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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鑑紀事本末 (四庫全書本)/卷42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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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二上 通鑑紀事本末 卷四十二下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紀事本末卷四十二下
  宋 袁樞 撰
  郭威篡漢劉旻據河東附
  後漢高祖乾祐元年帝自魏王承訓卒悲痛過甚春正月甲子始不豫 丁丑帝大漸召蘇逢吉楊邠史𢎞肇郭威入受顧命曰承祐幼弱後事託在卿輩是日帝殂二月辛巳朔立皇子左衛大將軍大內都㸃檢承
  祐為周王同平章事 宣遺制令周王即皇帝位 丁亥尊皇后曰皇太后蘇逢吉等為相多遷補官吏楊邠以為虛費國用所奏多抑之逢吉等不悅三月中書侍郎兼戸部尚書同平章事李濤上疏言今闗西紛擾外禦為急二樞宻皆佐命功臣官雖貴而家未富宜授以要害大鎮樞機之務在陛下目前易以裁決逢吉禹珪自先帝時任事皆可委也楊邠郭威聞之見太后泣訴稱臣等從先帝起艱難中今天子聽人言欲棄之於外況闗西方有事臣等何忍自取安逸不顧社稷若臣等必不任職乞留過山陵太后怒以讓帝曰國家勲舊之臣奈何聴人言而逐之帝曰此宰相所言也因詰責宰相濤曰此疏臣獨為之它人無預丁丑罷濤政事勒歸私第  夏四月帝與左右謀以太后怒李濤離間欲更進用二樞密以明非帝意左右亦疾二蘇之専欲奪其權共勸之壬午制以樞宻使楊邠為中書侍郎兼吏部尚書同平章事樞宻使如故以副樞宻使郭威為樞宻使又加三司使王章同平章事凡中書除官諸司奏事帝皆委邠斟酌自是三相拱手政事盡決於邠事有未經邠所可否者莫敢施行遂成凝滯三相毎進擬用人茍不出邠意雖簿尉亦不之與邠素不喜書生常言國家府廩實甲兵彊乃為急務至於文章禮樂何足介意既恨二蘇排己以其除官太濫為衆所非欲矯其𡚁由是艱於除拜士大夫往徃有自漢興至亡不霑一命者凡門廕及百司入仕悉罷之雖由邠之愚蔽時人亦咎二蘇之不公所致雲  秋七月庚申加樞宻使郭威同平章事
  隠帝乾祐二年三叛既平帝浸驕縱與左右狎暱飛龍使瑕丘後匡賛茶酒使太原郭允明以諂媚得幸帝好與之為廋辭醜語太后屢戒之帝不以為意七月太常卿張昭上言宜親近儒臣講習經訓不聽昭即昭逺避高祖諱改之
  三年夏四月楊邠求解樞密使帝遣中使諭止之宣徽北院使吳䖍裕在旁曰樞密重地難以乆居當使後來者迭為之相公辭之是也帝聞之不悅辛巳以䖍裕為鄭州防禦使 朝廷以契丹近入侵橫行河北諸藩鎮各自守無扞禦之者議以郭威鎮鄴都使督諸將以備契丹史𢎞肇欲威仍領樞宻使蘇逢吉以為故事無之𢎞肇曰領樞宻使則可以便宜從事諸軍畏服號令行矣帝卒從𢎞肇議𢎞肇怨逢吉異議逢吉曰以內制外順也今反以外制內其可乎壬午制以威為鄴都留守天雄節度使樞宻使如故仍詔河北兵甲錢穀但見郭威文書立皆稟應明日朝貴㑹飲於竇貞固之第𢎞肇舉大觴屬威厲聲曰昨日廷議一何同異今日為弟飲之逢吉與楊邠亦舉觴曰是國家之事何足介意𢎞肇又厲聲曰安定國家在長槍大劒安用毛錐王章曰無毛錐則財賦何從可出自是將相始有隙 壬辰以左監門衛將軍郭榮為貴州刺史天雄牙內都指揮使榮本姓柴父守禮郭威之妻兄也威未有子時養以為子五月庚子郭威辭行言於帝曰太后從先帝乆多
  厯天下事陛下富於春秋有事宜稟其教而行之親近忠直放逺讒邪善惡之間所宜明審蘇逢吉楊邠史𢎞肇皆先帝舊臣盡忠狥國願陛下推心任之必無敗失至於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事臣願竭其愚駑庶不負驅策帝斂容謝之 癸丑王章置酒㑹諸朝貴酒酣為手勢令史𢎞肇不閑其事客省使閻晉卿坐次𢎞肇屢教之蘇逢吉戲之曰旁有姓閻人何憂罰爵𢎞肇妻閻氏本酒家倡也意逢吉譏之大怒以醜語詬逢吉逢吉不應𢎞肇欲毆之逢吉起去𢎞肇索劒欲追之楊邠泣止之曰蘇公宰相公若殺之置天子何地願熟思之𢎞肇即上馬去邠與之聮鑣送至其第而還於是將相如水火矣帝使宣徽使王峻置酒和解之不能得逢吉欲求出鎮以避之既而中止曰吾去朝廷止煩史公一處分吾虀粉矣王章亦忽忽不樂欲求外官楊史固止之 帝自即位以來樞宻使右僕射同平章事楊邠總機政樞宻使兼侍中郭威主征伐歸徳節度使侍衛親軍都指揮使兼中書令史𢎞肇典宿衛三司使同平章事王章掌財賦邠頗公忠退朝門無私謁雖不卻四方饋遺有餘輒獻之𢎞肇督察京城道不拾遺是時承契丹蕩覆之餘公私困竭章招摭遺利吝於出納以實府庫屬三叛連衡宿兵累年而供饋不乏及事平賜予之外尚有餘積以是國家粗安章聚斂刻急舊制田稅毎斛更輸二升謂之雀鼠耗章始令更輸二升謂之省耗舊錢出入皆以八十為陌章始令入者八十齣者七十七謂之省陌有犯鹽礬酒麴之禁者錙銖㳙滴罪皆死由是百姓愁怨章尤不喜文臣嘗曰此輩授之握筭不知縱橫何益於用俸祿皆以不堪資軍者給之吏已高其估章更増之帝左右嬖佞浸用事太后親戚亦干預朝政邠等屢裁抑之太后有故人子求補軍職𢎞肇怒而斬之武徳使李業太后之弟也高祖使掌內帑帝即位尤䝉寵任㑹宣徽使闕業意欲之帝及太后亦諷執政邠𢎞肇以為內使遷補有次不可以外戚超居乃止內客省使閻晉卿次當為宣徽使乆而不補樞密承旨聶文進飛龍使後匡賛翰林茶酒使郭允明皆有寵於帝乆不遷官共怨執政文進并州人也平盧節度使劉銖罷青州歸乆奉朝請未除官常㦸手於執政帝初除三年喪聽樂賜伶人錦袍玉帶伶人詣𢎞肇謝𢎞肇怒曰士卒守邊苦戰猶未有以賜之汝曹何功而得此皆奪以還官帝欲立所幸耿夫人為後邠以為太速夫人卒帝欲以後禮葬之邠復以為不可帝年益壯厭為大臣所制邠𢎞肇嘗議事於帝前帝曰審圖之勿令人有言邠曰陛下但禁聲有臣等在帝積不能平左右因乗間譛之於帝雲邠等専恣終當為亂帝信之嘗夜聞作坊鍜聲疑有急兵逹旦不寐司空同平章事蘇逢吉既與𢎞肇有隙知李業等怨𢎞肇屢以言激之帝遂與業文進匡賛允明謀誅邠等議既定入白太后太后曰茲事何可輕發更宜與宰相議之業時在旁曰先帝嘗言朝廷大事不可謀及書生懦怯誤人太后復以為言帝忿曰國家之事非閨閤所知拂衣而出十一月乙亥業等以其謀告閻晉卿晉卿恐事不成詣𢎞肇第欲告之𢎞肇以它故辭不見丙子旦邠等入朝有甲士數十自廣政殿出殺邠𢎞肇章於東廡下文進亟召宰相朝臣班於崇元殿宣雲邠等謀反已伏誅與卿等同慶又召諸軍將校至萬嵗殿庭帝親諭之且曰邠等以穉子視朕朕今始得為汝主汝等免橫憂矣皆拜謝而退又召前節度使刺史等升殿諭之分遣使者帥騎収捕邠等親戚黨與傔從盡殺之𢎞肇待侍衛步軍都指揮使王殷尤厚邠等死帝遣供奉官孟業齎宻詔詣澶州及鄴都令鎮寧節度使李洪義殺殷又令鄴都行營馬軍都指揮使郭崇威步軍都指揮使真定曹威殺郭威及監軍宣徽使王峻洪義太后之弟也又急詔徵天平軍節度使高行周平盧節度使符彥卿永興節度使郭崇義泰寧節度使慕容彥超匡國節度使薛懷讓鄭州防禦使吳䖍裕陳州刺史李穀入朝以蘇逢吉權知樞宻院事前平盧節度使劉銖權知開封府侍衛馬步都指揮使李洪建權判侍衛司事內侍省使閻晉卿權侍衛馬軍都指揮使洪建業之兄也時中外人情憂駭蘇逢吉雖惡𢎞肇而不預李業等謀聞變驚愕私謂人曰事太怱怱主上儻以一言見問不至於此業等命劉銖誅郭威王峻之家銖極其慘毒嬰孺無免者命李洪建誅王殷之家洪建但使人守視仍飲食之丁丑使者至澶州李洪義畏懦慮王殷已知其事不敢發乃引孟業見殷殷囚業遣副使陳光穗以宻詔示郭威威召樞宻吏魏仁浦示以詔書曰奈何仁浦曰公國之大臣功名素著加之握彊兵據重鎮一旦為羣小所構禍出非意此非辭說所能解時事如此不可坐而待死威乃召郭崇威曹威及諸將告以楊邠等寃死及有宻詔之狀且曰吾與諸公披荊棘從先帝取天下受託孤之任竭力以衞國家今諸公已死吾何心獨生君輩當奉行詔書取吾首以報天子庶不相累郭崇威等皆泣曰天子幼沖此必左右羣小所為若使此輩得志國家其得安乎崇威願從公入朝自訴盪滌鼠輩以清朝廷不可為單使所殺受千載惡名翰林天文趙修已謂郭威曰公徒死何益不若順衆心擁兵而南此天啟也郭威乃留其養子榮鎮鄴都命郭崇威將騎兵前驅戊寅自將大兵繼之慕容彥超方食得詔捨匕筯入朝帝悉以軍事委之己夘吳䖍裕入朝帝聞郭威舉兵南向議發兵拒之前開封尹侯益曰鄴都戍兵家屬皆在京師官軍不可輕出不若閉城以挫其鋒使其母妻登城招之可不戰而下也慕容彥超曰侯益衰老為懦夫計耳帝乃遣益及閻晉卿吳䖍裕前保大節度使張彥超將禁軍趣澶州是日郭威已至澶州李洪義納之王殷迎謁慟哭以所部兵從郭威涉河帝遣內養鸗脫覘郭威威獲之以表置鸗脫衣領中使歸白帝曰臣昨得詔書延頸俟死郭崇威等不忍殺臣雲此皆陛下左右貪權無厭者譛臣耳逼臣南行詣闕請罪臣求死不獲力不能制臣數日當至闕廷陛下若以臣為有罪安敢逃刑若實有譛臣者願執付軍前以快衆心臣敢不撫諭諸軍退歸鄴都庚辰郭威趣滑州辛巳義成節度使宋延渥迎降延渥洛陽人其妻高祖女永寧公主也郭威取滑州庫物以勞將士且諭之曰聞侯令公已督諸軍自南來今遇之交戰則非入朝之義不戰則為其所屠吾欲全汝曹功名不若奉行前詔吾死不恨皆曰國家負公公不負國所以萬人爭奮如報私讎侯益輩何能為乎王峻狥於衆曰我得公處分俟克京城聽旬日剽掠衆皆踴躍 