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文集 (四庫全書本)/卷04
豫章文集 巻四 |
欽定四庫全書
豫章文集巻四
宋 羅從彥 撰
集錄
遵堯錄三
真宗
真宗咸平中帝以邊兵未息手札付宰相樞宻陳禦邊之計李沆等或請以鎮定髙陽三路之兵㑹而為一以當衝要或請三路各令防扞或以鎮定兵陳於定州之北又移髙陽兵於寧邊軍別設奇兵於順安軍發丁壯備城彌縫其闕帝總覽而裁定之他日對便殿內出陣圖諭之曰今賊勢未息尤用防備屯兵雖多須擇精銳先據要害以制之凡鎮定髙陽三路兵並㑹定州夾河為大陣量蕃㓂逺近出軍立柵賊來堅守勿追以伺便宜大陣則騎卒居中歩卒環之短兵接戰勿離隊伍務在持重然後分遣魏能白守素張銳領騎六千屯威敵軍楊延昭張延禧李懐㞯領騎五千屯保州田敏楊凝石延福領騎五千屯北平寨以當賊鋒始至勿與鬬待其氣衰據城誘戰使其奔命不暇若南越保州與大軍遇則令威敵之師與延昭㑹使腹背皆受其敵乘便掩殺若不攻定州縱軼南侵則復㑹北平田敏合勢入北界邀其輜重令雄霸破敵以來互為應援又命孫全照王德鈞裴自榮領兵八千屯寜邊軍李重貴趙守倫張繼旻領兵五千屯邢州扼東西路敵㓂將遁則令定州大軍與三路騎兵㑹擊又命石普盧文夀王守俊領兵二萬屯莫州俟敵騎北去則西趨順安襲擊斷其西山之路如河冰已合賊由東路則命劉用劉漢凝田思明領兵五千㑹石普孫全照掎角攻之自餘重兵悉屯天雄命石保吉鎮之以張軍勢朕雖經畫如此以付將帥尚恐有所未便卿等審觀可否更同商議沆曰戰陣之事古今所難且北敵猖蹷非陛下制勝於內諸將奉稟成算分禦邊要實未易驅攘今睿略裁製盡合機宜固非臣等愚慮所及明年北戎內㓂邊捍禦之兵悉用此制及駕幸澶淵王師射殺邊將撻覽王超大軍將㑹於駕前而楊延昭等諸將又各握勁兵扼其歸路逺人勢屈遂乞通和
臣從彥釋曰真宗咸平中命宰相樞宻陳禦邊之計帝總覽而裁定之他日對便殿內出陣圖諭之曰朕雖經畫如此以付諸將尚恐有所未便卿等審觀可否更同商議而李沆等以為盡合機宜此於制勝一時之策可謂善矣然非常行之道也自古朝廷之事可付之相邊事付之將茍自中制之立為陣圖以授之內外不相及必有失機㑹者矣古人云閫外之事將軍主之此最為知言也
景德初詔益楊延昭兵萬人屯靜戎軍東又令石普屯馬村西以護屯田扼黒盧口萬年橋敵騎奔衝之路如北敵入㓂則㑹諸路兵掎角追襲仍令魏能張凝田敏以奇兵牽制之時王超為都總管詔聽楊延昭等皆隸屬之防遏北敵之勢在此數處而已
真宗自北道用兵有邊奏至凡軍旅之事多先送中書謂畢士安㓂凖曰此皆欲卿等先知中書總文武大政樞宻雖專軍機然大事須本中書頃來李沆往往別具機宜上奏卿等當詳閱之但干討論者悉言利害勿以事干樞宻而有隱也
契丹請和真宗以河北諸州易置牧守召近臣對資政殿御筆書李允則等十二人示之曰朕酌今庶官能否以邊城逺近要害分命治之庶保寧靜卿等當更詳議畢士安曰陛下所擇皆才適於用望付外施行從之
雄州團練使何承矩移齊州以西上閣門使河北安撫副使李允則知雄州兼河北安撫使承矩以老病求解邊任帝令自擇其代表薦允則遂命之
