説郛 (四庫全書本)/卷040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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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説郛卷四十下     元 陶宗儀 撰嬾真子録馬永卿
  溫公之任崇福春夏多在洛秋冬在夏縣每日與本縣從學者十餘人講書用一大竹筒筒上貯竹簽上書學生姓名講後一日即拈簽令講講不通則公微數責之公每五日作一煗講一杯一飯一麫一肉一菜而已溫公先隴在鳴條山墳所有餘慶寺公一日省墳止寺中有父老五六軰上謁雲欲獻薄禮乃用瓦盆盛粟米飯瓦鑵盛菜羮真飯土簋啜土鉶也公享之如大牢既畢復前啟曰某等聞端明在縣日為諸生講書村人不及往聽今幸略説公即取紙筆書庻人章講之既已復前白曰自天子章以下各有毛詩兩句此獨無有何也公黙然少許謝曰某平生慮不及此當思其所以奉荅村父笑而去每見人曰我講讀曽難倒司馬端明公聞之不介意
  陜府平陸主簿張貽孫子訓嘗問僕魚袋制度僕曰今之魚袋即古之魚符也必以魚者葢分左右可以合符而唐人用袋盛此魚今人乃以魚為袋之飾非古制也唐軍服志曰隨身魚符左一右一左者進內右者隨身皆盛以袋三品以上飾以金五品以上飾以銀景雲中表詔衣紫者以金飾之衣緋者以銀飾之謂之章服葢有據也
  古言五角六張此古語也嘗記開元中有人忘其姓名獻俳文於眀皇其畧雲説甚三皇五帝不如來告三郎既是千年一遇且莫五角六張三郎即眀皇也明皇兄弟六人一人早亡故眀皇為太子時號五王宅寜王薛王明皇兄也申王岐王明皇弟也故謂之三郎五角六張謂五日遇角宿六日遇張宿此兩日作事多不成然一年之中不三四日紹興癸丑嵗只三日四月五日角七月十六日張十月二十五日角他皆倣此
  唐秘書省吏凡六十七人典書四人褶書十人令史四人書令史九人亭長六人掌故八人熟紙匠十人裝潢匠六人筆匠六人且世但知鄉村之吏謂之亭長殊不知唐諸司多有之尚書省志雲以亭長啟聞傳禁約則知三省亦有也然裝潢恐是今之表背匠然謂之潢其義未詳
  古今之事有可資一笑者太公八十遇文王世所知者然宋玉楚詞雲太公九十乃顯榮兮誠未遇其匡合東方朔雲太公體行仁義七十有二乃見用於文武噫太公老矣方得東方朔減了八嵗卻被宋玉展了十嵗此事真可絶倒
  襄鄧之間多隠君子僕嘗記陜州夏縣士人樂舉明逺嘗雲二十四氣其名皆可解獨小滿芒種説者不一僕因問之明逺曰皆為麥也小滿四月中謂麥之氣至此方小滿而未熟也芒種五月節種該數類之種謂種之有芒者麥也至是當熟矣僕因記周禮稻人澤草所生種之芒種注云澤草之所生其地可種芒種稻麥也僕近為老農始知過五月節則稻不可種所謂芒種五月節者謂麥至是而始可收稻過是而不可種也古人名節之意所以告農𠉀之早晩深哉
  唐世士大夫崇尚家法柳氏為冠公綽唱之仲郢和之其餘名士亦各修整舊傳栁氏出一婢婢至宿衛韓金吾家未成劵聞主翁於㕔事上買綾自以手取視之且與駔儈議價婢於牕隙偶見回作中風狀仆地其家怪問之婢乃雲我正以此疾故出栁宅也因出外舎問曰汝此疾㡬何時也婢曰不然昔曾伏事栁家郎君豈忍伏事賣絹牙郎也其標韻如此想見桞家家法清髙不為塵垢卑賤故婢化之乃至如此雖今士大夫妻有此見識者少矣哀哉聞之田亘直元邈
  本朝宰相䘖帶譯經潤文使葢本於唐也顯慶元年正月𤣥裝法師在大慈恩寺翻譯西天所得梵本經論時有黃門侍郎薛元超中書侍郎李義府問古來譯義如何師荅曰符堅時曇摩瞿譯中書侍郎趙整執筆姚興時鳩摩羅什譯安城侯姚嵩執筆後魏菩提留文譯侍中崔光執筆正觀之波羅頗那譯左僕射令趙郡王孝恭太子詹事杜正倫太府卿蕭璟等監閲今獨無此正月壬辰敇曰大慈恩寺僧𤣥裝所翻經論既新篆譯文義頗精宜令太子太傅尚書左僕射燕國公於志寜中書令來濟禮部尚書許敬宗黃門侍郎薛元超中書侍郎李義府杜正倫時為看閲有不穏當處即隨事潤色之右出藏經三藏法師傳
  天下之事有可笑者今輙記之子路在弟子中號為好勇天下之至剛強人也而衛彌子瑕者至以色悅人天下之至柔弱人也然同為友壻故孟子曰彌子之妻與子路之妻兄弟也彌子謂子路曰夫子主我衞卿可得也夷攷其時正衛靈公之時何二人賦性之殊也爾雅曰兩壻相謂為亞注云今江東人呼同門為僚壻嚴助傳呼友婿江北人呼連裌義呼連衿也