辛巳鸗脫至大梁前此帝議自徃澶州聞郭威已至河上而止帝甚有悔懼之色私謂竇貞固曰屬者亦太草草李業等請傾府庫以賜諸軍蘇禹珪以為未可業拜禹珪於帝前曰相公且為天子勿惜府庫乃賜禁軍人二十緡下軍半之將士在北者給其家仍使通家信以誘之壬午郭威軍至封邱人情忷懼太后泣曰不用李濤之言宜其亡也慕容彥超恃其驍勇言於帝曰臣視北軍猶蠛蠓耳當為陛下生致其魁退見聶文進問北來兵數及將校姓名頗懼曰是亦劇賊未易輕也帝復遣左神武統軍袁㠖前威勝節度使劉重進等帥禁軍與侯益等㑹屯赤岡㠖象先之子也彥超以大軍屯七里店癸未東北軍遇於劉子陂帝欲自出勞軍太后曰郭威吾家故舊非死亡切身何至此但按兵守城飛詔諭之觀其志趣必有辭理則君臣之禮尚全慎勿輕出帝不從時扈從軍甚盛太后遣使戒聶文進曰大須在意對曰有臣在雖郭威百人可擒也至暮兩軍不戰帝還宮慕容彥超大言曰陛下來日宮中無事幸再出觀臣破賊臣不必與之戰但叱散使歸營耳甲申帝欲再出太后力止之不可既陳郭威戒其衆曰吾來誅羣小非敢敵天子也慎勿先動乆之慕容彥超引輕騎直前奮擊郭崇威與前博州刺史李榮帥騎兵拒之彥超馬倒幾獲之彥超引兵退麾下死者百餘人於是諸軍奪氣稍稍降於北軍侯益吳䖍裕張彥超袁㠖劉重進皆潛往見郭威威各遣還營又謂宋延渥曰天子方危公近親宜以牙兵往衛乘輿且附奏陛下願乘間早幸臣營延渥未至御營亂兵雲擾不敢進而還比暮南軍多歸於北慕容彥超與麾下十餘騎奔還兗州是夕帝獨與三相及從官數十人宿於七里寨餘皆逃潰乙酉旦郭威望見天子旌旗在高坂上下馬免胄往從之至則帝已去矣帝策馬將還宮至𤣥化門劉銖在門上問帝左右兵馬何在因射左右帝囘轡西北至趙村追兵已至帝下馬入民家為亂兵所弒蘇逢吉閻晉卿郭允明皆自殺聶文進挺身走軍士追斬之李業奔陜州後匡賛奔兗州郭威聞帝遇弒號慟曰老夫之罪也威至𤣥化門劉銖雨射城外威自迎春門入歸私第遣前曹州防禦使何福進將兵守明徳門諸軍大掠通夕煙火四發軍士入前義成節度使白再榮之第執再榮盡掠其財既而進曰某等昔嘗趨走麾下一旦無禮至此何面目復見公遂刎其首而去吏部侍郎張允家貲以萬計而性吝雖妻亦不之委常自繫衆鑰於衣下行如環珮是夕匿於佛殿藻井之上登者浸多板壞而墜軍士掠其衣遂以凍卒初作坊使賈延徽有寵於帝與魏仁浦為鄰欲併仁浦所居以自廣屢譛仁浦於帝幾至不測至是有擒延徽以授仁浦者仁浦謝曰因亂而報怨吾所不為也郭威聞之待仁浦益厚右千牛衛大將軍棗彊趙鳯曰郭侍中舉兵欲誅君側之惡以安國家耳而鼠輩敢爾乃賊也豈侍中意耶執弓矢踞胡床坐於巷首掠者至輒射殺之里中皆賴以全丙戌獲劉銖李洪建囚之銖謂其妻曰我死汝且為人婢乎妻曰以公所為雅當然耳王殷郭崇威言於郭威曰不止剽掠今夕止有空城耳威乃命諸將分部禁止掠者不從則斬之至晡乃定竇貞固蘇禹珪自七里寨逃歸郭威使人訪求得之尋復其位貞固為相值楊史弄權李業等作亂但以凝重處其間自全而已郭威命有司遷隠帝梓宮於西宮或請如魏高貴鄉公故事葬以公禮威不許曰倉猝之際吾不能保衛乘輿罪已大矣況敢貶君乎太師馮道帥百官謁見郭威威見猶拜之道受拜如平時徐曰侍中此行不易丁亥郭威帥百官詣明徳門起居太后且奏稱軍國事殷請早立嗣君太后誥稱郭允明弒逆神器不可無主河東節度使崇忠武節度使信皆高祖之弟武寧節度使贇開封尹勲高祖之子其令百官議擇所宜贇崇之子也高祖愛之養視如子郭威王峻入見太后於萬歲宮請以勲為嗣太后曰勲乆羸疾不能起威出諭諸將諸將請見之太后令左右以臥榻舉之示諸將諸將乃信之於是郭威與峻議立贇己丑郭威帥百官表請以贇承大統太后誥所司擇日備灋駕迎贇即皇帝位郭威奏遣太師馮道及樞宻直學士王度祕書監趙上交詣徐州奉迎郭威之討三叛也毎見朝廷詔書處分軍事皆合機宜問使者誰為此詔使者以翰林學士范質對威曰宰相器也入城訪求得之甚喜時大雪威解所服紫袍衣之令草太后誥令迎新君儀注蒼黃之中討論撰定皆得其宜初隠帝遣供奉官押班陽曲張永徳賜昭義節度使常思生辰物永徳郭威之壻也㑹楊邠等誅宻詔思殺永徳思素聞郭威多竒異囚永徳以觀變及威克大梁思乃釋永徳而謝之庚寅郭威帥羣臣上言比皇帝到闕動涉浹旬請太后臨朝聴政 壬辰太后始臨朝以王峻為樞宻使袁㠖為宣徽南院使王殷為侍衛馬步軍都指揮使郭崇威為侍衛馬軍都指揮使曹威為侍衛步軍都指揮使陳州刺史李穀權判三司劉銖李洪建及其黨皆梟首於市而赦其家郭威謂
  公卿曰劉銖屠吾家吾復屠其家怨讎反覆庸有極乎由是數家獲免王殷屢為洪建請免死郭威不許後匡賛至兗州慕容彥超執而獻之李業至陜州其兄保義節度使洪信不敢匿於家業懷金將奔晉陽至絳州盜殺之而取其金 鎮將邢州奏契丹主將數萬騎入侵攻內邱五日不克死傷甚衆有戍兵五百叛應契丹引契丹入城屠之又陷饒陽太后敇郭威將大軍擊之國事權委竇貞固蘇禹珪王峻軍事委王殷十二月甲午朔郭威發大梁 丁酉以翰林學士戶部侍郎范質為樞宻副使 武寧節度使贇留右都押牙鞏廷美元從都教練使楊溫守徐州與馮道等西來在道仗衛皆如王者左右呼萬嵗郭威至滑州留數日贇遣使慰勞諸將受命之際相顧不拜私相謂曰我輩屠陷京師其罪大矣若劉氏復立我輩尚有種乎己酉威聞之即引兵趣澶州辛亥遣蘇禹珪如宋州迎嗣君 壬子郭威度河館於澶州癸丑旦將發將士數千人忽大譟威令閉門將士踰垣登屋而入曰天子須侍中自為之將士已與劉氏為仇不可立也或裂黃旗以被威體共扶抱之呼萬嵗震地因擁威南行威乃上太后牋請奉漢宗廟事太后為母丙辰至韋城下書撫諭大梁士民以昨離河上在道秋毫不犯勿有憂疑戊午威至七里店竇貞固帥百官出迎拜謁因勸進威營於臯門村 武寧節度使贇已至宋州王峻王殷閴澶州軍變遣侍衛馬軍都指揮使郭崇威將七百騎往拒之又遣前申州刺史馬鐸將兵詣許州巡檢崇威忽至宋州陳於府門外贇大驚闔門登樓詰之對曰澶州軍變郭公慮陛下未察故遣崇威來宿衛無它也贇召崇威崇威不敢進馮道出與崇威語崇威乃登樓贇執崇威手而泣崇威以郭威意安諭之少頃崇威出時䕶聖指揮使張令超帥部兵為贇宿衛徐州判官董裔說贇曰觀崇威視瞻舉措必有異謀道路皆言郭威已為帝而陛下深入不止禍其至哉請急召張令超諭以禍福使夜以兵刼崇威奪其兵明日掠睢陽金帛募士卒北走晉陽彼新定京邑未暇追我此策之上也贇猶豫未決是夕崇威宻誘令超令超帥衆歸之贇大懼郭威遺贇書云為諸軍所迫召馮道先歸留趙上交王度奉侍道辭行贇曰寡人此來所恃者以公三十年舊相故無疑耳今崇威奪吾衞兵事危矣公何以為計道黙然客將賈貞數目道欲殺之贇曰汝輩勿草草此無預馮公事崇威遷贇於外館殺其腹心董裔賈貞等數人己未太后誥廢贇為湘隂公馬鐸引兵入許州劉信惶惑自殺庚申太后誥以侍中監國百官藩鎮相繼上表勸進壬戌夜監國營有步軍將校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言曏者澶州騎兵扶立今步兵亦欲扶立監國斬之
  後周太祖廣順元年春正月丁夘漢太后下誥授監國符寶即皇帝位監國自臯門入宮即位於崇元殿制曰朕周室之裔虢叔之後國號宜曰周改元大赦楊邠史𢎞肇王章等皆贈官官為斂𦵏仍訪其子孫敘用之凡倉場庫務掌納官吏無得収斗餘稱耗舊所進羨餘物悉罷之犯竊盜及姦者竝依晉天福元年以前刑名罪人非反逆無得誅及親族籍沒家貲唐莊宗明宗晉高祖各置守陵十戸漢高祖陵職員官人時月薦享及守陵戶竝如故初唐衰多盜不用律文更定峻灋竊盜贓三匹者死晉天福中加至五匹姦有夫婦人無問彊和男女竝死漢灋竊盜一錢以上皆死又罪非反逆往往族誅籍沒故帝即位首革其弊初楊邠以功臣國戚為方鎮者多不閑吏事乃以三司軍將補都押牙孔目官內知客其人自恃敇補多専橫節度使不能制至是悉罷之 戊辰以前復州防禦使王彥超權武寧節度使漢李太后遷居西宮己巳上尊號曰昭聖皇太后
