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鑑總類 (四庫全書本)/卷18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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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八上 通鑑總類 卷十八下 卷十九上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類卷十八下    宋 沈樞 撰名臣之後門
  漢成帝封蕭何六世孫爲酇侯
  永始元年初酇侯蕭何之子孫嗣爲侯者無子及有罪凡五絶祀髙後文帝景帝武帝宣帝思何之功輒以其支庶紹封是歲何七世孫酇侯獲坐使奴殺人減死完爲城旦先是成帝詔有司訪求漢初功臣之後乆未省録杜業説成帝曰唐虞三代皆封建諸侯以成太平之美是以燕齊之祀與周並𫝊子繼弟及歴載不墮豈無刑辟繇祖之竭力故支庶頼焉跡漢功臣亦皆割符世爵受山河之誓百餘年間而襲封者盡朽骨孤於墓苗裔流於道生為愍𨽻死為轉屍以徃況今甚可悲傷聖朝憐閔詔求其後四方忻忻靡不歸心出入數年而不省察恐議者不思大義徒設虛言則厚德掩息吝簡布章非所以示化勸後也雖難盡繼宜從尤功成帝納其言封蕭何六世孫南蠻長喜為鄼侯
  唐憲宗贖魏徴故第還後嗣
  元和四年魏徴元孫稠貧甚以故第質錢於人平盧節度使李師道請以私財贖出之憲宗命白居易草詔居易奏言事闗激勸宜出朝廷師道何人敢掠斯美望敕有司以官錢贖還後嗣憲宗從之出內庫錢二千緡贖賜魏稠仍禁質賣
  魏謩不沗厥祖
  開成元年李孝本二女配沒右軍文宗取之入宮右拾遺魏謩上疏以為陛下不邇聲色屢出宮女以配鰥夫竊聞數月以來教坊選試以百數莊宅收市猶未已又召李孝本女入宮不避宗姓大興物論臣竊惜之昔漢光武一顧列女屏風宋𢎞猶正色抗言光武即撤之陛下豈可不思宋𢎞之言欲居光武之下乎文宗即出孝本女擢謩為補闕曰朕選市女子以賜諸王耳憐孝本女宗枝髫亂孤露故收養宮中謩於疑似之聞皆能盡言可謂愛我不沗厥祖矣命中書優為制辭以賞之謩徴之五世孫也
  文宗大用令狐楚之子
  大中元年宣宗謂白敏中曰朕昔從憲宗之䘮道遇風雨百官六宮四散避去惟山陵使長而多髯攀靈駕不去誰也對曰令狐楚宣宗曰有子乎對曰次子綯前湖州刺史有才器宣宗即擢為考功郎中知制誥綯入謝宣宗問以元和故事綯條對甚悉宣宗恱遂有大用之意
  宣宗擢用杜黃裳裴度之子
  二年宣宗見憲宗朝公卿子孫多擢用之刑部貟外郎杜勝次對宣宗問其家世對曰臣父黃裳首請憲宗監國即除給事中翰林學士裴諗度之子也宣宗幸翰林面除承㫖
  宣宗歎魏謩有祖風
  十一年以魏謩同平章事充西川節度使謩為相議事於上前它相或委曲規諷謩獨正言無所避宣宗毎歎曰謩綽有祖風我心重之然竟以剛直為令狐綯所忌而出之
  門地門
  宋王僧達自負才地望宰相
  大明二年中書令王僧達幼聰警能文而跌蕩不拘武帝初踐阼擢為僕射居顔劉之右自負才地謂當時莫及一二年間即望宰相既而遷護軍怏怏不得志累啓求出武帝不恱自是稍稍下遷沈約論曰夫君子小人𩔖物之通稱蹈道則為君子違之則為小人是以太公起屠釣為周師傅說去版築為殷相明𫾻幽仄唯才是與逮於二漢茲道未革胡廣累世農夫致位公相黃憲牛醫之子名重京師非若晚代分為二塗也魏武始立九品蓋以論人才優劣非謂世族髙卑而都正俗士隨時俯仰慿藉世資用相陵駕因此相㳂遂為成法周漢之道以智役愚魏晉以來以貴役賤士庶之科較然有辨矣裴子野論曰古者德義可尊無擇負販茍非其人何取世族名公子孫還齊布衣之伍士庶雖分本無華素之隔有晉以來其流稍改草澤竒士猶顯清塗降及季年専限閥閱自是三公之子傲九棘之家黃散之孫蔑令長之室轉相驕矜互爭銖兩唯論門戸不問賢能以謝靈運王僧達之才華輕躁使生自寒宗猶將覆折重以怙其庇廕召禍宜哉
  北魏髙祖專取門品
  齊建武三年魏髙祖與羣臣論選調曰近世髙卑出身各有常分此果如何李沖對曰未審上古已來張官列位為膏𥹭子弟乎為致治乎髙祖曰欲爲治耳沖曰然則陛下今日何為専取門品不㧞才能乎髙祖曰茍有過人之才不患不知然君子之門借使無當世之用要自德行純篤朕故用之沖曰傅說呂望豈可以門地得之髙祖曰非常之人曠世乃有一二耳秘書令李彪曰陛下若専取門地不審魯之三卿孰若四科著作佐郎韓顯宗曰陛下豈可以貴襲貴以賤襲賤髙祖曰必有髙明卓然出類㧞萃者朕亦不拘此制頃之劉昶入朝髙祖謂昶曰或言唯能是寄不必拘門朕以為不爾何者清濁同流混齊一等君子小人名品無別此殊為不可我今八族以上士人品第有九九品之外小人之官復有七等若有其人可起家為三公正恐賢才難得不可止為一人渾我典制也臣光曰選舉之法先門地而後賢才此魏晉之深弊而歴代相因莫之能改也夫君子小人不在於世祿與側微以今日視之愚智所同知也當是之時雖魏孝文之賢猶不免斯弊故夫明辨是非而不惑於世俗者誠鮮矣