真宗嘗謂馬知節曰知卿乆在邊防卿言禦戎之術何者為善知節曰邊防之地橫亙雖長據其要害以扼其來路惟順安軍至西山不過二百里若列陣於此多設應兵使其乆莫能進待其疲弊時以奇兵輕騎逼而擾之彼將顛覆不暇今之將帥喜用騎兵以多為勝臣謂善用騎兵者不以多為貴但能設伏觀敵㓂之多少度地形之險易㓂少則邀而擊之衆則聚而攻之常依城邑為旋師之所無不㨗矣
真宗即位首下詔書求治謂近臣曰朕樂聞朝政闕失以警朕心然臣寮章奏多以増添事務苛細為利亦有自陳勞績者多是過行鞭撲以取幹辦殊不知國家從簡易之理也國家政事自有大體使其不嚴而理不肅而成豈可慘刻虐下邀為己功使之臨民徒傷和氣
咸平元年正月彗星出營室北二月帝謂宰相曰朕即位以來㒺敢怠逸庶陟治道至於和平今彗出甚異其祥安在呂端等言變在齊魯之分帝曰朕以天下為憂豈直一方耶乃下詔令有位極言無隱自今避正殿減常膳
是年張齊賢李沆入相帝諭之曰忠孝之誠始終如一當同心協力以濟王事齊賢曰古者君臣一體君為元首臣為股肱豈有不同心徳能濟國家政事者哉帝曰國家之事務在公共審謹而後行之則無失矣況先帝所行之事各著規程但與卿等遵守而已
真宗嘗謂侍臣曰朕觀士大夫中或有名而無實者何言行之相違也呂端曰君子之道闇然而章歴試經乆方見為臣之節帝然之
臣從彥釋曰君子之所為皆理之所必然世之所常行者然不可以求近功圖近利非如世間小有才者一旦得君暴露其器能以釣一時之譽彼其設施當亦有可觀者要之非能致逺者也呂端之言其幾於道者與
真宗嘗謂宰相曰朕於庶官中求其才幹者尚多有之若以徳行則罕見其人矣夫徳行之門必有忠孝未有徳不足而忠孝能全者也
真宗嘗謂宰相曰臣寮中有被謗言達朕聽者諮之於衆似得其實然為臣為子鮮有無過之人但能改過知非即為善也況朝廷不以一眚廢人終身之用乎
真宗嘗閱兩省班簿謂王旦等曰近侍之列各有所長然求文武適用可委方面者亦鮮每念唐賢比肩而出何當時得人之多也旦曰方今下位豈無才俊或恐拔擢未至然觀前古進賢樂善者甚衆故人不求備亦不以小疵累大徳是以人得足用今立朝之士誰則無過陛下無不保疵然流言稍多終亦梗於任使鑒其愛憎惟託聖明則庶無棄人矣
景徳元年內出京朝官二十四人付閣門召對崇政殿在外者乗傳代歸
真宗采於朝論皆以亷幹稱者及對或試其詞業或觀其言論多寘於臺閣舘殿遷秩任之
真宗擇官判大理寺謂宰相曰法官尤宜謹選若官不稱職或有寃濫水旱災沴自此而興因問幾品以上可當是任李沆曰執法之任不必限官髙卑但有執守不回邪者可當此任帝然之
待制張知白求判國子監真宗顧謂王旦曰國庠無事知白豈倦於處劇耶旦曰知白知書雖乏利刃而渉道近雅諳練民政未嘗以身謀形言似介而清者帝曰執憲之官乆未得人知白守道若此可充是選力命以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
真宗嘗以楊徽之夏侯嶠充翰林侍讀學士邢昺呂文仲充翰林侍講侍講更直侍讀長上設直廬於秘閣日給上食珍膳夜則迭宿命中使劉崇超曰具當宿官名於內東門進入自是多口對諮訪或至中夜
景徳元年邢州地震真宗問宰相知州為誰或以上官正對帝曰郡國災沴民不寧居尤在牧守以道鎮靜則封疆無事正累典藩郡以知兵自許但未知其能以鎮靜欽恤為意否天下之廣未免焦勞正為此爾
