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後編 (四庫全書本)/卷075
資治通鑑後編 卷七十五 |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後編卷七十五
刑部尚書徐乾學撰
宋紀七十五〈起彊圉協洽正月盡十二月凡一年〉
英宗體乾應厯隆功盛徳憲文肅武睿聖宣孝皇帝
治平四年春正月庚戌朔羣臣上尊號冊於大慶殿太尉奉冊授閤門使轉授內常侍由垂拱殿以進是日大風霾 契丹賀正使在館故事賜宴紫宸殿時上不豫命宰臣就館宴之 丁已帝崩於福寧殿神宗即位時年二十百官入福寧殿發哀聴遺制見上於東楹皆如嘉祐之儀惟入垂拱殿後門乃哭為異帝初晏駕急召太子未至帝復手動曾公亮愕然亟告韓琦欲且止勿召琦拒之曰先帝復生乃一太上皇愈促之帝始為皇子被召入戒舎人曰謹守吾舎上有適嗣吾歸矣及即位每命近臣必以官而不名大臣從容以為言帝曰朕雖宮中命小臣亦未嘗以名也 戊午大赦除常赦所不原者百官進官一等優賞諸軍悉如嘉祐故事惟百官拜赦不舞蹈舞蹈者嘉祐之失也 己未尊皇太后為太皇太后皇后為皇太后以宰臣韓琦為山陵使御史劉庠言禮居喪不飲酒食肉仁宗之喪百官及諸軍朝晡皆給酒肉京師羊為之竭請給百官素食禮官以為然執政不從〈此據劉庠墓銘及司馬光日記〉 庚申羣臣拜表請聴政不乆表三上乃從之 樞宻院召禮官問詔遼母后書當何稱欲自稱重姪稱彼為大母判太常寺李柬之同判太常寺宋敏求等以為當稱姪孫叔祖母從之三司使韓絳翰林學士承㫖張方平奏疏曰祖宗平
天下収歛其金帛納之內帑諸庫其所以遺後世之業厚矣自康定慶厯以來發諸宿藏以助興發百年之積惟存空簿近奉赦書諸軍將校賞給已行支散外至於文武百官既遷官加職其諸賜賚若更循嘉祐近例竊慮國家財力不堪供給伏乞檢會真宗上仙及仁宗即位舊事施行此乃先朝體例非自今日裁損所營山陵制度遺詔戒從省約乞下三司及經由州縣凡係科率所及路分當職官吏各據確數明立期㑹務在愛惜官私物力今日月猶賖足以辦集至於諸色用度非所急者不以小嗇為無益而弗為不以小費為無傷而不節深慮經逺之計以底烝民之生方今之切務莫先於此矣太子右庶子韓維言臣竊聞故事大行皇帝當有遺留物分賜臣下臣伏思承平日乆用度無節以致公私匱乏又國家不幸四年之內兩遭大故營造山陵及優賞士卒所費不貲若用嘉祐之例厚行賜賚臣恐為損不少陛下若以為奉承先志理不可罷則望閲諸府庫取服用玩好物以充用才足將意便可不須過為豐侈所有金帛諸物可以贍兵恤民者願賜愛恤以救當世之急弊奏入詔遺賜令內侍省取㫖裁減山陵制度令三司奉行遺制 初議山陵上以手詔賜執政於資善堂曰國家多難四年之中連遭大喪公私困竭宜令王陶減節冗費且謂執政曰仁宗之喪先帝避嫌不敢裁減今則無嫌也 癸亥內出遺留物賜宗室近臣有差上謂執政曰仁宗御天下四十餘年宮中富饒故遺留特厚先帝御天下才四年固難比仁宗然亦不可無也故所賜皆減嘉祐三分之一 丙寅始御迎陽門幄殿聴政見百官三司乞內藏錢三十萬緡助山陵支費從之 癸酉羣臣拜表請御正殿不許表三上乃許之戊寅以王陶為羣牧使 二月己酉始御紫宸殿見羣臣退御延和殿視事龍圖直學士韓維陳三事一曰從權聴政蓋不得已惟大事急務時賜裁決餘當簡畧二曰執政皆兩朝顧命大臣宜推誠加禮每事諮詢以盡其心三曰百執事各有其職惟當責任使以盡其材若王者代有司行事最為失體其末又曰天下大事不可猝為人君施設自有先後惟加意謹重並注釋滕世子問孟子居喪之禮一篇因推及後世變禮以申䂓諷上嘉納焉 立安國夫人向氏為皇后 丙戌御垂拱殿辛卯白虹貫日 壬辰上手詔曰朕嘗侍先帝左右恭聞徳音以本朝舊制士大夫之子有尚帝女者輒皆升行以避舅姑之尊習行既乆義甚無謂朕常念此寤寐不平豈可以富貴之故屈人倫長幼之序乎可詔有司革之以勵風俗朕聞諭之始欽仰稱歎至於再三不幸先帝後嬰疾疹其議中寢朕恭承遺㫖敢不遂行可令中書門下議降詔有司以發揚先帝盛徳於是令陳國長公主行見舅姑之禮王師約更不升行公主行見舅姑之禮自此始 