  士族門
  齊紀僧真乞作士大夫
  永明七年侍中江斆為都官尚書中書舍人紀僧真得幸於武帝容表有士風請於武帝曰臣出自本縣武吏邀逄聖時階榮至此為兒昏得荀昭光女即時無復所須唯就陛下乞作士大夫武帝曰此由江斆謝瀹我不得措意可自詣之僧真承㫖詣斆登榻坐定斆顧命左右曰移吾牀逺客僧真喪氣而退告武帝曰士大夫故非天子所命
  唐髙士廉等撰氏族志
  貞觀十二年吏部尚書髙士廉黃門侍郎韋挺禮部侍郎令狐德棻中書侍郎岑文本撰氏族志成上之先是山東人士崔盧李鄭諸族好自矜地望雖累葉陵夷茍它族欲與為昏姻必多責財幣或捨其鄉里而妄稱名族或兄弟齊列而更以妻族相陵太宗惡之命士廉等徧責天下譜諜質諸史籍考其真偽辨其昭穆第其甲乙襃進忠賢貶退姦逆分為九等士廉等以黃門侍郎崔民幹為第一太宗曰漢髙祖與蕭曹樊灌皆起閭閻布衣卿軰至今推仰以為英賢豈在世祿乎髙氏偏據山東梁陳僻在江南雖有人物蓋何足言況其子孫才行衰薄官爵陵替而猶卬然以門地自負販鬻松檟依託富貴棄廉㤀恥不知世人何為貴之今三品以上或以徳行或以勲勞或以文學致位貴顯彼衰世舊門誠何足慕而求與為昏雖多輸金帛猶為彼所偃蹇我不知其解何也今欲釐正訛謬捨名取實而卿曹猶以崔民幹為第一是輕我官爵而徇流俗之情也乃更命刋定專以今朝品秩為髙下於是以皇族為首外戚次之䧏崔民幹為第三凡二百九十三姓千六百五十一家頒於天下
  髙宗改姓氏録以後族第一
  顯慶四年詔改氏族志為姓氏録初太宗命髙士廉等修氏族志升降去取時稱允當至是許敬宗等以其書不敘武氏本望奏請改之乃命禮部郎中孔志約等比𩔖升䧏以後族為第一等其餘悉以仕唐官品髙下為凖凡九等於是士卒以軍功致位五品者豫士流時人謂之勲格
  李義府與諸李敘昭穆
  以普州刺史李義府同中書門下三品義府既貴自言本出趙郡與諸李敘昭穆無頼之徒藉其權勢拜伏為兄叔者甚衆給事中李崇徳初與同譜及義府出為普州即除之義府聞而銜之及復為相使人誣構其罪下獄自殺
  髙宗禁昬家以名族相矜
  初太宗疾山東士人自矜門地昬姻多責資財命修氏族志例䧏一等王妃主壻皆取勲臣家不議山東之族而魏徴房𤣥齡李勣家皆盛與為昬常左右之由是舊望不減或一姓之中更分某房某眷髙下懸隔李義府為其子求昏不獲恨之故以先帝之㫖勸髙宗矯其弊詔後魏隴西李寳等子孫不得自為昬姻仍定天下嫁女受財之數毋得受陪門財然族望為時俗所尚終不能禁或載女竊送夫家或女老不嫁終不與異姓為昏其衰宗落譜昭穆所不齒者往往反自稱禁昬家益増厚價
  逆臣門
  魏賈充等弒髙貴鄉公
  景元元年髙貴鄉公見威權日去不勝其忿召侍中王沈尚書王經散騎常侍王業謂曰司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吾不能坐受廢辱今日當與卿自出討之王經曰昔魯昭公不忍季氏敗走失國為天下笑今權在其門為日乆矣朝廷四方皆為之致死不顧逆順之理非一日也陛下一旦如此無乃欲除疾而更深之邪禍殆不測宜且重詳髙貴鄉公乃出懐中黃素詔投地曰行之決矣正使死何懼況不必死邪於是入白太后沈業犇走告昭呼經欲與俱經不從髙貴鄉公遂㧞劔升輦率殿中宿衛蒼頭官僮鼓譟而出中䕶軍賈充自外入逆與帝戰於南闕下髙貴鄉公自用劒衆欲退太子舍人成濟問充曰事急矣當云何充曰司馬公畜養汝等正為今日今日之事無所問也濟即抽戈前刺髙貴鄉公殞於車下昭入殿中召羣臣會議尚書左僕射陳泰不至昭使其舅尚書荀顗召之泰入見昭悲慟昭亦對之泣曰𤣥伯卿何以處我泰曰獨有斬賈充少可以謝天下耳昭乆之曰卿更思其次泰曰泰言惟有進於此不知其次太后下令罪狀髙貴鄉公廢為庶人葬以民禮收王經及其家屬付廷尉
  東晉蘇峻有輕朝廷之心
  咸和元年初王導輔政以寛和得衆及庾亮用事任法裁物頗失人心歴陽內史蘇峻有功於國威望漸著有銳卒萬人器械甚精朝廷以江外寄之而峻頗懷驕溢有輕朝廷之志招納亡命衆力日多皆仰食縣官運漕相屬稍不如意輒肆忿言亮以溫嶠為江州刺史鎮武昌尚書僕射王舒爲會稽內史以廣聲援又修石頭以備之
  蘇峻拒朝廷之徴命