  今之僧尼戒牒雲知月黒白大小及結解夏之制皆五印度之法也中國以月晦為一月而天竺以月滿為一月唐西域記雲月生至滿謂之白月月虧至晦謂之黒月又十二月所建各以所直二十八宿名之如中國之建寅之類是也故夏三月自四月十六日至五月十五日為額沙茶月即鬼宿名日也自五月十六日至六月十五日謂之室羅伐挐月即栁星名也自六月十六日至七月十五日謂之婆達羅鉢陀月即翼星名也黒月或十四或十五日日月有大小故也中國節氣與印度逓爭半月中國以二十九日為小盡印度以十四日為小盡中國之十六日乃印度之初一日也然結夏之制宜如西域記用四月十五日乃屬道瑟吒月乃印度四月盡日也僕因讀藏經故謾録出之
  隴右詩云旊大瓶甕小所任各有宜考工記摶埴之工陶缻注云缻讀如甫始知甫鄭𤣥旊讀如放音義甫酒切韻畧甫兩切與昉同音注云摶埴工以此考之則旊者乃摶埴之工耳非器也而退之乃言旊大瓶甕小者何也考工記旊人為簋實一觳崇直厚半寸唇寸豆實三而成觳崇尺注觳受斗三升豆實四升故云豆實三而成觳然則旊人所作器大者不過能容斗二升小者不過能容四升耳考工記前作陶旊後作旊人當以後為正
  唐人慾作寒食詩欲押餳字以無出處遂不用殊不知出於六經及楚辭也周禮小師掌教簫注簫編小竹管如今賣飴餳者所吹有瞽詩簫管備舉箋雲簫編小竹管如今賣飴餳者所吹也啟如𥴦併而吹之招魂曰粔籹宻餌有餦餭㱔注云餦餭餳也但戰國時謂之餦餭至後漢時亦謂之餳耳
  洛中邵康節先生術數既高而心術亦自過人所居有圭竇有瓮牖圭竇者墻上鑿門上鋭下方如圭之狀瓮牖者以敗瓮口安於室之東西用赤白紙糊之象日月也其所居謂之安樂窩先生以春秋天色溫涼之時乘安車駕黃牛出遊於諸王公家其來各置安樂窩一所先生將至其家無老少婦女良賤咸迓於門迎入窩爭前問勞且聴先生之言凡其家婦姑妯娌婢妾有爭競經時不能決者自陳於前先生逐一為分別之人人皆得其懽心於是酒殽競進厭飫數日復遊一家月餘乃歸非獨見其心術之妙亦可想見洛中土風之美今印文牓額有之字者葢其來久矣太初元年夏五月正歴以正月為嵗首色尚黃數用五注云漢用土數五五謂印文也若丞相曰丞相之印章諸卿及守相印文不足五字者以之字足之僕仕於陜洛之間多見古印於蒲氏見廷尉之印章於司馬氏見軍曲侯丞印此皆太初以後五字印也後世不然印文牓額有三字者足成四字有五字者足成六字但取其端正耳非之字本意
  古今之語大都相同但其字各別耳古所謂阿堵者乃今所謂兀底也王衍口不言錢家人慾試之以錢繞床不能行因曰去阿堵物謂口不言去卻錢但云去卻兀底爾如傳神寫照正在阿堵中葢時以手指眼謂在兀底中爾後人遂以錢為阿堵物眼為阿堵中皆非是二十八宿今韻畧所呼與世俗所呼往往不同韻畧宿音綉音剛音底音訾皆非也何以言之二十八宿謂之二十八舍又謂之二十八次次也舎也皆有止宿之意今乃音綉此何理也爾雅雲壽星角亢也注云數起角亢列宿之長故有高亢之義今乃音剛非也爾雅天根氐也注云角亢下繫於氐若木之有根其義如周禮四圭有邸漢書諸侯王邸之邸也音低誤矣西方白虎而觜參為虎首故有觜之義音訾誤矣彼韻畧不知但欲異於俗不害於義也學者當如其字呼之
  俗説以人𡁲噴為人説此葢古語也終風之詩曰寤言則寐願言則𡁲箋雲言我願思也𡁲當為不敢𡁲咳我其憂悼而不能寐如思我心如是我則𡁲也今俗人𡁲雲人道我此乃古之遺語也漢藝文志雜占十八家三百一十卷內𡁲耳鳴雜占十六卷注云𡁲丁計反然則𡁲耳鳴皆有吉凶今則此術亡矣
  僕仕於闗中於士人王毖君求家見一古物似玉長短廣狹正如中指上有四字非篆非𨽻上二字乃正月也下二字不可認問之君求雲前漢剛卯字也漢人以正月卯日作佩之名其一面曰正月剛卯乃知今人立春或戴春勝春旛亦古制也葢剛者強也卯者劉也正月佩之尊國姓也與陳湯所謂強漢者同義
  有客問於僕曰古今太守一也而漢時太守赫赫如此何也僕曰漢郡極大又屬吏皆所自除故其勢炎炎非後世比只以㑹稽郡考之縣二十六吳即蘇州也烏傷即婺州也毘陵即常州也山隂即越州也由拳注云古之㰎李即秀州也大末衢州也烏程湖州也餘杭杭州也鄞眀州也以此考之即今浙東西之地乃漢一郡耳宜乎朱買臣等為之氣熖赫赫如此也
  南方朱鳥葢未為鶉首午為鶉火已為鶉尾天道左旋二十八宿右轉而朱鳥之首在西故先曰未次曰午卒曰已也然南方七宿之中四宿為朱鳥之象漢天文志桞為鳥咮星為烏頸張為鳥嗉翼為鳥翼或問朱鳥而獨取於鶉何也僕對曰朱鳥之象止於翼宿而不言尾有似於鶉故以名之然謂之鶉尾者常問元城先生先生曰葢以翼為尾雲故甘氏星經雲鳥之闘竦其尾鶉之闘竦其翼以此知之
  古人重譜系故雖世胄綿逺可以考究淵明命子詩云天集有漢眷於愍侯赫赫愍侯運當扳龍撫劒風邁顯茲武功泰誓山河啟土開封今按漢書高帝功臣表開封愍侯陶舎左司馬從漢破代封侯昔高帝功臣盟雲使黃河如𢃄㤗山若礪國以永存爰及苖裔所謂泰誓山河謂此盟也高帝功臣百有二十人舍其一也又雲亹亹丞相允廸前從渾渾長源欝欝洪河羣川載導衆條載羅時有語黙運同隆窊此葢謂陶青也今按漢高帝功臣表開封愍侯陶舎封十一年薨十二年夷侯青嗣四十八年薨漢百官表孝景二年六月丞相嘉薨八月癸未御史大夫陶青為丞相七年六月乙巳丞相青免太尉周亞夫為丞相所謂羣川衆條以諭枝𣲖之分散也語黙隆窊以言自陶青後未有顯者也淵明乃長沙公之曽孫然侃傳不載世家獨於此見之後世累經亂離譜籍散亡然又士大夫因循滅裂不如古人所以家譜不傳於世惜哉
