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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鑑紀事本末 (四庫全書本)/卷42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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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紀事本末卷四十二上
  宋 袁樞 撰
  契丹滅晉劉知逺復汴京附
  後晉高祖天福四年成徳節度使安重榮出於行伍性粗率恃勇驕暴毎謂人曰今世天子兵彊馬壯則為之耳府廨有幡竿高數十尺嘗挾弓矢謂左右曰我能中竿上龍首者必有天命一發中之以是益自負帝之遣重榮代祕瓊也戒之曰瓊不受代當別除汝一鎮勿以力取恐為患滋深重榮由是以帝為怯謂人曰祕瓊匹夫耳天子尚畏之況我以將相之重士馬之衆乎毎所奏請多踰分為執政所可否意憤憤不快乃聚亡命市戰馬有飛揚之志帝知之義武節度使皇甫遇與重榮婣家七月徙遇為昭義節度使
  五年 初帝割鴈門之北以賂契丹由是吐谷渾皆屬契丹苦其貪虐思歸中國成徳節度使安重榮復誘之於是吐谷渾帥部落千餘帳自五臺來奔契丹大怒遣使讓帝以招納叛人
  六年春正月丙寅帝遣供奉官張澄將兵二千索吐谷渾在並鎮忻代四州山谷者逐之使還故土 成徳節度使安重榮恥臣契丹見契丹使者必箕踞慢罵使過其境或潛遣人殺之契丹以讓帝帝為之遜謝六月戊午重榮執契丹使伊喇遣輕騎掠幽州南境軍於博野上表稱吐谷渾兩突厥渾契苾沙陁各帥部衆歸附党項等亦遣使納契丹告身職牒言為契丹陵暴又言自二月以來令各具精甲壯馬將以上秋南㓂恐天命不佑與之俱滅願自備十萬衆與晉共擊契丹又朔州節度副使趙崇已逐契丹節度使劉山求歸命朝廷臣相繼以聞陛下屢敇臣承奉契丹勿自起釁端其如天道人心難以違拒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諸節度使沒於北庭者皆延頸企踵以待王師良可哀憫願早決計表數千言大扺斥帝父事契丹竭中國以媚無厭之求又以此意為書遺朝貴及移藩鎮雲已勒兵必與契丹決戰帝以重榮方握彊兵不能制甚患之時鄴都留守侍衞馬步都指揮使劉知逺在大梁泰寧節度使桑維翰知重榮已蓄姦謀又慮朝廷重違其意宻上疏曰陛下免於晉陽之難而有天下皆契丹之功也不可負之今重榮恃勇輕敵吐谷渾假手報仇皆非國家之利不可聽也臣竊觀契丹數年以來士馬精彊吞噬四鄰戰必勝攻必取割中國之土地収中國之器械其君智勇過人其臣上下輯睦牛馬蕃息國無天災此未可與為敵也且中國新敗士氣彫沮以當契丹乘勝之威其勢相去甚逺又和親既絶則當發兵守塞兵少則不足以待冦兵多則饋運無以繼之我出則彼歸我歸則彼至臣恐禁衞之士疲於奔命鎮定之地無復遺民今天下粗安瘡痍未復府庫虛竭蒸民困弊靜而守之猶懼不濟其可妄動乎契丹與國家思義非輕信誓甚著彼無間隙而自啓釁端就使克之後患愈重萬一不克大事去矣議者以嵗輸繒帛謂之耗蠧有所卑遜謂之屈辱殊不知兵連而不休禍結而不解財力將匱耗蠧孰甚焉用兵則武吏功臣過求姑息邊藩逺郡得以驕矜下陵上替屈辱孰大焉臣願陛下訓農習戰養兵息民俟國無內憂民有餘力然後觀釁而動則動必有成矣又鄴都富盛國家藩屏今主帥赴闕軍府無人臣竊思慢藏誨盜之言勇夫重閉之義乞陛下畧加巡幸以杜姦謀帝謂使者曰朕比日以來煩懣不快今見卿奏如醉醒矣卿勿以為憂  秋七月帝憂安重榮跋扈己巳以劉知逺為北京留守河東節度使  八月帝以詔諭安重榮曰爾身為大臣家有老母忿不思難棄君與親吾因契丹得天下爾因吾致富貴吾不敢忘徳爾乃忘之何邪今吾以天下臣之爾欲以一鎮抗之不亦難乎宜審思之無取後悔重榮得詔愈驕聞山南東道節度使安從進有異志陰遣使與之通謀  九月帝以安重榮殺契丹使者恐其犯塞乙亥遣安國節度使楊彥珣使於契丹彥珣至其帳契丹主責以使者死狀彥珣曰譬如人家有惡子父母所不能制將如之何契丹主意乃解 劉知逺遣親將郭威以詔旨說吐谷渾酋長白承福令去安重榮歸朝廷許以節鉞威還謂知逺曰彼惟利是嗜安鐵胡止以袍袴賂之今欲其來莫若重賂乃可致耳知逺從之且使謂承福曰朝廷已割爾曹𨽻契丹爾曹當自安部落今乃南來助安重榮為逆重榮已為天下所棄朝夕敗亡爾曹宜早從化勿俟臨之以兵南北無歸悔無及矣承福懼冬十月帥其衆歸於知逺知逺處之太原東山及嵐石之間表承福領大同節度使収其精騎以𨽻麾下始安重榮移檄諸道雲與吐谷渾韃靼契苾同起兵既而承福降知逺韃靼契苾亦莫之赴重榮勢大沮  冬十二月安重榮聞安從進舉兵反謀遂決大集境內饑民衆至數萬南向鄴都聲言入朝初重榮與深州人趙彥之俱為散指揮使相得歡甚重榮鎮成徳彥之自闗西歸之重榮待遇甚厚使彥之招募黨衆然心實忌之及舉兵止用為排陣使彥之恨之帝聞重榮反壬辰遣護聖等馬步三十九指揮擊之以天平節度使杜重威為招討使安國節度使馬全節副之前永清節度使王周為馬步都虞𠉀 戊戌杜重威與安重榮遇於宗城西南重榮為偃月陣官軍再擊之不動重威懼欲退指揮使宛丘王重𦙍曰兵家忌退鎮之精兵盡在中軍請公分銳士擊其左右翼重𦙍為公以契丹直衝其中軍彼必狼狽重威從之鎮人陣稍卻趙彥之卷旗策馬來降彥之以銀飾鎧胄及鞍勒官軍殺而分之重榮聞彥之叛大懼退匿於輜重中官軍從而乘之鎮人大潰斬首萬五千級重榮収餘衆走保宗城官軍進攻夜分拔之重榮以十餘騎走還鎮州嬰城自守會天寒鎮人戰及凍死者二萬餘人契丹聞重榮反乃聽楊彥珣還
  七年春正月丁巳鎮州牙將自西郭水碾門導官軍入城殺守陴民二萬人執安重榮斬之杜重威殺導者自以為功庚申重榮首至鄴都帝命漆之函送契丹夏四月契丹以晉招納吐谷渾遣使來讓帝憂悒不知為計五月己亥始有疾 帝寢疾一旦馮道獨對帝命幼子重睿出拜之又令宦者抱重睿置道懷中其意葢欲道輔立之六月乙丑帝殂道與天平節度使侍衞馬步都虞候景延廣議以國家多難宜立長君乃奏廣晉尹齊王重貴為嗣是日齊王即皇帝位延廣以為已功始用事禁都下人毋得偶語初高祖疾亟有詔召河東節度使劉知逺入輔政齊王寢之知逺由是怨齊王秋七月癸夘加景延廣同平章事兼侍衞馬步都指
  揮使  冬十一月庚寅葬聖文章武明徳孝皇帝於顯陵廟號高祖 帝之初即位也大臣議奉表稱臣告哀於契丹景延廣請致書稱孫而不稱臣李崧曰屈身以為社稷何恥之有陛下如此它日必躬擐甲冑與契丹戰於時悔無益矣延廣固爭馮道依違其間帝卒從延廣議契丹大怒遣使來責議且言何得不先承稟遽即帝位延廣復以不遜語答之契丹盧龍節度使趙延夀欲代晉帝中國屢說契丹擊晉契丹主頗然之齊王天福八年帝聞契丹將入寇二月己未發鄴都乙丑至東京然猶與契丹問遺相往來無虛月 初河陽牙將喬榮從趙延夀入契丹契丹以為囘圖使往來販易於晉置邸大梁及契丹與晉有隙景延廣說帝囚榮於獄悉取邸中之貨凡契丹之人販易在晉境者皆殺之奪其貨大臣皆言契丹有大功於晉不可負戊子釋榮慰賜而歸之榮辭延廣延廣大言曰歸語而主先帝為北朝所立故稱臣奉表今上乃中國所立所以降志於北朝者正以不敢忘先帝盟約故耳爲隣稱孫足矣無稱臣之理北朝皇帝勿信趙延夀誑誘輕侮中國中國士馬爾所目覩翁怒則來戰孫有十萬橫磨劒足以相待它日為孫所敗取笑天下毋悔也榮自以亡失貨財恐歸獲罪且欲為異時據驗乃曰公所言頗多懼有遺忘願記之紙墨延廣命吏書其語以授之榮具以白契丹主契丹主大怒入冦之志始決晉使如契丹者皆縶之幽州不得見桑維翰屢請遜辭以謝契丹毎為延廣所沮帝以延廣有定䇿功故寵冠羣臣又總宿衞兵故大臣莫能與之爭河東節度使劉知逺知延廣必致冦而畏其方用事不敢言但益募兵奏置興捷武節等十餘軍以備契丹楊光逺之叛也宻告契丹以晉主負徳違盟境內大饑公私困竭乘此際攻之一舉可取趙延夀亦勸之契丹主乃集山後及盧龍兵合五萬人使延夀將之委延夀經畧中國曰若得之當立汝為帝又常指延夀謂晉人曰此汝主也延夀信之由是為契丹盡力畫取中國之策朝廷頗聞其謀丙辰遣使城南樂及徳清軍徵近道兵以備之