  癸酉加王峻同平章事 以衛尉卿劉皥主漢隠帝之喪  初河東節度使兼中書令劉崇聞隠帝遇害欲起兵南向聞迎立湘陰公乃止曰吾兒為帝吾又何求太原少尹李驤陰說崇曰觀郭公之心終欲自取公不如疾引兵逾太行據孟津俟徐州相公即位然後還鎮則郭公不敢動矣不然且為所賣崇怒曰腐儒欲離間吾父子命左右曵出斬之驤呼曰吾負經濟之才而為愚人謀事死固甘心家有老妻願與之同死崇並其妻殺之且奏於朝廷示無二心及贇廢崇乃遣使請贇歸晉陽詔報以湘陰公比在宋州今方取歸京師必令得所公勿為憂公能同力相輔當加王爵永鎮河東鞏廷美楊溫聞湘隂公贇失位奉贇妃董氏據徐州拒守以俟河東援兵帝使贇以書諭之廷美溫欲降而懼死帝復遺贇書曰爰念斯人盡心於主足以賞其忠義何由責以悔尤俟新節度使入城當各除刺史公可更以委曲示之 丙子帝帥百官詣西宮為漢隠帝舉哀成服皆如天子禮 慕容彥超遣使入貢帝慮其疑懼賜詔慰安之曰今兄事已至此言不欲䌓望弟扶持同安億兆 戊寅殺湘隂公於宋州 是日劉崇即皇帝位於晉陽仍用乾祐年號所有者並汾忻代嵐憲隆蔚沁遼麟石十二州之地以節度判官鄭珙為中書侍郎觀察判官滎陽趙華為戶部侍郎並同平章事以次子承鈞為侍衛親軍都指揮使太原尹以節度副使李存瓌為代州防禦使禆將武安張元徽為馬步軍都指揮使陳光裕為宣徽使北漢主謂李存瓌張元徽曰朕以高祖之業一朝墜地今日位號不得已而稱之顧我是何天子汝曹是何節度使邪由是不建宗廟祭祀如家人宰相俸錢月止百緍節度使止三十緡自餘薄有資給而已故其國中少廉吏客省使河南李光美嘗為直省官頗諳故事北漢朝廷制度皆出於光美北漢主聞湘陰公死哭曰吾不用忠臣之言以至於此為李驤立祠歲時祭之 己夘以太師馮道為中書令加竇貞固侍中蘇禹珪司空 初北漢主立契丹主使潘實訥遺劉承鈞書北漢主使承鈞復書稱本朝淪亡紹襲帝位欲循晉室故事求援北朝契丹主大喜北漢主發兵屯隂地黃澤團栢丁亥以承鈞為招討使與副招討使白從暉都監李存瓌將步騎萬人侵晉州從暉吐谷渾人也 郭崇威更名崇曹威更名英  二月丁酉以皇子天雄牙內都指揮使榮為鎮寧節度使選朝士為之僚佐以侍御史王敏為節度判官右補闕崔頌為觀察判官校書郎王朴為掌書記頌協之子朴東平人也 戊戌北漢兵五道攻晉州節度使王晏閉城不出劉承鈞以為怯蟻附登城晏伏兵奮擊北漢兵死傷者千餘人承鈞遣副兵馬使安元寶焚晉州西城元寶來降承鈞乃移軍攻隰州 癸夘隰州刺史許遷遣步軍都指揮使孫繼業迎擊北漢兵於長夀村執其將程筠等殺之未幾北漢兵攻州城數日不克死傷甚衆乃引兵去遷鄆州人也 丁未契丹主遣其臣舒古濟與朱憲偕來賀即位丁巳遣尚書右丞田敏使契丹北漢主遣通事舍人
  李𧦬使於契丹乞兵為援 詔加泰寧節度使慕容彥超中書令遣翰林學士魚崇諒詣兗州諭指崇諒即崇逺也彥超上表謝三月壬戌詔報之曰向以前朝失徳少主用讒倉猝之間召卿赴闕卿即奔馳應命信宿至京救國難而不顧身聞君召而不俟駕以至天亡漢祚兵散梁郊降將敗軍相繼而至卿即便囘馬首徑返龜隂為主為時有始有終所謂危亂見忠臣之節疾風知勁草之心若使為臣者皆能如茲則有國者誰不欲用所言朕潛龍河朔之際平難浚郊之時緣不奉示諭之言亦不得差人至行闕且事主之道何必如斯若或二三於漢朝又安肯忠信於周室以此為懼不亦過乎卿但悉力推心安民體國事朕之節如事故君不惟黎庶獲安抑亦社稷是賴但堅表率未議替移由衷之誠言盡於此 王彥超奏克徐州殺鞏廷美 北漢李誓至契丹契丹主使伊喇摩哩報之  夏四月契丹主遣使如北漢告以周使田敏來約嵗輸錢十萬緡北漢主使鄭珙以厚賂謝契丹自稱姪皇帝致書於叔天授皇帝請行冊禮  五月己巳遣左金吾將軍姚漢英等使於契丹契丹留之 辛未北漢禮部侍郎同平章事鄭珙卒於契丹  六月辛亥以樞宻使同平章事王峻為左僕射兼門下侍郎樞宻副使兵部侍郎范質戸部侍郎判三司李穀為中書侍郎竝同平章事穀仍判三司司徒兼侍中竇貞固司空兼中書侍郎同平章事蘇禹珪竝罷守本官癸丑范質參知樞宻院事丁巳以宣徽北院使翟光鄴兼樞宻副使初帝討河中已為人望所屬李穀時為轉運使帝數以㣲言諷之穀但以人臣盡節為對帝以是賢之即位首用為相時國家新造四方多故王峻夙夜盡心知無不為軍旅之謀多所禆益范質明敏彊記謹守灋度李穀沈毅有器畧在帝前議論辭氣忼慨善譬諭以開主意 契丹遣燕王蘇葉等冊命北漢主為大漢神武皇帝妃為皇后北漢主更名旻  秋七月北漢主遣翰林學士博興衛融等詣契丹謝冊禮且請兵  八月壬戌葬漢隠帝於潁陵  九月北漢主遣招討使李存瓌將兵自團栢入冦契丹欲引兵㑹之與酋長議於九十九泉諸部皆不欲南侵契丹主強之癸亥行至新州之西火神淀燕王蘇葉及偉王之子太寧王烏遜作亂弒契丹主而立烏遜契丹主徳光之子齊王舒嚕逃入南山諸部奉舒嚕以攻蘇葉烏遜殺之並其族黨立舒嚕為帝改元應厯自火神淀入幽州遣使告於北漢北漢主遣樞宻直學士上黨王得中如契丹賀即位復以叔父事之請兵以擊晉州契丹主年少好遊戲不親國事毎夜酣飲逹旦乃寐日中方起國人謂之睡王後更名明  冬十月辛夘潞州巡檢陳思讓敗北漢兵於虒亭 契丹遣彰國節度使蕭伊濟將奚契丹五萬㑹北漢兵入寇北漢主自將兵二萬自隂地闗寇晉州丁未軍於城北三面置寨晝夜攻之遊兵至絳州時王晏已離鎮王彥超未至巡檢使王萬敢權知晉州與龍捷都指揮使史彥超虎捷指揮使何徽共拒之史彥超雲州人也  十一月帝以北漢契丹之兵猶在晉州甲子以王峻為行營都部署將兵救之詔諸軍皆受峻節度聴以便宜從事得自選擇將吏乙丑峻行帝自至城西餞之 王峻留陜州旬日帝以北漢攻晉州急憂其不守議自將由澤州路與峻㑹兵救之且遣使諭峻十二月戊子朔下詔以三日西征使者至陜峻因使者言於帝曰晉州城堅未易可拔劉崇兵鋒方銳不可力爭所以駐兵待其氣衰耳非臣怯也陛下新即位不宜輕動若車駕出汜水則慕容彥超引兵入汴大事去矣帝聞之自以手提耳曰幾敗吾事庚寅敇罷親征初泰寧節度使兼中書令慕容彥超聞徐州平疑懼愈甚乃招納亡命畜聚薪糧潛以書結北漢吏獲其書以聞又遣人詐為商人求援於唐帝遣通事舍人鄭好謙就申慰諭與之為誓彥超益不自安屢遣都押牙鄭麟詣闕偽輸情欵實覘機事又獻天平節度使高行周書其言皆謗毀朝廷與彥超相結之意帝笑曰此彥超之詐也以書示行周行周上表謝恩既而彥超反跡益露丙申遣閤門使張凝將兵赴鄆州巡檢以備之 庚子王峻至絳州乙巳引兵趣晉州晉州南有䝉阬最為險要峻憂北漢兵據之是日聞前鋒已度䝉阬喜曰吾事濟矣 慕容彥超奏請入朝帝知其詐即許之既而復稱境內多盜未敢離鎮北漢主攻晉州乆不克㑹大雪民相聚保山寨野無所掠軍乏食契丹思歸聞王峻至䝉阬燒營夜遁峻入晉州諸將請亟追之峻猶豫未決明日乃遣行營馬軍都指揮使仇𢎞超都排陳使藥元福左廂排陳使陳思讓康延沼將騎兵追之及於霍邑縱兵奮擊北漢兵墜崖谷死者甚衆霍邑道隘延沼畏懦不急追由是北漢兵得度藥元福曰劉崇悉發其衆挾敵騎而來志吞晉絳今氣衰力憊狼狽而遁不乘此翦撲必為後患諸將不欲進王峻復遣使止之遂還契丹比至晉陽士馬什喪三四蕭禹厥恥無功釘大酋長一人於市旬日而斬之北漢主始息意於進取北漢土瘠民貧內供軍國外奉契丹賦䌓役重民不聊生逃入周境者甚衆