  唐史載鄭䖍集當世事著書八十餘篇目其書為薈粹老杜哀故著作郎貶台州司戶滎陽鄭公䖍詩云薈蕞何技癢今按韻畧薈烏外切如薈兮蔚兮之薈蕞徂外切小也蕞爾國之蕞䖍自謂其書雖多而皆碎小之事也後人乃誤呼為㑹粹意為㑹取其純粹也失之逺矣政和中僕仕闗中於同官蒲氏家乃宗孟之後見漢印文雲輯濯丞印印文竒古非𨽻非篆在漢印文中最佳輯濯乃水衡屬官輯讀如緝濯讀如擢蓋船官也水衡掌上林上林有船官而輯有令丞此蓋丞印也
  尺書稱之為徳羙繼之曰不佞不佞意謂不敢謟佞非也左氏昭公二十年戴奮揚之言曰臣不佞注云佞才也漢文帝曰寡人不佞注云才也論語不有祝鮀之佞按注亦云才也古人佞能通用故佞訓才
  僕嘗與陳子真查仲本論將毋同仲本曰此極易解謂言至無處皆同也子真曰不然晉人謂將為初初無同處言各異也僕曰請以唐時一事證之霍王元軌與處士劉平為布衣交或問王所長於平曰王無所長問者不解平曰人有所短則見所長葢阮瞻之意以謂有同則有異今初無同何況於異乎此言為最妙故當時謂之三語掾二子首肯之
  唐中興頌復復指期此兩字出漢書今按匡衡傳雲所更或不可行而復復之又何武為九卿時奏言宜置三公官又與翟方進共奏罷刺史更置州牧後皆復復故注云依其舊也下復無目反葢上音復下音福謂復如故也
  駙馬都尉之名起於三國故何晏尚魏公主謂之駙馬都尉然不獨官名以駙馬給之葢御馬之副謂之駙馬從而給之示親愛也故杜預尚晉文帝妹髙陸公主武帝踐祚拜鎮南大將軍給追鋒車第二駙馬
  同州澄城縣有九龍廟然只一妃耳土人馮嬴王之女也夏縣司馬才仲戲題詩云身既事十主女亦妃九龍過客讀之無不笑










  陶朱新録馬純
  黃定者於紹聖間有以牛寃事質司馬溫公公因作寃牛問曰華州村徃嵗有耕田者日晡疲甚乃枕犂而臥乳虎翳林間怒髭揺尾張勢作威欲啖而食之屢前牛輙以身立其人之體上左右以角拉虎甚力虎不得食垂涎至地而去其人則熟寢未之知也虎行已逺牛未離其體人則覺而惡之意以為妖因杖牛牛不能言而犇輙自逐之盛怒而往愈見怪焉歸而殺之解其體食其肉而不悔夫牛有功而見殺盡力於不見知之地死而不能以自眀向使其人早覺而悟虎之害己則牛知免而獲徳矣惟牛出身捍虎於其人未覺之前此所以功立而身斃也嗚呼觀此可以見夫天下之大甚於捍虎忠臣之功力於一牛嫌疑之情過於伏體不悟之心深於熟寢茍人主或察焉則忠蒙之限何所自別哉傳稱妾佯殭而棄酒上存主父下存主母猶不免於笞固有忠臣獲罪亦猶此夫客有因牛寃之事親過而吊焉余聞其語感而書寃牛雲又自䟦曰是牛也能捍虎於其人未寐之前而不能全其功於虎行之後其見殺宜哉
  嘉王榜王昻作狀元始婚禮夕婦家立需催妝詞昻走筆好事近雲喜氣擁門闌光動綺羅香陌行到紫薇花下悟身非凢客不湏朱粉汚天真嫌怕太紅白留取黛眉淺處畫章臺春色
  王太尉恩自親事官出身上皇時為三衙其夫人為買妾甚美恩方許之見恩腰間紆青驚指曰此何物也恩忽自失而回謂夫人曰所買何等人必是良家子遂訪之妾具言母縣主也父死貧故見鬻乃呼其母至必不肯言其實又謂之曰不要爾還原聘但言之方道其事與妾同恩遂呼小史之未婚者令妾與母自擇得一少年其家亦仕宦父為右職命即歸白其父具聘禮恩又以數百千為資送奩具戒其婿使善奉其妻之母雲噫恩本一卒而有士君子之行宜其貴也
  元祐黨籍凡三等僕家舊有元祐姦黨碑建炎間呂元真作相取去最後者也其間多是元符間臣僚文曰皇帝即位之五年旌別淑慝明信賞刑黜元祐害政之臣靡有佚罰乃命有司夷列罪狀第其首惡與其附麗者以聞得三百九十人皇帝命書而刻之石置於文徳殿門之東壁永為萬世之臣戒又詔京書之將頒之天下臣竊惟陛下聖神英武遵制揚功彰善癉惡以紹先烈臣敢不對揚休命仰承陛下孝弟繼述之志司空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臣蔡京謹書記
  元祐姦黨
  文臣曽任執政官二十七人
  司馬光 呂大防 文彥博 劉贄  范純仁韓宗彥 梁燾  魯布  王岩叟 蘇轍
  王存  傅堯俞 鄭雍  趙瞻  韓維
  孫固  范伯祿 胡宗愈 李清臣 劉奉世范純禮 安燾  陸佃  呂公著俱元符
  黃履  張商英 蔣之竒俱元祐
  曽仕待制官以上四十九人
  蘇軾  劉安世 范祖禹 朱光庭 姚勔
  趙君錫 馬黙  孔武仲 孔文仲 吳安特孫覺  錢勰  李之純 鮮于侁 趙彥若趙高  王欽臣 孫昇  李周  王份
