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陵詞全集 (四部叢刊本)/序
| 迦陵詞全集 序 清 陳維崧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患立堂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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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予固不知塡詞間嘗從先子坐隅竊聞春波詞人錢而介
先生之緒論矣詞始於唐衍於五代盛於宋沿於元而榛
蕪於明明詞佳者不數家餘悉踵草堂之習鄙俚䙝狎風
雅蕩然矣文章氣運有剝必復吾友朱子錫鬯岀而振興
斯道俞子右吉周子靑士彭子羨門沈子山子融谷摶九
李子武曾分虎共闡宗風陳子其年起陽羨與吾里旗鼓
相當海內始知詞之爲道非淺學率意所能操管者也其
年王父少保左都御史中湛先生爲東林領袖嘗令吾邑
多惠政與先祖訂交特厚以故先子與定生先生昆仲世
講不衰雲憶癸未歳先子以寶坻固守全城功當超擢忤
權貴聽調赴京師而少保叔子戶部主事則兼先生亦以
忤時左遷順天府知事盱衡時務握手太息共抱𣏌人憂
甲申三月則兼先生殉國難是歲先子繇涇縣令遷南工
部見馬阮執國命遂奉大母歸隱以歿時定生先生亦日
在風波震盪中幾爲阮懷寧所殺滄桑之後予始得見其
年及其三弟緯雲因盡讀其先世遺書辛酉九月予從京
師南還其年尚賦詩二章贈別迨壬戍之夏而屋梁落月
之思遽變作人琴之感矣今年春予歸自河東適家弟六
謙爲深澤令遂憇裝焉其年季弟子萬時令安平安平與
深澤接壤子萬以公事至上谷紆道訪予兄弟一相見卽
言及其年詩古文巳刻成二十四卷詞則海內尚未覩全
本方彚輯迦陵詞全集三十卷授梓單行屬矛爲之序予
旣不知詞而其年之詞世巳推重又何用予序哉予間至
京師偶與友人顧咸三共讀其年之詞合小令中調長調
計四百一十六調得詞一千六百二十九闋咸三謂宋名
家詞最盛體非一格辛蘓之雄放豪宕秦柳之嫵媚風流
判然分途各極其妙而姜白石張叔夏軰以沖澹秀潔得
詞之中正至其年先生縱橫變化無美不臻銅軍鐡板殘
月曉風兼長並擅其新警處往往爲古人所不經道是爲
詞學中絶唱予聞其言而益信其年之詞之必宜單行也
夫其年與錫鬯並負軼羣才同舉博學宏詞入爲翰林院
檢討交又最深其爲詞工力悉敵錫鬯江湖載酒集爲友
人𨕖刻巳久今方高視詞壇著作且日新其年詞雖富而
今巳矣子萬梓成後錫鬯必竭力爲之表章又何用予序
哉特以子萬惓惓爲其兄身後名計友於之誼足以風世
不敢以不文辭向者新城王阮亭先生梓其令兄西樵東
亭兩先生遺集海內重之子萬遊先生之門而亦不忍忘
其兄是刻也又何淵源之無沗乎以子萬之孝弟與其吏
治學問行且𫾻歷中外致君澤民以繩其祖武豈僅僅以
詞章爲其兄不朽計者獨予以長貧餬口四方祖父遺詩
略巳問世而古文詞未能授梓以竟後人之事則見子萬
梓其年詞屬爲之序而不忍固辭者亦用以自志吾媿雲
爾
康熙二十九年秋七月秀水同學弟高佑釲謹序
序
自昔風雲之什最數六朝由來騷雅之遺原非一格故輪
袍製曲文人大抵風流而玉宇闗心學士率多忠愛南國
隕江山之涕樓上笙寒東風牽離別之絲橋邉柳暗靑衣
小婢藉翻紅豆之詞彩筆名流慣著金荃之集𭔃歌思於
玉樹韻咽千秋傳節奏於霓裳魂銷一曲凢屬有情之語
多爲見道之言況乎萬斛流泉噴處卽成珠顆千端艶錦
着來盡是霞紋者乎迦陵陳太史先生世擅淸華頲係蘓
瓌之子門盈簪笏玠爲衛瓘之孫鍾靈氣於玉女潭邉著
義聲於孝侯祠畔英年吐鳳九苞棲食於桐花晩歳佩魚
六絶繽紛其藻彩詩則三百篇而下未是葩經十九首以
還都非作者文則叱訶徐庾靈
之冰繭能繅凌轢謝顔
赤水之珊瑚可碎固巳蝨吟阿賦鬼𡘜蒼書矣然且擲地
鴻篇兼工鏤雪屠龍巨手亦事雕
則有春閨懊惱之辭
子夜相思之曲陌頭凝望悔敎夫壻封侯洛下㸔花爲問
良人得意泣秋風於揚子未𭔃魚書驚殘夣於遼西生憎
鶯閙又有送君南浦別客西江𣺌𣺌春帆綠遍王孫之草
匆匆曉𮪍靑𢌞酒市之旗能不握手贈言攀條増感若乃
登臨山水憑吊興亾嗟仙掌之消沉露零鄴下歎銅駝之
湮沒棘滿華園西京之禾𮮐芄然東洛之衣冠邈矣於斯
時也不亦悲乎至於江上琵琶靑衫淚濕樓頭珠斛紅粉
塵埋僵碧玉於甃泉啼采蘋於翠竹馬嵬土澁只剩香囊
銅雀臺空不聞歌吹斯又冩牢騷於落日抒哀怨於愁雲
者矣君爲才子僕亦恨人身似隴禽出潼闗而未返夢成
莊蝶依吳樹以常飛曾叨縞紵之投乆抱人琴之痛西州
門外傷心不但羊曇北海樽前把袂更無文舉劇憐香令
爲述難兄出遺藁於縹
聚𢌞文於斷錦一聲河滿老淚
橫流三疊陽闗仙蹤竟去試訪紅牙按拍當年可有何戡
若令鐡撥調絃今日難爲賀老一言弁首萬緒塡膺
康熙二十九年庚午仲冬長至前十日涇陽任璣題於上
谷衙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