諸王府侍講孫奭言牧民之官不可用有勢援者帝曰朝廷用人惟問才與不才耳豈得限以世家如其敗官自有常典雖勢援何害
帝與宰相議擇官王旦曰天下重地為朝廷屏翰者不過一二十州若皆得人則振撫一方威畏兼著帝深然之
真宗嘗語李至等曰凡所舉官多聞謬濫不若先擇舉主以類求人今外官要切惟轉輸之任卿等可先擇人俾令舉之因言外郡長吏奏舉管內職官慮有受其請託者冝依條約又州縣闕員甚多當選有清望朝官各舉所知庶得良吏用親吾民
祥符二年又謂近臣曰臣僚赴外任有升殿者朕皆諭以所行之事期於振舉若不升殿者今當各以其事為誡勵詞摹印賜之仍御製七條以賜文臣一曰清心二曰奉公三曰修徳四曰責實五曰明察六曰勸諭七曰革弊俾刻石圖壁奉以為法
咸平三年詔天下凢所解舉人不得獨考藝能先須察訪行實即許薦送
八年新及第進士授官入謝帝顧宰相曰其中才不才未可盡知王旦曰十得二三亦為多矣然遭逢盛時享此科級或才行兼備便為亨塗帝曰大都立身當官以持重為本戒於輕率也
帝性好文雖以文辭取士然必視其器識每御崇政殿賜進士及第必召其髙第三四人並列於庭更察其形神磊落者始賜第一或取其文辭有理趣
終南山隱士种放居東明峯專以講習為業太宗時嘗一召之以母老不至咸平元年母卒貧不能葬帝賜錢帛等物令葬其母詔曰將使天下聞之知其厚逸民旌孝子相勸而歸於善也五年帝召放賜對便殿命坐與語乆之喜謂宰相曰放召對與語不山野訪以民事則曰徐而化之問邊事乆不對但云愛民而已夫賞一逸人可以勸天下之靜退者乃授左司諫直昭文館
真宗初即位詔訪文宣王後得四十五代孫延世命為曲阜令召戒之曰汝宜精心典領祖廟無使隳墮仍賜祭器經書金帛以遣之
祥符元年真宗幸曲阜謁文宣王廟有司定儀止肅揖帝特展拜以表嚴師崇儒之意又幸孔林以古木擁道降輿乘馬詣墳拜奠帝曰唐明皇褒先聖為王朕欲追諡為帝可乎當令有司檢討故事以聞或雲文宣周之陪臣周止稱王不當加以帝號遂止増美名又議加封十哲爵以公七十二賢以侯王旦曰顔子舊封兗公今並列公爵則亞聖之名無以別異望封顔子兗國公餘為郡公帝然之
臣從彥釋曰唐時詔郡邑通得祀社稷孔子獨孔子用王者事以門人為配自天子以下北面拜跪薦祭不敢少忽者非以其為萬代之法故耶行之未幾而淺於學者智不及此乃請東揖以殺太重歴朝循而不改逮及我宋章聖皇帝之幸曲阜也奮獨見之明特展拜以表嚴師崇儒之意徳之盛者也若章聖皇帝可謂知所本矣古者帝王稱號因時而已非徳有優劣也唐明皇既追封先聖為王襲其舊號可也加之以帝號而褒崇之亦可也顧時君所欲何如耳夫禮惟其稱而已矣而或者不諭乃以周之陪臣為言豈知禮也哉
真宗初即位詔內外文武羣臣自今人君有過時政或虧軍事臧否民間利病並許直言極諫抗疏以聞苟言之弗用則過在朕躬若求之不言則罪將誰執
田錫好諫真宗最重之嘗謂宰相李沆曰如此諫官亦甚難得朝政少有闕失方在思慮而錫疏已至矣朕每覽其章奏必特與語奬激之錫常慮奏疏不得速達朕令其具所上事目及月日以聞
咸平六年真宗詔田錫對便殿錫曰臣願陛下廣稽古之道為治民之要舊有御屏風及御覽但記分門事類不若取四部中治亂興亡之事可以銘於座隅為帝王鑒戒者錄之以資聖覽是以皇王之道致陛下於堯舜也帝曰善卿可纂錄進來俄命兼侍御史知雜宰相言錫性本清介臨事不甚敏悟帝曰朕覽其章奏有諫臣之風當試用之