  開運元年春正月乙亥邊藩馳告契丹前鋒將趙延夀趙延照將兵五萬入冦逼貝州延照思溫之子也先是朝廷以貝州水陸要衝多聚芻粟為大軍數年之儲以備契丹軍校邵珂性凶悖永清節度使王令溫黜之珂怨望宻遣人亡入契丹言貝州粟多而兵弱易取也㑹令溫入朝執政以前復州防禦使吳巒權知州事巒既至推誠撫士㑹契丹入冦巒書生無爪牙珂自請願效死巒使將兵守南門巒自守東門契丹主自攻貝州巒悉力拒之燒其攻具殆盡己夘契丹復攻城珂引契丹自南門入巒赴井死契丹遂䧟貝州所殺且萬人庚辰以歸徳節度使高行周為北面行營都部署以河陽節度使符彥卿為馬軍左廂排陣使以右神武統軍皇甫遇為馬軍右廂排陳使以陜府節度使王周為步軍左廂排陳使以左羽林將軍潘環為步軍右廂排陳使太原奏契丹入鴈門闗恆邢滄皆奏契丹入冦 成徳節度使杜威遣幕僚曹光裔往說楊光逺光逺遣光裔入奏朝廷遣使與光裔往復慰諭之事見范陽之叛  帝遣使持書遺契丹契丹已屯鄴都不得通而返壬午以侍衞馬步都指揮使景延廣為御營使前靜難節度使李周為東京留守是日高行周以前軍先發時用兵方畧號令皆出延廣宰相以下皆無所預延廣乘勢使氣陵侮諸將雖天子亦不能制乙酉帝發東京丁亥滑州奏契丹至黎陽戊子帝至澶州契丹主屯元城趙延夀屯南樂以延夀為魏博節度使封魏王契丹侵太原劉知逺與白承福合兵二萬擊之甲午以知逺為幽州道行營招討使杜威為副使馬全節為都虞候丙申遣右武衞上將軍張彥澤等將兵拒契丹於黎陽帝復遣譯者孟守忠致書於契丹求修舊好契丹主復書曰已成之勢不可改也辛丑太原奏破契丹偉王於秀容斬首三千級契丹自鴉鳴谷遁去 天平節度副使知鄆州顔衎遣觀察判官竇儀奏博州刺史周儒以城降契丹又與楊光逺通使往還引契丹自馬家口濟河擒左武衞將軍蔡行遇儀謂景延廣曰敵若濟河與光逺合則河南危矣延廣然之儀薊州人也  二月甲辰朔命前保義節度使石贇守麻家口前威勝節度使何重建守楊劉鎮䕶聖都指揮使白再榮守馬家口西京留守安彥威守河陽未幾周儒引契丹將滿達自馬家口濟河營於東岸攻鄆州北津以應楊光逺滿達契丹主之從弟也乙巳遣侍衞馬軍都指揮使義成節度使李守貞神武統軍皇甫遇陳州防禦使梁漢璋懷州刺史薛懷讓將兵萬人緣河水陸俱進守貞河陽漢璋應州懷讓太原人也丙午契丹圍高行周符彥卿及先鋒指揮使石公霸於戚城先是景延廣令諸將分地而守無得相救行周等告急延廣徐白帝帝自將救之契丹解去三將泣訴救兵之緩幾不免戊申李守貞等至馬家口契丹遣步卒萬人築壘散騎兵於其外餘兵數萬屯河西船數千艘渡兵未巳晉兵薄之契丹騎兵退走晉兵進攻其壘抜之契丹大敗乗馬赴河溺死者數千人俘斬亦數千人河西之兵慟哭而去由是不敢復東 辛亥定難節度使李彛殷奏將兵四萬自麟州濟河侵契丹之境壬子以彛殷為契丹西南面招討使初契丹主得貝州博州皆撫慰其人或拜官賜服章及敗於戚城及馬家口忿恚所得民皆殺之得軍士燔炙之由是晉人憤怒戮力爭奮楊光逺將青州兵欲西㑹契丹戊午詔石贇分兵屯鄆州以備之詔劉知逺將部兵自土門出恆州擊契丹又詔㑹杜威馬全節於邢州知逺引兵屯樂平不進 契丹偽棄元城去伏精騎於古頓丘城以俟晉軍與恆定之兵合而擊之鄴都留守張從恩屢奏虜已遁去大軍欲進追之㑹霖雨而止契丹設伏旬日人馬饑疲趙延夀曰晉軍悉在河上畏我鋒銳必不敢前不如即其城下四合攻之奪其浮梁則天下定矣契丹主從之三月癸酉朔自將兵十餘萬陳於澶州城北東西橫掩城之兩隅登城望之不見其際高行周前軍在戚城之南與契丹戰自午及晡互有勝負契丹主以精兵當中軍而來帝亦出陳以待之契丹主望見晉軍之盛謂左右曰楊光逺言晉兵半已餒死今何多也以精騎左右畧陳晉軍不動萬弩齊發飛矢蔽地契丹稍卻又攻晉陳之東偏不克苦戰至暮兩軍死者不可勝數昏後契丹引去營於三十里之外乙亥契丹主帳中小校竊其馬亡來雲契丹主已傳木書収軍北去景延廣疑其詐閉壁不敢追 契丹主自澶州北分為兩軍一出滄徳一出深冀而歸所過焚掠方廣千里民物殆盡留趙延照為貝州留後滿達䧟德州擒刺史尹居璠 丁亥詔太原恆定兵各還本鎮 辛夘馬全節攻契丹泰州拔之 敇天下籍鄉兵毎七戶共出兵械資一卒  夏四月丁未緣河巡檢使梁進以鄉社兵復取徳州己酉命歸徳節度使高行周保義節度使王周留鎮澶州庚戌帝發澶州甲寅至大梁侍衛馬步都指揮使天平節度使同平章事景延廣既為上下所惡帝亦憚其不遜難制桑維翰引其不救戚城之罪辛酉加延廣兼侍中出為西京留守以歸徳節度使兼侍中高行周為侍衞馬步都指揮使延廣鬱鬱不得志見契丹彊盛始憂國破身危遂日夜縱酒朝廷因契丹入冦國用愈竭復遣使者三十六人分道括率民財各封劒以授之使者多從吏卒攜鎖械刀杖入民家小大驚懼求死無地州縣吏復因緣為姦河南府出緡錢二十萬景延廣率三十七萬留守判官河南盧億言於延廣曰公位兼將相富貴極矣今國家不幸府庫空竭不得已取於民公何忍復因而求利為子孫之累乎延廣慙而止先是詔以楊光逺叛命兗州修守備泰寧節度使安審信以治樓堞為名率民財以實私藏大理卿張仁願為括率使至兗州賦緡錢十萬值審信不在拘其守藏吏指取錢一囷已滿其數 丙戌詔諸州所籍鄉兵號武定軍凡得七萬餘人時兵荒之餘復有此擾民不聊生 丁亥鄴都留守張從恩上言趙延照雖據貝州麾下兵皆乆客思歸宜速進軍攻之詔以從恩為貝州行營都部署督諸將擊之辛夘從恩奏趙延照縱火大掠棄城而遁屯於瀛莫阻水自固  六月或謂帝曰陛下欲禦北方安天下非桑維翰不可丙午復置樞宻院以維翰為中書令兼樞宻使事無大小悉以委之數月之間朝廷差治 初高祖割北邊之地以賂契丹由是府州刺史折從逺亦北屬契丹欲盡徙河西之民以實遼東州人大恐從逺因保險拒之及帝與契丹絶遣使諭從逺使攻契丹從逺引兵深入抜十餘寨戊午以從逺為府州團練使從逺雲州人也  秋八月辛丑朔以河東節度使劉知逺為北面行營都統順國節度使杜威為都招討使督十三節度以備契丹桑維翰兩秉朝政出楊光逺景延廣於外至是一制指揮節度使十五人無敢違者時人服其膽畧契丹之入冦也帝再命劉知逺會兵山東皆後期不至帝疑之謂所親曰太原殊不助朕必有異圖果有分何不速為之至是雖為都統而實無臨制之權宻謀大計皆不得預知逺亦知見疎但慎事自守而已郭威見知逺有憂色謂知逺曰河東山河險固風俗尚武土多戰馬靜則勤稼穡動則習軍旅此霸王之資也何憂乎 十二月契丹復大舉入侵盧龍節度使趙延夀引兵先進契丹前鋒至邢州順國節度使杜威遣使間道吿急帝欲自將拒之㑹有疾命天平節度使張從恩鄴都留守馬全節䕶國節度使安審琦㑹諸道兵屯邢州武寧節度使趙在禮屯鄴都契丹主以大兵繼至建牙於元氏朝廷憚契丹之盛詔從恩等引兵稍卻於是諸軍忷懼無復部伍委棄器甲所過焚掠比至相州不復能整
  二年春正月詔趙在禮還屯澶州馬全節還鄴都又遣右神武統軍張彥澤屯黎陽西京留守景延廣自滑州引兵守胡梁渡庚子張從恩奏契丹逼邢州詔滑州鄴都復進軍拒之義成節度使皇甫遇將兵趣邢州契丹冦邢洺磁三州殺掠殆盡入鄴都境壬子張從恩馬全節安審琦悉以行營兵數萬陳於相州安陽水之南皇甫遇與濮州刺史慕容彥超將數千騎前覘契丹至鄴縣將度漳水遇契丹數萬遇等且戰且卻至榆林店契丹大至二將謀曰吾屬今走死無遺矣乃止布陳自午至未力戰百餘合相殺傷甚衆遇馬斃因步戰其僕杜知敏以所乘馬授之遇乘馬復戰乆之稍解顧知敏已為契丹所擒遇曰知敏義士不可棄也與彥超躍馬入契丹陳取知敏而還俄而契丹繼出新兵來戰二將曰吾屬勢不可走以死報國耳日且暮安陽諸將怪覘兵不還安審𤦺曰皇甫太師寂無聲問必為敵所困語未半有一騎白遇等為敵數萬所圍審𤦺即引騎兵出將救之張從恩曰此言未足信必若虜衆猥至盡吾軍恐未足以當之公往何益審𤦺曰成敗天也萬一不濟當共受之借使虜不南來坐失皇甫太師吾屬何顔以見天子遂踰水而進契丹望見塵起即解去遇等乃得還與諸將俱歸相州軍中皆服二將之勇彥超本吐谷渾也與劉知逺同母契丹亦引軍退其衆自相驚曰晉軍悉至矣時契丹主在邯鄲聞之即時北遁不再宿至鼔城是夕張從恩等議曰契丹傾國而來吾兵不多城中糧不支一旬萬一有姦人往告吾虛實虜悉衆圍我死無日矣不若引軍就黎陽倉南倚大河以拒之可以萬全議未決從恩引兵先發諸軍繼之擾亂失亡復如發邢州之時從恩等留步兵五百守安陽橋夜四鼓知相州事符彥倫謂將佐曰此夕紛紜人無固志五百弊卒安能守橋即召入棄城為備至曙望之契丹數萬騎已陳於安陽水北彥倫命城上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旌鼔譟約束契丹不測日加辰趙延夀與契丹惕隠帥衆踰水環相州而南詔右神武統軍張彥澤將兵趨相州延夀等至湯陰聞之甲寅引還馬全節等擁大軍在黎陽不敢追延夀悉陳甲騎於相州城下若將攻城狀符彥倫曰此敵將走耳出甲卒五百陳於城北以待之契丹果引去以天平節度使張從恩權東京留守庚申振武節度使折從逺擊契丹圍勝州遂攻朔州帝疾小愈河北相繼告急帝曰此非安寢之時乃部分諸將為行計 北面副招討使馬全節等奏據降者言敵衆不多宜乘其散歸種落大舉徑襲幽州帝以為然徵兵諸道壬戌下詔親征乙丑帝發大梁  二月壬辰朔帝至滑州壬申命安審𤦺屯鄴都甲戌帝發滑州乙亥至潼州己夘馬全節等諸軍以次北上劉知逺聞之曰中國疲𡚁自守恐不足乃橫挑彊敵勝之猶有後患況不勝乎契丹自恆州還以羸兵驅牛羊過祁州城下刺史下邳沈斌出兵擊之契丹以精騎奪其門州兵不得還趙延夀知城中無餘兵引契丹急攻之斌在上延夀語曰沈使君吾之故人擇禍莫若輕何不早降斌曰侍中父子失計䧟身北庭忍帥仇讐以殘父母之邦不自愧恥更有驕色何哉沈斌弓折矢盡寧為國家死耳終不效公所為明日城䧟斌自殺 丙戌詔北面行營都招討使杜威以本道兵㑹馬全節等進軍 