  二年庾亮以蘇峻在歴陽終為禍亂欲下詔徴之訪於司徒王導導曰峻猜險必不奉詔不若且苞容之亮言於朝曰峻狼子野心終必為亂今日徴之縱不順命為禍猶淺若復經年不可復制猶七國之於漢也朝臣無敢難者獨光祿大夫卞壼爭之曰峻擁強兵逼近京邑路不終朝一旦有變易為蹉跌宜深思之亮不從於是下優詔徴峻為大司農峻上表曰昔明皇帝親執臣手使臣北討胡㓂今中原未靖臣何敢即安乞補青州界一荒郡以展鷹犬之用復不許參軍任譲謂峻曰將軍求處荒郡而不見許事勢如此恐無生路不如勒兵自守阜陵令匡術亦勸峻反峻遂不應命溫嶠聞之即欲率衆下衛建康三呉亦欲起義兵亮並不聽而報嶠書曰吾憂西陲過於𠩵陽足下無過雷池一歩也朝廷遣使諭峻峻曰臺下雲我欲反豈得活邪我寜山頭望廷尉不能廷尉望山頭往者國家危如累卵非我不濟狡兔既死獵犬宜烹但當死報造謀者耳
  蘇峻破臺城
  三年蘇峻帥衆二萬人濟自橫江登牛渚軍於陵口臺兵禦之屢敗峻攻青溪柵卞壼帥諸軍拒擊不能禁峻因風縱火燒臺省及諸營寺署一時蕩盡庾亮帥衆將陳於宜陽門內未及成列士衆皆棄甲走亮與弟懌條翼及郭黙趙𦙍俱奔尋陽峻兵入臺城司徒王導謂侍中褚翜曰至尊當御正殿君可啓令速出翜即入上閣躬自抱成帝登太極前殿導及光祿大夫陸⿰日𦻏 -- 曄荀崧尚書張闓共登御牀擁衛帝峻兵既入叱褚翜令下翜正立不動呵之曰蘇冠軍來覲至尊軍人豈得侵逼由是峻兵不敢上殿突入後宮宮人及太后左右侍人皆見掠奪峻稱詔大赦惟庾亮兄弟不在原例以王導有徳望猶使以本官居己之右
  宋孔熈先等謀逆被誅
  元嘉二十二年初魯國孔熈先博學文史兼通數術有縱橫才志為員外散騎侍郎不為時所知憤憤不得志以范⿰日𦻏 -- 曄志意不滿欲引與同謀謝綜⿰日𦻏 -- 曄之甥也熈先傾身事之綜引熈先與⿰日𦻏 -- 曄相識熈先乃從容說⿰日𦻏 -- 曄曰大將軍英斷聰敏人神攸屬失職南垂天下憤怨小人請以七尺之軀三寸之舌立功立事而歸諸君子丈人以為何如⿰日𦻏 -- 曄甚愕然熈先曰昔毛玠竭節於魏武張溫畢議於孫權彼二人者皆國之俊乂豈言行玷缺然後至於禍辱哉皆以廉直勁正不得乆容丈人之於本朝不深於二主人間雅譽過於兩臣讒夫側目為日乆矣比肩競逐庸可遂乎⿰日𦻏 -- 曄反意乃決文帝之燕武帳岡也⿰日𦻏 -- 曄等謀以其日作亂許曜侍文帝扣刀目⿰日𦻏 -- 曄⿰日𦻏 -- 曄不敢仰視徐湛之宻以其謀白文帝文帝命有司收掩窮治收綜及熈先兄弟皆款服文帝遣使詰問⿰日𦻏 -- 曄⿰日𦻏 -- 曄猶隱拒熈先聞之笑曰凡處分符檄書疏皆范所造云何於今方作如此抵蹋邪明日仗士送付廷尉熈先望風吐款辭氣不撓文帝竒其才遣人慰勉之曰以卿之才而滯於集書省理應有異志此乃我負卿也⿰日𦻏 -- 曄本意謂入獄即死而上窮治其獄遂經二旬⿰日𦻏 -- 曄更有生望獄吏戱之曰外傳唐事或當長繫⿰日𦻏 -- 曄聞之驚喜綜熈先笑之曰詹事疇昔攘袂瞋目躍馬顧盻自以為一世之雄今擾攘紛紜畏死乃爾設令賜以性命人臣圖主何顔可以生存後⿰日𦻏 -- 曄綜熈先及其子弟黨與皆伏誅
  梁王偉説侯景弒太宗
  大寳二年侯景遣衛尉卿彭儁等帥兵入殿廢太宗為晉安王幽於永福省悉撤內外侍衛使突騎左右守之牆垣悉布枳棘太子神明端嶷於景黨未嘗屈意所親竊問之太子曰賊若於事義未須見殺吾雖陵慢呵叱終不敢言若見殺時至雖一日百拜亦無所益又曰殿下今居困阨而神貎怡然不貶平日何也太子曰吾自度死日必在賊前若諸叔能滅賊賊必先見殺然後就死若其不然賊亦殺我以取富貴安能以必死之命為無益之愁乎及難太子顔色不變徐曰乆知此事嗟其晚耳王偉説侯景弒太宗以絶衆心景從之偉與左衛將軍彭儁王修纂進酒於太宗曰丞相以陛下幽憂既乆使臣等來上壽太宗笑曰已禪帝位何得言陛下此壽酒將不盡此乎於是儁等齎曲項琵琶與太宗極飲太宗知將見殺因盡醉曰不圖爲樂之至於斯也既醉而寢偉乃出儁進土囊修纂坐其上而殂
  王偉請侯景立七廟
  大寳二年加侯景九錫漢國置丞相以下官豫章王棟禪位於景景即皇帝位於南郊還登太極殿其黨數萬皆吹脣呼譟而上大赦改元太始封棟為淮隂王王偉請立七廟景曰何謂七廟偉曰天子祭七世祖考並請七世諱景曰前世吾不復記唯記我父名標且彼在朔州那得來噉此衆咸笑之王偉制其名位追尊父標為元皇帝景之作相也以西州為府文武無尊卑皆引接及居禁中非故舊不得見由是諸將多怨望景好獨乘小馬彈射飛鳥王偉毎禁止之不許輕出景鬱鬱不樂更成失志曰吾無事為帝與受擯不殊
  隋王世充酖殺皇泰主
  唐武徳二年王世充以禮部尚書裴仁基左輔大將軍裴行儼有威名忌之仁基父子知之亦不自安乃與尚書左丞宇文儒童謀殺世充及其黨復尊立皇泰主事泄皆夷三族齊王世惲言於世充曰儒童等謀反正為皇泰主尚在故也不如早除之世充從之遣兄子唐王仁則及家奴梁百年酖皇泰主皇泰主曰更為請太尉以往者之言未應至此百年欲為啟陳世惲不許又請與太后辭訣亦不許乃布席焚香禮佛願自今已往不復生帝王家飲藥不能絶以帛縊殺之謚曰恭皇帝