  韓川  顧臨  賈易  呂希純 曽肇
  王覿  范純粹 呂陶  王右  豊稷
  張舜民 張問  楊畏  鄒浩  陳次升謝文瓘俱元祐   岑象求 周鼎  徐勣
  路昌衡 董孰逸 上官均 葉濤  龔原
  郭知章 張康國 葉祖洽 朱紱  朱服俱元符餘官一百七十七人
  秦觀  黃庭堅 晁補之 張來  吳安詩歐陽棐 劉唐老 王鞏  呂希哲 杜純
  張保源 孔平仲 湯⿰  司馬康 宋保國黃隠  畢仲游 常安民 汪衍  余爽
  鄭俠  常立  程頥  唐義問 余卜
  李格非 陳瓘  任伯雨 張庭堅 馮㳙
  陳郛  陳光裔 蘇嘉  龔夬  王回
  吳希續 吳儔  歐陽中立並元祐  尹材
  葉伸  李茂直 吳處厚 李續中 商倚
  陳祐  虞防  李祉  李深  李之儀范正平 曽葢  楊綝  蘇昞  葛茂宗劉謂  柴兗  洪羽  趙天祖 李新
  衡鈞  兗公適 馮伯藥 周證  孫琛
  范彚中 鄧考甫 王察  趙珣  封覺氏胡端修 李傑  李貴  趙令畤 郭執中石芳  金極  髙公應 安信之 張集
  黃策  吳安遜 髙漸  周永微 張夙
  鮮于綽 呂諒卿 朱紘  王貫  吳明
  梁安國 王吉  檀固  蘇逈  何大受王箴  鹿敏求 曽紆  汪公望 髙士育鄧忠臣 種師極 郁貺  韓治  秦希甫錢景祥 錢希白 何大正 周紆  呂彥祖梁寛  沈於  羅鼎臣 曹興宗 劉勃
  王極  黃安期 於肇  陳師錫 黃遷
  黃邦正 許堯甫 胡良  楊胐  梅君俞寇宗顔 張居  李修  逢純熈 高道格黃才  曹興  侯顧道 周遵道 林膚
  葛輝  宋壽岩 王公彥 王交  張甫
  許安修 劉吉甫 胡潛  董祥  楊環寶倪直儒 蔣津  王守  鄧元中 梁俊民王陽  張裕  陸表民 葉世英 謝濳
  陳唐  劉經國 扈充  張恕  陳並
  洪芻  周諤  蕭形  趙越  滕友
  江詢  方造  許端卿 李昭玘 向訓
  陳察  鍾正甫 髙茂華 楊彥璋 廖正一李夷行 彭醇  梁士並元符
  為臣不忠
  曽任宰臣二人
  王珪元祐 章惇元符
  古今准尚書兵部符備降勅命指揮立石監師聴崇寜四年二月日比兩浙常平司所立碑時天下監司郡守皆立之後因星變遂毀
  通判監酒趙師曰昔在金塔一座焉所以舶商自來有富貴真臘之寶者想為此也百塔山在南門外半里餘俗傳魯般一夜造成魯般墓在南門外一里許周圍可十里石屋數百間東池在城東一里周圍可百里中有石塔石塔之中有臥銅佛一身臍中常有水流在北池在城北五里中有金方塔一座石屋數間金獅子金佛銅象銅牛銅馬之屬皆有之
  國宮及官舎府第皆面東國宮在金塔金槁之北近北門周圍可五六里其正室之瓦以鉛為之餘皆土瓦黃色梁柱甚巨皆雕畫佛形屋頗壯觀修廊複道突兀參差稍有規模其𦲷事處有金牕櫺左右方柱上有鏡約四十五枚列於窻之傍其下為象形聞內中多有竒處防禁甚嚴不可得而見也其內中金塔國主夜則臥其下土人皆謂塔之中有九頭蛇精乃一國之土地主也係女身毎夜一見國主則先與之同寢交媾雖其妻亦不敢入二鼔乃出方可與妻妾同睡若此精一夜不見則畨主死期至矣若畨主有一夜不往則又獲災禍其次如國戚大臣等屋制度廣袤與常人家逈別周圍皆用草葢獨家廟及正寢二處許用瓦亦各隨其官之等級以為屋室廣狹之制其下如百姓之家止用草葢瓦片不許上屋其廣狹雖隨其家之貧富然終不敢傚府第之度也
  學校嘗因齋熟寐與衆戲以香燭花果楮錢之類設供於臥榻前而潛伺之寢者既覺見之曰我已死耶歔欷不已少頃復寢乆不復起視之真死矣乃徹供設之物竟不敢言其所以其人豈非覺而見此驚散神魂遂不復還體也耶事有不可知者
  紹興己酉永嘉火災前數日有熊自楠溪之江滸躍入小舟渡至城下初不懼人命獵士殺之時高開府世則寓城中謂其倅趙允蹈曰熊於字為能火郡中宜慎火燭笑不以為然已而延燒官民舎什七八獨州治存焉建炎間收陳州賊杜用軍於陳之鄧灣都綂制官曹寔塞分韓宏守統制王渙塞門中夜聞小喧徐擁一美婦出斬之行刑者語二將曰其屢斬無辜矣重自歎息曰又適婦人自雲陳之胥妻也早來王統製得之賊中欲與之私不允已刺一刀適又逼之婦人曰統制軍官也隨都統來破賊本為百姓除害若要新婦充婢使則可若欲見私所不願也王渙欲強之且曰我當殺汝婦人又曰如此統制亦賊耳一死何懼遂命斬之二將嗟嘆通夕不能寢噫保其貞潔而不愛死雖古烈女不能過之