端明殿學士戶部侍郎馮玉宣徽北院使權侍衞馬步都虞𠉀太原李彥韜皆挾恩用事惡中書令桑維翰數毀之帝欲罷維翰政事李崧劉昫固諫而止維翰請以玉為樞密副使玉殊不平丙申中旨以玉為戶部尚書樞宻使以分維翰之權彥韜少事閻寶為僕夫後𨽻高祖帳下高祖自太原南下留彥韜侍帝為腹心由是有寵性纎巧與嬖倖相結以蔽帝耳目帝委信之至於升黜將相亦得預議常謂人曰吾不知朝廷設文官何所用且欲澄汰徐當盡去之 初高祖置徳清軍於故澶州城及契丹入冦澶州鄴都之間城戍俱䧟議者以澶州鄴都相去百五十里宜於中塗築城以應接南北從之三月戊戌更築徳清軍城合徳清南樂之民以實之 乙巳杜威等諸軍㑹於定州以供奉官蕭處鈞權知祁州事庚戌諸軍攻契丹泰州刺史晉廷謙舉州降甲寅取蒲城獲契丹酋長穆蘭及其兵二千人乙夘取遂城趙延夀部曲有降者言契丹主還至虎北口聞晉取泰州復擁衆南向約八萬餘騎計來夕當至宜速為備杜威等懼丙辰退保泰州戊午契丹至泰州己未晉軍南行契丹踵之晉軍至陽城庚申契丹大至晉軍與戰逐北十餘里契丹踰白溝而去壬戌晉軍結陳而南胡騎四合如山諸軍力戰拒之是日纔行十餘里人馬饑乏癸亥晉軍至白團衞村埋鹿角為行寨契丹圍之數重竒兵出寨後斷糧道是日東北風大起破屋折樹營中掘井方及水輒崩士卒取其泥帛絞而飲之人馬俱渴至曙風尤甚契丹主坐奚車中令其衆曰晉軍止此耳當盡擒之然後南取大梁命鐵鷂四面下馬抜鹿角而入奮短兵以擊晉軍又順風縱火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塵以助其勢軍士皆憤怒大呼曰都招討使何不用兵令士卒徒死諸將請出戰杜威曰俟風稍緩徐觀可否馬步都監李守貞曰彼衆我寡風沙之內莫測多少惟力鬬者勝此風乃助我也若俟風止吾屬無類矣即呼曰諸軍齊擊賊又謂威曰令公善守禦守貞以中軍決死矣馬軍左廂都排陳使張彥澤召諸將問計皆曰虜得風勢宜俟風囘與戰彥澤亦以為然諸將退馬軍右廂副排陳使太原藥元福獨留謂彥澤曰今軍中饑渴已甚若俟風囘吾屬已為擒矣敵謂我不能逆風以戰若出其不意爭擊之此兵之詭道也馬步左右廂都排陳使符彥卿曰與其束手就擒曷若以身狥國乃與彥澤元福及左廂都排陳使皇甫遇引精騎出西門擊之諸將繼至契丹卻數百步彥卿等謂守貞曰且曵隊往來乎直前奮擊以勝為度乎守貞曰事勢如此安可回鞚宜長驅取勝耳彥卿等躍馬而去風勢愈甚昏晦如夜彥卿等擁萬餘騎橫擊契丹呼聲動天地契丹大敗而走勢如崩山李守貞亦令步兵盡抜鹿角出鬭步騎俱進逐北二十餘里鐵鷂既下馬蒼黃不能復上皆委棄馬及鎧仗蔽地契丹散卒至陽城東南水上稍復布列杜威曰賊已破膽不宜更令成列遣精騎擊之皆度水去契丹主乘奚車走十餘里追兵急獲一槖駝乘之而走諸將請急追之杜威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言曰逢賊幸不死更索衣囊邪李守貞曰兩日人馬渴甚今得水飲皆足重難以追冦不若全軍而還乃退保定州契丹主至幽州散兵稍集以軍失利杖其酋長各數百唯趙延夀得免乙丑諸軍自定州引歸詔以泰州𨽻定州夏四月辛巳帝發澶州甲申還大梁 順國節度使杜威乆鎮恆州性貪殘自恃貴戚多不法毎以備邊為名斂吏民錢帛以充私藏富室有珍貨或名姝駿馬皆奪取之或誣以罪殺之籍沒其家又畏懦過甚毎契丹數十騎入境威已閉門登陴或數騎驅所掠華人千百過城下威但瞋目延頸望之無意邀取由是敵無所忌憚屬城多為所屠威竟不出一卒救之千里之間暴骨如莽村落殆盡威見所部殘𡚁為衆所怨又畏契丹之彊累表請入朝帝不許威不俟報遽委鎮入朝朝廷聞之驚駭桑維翰言於帝曰威固違朝命擅離邊鎮居常慿恃勲親邀求姑息及疆場多事曽無守禦之意宜因此時廢之庶無後患帝不悅維翰曰陛下不忍廢之宜授以近京小鎮勿復委以雄藩帝曰威朕之密親必無異志但宋國長公主切欲相見耳公勿以為疑維翰自是不敢復言國事以足疾辭位五月丙辰威至大梁 己未杜威獻部曲步騎合四千人並鎧仗庚申又獻粟十萬斛芻二十萬束雲皆在本道帝以其所獻騎兵𨽻扈聖步兵𨽻護國威復請以為牙隊而稟賜皆仰縣官威又令公主白帝求天雄節鉞帝許之  六月癸酉以杜威為天雄節度使 契丹連嵗入㓂中國疲於奔命邊民塗地契丹人畜亦多死國人厭苦之舒嚕太后謂契丹主曰使漢人主契丹可乎曰不可太后曰然則汝何故欲為漢主曰石氏負恩不可容太后曰汝今雖得漢地不能居也萬一蹉跌悔何所及又謂其羣下曰漢兒何得一向眠自古但聞漢和蕃不聞蕃和漢漢兒果能囘意我亦何惜與和桑維翰屢勸帝復請和於契丹以紓國患帝假開封軍將張暉供奉官使奉表稱臣詣契丹卑辭謝過契丹主曰使景延廣桑維翰自來仍割鎮定兩道𨽻我則可和朝廷以契丹語忿謂其無和意乃止及契丹主入大梁謂李崧等曰曏使晉使再來則南北不戰矣秋八月丙寅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和凝罷
  守本官加樞密使戶部尚書馮玉中書侍郎同平章事事無大小悉以委之帝自陽城之捷謂天下無虞驕侈益甚四方貢獻珍竒皆歸內府多造器玩廣宮室崇飾後庭近朝莫之及作織錦樓以織地衣用織工數百期年乃成又賞賜優伶無度桑維翰諫曰曏者陛下親禦外冦戰士重傷者賞不過帛數端今優人一談一笑稱旨往往賜束帛萬錢錦袍銀帶彼戰士見之能不觖望曰我曹冐白刃絶筋折骨曽不如一談一笑之功乎如此則士卒解體陛下誰與衞社稷乎帝不聴馮玉毎善承迎帝意由是益有寵嘗有疾在家帝謂諸宰相曰自刺史以上俟馮玉出乃得除其倚任如此玉乘勢弄權四方賂遺輻輳其門由是朝政益壞  九月戊申置威信軍於曹州遣侍衞馬步都指揮使李守貞戌澶州乙夘遣彰徳節度使張彥澤戍恆州 初帝疾未平
  㑹正旦樞宻使中書令桑維翰遣女僕入宮起居太后因問皇弟睿近讀書否帝聞之以告馮玉玉因譛維翰有廢立之志帝疑之李守貞素惡維翰馮玉李彥韜與守貞合謀排之以中書令行開封尹趙瑩柔而易制共薦以代維翰十二月罷維翰政事為開封尹以瑩為中書令李崧為樞宻使守侍中維翰遂稱足疾希復朝謁杜絶賓客或謂馮玉曰桑維翰元老今既解其樞務縱不留之相位猶當優以大藩奈何使之尹京親猥細之務乎玉曰恐其反耳曰儒生安能反玉曰縱不自反恐其教人耳
  三年定州西北二百里有狼山土人築堡於山上以避敵冦堡中有佛舍尼孫深意居之以妖術惑衆言事頗驗逺近信奉之中山人孫方簡及弟行友自言深意之姪不飲酒食肉事深意甚謹深意卒方簡嗣行其術稱深意坐化嚴飾事之如生其徒日滋㑹晉與契丹絶好北邊賦役䌓重冦盜充斥民不安其業方簡行友因帥鄉里豪健者據寺為寨以自保契丹入㓂方簡帥衆邀擊頗獲其甲兵牛馬軍資人挈家往依之者益衆乆之至千餘家遂為羣盜懼為吏所討乃歸欵朝廷朝廷亦資其禦㓂署東北招収指揮使方簡時入契丹境抄掠多所殺獲既而邀求不已朝廷小不副其意則舉寨降於契丹請為鄉道以入冦時河北大饑民餓死者所在以萬數兗鄆滄貝之間盜賊蠭起吏不能禁天雄節度使杜威遣元隨軍將劉延翰市馬於邊方簡執之獻於契丹延翰逃歸六月壬戌至大梁言方簡欲乘中國凶饑引契丹入冦宜為之備 乙丑定州言契丹勒兵壓境詔以天平節度使侍衞馬步都指揮使李守貞為北面行營都部署義成節度使皇甫遇副之彰徳節度使張彥澤充馬軍都指揮使兼都虞候義武節度使薊人李殷充步軍都指揮使兼都排陳使遣䕶聖指揮使臨清王彥超太原白延遇以部兵十營詣邢州時馬軍都指揮使鎮安節度使李彥韜方用事視守貞蔑如也守貞在外所為事無大小彥韜必知之守貞外雖敬奉而內恨之  秋七月有自幽州來者言趙延夀有意歸國樞宻使李崧馮玉信之命天雄節度使杜威致書於延夀具述朝旨啖以厚利洺州軍將趙行實嘗事延夀遣齎書潛往遺之延夀復書言乆處異域思歸中國乞發大軍應接抜身南去辭旨懇密朝廷欣然復遣行實詣延夀與為期約  八月李守貞言與契丹千餘騎遇於長城北轉鬭四十里斬其酋帥轄哩擁餘衆入水溺死者甚衆 丁夘詔李守貞還屯澶州 帝既與契丹絶好數召吐谷渾酋長白承福入朝宴賜甚厚承福從帝與契丹戰澶州又與張從恩戍滑州屬嵗大熱遣其部落還太原畜牧於嵐石之境部落多犯法劉知逺無所縱捨部落知朝廷微弱且畏知逺之嚴謀相與遁歸故地有白可乆者位亞承福帥所部先亡歸契丹契丹用為雲州觀察使以誘承福知逺與郭威謀曰今天下多事置此屬於太原乃腹心之疾也不如去之承福家甚富飼馬用銀槽威勸知逺誅之収其貨以贍軍知逺密表吐谷渾反覆難保請遷於內地帝遣使發其部落千九百人分置河陽及諸州知逺遣威誘承福等入居太原城中因誣承福等五族謀叛以兵圍而殺之合四百口籍沒其家貲詔褒賞之吐谷渾由是遂微九月契丹三萬侵河東壬辰劉知逺敗之於楊武谷斬首七千級 張彥澤奏敗契丹於定州北又敗之於泰州斬首二千級 