  二年正月慕容彥超發鄉兵入城引泗水注壕中為戰守之備又多以旗幟授諸鎮將令募羣盜剽掠鄰境所在奏其反狀甲子敇沂密二州不復隸泰寧軍以侍衛步軍都指揮使昭武節度使曹英為都部署討彥超齊州防禦使史延超為副部署皇城使河內向訓為都監陳州防禦使藥元福為行營馬步都虞候帝以元福宿將命英訓無得以軍禮見之二人皆父事之唐主發兵五千軍於下邳以援彥超聞周兵將至退屯沭陽徐州巡檢使張令彬擊之大破唐兵殺溺死者千餘人獲其將燕敬權初彥超以周室新造謂其易搖故北召北漢及契丹南誘唐人使侵邊鄙冀朝廷奔命不暇然後乘間而動及北漢契丹自晉州北走唐兵敗於沭陽彥超之勢遂沮 壬申王峻自晉州還入見曹英等至兗州設長圍慕容彥超屢出戰藥元福皆擊敗之彥超不敢出十餘日長圍合遂進攻之初彥超將反判官崔周度諫曰魯詩書之國自伯禽以來不能霸諸侯然以禮義守之可以長世公於國家非有私憾胡為自疑況主上開諭勤至茍撤備歸誠則坐享泰山之安矣獨不見杜中令安襄陽李河中竟何所成乎彥超怒以周度阿庇司馬閻𢎞魯等斬於市 夏四月帝以曹英等攻兗州乆未克乙夘下詔親征以李穀權東京留守兼判開封府鄭仁誨權大內都㸃檢又以侍衛馬軍都指揮使郭崇充在京都巡檢  五月庚申帝發大梁戊辰至兗州己巳帝使人招諭慕容彥超城上人語不遜庚午命諸軍進攻先是術者紿彥超雲鎮星行至角亢角亢兗州之分其下有福彥超乃立祠而禱之令民家皆立黃幡彥超性貪吝官軍攻城急猶瘞藏珍寶由是人無鬬志將卒相繼有出降者乙亥官軍克城彥超方禱鎮星祠帥衆力戰不勝乃焚鎮星祠與妻赴井死子繼勲出走追獲殺之官軍大掠城中死者近萬人 丁丑以端明殿學士顔衎權知兗州事癸未降泰寧軍為防禦州顯徳元年春正月壬辰帝殂晉王榮即帝位 北漢主聞太祖晏駕甚喜謀大舉入冦遣使請兵於契丹二月契丹遣其武定節度使政事令楊袞將萬餘騎如晉陽北漢主自將兵三萬以義成節度使白從暉為行軍都部署武寧節度使張元徽為前鋒都指揮使與契丹自團栢南趣潞州 北漢兵屯梁侯驛昭義節度使李筠遣其將穆令均將步騎二千逆戰筠自將大軍壁於太平驛張元徽與令均戢陽不勝而北令均逐之伏發殺令均俘斬士卒千餘人筠遁歸上黨嬰城自守筠即李榮也避上名改焉世宗聞北漢主入寇欲自將兵禦之羣臣皆曰劉崇自平陽遁走以來勢蹙氣沮必不敢自來陛下新即位山陵有日人心易搖不宜輕動宜命將禦之帝曰崇幸我大喪輕朕年少新立有吞天下之心此必自來朕不可不往馮道固爭之帝曰昔唐太宗定天下未嘗不自行朕何敢偷安道曰未審陛下能為唐太宗否帝曰以吾兵力之彊破劉崇如山壓卵耳道曰未審陛下能為山否帝不悅惟王溥勸行帝從之三月北漢乘勝進逼潞州丁丑詔天雄節度使符彥卿引兵自磁州固鎮出北漢軍後以鎮寧節度使郭崇副之又詔河中節度使王彥超引兵自晉州東出邀北漢軍以保義節度使韓通副之又命馬軍都指揮使寧江節度使樊愛能步軍都指揮使清淮節度使何徽義成節度使白重賛鄭州防禦使史彥超前耀州團練使符彥能將兵先趣澤州宣徽使向訓監之重賛憲州人也癸未帝命馮道奉梓宮赴山陵以鄭仁誨為東京留
  守乙酉帝發大梁庚寅至懷州帝欲兼行速進控鶴都指揮使真定趙晁私謂通事舍人鄭好謙曰賊勢方盛宜持重以挫之好謙言於帝帝怒曰汝安得此言必為人所使言其人則生不然必死好謙以實對帝命並晁械於州獄壬辰帝過澤州宿於州東北北漢主不知帝至過潞州不攻引兵而南是夕軍於高平之南癸巳前鋒與北漢兵遇擊之北漢兵卻帝慮其遁去趣諸軍亟進北漢主以中軍陳於巴公原張元徽軍其東楊袞軍其西衆頗嚴整時河陽節度使劉詞將後軍未至衆心危懼而帝志氣益鋭命白重賛與侍衞馬步都虞𠉀李重進將左軍居西樊愛能何徽將右軍居東向訓史彥超將精騎居中央殿前都指揮使張永徳將禁兵衛帝帝介馬自臨陣督戰北漢主見周軍少悔召契丹謂諸將曰吾自用漢軍可破也何必契丹今日不帷克周亦可使契丹心服諸將皆以為然楊袞策馬前望周軍退謂北漢主曰勍敵也未可輕進北漢主奮髯曰時不可失請公勿言試觀我戰袞黙然不悅時東北風方盛俄而忽轉南風北漢副樞宻使王延嗣使司天監李義白北漢主雲時可戰矣北漢主從之樞宻直學士王得中扣馬諫曰義可斬也風勢如此豈助我者邪北漢主曰吾計已決矣書生勿妄言且斬汝麾東軍先進張元徽將千騎擊周右軍合戰未幾樊愛能何徽引騎兵先遁右軍潰步兵千餘人解甲呼萬歲降於北漢帝見軍勢危自引親兵犯矢石督戰太祖皇帝時為宿衛將謂同列曰主危如此吾屬何得不致死又謂張永徳曰賊氣驕力戰可破也公麾下多能左射者請引兵乘高西出為左翼我引兵為右翼以擊之國家安危在此一舉永徳從之各將二千人進戰太祖皇帝身先士卒馳犯其鋒士卒死戰無不一當百北漢兵披靡內殿直夏津馬仁瑀謂衆曰使乘輿受敵安用我輩躍馬引弓大呼連斃數十人士氣益振殿前右畨行首馬全乂言於帝曰賊勢極矣將為我擒願陛下按轡勿動徐觀諸將破之即引數百騎進陷陳北漢主知帝自臨陳襃賞張元徽趣使乘勝進兵元徽前略陳馬倒為周兵所殺元徽北漢之驍將也北軍由是奪氣時南風益盛周兵爭奮北漢兵大敗北漢主自舉赤幟収兵不能止楊袞畏周兵之彊不敢救且恨北漢主之語全軍而退樊愛能何徽引數千騎南走控弦露刃剽掠輜重役徒驚走失亡甚多帝遣近臣及親軍校追諭止之莫肯奉詔使者或為軍士所殺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言契丹大至官軍敗績餘衆已降敵矣劉詞遇愛能等於塗愛能等止之詞不從引兵而北時北漢主尚有餘衆萬餘人阻澗而陳薄暮詞至復與諸軍擊之北漢兵又敗殺王延嗣追至高平殭屍滿山谷委棄御物及輜重器械雜畜不可勝紀是日帝宿於野次得步兵之降敵者皆殺之樊愛能等聞周兵大捷與士卒稍稍復還有逹曙不至者甲午休兵於高平選北漢降卒數千人為效順指揮命前武勝行軍司馬唐景思將之使戍淮上餘二千餘人賞貲裝縱遣之李穀為亂兵所迫潛竄山谷數日乃出丁酉帝至潞州北漢主自高平被褐戴笠乘契丹所贈黃騮帥百餘騎由雕窠嶺遁歸宵迷俘村民為導誤之晉州行百餘里乃覺之殺導者晝夜北走所至得食未舉筯或傳周兵至輒蒼黃而去北漢主衰老力憊伏於馬上晝夜馳驟殆不能支僅得入晉陽帝欲誅樊愛能等以肅軍政猶豫未決己亥晝臥行宮帳中張永徳侍側帝以其事訪之對曰愛能等素無大功忝冐節鉞望敵先逃死未塞責且陛下方欲削平四海茍軍灋不立雖有熊羆之士百萬之衆安得而用之帝擲枕於地大呼稱善即収愛能徽及所部軍使以上七十餘人責之曰汝輩皆累朝宿將非不能戰今望風奔遁者無它正欲以朕為竒貨賣與劉崇耳悉斬之帝以何徽先守晉州有功欲免之既而以灋不可廢遂並誅之而給槥車歸塟自是驕將惰卒始知所懼不行姑息之政矣庚子賞高平之功以李重進兼忠武節度使向訓兼義成節度使張永徳兼武信節度使史彥超為鎮國節度使張永徳盛稱太祖皇帝之智勇帝擢太祖皇帝為殿前都虞𠉀領嚴州刺史以馬仁瑀為控鶴弓箭直指揮使馬全乂為散員指揮使自餘將校遷拜者凡數十人士卒有自行間擢主軍廂者釋趙晁之囚北漢主収散卒繕甲兵完城塹以備周楊袞將其衆北屯代州北漢主遣王得中送袞因求救於契丹契丹主遣得中還報許發兵救晉陽壬寅以符彥卿為河東行營都部署兼知太原行府事以郭崇副之向訓為都監李重進為馬步都虞𠉀史彥超為先鋒都指揮使將步騎二萬發潞州仍詔王彥超韓通自隂地闗入與彥卿合軍而進又以劉詞為隨駕部署保大節度使白重賛副之  夏四月北漢盂縣降符彥卿軍晉陽城下王彥超攻汾州北漢防禦使董希顔降帝遣萊州防禦使康延沼攻遼州宻州防禦使田瓊攻沁州皆不下供備庫副使太原李謙溥單騎說遼州刺史張漢超漢超即降 乙夘葬聖神恭肅文武孝皇帝於嵩陵廟號太祖 初帝遣符彥卿等北征但欲耀兵於晉陽城下未議攻取既入北漢境其民爭以食物迎周師泣訴劉氏賦役之重願供軍需助攻晉陽北漢州縣繼有降者帝聞之始有兼併之志遣使徃與諸將議之諸將皆言芻糧不足請且班師以俟再舉帝不聴既而諸軍數十萬聚於太原城下軍士不免剽掠北漢民失望稍稍保山谷自固帝聞之馳詔禁止剽掠安撫農民止徵今嵗租稅及募民入粟拜官有差仍發澤潞晉絳慈隰及山東近便諸州民運糧以饋軍己未遣李穀詣太原計度芻糧 庚申太師中書令瀛文懿王馮道卒道少以孝謹知名唐莊宗世始貴顯自是累朝不離將相三公三師之位為人清儉寛𢎞人莫測其喜慍滑稽多智浮沈取容嘗著長樂老敘自述累朝榮遇之狀時人往往以徳量推之  歐陽修論曰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禮義治人之大法廉恥立人之大節況為大臣而無廉恥天下其有不亂國家其有不亡者乎予讀馮道長樂老敘見其自述以為榮其可謂無廉恥者矣則天下國家可從而知也予於五代得全節之士三死事之臣十有五皆武夫戰卒豈於儒者果無其人哉得非高節之士惡時之亂薄其世而不肯出歟抑君天下者不足顧而莫能致之歟予嘗聞五代時有王凝者家青齊之間為虢州司戸參軍以疾卒於官凝家素貧一子尚㓜妻李氏攜其子負其遺骸以歸東過開封府止於旅舍主人不納李氏顧天已暮不肯去主人牽其臂而出之李氏仰天慟哭曰我為婦人不能守節而此手為人所執邪即引斧自斷其臂見者為之嗟泣開封尹聞之白其事於朝厚䘏李氏而笞其主人嗚呼士不自愛其身而忍恥以偷生者聞李氏之風宜少知愧哉