  河南廣武山漢高皇廟在其麓殿前有八角井曰漢武井中有三魚一金鱗一黒鱗一如常而一邊鱗肉與骨皆無獨其首全與二魚並遊水中但其遊差緩不復有揚鬛撥刺之勢觀者憑欄俯窺雖異之而猶未審一日有墮井而死者因濾之遂得三魚鱗色如在水中時半邊者五內皆無方大異之後復置井中至今三魚尚存俗傳漢髙皇食膾庖人治魚及半而楚軍至倉皇棄魚井中而遁此語固無根難信然已刳之魚而遊泳不死亦可怪也







  東皋雜録孫宗鑑
  余頃官海上同僚多吳人盛夸鼃味之羙坐有一闗右士人大噱吳人不能平余從旁為解紛漢東方朔言漢都涇渭之南所謂天下陸海之地上宜姜芋汝水多鼃魚顔師古注鼃似蝦蟇而小長腳人亦取食之漢唐皆都雍東方朔言水多鼃魚是漢都人食鼃也顔師古言人亦取食之是唐都人食䵷也漢都不惟食之宗廟獻亦用鼃霍光傳霍山曰丞相減宗廟羔兎䵷可以此罪也非宗廟薦獻而何吳人大喜曰今日蝦蟇價増三倍矣
  今人擲錢為博者戲以錢文面背分勝負曰字曰幕前漢西域傳雲𦋺賔國以金銀為錢文為騎馬幕為人面如淳曰幕者漫顔師古曰幕即漫耳無勞借音
  漢碑額多篆身多隸隸多凹篆多凸惟張平子墓銘則額與身皆篆唐李文資暇集曰借之上子夜反下子亦反書籍俗曰借一癡借與二癡索三癡又按王府新書杜元凱遺其子書曰書勿借人古人云古諺借書一嗤嗤借也後人更生其詞至三四因訛為癡集韻釋瓻音摛字酒器也古以借書謂借書餽酒一瓻還書亦餽酒一瓻故山谷從人借書有詩曰勿辭借我千里他日還君一瓶三説可兼存之但惜集韻不載雲瓻盛酒借書何典故也王荊公一日謂劉貢父曰三代夏商周可對乎貢父應聲四詩風雅頌荊公拊髀曰天造地設也
  東坡喜嘲謔以呂微仲豐碩毎戲之曰公真有大臣體此坤六二所謂直方大也微仲拜相東坡當制其詞曰果藝以逹有孔門三子之風直大而方得坤爻六二之動一日東坡謁微仲仲方晝寢久而不出東坡不能堪良乆見於便坐有菖蒲盆畜緑毛龜東坡曰此龜易得若六眼龜則難得微仲問六眼龜出何處東坡曰昔唐荘宗同光中林邑國常進六眼龜兒號曰六隻眼兒分明睡一覺抵別人三覺
  司馬溫公人傳所製樂府詞有西江月流傳最乆今又得一解名錦堂春紅日遲遲虛廊轉影槐隂迤𨓦西斜彩筆工夫難狀晩景煙霞蝶尚不知春去漫遶幽砌尋花奈猛風過後縱有殘紅飛向誰家始知青萍無價歎飄零官路荏苒年華今日笙歌藂裡特地咨嗟席上青衫濕透筭感舊何止易老多少離愁散在天涯
  韓華玉汝玉兄弟相繼命相持國又拜門下侍郎甚有望其家搆堂欲榜曰三相俄持國罷政遂請老
  東坡元豐間繫御史獄謫黃州元祐初起知登州未㡬以禮部員外郎召道中遇當時獄官甚有愧色東坡戲之曰有蛇螫殺人為㝠官所追議法當死蛇前訴曰誠有罪然亦有功可以自續㝠官曰何功也蛇曰某有黃可治病所活已數人矣吏收騐可不誣遂免良久索一牛至獄吏曰此牛觸殺人亦當死牛曰我亦有黃可治病亦數人矣良乆亦得免久之獄吏引一人至曰此人生常殺人倖免死今當還命其人倉黃妄言亦有黃㝠官大怒詰之曰蛇黃牛黃皆入藥天下所共知汝為人何黃之有左右交訊其人窘甚曰某別無黃但有些慚惶
  余喜畜三代秦漢石刻自魏晉以下不録也西漢以前金石刻皆完但石刻極少惟石鼔文與吉旦祭祀文秦李斯篆漢文翁學生題名亦是後漢始作墓碑故今人所見漢碑皆東京文字也余家所藏最完者惟淳干長承與逢童子碑無一字訛翼州從事章表亦其次也近鄢陵縣得故民吳公碑亦甚完好古碑有三種儀禮注曰宮必有碑所以識日景禮記祭義曰君牽牲既入廟門麗於碑説者謂繫也祭則繫牲則必有穿也檀弓曰公室視豐碑三家視桓楹説者謂斵大木為之形如石碑於槨前後四角樹之鑿去碑中之木使之於空穿間為鹿盧下棺以繂繞天子六繂四碑諸侯四繂二碑大夫二繂二碑士繂無碑葢古𦵏惟王者有隧諸侯皆懸棺而下晉文公朝王請隧弗許曰王章也未有代徳而有二王亦叔父所惡也自周衰及戰國秦漢皆以碑懸棺或以木或以石既𦵏碑留塘中不復出矣其稍稍書姓名爵里其上後漢遂作文字辨識矣今掘地得古石碑或文字而有竅者非麗牲之碑則下棺之碑
  封禪書曰大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聲悲帝禁不止破其瑟為二十五弦按集韻釋箏字曰秦人薄義子父爭瑟而分之因以為名箏十二絃葢破二十五弦而為之也
  古人通上下稱朕臯陶曰朕言惠作底行象曰干戈朕琴朕弤朕離騷曰朕皇考曰伯庸至秦天子始自稱曰朕漢唐人稱父母伯叔通曰大人疏受謂其叔廣曰從大人議唐劉禹錫曰無辭以白其大人稱父曰大人葢近語也
  劉貢父為舍中書一日朝㑹幙次與三衙相鄰時諸帥兩人出軍伍有一水晶茶盂傳玩良乆一帥曰不知何物所成瑩潔如此貢父隔幙謂之曰諸公豈不識此乃多年老氷
  神考問荊公雲卿曽看歐陽公五代史否公對曰臣不曽仔細看但見每篇首必曰嗚呼則事事皆可嘆也余謂公真不曽仔細看也若使曽子細看必以鳴呼為是五代之事豈非事事可嘆者乎
  李章奉使北庭時館伴發一語雲東坡作文多用佛書中語李荅雲曽記赤壁詞雲談笑間狂檣㯭飛煙滅所謂灰飛煙滅四字乃圓覺經語雲火出木燼灰飛煙滅北使黙無語