契丹使瀛州刺史劉延祚遺樂壽監軍王巒書請舉城內附且雲城中契丹兵不滿千人乞朝廷發輕兵襲之已為內應又今秋多雨自瓦橋以北積水無際契丹主已歸牙帳雖聞闗南有變地逺阻水不能救也巒與天雄節度使兼中書令杜威屢奏瀛莫乘此可取深州刺史慕容遷獻瀛莫圖馮玉李崧信以為然欲發大兵迎趙延夀及延祚先是侍衞馬步都指揮使天平節度使李守貞數將兵過廣晉杜威厚待之贈金帛甲兵動以萬計守貞由是與威親善守貞入朝帝勞之曰聞卿為將常費私財以賞戰士對曰此皆杜威盡忠於國以金帛資臣臣安敢掠有其美因言陛下若它日用兵臣願與威戮力以清沙漠帝由是亦賢之及將北征帝與馮玉李崧議以威為元帥守貞副之趙瑩私謂馮李曰杜令國戚貴為將相而所欲未厭心常慊慊豈可復假以兵權必若有事北方不若止任守貞為愈也不從冬十月辛未以威為北面行營都招討使守貞為兵馬都監以泰寧節度使安審琦為左右廂都指揮使武寧節度使符彥卿為馬軍左廂都指揮使義成節度使皇甫遇為馬軍右廂都指揮使永清節度使梁漢璋為馬軍都排陳使前威勝節度使宋彥筠為步軍左廂都指揮使奉國左廂都指揮使王饒為步軍右廂都指揮使洺州團練使薛懷讓為先鋒都指揮使仍下敇牓曰専發大軍往平黠寇先収瀛莫安定闗南次復幽燕盪平塞北又曰有能擒獲敵主者除上鎮節度使賞錢萬緡絹萬匹銀萬兩時自六月積雨至是未止軍行及饋運者甚艱苦 杜威李守貞㑹兵於廣晉而北行威屢使公主入奏請益兵曰今深入敵境必資衆力由是禁軍皆在其麾下而宿衞空虛十一月丁酉以李守貞權知幽州行府事己亥杜威等至瀛州城門洞啓寂若無人威等不敢進聞契丹將高謨幹先已引兵濳出威遣梁漢璋將二千騎追之漢璋遇契丹於南陽務敗死威等聞之引兵而南時束城等數縣請降威等焚其廬舍掠其婦女而還 契丹主大舉入境自易定趣恆州杜威等至武強聞之將自冀貝而南彰徳節度使張彥澤時在恆州引兵㑹之言契丹可破之狀威等乃復趣恆州以彥澤為前鋒甲寅威等至中度橋契丹已據橋彥澤帥騎爭之契丹焚橋而退晉兵與契丹夾滹沱而軍始契丹見晉軍大至又爭橋不勝恐晉軍急度滹沱與恆州合勢擊之議引兵還及聞晉軍築壘為持乆之計遂不去 杜威雖以貴戚為上將性懦怯偏禆皆節度使但日相承迎置酒作樂罕議軍事磁州刺史兼北面轉運使李糓說威及李守貞曰今大軍去恆州咫尺煙火相望若多以三股木置水中積薪布土其上橋可立成宻約城中舉火相應夜募壯士斫敵營而入表裏合勢敵必遁逃諸將皆以為然獨杜威不可遣糓南至懷孟督軍糧契丹以大兵當晉軍之前濳遣其將蕭翰通事劉重進將百騎及羸卒並西山出晉軍之後斷晉糧道及歸路樵採者遇之盡為所掠有逸歸者皆稱敵衆之盛軍中忷懼翰等至欒城城中戍兵千餘人不覺其至狼狽降之契丹獲晉民黥其面曰奉敇不殺縱之南走運夫在道遇之皆棄車驚潰翰契丹之舅也十二月丁巳朔李糓自書宻奏具言大軍危急之勢請車駕幸滑州遣高行周符彥卿扈從及發兵守澶州河陽以備敵之奔衝遣軍將闗勲走馬上之己未帝始聞大軍屯中度是夕闗勲至庚申杜威奏請益兵詔悉發守宮禁者得數百人赴之又詔發河北及滑孟澤潞芻糧五十萬詣軍前督迫嚴急所在鼎沸辛酉威又遣從者張祚等來告急祚等還為契丹所獲自是朝廷與軍前聲問兩不相通時宿衞兵皆在行營人心懍懍莫知為計開封尹桑維翰以國家危在旦夕求見帝言事帝方在苑中調鷹辭不見又詣執政言之執政不以為然退謂所親曰晉氏不血食矣帝欲自將北征李彥韜諫而止時符彥卿雖任行營職事帝留之使戌荊州口壬戌詔以歸徳節度使高行周為北面都部署以彥卿副之共戍澶州以西京留守景延廣戍河陽且張形勢奉國都指揮使王清言於杜威曰今大軍去恆州五里守此何為營孤食盡勢將自潰請以步卒二千為前鋒奪橋開道公帥諸軍繼之得入恆州則無憂矣威許諾遣清與宋彥筠俱進清戰甚鋭契丹不能支勢小卻諸將請以大軍繼之威不許彥筠為契丹所敗浮水抵岸得免因退走清獨帥麾下陳於水北力戰互有殺傷屢請救於威威竟不遣一騎助之清謂其衆曰上將握兵坐觀吾輩困急而不救此有異志吾輩當以死報國耳衆感其言莫有退者至暮戰不息契丹以新兵繼之清及士衆盡死由是諸軍皆奪氣清洛州人也甲子契丹遙以兵環晉營內外斷絶軍中食且盡杜威與李守貞宋彥筠謀降契丹威潛遣腹心詣契丹牙帳邀求重賞契丹主紿之曰趙延夀威望素淺恐不能帝中國汝果降者當以汝為之威喜遂定降計丙寅伏甲召諸將出降表示之使署名諸將駭愕莫敢言者但唯唯聴命威遣閤門使高勲齎詣契丹契丹主賜詔慰納之是日威悉命軍士出陳於外軍士皆踴躍以為且戰威親諭之曰今食盡塗窮當與汝曹共求生計因命釋甲軍士皆慟哭聲振原野威守貞仍於衆中揚言主上失徳信任姦邪猜忌於已聞者無不切齒契丹主遣趙延夀衣赭袍至晉營慰撫士卒曰彼皆汝物也杜威已下皆迎謁於馬前亦以赭袍衣威以示晉軍其實皆戲之耳以威為太傅李守貞為司徒威引契丹主至恆州城下諭順國節度使王周以已降之狀周亦出降戊辰契丹主入恆州遣兵襲代州刺史王暉以城降之先是契丹屢攻易州刺史郭璘固守拒之契丹主毎過城下指而嘆曰吾能吞併天下而為此人所扼及杜威既降契丹主遣通事耿崇美至易州誘諭其衆衆皆降璘不能制遂為崇美所殺璘邢州人也義武節度使李殷安國留後方太皆降於契丹契丹主以孫方簡為義武節度使滿達為安國節度使以客省副使馬崇祚權知恆州事契丹翰林承旨吏部尚書張礪言於契丹主曰今大遼已得天下中國將相宜用中國人為之不宜用北人及左右近習茍政令乖失則人心不服雖得之猶將失之契丹主不從引兵自邢相而南杜威將降兵以從遣張彥澤將二千騎先取大梁且撫安吏民以通事傅珠爾為都監杜威之降也皇甫遇初不預謀契丹主欲遣遇先將兵入大梁遇辭退謂所親曰吾位為將相敗不能死忍復圖其主乎至平棘謂從者曰吾不食累日矣何面目復南行遂扼吭而死張彥澤倍道疾驅夜度白馬津壬申帝始聞杜威等降是夕又聞彥澤至滑州召李崧馮玉李彥韜入禁中計事欲詔劉知逺發兵入援癸酉未明彥澤自封邱門斬闗而入李彥韜帥禁兵五百赴之不能遏彥澤頓兵明徳門外城中大擾帝於宮中起火自攜劒驅後宮十餘人將赴火為親軍將薛超所持俄而彥澤自寛仁門傳契丹主與太后書慰撫之且召桑維翰景延廣帝乃命滅火悉開宮城門帝坐苑中與后妃相聚而泣召翰林學士范質草降表自稱孫男臣重貴禍至神惑運盡天亡今與太后及妻馮氏舉族於郊野面縛待罪次遣男鎮寧節度使延煦威信節度使延寶奉國寶一金印三出迎太后亦上表稱新婦李氏妾傅珠爾入宣契丹主命帝脫黃袍服素衫再拜受宣左右皆掩泣帝使召張彥澤欲與計事彥澤曰臣無面目見陛下帝復召之彥澤微笑不應或勸桑維翰逃去維翰曰吾大臣逃將安之坐而俟命彥澤以帝命召維翰維翰至天街遇李崧駐馬語未畢有軍吏於馬前揖維翰赴侍衞司維翰知不免顧謂菘曰侍中當國今日國亡反令維翰死之何也崧有愧色彥澤踞坐見維翰維翰責之曰去年拔公於罪人之中復領大鎮授以兵權何乃負恩至此彥澤無以應遣兵守之宣徽使孟承誨素以佞巧有寵於帝至是帝召承誨欲與之謀承誨伏匿不至張彥澤捕而殺之彥澤縱兵大掠貧民乘之亦爭入富室殺人取其貨二日方止都城為之一空彥澤所居寶貨山積自謂有功於契丹晝夜以酒樂自娛出入騎從常數百人其旗幟皆題赤心為主見者笑之軍士擒罪人至前彥澤不問所犯但瞋目䜿三指即驅出斷其腰領彥澤素與閤門使高勲不協乘醉至其家殺其叔父及弟屍諸門首士民不寒而慄中書舍人李濤謂人曰吾與其逃於溝瀆而不免不若往見之乃投刺謁彥澤曰上疏請殺太尉人李濤謹來請死彥澤欣然接之謂濤曰舍人今日懼乎濤曰濤今日之懼亦猶足下昔日之懼也曏使高祖用濤言事安至此彥澤大笑命酒飲之濤引滿而去旁若無人天福七年張彥澤獲亡將楊洪斷其手足斬之朝義節度使王周奏之帝釋而不問李濤伏閤極論其罪甲戌張彥澤遷帝於開封府頃刻不得留宮中慟哭帝與太后皇后乘肩輿宮人宦者十餘人步從見者流涕帝悉以內庫金珠自隨彥澤使人諷之曰契丹主至此物不可匿也帝悉歸之亦分以遺彥澤彥澤擇取其竒貨而封其餘以待契丹彥澤遣控鶴指揮使李筠以兵守帝內外不通帝姑烏氏公主賂守門者入與帝訣相持而泣歸第自經死帝與太后所上契丹主表章皆先示彥澤然後敢發帝使取內庫帛數段主者不與曰此非帝物也又求酒於李菘崧亦辭以它故不進又欲見李彥韜彥韜亦辭不往帝惆悵乆之馮玉佞張彥澤求自送傳國寶冀契丹復任用楚國夫人丁氏延煦之母也有美色彥澤使人取之太后遲迴未與彥澤詬詈立載之去是夕彥澤殺桑維翰以帶加頸白契丹主雲其自經契丹主曰吾無意殺維翰何為如是命厚撫其家高行周符彥卿皆詣契丹牙帳降契丹主以陽城之戰為彥卿所敗詰之彥卿曰臣當時惟知為晉主竭力今日死生惟命契丹主笑而釋之己夘延煦延寶自牙帳還契丹主賜帝手詔且遣轄哩謂帝曰孫勿憂必使汝有噉飯之所帝心稍安上表謝恩契丹以所獻傳國寶追琢非工又不與前史相應疑其非真以詔書詰帝使獻真者帝奏頃王從珂自焚舊傳國寶不知所在必與之俱燼此寶先帝所為羣臣備知臣今日焉敢匿寶乃止帝聞契丹主將度河欲與太后於前塗奉迎張彥澤先奏之契丹主不許有司又欲使帝衘璧牽羊大臣輿櫬迎於郊外先具儀注白契丹主契丹主曰吾遣竒兵直取大梁非受降也亦不許又詔晉文武羣官一切如故朝廷制度並用漢禮有司欲備法駕迎契丹主報曰吾方擐甲總戎太常儀衞未暇施也皆卻之先是契丹主至相州即遣兵趣河陽捕景延廣延廣倉猝無所逃伏往見契丹主於封邱契丹主詰之曰致兩主失歡皆汝所為也十萬橫磨劒安在召喬榮使相辨證事凡十條延廣初不服榮以紙所記語示之乃服毎服一事輒授一籌至八籌延廣但以面伏地請死乃鎖之丙戌晦百官宿於封禪寺
