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申部
女人禍水說
[編輯]客曰:「女人禍水。」
空空主人曰:「女人性水,吾知之矣。然古人云:『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先生未嘗聞與?」
客曰:「載舟覆舟,某之所聞久矣。」
空空主人戲曰:「是水以『禍』名,亦可以『福』名。」
客曰:「敢問何謂也?」
空空主人曰:「一言可以興邦,一言亦可以喪國。女人可以禍國,亦可以興邦也。」
客曰:「女人禍國,吾知之矣。然何以興邦也?」
空空主人曰:「先生不聞昭君出塞、木蘭從軍邪?」
客曰:「聞之矣。」
空空主人曰:「是豈有益於國者邪?」
客曰:「然。」
空空主人笑曰:「非也。夫水,中性也,非福非禍。女人,亦中性也,非禍非福。」
客茫然無措,曰:「先生之言邈如仙,逸如道,某不敏,願聞其詳。」
空空主人曰:「女子禍國,是丈夫之誑也;女子興邦,亦丈夫之誑也。」
客唯唯。
空空主人曰:「先生豈不聞古人詩云『不聞夏殷衰,中自誅褒妲』,小女子無縛雞之力,自保尚難,焉能禍國?」
客曰:「然則昭君、木蘭,烈性女也,非小弱者也。」
空空主人喟然嘆曰:「先生謬矣!」
客不解。
空空主人曰:「夫昭君居漢闕,尚不能禁畫工之毀;其出塞外,又安能止匈奴之侵?木蘭當戶織,尚不能逃丁役,其從軍也,又安能保江山邪?」
客曰:「聞先生之言,我識真女人也。」
空空主人曰:「女人禍國,女人興邦,皆非女子事也,丈夫誑也。」
客曰:「丈夫何為乎誑丈夫也?」
空空主人曰:「豈止誑丈夫,亦誑女子也。」
客曰:「丈夫之誑,甚矣!」
討船妓檄
[編輯]乘畫舫歌妓者,性非溫潤,地實寒微。本由順水生渥,蹈此下流惡習。洎乎燈節,穢亂山塘。潛隱買棹之私,陰圖後稍之嬖。入艙見客,蛾眉不肯讓人;掩袖工讒,狐媚偏能惑主。假聲歌於雛燕,陷賓朋於眾塵。加以淫僻為心,嗜錢成癖,近狎邪蕩,殘棄貲財,舍舊憐新,迎來送往,神人之所共嫉,刑憲之所不容。猶復包藏禍心,竊取人意,富家愛子,幽之於火坑;貧薄龜奴,委之以重任。
嗚呼!銅洋錢之不作,圓絲錠之已亡。客路囊空,知舊歡之將逝,床頭金盡,識薄情之遽衰。
豈有風月可終,煙花常在,擁不敗之成業,施必報之厚恩。杜牧之之悲歌,良有以也;鄭元和之流涕,豈徒然哉!是用氣憤風雲,志驅虺蜴,憫壯夫之失足,望敗子之回頭。觀障狂瀾,以安砥柱。
塘連七里,河盡三濱。鐵篙成群,玉軸相接,玻璃紅粉,掃除之後,肅清江浦黃金,匡復之功可建。桂棹迎而秋風起,木蘭動而春太平。喑嗚則鸚鵡翻飛,咤叱則燕脂變色。以此正用,何用不余;以此袼財,何財不積!
公等或居實胄,或挾金貨,或應重寄於異鄉,或餒妻子於故土。創猶在目,痛忘忘心?一杯之酒未乾,十年之蓄安在?倘能轉禍為福,革故從新,共立山海之盟,毋啟鬼蜮之志,幾諸君子,同止遊河。若其春戀窮塗,徘徊異路,坐昧先幾之兆,必詒後至之災。
請看天下之乞兒,半是青樓之酒客。
青樓曲
[編輯]一日相思十二時,情人眼裡出西施。酒殘花謝黃金盡,船到江心補漏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