三月以樞宻直學士禮部郎中王陶為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陶入對便殿上引書咸有一徳諭陶曰朕與卿一心不可轉也問以時事陶請謹聴納明賞罰斥佞人任正士復轉對以通下情省民力以勸農桑先儉素以風天下限年藝以汰冗兵 命天章閣侍制陳薦同修撰仁宗實錄 降工部侍郎御史中丞彭思永為給事中知黃州主客員外郎殿中侍御史裏行蔣之奇為太常博士監道州酒稅先是監察御史劉庠劾參知政事歐陽修入臨福寧殿衰服下衣紫衣上寢其奏遣使諭修令易之朝論以濮王追崇事疾修者衆欲擊去之其事無由有薛良孺者修妻之從弟也坐舉官被劾冀㑹赦免而修乃言不可以臣故徼幸乞特不原良孺竟坐免官怨修切齒修長子發娶鹽鐡副使呉充女良孺因謗修帷簿事連呉氏集賢校理劉瑾與修亦仇家亟騰其謗思永聞之間以語其僚屬之奇之奇始緣濮議合修意修特薦為御史方患衆論指以為姦邪求所以自解及得此遂獨上殿劾修乞肆諸市朝上疑其不然之奇引思永為証伏地叩首堅請必行之奇初不與同列謀之後數日乃以奏稿示思永挽思永自助思永以為帷簿之私非外人所知但其首建濮議違典禮以犯衆怒不宜更在政府上乃以之奇思永所奏付樞宻院修上章自列乞選公正之臣為臣辨理上初欲誅修以手詔宻問天章閣待制孫思恭思恭極力救解上悟復取之奇思永所奏以入並修章付中書令思永之奇具傳達人姓名以聞之奇言得自思永而思永辭以出於風聞年老昏繆不能記姓名因極陳大臣朋黨專恣非朝廷福修復言臣忝列政府動係國體不幸枉遭誣陷惟賴朝廷推究虛實使罪有所歸章凡三上而充亦上章乞朝廷力與辨正虛實明示天下使門戶不致枉受汚辱於是上復批付中書令思永等不得妄引浮説具傳達人姓名並所聞因依明據思永與瑾同鄉力為瑾諱乃言臣待罪憲府凡有所聞合與僚屬商議故對之奇説風聞之由然曖昧無實嘗戒之奇勿言無所逃罪而之奇亦奏此事臣止得於思永遂以上聞如以臣不當用風聞言大臣事臣甘與思永同貶故二人同降黜上手詔賜修曰數日來以言者汚卿以大惡朕曉夕在懐未嘗舒釋故數批出詰其所從來訖無以報前日見卿文字力要辨明遂自引過今日已令降黜仍榜朝堂使中外知其虛妄事理既明人疑亦釋卿宜起視事如初無恤前言他日上謂呉奎曰蔣之奇敢言而所言曖昩既罪其妄欲賞其敢奎曰賞罰難並行乃止〈考異李燾曰墨史孫思恭傳雲思恭性不忤物犯之不校歐陽修初不知思恭以為詐及修為言者所攻上將誅修手詔宻問思恭思恭極力救解朱史以為言者攻修先帝加詰問既辨明賜手詔召之豈有誅修之意遂刪之按司馬光日記以之竒等奏付樞宻院後數日乃復取入宻詔問思恭必非墨史之妄今仍掇取附見〉 權知貢舉司馬光等上言所考試合格進士許安世以下三百五人分四等明經諸科二百一十一人分三等詔進士第一第二第三等賜及第第四等賜同出身明經諸科第一第二等並賜及第第三等賜同出身敕下貢院放榜安世及第二第三人並為防禦團練推官其餘注官守選如例 丙辰命提㸃開封府界公事祠部郎中陳汝羲判三司都磨勘司以知開封縣都官員外郎羅愷代其任愷入見上問府界事皆不能知上不悅及見汝羲問之應答詳敏翼日謂執政曰愷不才宜復用汝羲仍與館職執政言汝羲資序已髙復為提則下遷宜但令試館職而已上從之知制誥邵必言陛下新即位以言語擢汝羲如漢文賞上林嗇夫恐臣下爭以利口求進乞罷之不從 昌王顥樂安郡王頵乞解官行服詔兩制與太常禮院詳定典禮翰林學士承㫖張方平等言謹按大行遺制喪服以日易月自皇帝下至文武百官並依先朝典故惟宗室出則慘服居則衰麻以終制蓋一法度所以尊天子也皇帝承大統奉宗廟昌王樂安郡王當與宗室同例不容以私恩為異從之 丙寅錢明逸罷翰林學士為端明殿學士兼龍圖閣學士先是御史蔣之奇言臣累奏彈明逸姦邪及呉申劉庠亦嘗論列先帝屬疾未及施行臣與明逸素無嫌隙但以傾險憸薄在仁宗朝附賈昌朝夏竦王拱辰張方平之黨陷杜衍范仲淹尹洙石介之徒朝廷一空天下同疾況文辭紕繆政術乖疎貪贓有聞沈酒汚濫豈可冒居禁苑而同知諌院傅卞亦有言執政召明逸示以臺諫章疏使自引疾因改命之丁卯三司言在京粳米約支五年以上慮嵗乆陳腐欲令發運司於上供年額權住起發五十萬石於榖價貴處減和糴之數變市金銀絹輸𣙜貨務封樁分給三路以備軍須從之 