  東軒筆録魏泰
  李太后始入掖庭纔十餘嵗唯有一弟七嵗太后臨別手結刻絲鞶囊與之拊背泣曰汝雖淪落顛沛不可失此囊異時我若遭遇必訪汝此為物色也言訖不勝鳴咽後其弟傭於鑿紙錢家然常以囊縣於胸臆間未常斯須去身也一日苦下痢勢將不救為紙家棄於道左有入內院子者見而憐之收飬於家恠其衣服百結而胸懸帶鞶囊因問之具以告院子惄然驚異葢嘗奉㫖於太后令物色訪其弟也院子復問其姓氏小字世系甚悉遂解其囊明日入示太后及具道本末是時太后封宸妃時真宗已生仁宗矣聞之悲喜遂以其事白真宗遂官之為右班殿直即所謂李用和也及仁宗立太后上仙諡曰章懿召用和擢以顯官後至殿前都指揮使領節鉞贈隴西郡王世所謂李國舅者是也
  曹翰以罪謫為汝州副使凡數年一日有內侍使京西朝辭太宗宻諭之曰卿至汝州當一訪曹翰觀其良善然慎勿泄我意也內侍如㫖往見因弔其遷謫之久翰泣曰罪犯深重感聖恩不殺死無以報敢愬苦耶但以口衆食貧不能度日幸內侍哀矜欲以故衣質十千以繼粥飯可乎內侍曰太尉有所須敢不應命何煩質也翰固不可於是封裹一複以授內侍收複以十千答之洎回奏翰語及言質衣事太宗命取其複開示之乃一六幅畫幛題曰下江南圖太宗惻然念其功即日㫖召赴闕稍復金吾將軍葢下江南翰為先鋒也
  有朝士陸東通判蘇州而權州事因斷流罪命黥其面特刺配某州牢城黥畢幕中相與白曰凡言特者罪不至是而出於朝廷一時之㫖今此人應配矣又特者非有司所得行東大恐即改特刺字為凖條字再黥之類為人所笑後有薦東之才於兩府者石叅政聞之曰吾知其人矣得非權蘇州日於人靣上起草者乎
  王荊公之次子名雱為太常寺太祝素有心疾娶同郡寵氏女為妻逾年生一子雱以貌不類已百計欲殺之竟以悸死又與其妻日相鬭閧荊公知其子失心念其婦無罪欲離異之則恐其誤被惡聲遂與擇壻而嫁之是時有工部員外郎侯叔獻者荊公之門生也娶槐氏女為妻少悍叔獻死而幃箔不肅荊公奏逐槐氏婦歸本家京師有諺語曰王太祝生前嫁婦侯工部死後休妻
  皇甫泌白敏中之壻也少年縱逸多外寵往往涉旬不歸敏中方秉政毎優容之而其女抱病甚篤敏中深以為憂且有恚怒之詞敏中不得已具劄子乞與泌離婚一日奏事畢方欲開陳真宗聖體似不和遽離扆坐敏中近前奏曰臣有女壻皇甫泌語方至此真宗連應曰甚好甚好㑹得已還內矣敏中詞不及畢不覺收淚蓋莫知聖意如何已而傳詔中書皇甫泌特轉兩官敏中茫然自失欲翌日奏論是夕女死竟不能辯直其事王韶罷副樞知鄂州宴客出家妓坐客張績醉挽妓不前將擁之妓泣訴於韶坐客皆失色韶曰出爾曹以娛賔乃令客失歡命取大杯罰妓人服其量
  仁宗嘗步苑中及還宮顧嬪御曰渴甚可進熱水嬪御進水且曰大家何不外靣取水而致乆渴耶仁宗曰吾屢顧不見僚隣女子茍問之即有抵罪者故忍渇而歸聖性仁恕如此
  太宗嘗與趙普議事不合上曰安得宰相如桑維翰者與之謀乎普曰使維翰在陛下亦不用葢維翰愛錢上曰茍用其長當䕶其短措大眼孔小賜與十萬貫則塞破屋子矣







  山房隨筆蔣子正
  辛稼軒帥浙東時晦菴南軒任倉憲使劉改之欲見辛不納二公為之地雲某日公宴至後筵便坐君可來門者不納但喧爭之必可入既而改之如所教門下果諠譁辛問故門者以告辛怒甚二公因言改之豪傑也善賦詩可試納之改之至長揖公問能詩乎曰能時方進羊腰腎羮辛命賦之改之對甚寒願乞巵酒酒罷乞韻時飲酒手顫餘瀝流於懷因以流字為韻即吟雲㧞毫已付管城子爛胃曽封闗內侯死後不知身外物也隨樽爼伴風流辛大喜命共甞此羮終席而去厚餽焉席散南軒邀至公廨置酒語之曰先君魏公一生公忠為國功厄於命來挽者竟無一章得此意願君有意為發幽潛改之即賦一絶雲背水未成韓信陳明星已隕武侯軍平生一㸃不平氣化作祝融峯上雲南軒為之墮淚今龍洲集中不見此二詩豈遺珠邪又稼軒守京口時大雪率僚佐登多景樓改之敝衣曵履而前辛令賦雪以難字為韻即賦雲功名有友易貧賤無交難自此莫逆雲
  李恭山節汾州人也賦楊妃菊雲命委嵬坡萬馬泥驚魂飛上傲霜枝西風落日東籬下薄倖三郎知不知直北某州有道君題壁一詩曰徹夜西風撼破扉蕭條孤館一燈㣲家山囘首三千里目斷天南無鴈飛曽聞海上鐵斗膽猶見雲中金甲神乃陸樞宻君實挽張郢州世傑詩郢州擁佑景炎祥興於海上擁兵南北岸一日忽大風雨行止皆不利郢州舟覆而薨翌早尋屍棺歛焚島上其膽如斗更焚不化諸軍感慟須㬰雲中現金甲神人且雲金天上我闗係不小後身出必驅除恢復矣此詩全篇不傳忠誠義烈雖亡猶耿耿也京口天慶觀主聶碧𥦗江西人嘗為龍翔宮書記北朝赦至感而有詩云乾坤殺氣正沉沉又聼燕䑓降徳音萬口盡傳新詔好累朝誰念舊恩深分茅裂土將軍志問舍求田父老心麗正押班猶昨日小臣無語淚霑襟又哀被擄婦雲當年結髪在深閨豈料人生有別離到底不知因色誤馬前猶自買臙脂又有詩云䨇栁垂鬟別様梳醉來馬上倩人扶江南有眼何曽見爭捲珠(⿱𥫗亷)-- 簾看鷓鴣觀中有趙太祖真容北來見者必拜聶因題其上鳯表龍姿儼若新一囘展卷一傷神天顔亦恠君非魯河北山東總舊臣