  後漢高祖天福十二年春正月丁亥朔百官遙辭晉主於城北乃易素服紗㡌迎契丹主伏路側請罪契丹主貂㡌貂裘衷甲駐馬高阜命起改服撫慰之左衞上將軍安叔千獨出班胡語契丹主曰汝安沒字邪汝昔鎮邢州已累表輸誠我不忘也叔千拜謝呼躍而退晉主與太后已下迎於封邱門外契丹主辭不見契丹主入門民皆驚呼而走契丹主登城樓遣通事諭之曰我亦人也汝曹勿懼㑹當使汝曹蘇息我無心南來漢兵引我至此耳至明徳門下馬拜而後入宮以其樞密副使劉密權開封尹事日暮契丹主復出屯於赤岡 高勲訴張彥澤殺其家人於契丹主契丹主亦怒彥澤剽掠京城並傅珠爾鎖之以彥澤之罪宣示百官問應死否皆言應死百姓亦投牒爭䟽彥澤罪己丑斬彥澤珠爾於北市仍命高勲監刑彥澤前所殺士大夫子孫皆絰杖號哭隨而詬詈以杖撲之勲命斷腕出鎖剖其心以祭死者市人爭破其腦取髓臠其肉而食之 契丹送景延廣歸其國庚寅宿陳橋夜伺守者稍怠扼吭而死辛夘契丹以晉主為負義侯置於黃龍府黃龍府即
  慕容氏和龍城也契丹主使謂李太后曰聞重貴不用母命以至於此可求自便勿與俱行太后曰重貴事妾甚謹所以失者違先君之志失兩國之歡耳今幸䝉大恩全生保家母不隨子欲何所歸癸巳契丹遷晉主及其家人於封禪寺遣大同節度使兼侍中河內崔廷勲以兵守之契丹主數遣使存問晉主毎聞使至舉家憂恐時雨雪連旬外無供億上下凍餒太后使人謂寺僧曰吾嘗於此飯僧數萬今日獨無一人相念邪僧辭以敵意難測不敢獻食晉主陰祈守者乃稍得食是日契丹主自赤岡引兵入宮都城諸門及宮禁門皆以契丹守衛晝夜不釋兵仗磔犬於門以竿懸羊皮於庭為厭勝契丹主謂晉羣臣曰自今不修甲兵不市戰馬輕賦省役天下太平矣廢東京降開封府為汴州尹為防禦使乙未契丹主改服中國衣冠百官起居皆如舊制趙延夀張礪共薦李崧之才㑹威勝節度使馮道自鄧州入朝契丹主素聞二人名皆禮重之未幾以崧為太子太師充樞宻使道守太傅於樞宻院祇𠉀以備顧問契丹主分遣使者以詔書賜晉之藩鎮晉之藩鎮爭上表稱臣被召者無不奔馳而至惟彰義節度使史匡威據涇州不受命匡威建瑭之子也雄武節度使何重建斬契丹使者以秦成階三州降蜀初杜重威既以晉軍降契丹契丹主悉収其鎧仗數百萬貯恆州驅馬數萬歸其國遣重威將其衆從已而南及河契丹主以晉兵之衆恐其為變欲悉以胡騎擁而納之河流或諫曰晉兵在它所者尚多彼聞降者盡死必皆拒命為患不若且撫之徐思其策契丹主乃使重威以其衆屯陳橋㑹乆雪官無所給士卒凍餒咸怨重威相聚而泣重威毎出道旁人皆罵之契丹主猶欲誅晉兵趙延夀言於契丹主曰皇帝親冐矢石以取晉國欲自有之乎將為它人取之乎契丹主變色曰朕舉國南征五年不解甲僅能得之豈為它人乎延夀曰晉國南有唐西有蜀常為仇敵皇帝亦知之乎曰知之延夀曰晉國東自沂宻西及秦鳯延袤數千里邊於吳蜀常以兵戍之南方暑濕上國之人不能居也它日車駕北歸以晉國如此之大無兵守之吳蜀必相與乘虛入冦如此豈非為它人取之乎契丹主曰我不知也然則奈何延夀曰陳橋降卒可分以戍南邊則吳蜀不能為患矣契丹主曰吾昔在上黨失於斷割悉以唐兵授晉既而返為仇讎北向與吾戰辛勤累年僅能勝之今幸入吾手不因此時悉除之豈可復留以為後患乎延夀曰曏留晉兵於河南不質其妻子故有此憂今若悉徙其家於恆定雲朔之間毎嵗分畨使戍南邊何憂其為變哉此上策也契丹主悅曰善惟大王所以處之由是陳橋兵始得免分遣還營癸夘晉主與李太后安太妃馮後及弟睿子延煦延
  寶俱北遷後宮左右從者百餘人契丹遣三百騎援送之又遣晉中書令趙瑩樞宻使馮玉馬軍都指揮使李彥韜與之俱晉主在塗供饋不繼或時與太后俱絶食舊臣無敢進謁者獨磁州刺史李糓迎謁於路相對泣下糓曰臣無狀負陛下因傾貲以獻晉主至中度橋見杜重威寨歎曰天乎我家何負為此賊所破慟哭而去契丹主以前燕京留守劉晞為西京留守永康王鄂
  約之弟留珪為義成節度使族人隆鄂特為鎮寧節度使鄂約姊婿潘實訥為橫海節度使趙延夀之子匡賛為䕶國節度使漢將張彥超為雄武節度使史佺為彰義節度使客省副使劉晏僧為忠武節度使前䕶國節度使侯益為鳯翔節度使權知鳯翔府事焦繼勲為保大節度使晞涿州人也既而何重建附蜀史匡威不受代契丹勢稍沮 晉主之絶契丹也匡國節度使劉繼勲為宣徽北院使頗預其謀契丹主入汴繼勲入朝契丹主責之時馮道在殿上繼勲急指道曰馮道為首相與景延廣實為此謀臣位卑安敢發言契丹主曰此叟非多事者勿妄引之命鎖繼勲將送黃龍府趙在禮至洛陽謂人曰契丹主嘗言莊宗之亂由我所致我此行良可憂契丹遣契丹將蘓葉奚王伊喇勃海將高謨翰戌洛陽在禮入謁拜於庭下伊喇等皆踞坐受之乙夘在禮至鄭州聞繼勲被鎖大驚夜自經於馬⿰木厯 -- 櫪間契丹主聞在禮死乃釋繼勲繼勲憂憤而卒劉晞在契丹嘗為樞宻使同平章事至洛陽詬奚王曰趙在禮漢家大臣爾北方一酋長耳安得慢之如此立於庭下以挫之由是洛人稍安契丹主廣受四方貢獻大縱酒作樂毎謂晉臣曰中國事我皆知之吾國事汝曹弗知也趙延夀請給上國兵廩食契丹主曰吾國無此法乃縱胡騎四出以収馬為名分畨剽掠謂之打草糓丁壯斃於鋒刃老弱委以溝壑自東西兩畿及鄭滑曹濮數百里間財畜殆盡契丹主謂判三司劉昫曰契丹兵三十萬既平晉國應有優賜速宜營辦時府庫空竭昫不知所出請括借都城士民錢帛自將相以下皆不免又分遣使者數十人詣諸州括借皆迫以嚴誅人不聊生其實無所頒給皆蓄之內庫欲輦歸其國於是內外咸怨憤始患契丹皆思逐之矣 初晉主與河東節度使中書令北平王劉知逺相猜忌雖以為北面行營都統徒尊以虛名而諸軍進止實不得預聞知逺因之廣募士卒陽城之戰諸軍散卒歸之者數千人又得吐谷渾財畜由是河東富彊冠諸鎮步騎至五萬人晉主與契丹結怨知逺知其必危而未嘗論諫契丹屢深入知逺初無邀遮入援之志及聞契丹入汴知逺分兵守四境以防侵軼遣客將安陽王峻奉三表詣契丹主一賀入汴二以太原夷夏雜居戍兵所聚未敢離鎮三以應有貢物值契丹將劉九一軍自土門西入屯於南川城中憂懼俟召還此軍道路始通可以入貢契丹主賜詔褒美及進畫親加兒字於知逺姓名之上仍賜以木柺胡法優禮大臣則賜之如漢賜几杖之比惟偉王以叔父之尊得之知逺又遣北都副留守太原白文珂入獻竒繒名馬契丹主知知逺觀望不至及文珂還使謂知逺曰汝不事南朝又不事北朝意欲何所俟邪蕃漢孔目官郭威言於知逺曰敵恨我深矣王峻言契丹貪殘失人心必不能乆有中國或勸知逺舉兵進取知逺曰用兵有緩有急當隨時制宜今契丹新降晉軍十萬虎據京邑未有它變豈可輕動哉且觀其所利止於貨財貨財既足必將北去況冰雪已消勢難乆留宜待其去然後取之可以萬全昭義節度使張從恩以地迫懐洛欲入朝於契丹遣使謀於知逺知逺曰我以一隅之地安敢抗天下之大君宜先行我當繼往從恩以為然判官高防諫曰公晉室懿親不可輕變臣節從恩不從左驍衞大將軍王守恩與從恩姻家時在上黨從恩以副使趙行遷知留後牒守恩權巡檢使與高防佐之遂行守恩建立之子也 契丹主召晉百官悉集於庭問曰吾國廣大方數萬里有君長二十七人今中國之俗異於吾國吾欲擇一人君之如何皆曰天無二日夷夏之心皆願推戴皇帝如是者再契丹主乃曰汝曹既欲君我今茲所行何事為先對曰王者初有天下應大赦三月丁巳朔契丹主服通天冠絳紗袍登正殿設樂懸儀衛於庭百官朝賀華人皆法服北人仍國服立於文武班中間下制稱大遼㑹同十年大赦仍雲自今節度使刺史毋得置牙兵市戰馬趙延夀以契丹主負約心怏怏令李崧言於契丹主曰漢天子所不敢望乞為皇太子崧不得已為言之契丹主曰我於燕王雖割吾肉有用於燕王吾無所愛然吾聞皇太子當以天子兒為之豈燕王所可為也因令為燕王遷官時契丹以恆州為中京翰林承旨張礪奏擬燕王中京留守大丞相録尚書事都督中外諸軍事樞密使如故契丹主取筆塗去録尚書事都督中外諸軍事而行之 劉知逺聞何重建降蜀歎曰戎狄慿陵中原無主令藩鎮外附吾為方伯良可愧也於是將佐勸知逺稱尊號以號令四方觀諸侯去就知逺不許聞晉主北遷聲言欲出兵井陘迎歸晉陽丁夘命武節都指揮使榮澤史𢎞肇集諸軍於毬場告以出師之期軍士皆曰今契丹䧟京城執天子天下無主主天下者非我王而誰宜先正位號然後出師爭呼萬嵗不已知逺曰敵勢尚彊吾軍威未振當且建功業士卒何知命左右遏止之己巳行軍司馬潞城張彥威等三上牋勸進知逺疑未決郭威與都押牙冠氏楊邠入說知逺曰今逺近之心不謀而同此天意也王不乘此際取之謙讓不居恐人心且移移則反受其咎知逺從之契丹以其將劉願為保義節度副使陜人苦其暴虐
