，千山一據鞍。
梅花錦囊古，霜月繡衣寒。
民欲刑幾措，公於此豈難。
誰令清廟器，未著侍臣冠。
薄技工奚取，知音一已多。
從公日幾許，去我意如何。
夢里閩山月，吟邊隨水波。
門闌萬珠履，更試歲寒柯。
走檄堪頻捧，嚴程敢少徐。
雖晴恐非久，猶熱未全無。
憩息翻增倦，馳驅減壯圖。
詩成兼利害，失悶得清臞。
已旱何秋雨，無禾始水聲。
病民豈天意，致此定誰生。
湯爪寧須翦，桑羊可緩烹。
小儒空自歎，得到鳳凰城。
不著官人宿，無如野店何。
見容幸有此，雖陋更嫌他。
頭蝨妨歸夢，鄰鷄伴寤歌。
此生眠食爾，行路總蹉跎。
明發愁仍集，寒雲又作屯。
懸知今定雨，正坐夜來暄。
便恐禾生耳，寧論客斷魂。
山深更須入，聞有早梅村。
徑仄愁斜步，溪深怯正看。
破船能不渡，晴色敢辭寒。
白退山雲細，青還玉宇寬。
險艱明已濟，魂夢未渠安。
題字纔前歲，衝寒又此行。
竹能知雨至，窗不隔江清。
走檄還曾了，禁人未肯晴。
息肩更須喜，問路可憐生。
斜枝飽風雪，踈花淡冰玉。
一鵲忍清寒，居然伴幽獨。
城中忙失探梅期，初見僧窗一兩枝。
猶喜相看那恨晚，故應更好半開時。
今冬不雪何關事，作伴孤芳卻欠伊。
月落山空正幽獨，慰存無酒且新詩。
嚮者豺當路，如今虎在山。
百年諸老盡，一段好風還。
誰謂永嘉末，人猶慶曆間。
班心公定可，更可押廷班。
跡遠公猶記，情親勢使踈。
忽思參研席，如許遽龍豬。
雲步知無那，文盟肯棄予。
只哦五箇字，不愈一行書。
晚日黃猶暖，寒江白更清。
遠山衝岸出，釣艇背人行。
舟穩何妨小，波恬爾許平。
大魚不相報，撥剌得吾驚。
旅夢忘爲客，檐聲忽喚愁。
親庭未差遠，佛屋不勝秋。
只麽功名是，如今悟解不
十年行路飽，誰不遣吾休。
作臘聊村酒，依人只短檠。
略無更可數，聽到雨無聲。
犬吠知何苦，鷄寒肯更鳴。
生來眠不足，老去夢難成。
待臘驚還過，流年惜欲除。
雨纔三日有，雪更一冬無。
游屐妨緣濘，寒威戀爲爐。
末須排旅悶，猶足助詩娛。
雲暗虛疑暮，江空分外寒。
如何山雨過，便爾岸沙乾。
奈此詩愁得，懷哉歲事闌。
梅殘吾更忍，不折一枝看。
欲雪天還惜，不風寒自生。
燈搖無定影，火作〈去聲〉始然聲。
又遣庭闈訊，懸知骨肉情。
履端猶幾日，有夢未歸程。
故人深住白雲隈，欲到何因只寄梅。
歲晚觀山吾獨立，泥中騎馬子能來。
轉頭不覺三年別，病眼相看一笑開。
說似少陵真句法，未應言下更空回。
寺外秋山觸眼明，寺根秋水洗心清。
晴嵐暖翠來未了，不用高人倒屣迎。
參寥癩可去無還，誰蹈詩僧最上關。
欲具江西句中眼，猶須作禮問雲山。
節裡難爲客，家中數有書。
慈親問歸否，意緖各何如。
強酒那能盡，添愁不更除。
舊來貧未仕，父子豈相踈。
濟世吾無策，迎親仕屢驚。〈時全州兵執王守方撫定〉
乾坤裂未補，簪笏達何榮。
三徑猶□祿，群飛不復情。
山林早回首，詩酒且平生。
春忽明朝是，冬將半夜非。
年華只不住，客子未能歸。
微霰踈還客，寒檐滴又稀。
捻鬚真浪苦，呵筆更成揮。
臘盡春還好，朝暄暮復寒。
雨晴終日異，衣著一冬難。
生菜知無分，殘梅不用看。
本憑書遣睡，轉更睡相干。
雪花遣霰作前鋒，勢頗張呈欲暗空。
篩瓦巧尋踈處漏，跳堦誤到暖邊融。
寒聲帶雨山難白，冷氣侵人火失紅。
方訝一冬暄較甚，今宵敢歎臥如弓。