壬申尚書左丞參知政事歐陽修罷為觀文殿學士刑部尚書知亳州彭思永等既以論修貶而知雜事御史蘇寀御史呉申言猶不已修亦三表乞罷故命出守初英宗以疾未視朝太皇太后垂修與二三大臣主國論每前奏事或執政聚議事有未同修未嘗不力爭臺諫官至政事堂論事事雖非已出同列未及啟口而修已直前折其短士大夫建明利害及所請前此執政多媕阿不明白是非至修必一二數之曰某事可行某事不可行用是怨誹者益多英宗嘗稱修曰性直不避衆怨修亦常誦故相王曾之言曰恩欲歸已怨使誰當既出守遂連六表乞致仕不從修年方六十也 癸酉以樞宻副使禮部侍郎呉奎參知政事上欲用奎宰相言陳升之有輔立陛下功上曰奎輔立先帝其功尤大遂越次用之奎入謝日進治説三篇上嘗語以追尊濮王事與漢宣帝異奎對曰然宣帝於昭帝祖行昭穆不相當又大臣所立豈同仁宗能以義立先帝為子先帝入奉大統天下欣戴雖先帝素有令聞良由仁宗命之為子所以人無異言因言仁宗本意止在先帝更無他擇為大臣間有異議者遂輟終能決意建立此天地之恩不可㤀也追尊事誠牽私恩上深然之又言此為歐陽修所誤奎對曰韓琦於此事亦失衆心臣數為琦所薦天下公論不敢君前有所隠他日奎進言陛下宜推誠以應天天意無他合人心而已若至誠格物物莫不以至誠應於上自然感召和氣今民力困極國用窘乏直須順成然後可及他事也帝王之職所難在判別忠邪自餘庶務各有司存但不使小人得害君子君子常居要近則自治矣上因言堯時四凶猶在朝奎對曰四凶雖在不能惑堯之聰明聖人以天下為度何所不容未有顯過固宜包荒但不可使居要近耳 太常禮院言凖嘉祐詔書定太廟七世八室之制今大行皇帝祔廟有日僖祖在七室之外禮當祧遷將來山陵畢請以大行皇帝神主祔第八室僖祖文懿皇后神主依唐故事祧藏於西夾室以待禘祫自仁宗而上至順祖以次升遷伏請下兩制待制以上參議翰林學士承㫖張方平等言同堂八室廟制已定僖祖當祧合於典禮請依禮院所奏詔恭依 乙亥贈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定王乆良卒贈太師有司以允良起居無度反易晦明諡曰榮易 初蔣之奇劾歐陽修上怒曰先帝大漸邵亢建垂之議如此大事不言而抉人閨門之私乎之奇以告呉申申即劾亢事下中書上徐知其妄中書亦寢申所奏亢時同知貢舉及出上殿自辨曰臣在先帝時若有是請必不為先帝所容且先帝不豫以來羣臣莫得進見臣無由面陳必有章奏願陛下索之禁中若得之臣當伏誅不然則讒臣者豈得不問願下獄考實上曰朕不疑卿呉申所奏已不行矣閏月癸未太白晝見 甲申夏國主諒祚遣使來獻方物謝罪請戒飭酋長守封疆如去冬所賜詔㫖復以詔答之曰茍封奏所敘忠信弗渝則恩禮所加嵗時如舊仍賜絹及銀各五百疋兩 己丑以京西轉運使刑部郎中劉述兼侍御史知雜事於是蘇寀遷度支副使中書奏以述代之中丞王陶言述任非所長上因賜陶手詔曰朕固疑述朝望不著士大夫罕有稱者方欲以訪卿而卿適有論列甚符朕意豈得不謂君臣一心覧章賞嘆至於三四反凡執政選言事者利在循嘿録録輩此意瞭然可見誠如卿論呂誨傅堯俞朕固知其方正可使止為先朝所逐未欲遽用俟其嵗月稍乆任之亦未晩也知雜御史誰可當者朝夕宻以名聞然上亦竟用述御史呉申言竊見先召十人試館職而陳汝羲亦預
漸至冗濫兼所試止於詩賦非經國治民之急欲乞兼用兩制薦舉仍罷詩賦試䇿三道問經史時務每道問十事以通否定髙下去留其先召試人亦乞用新法考試明詔兩制詳定以聞其後翰林學士承㫖王珪等言宜罷詩賦如申言於是詔自今館職試論一首䇿一道庚子詔曰朕以菲徳承至尊托於公卿兆民之上惟