  唐李靖等謂侯君集必反
  貞觀十七年初太宗使李靖教侯君集兵法君集言於太宗曰李靖將反矣太宗問其故對曰靖獨教臣以其粗而匿其精以是知之太宗以問靖靖對曰此乃君集欲反耳今諸夏已定臣之所教足以制四夷而君集固求盡臣之術非反而何江夏王道宗嘗從容言於太宗曰君集志大而智小自負微功恥在房𤣥齡李靖之下雖為吏部尚書未滿其志以臣觀之必將為亂太宗曰君集材器亦何施不可朕豈惜重位但次第未至耳豈可億度妄生猜貳邪及君集反誅太宗乃謝道宗曰果如卿言
  鄭普思聚黨謀作亂
  神龍二年初祕書監鄭普思納其女於後宮監察御史崔日用劾奏之中宗不聽普思聚黨於雍岐二州謀作亂事覺西京留守蘇瓌收繋窮治之普思妻第五氏以鬼道得幸於皇后中宗敕瓌勿治侍御史范獻忠進曰請斬蘇瓌中宗曰何故對曰瓌為留守大臣不能先斬普思然後奏聞使之熒惑聖聽其罪大矣且普思反狀明白而陛下曲為申理臣願先賜死不能北面事普思魏元忠曰蘇瓌長者用刑不枉普思法當死中宗不得已流普思於儋州餘黨皆伏誅
  安祿山欲反先收衆心
  天寳十三載安祿山奏臣所部將士討奚契丹九姓同羅等勲効甚多乞不拘常格超資加賞仍好冩告身付臣軍授之於是除將軍者五百餘人中郎將者二千餘人祿山欲反故先以此收衆心也祿山辭歸范陽明皇解御衣以賜之祿山受之驚喜恐楊國忠奏留之疾驅出闗乘船㳂河而下晝夜兼行日數百里過郡縣不下船自是有言祿山反者明皇皆縛送之由是人皆知其將反無敢言者
  朱泚自稱權知六軍
  建中四年涇原兵亂德宗自苑北門出姜公輔叩馬言曰朱泚嘗為涇帥坐弟滔之故廢處京師心嘗怏怏今亂兵若奉以為主則難制矣請召使從行徳宗倉猝不暇用其言曰無及矣遂行姚令言與亂兵謀曰今衆無主不能持乆朱太尉閒居私第請相與奉之衆許諾乃遣數百騎迎朱泚於晉昌里第夜半泚按轡列炬𫝊呼入宮居含元殿設警嚴自稱權知六軍源休以使回紇還賞薄怨朝廷入見泚屏人宻語移時為泚陳成敗引符命勸之僣逆泚喜然猶未決宿衛諸軍舉白幡降者列於闕前甚衆李忠臣乆失兵柄太僕卿張光晟自負其才皆鬱鬱不得志泚悉起而用之先是休以才能光晟以節義鎮以清素都官員外郎彭偃以文學太常卿敬釭以勇略皆為時人所重至是皆為泚用泚於是自謂衆心所歸反謀遂定以源休為京兆尹判度支李忠臣為皇城使百司供億六軍宿衛咸擬乘輿
  朱泚欲與朱滔會洛陽
  朱泚遣使遺朱滔書稱三秦之地指日克平大河之北委卿除殄當與卿會於洛陽滔得書西向舞蹈宣示軍府移牒諸道以自誇大
  李錡謀反受誅
  元和二年李錡以宣州富饒欲先取之遣兵馬使張子良李奉仙田少卿將兵三千襲之三人知錡必敗與牙將裴行立同謀討之召士卒諭之曰僕射反逆官軍四集常湖二將繼死其勢已蹙吾輩何為隨之族滅衆恱許諾即夜還趨城錡聞子良等舉兵撫膺曰吾何望矣跣足匿樓下左右執錡械送京師錡至長安憲宗御興安門面詰之對曰臣初不反張子良等教臣耳憲宗曰卿為元帥子良等謀反何不斬之然後入朝錡無以對乃並其子師囘腰斬之有司請毀錡祖考家廟中丞盧坦上言李錡父子受誅罪已塞矣昔漢誅霍禹不罪霍光先朝誅房遺愛不及房𤣥齡康誥曰父子兄弟罪不相及況以錡為不善而罪及五代祖乎乃不毀有司籍錡家財輸京師翰林學士裴垍李綘上言以為李錡僣侈割剝六州之人以富其家或枉殺其身而取其財陛下閔百姓無告故討而誅之今輦金帛以輸上京恐遠近失望願以逆人資財賜浙西百姓代今年租賦憲宗嘉歎乆之即從其言
  韓愈責王庭湊圍深州
  長慶二年王庭湊圍牛元翼於深州官軍三面救之皆以乏糧不能進深州圍益急朝廷不得已以庭湊為成徳節度使以兵部侍郎韓愈為宣慰使韓愈既行衆皆危之詔愈至境更觀事勢勿遽入愈曰止君之仁死臣之義遂往至鎮庭湊㧞刃弦弓以逆之及館甲士羅於庭庭湊言曰所以紛紛者乃此曹所為非庭湊心愈厲聲曰天子以尚書有將帥材故賜之節龯不知尚書乃不能與健兒語邪甲士前曰先太師為國擊走朱滔血衣猶在此軍何負朝廷乃以為賊乎愈曰汝曹尚能記先太師則善矣夫逆順之為禍福豈遠耶自祿山思明以來至元濟師道其子孫有今尚存仕宦者乎田令公以魏博歸朝廷子孫雖在孩提皆為美官王承元以此軍歸朝廷弱冠為節度使劉悟李祐今皆為節度使汝曹亦聞之乎庭湊曰侍郎來欲使庭湊何為愈曰神䇿六軍之將如牛元翼者不少但朝廷顧大體不可棄之耳尚書何為圍之不置庭湊曰即當出之因與愈宴禮而歸之未㡬牛元翼將十騎突圍出深州大將臧平等舉城降庭湊責其乆堅守殺平等將吏百八十餘人
  髙駢草表自訴言辭不遜