  奉國都頭王晏與指揮使趙暉都頭侯章謀曰今契丹亂華乃吾屬奮發之秋河東劉公威徳逺著吾輩若殺願舉陜城歸之為天下唱取富貴如反掌耳暉等然之晏與壯士數人夜踰牙城入府出庫兵以給衆庚午旦斬願首懸諸府門又殺契丹監軍奉暉為留後晏徐州暉澶州章太原人也 辛未劉知逺即皇帝位自言未忍改晉國又惡開運之名乃更稱天福十二年壬申詔諸道為契丹括率錢帛者皆罷之其晉臣被迫脅為使者勿問令詣行在其餘契丹所在誅之 甲戌帝自將東迎晉主及太后至夀陽聞已過恆州數日乃留兵戍承天軍而還晉主既出塞契丹無復供給從官宮女皆自采木實草葉而食之至錦州契丹令晉主及后妃拜契丹主按巴堅墓晉主不勝屈辱泣曰薛超誤我馮後陰令左右求毒藥欲與晉主俱自殺不果契丹主聞帝即位以通事耿崇美為昭義節度使高唐英為彰徳節度使崔廷勲為河陽節度使以控扼要害初晉置鄉兵號天威軍教習嵗餘村民不閑軍旅竟不可用悉罷之但令七戸輸錢十千其鎧仗悉輸官而無賴子弟不復肯復農業山林之盜自是而䌓及契丹入汴縱胡騎打草穀又多以其子弟及親信左右為節度使刺史不通政事華人之狡獪者多往依其麾下教之妄作威福掊斂貨財民不堪命於是所在相聚為盜多者數萬人少者不減千百攻䧟州縣殺掠吏民滏陽賊帥梁暉有衆數百送欵晉陽求效用帝許之磁州刺史李穀密通表於帝令暉襲相州暉偵知高唐英未至相州積兵器無守備丁丑夜遣壯士踰城入啓闗納其衆殺契丹數百其守將突圍走暉據州自稱留後表言其狀 戊寅帝還至晉陽議率民財以賞將士夫人李氏諫曰陛下因河東創大業未有以惠澤其民而先奪其生生之資殆非新天子所以救民之意也今宮中所有請悉出之以勞軍雖復不厚人無怨言帝曰善即罷率民傾內府蓄積以賜將士中外聞之大悅李氏晉陽人也 建雄留後劉在明朝於契丹以節度副使駱從朗知州事帝遣使者張晏洪等如晉州諭以已即帝位從朗皆囚之大將藥可儔殺從朗推晏洪權留後庚辰遣使以聞契丹主遣右諫議大夫趙熈使晉州括率錢帛徵督甚急從朗既死民相帥兵殺熈契丹主賜趙暉詔即以為保義留後暉斬契丹使者焚其詔遣支使河間趙矩奉表詣晉陽契丹遣其將高謨翰攻暉不克帝見矩甚善曰子挈咽喉之地以歸我天下不足定也矩因勸帝早引兵南向以副天下之望帝善之辛巳以暉為保義節度使侯章為鎮國節度使保義軍馬步都指揮使王晏為絳州防禦使保義軍馬步副都指揮使 鎮寧節度使耶律隆鄂特性殘虐澶州人苦之賊帥王瓊帥其徒千餘人夜襲據南城北度浮航縱兵大掠圍隆鄂特於牙城契丹主聞之甚懼始遣天平節度使李守貞天雄節度使杜重威還鎮由是無乆留河南之意遣兵救澶州瓊退屯近郊遣其弟超奉表來求救癸未帝厚賜超遣還瓊兵敗為契丹所殺 契丹舒嚕太后遣使以其國中酒饌脯果賜契丹主賀平晉國契丹主與羣臣宴於永福殿東方羣盜大起䧟宋亳密三州契丹主謂左右曰我
  不知中國之人難制如此亟遣㤗寧節度使安審𤦺武寧節度使符彥卿等歸鎮仍以契丹兵送之彥卿至埇橋賊帥李仁恕帥衆數萬急攻徐州彥卿與數十騎至城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鞭欲招諭之仁恕控彥卿馬請從相公入城彥卿子昭序自城中遣軍校陳守習縋而出呼於賊中曰相公已䧟虎口聴相公助賊攻城城不可得也賊知不可刼乃相帥羅拜於彥卿馬前乞赦其罪彥卿與之誓乃解去  三月丙戌朔契丹主服赭袍坐崇元殿百官行入閤禮 戊子帝遣使以詔書安集農民保聚山谷避契丹之患者 契丹主復召晉百官諭之曰天時向暑吾難乆留欲暫至上國省太后當留親信一人於此為節度使百官請迎太后契丹主曰太后族大如古栢根不可移也契丹主欲盡以晉之百官自隨或曰舉國北遷恐搖人心不如稍稍遷之乃詔有職事者從行餘留大梁復以汴州為宣武軍以蕭翰為節度使翰舒嚕太后之兄子其妺復為契丹主後翰始以蕭為姓自是契丹後族皆稱蕭氏 壬寅契丹主發大梁晉文武諸司從者數千人諸軍吏卒又數千人宮女宦官數百人盡載府庫之寶以行所留樂器儀仗而已夕宿赤岡契丹主見村落皆空命有司發牓數百通所在招撫百姓然竟不禁胡騎剽掠丙午契丹自白馬渡河謂宣徽使高勲曰吾在上國以射獵為樂至此令人悒悒今得歸死無恨矣 庚戌以皇弟北京馬步都指揮使崇行太原尹 辛亥契丹主將攻相州梁暉請降契丹主赦之許以為防禦使暉疑其詐復乘城拒守夏四月己未未明契丹主命蕃漢諸軍急攻相州食時克之悉殺城中男子驅其婦女而北敵人擲嬰孩於空中舉刃接之以為樂留高唐英守相州唐英閱城中遺民男女得七百餘人其後節度使王繼𢎞斂城中髑髏瘞之凡得十餘萬或告磁州刺史李穀謀舉州應漢契丹主執而詰之穀不服契丹主引手於車中若取所獲文書者穀知其詐因請曰必有其驗乞顯示之凡六詰穀辭氣不屈乃釋之 帝以從弟北京馬軍都指揮使信領義成節度使充侍衛馬軍都指揮使武節都指揮使史𢎞肇領忠武節度使充步軍都指揮使右都押牙楊邠權樞宻使蕃漢兵馬都孔目官郭威權副樞宻使兩使都孔目官南樂王章權三司使 契丹主見所過城邑丘墟謂蕃漢羣臣曰致中國如此皆燕王之罪也顧張礪曰爾亦有力焉 契丹昭義節度使耿崇美屯澤州將攻潞州乙丑詔史𢎞肇將步騎萬人救之 帝聞契丹北歸欲經畧河南故以𢎞肇為前驅又遣閻萬進出北方以分契丹兵勢萬進并州人也 契丹主以船數十艘載晉鎧仗將自汴泝河歸其國命寧國都虞𠉀榆次武行徳將士卒千餘人部送之至河陰行徳與將士謀曰今為敵所制將逺去鄉里人生會有死安能為異域之鬼乎敵勢不能乆留中國不若共逐其黨堅守河陽以俟天命之所歸者而臣之豈非長策乎衆以為然行徳即以鎧仗授之相與殺契丹監軍使㑹契丹河陽節度使崔廷勲以兵送耿崇美之潞州行徳遂乘虛入據河陽衆推行徳為河陽都部署行徳遣弟行友奉蠟表間道詣晉陽契丹遣武定節度使方太詣洛陽巡檢至鄭州州有戍兵共迫太為鄭王梁嗣宻王朱乙逃禍為僧嵩山賊帥張遇得之立以為天子取嵩岳神袞冕以衣之帥衆萬餘襲鄭州太擊走之太以契丹尚彊恐事不濟說諭戍兵欲與之俱西衆不從太自西門逃奔洛陽戍兵既失太反譖太於契丹雲脅我為亂太遣子師朗自訴於契丹契丹將滿達殺之太無以自明㑹羣盜攻洛陽契丹留守劉晞棄城奔許州太乃入府行留守事與巡檢使潘環擊羣盜卻之張遇殺朱乙請降伊闕賊帥自稱天子誓衆於南郊壇將入洛陽太逆擊走之太欲自歸於晉陽武行徳使人誘太曰我禆校也公舊鎮此地今虛位相待太信之至河陽為行徳所殺蕭翰遣高謨翰援送劉晞自許還洛陽晞疑潘環構其衆逐已使謨翰殺之戊辰武行友至晉陽庚午史𢎞肇奏遣先鋒將馬誨擊契丹斬首千餘級時耿崇美崔廷勲至澤州聞𢎞肇兵已入潞州不敢進引兵而南𢎞肇遣誨追擊破之崇美廷勲與奚王伊喇退保懷州辛未以武行徳為河陽節度使契丹主聞河陽亂嘆曰我有三失宜天下之叛我也諸道括錢一失也令上國人打草穀二失也不早遣諸節度使還鎮三失也 契丹主至臨城得疾及欒城病甚苦熱聚冰於胷腹手足且啖之丙子至殺胡林而卒國人剖其腹實鹽數斗載之北去晉人謂之帝羓趙延夀恨契丹主負約謂人曰我不復入龍沙矣即日先引兵入恆州契丹永康王鄂約及南北二王各以所部兵相繼而入延夀欲拒之恐失大援乃納之時契丹諸將已宻議奉鄂約為主鄂約登鼓角樓受叔兄拜而延夀不之知自稱受契丹皇帝遺詔權知南朝軍國事仍下教布告諸道所以供給鄂約與諸將同鄂約衘之恆州諸門管鑰及倉庫出納鄂約皆自主之延夀使人請之不與契丹主喪至國舒嚕太后不哭曰待諸部寧壹如故則葬汝矣 帝之自夀陽還也留兵千人戍承天軍戍兵聞契丹北還不為備契丹襲擊之戍兵驚潰契丹焚其市邑一日狼煙百餘舉帝曰此敵將遁張虛勢也遣親將葉仁魯將步騎三千赴之㑹契丹出剽掠仁魯乘虛大破之丁丑復取承天軍 或說趙延夀曰契丹諸大人數日聚謀此必有變今漢兵不減萬人不若先事圖之延夀猶豫不決壬午延夀下令以來月朔日於待賢館上事受文武官賀其儀宰相樞宻使拜於階上節度使以下拜於階下李崧以敵意不同事理難測固請趙延夀未行此禮乃止  五月乙酉朔永康王鄂約召延夀及張礪和凝李崧馮道於所館飲酒鄂約妻素以兄事延夀鄂約從容謂延夀曰妺自上國來寧欲見之乎延夀欣然與之俱入良乆鄂約出謂礪等曰燕王謀反適已鎖之矣又曰先帝在汴時遺我一籌許我知南朝軍國近者臨崩別無遺詔而燕王擅自知南朝軍國豈理邪下令延夀親黨皆釋不問間一日鄂約至待賢館受蕃漢官謁賀笑謂張礪等曰燕王果於此禮上吾以鐵騎圍之諸公亦不免矣後數日集蕃漢之臣於府署宣契丹主遺制其畧曰永康王大聖皇帝之嫡孫人皇王之長子太后鍾愛羣情允歸可於中京即皇帝位於是始舉哀成服  帝集羣臣庭議進取諸將咸請出師井陘次取鎮魏先定河北則河南拱手自服帝欲自石㑹趨上黨郭威曰敵主雖死敵衆猶盛各據堅城我出河北兵少路迂傍無應援若羣敵合勢共擊我軍進則遮前退則邀後糧餉路絶此危道也上黨山路險澁粟少民殘無以供億亦不可由近者陜晉二鎮相繼欵附引兵從之萬無一失不出兩旬洛汴定矣帝曰卿言是也蘇逢吉等曰史𢎞肇大軍已屯上黨羣敵繼遁不若出天井抵孟津為便司天奏太嵗在午不利南行宜由晉絳抵陜帝從之辛夘詔以十二日發北京告諭諸道 甲午以太原尹崇為北京留守以趙州刺史李存瓌為副留守河東幕僚真定李驤為少尹牙將太原蔚進為馬步指揮使以佐之存瓌唐莊宗之從弟也 丙申帝發太原自隂地闗出晉絳丁酉史𢎞肇奏克澤州始𢎞肇攻澤州刺史翟令竒固守不下帝以𢎞肇兵少欲召還蘇逢吉楊邠曰今陜晉河陽皆已向化崔廷勲耿崇美朝夕遁去若召𢎞肇還則河南人心動搖敵勢復壯矣帝未決使人諭指於𢎞肇曰兵已及此勢若破竹可進不可退與逢吉等議合帝乃從之𢎞肇遣部將李萬超說令竒令竒乃降𢎞肇以萬超權知澤州 崔廷勲耿崇美奚王伊喇合兵逼河陽張遇帥衆數千救之戰於南阪敗死武行徳出戰亦敗閉城自守伊喇欲攻之廷勲曰今北軍已去得此何用且殺一夫猶可惜況一城乎聞𢎞肇已得澤州乃釋河陽還保懷州𢎞肇將至廷勲等擁衆北遁過衛州大掠而去契丹在河南者相繼北去𢎞肇引兵與武行徳合𢎞肇為人沈毅寡言御衆嚴整將校小不從命立撾殺之士卒所過犯民田及繫馬於樹者皆斬之軍中惕息莫敢犯令故所向必克帝自晉陽安行入洛及汴兵不血刃皆𢎞肇之力也帝由是倚愛之辛丑帝至霍邑 甲辰帝至晉州 帝之即位也絳州刺史李從朗與契丹將成霸卿等拒命帝遣西南面招討使䕶國節度使白文珂攻之未下帝至城下命諸軍四布而勿攻以利害諭之戊申從朗舉城降帝命親將分䕶諸門士卒一人毋得入以偏將薛瓊為防禦使辛亥帝至陜州趙暉自御帝馬而入壬子至石濠汴人有來迎者六月乙夘帝至新安西京留司官悉來迎 丙辰帝至洛陽入居宮中汴州百官奉表來迎詔諭以受契丹補署者皆勿自疑聚其告牒而焚之趙逺更名上交命鄭州防禦使郭從義先入大梁清宮宻令殺李從益及王淑妃淑妃且死曰吾兒為契丹所立何罪而死何不留之使毎嵗寒食以一盂麥飯灑明宗陵乎聞者泣下戊午帝發洛陽 辛酉汴州百官竇貞固等迎於滎陽甲子帝至大梁晉之藩鎮相繼來降 戊辰帝下詔大赦凡契丹所除節度使下至將吏各安職任不復變更復以汴州為東京改國號曰漢仍稱天福年曰余未忍忘晉也復青襄汝三節度  秋閏七月庚辰制建宗廟太祖高皇帝世祖光武皇帝皆百世不遷又立四親廟追尊諡號凡六廟
