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小志

越南亡國史

越南小志 作者：梁啟超 1905年

本文載於潘佩珠《越南亡國史》一書書末；作者梁啟超有鑑於中國人對越南興亡史所知不多，讀畢《越南亡國史》後可能還是不知所以，所以就參考了十幾部舊書編寫了這篇文章，以供參考。

一　地誌

越南在亞洲中央，東北與我兩粵雲南三省毗連，西以老撾爲鄰，東接東京灣。地勢西北多山嶺，沿海多平陸。形若長蛇，南北嬴而西東絀。截長補短，面積二十四萬五千餘方里，人口約二千萬。土地沃饒，物產繁庶，尤富於五金礦，實亞洲一舊國也。當法人占領以前，其地分北圻、南圻兩大部，北圻卽今法人所號爲東京 Tonkin 屬者，凡十六省。

北圻凡十六省				萬寧
				河內
				海東
		沿東京灣七省		寧平
				南定
				乂安
				河靖
				廣安
		隣我國四省		諒山
				高平
				宣光
				太原
				北寧
		中部五省		淸華
				山西
				興安

南圻卽今法人所稱安南 Annam 屬及交趾 Cochin-china 屬者，凡十五省。

南圻凡十五省				廣平
				廣德
				廣義
				富安
		今安南屬九省		廣治
				廣南
				歸仁
				衙莊
				平順
				邊和
				嘉定
		今交趾屬六省		定祥
				昭萬
				永隆
				河仙

自昔一切制度，皆仿我國。其省幅員不廣，僅抵我一二縣，然大省猶置府五六，小省亦二三。府有數縣，縣有數村，村亦置社及鄕。省有督撫藩臬，府、縣皆有知事，郡村社鄕皆有長，此舊制也。

全國爲一大連山、二大平原所組織而成。二大平原者，一爲紅河及其支流之灌域，二爲眉公河及其支流之灌域。二平原之間，則所謂連山，幹脈發於雲南及圖伯特，地界劃紅河、眉公河之中心。兩河皆發原雲南，紅河尤爲我國歷史上通越之孔道〈唐咸通間，雲南南詔王往來於東京、河內府，皆由紅河。明永樂二年，成祖征安南時，分軍爲二，大將張輔將第一軍自廣西入東京，大將沐晟將第二軍自雲南經紅河入東京〉，眉公則爲越境最大河，與緬甸、暹羅爲界，近年英、法兩國協議定爲永久中立地域者也。

二　建國沿革及與我國交涉

越南通中國最早，《堯典》已有「宅南交」之文。周成王時，越裳氏重九譯，來獻白雉，卽其地也。秦時闢地極遠，收之置日南、交趾、林邑、象郡等郡。秦末海內鼎沸，南海尉趙佗擁衆自帝，國號南越，實兼王其地。漢武平南越，分其地爲儋耳、珠厓、南海、蒼梧、鬱林、合浦、交趾、日南、九眞，凡九郡，置交州刺史領之。交趾、日南、九眞，卽今越南也。而刺史駐廣州轄屬焉。後漢改稱交州。黃巾之亂，士大夫多避地往焉，六朝復稱交趾郡。唐武德中，改交州總管府，至德中改安南都護府，卽安南所由得名也。自唐以前，世內屬爲郡縣，與腹地等。五代時土宇分崩，祖國皆爲藩鎮所割據；安南邊徼，紛擾逾甚，有楊廷藝、紹洪等迭自署爲交趾節度使。後廷藝以牙將丁公著擁驩州刺史，公著死，子部領繼之，盪平羣寇，部民德焉，乃推爲交州帥，號曰大勝王。宋藝祖奪國於孤寡之手，偷安無遠略，以玉斧畫天南界，曰「此外非我所有」，安望越南爲哉？於是越南始離中國而獨立，彼中所號爲丁先皇者，卽公著之孫、部領之子，丁璉其人也。