  臣光曰天地設位聖人則之以制禮立法內有夫婦外有君臣婦之從夫終身不改臣之事君有死無貳此人道之大倫也茍或廢之亂莫大焉范質稱馮道厚徳稽古宏才偉量雖朝代遷貿人無問言屹若巨山不可轉也臣愚以為貞女不從二夫忠臣不事二君為女不貞雖復華色之美織紝之巧不足賢矣為臣不忠雖復材智之多治行之優不足貴矣何則大節已虧故也道之為相厯五朝八姓若逆旅之視過客朝為仇敵暮為君臣易面變辭曽無愧怍大節如此雖有小善庸足稱乎或以為自唐室之亡羣雄力爭帝王興廢逺者十餘年近者三四年雖有忠智將若之何當是之時失臣節者非道一人豈得獨罪道哉臣愚以為忠臣憂公如家見危致命君有過則彊諌力爭國敗亡則竭節致死智士邦有道則見邦無道則隠或滅跡山林或優遊下僚今道尊寵則冠三師權任則首諸相國存則依違拱嘿竊位素餐國亡則圖全茍免迎謁勸進君則興亡接踵道則富貴自如茲乃奸臣之尤安得與它人為比哉或謂道能全身逺害於亂世斯亦賢己臣謂君子有殺身成仁無求生害仁豈専以全身逺害為賢哉然則盜跖病終而子路醢果誰賢乎抑此非特道之愆也時君亦有責焉何則不貞之女中士羞以為家不忠之人中君羞以為臣彼相前朝語其忠則反君事讎語其智則社稷為墟後來之君不誅不棄乃復用以為相彼又安肯忠於我而能獲其用乎故曰非特道之愆亦時君之責也辛酉符彥卿奏北漢憲州刺史太原韓光願嵐州刺
  史郭言皆舉城降 王彥超韓通攻石州克之執刺史安彥進癸亥沁州刺史李廷誨降庚午帝發潞州趣晉陽癸酉北漢忻州監軍李勍殺刺史趙臯及契丹通事楊訥格舉城降以勍為忻州刺史  五月丙子帝至晉州城下旗幟環城四十里楊袞疑北漢代州防禦使鄭處謙二於周召與計事欲圖之處謙知之不往袞使胡騎數十守其城門處謙殺之因閉門拒袞袞奔歸契丹契丹主怒其無功囚之處謙舉城來降丁丑置靜塞軍於代州以鄭處謙為節度使契丹數千騎屯忻代之間為北漢之援庚辰遣符彥卿等將步騎萬餘擊之彥卿入忻州契丹退保忻口丁亥置寧化軍於汾州以石沁二州隸之代州將桑珪解文遇殺鄭處謙誣奏雲潛通契丹符彥卿南請益兵癸巳遣李筠張永徳將兵三千赴之契丹游騎時至忻州城下丙申彥卿與諸將陳以待之史彥超將二千騎為前鋒遇契丹與戰李筠引兵繼之殺契丹二千人彥超恃勇輕進去大軍浸逺衆寡不敵為契丹所殺筠僅以身免周兵死傷甚衆彥卿退保忻州尋引兵還晉陽府州防禦使折徳扆將州兵來朝辛丑復置永安軍於府州以徳扆為節度使時大發兵夫東自懷孟西及蒲陜以攻晉陽不克㑹乆雨士卒疲病及史彥超死乃議引還初王得中返自契丹值周兵圍晉陽留止代州及桑珪殺鄭處謙囚得中送於周軍帝釋之賜以帶馬問敵兵何時當至得中曰臣受命送楊袞它無所求或謂得中曰契丹許公發兵公不以實告契丹兵即至公得無危乎得中太息曰吾食劉氏祿有老母在圍中若以實告周人必發兵據險而拒之如此家國兩亡吾獨生何益不若殺身以全家國所得多矣甲辰帝以得中欺罔縊殺之乙巳帝發晉陽匡國節度使藥元福言於帝曰進軍易退軍難帝曰朕一以委卿元福乃勒兵成列而殿北漢果出兵追躡元福擊走之然軍還怱遽芻糧數十萬在城下者悉焚棄之軍中訛言相驚或相剽掠軍須失亡不可勝計所得北漢州縣周所置刺史等皆棄城走惟代州桑珪既叛北漢又不敢歸周嬰城自守北漢遣兵攻抜之乙酉帝至潞州甲子至鄭州丙寅謁嵩陵庚午至大梁帝違衆議破北漢自是政事無大小皆親決百官受成於上而已河南府推官高錫上書諫以為四海之廣萬機之衆雖堯舜不能獨治必擇人而任之今陛下一以身親之天下不言陛下聰明睿智足以兼百官之任皆言陛下褊迫疑忌舉不信羣臣也不若選能知人公正者以為宰相能愛民聴訟者以為守令能豐財足食者使掌金穀能原情守法者使掌刑獄陛下但垂拱明堂視其功過而賞罰之天下何憂不治何必降君尊而代臣職屈貴位而親賤事無乃失為政之本乎帝不從錫河中人也北漢主憂憤成疾悉以國事委其子侍衛都指揮使承鈞初帝與北漢主相拒於高平命前澤州刺史李彥崇
  將兵守江豬嶺遏北漢主歸路彥崇聞樊愛能等南遁引兵退北漢主果自其路遁去八月己酉貶彥崇率府副率  冬十一月北漢主疾病命其子承鈞監國尋殂遣使告哀於契丹契丹遣驃騎大將軍知內侍省事劉承訓冊命承鈞為帝更名鈞北漢孝和帝性孝謹既嗣位勤於為政愛民禮士境內粗安毎上表於契丹主稱男契丹主賜之詔謂之兒皇帝
  三年夏四月北漢葬神武帝於交城北山廟號世祖
  世宗征淮南
  後周世宗顯徳二年夏四月上謂宰相曰朕毎思致治之方未得其要寢食不忘又自唐晉以來吳蜀幽并皆阻聲教未能混一宜命近臣著為君難為臣不易論及開邊策一篇朕將覽焉比部郎中王朴獻策以為中國之失吳蜀幽并皆由失道今必先觀所以失之之原然後知所以取之之術其始失之也莫不以君暗臣邪兵驕民困姦黨內熾武夫外橫因小致大積微成著今欲取之莫若反其所為而已夫進賢退不肖所以収其才也恩隠誠信所以結其心也賞功罰罪所以盡其力也去奢節用所以豐其財也時使薄斂所以阜其民也俟羣才既集政事既治財用既充士民既附然後舉而用之功無不成矣彼之人觀我有必取之勢則知其情狀者願為間諜知其山川者願為鄉導民心既歸天意必從矣凡攻取之道必先其易者唐與吾接境幾二千里其勢易擾也擾之當以無備之處為始備東則擾西備西則擾東彼必奔走而救之奔走之間可以知其虛實彊弱然後避實擊虛避彊擊弱未須大舉且以輕兵擾之南人懦怯聞小有警必悉師以救之師數動則民疲而財竭不悉師則我可以乘虛取之如此江北諸州將悉為我有既得江北則用彼之民行我之法江南亦易取也得江南則嶺南巴蜀可傳檄而定南方既定則燕地必望風內附若其不至移兵攻之庶幾可平矣惟河東必死之㓂不可以恩信誘必當以彊兵制之然彼自高平之敗力竭氣沮必未能為邊患宜且以為後圖俟天下既平然後伺間一舉可擒也今士卒精練甲兵有備羣下畏法諸將効力期年之後可以出師宜自夏秋蓄積實邊矣上欣然納之時羣臣多守常偷安所對少有可取者惟朴神峻氣勁有謀能斷凡所規畫皆稱上意上由是重其器識未幾遷左諫議大夫知開封府事唐主性和柔好文華而喜人順已由是諂諛之臣多
  進用政事日亂既克建州破湖南益驕有吞天下之志李守貞慕容彥超之叛皆為之出師遙為聲援又遣使自海道通契丹及北漢約共圖中國值中國多事未暇與之校先是毎冬淮水淺涸唐人常發兵戍守謂之把淺夀州監軍吳廷紹以為疆場無事坐費資糧悉罷之清淮節度使劉仁贍上表固爭不能得十一月乙未朔帝以李穀為淮南道前軍行營都部署兼知廬夀等行府事以忠武節度使王彥超副之督侍衛馬軍都指揮使韓令坤等十二將以伐唐令坤磁州武安人也 汴水自唐末潰決自埇橋東南悉為汚澤上謀擊唐先命武寧節度使武行徳發民夫因故堤䟽導之東至泗上議者皆以為難成上曰數年之後必獲其利 唐人聞周兵將至而懼劉仁贍神氣自若部分守禦無異平日衆情稍安唐主以神武統軍劉彥貞為北面行營都部署將兵二萬趣夀州舉化節度使同平章事皇甫暉為應援使常州團練使姚鳯為應援都監將兵三萬屯定逺召鎮南節度使宋齊丘還金陵謀國難以翰林承旨戸部尚書殷崇義為吏部尚書知樞宻院事李穀等為浮梁自正陽濟淮十二月甲戌穀奏王彥超敗唐兵二千餘人於夀州城下己夘又奏先鋒都指揮使白延遇敗唐兵千餘人於山口鎮 帝詔吳越王𢎞俶使出兵擊唐
  三年春正月丁酉李穀奏敗唐兵千餘人於上窯戊戌發開封府曹滑鄭州之民十餘萬築大梁外城 庚子帝下詔親征淮南以宣徽南院使鎮安節度使向訓權東京留守端明殿學士王朴副之彰信節度使韓通權㸃檢侍衛司及在京內外都巡檢命侍衛都指揮使歸徳節度使李重進將兵先赴正陽河陽節度使白重賛將親兵三千屯潁上壬寅帝發大梁李穀攻夀州乆不克唐劉彥貞引兵救之至來逺鎮拒夀州二百里又以戰艦數百艘趣正陽為攻浮梁之勢李穀畏之召將佐謀曰我軍不能水戰若賊斷浮梁則腹背受敵皆不歸矣不如退守浮梁以待車駕上至圉鎮聞其謀亟遣中使乘驛止之比至已焚芻糧退保正陽丁未帝至陳州亟遣李重進引兵趣淮上辛亥李穀奏賊艦中流而進弩礮所不能及若浮梁不守則衆心動搖須至退軍今賊艦日進淮水日漲若車駕親臨萬一糧道阻絶其危不測願陛下且駐驛陳潁俟李重進至臣與之共度賊艦可禦浮梁可完立具奏聞但若厲兵秣馬春去冬來足使賊中疲𡚁取之未晚帝覽奏不悅劉彥貞素驕貴無才略不習兵所厯藩鎮専為貪暴積財巨億以賂權要由是魏岑等爭譽之以為治民如龔黃用兵如韓彭故周師至唐主首用之其禆將咸師朗等皆勇而無謀聞李穀退喜引兵直抵正陽旌旗輜重數百里劉仁贍及池州刺史張全約固止之仁贍曰公軍未至而敵人先遁是畏公之威聲也安用速戰萬一失利則大事去矣彥貞不從既行仁贍曰果遇必敗乃益兵乘城為備李重進度淮逆戰於正陽東大破之斬彥貞生擒咸師朗等斬首萬餘級伏屍三十里収軍資器械三十餘萬是時江淮乆安民不習戰彥貞既敗唐人大恐張全約収餘衆奔夀州劉仁贍表全約為馬步左廂都指揮使皇甫暉姚鳯退保清流闗滁州刺史王紹顔委城走壬子帝至永寧鎮謂侍臣曰聞夀州圍解農民多歸村落今聞大軍至必復入城憐其聚為餓殍宜先遣使存撫各令安業甲寅帝至正陽以李重進代李穀為淮南道行營都招討使以穀判夀州行府事丙辰帝至夀州城下營於淝水之陽命諸軍圍夀州徙正陽浮梁於下蔡鎮丁巳徵宋亳陳潁徐宿許蔡等州丁夫數十萬以攻城晝夜不息唐兵萬餘人維舟於淮營於塗山之下庚申帝命太祖皇帝擊之太祖皇帝遣百餘騎薄其營而偽遁伏兵邀之大敗唐兵於渦口斬其都監何延錫等奪戰艦五十餘艘 