治忽在躬夙夜兢兢上思有以奉天命下念所以修政事之統愧不敏明未燭厥理夫闢言路通上下之志欲治之主所同趣也其布告內外文武羣臣若朕知見思慮之所未及至於朝之闕政國之要務邊防戎事之得失郡縣民情之利害各令直言抗疏以聞無有所隠言若適用亦以得人觀其器能當從甄擢惟爾文武其各體朕茲令之非徒也 御史中丞王陶言臣奉詔別舉臺官緣有才行可舉之人多以資淺不應敕文欲乞許舉三任以上知縣資序人為御史裏行從之先是陶乞復用呂大防郭源明執政以為意欲逼已不悅 工部郎中知制誥王安石既除喪詔令赴闕安石屢引疾乞分司上語輔臣曰安石歴先帝朝累召不起或以為不恭今召又不至果病耶有所要耶曾公亮對曰安石文學器業時之全徳宜膺大用累召不起必以疾病不敢欺罔呉奎曰臣嘗與安石同領羣牧備見其䕶前自用所為迂闊萬一用之必紊亂綱紀上未審奎重言之癸卯詔安石知江寧府衆謂安石必辭龍圖閣直學士韓維言臣今日聞除王安石知江寧府竊以為非所以致安石也何則安石知道守正不為利動其於出處大節料已素定於心必不妄發安石乆病不朝今若才除大郡即起視事則是安石偃蹇君命以要自便臣固知安石之不肯為也所可致者惟有一事即陛下向所宣諭亦臣向所開陳者是也若人君始初踐阼慨然想見賢者與圖天下之治孰不願効其忠伸其道哉使安石甚病而愚則已若不至此必翻然而來矣議者以為安石可以漸致而不可以猝召是不知安石者之言惟賢者可以義動而不可以計取陛下斷而行之母以前議為疑則天下幸甚〈李燾曰韓維論王安石據維奏議具載之足明安石進退失據也〉已而詔到安石即詣府視事不復辭也學士院言屯田員外郎夏倚雄武節度推官章惇詩賦中等詔以倚為江南路西路轉運判官惇為著作佐郎 甲辰詔諸路帥臣及副總管或有移易可依慶厯故事中書樞宻院參議 以龍圖閣直學士知蔡州呂公著龍圖閣直學士兼侍講司馬光並為翰林學士光累奏固辭不許上面諭光曰古之君子或學而不文或文而不學惟董仲舒揚雄兼之卿有文學尚何辭光曰臣不能為四六上曰如兩漢制詔可也光曰本朝故事不可上曰卿能舉進士髙等而不能為四六何耶光趨出上遣內侍至閤門強光受告光拜而不受趣光入謝光入至庭中猶固辭詔以告置光懐中光不得已乃受他日上問王陶曰公著及光為學士當否陶曰二人者臣嘗論薦矣用人如此天下何憂不治 丙午以屯田員外郎劉攽著作佐郎王存為館閣校勘太常丞張公裕殿中丞李常為祕閣校勘著作佐郎胡宗愈為集賢校理並以召試學士院詩賦入等也攽試入優等故事當除直館又員外郎例不為校勘而攽素與王陶有隙陶及待御史蘇寀共排之故纔得館閣校勘攽敞之弟也 夏四月以殿中丞唐淑問為監察御史裏行帝諭曰朕以家世用卿卿當謹家法人臣病外交隂附卿宜自結主知比言者尚抉剔細故以為能濁亂人聰明無益也論事必務大體乃為稱職淑問介子也 庚戌請大行皇帝諡於南郊召還陜西宣撫使判渭州郭逵同簽書樞宻院事御
史中丞王陶言韓琦引逵二府至用太祖出師故事刧制人主琦必有姦言惑亂聖聰願罷逵為渭州帝不可曰逵先帝所用今遽罷之是章先帝任人之失也 先是御史臺以狀申中書雲檢㑹皇祐編勅常朝日輪宰臣一員押班近據引賛官稱宰臣更不赴竊慮此編勅儀制別有衝替伏乞明降指揮中書不報中丞王陶因以狀白宰相又不報乙卯陶遂劾奏韓𤦺曾公亮不押常朝班至謂𤦺跋扈引霍光梁冀專恣事為諭甲子𤦺公亮上表待罪帝以陶章示𤦺𤦺奏曰臣非跋扈者陛下遣一小黃門至則可縛臣以去矣帝為之動而陶連奏不已帝以問知制誥滕甫甫曰宰相固有罪然指為跋扈則臣以為欺天陷人矣丙寅帝徙陶為翰林學士司馬光權御史中丞兩易其任丁卯光入對言自頃宰相權重今陶以論宰相罷則中丞不可復為臣願俟宰相押班然後就職許之時光中丞誥已進入而王陶學士之命中書獨持之不下戊辰呉奎趙槩面對堅請黜陶於外帝不許復請授羣牧使許之既而直批送中書以陶為翰林學士時宰相琦方在告不出奎即具奏言閏月以來寒暄不節暴風屢作今茲時雨愆亢螟螣孶生過不在他一王陶而已昔唐徳宗疑大臣信羣小斥陸贄而以裴延齡等為腹心天下稱為䦣主今陶挾持舊恩排抑端良如韓琦曾公亮不押班事蓋以向來相承非由二臣始廢今若又行內批除陶翰林學士則是因其過惡更獲美遷天下待陛下為何如主哉陶不黜陛下無以責內外大臣展布四體已已奎遂稱疾求罷帝封奎劄子以示陶陶復劾奎附宰相欺天下六罪侍御史呉申呉景奏乞留陶依舊供職並劾奎有無君之心數其五罪帝以手札賜知制誥邵亢趣進入陶學士誥亢遂言御史中丞職在彈劾隂陽不和咎由執政奎所言顛倒失大臣體帝由是有逐奎意龍圖閣直學士韓維言宰相跋扈王法所當誅也陶言是宰相安得無罪陶言非則安得罷臺職而已今為翰林學士是遷也願廷對羣臣使是非兩判庚午帝批付中書王陶呉申呉景過毀大臣陶出知陳州申景各罰銅二十斤呉奎位執政而彈劾中丞以手詔為內批三日不下其罷知青州帝語張方平曰奎罷當以卿代方平辭