自建國以迄亡國，凡一千餘年，丁、李、陳、黎、莫、阮六七姓，篡弒頻仍，殆無寧歲，卒以內訌之故，舉太阿授人，以至滅亡。今略紀其沿革。

一丁朝　丁氏自公著起，再傳至其孫璉，值宋太祖平嶺表，遣使貢方物，乃封爲交趾郡王；越人所號爲先皇者是也。璉卒，弟璿襲位，大將黎桓擅權，丁朝亡。

二前黎朝　黎桓擅政久，宋眞宗卽位，封爲南平王。凡三傳而李氏篡之。

三李朝　李公蘊，卽越人所稱李太祖者也。初爲黎朝大校，卒篡其國。宋眞宗因封爲交趾郡王，實大中祥符三年也。再傳至孫日尊〈彼號聖宗〉，始僭帝號，國稱大越。五傳至李天祥〈彼號高宗〉，當宋孝宗時，封爲安南國王，我之命越爲國自茲始。八傳二百二十餘年，至寧宗時亡。

四陳朝　陳朝初祖曰陳日煚。李氏八傳，至李昊，昊無子，日煚爲其壻，遂篡嗣。宋理宗景定三年，表請襲封，從之。終胡元之世，安南皆爲陳氏。有七傳，至陳日煃，當明太祖時，復四傳，而國相黎季犛篡之。

五後黎朝　明惠帝建文間，季犛大弒陳氏宗族而自立，更其名爲胡一元，自稱舜裔胡公後，僭國號大虞。成祖永樂四年，命大兵討之，五年，詔夷其國爲郡縣，凡用兵十餘年，卒反覆不可得定。宣宗宣德二年，乃罷交趾布政使司，六年，命季犛子利權署安南國事。英宗正統元年，封黎麟爲安南國王，自是黎氏爲越王正統，至淸乾隆間始絕。

六莫朝　明世宗嘉靖間，越相莫登庸，迫黎廣禪讓，篡其國，黎氏子孫走保淸華。自是越分東西。神宗萬曆間，廣孫維潭，以淸華兵攻克莫氏復國，而莫子孫猶據高平。終明之世，兩姓並峙，莫能統一。淸順治十六年，定雲南，黎維禔遣使至軍。康熙五年，詔封維禔爲安南國王，而莫元淸尙在高平，亦授都統使印。互搆兵而不相下。吳三桂之叛，維禔復乘間攻取高平，於是安南盡歸黎氏，莫朝亡。

七阮朝　嘉靖中黎維潭之復國也，其臣鄭憶、阮囗實左右之，自是鄭阮世爲左右輔政。後鄭氏專國，出阮於順化，號廣南王，由是鄭阮世仇。乾隆五十二年，阮惠以廣南兵攻國都，黎主維祁出亡。詔兩廣總督孫士毅帥兵討之，功垂成，忽爲阮氏所襲，大潰。以福康安代之。時阮氏方與暹羅搆兵，懼暹乘其後，遂乞降。五十五年，封阮光平〈惠改名〉爲安南國王。

八舊阮朝　黎氏之亡，其甥耐農王阮福映者奔暹羅，藉暹力克復。耐農勢日強，號舊阮，屢與新阮戰，奪其富春舊部。嘉慶七年，遂盡滅新阮，全有安南地。自稱爲黎氏復仇，獻表乞復舊名，爲越南國。卽越南最後之王朝。今守府擁虛號者，其子孫也。

三　與法國之交涉

法之窺越久矣，其派遣傳敎師，殆自二百年以前。迨一七三〇年〈康熙五十九年〉，法兵艦俄羅地號泊交趾，士官三人登陸至平順省，士人羣集縛而獻之於王。艦長與在交之傳敎師，商以重金贖歸。此爲法越交涉之嚆矢。

一七四九年〈乾隆十四年〉，法王路易十五命皮易甫亞孛爾者爲全權大臣，至順化府謀通商。阮王不許。

一七五三年〈乾隆十八年〉，越人大窘戮天主敎徒，多逃至印度。

一七八六年〈乾隆五十一年〉，越內亂，阮文岳自稱王。阮光平使其子景叡詣法國乞援，翊年遂訂法越同盟之約，割崐崙島之荼麟港於法，實爲法人經營越南最初之根據地。未幾寒盟，不實行割讓。

一八二〇年〈嘉慶廿五年〉，越王以詔書命殺法人狄亞氏，以法艦來測量海口。國人激昻，攘夷說盛行故也。〈編者案：日本以美艦測量海口之刺激而成維新之業，越南以法艦測量海口之刺激而召滅亡之禍，其故可思。〉