詔以武平節度使兼中書令王逵為南面行營都統使攻唐之鄂州唐主聞湖南兵將至命武昌節度使何敬洙徙民入城為固守之計敬洙不從使除地為戰場曰敵至則與兵民俱死於此耳唐主善之  二月丙寅下蔡浮梁成上自往視之戊辰廬夀光黃巡檢使元城司超奏敗唐兵三千餘人於盛唐擒都監高弼等獲戰艦四十餘艘上命太祖皇帝倍道襲清流闗皇甫暉等陳於山下方與前鋒戰太祖皇帝引兵出山後暉等大驚走入滁州欲斷橋自守太祖皇帝躍馬麾兵涉水直抵城下暉曰人各為其主願容成列而戰太祖皇帝笑而許之暉整衆而出太祖皇帝擁馬頸突陳而入大呼曰吾止取皇甫暉他人非吾敵也手劒擊暉中腦生擒之並擒姚鳯遂克滁州後數日宣祖皇帝為馬軍副都指揮使引兵夜半至滁州城下傳呼開門太祖皇帝曰父子雖至親城門王事也不敢奉命明旦乃得入上遣翰林學士竇儀籍滁州帑藏太祖皇帝遣親吏取藏中絹儀曰公初克城時雖傾藏取之無傷也今既籍為官物非有詔書不可得也太祖皇帝由是重儀詔左金吾衛將軍馬崇祚知滁州初永興節度使劉詞遺表薦其幕僚薊人趙普有才可用㑹滁州平范質薦普為滁州軍事判官太祖皇帝與語悅之時獲盜百餘人皆應死普請先訊鞫然後決所活什七八太祖皇帝益竒之太祖皇帝威名日盛毎臨陳必以䌓纓飾馬鎧仗鮮明或曰如此為敵所識太祖皇帝曰吾固欲其識之耳唐主遣泗州牙將王知朗齎書抵徐州稱唐皇帝奉書大周皇帝請息兵修好願以兄事帝嵗輸貨財以助軍費甲戌徐州以聞帝不答戊寅命前武勝節度使侯章等攻夀州水寨決其濠之西北隅導壕水入於淝太祖皇帝遣使獻皇甫暉等暉傷甚見上臥而言曰臣非不忠於所事但士卒勇怯不同耳臣曏日屢與契丹戰未嘗見兵精如此因盛稱太祖皇帝之勇上釋之後數日卒帝詗知揚州無備己夘命韓令坤等將兵襲之戒以毋得殘民其李氏陵寢遣人與李氏人共守䕶之唐主兵屢敗懼亡乃遣翰林學士戶部侍郎鍾謨工部侍郎文理院學士李徳明奉表稱臣來請平獻御服茶藥及金器千兩銀器五千兩繒錦二千匹犒軍牛五百頭酒二千斛壬午至夀州城下謨徳明素辯口上知其欲遊説盛陳甲兵而見之曰爾主自謂唐室苗裔宜知禮義異於它國與朕止隔一水未嘗遣一介修好惟泛海通契丹捨華事夷禮義安在且汝欲說我令罷兵邪我非六國愚主豈汝口舌所能移邪可歸語汝主亟來見朕再拜謝過則無事矣不然朕欲往觀金陵城借府庫以勞軍汝君臣得無悔乎謨徳明戰栗不敢言吳越王𢎞俶遣兵屯境上以俟周命 乙酉韓令坤
  奄至揚州平旦先遣白延遇以數百騎馳入城城中不之覺令坤繼至唐東都營屯使賈崇焚官府民舍棄城南走副留守工部侍郎馮延魯髠髪被僧服匿於佛寺軍士執之令坤慰撫其民使皆安堵庚寅王逵奏拔鄂州長山寨執其將陳澤等獻之辛夘太祖皇帝奏唐天長制置使耿謙降獲芻糧二十餘萬韓令坤攻唐泰州抜之刺史方訥奔金陵 唐主遣人以蠟丸求救於契丹壬辰靜安軍使何繼筠獲而獻之以給事中高防權知泰州  三月甲午朔上行視水寨至淝橋自取一石馬上持之至寨以供礟從官過橋者人齎一石太祖皇帝乘皮船入夀春壕中城上發連努射之矢大如屋椽牙將舘陶張瓊遽以身蔽之矢中瓊髀死而復蘇鏃著骨不可出瓊飲酒一大巵令人破骨出之流血數升神色自若 唐主復以右僕射孫晟為司空遣與禮部尚書王崇質奉表入見稱自天祐以來海內分崩或跨據一方或遷革異代臣紹襲先業奄有江表顧以瞻烏未定附鳯何從今天命有歸聲教逺被願比兩浙湖南仰奉正朔謹守土疆乞収薄伐之威赦其後服之罪首於下國俾作外臣則柔逺之徳雲誰不服又獻金千兩銀十萬兩羅綺二千匹晟謂馮延已曰此行當在左相晟若辭之則負先帝既行知不免中夜歎息謂崇質曰君家百口宜自為謀吾思之熟矣終不負永陵一抔土餘無所知 光舒黃招安巡檢使行光州刺史何超以安隨申蔡四州兵數萬攻光州丙申超奏唐光州刺史張紹棄城走都監張承翰以城降丁酉行舒州刺史郭令圖抜舒州 唐蘄州將李福殺其知州王承儁舉州來降遣六宅使齊藏珍攻黃州 秦鳯之平也上赦所俘蜀兵以𨽻軍籍從征淮南復亡降於唐癸夘唐主表獻百五十人上悉命斬之 丙午孫晟等至上所庚戌上遣中使以孫晟詣夀春城下示劉仁贍且招諭之仁贍見晟戎服拜於城上晟謂仁贍曰君受國厚恩不可開門納冦上聞之甚怒晟曰臣為唐宰相豈可教節度使外叛邪上乃釋之 唐主使李徳明孫晟言於上請去帝號割夀濠泗楚光海六州之地仍歲輸金帛百萬以求罷兵上以淮南之地已半為周有諸將捷奏日至欲盡得江北之地不許徳明見周兵日進奏稱唐主不知陛下兵力如此之盛願寛臣五日之誅得歸白唐主盡獻江北之地上乃許之晟因奏遣王崇質與徳明俱歸上遣供奉官安𢎞道送徳明等歸金陵賜唐主詔書其略曰但存帝號何爽嵗寒儻堅事大之心終不迫人於險又曰俟諸郡之悉來即大軍之立罷言盡於此更不煩雲茍曰未然請從茲絶又賜其將相書使熟議而來唐主復上表謝李徳明盛稱上威徳及甲兵之彊勸唐主割江北之地唐主不悅宋齊丘以割地為無益徳明輕佻言多過實國人亦不之信樞密使陳覺副使李徵古素惡徳明及孫晟使王崇質異其言因譛徳明於唐主曰徳明賣國求利唐主大怒斬徳明於市 唐主命諸道兵馬元帥齊王景逹將兵拒周以陳覺為監軍使前武安節度使邉鎬為應援都軍使中書舍人韓熈載上書曰信莫信於親王重莫重於元帥安用監軍使為唐主不從遣鴻臚卿潘承祐詣泉建召募驍勇承祐薦前永安節度使許文稹靜江指揮使陳徳誠建州人鄭彥華林仁肇唐主以文稹為西面行營應援使彥華仁肇皆為將仁肇仁翰之弟也夏四月甲子以侍衛親軍都指揮使歸徳節度使李重進為廬夀等州招討使以武徳節度使武行徳為濠州城下都部署 唐右衞將軍陸孟俊自常州將兵萬餘人趣泰州周兵遁去孟俊復取之遣陳徳誠戍泰州孟俊進攻揚州屯於蜀岡韓令坤棄揚州走帝遣張永徳將兵救之令坤復入揚州帝又遣太祖皇帝將兵屯六合太祖皇帝令曰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兵有過六合者折其足令坤始有固守之志帝自至夀春以來命諸軍晝夜攻城乆不克㑹大雨營中水深數尺攻具及士卒失亡頗多糧運不繼李徳明失期不至乃議旋師或勸帝東幸濠州聲言夀州已破從之己巳帝自夀春循淮而東乙亥至濠州韓令坤敗唐兵於城東擒陸孟俊 唐齊王景逹將兵二萬自𤓰步濟江距六合二十餘里設柵不進諸將欲擊之太祖皇帝曰彼設柵自固懼我也今吾衆不滿二千若往擊之則彼見吾衆寡矣不如俟其來而擊之破之必矣居數日唐出兵趣六合太祖皇帝奮擊大破之殺獲近五千人餘衆尚萬餘走度江爭舟溺死者甚衆於是唐之精卒盡矣是戰也士卒有不致力者太祖皇帝陽為督戰以劔斫其皮笠明日徧閱其笠有劒跡者數十人皆斬之由是部兵莫敢不盡死先是唐主聞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失守命四旁發兵取之己夘韓令坤奏敗楚州兵萬餘人於灣頭堰獲漣州刺史秦進崇張永徳奏敗泗州兵萬餘人於曲溪堰 丙戌以宣徽南院使向訓為淮南節度使兼沿江招討使渦口奏新作浮梁成丁亥帝自濠州如渦口帝銳於進取欲自至揚州范質等以兵疲食少泣諫而止帝嘗怒翰林學士竇儀欲殺之范質入救之帝望見知其意即起避之質趨前伏地叩頭諌曰儀罪不至死臣為宰相致陛下枉殺近臣罪皆在臣繼之以泣帝意解乃釋之  五月壬辰朔以渦口為鎮淮軍 戊戌帝留侍衛親軍都指揮使李重進等圍夀州自渦口北歸乙夘至大梁  六月壬申赦淮南諸州繫囚除李氏非理賦役事有不便於民者委長吏以聞 侍衛步軍都指揮使彰信節度使李繼勲營於夀州城南唐劉仁贍伺繼勲無備出兵擊之殺士卒數百人焚其攻具 唐駕部員外郎朱元因奏事論用兵方略唐主以為能命將兵復江北諸州  