且言韓琦乆在告奎免必不復起琦勲在王室願陛下復奎位手詔諭琦以全始終之分司馬光言奎名望素重今為陶罷奎恐大臣皆不自安紛紛引去陛下初即位於四方觀聴非宜辛未公亮入對亦請留奎帝許之壬申召奎對延和殿慰勞之使復位曰成王豈不疑周公耶奎既復位邵亢更以為言帝手札諭亢曰此無他欲起堅臥者耳蓋指琦也初王陶事琦甚謹琦深器之東宮始建英宗命以蔡抗為詹事琦固薦陶文彥博私謂琦盍止用抗𤦺不從及帝即位頗不悅大臣之專陶料必多所易置欲自規重位故視琦如仇力攻之彥博謂琦曰頗記除詹事時否琦大愧曰見事之晚真宜受撻陶既至陳州謝表詆宰相不已中書擬再貶光言陶誠有罪然陛下欲廣言路屈已愛陶而宰相獨不能容乎乃止罷諸州嵗貢飲食果藥凡四十三州七十種 癸酉詔陜西河東經畧轉運司察主兵臣僚怯懦老病者以聞中丞司馬光上疏論修身之要三曰仁曰明曰武治
國之要三曰官人曰信賞曰必罰其説甚備且曰臣昔為諫官即以此六言獻仁宗其後以獻英宗今以獻陛下平生力學所得盡在是矣是月録京師繫囚遣使循行陜西河北京東西路體量安撫 五月辛巳以乆旱命宰臣禱雨 韓𤦺曾公亮言臣等近以王陶彈奏不過文徳殿押班先嘗面奏舊以前殿退晚及中書聚㕔見客日有機事商議故不及押班為嵗已乆即非始自臣等今檢詳唐及五代㑹要每月凡九開延英則明其餘不坐之日宰臣須赴正衙押班及延英對宰臣日未御內殿前令閤門使傳宣放班則宰臣更不赴正衙押班明矣本朝自祖宗以來繼日臨朝宰臣奏事祥符勅宰臣依故事赴文徳殿押班行之不乆漸復隳廢縁中書朝退後議政動踰時刻若日赴文徳押班則機務常有妨滯乞下太常禮院詳定司馬光言舊制當押班不須詳定癸未詔自今晝刻辰正垂拱奏事未畢聴宰相不赴文徳殿令御史臺放班退未及辰正並依祥符勅令永為定製 甲辰以屯田員外郎張唐英為殿中侍御史裏行從翰林學士王珪范鎮之薦也唐英初調榖城令縣圃嵗畦薑貸種與民還其陳復配買取息唐英至空其圃植千株栁作栁亭於其中聞者咨美英宗初立唐英上謹始書言為人後者為之子恐他日有引定陶故事以惑聖聴者願杜其漸既而濮議果起珪鎮謂唐英有先見之明故薦之 乙已寶文閣成置學士直學士待制官奉英宗御書藏於閣戊申遼有司奏新城縣民楊從謀反偽署官吏遼主曰小人無知此兒戲耳獨流其首惡餘釋之 河北旱民流入京師待制陳薦請以便糴司陳粟貸民戶二石從之司馬光上疏曰聖王之政使民安土樂業而無離散之心其要在於得人而已以臣愚見莫若擇公正之人為河北監司使察災傷州縣守宰不勝任者易之然後多方那融斗斛使賑濟土著之民居者既安則行者思反若縣縣皆然豈復有流民哉於是詔河北運司約束州縣倍加存恤己未以龍圖閣直學士知成都府趙抃知諫院入謝帝謂抃曰聞卿入蜀以一琴一鶴自隨為政簡易亦稱是耶故事近臣自蜀還者必登省府不為諌官大臣以為疑帝曰吾賴其言耳倘欲大用何必省府乎抃上疏言任道徳委輔弼別邪正去侈心信號令平賞罰謹機宻備不虞勿數赦容諌諍十事又言呂誨傅堯俞范純仁呂大防趙鼎馬黙皆骨鯁敢言乆譴不復無以慰搢紳之望復論五費謂宮掖宗室官濫兵冗土木之事多見納用 辛未詔天下官吏有能知差役利害可以寛減者實封條析以聞先是三司使韓絳言害農之𡚁無甚差役之法重者衙前多致破産次則州役亦須重費向聞京東民有父子二丁將為衙前父告其子云吾當求死使汝曹免於凍餒遂自經而死又聞江南有嫁其祖母及與母析居以避役者又有鬻田減其戶等者田歸官戶不役之家而役併於同等見存之戶望令中外臣庶條其利害委侍從臺省官集議裁定使力役無偏重之患則農民有樂業之心帝納其言故有是詔役法之議始此 陜西轉運使薛向言知青澗城種諤招西人朱令陵最為橫山得力酋長已給田十頃宅一區乞除一班行使誇示諸羌誘降橫山之衆詔增給田五頃諤世衡之子也向在英宗時嘗獻西陲利害十五篇去冬又上疏陳禦邊五利一曰任將帥以制其衝二曰亟攻伐以罷其敵三曰省戍兵以實其力四曰絶利源以敝其國五曰惜經費以固其本疏奏英宗稱善嘗置諸左右帝見而奇之㑹邊臣多言橫山族帳可招納者是日召向入對凡向所陳計䇿帝皆令勿語兩府自以手詔指揮 知汀州周約進桐板二片其木成文有天下太平四字賜奬諭付史館 