一八四七年〈道光二十七年〉，法人以兵艦至荼麟港，大敗越軍。

一八六二年〈同治元年〉，法帝拿破崙第三，以海軍大舉伐安南，奪荼麟港，約割下交趾邊和、嘉定、定祥三省，開三通商口岸，償金二千萬佛郎以講。自是法人在越之根據定。嘉定省卽西貢所在，今越南第一都會也。

一八六七年〈同治八年〉，法人更割取下交趾南部之三省，自是下交趾六省悉隸法版。

一八七四年〈同治十三年〉，更訂所謂《西貢條約》者。今摘舉要點：

（第二款）法國大皇帝〈案：一八七四年法國已改爲共和國，此文大皇帝云云者，據日本人曾根氏所著《法越交兵記》原文，想屬當時譯者之誤。〉嗣後以越南國王係操自主之權，並不遵服何國。越南若有內患外寇，國王一有請援之舉，法國立卽隨機相助。（下略）

（第三款）越南已約法國爲之保護，如此後越南與各外國交通，則須合法國之意，事乃可行。（中略）今後越南與他國立盟互市，則須預行照會法國。

（第五款）越南國王現在所割畀於法國者，其所轄治之地，卽嘉定、邊和、定祥、永隆、安江、河仙六省，其界東臨海，毗連平順省，西臨暹羅灣，南枕南海，北接柬埔寨，均歸法國管理，獨操自有之權。

（第十一款）越南國因欲便於各國通商互市，故此特開平定省施耐汛、海陽省寧海汛、並該汛上泝哈尼河一帶，以達大淸國雲南邊境，凡一應外國商船可以隨意往來。（下略）

此條約凡二十二款，此其最關緊要者也。第二款冒頭認越南爲自主國一語，是還其門面——歐人待東方諸國之慣技也，其下文解釋已含保護國之性質。其第三款，則將保護法宣言無憚矣。其第五款則下交趾純然割讓，又異於他地也。其第十一款，則與我雲南有關；法人之汲汲經營越南，其最後之目的，實在我國也。故今詳舉之。其餘關於賠款、開港、傳敎、交犯等，僅屬於一時之事項，故略之。

《西貢條約》旣成，越人舉國上下，莫不憤悔。至一八八二年〈光緒九年〉，適劉永福率游勇入安南，將以之爲根據地，乃利用之，欲以驅法人於境外。紅河航路爲梗，全境騷然，法人乃以兵直陷河內。噩耗達順化政府，國王乃頒明詔，使黑旗軍拒法兵。我政府一面使公使曾紀澤牒責法國，而北京法公使布黎氏，亦抗辯不相下。李鴻章力主平和，提出協商案四款，布黎氏亦提出協商案三款，正相持未決，而法國政府忽大更迭，拉克爾氏爲外務大臣。拉氏者著名之侵略家也，一意堅持，兩協商案，皆置之不理，且免黜布黎氏，一面增兵以略安南，遂陷南定、海陽、山西，直逼順化府。越人不支，爲城下盟，卒以一八八三年，結條約二十八條，所謂《哈爾曼條約》是也。語其內容，則：

（一）安南公然自認爲法蘭西保護國。

（二）割讓平順省。

（三）法國設兵備於安南各要隘，且於紅河沿岸設哨所。

（四）順化府〈卽越京〉及其他大小都府，法國皆設官駐箚。

（五）下列各件，皆受駐箚官之監督。

（甲）諸大市之警察。

（乙）稅務。

（丙）自平順省北境以迄東京，一切官吏及東京城內大小官吏。

（六）下列各件，法國駐箚官全權執行之。

（甲）外交事務。

（乙）稅關事務。

（丙）內外交涉之司法事務。

（七）增開三港爲通商口岸。

（八）開西貢、河內間之道路，且架設電線。

自此條約成，越南始全然永在法國羈軛之下。

一八八四年〈光緒十年〉，復結《順化條約》十九條，不過取《哈爾曼條約》而修加之確定之耳，今不多述。

自《哈爾曼條約》發表，我國人心大激昻，主戰之論，朝野囂然。於是有馬江之役，當局者旣著著失敗，而法國政府亦生紛亂，閣員大更迭，外務大臣拉克爾以憂憤死，法亦厭兵，於是乃與我結《天津條約》，其第二條，聲明法國與安南從前所結條約，及將來所結條約，中國一切承認之。於是中國幾千年來主屬之關係，一切放棄，安南遂以正式再醮於法蘭西矣。