真宗自即位既旦御前殿中書樞宻院三司開封尹審刑院及請對官以次奏事至辰後還宮進食少時復御便殿視事或閱軍事講習武藝多至己午間夜則召侍讀學士諮訪政事或至中夜還宮
咸平六年真宗幸金明池語宰相曰士民遊樂熈熈然甚慰朕心非承平豐年何以致此李沆曰陛下即位以來未嘗輒有科徭官吏稟法絶無煩擾信太平之幸帝曰朕以天下之人當務佚之至於勞民興師蓋不得已也今西夏未下尚煩捍禦然歴觀載籍自漢魏以至於唐四海無事固亦罕遇無事之際更宜詳思備預則無患矣
景徳四年帝謂近臣曰使人自西北至者雲邉鄙無事民人安居曠土墾闢稼穡豐茂關西物價甚賤每念二邊動煩經置但當擇守臣不妄生事者戢兵推信以保安靖
祥符中帝又謂宰相曰朕自北鄙和好邉陲無事然居安慮危未嘗敢自暇逸每為文置諸左右朝夕觀之庶以自警也
咸平四年帝謂宰相曰軍國之事無巨細必與卿䓁議之朕未嘗專斷卿等固亦無隱以副朕意秘書丞孫冕上言曰在京諸司毎以常行事務詣便殿取裁況邊事煩劇聖慮焦勞務在依違互相䝉蔽縱其保位甚非稱職唐景龍中名臣姚廷均奏言律令格式陳之象魏奉而行之事無不理比見諸司官寮不能遵守事無巨細皆悉奏聞且為君在乎任臣而臣在乎奉法萬機之繁不可徧覽所以設官分職委任責成古帝王垂拱之化蓋在於此自今若軍國大事及條式無文者聽奏取㫖餘據章㫖合行者各令凖法處分其別生凝滯故有稽遲望許御史奏劾帝曰冕之此奏頗知大體當下詔切戒之至祥符四年太常博士王嗣宗又上言陛下躬親庶政十有五年小大之事一取宸斷自今望陛下除禮樂征伐大事之外其餘細務責成左右或者曰嗣宗不知朝廷事務帝曰此頗識大體當降詔奬之仍出勤政論以示羣臣宰相等請出示朝堂從之
臣從彥辨微曰孔子稱舜曰無為而治者其舜也歟恭已正南面而已矣夫舜之所以無為者以百揆得其人九官任其職故也帝自咸平初以至祥符躬親庶政十有五年而在京諸司每以常行事務詣便殿取裁事無大小一決宸衷故孫冕王嗣宗等得以言之昔商中宗髙宗之不敢荒寧文王自朝至於日中昃不遑暇食周公舉以戒成王則昔之人非不貴勤也至周公作立政則曰文王惟克厥宅心乃克立茲常事又曰文王㒺攸兼於庶言庶獄庶慎惟有司之牧夫曷嘗勞形弊智於事之末流哉唐杜黃裳對憲宗曰王者之道在修已任賢而已若乃簿書獄訟百吏能否非人主所自任故王者擇人而任之責其成功見成必賞有罪必罰誰敢不盡力李唐君臣不足道也然黃裳之言猶能及此況興唐虞之治乎帝既以冕奏頗知大體又降詔以奬諭嗣宗可謂能聽言矣而宰相乃請以勤政論出示朝堂孔子所謂將順者豈其然耶
咸平五年將議親郊鹽鐵使王嗣宗奏言郊祀煩費望行謁廟之禮而推慶賜呂䝉正曰前代停郊謁廟蓋因災今無故罷禋祀典禮無據真宗曰不惟典禮無據郊壇一日之費所省幾何殊非寅恭事天之意也因詔三司非禋祀所須並可減省
臣從彥辨微曰古者歲一郊牲用繭栗噐用陶匏無甚繁費取其恭誠而已今三歳一有事焉已非古典若賞賜士卒乃太祖一時之命後因以為例議者猶欲不給新兵以漸去之而兩府以下皆賜金帛何耶王嗣宗知財用數目而已固不足與議禮䝉正名臣也謂前代停郊謁廟蓋因災沴今無故罷禋祀典禮無據且水旱無常不幸有故用前代故事可乎善乎真宗之能守也不計郊壇一日之費事天之禮不可闕也若士卒賞賜可革革之兩府以下金帛可削削之一主於恭誠孰曰不可神宗時河北災傷兩府乞不賜金帛而司馬光以為救災節用宜自貴近始王安石乃引常袞辭賜饌事以難之非知言者也