乙亥御史張紀言近嵗以來百司庶務多稟決於中書臣謂政府不當侵有司之職有司亦不當以細務汨政府詔中書樞宻院應細務合歸有司者條析以聞後中書具三十一事樞宻院具六十二事皆歸之有司 秋七月庚辰翰林承㫖張方平等言本朝典禮循唐之舊真宗仁宗皆祀於明堂以配上帝今季秋大享明堂伏請以大行皇帝配詔恭依詔察富民與妃嬪家婚姻夤緣得官者 己丑命戶部郎中趙抃刑部郎中陳薦詳定中外封事帝以命張方平司馬光至是復令抃等同之 辛夘告大行皇帝諡於天地宗廟社稷 壬辰上寶冊於福寧殿 帝初即位內臣以覃恩升朝者皆罷內職獨勾當御藥院髙居簡等四人留如故司馬光疏言居簡資性姦回工讒善佞乆處近職罪惡甚多頃在先朝依憑城社物論切齒及陛下繼統乃復先自結納使寵信之恩過於先帝願明治其罪以解天下之惑帝曰祔廟畢自當去光曰閨闥小臣何繫山陵先後舜去四凶不為不忠仁宗貶丁謂不為不孝帝從之癸巳居簡罷為供備庫使 乙未以三司檢法官呂恵卿編校集賢書籍恵卿與王安石雅相好安石薦其才於曾公亮公亮遂舉恵卿館職恵卿晉江人也 辛丑熒惑晝見凡三十五日〈考異宋史神宗紀天文志皆無今據遼史道宗紀書之〉 丙午文州曲水縣令宇文之邵上書指陳得失之邵漢州緜竹人為曲水令轉運使以輕縑髙其價使縣配賣之邵言縣下江上山地狹人貧耕者亡幾方嵗儉饑羌夷數入冦不可復困之以求利轉運使怒會帝即位求言乃上書曰千里之郡有利未必興有害未必除者轉運使提㸃刑獄制之也百里之邑有利未必興有害未必除者郡制之也前日赦令應在公逋負一切蠲除而有司操之益急督之愈甚使上澤不下流而細民日困如擇賢才以為三司之官稍假郡縣以權則民瘼除矣然後監畨棸蹶楀之盛以保安外戚考常棣角弓之義以親睦九族興墜典拔滯淹遠誇毗來忠讜凡所建置必與大臣共議以廣其善號令威福則專制之如此則太平可拱而俟也書奏不報喟然曰吾不可仕矣遂以太子中允致仕時年未四十自強於學不易其志屏居十五年而終司馬光曰吾聞志不行顧祿位如錙銖道不行視富貴如土芥今於之邵見之范鎮亦曰之邵位下而言髙學富而行篤少我二十一嵗而先我掛冠使吾慊然 夏國遣使奉慰及進助山陵 八月丁未朔太白晝見 辛亥司馬光言臣竊聞陛下好令內臣采訪外事及問以羣臣能否臣愚竊以為非宜陛下內有兩府兩省臺諫外有提轉牧守皆腹心耳目股肱之臣也陛下誠能精檡其人使之各舉其職則天下之事猶一堂之上陛下何患於不知哉今深處九重詢於近習采道聴塗説之言納曲躬附耳之奏不驗虛實即行賞罰臣恐讒邪得以逞其愛憎而陛下為之受其譏謗也 戊午復西夏和市 張方平司馬光奏所詳定內外封事帝令中書參議光對延和殿言封事善者在陛下決行之帝曰大臣多不欲行光曰陛下詢芻蕘以廣聰明斯乃社稷之福而非大臣之利也帝曰如有言無行何光曰然不知言無以知人要面詢乃試以事則真偽自辨矣癸亥詔詳定封事所奏如其中有難行者可召詳定官赴中書問難令述利害以進 己巳京師地震帝問輔臣曰地震何祥也曾公亮對曰天裂陽不足地震隂有餘帝曰誰為隂公亮曰臣者君之隂子者父之隂婦者夫之隂外國者中國之隂皆宜戒之呉奎曰但為小人黨盛耳帝不懌 癸酉𦵏憲文肅武宣孝皇帝於永厚陵廟號英宗 是月判河陽軍富弼上疏曰帝王都無職事惟別君子小人然千官百職豈盡煩帝王辨之乎但精求任天下之事者不使一小人參用於其間自莫不得人矣陛下勿謂所采既廣所得必多其間當防小人惑亂聖聴姦謀似正詐辭似忠疑似之際不可不早辨也 九月丁丑詔減諸路逃田稅額 壬午祧僖祖及文懿皇后乙酉祔英宗神主於太廟樂曰大英之舞 戊子減兩京畿內鄭孟州囚罪一等民役山陵者蠲其賦 辛卯徙封昌王顥為岐王樂安郡王頵為髙宻郡王 遣孫思恭等報謝於遼且賀生辰正旦 壬辰録周世宗從曾孫貽廓為三班奉職 甲午遼遣耶律好謀等來賀即位 戊戌召知江寧府王安石為翰林學士 辛丑韓琦呉奎陳升之並罷琦歴相三朝或言其專自王陶論劾後曾公亮因力薦王安石欲以間𤦺𤦺因稱疾求去帝不許以詔書慰撫琦又疏有四當去復不許厚陵復土琦更不入中書請甚堅於是帝夜召張方平議且曰琦志不可奪矣方平遂建議宜罷以兩鎮節鉞且虛府以示復用乃除鎮安武勝軍節度使守司徒檢校太師兼侍中判相州帝復召知制誥鄭獬草奎知青州及方平趙抃參知政事制賜雙燭歸舎人院外廷無有知者明旦獬進草遂降付中書升之初名旭避帝嫌名故以字行帝始擢任楊定升之屢諫不宜生邊事由是忤㫖以母老乞便郡遂出知越州 