四　法國之越南

法人自得越南後，設印度支那總督以統治之，其總督權力所及之地域如下。

（一）領　地	交趾（Cochin-china）	一八五九年占領
	東京（Tonkin）	一八八四年占領
（二）保護地	安南（Annam）	一八八六年盟約
	柬埔寨（Cambodia）	一八六三年盟約
	老撾（Laos）	一八九三年盟約
（三）勢力地	比索省及米克利省大湖西沿岸地方（Bassak, Meluprey, Bien Ho）一九〇二年占領
（附言）我廣州灣、𥒚州島，割讓於法國以後，亦歸其印度支那總督所轄。今以不關越事，不詳述。

今舉法領越南分爲五大部，列其統計。

（一）交趾

面積	二萬二千方英里，行政區域二十一州。
人口	二百九十六萬八千五百二十九人。
人種	安南人、柬埔寨人、中國人、苗人、占人、印度人、馬來人、達加拉人
宗教	佛教百六十八萬八千二百七十人，羅馬教七萬三千人。
兵備	法兵三千五百三十六人，南兵二千六百六十七人。

（二）東京，一名北圻

面積	四萬六千四百方英里，行政區域十四州。
人口	南人約七百萬人，中國人約三萬三千人。
宗教	羅馬教四十萬人，餘未詳。
兵備	法兵八千人，南兵一萬四千人。

（三）安南

面積	五萬二千百方英里。
人口	六百十二萬四千人。（中國人約四千）
宗教	羅馬教四十二萬人，餘未詳。
兵備	法兵六百人，餘未詳。

（四）柬埔寨國，古名眞臘國

面積	三萬七千四百方英里，行政區域五十七州。
人口	百十萬三千人。

（五）老撾國，古名羅越國

面積	九萬八千方英里，行政區域十五區。
人口	六十萬五千人。

大抵法人勢力最張之地爲交趾方面，西貢所在地也，法人盤踞已半世紀矣。其次爲東京方面，河內所在地也。千九百二年，印度支那總督府由西貢移河北。其所以經營之者至矣。其安南內地及柬埔寨、老撾，則羈縻而已。然旣在外控其咽喉，則彼三方面者，實釜底遊魂也。

其內政諸慘狀，詳巢南子所述，茲不復贅。

五　法國越南政略與中國之關係

法國前宰相阿黎安公爵嘗宣言於下議院，云：『我國以欲通道支那之故，不得不占領東京。』此實法國百年來之一大計畫也。四十年前，法人初據交趾，建西貢爲首都，西貢在湄公河口，當全越之南端，距中國較遠，控制頗不便，故進次東京以爲策源。彼略有東京旣二十餘年，而三年前，移首都於河內，實政略之一大進步也。一八九七年，印度支那總督德瑪 Doumer 氏，要求越之守府君主，令廢東京河內布政使司而以法國政廳代之。一九零二年一月一日，遂舉西貢之總督府遷焉。其時法人已得租借權於我廣州灣，因更大開海防港，以爲犄角勢。海防港者，河內附近控臨東京玩之一重鎭也。海防、河內間，相距六十英里，鐵道旣成，四點鐘可達。更由河內經北寧、諒山至廣西境上關隘之文煙 Dong-dang 鐵路，七點鐘可達。由河內泝紅河以至雲南之思茅、蒙自，亦甚便利。由海防南航至安南王所居順化府城，一日半可達。至舊都西貢，四日可達。阿郎灣之烘崖 Hon-gai 東亞著名產礦地也。由海防北航，亦數點鐘可達，由烘崖運煤至廣州灣，亦一日可達。一二年後，文煙、龍州、太平、南寧、廉州、北海之鐵道成，其延長線橫貫廉州半島，海陸勢力集合於一點，則其視廣西全省及廣東之南部，眞懷中物也。故曰法人遷都於河內，實世界一大事也。