  中和二年加淮南節度使髙駢兼侍中罷其鹽鐡轉運使駢既失兵柄又解利權攘袂大詬遣幕僚顧雲草表自訴言辭不遜其略曰是陛下不用微臣固非微臣有負陛下又曰姦臣未悟陛下猶迷不思宗廟之焚燒不痛園林之開毀又曰王鐸僨軍之將崔安潛在蜀貪黷豈二儒士能戢強兵又曰今之所用上至帥臣下及禆將以臣所料悉可坐擒又曰無使百代有抱恨之臣千古留刮席之恥臣但慮冦生東土劉氏復興即軹道之災豈獨往日又曰今賢才在野憸人滿朝致陛下為亡國之君此子等計將安出僖宗命鄭畋草詔切責之其略曰綰利則牢盆在手主兵則都統當權直至京北京西神䇿諸鎮悉在指揮之下可知董制之權而又貴作司徒榮為太尉以為不用如何為用乎又曰朕縁乆付卿兵柄不能翦蕩元兇自天長漏網過淮不出一兵襲逐奄殘京國首尾三年廣陵之師未離封部忠臣積望勇士興譏所以擢用元臣誅夷巨冦又曰從來倚仗之意一旦控告無門凝睇東南惟増悽惻又曰謝𤣥破苻堅於淝水裴度平元濟於淮西未必儒臣不如武將又謂宗廟焚燒園陵開毀龜玉毀櫝誰之過與又曰姦臣未悟之言何人肯認陛下猶迷之語朕不敢當又曰卿尚不能縛黃巢於天長安能坐擒諸將又曰卿雲劉氏復興不知誰為魁首比朕於劉𤣥子嬰何太誣㒺又曰況天歩未傾皇綱尚整三靈不昧百度俱存君臣之禮儀上下之名分所宜遵守未可墮陵朕雖沖人安得輕侮駢臣節既虧自是貢賦遂絶
  張濬責王敬武臣事黃巢
  以平盧大將王敬武為留後時諸道兵皆會闗中討黃巢獨平盧不至王鐸遣諌議大夫張濬往説之敬武已受黃巢官爵不出迎濬見敬武責之曰公爲天子藩臣侮慢詔使不能事上何以使下敬武愕然謝之既宣詔將士皆不應濬徐諭之曰人生當先曉逆順次知利害黃巢前日販鹽虜耳公等捨累葉天子而臣之果何利哉今天下勤王之師皆集京畿而淄青獨不至一旦賊平天子返正公等何面見天下之人乎不亟往分功名取富貴後悔無及矣將士皆改容引咎顧謂敬武曰諫議之言是也敬武即發兵從濬而西
  朱全忠弒君謀禪代
  天祐元年初朱全忠自鳯翔迎車駕還見徳王𥙿眉目疎秀且年齒已壯惡之私謂崔𦙍曰徳王嘗奸帝位豈可復留公何不言之𦙍言於昭宗昭宗問全忠全忠曰陛下父子之間臣安敢竊議此崔𦙍賣臣耳昭宗自離長安日憂不測與皇后終日沈飲或相對涕泣全忠使樞宻使蔣𤣥暉伺察昭宗動靜皆知之昭宗從容謂𤣥暉曰德王朕之愛子全忠何故堅欲殺之因泣下齧中指血流𤣥暉具以語全忠全忠愈不自安時李茂貞楊崇本李克用劉仁恭王建楊行宻趙匡凝移檄往來皆以興復為辭全忠方引兵西討以昭宗有英氣恐變生於中欲立幼君易謀禪代乃遣判官李振至洛陽與𤣥暉等圖之𤣥暉入宮問至尊安在昭儀李漸榮臨軒呼曰寜殺我曹勿傷大家昭宗方醉遽起單衣繞柱走史太追而弒之𤣥暉矯詔稱李漸榮弒逆宜立輝王祚為皇太子更名祝監軍國事
  石敬瑭據河東以叛
  後晉天福元年唐主以千春節置酒晉國長公主上壽畢辭歸晉陽潞王醉曰何不且留遽歸欲與石郎反耶石敬瑭聞之益懼初石敬瑭欲嘗唐主之意累表自陳羸疾乞解兵柄移它鎮潞王與執政議從其請移鎮鄆州房暠李崧呂琦等皆力諌以為不可李崧請急在外薛文遇獨直潞王與之議河東事文遇曰諺有之當道築室三年不成茲事斷自聖志羣臣各為身謀安肯盡言以臣觀之河東移亦反不移亦反在旦暮耳不若先事圖之潞王大喜曰卿言殊豁吾意成敗吾決行之即為除目付學士院使草制以敬瑭為天平節度使制出兩班相顧失色敬瑭疑懼謀於將佐曰吾之再來河東也主上面許終身不除代今忽有是命得非如今年千春節與公主所言乎我不興亂朝廷發之安能束手死於道路乎都押牙劉知逺曰明公乆將兵得士卒心今據形勝之地士馬精強若稱兵傳檄帝業可成奈何以一紙制書自投虎口乎掌書記洛陽桑維翰曰主上初即位明公入朝主上豈不知蛟龍不可縱之深淵耶然卒以河東復授公此乃天意假公以利器也契丹主部落近在雲應公誠能推心屈節事之萬一有急朝呼夕至何患無成敬瑭意遂決表帝養子不應承祀請𫝊位許王帝手裂其表抵地制削奪敬瑭官爵
  閩朱文進等弒君自立
  後晉開運元年閩拱宸都指揮使朱文進閤門使連重遇既弒康宗常懼國人之討相與結昏以自固閩主曦果於誅殺嘗遊西園因醉殺控鶴指揮使魏從朗從朗朱連之黨也又嘗酒酣誦白居易詩云惟有人心相對間咫尺之情不能料因舉酒屬二人二人起流涕再拜曰臣子事君父安有它志曦不應二人大懼會後父李真有疾曦如真第問疾文進重遇使拱宸馬歩使錢達弒曦於馬上召百官集朝堂告之曰太祖昭武皇帝光啟閩國今子孫淫虐荒墜厥緒天厭王氏宜更擇有德者立之衆莫敢言重遇乃推文進升殿被袞冕帥羣臣北面再拜稱臣文進自稱閩主悉收王氏宗族延喜以下少長五十餘人皆殺之
  留從效不肯交臂事賊
  泉州散貟指揮使留從效謂同列曰朱文進屠滅王氏遣腹心分據諸州吾屬世受王氏恩而交臂事賊一旦富沙王克福州吾屬死有餘愧衆以為然從效等各引軍中所善壯士夜飲於從效之家從效紿之曰富沙王已平福州宻㫖令吾屬討黃紹頗吾觀諸君狀貌皆非乆處貧賤者從吾言富貴可圖不然禍且至矣衆皆踴躍操白梃踰垣而入執紹頗斬之從效持州印詣王繼勲第請主軍府從效自稱平賊統軍使函紹頗首遣副兵馬使臨淮陳洪進齎詣建州