以樞宻副使呂公弼為樞宻使翰林學士承㫖張方平知諫院趙抃並參知政事三司使韓絳知開封府邵亢並樞宻副使 先是薛向種諤奏蕃部威明山有歸附意壬寅司馬光對延和殿言諒祚稱臣奉貢不當誘其叛臣以興邊事帝曰此外人妄傳耳光曰陛下知薛向之為人否帝曰固非端方士也徒以其知錢榖及邊事耳光曰錢榖誠知之邊事則未也又言張方平文章之外姦邪貪猥帝曰有何實狀光曰請言臣所目見者帝作色曰每有除拜衆言輒紛紛非朝廷美事光曰此乃朝廷美事也知人帝堯難之況陛下新即位萬一用一姦邪若臺諫循黙不言陛下從何知之帝曰呉奎附宰相否光曰不知也帝曰結宰相與結人主孰賢光曰結宰相為姦邪然希意迎合觀人主趣向而順之者亦姦邪也 潮州地震 癸卯同簽書樞宻郭逵罷為宣徽南院使判鄆州從張紀唐淑問趙抃言也逵至鄆七日徙帥延州 權御史中丞司馬光復為翰林學士兼侍讀學士以滕甫權御史中丞光言臣昨論張方平參政不協衆望臣識淺材下其言不足採向者仁宗時包拯最名公直與臺諫官共言方平姦邪貪猥乞盡令檢取言方平章奏及開封府陳升之兩處推勘劉保衡公案即知臣所言非一人私論也所有新命臣未敢祗受光等誥勅下通進銀臺司呂公著具奏封駮帝手詔諭光曰朕以卿經術行義為世所推今將開邇英之席欲得卿朝夕討論敷陳治道以箴遺闕故換卿禁林復兼勸講非為前日論奏張方平也呂公著封還蓋不知此意耳於是取誥敕直付閤門趣光等受職公著又言誥敕不由本司則封駮之職因臣而廢帝手批其奏曰俟開邇英當諭朕意 韓𤦺既得判相州入對帝泣下𤦺亦垂涕稱謝詔𤦺出入如二府儀又賜興道坊宅一區擢其子祕書丞忠彥為祕閣校理帝曰卿去誰可屬國者王安石何如𤦺曰安石為翰林學士則有餘處輔弼之地則不可帝黙然 冬十月丙午漳泉諸州地震 丁未富弼罷判河陽 戊申建州邵武興化軍地震 己酉初御邇英閣召侍臣講讀經史講退獨留呂公著語曰朕以司馬光道徳學問欲常在左右非以其言事不當也公著力請解職許之他日又謂公著曰光方直如迂濶何公著曰孔子上聖子路猶謂之迂孟軻大賢時人亦謂之迂況光者豈免此名大抵慮事深遠則近於迂矣願陛下更察之先是御史臺門無故自壊後十餘日而光罷 命御史中丞滕甫考諸路監司課績舊制審定殿最格法自發運使下至知州皆歸考課院專以監司所第等級為據至考監司則總其甄別部吏能否副以採訪才行合二事為課悉書中等無髙下帝即位凡職皆有課凡課皆責實監司所上守臣課不占等者展年降資而治狀優異者增秩賜金帛以璽書奬勵之若監司以上則命御史中丞侍御史考校 參知政事張方平以父憂罷 庚戌給陜西轉運司度僧牒令糴榖賑霜旱州縣 癸丑詔翰林學士御史中丞侍御史知雜事舉材堪御史者各二人 甲寅翰林學士司馬光初進讀通志於邇英閣帝賜名資治通鑑親製序以賜光令𠉀書成冩入又賜潁邸舊書二千四百二卷序畧曰博而得其要簡而周於事是亦典刑之總㑹冊牘之淵林矣 癸酉知青澗城種諤復綏州夏將威明山部落在綏其弟夷山降於諤諤使人因夷山以誘之賂以金盂明山小吏李文喜受而許降而明山未之知也諤即奏言諒祚累年用兵人心離貳嘗欲發橫山族帳盡過興州族帳皆懐土重遷其首領威明山欲以橫山之衆取諒祚以降帝信之知延州陸詵言以情偽未可知戒諤母妄動諤持之力詔詵召諤問狀且與轉運使薛向議撫納乃共畫三䇿令幕佐張穆之入奏穆之隂受向指詭言必可成帝意詵不協力徙之秦鳯諤不待報悉起所部兵長驅而前圍其帳明山驚援槍欲鬭夷山呼曰兄已約降何為如是文喜因出所受金盂示之明山投槍大哭遂舉衆從諤而南得酋領三百戶萬五千勝兵萬人將築城於其地詵以無詔出師召諤還軍次懐遠敵衆四萬人坌集城下諤出兵擊走之遂城綏州初諤言明山約降帝將令邊臣招納其衆司馬光上疏極論以為明山之衆未必能制諒祚幸而勝之滅一諒祚生一諒祚何利之有若其不勝必引衆歸我不知何以待之臣恐朝廷不獨失信於諒祚又將失信於明山矣若明山餘衆尚多還北不可入南不受窮無所歸必將突據邊城以救其命陛下獨不見侯景之事乎帝不聴及諤取綏州費六十萬西方用兵蓋自此始矣〈考異東都事畧種諤傳雲銀臺監軍司牙吏史屈子託言威明山來報內附諤即上聞不俟報募可使者通蠟書於明山與屈子定計領所部期日㑹於綏州諤起所部蕃漢兵㑹於懐逺砦移折繼世赴銀夏應接長驅入綏州夜度大理水駐師離思曲厥明屈子及諸酋長脅明山開門迎納折繼世亦領兵會於師遂築綏州城按此文與宋史種諤傳小異而宋史較為詳確今從之〉 