飄蓬敢恨一年遲，客裡春光也自宜。
白玉青絲那得説，一盃咽下少陵詩。
玉堂著句轉春風，諸老從前亦寓忠。
誰為君王供帖子，丁寧綺語不須工。
宿雲送臘曉仍開，日動江光度竹來。
春到更晴誰不喜，時遷不道老相催。
山村敢惜身猶逺，邊地應憐戰未回。
春鳥豈知人意緒，新聲只欲勸銜杯。
蕭蕭淅淅荻花風，慘慘澹澹雲物容。
欲雪不雪關得儂，得歸未歸一莞中。
年華縱留春已換，半生作客今何恨。
夜來飛霰打僧牎，便恐雪真數尺強。
催科不拙亦安出，吾民瀝髓不濡骨。
邊頭犀渠未晏眠，天不雨粟地流錢。
江寬風緊折綿寒，灘多岸少上水船。
市何曾遠船不近，意已先到燈明邊。
夜投古寺衝泥入，濕薪燒作蟲聲泣。
冷牎凍筆更成眠，也勝疎篷仰見天。
市人歌呼作時節，詩人兩滕高於頰。
還家兒女問何如，明日此懷猶忍說。
茅亭夜集俯萬竹，初月未光讓高燭。
主人酒令來無窮，恍然墮我醉鄉中。
草間蛙聲忽三兩，似笑吾人慳酒量。
只作蛙聽故自佳，何須更作鼓吹想。
尚憶同登萬石亭，倚欄垂手望寒青。
只今真到寒青裡，吾人不飲竹不喜。
出得城來事事幽，涉湘半濟值漁舟。
也知漁父趁魚急，翻著春衫不裡頭。
園花落盡路花開，白白紅紅各自媒。
莫問早行奇絕處，四方八面野香來。
柳子祠前春已殘，新晴特地卻春寒。
疎籬不與花爲護，只爲蛛絲作網竿。
一晴一雨路乾濕，半淡半濃山疊重。
遠草平中見牛背，新秧疎處有人蹤。
客有來從天一隅，相逢喜問子何如。
橘洲各自分馬首，湘水更曾烹鯉魚。
心近人遐長作惡，離多合少可無書。
得知安穩猶差慰，敢道韋郎跡也疎。
春雨不大〈音惰〉又不晴，只與行人禁送迎。
小溪綠漲竟何曾，官路黃泥滑不滕。
今年送迎乃爾苦，去年送迎正如許。
風嚴火滅未五更，暗行十里雞三鳴。
行路最難仍最惡，平生歷盡今更覺。
前人失腳後人笑，後人失腳那可料。
吾父先歸吾未可，吾母已行猶顧我。
兒女喜歸未解悲，我愁安得似兒癡。
牆頭人看不須羨，居者那知行者嘆。
昨日幸晴今又雨，天公管得行人苦。
吾母病肺生怯寒，晚風鳴屋正無端。
人家養子要作官，吾親此行誰使然。
〈名行中，申公家。〉
一門三相千子孫，後有公家前諸袁。
有治國譜無縣譜，種愛在堂銘在門。
誰能不徼鬻爵恩，民乃不識田畝錢。
姓名墮在諸公口，去去雲霄穩著鞭。
三年爲寮無間然，公行何得攙吾先。
取別當愁今更喜，定知同醉西湖蓮。
〈聖與不受鬻爵之賞，軍興，旁郡皆科田畝錢，惟零陵獨無。聖與之祖文靖公有門銘，聖與刻之種愛堂上。〉
〈名材，山東人。〉
醉語醒猶記，來詩讀轉新。
不緣朋好密，其奈客居貧。
無乃陽秋誤，云何鼠朴珍。
端令和者寡，敢以速爲神。
相過寧嫌數，未行先畏辭。
要寬千里別，猶費幾篇詩。
意得翻難售，聲希只自奇。
此生詩社裡，三折或知醫。
〈名人鑑。〉
坡雲無竹令人俗，我雲俗人正累竹。
玉立齋前一萬竿，能與主人相對寒。
看竹哦詩筆生力，山童怪予遽忘食。
不但不可一日無，斯須無此看何如。
詩成欲寫且復歇，恐竹嫌詩未清絕。
丁寧一竿不可除，竹亦何曾減風月。
百花亭下花如海，子厚宅前溪似油。
幕下風流法曹掾，坐牎猶未作遨頭。
只道今春不肯晴，已晴誰遣不郊行。
忍違花底提壺語，不慮屋頭鳩婦鳴。
愁雨留花花已闌，作晴猶喜兩朝寒。
山城春事無多子，可緩黃園探牡丹。