秋七月唐將朱元取舒州刺史郭令圖棄城走李平取蘄州唐主以元為舒州團練使平為蘄州刺史元又取和州初唐人以茶鹽彊民而徵其粟帛謂之博徴又興營田於淮南民甚苦之及周師至爭奉牛酒迎勞而將帥不之恤専事俘掠視民如土芥民皆失望相聚山澤立堡壁自固操農器為兵積紙為甲時人謂之白甲軍周兵討之屢為所敗先所得唐諸州多復為唐有唐之援兵營於紫金山與夀州城中烽火相應淮南節度使向訓奏請以廣陵之兵併力攻夀春俟克城更圖進取詔許之訓封府庫以授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主者命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牙將分部按行城中秋毫不犯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民感悅軍還或負糗糒以送之滁州守將亦乘城去皆引兵趣夀春唐諸將請據險以邀周師宋齊丘曰如此則怨益深不如縱之以徳於敵則兵易解也乃命諸將各自守毋得擅出擊周兵於是夀春之圍益急齊王景逹軍於濠州遙為夀州聲援軍政皆出於陳覺景逹署紙尾而已擁兵五萬無決戰意將吏畏覺無敢言者 八月殿前都指揮使義成節度使張永徳屯下蔡唐將林仁肇等以水陸軍援夀春永徳與之戰仁肇以船實薪芻因風縱火欲焚下蔡浮梁俄而風囘唐兵敗退永徳為鐵綆千餘尺距浮梁十餘步橫絶淮流繫以巨木由是唐兵不能近 冬十月癸酉李重進奏唐人寇盛唐鐵騎都指揮使王彥昇等擊之斬首三千餘級彥昇蜀人也 壬午張永徳奏敗唐兵於下蔡是時唐復以水軍攻永徳永徳夜令善游者沒其船下縻以鐵鎻縱兵擊之船不得進退溺死者甚衆永徳解金帶以賞善游者 甲申以太祖皇帝為定國節度使兼殿前都指揮使 張永徳與李重進不相悅永徳宻表重進有二心帝不之信時二將各擁重兵衆心憂恐重進一日單騎詣永徳營從容宴飲謂永徳曰吾與公幸以肺腑俱為將帥奚相疑若此之深邪永徳意乃解衆心亦安唐主聞之以蠟書遺重進誘以厚利其書皆謗毀及反間之語重進奏之初唐使者孫晟鍾謨從帝至大梁帝待之甚厚毎朝㑹班之於中書省官之後時召見飲以醇酒問以唐事晟但言唐主畏陛下神武事陛下無二心及得唐蠟書帝大怒召晟責以所對不實晟正色抗辭請死而已問以唐虛實黙然不對十一月乙巳帝命都承旨曹翰送晟於右軍巡院更以帝意問之翰與之飲酒數行從容問之晟終不言翰乃謂曰有敇賜相公死晟神色怡然索靴笏整衣冠南向拜曰臣謹以死報國乃就刑並從者百餘人皆殺之貶鍾謨耀州司馬既而帝憐晟忠節悔殺之召謨拜衞尉少卿 十二月壬申以張永徳為殿前都㸃檢 分命中使發陳蔡宋亳潁兗曹單等州丁夫數萬城下蔡 是嵗唐主詔淮南營田害民尤甚者罷之遣兵部郎中陳處堯持重幣浮海如契丹乞兵契丹不能為之出兵而留處堯不遣處堯剛直有口辯乆之忿懟數面責契丹主契丹主亦不之罪也
  四年春正月周兵圍夀春連年未下城中食盡齊王景逹自濠州遣應援使永安節度使許文稹都軍使邊鎬北面招討使朱元將兵數萬泝淮救之軍於紫金山列十餘寨如連珠與城中烽火晨夕相應又築甬道抵夀春欲運糧以饋之綿亘數十里將及夀春李重進邀擊大破之死者五千人奪其二寨丁未重進以聞戊申詔以來月幸淮上劉仁贍請以邉鎬守城自帥衆決戰齊王景逹不許仁贍憤悒成疾其幼子崇諫夜泛舟度淮北為小校所執仁贍命腰斬之左右莫敢救監軍使周廷構哭於中門以救之仁贍不許廷構復使求救於夫人夫人曰妾於崇諫非不愛也然軍法不可私名節不可虧若貸之則劉氏為不忠之門妾與公何面目見將士乎趣命斬之然後成喪將士皆感泣議者以唐援兵尚彊多請罷兵帝疑之李穀寢疾在第二月丙寅帝使范質王溥就與之謀穀上疏以為夀春危困破在旦夕若鑾駕親征則將士爭奮援兵震恐城中知亡必可下矣上悅 甲戌以王朴權東京留守兼判開封府事以三司使張美為大內都巡檢以侍衛都虞候韓通為京城內外都巡檢乙亥帝發大梁先是周與唐戰唐水軍鋭敏周人無以敵之帝毎以為恨返自夀春於大梁城西汴水側造戰艦數百艘命唐降卒教北人水戰數月之後縱橫出沒殆勝唐兵至是命右驍衛大將軍王環將水軍數千自閔河沿潁入淮周人見之大驚乙酉帝至下蔡三月己丑夜帝度淮抵夀春城下庚寅旦躬擐甲冑軍於紫金山南命太祖皇帝擊唐先鋒寨及山北一寨皆破之斬獲三千餘級斷其甬道由是唐兵首尾不能相救至暮帝分兵守諸寨還下蔡 唐朱元恃功頗違元帥節度陳覺與元有隙屢表元反覆不可將兵唐主以武昌節度使楊守忠代之守忠至濠州覺以齊王景逹之命召元詣濠州計事將奪其兵元聞之憤怒欲自殺門下客宋垍說元曰大丈夫何往不富貴何必為妻子死乎辛夘夜元與先鋒壕寨使朱仁裕等舉寨萬餘人降禆將時厚卿不從元殺之帝慮其餘衆沿流東潰遽命虎捷左廂都指揮使趙晁將水軍數千沿淮而下壬辰旦帝軍於趙步諸將擊唐紫金山寨大破之殺獲萬餘人擒許文稹邊鎬楊守忠餘衆果沿淮東走帝自趙步將騎數百循北岸追之諸將以步騎循南岸追之水軍自中流而下唐兵戰溺死及降者殆四萬人獲船艦糧仗以十萬數晡時帝馳至荊山洪距趙步二百餘里是夜宿鎮淮軍癸酉從官始至劉仁贍聞援兵敗扼腕歎息甲午發近縣丁夫數千城鎮淮軍為二城夾淮水徙下蔡浮梁於其間扼濠夀應援之路㑹淮水漲唐濠州都監彭城郭廷謂以水軍沂淮欲掩不備焚浮梁右龍武統軍趙匡賛覘知之㐲兵邀擊破之 唐齊王景逹及陳覺皆自濠州奔歸金陵惟靜江指揮使陳徳誠全軍而還戊戌以淮南節度使向訓為武寧節度使淮南道行營都監將兵戌鎮淮軍己亥上自鎮淮軍復如下蔡庚子賜劉仁贍詔使自擇禍福唐主議自督諸將拒周中書舍人喬匡舜上疏切諌唐主以為沮衆流撫州唐主問神衛統軍朱匡業劉存忠以守禦方略匡業誦羅隠詩曰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存忠以匡業言為然唐主怒貶匡業撫州副使流存忠於饒州既而竟不敢自出甲辰帝耀兵於夀春城北唐清淮節度使兼侍中劉仁贍病甚不知人丙午監軍使周廷構營田副使孫羽等作仁贍表遣使奉之來降丁未帝賜仁贍詔遣閤門使萬年張保續入城宣諭仁贍子崇讓復出謝罪戊申帝大陳甲兵受降於夀春城北廷構等舁仁贍出城仁贍臥不能起帝慰勞賜賚復令入城養疾庚戌徙夀州治下蔡赦州境死罪以下州民受唐文書聚山林者竝召令復業勿問罪有嘗為其殺傷者毋得讎訟曏日政令有不便於民者令本州條奏辛亥以劉仁贍為天平節度兼中書令制辭畧曰盡忠所事抗節無虧前代名臣幾人堪比朕之伐叛得爾為多是日卒追賜爵彭城郡王唐主聞之亦贈太師帝復以清淮軍為忠正軍以旌仁贍之節以右羽林統軍楊信為忠正節度使同平章事 詔開夀州倉賑飢民丙辰帝北還夏四月己巳至大梁 甲申分江南降卒為六軍三十指揮號懷徳軍 五月丁酉以太祖皇帝領義成節度使 唐郭廷謂將水軍斷渦口浮梁又襲敗武寧節度使武行徳於定逺行徳僅以身免唐主以廷謂為滁州團練使充上淮水陸應援使 秋七月丁亥上治定逺軍及夀春城南之敗以武寧節度使兼中書令武行徳為左衛上將軍河陽節度使李繼勲為右衛大將軍 冬十月壬申帝發大梁十一月丙戌至鎮淮軍是夜五鼓濟淮丁亥至濠州城西濠州東北十八里有灘唐人柵其上環水自固謂周兵必不能涉戊子帝自攻之命內殿直康保裔帥甲士數百乘橐駝涉水太祖皇帝帥騎兵繼之遂拔之李重進破濠州南闗城癸巳帝自攻濠州王審琦抜其水寨唐人屯戰船數百於城北植巨木於淮水以限周兵帝命水軍攻抜其木焚戰船七十餘艘斬首二千餘級又攻抜其羊馬城城中震恐丙申夜唐濠州團練使郭廷謂上表言臣家在江南今若遽降恐為唐所種族請先遣使詣金陵稟命然後出降帝許之辛丑帝聞唐有戰船數百艘在渙水東欲救濠州自將兵夜發水陸擊之癸夘大破唐兵於洞口斬首五千餘級降卒二千餘人因鼔行而東所至皆下乙巳至泗州城下太祖皇帝先攻其南因焚城門破水寨及月城帝居於月城樓督將士攻城  十二月乙夘唐泗州守將范再遇舉城降以再遇為宿州團練使上自至泗州城下禁軍中芻蕘者毋得犯民田民皆感悅爭獻芻粟既克泗州無一卒敢擅入城者帝聞唐戰船數百艘泊洞口遣騎詗之唐兵退保清口戊午旦上自將親軍自淮北進命太祖皇帝將步騎自淮南進諸將以水軍自中流進共追唐兵時淮濱乆無行人葭葦如織多泥淖溝塹士卒乗勝氣苃涉爭進皆忘其勞庚申追及唐兵且戰且行金鼔聲聞數十里辛酉至楚州西北大破之唐兵有沿淮東下者帝自追之太祖皇帝為前鋒行六十里擒其保義節度使濠泗楚海都應援使陳承昭以歸所獲戰船燒沈之餘得三百餘艘士卒殺溺之餘得七千餘人唐之戰船在淮上者於是盡矣 郭廷謂使者自金陵還知唐不能救命録事參軍鄱陽李延鄒草降表延鄒責以忠義廷謂以兵臨之延鄒擲筆曰大丈夫終不負國為叛臣作降表廷謂斬之舉濠州降得兵萬人糧數萬斛唐主賞李延鄒之子以官壬戌帝濟淮至楚州營於城西北乙丑唐雄武軍使知漣水縣事崔萬迪降丙寅以郭廷謂為亳州防禦使戊辰帝攻楚州克其月城庚午郭廷謂見於行宮帝曰朕南征以來江南諸將敗亡相繼獨卿能斷渦口浮梁破定逺寨所以報國足矣濠州小城使李璟自守能守之乎使將濠州兵攻天長帝遣鐵騎左廂都指揮使武守𤦺將騎數百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至高郵唐人悉焚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官府民居驅其人南度江後數日周兵至城中餘癃病十餘人而已癸酉守𤦺以聞帝聞泰州無備遣兵襲之丁丑拔泰州