種諤既取綏州夏人乃詐為會議誘知保安軍楊定等殺之朝廷謀西討邵亢曰天下財力殫屈未宜用兵唯當降意撫納俟不順命則師出有名矣因條上其事詔報曰中國民力大事也兵興之後不無倍率人心一揺安危所繫且動自我始先違信誓契丹聞之將不期而自合茲朕所深憂者當悉如卿計於是欲棄綏州知延州郭逵言賊既殺王官而又棄綏不守見弱已甚且威明山舉族來歸當何以處之帝不聴 十一月丁丑詔近臣各舉才行可任使者一人 文彥博言於帝曰諸路帥臣轉運使職任至重一道慘舒繫焉所宜擇人乆任又言兩府堂陛之重亦當乆任使其下不能傾危乃可立事韓絳曰漢王嘉以為二千石尊重難危乃可使下況堂陛之勢乎 戊寅詔求直言 詔御史臺每遇起居日令百僚轉對 丙戌詔曰故事二府初入舉所知者三人將以觀大臣之能比年多因請謁干譽薦者不公其令中書樞宻院舉人皆明言才業所長堪任何事以副朕為官擇人之意 改命韓𤦺判永興軍兼陜西路經畧安撫使賜手札趣令治裝琦言邊臣肆意妄作搆怨外蕃臣朝夕引道非難但須稟朝廷成筭願召二府亟決之琦入辭曾公亮等方奏事乞與琦同議帝召之琦曰臣前日備員政府所當共議今藩臣也惟奉行朝廷命令耳決不敢與聞又言王陶指臣為跋扈今陛下乃舉陜西兵柄授臣復有劾臣如陶者則臣赤族矣帝曰侍中猶未知朕意邪 丁亥詔令天下州軍各上所轄縣令治狀優劣其條約令考課院詳定以聞 戊子分命宰臣祈雪 置馬監於河東交城縣 庚寅詔近臣以舉官不當經三劾者中書別奏取㫖 壬辰夏國遣使進回鶻僧金佛梵覺經於遼 乙未詔內外文武官各舉所知二人見任兩府三人或恥於自媒乆淹下位或偶因微累遂廢周行者咸以名聞 帝以向傅範知澶州兼京東西路安撫使傅範敏中之子也知諫院楊繪言後族不當領安撫使請易之以杜外戚干進之漸文彥博曰𫝊範累典郡有政聲非由外戚帝曰得諫官如此言甚善可以止他日妄求者己亥命改知鄆州他日繪又言曾公亮不當用其子孝寛判鼓院帝謂滕甫曰鼓院傳達而已何與於事甫曰人有訴宰相者使其子傳達可乎且天下見宰相子在是豈敢復訴事帝為寢其命繪亦解諌職改兼侍讀繪固辭甫言於帝帝詔甫曰繪抗跡孤遠立朝寡援不畏彊禦知無不為朕一見許其忠藎擢寘言職信之亦篤矣今日之除蓋難與宰相並立於輕重之間姑令少避耳卿其諭朕意繪曰諫官不得其言則去經筵非姑息之地卒不拜未閲月復知諫院 十二月辛酉詔以來嵗日食正旦自乙丑避正殿減常膳罷朝賀 壬戌詔起居日增轉對官二人 丙寅詔曰獄者民命之所繫也比聞有司嵗考天下之奏而瘐死者多其具為令提㸃刑獄嵗終㑹死者之數以聞委中書檢察或死者過多官吏雖已行罰當更黜責己巳遼遣蕭傑等來賀正旦 夏人求以亡命景詢
易威明山郭逵曰詢庸人也於事何所輕重受之則不得不還明山恐自是蕃酋無復敢向化矣是月逵詗得殺楊定等首領姓名諜告將斬之於境以謝罪逵曰是且梟死囚以紿我報曰必執李崇貴韓道喜來夏人言殺之矣逵命以二人狀貌物色詰問夏情得乃錮而獻之 夏國主諒祚殂年二十一偽諡昭英皇帝廟號毅宗𦵏安陵子秉常即位時年七嵗梁太后攝政 是月韓𤦺至永興初薛向郭逵等議欲存綏州詔𤦺度其可否𤦺奏賊今已誘殺楊定等綏州不可棄也及諒祚病死其子秉常方幼𤦺因奏當此變故尤非棄綏之時文彥博呂公弼恥於中變督促棄綏如初𤦺亦條陳不已帝遣入內押班王昭明齎手詔訪𤦺利害𤦺復具奏言綏不可棄乃詔如𤦺議 是嵗觀文殿學士太子少師致仕胡宿卒宿為人清謹忠實內剛外和臨事重慎不輒發發即不可回尤顧惜大體其篤行自勵至於貴達常如布衣時 遼南京旱蝗
資治通鑑後編卷七十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後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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