高人愛筍如愛玉，忍口不餐要添竹。
云何又遣十輩來，昏花兩眼爲渠開。
販夫束縛向市賣，外強中乾美安在。
錦紋猶帶落花泥，不論燒煮兩皆奇。
豬肝累人真可怍，以筍累公端不惡。
〈名湯輔，処州人。〉
道合從人笑，情親覺別難。
得朋何恨晚，到老幾相看。
世路今逾窄，吾徒卻自寬。
此心各相勉，不但道加餐。
帝苑花穠記並遊，萬人回首看鼇頭。
也知旬月應顓面，已逼雲霄又作州。
別後聞公非故我，學林著腳到前修。
登門猶說同年話，未覺紅鸞映白鷗。
客裏何煩病，春餘不謂寒。
併來無計奈，那得有懷寬。
憎藥猶須強，耽書更暇看。
兩親問消息，敢道不平安。
吏卒稀仍散，僮奴野自親。
問吾適無恙，遽病此何因。
初覺身爲客，還疑老逼人。
焚香發深省，一笑對殘春。
未惜詩脾苦，端令鬼膽寒。
吾才三鼓竭，君思九江寬。
作者今猶古，燈前捲又看。
不辭鬚撚斷，只苦句難安。
誰謂陳三遠，髯張下筆親。
夫何此意合，恐有宿生因。
我豈慵開眼，年來寡見人。
更煩彫好句，割取楚江春。〈陳三後山先生也。〉
健論開仍闔，清規高更寒。
抗章胡未報，憂世可能寬。
收用今寧晚，飛鶱尚會看。
自憐千慮短，所願一枝安。〈仲良抗章極言時事不報。〉
豈不爲寮久，茲焉獨愈親。
卜居如不近，同志竟何因。
山鳥頻招飲，江花解笑人。
風顛仍雨急，枉卻一年春。
莫道今晨熱，東風未得欺。
晚來作惡甚，寒似禁煙時。
約雨斜還整，吹花合且離。
不應如許峭，故故惱吾衰。
居士何曾病，羣兒錯見憐。
對床正風雨，落紙忽雲煙。
欲夏花全退，猶寒柳尚眠。
如何睡鄉裡，只是著詩仙。
幾許春纔好，誰令綠遽深。
風光曾著眼，時序只驚心。
永日便甘寢，羈懷怯苦吟。
春歸猶作客，晴少更多陰。
春在已愁熱，夏來還解涼。
一年又如許，萬事更須忙。
情薄忘花減，心危願歲穰。
平生只坐嬾，何藥療嵇康。
欲與東風說，休吹墮絮飛。
吾行正無定，魂夢豈忘歸。
花暖能醺眼，山濃欲染衣。
只嫌春已老，此景也應稀。
貧難聘歡伯，病敢跨連錢。
夢豈花邊到，春俄雨裡遷。
一犁關五秉，百箔候三眠。
只有書生拙，窮年墾紙田。
筍改齋前路，蔬眠雨後畦。
晴江明處動，遠樹看來齊。
我語真彫朽，君詩妙斲泥。
殷勤報春去，恰恰一鶑啼。
〈名師文〉
愚溪之口湘江左，茅齋不小亦不大。
齋前看江江只流，江中望齋齋更幽。
兩潘讀書韻清壯，湘妃出聽魚吹浪。
大潘皎如鶴出林，小潘不減在沙金。
向來姓名到天府，市人莫笑渠塵土。
濯纓當屬最閑人，兩潘且彈冠上塵。
薰然真臘水沉片，烝以洞庭春雪花。
只得掾曹作南熏，國香未向俗人誇。
鋸沉百疊糝瓊英，一日三薰更九烝。
卻悔香成太清絕，龍涎生妬木犀憎。
鶴骨龍筋金玉相，詩人十襲幾年藏。
已驚好手奪天巧，更遣餘芬惱楚狂。
病身誰伴亦誰憐，贏得昏昏幾覺眠。
睡起不知身是病，踞床看盡水沉煙。
病中嫌雨又嫌晴，自是情懷未苦平。
兩日雨多端不惡，市聲洗盡只簷聲。
功名銷盡向來心，詩酒從今也不禁。
夜雨遣人歸思動，不知湘水幾篙深。
方外詩豪張仲良，義風今日更誰雙。
絕憐病客無半眼，粥飯隨宜到小窗。
兩腳那解上金鑾，兩手只合把釣竿。
比身管樂兒時態，已翻九河洗我肝。
范生來自浣花里，眼中之人定誰貴。
百鍊未必賢繞指，貴人正要老於事。
斜風細雨又春休，落花啼鳥總春愁。
