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行營狀
一請專委李光顏東面討逐委裴度四面臨境招諭事。
[編輯]右,臣等伏見自幽鎮有事以來,詔太原、魏博、澤潞、易定、滄州等五道節度各領全軍,又征諸道兵馬,計士八十萬,四面圍繞,已逾半年,王師無功,賊勢猶盛,弓高已失,深州甚危者。豈不以兵數太多,反難為用;節將太眾,則心不齊,莫肯率先,遞相顧望;又以朝廷賞罰,近日不行,未立功者或先封官,已敗衄者不聞得罪,既無懲勸,以至遷延。若不改張,必無所望。今李光顏既除陳許節度,盡領本軍,伏請抽諸道勁兵,通前約與三四萬人,從東速進,開弓高糧路,合下博諸軍,解深、邢重圍,與元翼合勢。令裴度領太原全軍,兼招討舊職,四面壓境,觀釁而動。若乘虛得便,即令同力剪除,若戰勝賊窮,亦許受降納款。如此則鎮州夾攻以分其力,招諭以動其心,未及誅夷,自生變改。況光顏久諳戰陣,素有威名,裴度為人,忠勇果決,加以明懸賞罰,使其憂責在身,事勢驅之,自須死戰,若比向前模樣,用命百倍相懸。破賊責功,無出於此。況太原興王之地,天下勁兵,今既得人,足當一面。以此計度,無如二人。
一請抽揀魏博、澤潞、易定、滄州四道兵馬分付光顏事。
[編輯]右,伏請詔光顏於前件四道揀選馬步精銳者。每軍各取三四千人,並令光顏專統,一則藉其兵力,討襲鎮州,二乃每軍抽人,不為不用,其餘放去,理亦無妨,況令守疆,亦足展效。或聞澤潞、魏博兵馬,同討淮西之時,素諳光顏勤卹將士,必樂為用,可望成功。今光顏得到下博後,即陳許先有八千人,昨又發三千人,光顏又領鳳翔馬軍一千三百人,加以徐泗、鄭滑、河陽等軍,悉皆勁銳堪用,況兼魏博等四道所抽兵馬,約有三四萬人,盡付光顏,足以成事。其襄陽、陝府、東都、汝州等道兵馬,仍委光顏揀擇可否,若不堪用,不如放還。豈惟虛費資糧,兼恐撓敗軍陣。今既隻留東西二帥,請各寘都監一人。諸道兵馬監軍,伏請一時停罷。如此則眾齊令一,必有成功。
一請勒魏博等四道兵馬卻守本界事。
[編輯]右,伏以朝廷本用田布之意,以宏正遇害,令報父仇,望其感激眾心,先立功效。今領全師出界,供給度支,數月已來,都不進討。非田布固欲如此,抑有其由。或聞魏博一軍,累經優賞,兵驕將富,莫肯為用。況其軍一月之費,計實錢二十七八萬貫,今天下百計求取,不足充其數月衣糧。若且依前,將何供給?則不如使退守本境,自供給衣糧。省費之間,利害明矣。其澤潞、易定等,雖經接戰,勝負略均。且昭義全軍,收臨城一縣不得,則其兵力,亦可知矣。滄州新經敗挫,叔良又乏將謀,勢不支任,必無可望。今請魏博等四道,各歸本界,嚴守封疆,如此則不獨減無用之兵,亦可以省有限之費。就中魏博,尤要退軍,虛費貲糧,最可痛惜者也。
一請省行營糧料事。
[編輯]右,伏以行營最切者,並不以國用將竭,軍費不充,更至春夏已來,實恐計無所出。今若兩道更留六萬,其餘退食本道衣糧,即每月所費僅減其半,一月之用可給兩月。唯供六萬,所費無多,既易支持,自然豐足,責其死戰,敢不盡心?臣以為當今至切,無過於此。
一請因朱克融授節後速討王庭湊事。
[編輯]右,克融、庭湊同惡相濟,物情事理斷在不疑。今朝廷特赦克融,新授節鉞,縱終助援,必恐遲疑。當逗遛克融之時,是經營庭湊之日,遲則心固,久則計成,三數月間,須有次第,延引入夏,轉難用兵,今正是時,時不可失。以臣等所見,謹具如前。狀以行營今日事宜,真可謂急危極矣!其間變故,遠不可知,但恐如今,救已遲晚,若猶可及,無出於此。何者?苟兵數不抽,軍費不減,食既不足,眾何以安?不安之中,何事不有?伏料陛下覽臣此狀,必有二疑。一者以臣等悉是儒生,不諳兵事,縱知誠懇,的未信行。臣亦以此自疑,久未敢奏,今既事切,不敢不言。若攻戰機宜,非臣所習,而軍國利害,雖愚亦知。況察群情,兼聽眾議,與臣此奏,所見多同。伏望不以臣等儒生輕而不用也。二者伏恐行營事勢,奏報不真,皆云賊徒計日合破,又陛下以制寘既久,難於改移。前事若得其宜,即合旋有成績,至今既無次第,安得不務改圖?古人云:「收之桑榆,事猶未晚。」若因循且過,即救療轉難。臣又切有過憂,敢不盡吐肝肺?實恐軍用不濟,更須百計誅求,日引月加,以至困極。今天下諸色錢內,每貫已抽減三百,茶鹽估價,有司並已增加,水陸關津,四方多請率稅,不許即用度交闕,盡許則人心無憀。自古安危,皆係於此,伏乞聖慮,察而念之,不以重難改移,忽於大計也。臣等又憂深州久圍,救兵不至,弓高新陷,糧道未通,下博諸軍,政於窮地,光顏兵少,欲入無由,外即救援不來,內即餱糧罄竭,各求生路,誰向死門,無可奈何,忽然奔散,即聖心雖悔,其可及乎?其鑒不遙,在貞元中,韓全義五樓之敗是也。伏望陛下詳臣此狀,思臣此言,若以為然,速賜裁斷。臣等受恩日久,憂國情深,志在懇切,言無方便。伏望聖鑒,俯察愚衷。無任感激悃款之至,謹同詣延英門進狀以聞,伏聽敕旨。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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