  三叛連兵
  後漢高祖天福十二年夏五月乙酉朔契丹永康王鄂約囚趙延夀於恆州辛丑帝遣使諭河中節度使趙匡賛仍以契丹囚其父延夀告之  秋七月或傳趙延夀已死郭威言於帝曰趙匡賛契丹所署今猶在河中宜遣使弔祭因起復移鎮彼既家國無歸必感恩承命從之㑹鄴都留守天雄節度使兼中書令杜重威天平節度使兼侍中李守貞皆奉表歸命重威仍請移它鎮歸徳節度使兼中書令高行周入朝丙申徙重威為歸徳節度使以行周代之守貞為䕶國節度使加兼中書令徙䕶國節度使趙匡賛為晉昌節度使後二年延夀始卒於契丹 杜重威自以附契丹負中國內常疑懼及移鎮制下復拒而不受遣其子𢎞璲質於滿達以求援趙延夀有幽州親兵二千在恆州指揮使張璉將之重威請以守魏滿達遣其將楊袞將契丹千五百人及幽州兵赴之閏月庚午詔削奪重威官爵以高行周為招討使鎮寧節度使慕容彥超副之以討重威 慕容彥超欲急攻城行周欲緩之由是二將不協帝恐生它變欲自將擊重威九月戊寅詔幸澶魏勞軍 庚辰帝發大梁 晉昌節度使趙匡賛恐終不為朝廷所容冬十月遣使降蜀請自終南山路出兵應援帝至鄴都遣給事中陳觀往諭指重威復閉門拒之城中食浸竭將士多出降者慕容彥超固請攻城帝從之丙午親督諸將攻城自寅至辰士卒傷者萬餘人死者千餘人不克而止彥超乃不敢復言初契丹留幽州兵千五百人戍大梁帝入大梁或告幽州兵將為變帝盡殺之於繁臺之下及圍鄴都張璉將幽州兵二千助重威拒守帝屢遣人招諭許以不死璉曰繁臺之卒何罪而戮今守此以死為期耳由是城乆不下十一月丙辰內殿直韓訓獻攻城之具帝曰城之所恃者衆心耳衆心茍離城無所保用此何為杜重威之叛也觀察判官金鄉王敏屢泣諫不聴及食竭力盡甲戍遣敏奉表出降乙亥重威子𢎞璉來見丙子妻石氏來見石氏即晉之宋國長公主也帝復遣入城丁丑重威開門出降城中餒死者什七八其存者皆尫瘠無人狀張璉先邀朝廷信誓詔許以歸鄉里及出降殺璉等將校數十人縱其士卒北歸將出境大掠而去郭威請殺重威牙將百餘人並重威家貲籍之以賞戰士從之以重威為太傅兼中書令楚國公重威毎出入路人往往擲瓦礫詬之  臣光曰漢髙祖殺幽州無辜千五百人非仁也誘張璉而誅之非信也杜重威罪大而赦之非刑也仁以合衆信以行令刑以懲姦失此三者何以守國其祚運之不延也宜哉  冬十二月丙戌帝發鄴都 蜀主遣雄武都押牙吳崇惲以樞宻使王處囘書招鳯翔節度使侯益庚寅以山南西道節度使兼中書令張䖍釗為北面行營招討安撫使雄武節度使何重建副之宣徽使韓保貞為都虞候共將兵五萬䖍釗出散闗重建出隴州以擊鳯翔奉鑾肅衛都虞𠉀李廷珪將兵二萬出子午谷以援長安諸軍發成都旌旗數十里 癸巳帝至大梁 侯益請降於蜀使吳崇惲持兵籍糧帳西還與趙匡賛同上表請出兵平定闗中
  乾祐元年春正月帝以趙匡賛侯益與蜀兵共為冦患之㑹囘鶻入貢訴稱為党項所阻乞兵應接詔右衛大將軍王景崇將軍齊藏珍將禁軍數千赴之因使之經略闗西晉昌節度判官李恕乆在趙延夀幕下延夀使之佐匡賛匡賛將入蜀恕諫曰燕王入朝豈所願哉今漢家新得天下方務招懷若謝罪歸朝必保富貴入蜀非全計也蹄涔不容尺鯉公必悔之匡賛乃遣恕奉表請入朝景崇等未行而恕至帝問恕匡賛何為附蜀對曰匡賛自以身受敵官父在敵廷恐陛下未之察故附蜀求茍免耳臣以為國家必應存撫故遣臣來祈哀帝曰匡賛父子本吾人也不幸陷敵今延夀方墜檻穽吾何忍更害匡賛乎即聽其入朝侯益亦請赴二月四日聖夀節上夀景崇等將行帝召入臥內敇之曰匡賛益之心皆未可知汝至彼彼已入朝則勿問若尚遷延顧望當以便宜從事 趙匡賛不俟李恕返命已離長安丙子入見王景崇等至長安聞蜀兵已入秦州以兵少發本道及趙匡賛牙兵千餘人同拒之景崇恐匡賛牙兵亡逸欲文其面㣲露風旨軍校趙思綰首請自文其面以帥下景崇悅齊藏珍竊言曰思綰凶暴難制不如殺之景崇不聽思綰魏州人也蜀李廷珪將至長安聞趙匡賛已入朝欲引歸王景崇邀之敗廷珪於子午谷張䖍釗至寶鷄諸將議不協按兵未進侯益聞廷珪西還因閉壁拒蜀兵䖍釗勢孤引兵夜遁景崇帥鳯翔隴邠涇鄜坊之兵追敗蜀兵於散闗俘將卒四百人 丁丑帝殂秘不發喪庚辰下詔稱重威父子因朕小疾謗議搖衆並其子𢎞璋𢎞璉𢎞璨皆斬之二月辛巳發喪宣遺制皇子承祐即皇帝位 詔以王景崇兼鳯翔巡檢使景崇引兵至鳯翔侯益尚未行景崇以禁兵分守諸門或勸景崇殺益景崇以受先朝宻旨嗣主未之知或疑於専殺猶豫未決益聞之不告景崇而去景崇悔自詬戊戌益入朝隠帝問何故召蜀軍對曰臣欲誘致而殺之帝哂之  二月侯益家富於財厚賂執政由是大臣爭譽之丙寅以益兼中書令行開封尹 侯益盛毀王景崇於朝言其恣橫景崇聞益尹開封知事已變內不自安且怨朝廷㑹詔遣供奉官王益如鳯翔徵趙匡賛牙兵詣闕趙思綰等甚懼景崇因以言激之思綰途中謂其黨常彥卿曰小太尉已落其手吾屬至京師並死矣奈何彥卿曰臨機制變子勿復言癸酉至長安永興節度副使安友規巡檢喬守濕出迎王益置酒於客亭思綰前白曰壕寨使已定舍館於城東今將士家屬皆在城中欲各入城挈家詣城東宿友規等然之時思綰等皆無鎧仗既入西門有州校坐門側思綰遽奪其劒斬之其徒因大譟持白梃殺守門者十餘人分遣其黨守諸門思綰入府開庫取鎧仗給之友規等皆逃去思綰遂據城集城中少年得四千餘人繕城隍葺樓堞旬日間戰守之具皆備王景崇諷鳯翔吏民表景崇知軍府事朝廷患之甲戌徙靜難節度使王守恩為永興節度使徙保義節度使趙暉為鳯翔節度使竝同平章事以景崇為邠州留後令便道之官虢州伶人靖邊庭殺團練使田令方驅掠州民奔趙思綰至潼闗潼闗守將出擊之其衆皆潰 丁丑邠涇同華四鎮俱上言䕶國節度使兼中書令李守貞與永興鳯翔同反始守貞聞杜重威死而懼陰有異志自以晉世嘗為上將有戰功素好施得士卒心漢室新造天子年少初立執政皆後進有輕朝廷之志乃招納亡命養死士治城塹繕甲兵晝夜不息遣人間道齎蠟丸結契丹屢為邊吏所獲浚儀人趙修已素善術數自守貞鎮滑州署司戶參軍累從移鎮為守貞言時命不可勿妄動前後切諫非一守貞不聽乃稱疾歸鄉里僧總倫以術媚守貞言其必為天子守貞信之又嘗㑹將佐置酒引弓指䑛掌虎圖曰吾有非常之福當中其舌一發中之左右皆賀守貞益自負會趙思綰據長安奉表獻御衣於守貞守貞自謂天人協契乃自稱秦王遣其驍將平陸王繼勲將兵據潼闗以思綰為晉昌節度使同州距河中最近匡國節度使張彥威常詗守貞所為奏請先為之備詔滑州馬軍都指揮使羅金山將部兵戍同州故守貞起兵同州不為所併金山雲州人也  夏四月以鎮寧節度使郭從義充永興行營都部署將侍衛兵討趙思綰戊子以保義節度使白文珂為河中行營都部署內客省使王峻為都監辛夘削奪李守貞官爵命文珂等㑹兵討之乙未以寧江節度使侍衛步軍都指揮使尚洪遷為西面行營都虞𠉀 王景崇遷延不之邠州閱集鳯翔丁壯詐言討趙思綰仍牒邠州㑹兵 王景崇遺蜀鳯州刺史徐彥書求通互市壬戌蜀主使彥復書招之  六月乙酉王景崇遣使請降於蜀亦受李守貞官爵 西面行營都虞𠉀尚洪遷攻長安重傷而卒  秋七月鳯翔節度使趙暉至長安乙亥錶王景崇反狀益明請進兵擊之 自河中永興鳯翔三鎮拒命以來朝廷繼遣諸將討之昭義節度使常思屯潼闗白從珂屯同州趙暉屯咸陽惟郭從義王峻置柵近長安而二人相惡如水火自春徂秋皆相仗莫肯攻戰帝患之欲遣重臣臨督  八月壬午以郭威為西面軍前招諭安撫使諸軍皆受威節度威將行問策於太師馮道道曰守貞自謂舊將為士卒所附願公勿愛官物以賜士卒則奪其所恃矣威從之由是衆心始附於威詔白文珂趣河中趙暉趣鳯翔 戊子蜀改鳯翔曰岐陽軍己丑以王景崇為岐陽節度使同平章事 