景徳四年內侍史崇貴使嘉州還言平羌知縣氏昭度廉幹犍為知縣王固貪濁真宗曰內臣將命乃能察善惡固亦可奬然其宻侍宮禁便爾賞罰外人未為厭伏當須轉運使審察之
臣從彥辨微曰察州縣官吏善惡自有常典又時遣專使辨其能否罷軟苛刻以聞而褒黜之足以為治矣崇貴使嘉州以其責分言之通傳詔命而已其還也曰某人廉幹某人貪濁則非其分非分而言於理在所懲不然勿問可也用其言而使轉運使審察之是猶徇之也古之人拔本塞源其智慮深矣可不戒哉可不念哉
楊億在學士院真宗忽夜召見於一小閣深在禁中既見賜茶從容者乆之因出文藁數篋以示億雲卿識朕書蹟乎皆朕自起草未嘗命臣下代作也億皇恐不知所對頓首再拜而出由是佯狂奔於陽翟是時億以文章擅天下然性剛特寡合故惡之者得以事譖之帝性好文初待億眷顧無比晩年恩禮漸衰亦由此也
臣從彥辨微曰楊億文章擅天下真宗使處翰林則是億有文章而帝有億也孔子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以億之才藝其處翰林之日非不乆也不能納其君以文章融於性與天道使間言得行何所歸咎耶
景徳五年正月三日天書降於左承天門帝召羣臣對崇政殿西序諭其事王旦曰陛下以至誠事天地以仁孝事祖宗恭已愛人夙夜求治是以干戈偃戢年榖屢豐臣等嘗謂天道不逺必有昭報今者神授秘文實彰上穹佑徳之應然茲事簡冊所無又未審所諭之事啟封之際當屏左右不欲顯示於衆也帝曰天若謫示闕政固與卿等祗畏改悔若誥戒朕躬亦當克已自修豈宜隱之使人不知乎遂啟其書讀之帝曰朕徳微薄何乃天降明命昭灼若此旦等曰昔龍圖授羲龜書錫禹非常之應惟聖主得之陛下應天立極振古稱首上帝所以申錫秘檢示治國大中之道此萬世一時也改元大中祥符
臣從彥辨微曰昔堯舜重黎絶地天通㒺有降格恐人神雜揉故也使天書之降果真有之蓋已非堯舜之治矣以理考之穹然黙運於無形之中而四時行焉百物生焉此天之理也天豈諄諄然有物以命之乎逺求前古未之或聞下驗庶民無所取信而王旦乃以龍圖授羲龜書錫禹比之使帝之精誠一寓於非所寓可勝惜哉
祥符元年四月天書降禁中齋閣造昭應宮兗州父老僧道呂良等詣闕請封襌帝命宣諭之曰封禪大禮歴代罕有難遂爾等所請良等進曰國家受命五十餘年功成治定已致太平天降祥符以顯盛德固宜告成岱嶽以報天地是時朝臣亦有請者及知兗州邵曄亦率官屬奉表陳請從之
臣從彥辨微曰封禪非古也其秦漢之侈心乎善乎王通之言也古者祭天有封禪者有之矣謂其理起於黃帝曰黃帝封泰山禪梁父則失之矣以唐韓愈之賢猶溺於習俗又況其下者乎本朝太平興國中百官三請封泰山而廹於供頓之不暇祥符之初兗州父老詣闕陳請遂踵行之此亦當時用事者之過也夫堯舜三代之君所以稱太平頌成功者皆載在詩書詩書所無有則亦無所攷證故不以堯舜三代之君為法者皆妄作也
豫章文集巻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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