  楊光遠據青州叛命
  李守貞圍青州經時城中食盡餓死者大半契丹援兵不至楊光遠遙稽首於契丹曰皇帝皇帝誤光遠矣其子承勲勸光遠降兾全其族光遠不許曰吾昔在代北嘗以紙錢祭天池而沈人皆言當為天子姑待之承勲斬勸光遠反者節度判官丘濤等送其首於守貞縱火大譟劫其父出居私第上表待罪開城納官軍朝廷以楊光逺罪大而諸子歸命難於顯誅命李守貞以便宜從事守貞入青州遣人拉殺光逺於別第以病死聞起復楊承勲除汝州防禦使
  張彥澤黨契丹以叛晉
  三年契丹引兵自邢相而南杜威將降兵以從遣張彥澤將二千騎先取大梁彥澤倍道疾驅夜渡白馬津自封丘門斬關而入李彥韜帥禁兵五百赴之不能遏彥澤頓兵明德門外城中大擾齊王於宮中起火自攜劒驅後宮十餘人將赴火爲親軍將薛超所持俄而彥澤自寛仁門傳契丹主與太后書慰撫之齊王使召張彥澤欲與計事彥澤曰臣無面目見陛下齊王復召之彥澤微笑不應或勸桑維翰逃去維翰曰吾大臣逃將安之坐而俟命彥澤以帝命召維翰維翰至彥澤倨坐見維翰維翰責之曰去年㧞公於罪人之中復領大鎮授以兵權何乃負恩至此彥澤無以應遣兵守之彥澤縱兵大掠貧民乘之亦爭入富室殺人取其貨二日方止都城為之一空彥澤所居寳貨山積自謂有功於契丹晝夜以酒樂自娯出入騎從常數百人其旗幟皆題赤心為主見者笑之彥澤遷齊王於開封府頃刻不得留宮中慟哭齊王與太后皇后乘肩輿宮人宦者十餘人歩從見者流涕齊王悉以內庫金珠自隨彥澤使人諷之言契丹主至此物不可匿也齊王悉歸之亦分以遺彥澤彥澤擇取其竒貨而封其餘以待契丹
  權臣門
  漢王鳳用事
  陽朔元年時大將軍王鳳用事成帝謙讓無所顓左右嘗薦光祿大夫劉向少子歆通達有異材成帝召見歆誦讀詩賦甚説之欲以為中常侍召取衣冠臨當拜左右皆曰未曉大將軍成帝曰此小事何須關大將軍左右叩頭爭之成帝於是語鳳鳳以為不可乃止
  質帝目梁冀為䟦扈將軍
  本初元年質帝少而聰慧嘗因朝會目梁冀曰此䟦扈將軍也冀聞深惡之冀使左右置毒於煑餅以進之質帝苦煩甚使促召太尉李固固入前問帝得患所由質帝尚能言曰食煑餅令腹中悶得水尚可活時冀亦在側曰恐吐不可飲水語未絶而崩
  梁冀誣殺李固杜喬
  建和元年宦者唐衡左悺等共譖杜喬於桓帝曰陛下前當即位喬與李固抗議以為不堪奉漢宗祀桓帝亦怨之會清河劉文與妖賊劉鮪交通妄言清河王當統天下欲共立蒜事覺於是捕文鮪誅之蒜坐貶爵自殺梁冀因誣李固杜喬雲與文鮪等交通請逮按罪太后素知喬忠不許冀遂收固下獄遂死於獄中臨命與胡廣趙戒書曰固受國厚恩是以竭其股肱不顧死亾志欲扶持王室比隆文宣何圖一朝梁氏迷謬公等曲從以吉為凶成事為敗乎漢家衰微從此始矣公等受主厚祿顛而不扶傾覆大事後之良史豈有所私固身已矣於義得矣夫復何言廣戒得書悲慙皆長歎流涕而已杜喬亦死獄中
  桓帝會議襃崇梁冀之禮
  元嘉元年桓帝欲襃崇梁冀使中朝二千石以上會議其禮特進胡廣等咸稱冀之勲德宜比周公錫之山川土田附庸黃瓊獨曰冀前以親迎之勞増邑萬三千戶又其子𦙍亦加封賞今諸侯以戶邑為制不以里數為限冀可比鄧禹合食四縣朝廷從之於是有司奏冀入朝不趨劒履上殿謁讃不名禮儀比蕭何悉以定陶陽成餘戶増封為四縣比鄧禹賞賜金錢奴婢綵帛車馬衣服甲第比霍光以殊元勲毎朝會與三公絶席十日一入平尚書事宣布天下為萬世法冀猶以所奏禮薄意不恱
  梁冀一門之盛
  延熺二年梁冀一門前後七侯三皇后六貴人二大將軍夫人女食邑稱君者七人尚公主者三人其餘卿將尹校五十七人冀専擅威柄凶恣日積宮衛近侍並樹所親禁省起居纎微必知其四方調發歲時貢獻皆先輸上第於冀乘輿乃其次焉吏民齎貨求官請罪者道路相望百官遷召皆先到冀門牋檄謝恩然後敢詣尚書
  董卓欲比太公稱尚父
  初平二年董卓至長安公卿皆迎拜車下卓抵手謂御史中丞皇甫嵩曰義真怖未乎嵩曰明公以徳輔朝廷大慶方至何怖之有若淫刑以逞將天下皆懼豈獨嵩乎卓黨欲尊卓比太公稱尚父卓以問蔡邕邕曰明公威徳誠為巍巍然比之太公愚意以為未可宜須關東平定車駕還反舊京然後議之卓乃止
  王允與呂布謀殺董卓
  三年董卓以其弟旻為左將軍兄子璜為中軍校尉皆典兵事宗族內外並列朝廷卓侍妾懷抱中子皆封侯弄以金紫卓車服僣擬天子召呼三臺尚書以下皆自詣卓府啟事又築塢於郿髙厚皆七丈積榖為三十年儲自雲事成雄據天下不成守此足以畢老卓忍於誅殺諸將言語有蹉跌者便戮於前人不聊生司徒王允與司𨽻校尉黃琬僕射士孫瑞尚書楊瓉宻謀誅卓中郎將呂布便弓馬膂力過人卓常以布自衛嘗小失卓意卓㧞手㦸擲布布隂怨於卓允因以誅卓之謀告布使為內應布遂許之會獻帝有疾新愈大會未央殿卓朝服乘車而入陳兵夾道令呂布等扞衛前後王允使士孫瑞自書詔以授布布持矛刺卓趣兵斬之暴卓屍於市天時始熱卓素充肥脂流於地守屍吏為大炷置卓臍中燃之光明達曙如是積日