試問談間立封侯，何如百錢掛杖頭。
罷卻微官且客居，庭闈不近信全疎。
更無竹下子唐子，誰與過逢說異書。
俟命循天更不疑，朶頤那可換靈龜。
逍遙豈在榆枋外，問著扶搖總不知。
管得天公雨更晴，何關客子病心情。
得歸此意良不惡，且住微軀也自輕。
初病楊花猶亂飛，即今梅子已黃稀。
臥驚節物遽如許，起得沉緜更觧肥。
雲寺耶溪招布襪，斜風細雨欠蓑衣。
半生不結脩門夢，只夢家山喚早歸。
料病如料敵，用藥如中的。
淮陰百戰有百勝，由基百發無一失。
老唐脈法明更高，閲人二豎可得逃。
探囊起死無德色，掉臂不爲曳裾客。
伹使鄉鄰少臥痾，眼底名醫麻竹多。
嗟予詩瘦仍多病，兩旬進尺退不寸。
逢君已晚亦未恨，掃除何曾費餘刃。
長句藉手聊爾耳，真成不直一杯水。
春山華潤秋山瘦，雨山點黯晴山秀。
湖湘山色天下稀，零陵乃復白其眉。
作〈音作〉亭不爲俗人好，箇竹把茅吾事了。
朝來看山佳有餘，爲渠更盡一編書。
山西勁氣何曾歇，秦漢迄今幾奇傑。
張公長身鬚鬢蒼，斜飛不入鵷鷺行。
狂卒叫讙民震擾，不勞談笑斯須了。
皇上方披輿地圖，煩公赤手繫單于。
捕逐虎豹公則老，坐運籌策公尚少。
鳬鶩行中脫病身，竹林深處得幽人。
只言官滿渾無事，也被詩愁攪一春。
薰風曉破碧蓮莟，花意猶低白玉顔。
一粲不曾容易發，清香何自遍人間。
城南前江後山趾，竹齋正對寒江啟。
不嫌漁火亂書燈，只苦櫓聲驚睡美。
平生刺頭鑽故紙，晚知此道無多子。
從渠散漫汗牛書，笑倚江楓弄江水。
已坐詩臞病更羸，諸公剛欲餞湘湄。
夜浮一葉逃盟去，已被沙鷗聖得知。
思歸日日只空言，一棹今真水月間。
半夜猶聞郡樓鼓，明朝應失永州山。
前夕放船湘口步，約到衡州來日午。
五程一減作三程，謝渠江漲半篙清。
今日雨來三四五，又閉疎篷聽暮雨。
長年商量泊船所，雨外青山更青處。
此館初明眼，前山正接眉。
熱嫌連日甚，涼惜兩朝遲。
雨竹何其重，風鷗不自持。
庭闈猶百里，早已豁愁思。
淺草時雙起，深叢忽獨明。
情知曉月淡，意欲照人行。
扇撲高無奈，風斜半欲橫。
書帷吾已嬾，不擬著囊盛。
愛月斜仍細，占星久未過。
浪傳商用事，正苦汗成河。
蛛喜今宵綴，蠅憎昨日多。
吾文那乞巧，詩或擬陰何。〈杜詩：七月六日苦炎蒸，況乃秋後轉多蠅。〉
江梅去去木犀晚，萱草石榴刺人眼。
抹利獨立幽更佳，龍涎避香雪避花。
朝來無熱夜涼甚，急遣山童問花信。
一枝帶雨折來歸，走送詩人覓好詩。
小築初開一畝基，晚風散策已相宜。
山童何急催歸去，正是涼生月上時。
莫讀輪臺詔，令人淚點垂。
天乎容此虜，帝者渴非羆。
何罪良家子，知它大將誰。
願懲危度口，儻復雁門踦。〈危度口，見光武紀二年注。〉
亂起〈音烘〉吾降日，吾將強仕年。
中原仍夢裏，南紀且愁邊。
陛下非常主，羣公莫自賢。
金臺尚未築，乃至羨強燕。
只道六朝窄，渠猶數百春。
國家祖宗澤，天地發生仁。
歷服端傳遠，君王但側身。
楚人要能懼，周命正惟新。
嘉定元年三月男 長孺 編定
端平元年夏五月門人羅茂良 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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