四十年前，鐵路之用未廣，故狡焉思侵略者，惟注重航路。《西貢條約》〈一八七四法越條約〉第十一款，汲汲以得紅河航行權爲務，凡以窺遇難也。然法國海軍大佐拉克里氏，曾以三年間泝航湄公河，欲以上雲南，將河流之實相，細細調查，知其上游不適於航運。其後法商德姚甫氏、卡爾尼埃氏，亦曾兩次探險於紅河，欲以進雲南，知其不能容大船，且沿河萑苻甚多，動生障礙。於是不能不別圖進取之道。適乘十九、二十兩世紀嬗代之際，列強皆以鐵路政略，爲侵略不二法門。於是法人亦集全力以注於此一點。

一八九七年〈光緒二十三年〉，總督德瑪氏初就任，卽發表鐵路經略策，蓋緣英人方擬築緬甸雲南鐵路，受此刺激，而急起直追以相競爭也。乃緬甸鐵道發議雖早，而進行甚遲，近且有終止之勢。而法人越南鐵路，反以一日千里之勢，汲汲進步。今將一八九七年印度支那總督府所決議之鐵路計畫，詳記如下：

（一）安南縱貫鐵道	起點	西貢 Saigon
	主驛	歸仁 Kwinhon
		順化 Hue
		淸華 Thanh-hoa
		寧平 Ninh-binh
	終點	河內 Hanoi
（二）海防河內鐵道	起點	海防港 Haiphong
	終點	河內府 Hanoi
	延長線	老開 Lao-kai
		蒙自 Mongtse
		雲南府 Yunnanfu
（三）老撾安南中央鐵道	起點	安南　廣治 Kwang-tri
	終點	湄公沿岸　沙威尼克 Savan-nakhek
（四）老撾安南南部鐵道	起點	歸仁 Kwinhon
	終點	遏特菩 Attopeu
（五）西貢南旺鐵道	起點	西貢 Saigon
	終點	南旺 Pnompenh

右五線總里數	一千九百八十七英里
布設工費總額	一萬六千萬圓（每英里約七千七百二十九圓）

翌年爲一八九八年九月十四日，印度支那政府，因時局急迫，更決議將安南全境鐵道，及入中國鐵道，更加工趕修以下列諸線爲尤急。

（一）河內老開線〈全線百七十六英里，限一九〇四年落成。〉

（二）老開蒙自雲南府線〈全線二百三十英里，據最近電報，已於本年一九〇五年六月全線落成。〉

（三）河內南定乂定線〈全線二百〇二英里，限一九〇二年落成。〉

（四）荼麟順化廣治線〈全線百〇八英里，一九〇一年落成。〉

（五）西貢慶和線〈全線四百〇四英里，現在布設工事中。〉

（六）德美永隆線〈布設設計中。〉

（七）海防河內線〈現已成。〉

（八）河內諒山文煙線〈全線百〇三英里，現已成。此線直通廣西鎭南關。〉

（九）西貢德美線〈現已成。〉

以上八線路，當一八九八年，以法律發布之，前總督發鐵道公債八千萬元，旣爲政府所認許，現工事著著進步，已成者十之八九矣。

其侵入中國之鐵路，已預訂測量者如下。

（一）廣州灣⋯高州⋯梧州線〈由梧州接西江航路，且延長於廣州。〉

（二）廣州灣⋯遂溪⋯鬱林線〈至鬱林府接續第三線。〉

（三）文煙⋯龍州⋯南寧⋯鬱林⋯梧州線

（四）南寧⋯柳州⋯桂林⋯衡州⋯長沙⋯漢口線〈至漢口與蘆漢線接續。〉

（五）雲南⋯敍州⋯成都－重慶線〈一九〇〇年測量完成。〉

其規模之遠大，計畫之精密，眞令人羨煞，令人嚇煞。近年以比利時爲傀儡，而攘我粵漢鐵路，又屢迫政府，欲自行敷設川漢鐵路，皆此計畫之一貫也。老開雲南之鐵路旣成，雲南已爲法之俎上肉，蓋長已矣；此後進取以圖中原，封豕長蛇之勢，且未有艾。我國及今不圖，數年之後，羽翼已就，橫絕四海，則我舍束手待斃之外，更何冀哉？更何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