  曹操勒兵入宮收伏後
  建安十九年獻帝自都許以來守位而已左右侍衛莫非曹氏之人者議郎趙彥嘗為獻帝陳言時䇿魏公操惡而殺之操後以事入見殿中獻帝不任其懼因曰君若能相輔則厚否爾幸垂恩相捨操失色俛仰求出自後不復朝請董承女為貴人操誅承求貴人殺之獻帝以貴人有姙累為請不能得伏皇后由是懷懼乃與父完書言曹操殘逼之狀令宻圖之完不敢發至是事乃泄操大怒勒兵入宮收後時獻帝在外殿後被髪徒跣行泣過訣曰不能復相活邪獻帝曰我亦不知命在何時遂將後下暴室以幽死所生二皇子皆酖殺之兄弟及宗族死者百餘人
  晉趙王倫加九錫
  永康元年孫秀議加相國倫九錫百官莫敢異議吏部尚書劉頌曰昔漢之錫魏魏之錫晉皆一時之用非可通行周勃霍光其功至大皆不聞有九錫之命也張林以頌為張華之黨將殺之孫秀曰殺張裴已傷時望不可復殺頌林乃止遂下詔加倫九錫張林等並居顯要増相府兵為二萬人與宿衛同並所隱匿之兵數踰三萬倫及諸子皆頑鄙無識秀狡黠貪淫所與共事者皆邪佞之士惟競榮利無深謀遠略志趣乖異互相憎疾秀子會為射聲校尉形貌短陋如奴僕之下者秀使尚帝女河東公主
  齊王冏驕奢擅權
  太安元年齊武閔王冏既得志頗驕奢擅權大起府第壞公私廬舍以百數制與西宮等中外失望耽於宴樂不入朝見坐拜百官符敕三臺選舉不均嬖寵用事殿中御史桓豹奏事不先經冏府即加考竟南陽處士鄭方上書諌冏曰今大王安不慮危燕樂過度一失也宗室骨肉當無纎介今則不然二失也蠻夷不靜大王謂功業已隆不以為念三失也兵革之後百姓窮困不聞賑救四失也大王與義兵盟約事定之後賞不踰時而今猶有有功未論者五失也冏謝曰非子孤不聞過孫惠上書曰天下有五難四不可而明公皆居之冒犯鋒刃一難也聚致英豪二難也與將士均勞苦三難也以弱勝強四難也興復皇業五難也大名不可乆荷大功不可乆任大權不可乆執大威不可乆居大王行其難而不以為難處其不可而謂之可惠竊所不安也明公宜思功成身退之道崇親推近委重長沙成都二王長揖歸藩則太伯子臧不專美於前矣今乃㤀髙亢之可危貪權勢以受疑雖遨遊髙臺之上逍遙重墉之內愚竊謂危亡之憂過於在潁翟之時也冏不能用惠辭疾去冏謂曹攄曰或勸吾委權還國何如攄曰物禁太盛大王誠能居髙慮危褰裳去之斯善之善者也冏不聽
  王與馬共天下
  太興三年王敦殺武陵內史向碩元帝之始鎮江東也敦與從弟導同心翼戴元帝亦推心任之敦總征討導專機政羣從子弟布列顯要時人為之語曰王與馬共天下後敦自恃有功且宗族強盛稍益驕恣元帝聞而惡之乃引劉隗刁協等以為腹心稍抑損王氏之權導亦漸見踈外中書郎孔愉陳導忠賢有佐命之勲宜加委任元帝出愉為司徒左長史導能任真推分澹如也有識皆稱其善處興廢而敦益懷不平遂構嫌隙
  庾亮執朝廷之權
  咸康四年以司徒王導為太傅都督中外諸軍事郗鑒爲太尉庾亮為司空導性寛厚委任諸將趙𦙍賈寜等多不奉法大臣患之庾亮與郗鑒牋曰人主春秋既盛宜復子明辟不稽首歸政甫居師傅之尊多養無頼之士公與下官並荷託付之重大姦不掃何以見先帝於地下乎欲共起兵廢導鑒不聽或勸導宻為之備導曰吾與元規休戚是同元規若來吾便角巾還第復何懼哉征西參軍孫盛宻諌亮曰王公常有世外之懷豈肯為凡人事邪此必佞邪之徒欲間內外耳亮乃止是時亮雖居外鎮而遙執朝廷之權既據上流擁強兵趣勢者多歸之導內不能平常遇西風塵起舉扇自蔽徐曰元規塵汚人
  桓溫擅廢立之權
  咸安元年大司馬溫恃其材略位望隂蓄不臣之志嘗撫枕歎曰男子不能流芳百世亦當遺臭萬年術士杜炅能知人貴賤溫問炅以己祿位所至炅曰明公勲格宇宙位極人臣溫不恱溫欲先立功河朔以收時望還受九錫及枋頭之敗威名頓挫既克壽春謂參軍郗超曰足以雪枋頭之恥乎超曰未也乆之超就溫宿中夜謂溫曰明公當天下重任今以六十之年敗於大舉不建不世之勲不足以鎮愜民望溫曰然則奈何超曰明公不為伊霍之舉者無以立大威權鎮壓四海溫素有心深以為然遂與之定議溫自廣陵詣建康諷禇太后請廢帝立丞相會稽王昱溫集百官於朝堂廢立既曠代所無莫有識其故典者百官震慄溫亦色動不知所為尚書僕射王彪之知事不可止乃謂溫曰公阿衡皇家當倚傍先代乃命取霍光傳禮度儀制定於須臾彪之朝服當階神彩毅然曽無懼容文武儀凖莫不取定朝廷以此服之於是宣太后令廢海西公為東海王以會稽王昱統承皇極是日即皇帝位改元溫出次中堂分兵屯衞溫有足疾詔乘輿入殿溫威勢翕赫侍中謝安見溫遙拜溫驚曰安石卿何事乃爾安曰未有君拜於前臣揖於後於是詔進溫丞相大司馬如故留京師輔政溫固辭仍請還鎮姑孰秦王堅聞溫廢立謂羣臣曰溫前敗灞上後敗枋頭不能思愆自貶以謝百姓方更廢君以自説六十之叟舉動如此將何以自容於四海乎諺曰怒其室而作色於父其桓溫之謂矣