  五年春正月丁亥右龍武將軍王漢璋奏克海州 己丑以侍衛馬軍都指揮使韓令坤權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軍府事 上欲引戰艦自淮入江阻北神堰不得度欲鑿楚州西北鸛水以通其道遣使行視還言地形不便計功甚多上自往視之授以規畫發楚州民夫浚之旬日而成用功甚省巨艦數百艘皆逹於江唐人大驚以為神 壬辰拔靜海軍始通吳越之路先是帝遣左諌議大夫長安尹日就等使吳越語之曰卿今去雖汎海比還淮南已平當陸歸耳已而果然 周兵攻楚州踰四旬唐楚州防禦使張彥卿固守不下乙巳帝自督諸將攻之宿於城下丁未克之彥卿與都監鄭昭業猶帥衆拒戰矢刃皆盡彥卿舉繩床以鬭而死所部千餘人至死無一人降者 荊南節度使高保融遣指揮使魏璘將戰船百艘東下㑹伐唐至於鄂州 唐以天長為雄州以建武軍使易文贇為刺史二月甲寅文贇舉城降 戊午帝發楚州丁夘至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命韓令坤發丁夫萬餘築故城之東南隅為小城以治之 乙亥黃州刺史司超奏與控鶴右廂都指揮使王審琦攻唐舒州擒其刺史施仁望三月壬午朔帝如泰州唐太弟景遂前後凡十表
  辭位且言今國危不能扶請出就藩鎮燕王𢎞冀嫡長有軍功宜為嗣謹奉上太弟寳冊齊王景逹亦以敗軍辭元帥唐主立景遂為晉王加天策上將軍江南西道兵馬元帥洪州大都督太尉尚書令以景逹為浙西道元帥潤州大都督景逹以浙西方用兵固辭改撫州大都督立𢎞冀為皇太子參決庶政 辛夘上如迎鑾鎮屢至江口遣水軍擊唐兵破之上聞唐戰艦數百艘泊東㳍州將趨海口扼蘇杭路遣殿前都虞候慕容廷釗將步騎右神武統軍宋延渥將水軍循江而下甲午延釗奏大破唐兵於東㳍州上遣李重進將兵趣廬州唐主聞上在江上恐遂南度又恥降號稱藩乃遣兵部侍郎陳覺奉表請傳位於太子𢎞冀使聴命於中國時淮南惟廬舒蘄黃未下丙申覺至迎鑾見周兵之盛白上請遣人度江取表獻四州之地畫江為境以求息兵辭指甚哀上曰朕本興師止取江北今爾主能舉國內附朕復何求覺拜謝而退丁酉覺請遣其屬閤門承旨劉承遇如金陵上賜唐主書稱皇帝恭問江南國主慰納之戊戌吳越奏遣上直都指揮使處州刺史卲可遷秀州刺史路彥銖以戰艦四百艘士卒萬七千人屯通州南岸唐主復遣劉承遇奉表稱唐國主請獻江北四州嵗輸貢物數十萬於是江北悉平得州十四縣六十庚子上賜唐主書諭以緣江諸軍及兩浙湖南荊南兵竝當罷歸其廬蘄黃三道亦令斂兵近外俟彼將士及家屬皆就道可遣人召將校以城邑付之江中舟艦有須往來者竝令就北岸引之辛丑陳覺辭行又賜唐主書諭以不必傳位於子壬寅上自迎鑾復如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癸夘詔吳越荊南軍各歸本道賜錢𢎞俶犒軍帛三萬匹高保融一萬匹甲辰置保信軍於廬州以右龍武統軍趙匡賛為節度使丙午唐主遣馮延已獻銀錢絹茶穀共百萬以犒軍己酉命宋延渥將水軍三千泝江巡警庚戌敇故淮南節度使楊行宻故昇府節度使徐溫等墓竝量給守戸其江南羣臣墓在江北者亦委長吏以時檢校辛亥唐主遣其臨汝公徐遼代己來上夀 五月詔賞勞南徵士卒及淮南新附之民 辛夘以太祖皇帝領忠武節度使 唐主避周諱更名景下令去帝號稱國主凡天子儀制皆有降損去年號用周正朔仍告於太廟左僕射同平章事馮延已罷為太子太傅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嚴續罷為少傅樞宻使兵部侍郎陳覺罷守本官初馮延已以取中原之策說唐主由是有寵延已常笑烈祖戢兵為齷齪曰安陸所喪纔數千兵為之輟食咨嗟者旬日此田舍翁識量耳安足與成大事豈如今上暴師數萬於外而擊毬宴樂無異平日真英主也延已與其黨談論常以天下為己任更相唱和翰林學士常夢錫屢言延已等浮誕不可信唐主不聽夢錫曰奸言似忠陛下不悟國必亡矣及臣服於周延已之黨相與言有謂周為大朝者夢錫大笑曰諸分常欲致君堯舜何意今日自為小朝邪衆黙然自唐主內附帝止因使者賜書未嘗遣使至其國己酉始命太府卿馮延魯衛尉少卿鍾謨使於唐賜以御衣玉帶等及犒軍帛十萬並今年欽天厯劉承遇之還金陵也唐主使陳覺白帝以江南無鹵田願得海陵鹽監南屬以贍軍帝曰海陵在江北難以交居當別有處分至是詔嵗支鹽三十萬斛以給江南所俘獲江南士卒稍稍歸之秋八月辛丑馮延魯鍾謨來自唐唐主手錶謝恩其畧曰天地之恩厚矣父母之恩深矣子不謝父人何報天惟有赤心可酬大造又乞比藩方賜詔書又稱有情事令鍾謨上奏乞令早還唐主復令謨白帝欲傳位太子九月丁巳以延魯為刑部侍郎謨為給事中己未先遣謨還賜書諭以未可傳位之意唐主復遣吏部尚書知樞密院殷崇義來賀天清節 冬十一月乙丑唐主復遣禮部侍郎鍾謨入見 初唐太傅兼中書令楚國公宋齊丘多樹朋黨欲以専固朝權躁進之士爭附之推奬以為國之元老樞密使陳覺副使李徵古恃齊丘之勢尤驕慢及許文稹等敗於紫金山覺與齊丘景逹自濠州遁歸國人忷懼唐主嘗歎曰吾國家一朝至此因泣下徵古曰陛下當治兵以扞敵涕泣何為豈飲酒過量邪將乳母不至邪唐主色變而徵古舉止自若㑹司天奏天文有變人主宜避位禳災唐主乃曰禍難方殷吾欲釋去萬機棲心沖寂誰可以托國者徵古曰宋公造國手也陛下如厭萬機何不舉國授之覺曰陛下深居禁中國事皆委宋公先行後聞臣等時入侍談釋老而已唐主心慍即命中書舍人豫章陳喬草詔行之喬惶恐請見曰陛下一署此詔臣不復得見矣因極言其不可唐主笑曰爾亦知其非邪乃止由是因晉王出鎮以徵古為之副覺自周還亦罷近職鍾謨素與李德明善以徳明之死怨齊丘及奉使歸唐言於唐主曰齊丘乘國之危遽謀篡竊陳覺李徵古為之羽翼理不可容陳覺之自周還矯以帝命謂唐主曰聞江南連嵗拒命皆宰相嚴續之謀當為我斬之唐主知覺素與續有隙固未之信鍾謨請覆之於周唐主乃因謨復命上言久拒王師皆臣愚迷非續之罪帝聞之大驚曰審如此則續乃忠臣朕為天下主豈教人殺忠臣乎謨還以白唐主唐主欲誅齊丘等復遣謨入稟於帝帝以異國之臣無所可否十二月己亥唐主命知樞宻院殷崇義草詔暴齊丘覺徵古罪惡聴齊丘歸九華山舊隠官爵悉如故覺責授國子博士宣州安置徵古削奪官爵賜自盡黨與皆不問遣使告於周
  六年春正月唐宋齊丘至九華山唐主命鎖其第穴牆給飲食齊丘歎曰吾昔獻謀幽讓皇帝族於泰州宜其及此乃縊而死諡曰醜繆  夏六月唐清源節度使留從效遣使入貢請置進奏院於京師直𨽻中朝戊寅詔報以江南近服方務綏懷卿乆奉金陵未可改圖若置抵上都與彼抗衡受而有之罪在於朕卿逺修職貢足表忠勤勉事舊君且宜如故如此則於卿篤始終之義於朕盡柔逺之宜惟乃通方諒逹予意唐主遣其子紀公從善與鍾謨俱入貢上問謨曰江南亦治兵修守備乎對曰既臣事大國不敢復爾上曰不然曏時則為仇敵今日則為一家吾與汝國大義已定保無它虞然人生難期至於後世則事不可知歸語汝主可及吾時完城郭繕甲兵據守要害為子孫計謨歸以告唐主唐主乃城金陵凡諸州城之不完者葺之戍兵少者益之臣光曰或問臣五代帝王唐莊宗周世宗皆稱英武二主孰賢臣應之曰夫天子所以統治萬國討其不服撫其微弱行其號令一其法度敦明信義以兼愛兆民者也莊宗既滅梁海內震動湖南馬氏遣子希範入貢莊宗曰比聞馬氏之業終為高郁所奪今有兒如此郁豈能得之哉郁馬氏之良佐也希範兄希聲聞莊宗言卒矯其父命而殺之此乃市道商賈之所為豈帝王之體哉葢莊宗善戰者也故能以弱晉勝強梁既得之曽不數年外內離叛置身無所誠由知用兵之術不知為天下之道故也世宗以信令御羣臣以正義責諸國王環以不降受賞劉仁贍以堅守䝉襃嚴續以盡忠獲存蜀兵以反覆就誅馮道以失節被棄張美以私恩見疎江南未服則親犯矢石期於必克既服則愛之如子推誠盡言為之逺慮其宏規大度豈得與莊宗同日語哉書曰無偏無黨王道蕩蕩又曰大邦畏其力小邦懐其德世宗近之矣















  通鑑紀事本末巻四十二下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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