  三水林觀過年七嵗嬉遊市中以鬻詩自命或戲令詠轉矢氣雲視之不見名曰希聼之不聞名曰夷不啻若是其口出人皆掩鼻而過之林試神童科不甚逹薛制機言有賀自長沙鎮南昌者啓雲夜醉長沙曉行湘水難教檣燕之畱朝飛南浦暮捲西山來聼佩鸞之舞又有賀除直祕閣依舊㳂江制置司幹辦公事雲望玉宇瓊樓之𮟏何似人間從綸巾羽扇之遊依然江表上已請客雲三月三日長安水邉多麗人一詠一觴㑹稽山隂修禊事又雲良辰美景賞心樂事四者難並崇山峻嶺修竹茂林羣賢畢至端平中余申周翰分教毘陵題㨗人簿雲三年大比視郊祀天地之禮均萬乗臨軒與封拜公孤之儀等中一聫雲昭陵之仁如天積嵗月而養成巨棟歐公之學如海鼓波濤而放出老龍惜未見全篇
  文本心典淮郡蕭條甚謝賈相啓有雲人家如破寺十室九空太守若頭陀兩粥一飯
  蔣復軒鑷白髪詩云勸君休鑷鬂毛斑鬂到斑時已自艱多少朱門少年子業風吹上北邙山
  杜氏婦作北行詩江淮㓜女別鄉閭一似昭君逺嫁胡㸃㸃一身歸故國區區千里逐狂夫慵拈簫管吹羗曲懶繫羅裙舞鷓鴣多少眼前悲泣事不如花桞舊江都此等多有戲作題之驛亭以為美譚
  元遺山好問裕之北方文雄也其妹為女冠文而艷張平章當揆欲娶之使人囑裕之辭以可否在妹妹以為可則可張喜自往訪覘其所向至則方自手補天花版輟而迎之張詢近日所作應聲答曰補天手叚蹔施張不許纎塵落畫堂寄語新來䨇燕子移巢別處覓雕梁張悚然而出
  遨溪張復題雨竹圖雲娟娟而淨森森而立孟宗何之淚㾗猶濕風竹圖雲可屈者氣不屈者節故人之來盡掃秋月有思致可采
  天台陳剛中孚在燕端陽日當母誕作太常引二章雲綵絲堂上簇蘭翹記生母正今朝無地捧金焦奈煙水龍沙路遙碧天迢逓白雲何處急雨蕭蕭萬里夢魂消待飛逐錢塘夜潮其二短衣孤劔客乾坤奈無䇿報親恩三載隔晨昏更踈雨寒燈斷魂赤城霞外西風鶴髪猶想倚柴門蒲醑漫盈樽倩誰冩青山涙㾗時為編修雲
  三山卓用字稼翁能賦馳聲甞作詞雲丈夫隻手把吳鈎欲斷萬人頭因何鐵石打成心性卻為花柔君看項籍並劉季一怒使人愁只因撞虞姬戚氏豪傑都休其為人溺志可想
  翰林學士王文炳鐵椎銘朱亥貢金張良受之合以忠義鍜成此鎚銅山可破鎚不可缺金埓可碎鎚不可折噫亂臣滔滔四海嗷嗷長蛇其毒封豕其饕上帝憤之以鎚畀著著王千戶名也鎚不自奮假手於汝數未莫先時來敢後曽是一揮元兇碎首匪鎚之重唯人之勇匪鎚之功惟人之忠長僅數尺重纔數斤物小用大䇿此竒勛鎚在人亡𠕂用者誰藏之武庫永鎮姦回
  陳野水言昔紹興學正任滿後入城給取解由道經婺境至山中村舍時暑行倦饑渴入一野室見數人擣桐油一老下碓詢所以來野水言自紹興又問往紹興何為野水言學正任滿往倒解由老笑曰汝自倒解由我自擣桐油上碓不顧野水怪之出問其鄰曰此何人也鄰人云此我郡傳省元兵革以來隠處山中父子碓油種藝以自給野水取紙書一絶雲忽遇山中避世翁居然沮溺古人風白頭方作求名計不滿先生一笑中傳觀詩訖召坐曰子真悟者邪即命置飲食勞之要之山澤之臞長往不返者顛崖果何限也役役蝸蠅茍竊升斗彼視之一噱耳
  趙靜齋淮被執於溧陽豐登莊至府辭家廟雲祖父有功王室徳澤霑及子孫今淮計窮被執誓以一死報君刀鋸置上不問萬折忠義猶存急告先靈速引庻幾不辱家門即登櫂去至瓜州被刑無敢埋其屍者有一寵姬在焦僉省處此姬啓僉省雲趙四知府今日已死妾元是他婢子望相公以妾之故夫許妾將屍焚化也是相公一叚隂隲焦許焉乃作一棺焚之又啓収骨散之於水亦許之遂以裙盛骨殖到江下大慟投江而死又聞其孫享祭靜齋降筆雲生居四代將門家不幸遭逢被敵拏死在瓜州無塟地幽䰟夜夜到長沙其兄氷壺溍自京口遷金陵北兵至棄家而遁南從不返死塟海傍山上
  探花王昻榜下擇婿時作催籹詞雲喜氣滿門䦨光動綺羅香陌行紫薇花下悟身非凡客不須脂粉汚天真嫌怕太紅白留取黛眉淺處共畫章䑓春色
  湘人陳詵登第授岳陽教官夜踰墻與妓江桞狎頗為人所知時孟之經守岳聞其故一日公燕江桞不侍呼至杖之文其眉髩間以陳詵二字仍押𨽻辰州妓之父母詣學宮咎詵雲自岳去辰八百里且求資糧陳且泣且悔罄其所有及資衣物得干緡以六百贈栁餘付監押吏卒令善視且以詞餞別雲髩邉一㸃似飛鴉休把翠鈿遮二年三載千欄百就今日天涯楊花又逐東風去隨分入人家要不思量除非酒醒休照菱花栁將行㑹陸雲西以荊湖制司幹官霑檄至岳與陳有故將至陳先出迎以情告陸陸即取空名制幹劄填陳姓名檄入制幙既而並迎陸入即開宴陸曰聞籍中有江栁者善謳誰是也孟即呼至栁花鈿隠眉間所文飲間陸越語孟曰能以栁見予否孟曰唯命陸笑曰君尚不能容一陳教豈能與我孟因敘詵之過陸歎慨既而終席陸呼栁問其事栁出詵送別詞陸大嘆賞而𠕂登席陸舉詞示孟且誚之曰君試目此作可謂不知人矣今制司檄詵入幙將若之何孟求解於陸並召詵同宴明日列薦詵且除栁名陸遂將詵如江陵見之閫公秋壑俾充幙僚詵不獨洗一時之辱且有倖進之喜至今巴陵傳為佳話矣