郭威與諸將議攻討諸將欲先取長安鳯翔鎮國節度使扈彥珂曰今三叛連衡推守貞為主守貞亡則兩鎮自破矣若捨近而攻逺萬一王趙拒吾前守貞掎吾後此危道也威善之於是威自陜州白文珂及寧江節度使侍衛歩軍都指揮使劉詞自同州常思自潼闗三道攻河中威撫養士卒與同苦樂小有功輒厚賞之微有傷常親視之士無賢不肖有所陳啟皆溫辭色而受之違忤不怒小過不責由是將卒咸歸心於威始李守貞以禁軍皆嘗在麾下受其恩施又士卒素驕苦漢法之嚴謂其至則叩城奉迎可坐而待之既而士卒新受賜於郭威皆忘守貞舊恩己亥至城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旗伐鼓踴躍詬譟守貞視之失色白文珂克西闗城柵於河西常思柵於城南威柵於城西未幾威以常思無將領才先遣歸鎮諸將欲急攻城威曰守貞前朝宿將健鬭好施屢立戰功況城臨大河樓堞完固未易輕也且彼馮城而鬭吾仰而攻之何異帥士卒投湯火乎夫勇有盛衰攻有緩急時有可否事有後先不若且設長圍而守之使飛走路絶吾洗兵牧馬坐食轉輸溫飽有餘俟城中無食公帑家財皆竭然後進梯衝以逼之飛書檄以招之彼之將士脫身逃死父子且不相保況烏合之衆乎思綰景崇但分兵縻之不足慮也乃發諸州民夫二萬餘人使白文珂等帥之刳長壕築連城列隊伍而圍之威又謂諸將曰守貞鄉畏高祖不敢鴟張以我輩崛起太原事功未著有輕我心故敢反耳正宜靜以制之乃偃旗臥鼔但循河設火鋪連延數十里畨步卒以守之遣水軍艤舟於岸冦有潛往來者無不擒之於是守貞如坐網中矣  九月蜀兵援王景崇軍於散闗趙暉遣都監李彥從襲擊破之蜀兵遁去 王景崇盡殺侯益家屬七十餘人益子前天平行軍司馬仁矩先在外得免庚申以仁矩為隰州刺史仁矩子延廣尚在襁褓乳母劉氏以己子易之抱延廣而逃乞食至於大梁歸於益家 李守貞屢出兵欲突長圍皆敗而返遣人齎蠟丸求救於唐蜀契丹皆為邏者所獲城中食且盡殍死者日衆守貞憂形於色召總倫詰之總倫曰大王當為天子人不能奪但此分野有災待磨滅將盡只餘一人一騎乃大王鵲起之時也守貞猶以為然冬十月王景崇遣其子徳讓趙思綰遣其子懷乂見蜀主於成都戊寅景崇遣兵出西門趙暉擊破之遂取西闗城景崇退守大城暉塹而圍之數挑戰不出暉潛遣千餘人擐甲執兵效蜀旗幟循南山而下令諸軍聲言蜀兵至矣景崇果遣兵數千出迎之暉設伏掩擊盡殪之自是景崇不復敢出蜀主遣山南西道節度使安思謙將兵救鳯翔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毋昭裔上疏諌曰臣竊見莊宗皇帝志貪西顧前蜀主意欲北行凡在庭臣皆貢諫䟽殊無聴納有何所成只此兩朝可為鑒誡不聴又遣雄武節度使韓保貞引兵出汧陽以分漢兵之勢王景崇遣前義成節度使酸棗李彥舜等逆蜀兵丙申安思謙屯右界漢兵屯寶雞思謙遣眉州刺史申貴府兵二千趣模壁設伏於竹林丁酉旦貴以兵數百壓寶雞而陳漢兵逐之遇伏而敗蜀兵遂北破寶雞寨蜀兵去漢兵復入寶雞己亥思謙進屯渭水漢益兵五千戍寶雞思謙畏之謂衆曰糧少敵強宜更為後圖辛丑退屯鳯州尋歸興元貴潞州人也 彰武節度使高允權與定難節度使李彛殷有隙李守貞宻求援於彛殷發兵屯延丹境上聞官軍圍河中乃退甲辰允權以其狀聞彛殷亦自訴朝廷和解之 初沈丘人舒元嵩山道士楊訥俱以遊客干李守貞守貞為漢所攻遣元更姓朱訥更姓李名平間道奉表求救於唐唐諌議大夫查文徽兵部侍郎魏岑請出兵應之唐主命北面行營招討使李金全將兵救河中以清淮節度使劉彥貞副之文徽為監軍使岑為沿淮巡檢使軍於沂州之境金全與諸將方㑹食𠉀騎白有漢軍數百在澗北皆羸弱請掩之金全令曰敢言過澗者斬及暮伏兵四起金鼓聞十餘里金全曰卿可與之戰乎時唐士卒厭兵莫有鬭志又河中道逺勢不相及十一月丙寅唐兵退保海州唐主遺帝書謝請復通商旅且請赦守貞朝廷不報  王景崇累表告急於蜀蜀主命安思謙再出兵救之十二月壬午思謙自興元引兵屯鳯州請先運糧四十萬斛乃可出境蜀主曰觀思謙之志安肯為朕進取然亦發興州興元米數萬斛以饋之戊子思謙進屯散闗遣馬步使高彥儔眉州刺史申貴擊漢箭筈安都寨破之庚寅思謙敗漢兵於玉女潭漢兵退屯寶雞思謙進屯模壁韓保貞出新闗壬辰軍於隴州神前漢兵不出保貞亦不敢進趙暉告急於郭威威自往赴之時李守貞遣副使周光遜禆將王繼勲聶知遇守城西威戒白文珂劉詞曰賊茍不能突圍終為我擒萬一得出則吾不得復留於此成敗之機於是乎在賊之驍銳盡在城西我去必來突圍爾曹謹備之威至華州聞蜀兵食盡引去威乃還韓保貞聞安思謙去亦退保弓川寨
  隠帝乾祐二年春正月郭威將至河中白文珂出迎之戊申夜李守貞遣王繼勲等引精兵千餘人循河而南襲漢柵坎岸而登遂入之縱火大譟軍中狼狽不知所為劉詞神色自若下令曰小盜不足驚也帥衆擊之客省使閻晉卿曰賊甲皆黃紙為火所照易辨耳奈衆無鬭志何禆將李韜曰安有無事食君祿有急不死鬭者邪援矟先進衆從之河中兵退走死者七百人繼勲重傷僅以身免己酉郭威至劉詞迎馬首請罪威厚賞之曰吾所憂正在於此㣲兄健鬭幾為敵嗤然敵技殫於此矣晉卿忻州人也守貞之欲攻河西柵也先遣人出酤酒於村墅或貰與不責其直邏騎多醉由是河中兵得潛行入寨幾至不守郭威乃下令將士非犒宴無得私飲愛將李審晨飲少酒威怒曰汝為吾帳下首違軍令何以齊衆立斬以狥 詔以靜州隸定難軍二月辛未李彛殷上表謝彛殷以中原多故有輕傲之志毎藩鎮有叛者常隂助之邀其重賂朝廷知其事亦以恩澤羈縻之  夏四月河中城中食且盡民餓死者付五六癸夘李守貞出兵五千餘人齎梯橋分五道以攻長圍之西北隅郭威遣都監吳䖍裕引兵橫擊之河中兵敗走殺傷大半奪其攻具五月丙午守貞復出兵又敗之擒其將魏延朗鄭賓壬子周光遜王繼勲聶知遇帥其衆千餘人來降守貞將士降者相繼威乘其離散庚申督諸軍百道攻之 趙思綰好食人肝嘗面剖而膾之膾盡人猶未死又好以酒吞人膽謂人曰吞此千枚則膽無敵矣及長安城中食盡取婦女幼稚為軍糧日計數而給之毎犒軍輒屠數百人如羊豕法思綰計窮不知所出郭從義使人誘之初思綰少時求為左驍衛上將軍致仕李肅僕肅不納曰是人目亂而語誕它日必為叛臣肅妻張氏全義之女也曰君今拒之後且為患乃厚以金帛遺之及思綰據長安肅閒居在城中思綰數就見之拜伏如故禮肅曰是子亟來且汙我欲自殺妻曰曷若勸之歸國㑹思綰問自全之計肅乃與判官程讓能說思綰曰公本與國家無嫌但懼罪耳今國家三道用兵俱未有功若以此時翻然改圖朝廷必喜自可不失富貴孰與坐而待斃乎思綰從之遣使詣闕請降乙丑以思綰為華州留後都指揮使常彥卿為虢州刺史令便道之官  秋七月甲辰趙思綰釋甲出城受詔郭從義以兵守其南門復遣還城思綰求其牙兵及鎧仗從義亦給之思綰遷延収斂財賄三改行期從義等疑之密白郭威請圖之威許之壬子從義與都監南院宣徽使王峻按轡入城處於府舍召思綰酌別因執之並常彥卿及其父兄部曲三百人皆斬於市甲寅郭威攻河中克其外郭李守貞収餘衆退保子
  城諸將請急攻之威曰夫鳥窮則啄況一軍乎涸水取魚安用急為壬戌李守貞與妻及子崇勲等自焚威入城獲其子崇玉等及所署宰相靖⿰孫願樞宻使劉內國師總倫等送大梁磔於市徵趙修已為翰林天文威閱守貞文書得朝廷權臣及藩鎮與守貞交通書詞意悖逆欲奏之袐書郎榆次王溥諫曰魑魅乘夜爭出見日自消願一切焚之以安反側威從之 戊辰加永興節度使郭從義同平章事徙鎮國節度使扈彥珂為䕶國節度使以河中行營馬步都虞候劉詞為鎮國節度使  八月戊戌郭威至大梁入見帝勞之賜金帛衣服玉帶鞍馬辭曰臣受命期年僅克一城何功之有且臣將兵在外凡鎮安京師供億所須使兵食不乏皆諸大臣居中者之力也臣安敢獨膺此賜請徧賞之又議加領方鎮辭曰楊邠位在臣上未有茅土且帷幄之臣不可以𢎞肇為比九月壬寅徧賜宰相樞密宣徽三司侍衞使九人與威如一帝欲特賞威辭曰運籌建畫出於廟堂發兵饋糧資於藩鎮暴露戰鬭在於將士而功獨歸臣臣何以堪之乙巳加威兼侍中史𢎞肇兼中書令辛亥加竇貞固司徒蘇逢吉司空蘇禹珪左僕射楊邠右僕射諸大臣議以朝廷執政溥加恩恐藩鎮觖望乙夘加天雄節度使高行周守太師山南東道節度使安審𤦺守太傅泰寧節度使符彥卿守太保河東節度使劉崇兼中書令己未加忠武節度使劉信天平節度使慕容彥超平盧節度使劉銖竝兼侍中辛酉加朔方節度使馮暉定難節度使李彛殷兼中書令冬十月壬申加義武節度使孫方簡武寧節度使劉贇同平章事壬午加吳越王𢎞俶尚書令楚王希廣太尉丙戌加荊南節度使高保融兼侍中議者以郭威不專有其功推以分人信為美矣而國家爵位以一人立功而覃及天下不亦濫乎 初邢州人周璨為諸衛將軍罷秩無依從王景崇西征景崇叛遂為謀主 趙暉急攻鳯翔周璨謂王景崇曰公曏與蒲雍相表裏今二鎮已平蜀兒不足恃不如降也景崇曰善吾更思之後數日外攻轉急景崇謂其黨曰事窮矣吾欲為急計乃謂其將公孫輦張思練曰趙暉精兵多在城北來日五鼓前爾二人燒城東門詐降勿令冦入吾與周璨以牙兵出北門突暉軍縱無成而死猶勝束手皆曰善癸巳未明輦思練燒東門請降府牙火亦發二將遣人詗之景崇已與家人自焚矣璨亦降





  通鑑紀事本末卷四十二上
<史部,紀事本末類,通鑑紀事本末>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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