  楊州瓊花天下秪一本士大夫愛重作亭花側扁曰無䨇徳祐乙亥北師至花遂不榮趙棠國炎有絶句弔曰名擅無䨇氣色雄忍將一死報東風他年我若修花史合傳瓊妃烈女中
  北方王郎中宥有歸婦吟其序曰天馬浮江兵強將鋭所征無敵所掠無遺俘戮之民奚啻億萬然生死存亡悲歡聚散豈無數存乎其間夫劉氏者吉之永豐人也問其父母兄弟舅姑夫與子皆在焉夫我不知則已既知之何獨不令其歸寧於父母乎吾力雖不能使其死者生亡者存亦可謂歡悲聚散者嗚呼不幸之幸莫大於斯故不可無一言以送之東平士王宥詩曰烈火俱將玉石焚死生契濶憶中分信音一絶思青鳥淚眼䨇穿望白雲殘日鶺鴒還有難北風鴻鴈正離羣新詩送汝還家去重續當年織錦文
  交交桑扈交交桑扈桑滿墻隂三月暮去年蠶時處深閨今年蠶時涉逺路路傍忽聞人採桑恨不相與攜傾筐一身不蠶甘凍死秪憶兒女無衣裳 不如歸去不如歸去家在浙江東畔住離家一程逺一程飲食不同言語異今之眷聚皆㓂讐開口強笑心懷憂家鄉欲歸歸未得不如狐死猶首丘 泥滑滑泥滑滑脫了繡鞋脫羅襪前營上馬忙起行後隊搭駝疾催發行來數里日已低北望燕京在天末朝來傳令更可怪落後行遲都砍殺 鵓鴣鴣鵓鴣鴣帳房徧野常前呼阿姊含羞對阿妹大嫂揮涕看小姑一家不幸俱被擄猶幸同處為妻拏願言相憐莫相妬這箇不是親丈夫辭意婉切誦之可傷此金沙潘武子文虎四寓言詞也少有雋才善賦
  梁棟隆吉亦作四禽言云不如歸去錦官宮殿迷煙樹天津橋邉呌一聲呌破中原無住處不如歸去 脫卻布袴貧家能有幾尺布寒機織盡無得裁可人不來亷叔度脫卻布袴 提葫蘆近來酒賤頻頻沽衆人皆醉我亦醉湘江喚起醒三閭提葫蘆 行不得也哥哥湖南湖北春意多九疑山前呌虞舜奈此乾坤無路何行不得也哥哥寓意甚逺諸作不及
  賈秋壑敗師亡國後有人刺以詩曰深院無人草已荒漆屏金字尚煇煌底知事去身宜去豈料人亡國亦亡理考發身端有自鄭人應夢果何祥臥龍不肻畱渠住空使晴光滿畫墻又雲事到窮時計亦窮此行難倚鄂州功木綿菴上千年恨秋壑堂中一夢空石砌苔稠猿歩月松庭葉落鳥呼風客來未用多惆悵試向吳山望故宮又湯西樓詩云檀板敲殘月上花過墻荊棘刺簷牙指揮已失鐵如意賜予寧存玉辟邪破屋春歸無主燕㨗池雨産在官蛙木綿菴外尤愁絶月黒夜深聞鬼車有和之者雲榮華冨貴等浮花膂力難勝國爪牙漢世但知光擁立唐朝誰識杞姦邪綺羅化作春風蝶絃管翻成夜雨蛙縱有清漳人去也碧天難挽紫雲車秋壑在朝有術者言平章不利姓鄭人因此每朝士鄭姓者多困抑之武學生鄭虎臣登科輙以罪竄之後遇赦得還秋壑䘮師陳靜觀諸公欲置之死地遂尋其平日極仇者為押送官虎臣遂請為之乃假以武功大夫押往為虎臣一路凌辱求死不能至漳州木綿菴病篤泄瀉踞虎子欲絶虎臣知其服腦子求死乃雲好教秪恁地死遂鎚數下而殂先是履齋吳相循州安置以秋壑賈相私憾之故未幾除承節劉宗申知循州劉江湖遊士専以口舌哄逼當路要人貨賄官爵士大夫畏其口姑厚飽彌縫之其得官亦由此守循之際廟堂意責之以黃祖之事宗申至郡所以捃摭履齋者無不至其隨行吏僕以次病死人謂寘毒循州貢院井中故飲此水者皆患足軟而卒履齋終不免秋壑後亦遭鄭虎臣之辱其時趙介如守漳賈門下客也宴虎臣於公舍秋壑亦與焉介如欲客似道似道不可以讓虎臣稱天使惟謹虎臣不答似道側坐於下介如察虎臣有殺賈意命館人訪鄭且以辭挑之於是似道衣服飲食皆為鄭減抑介如作綿衣等餽之見其行李輜重令截寄其處得命放囘日就取之去其館人語鄭雲天使今日押使至此度必無生理曷若令速隕無許多苦惱鄭即雲便是這物事受得許多苦欲其死而不死未幾告殂趙往哭鄭不許趙固爭鄭無如之何趙經紀棺殮且致祭其辭雲嗚呼履齋死循死於宗申先生死閩死於虎臣嗚呼秪此四句然哀檄之悃無往不復之㣲意悉寓其中秋壑敗後有題其飬樂園曰老壑曽居葛嶺西遊人誰敢問蘇隄勢將覆餗不囘首事到出師方噬臍廢圃更無人作主敗垣惟有客畱題算來秪是孤山好依舊梅花伴月低飬樂者以其奉母而樂也壑賜第正在蘇隄葛嶺孤山之近遊人常往來此地有遊騎過門偵事者宻報必為所羅織有官者被黜有財者被禍世變而凌夷矣













  説郛卷四十下
<子部,雜家類,雜纂之屬,說郛>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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