  王坦之等不肯使桓溫依周公居攝
  二年簡文帝不豫急召大司馬溫入輔一日一夜發四詔溫辭不至遺詔大司馬溫依周公居攝故事又曰少子可輔者輔之如不可君自取之侍中王坦之自持詔入於簡文帝前毀之簡文帝曰天下儻來之運卿何所嫌坦之曰天下宣元之天下陛下何得專之簡文帝又使坦之改詔曰家國事一稟大司馬如諸葛武侯王丞相故事是日簡文帝崩羣臣疑惑未敢立嗣或曰當須大司馬處分尚書僕射王彪之正色曰天子崩太子代立大司馬何容得異朝議乃定太子即皇帝位大赦崇徳太后令以帝沖幼加在諒闇令溫依周公居攝故事事已施行王彪之曰此異常大事大司馬必當固讓使萬機停滯稽廢山陵未敢奉令謹具封還事遂不行溫望簡文臨終禪位於己不爾便當居攝既不副所望甚憤怨疑王坦之謝安所為心御之
  桓溫大陳兵衞延見朝臣
  寜康元年大司馬桓溫來朝詔吏部尚書謝安侍中王坦之迎於新亭是時都下人情恟恟或雲欲誅王謝因移晉室坦之甚懼安神色不變曰晉祚存亡決於此行溫既至百官拜於道側溫大陳兵衞延見朝士有位望者皆戰慴失色坦之流汗沾衣倒執手版安從容就席坐定謂溫曰安聞諸侯有道守在四隣明公何須壁後置人邪溫笑曰正自不能不爾遂使左右撤之與安笑語移日郗超常為溫謀主安與坦之見溫溫使超臥帳中聽其言風動帳開安笑曰郗生可謂入幕之賔矣時天子幼弱外有強臣安與坦之盡忠輔衞卒安晉室
  殷仲文勸桓𤣥早受禪
  元興二年侍中殷仲文散騎常侍卞範之勸大將軍桓𤣥早受禪隂撰九錫文及冊命𤣥為相國總百揆封十郡為楚王加九錫楚國置丞相以下官桓謙私問彭城內史劉𥙿曰楚王勲徳隆重朝廷之情咸謂宜有揖讓卿以為何如𥙿曰楚王宣武之子勲徳蓋世晉室微弱民望乆移乘運禪代有何不可謙喜曰卿謂之可即可耳
  桓𤣥使安帝作手詔
  楚王桓𤣥上表請歸藩使安帝作手詔固留之又詐言錢塘臨平湖開江州甘露降使百僚集賀用為己受命之符又以前世皆有隱士恥於己時獨無求得西朝隱士皇甫希之給其資用使隱居山林徴為著作郎使希之固辭不就然後下詔旌禮號曰髙士時人謂之充隱又欲廢錢用榖帛及復肉刑製作紛紜志無一定變更囘復卒無所施行性復貪鄙人士有法書好𦘕及佳園宅必假蒱博而取之尤愛珠玉未嘗離手
  劉𥙿諷朝廷求九錫
  義熈十二年太尉劉𥙿遣左長史王𢎞還建康諷朝廷求九錫詔以𥙿為相國揔百揆揚州牧封十郡為宋公備九錫之禮位在諸侯王上領征西將軍司豫北徐雍四州刺史如故𥙿辭不受
  劉𥙿集朝臣欲受禪
  宋王劉𥙿欲受禪而難於發言乃集朝臣宴飲從容言曰桓𤣥簒位鼎命已移我首倡大義興復帝室南征北伐平定四海功成業著遂荷九錫今年將衰暮崇極如此物忌盛滿非可乆安今欲奉還爵位歸老京師羣臣惟盛稱功徳莫諭其意日晩坐散中書令傅亮還外乃悟而宮門已閉亮叩扉請見宋王即開門見之亮入但曰臣暫宜還都宋王解其意無復他言亮出已夜見長星竟天拊髀歎曰我常不信天文今始驗矣亮至建康徴宋王入輔宋王留子義康鎮壽陽宋王至建康傅亮諷晉恭帝禪位於宋具詔草呈帝使書之恭帝欣然操筆謂左右曰桓𤣥之時晉氏已無天下重為劉公所延將二十載今日之事本所甘心遂書赤紙為詔遜於琅邪第宋王為壇於南郊即皇帝位禮畢自石頭備法駕入建康宮徐廣又悲感流涕侍中謝晦謂之曰徐公得無小過廣曰君為宋朝佐命身是晉室遺老悲歡之事固不可同恭帝臨太極殿大赦改元其犯鄉論清議一皆蕩滌與之更始
  宋順帝禪位於齊王
  建元元年進齊公蕭道成爵為王増封十郡宋順帝下詔禪位於齊順帝當臨軒不肯出逃於佛蓋之下王敬則勒兵殿庭以板輿入迎順帝順帝收淚謂敬則曰欲見殺乎敬則曰出居別宮耳官先取司馬家亦如此順帝泣而彈指曰願後身世世勿復生天王家宮中皆哭帝拍敬則手曰必無過慮當餉輔國十萬錢是日百僚陪位侍中謝朏在直當解璽綬陽為不知引枕臥乃以王儉為侍中解璽綬禮畢順帝乘𦘕輪車出就東邸問今日何不奏鼓吹左右莫有應者右光祿大夫王琨至是攀車獺尾慟哭曰人以壽為歡老臣以壽為戚既不能先驅螻蟻乃復頻見此事嗚咽不自勝褚淵等奉璽綬帥百官詣齊宮勸進王即皇帝位於南郊大赦改元奉宋順帝為汝隂王優崇之禮皆倣宋初築宮丹陽置兵守衞之以褚淵為司徒賔客賀者滿座褚炤歎曰彥囘少立名行何意披猖至此門戶不幸乃復有今日之拜使彥囘作中書郎而死不當為一名士邪名徳不昌乃復有期頥之壽淵固辭不拜奉朝請
  王晏以專權取敗
  建武四年初尚書令王晏為世祖所寵任及明帝謀廢鬱林王晏即欣然推奉鬱林王已廢明帝與晏晏於東府語及時事晏抵掌曰公常言晏怯今定何如明帝即位晏自謂佐命新朝常非薄世祖故事既居朝端事多専決內外要職並用所親毎與明帝爭用人明帝雖以事際須晏而心惡之始安王遙光勸明帝誅晏明帝曰晏於我有功且未有罪遙光曰晏尚不能為武帝安能為陛下乎明帝黙然明帝遣心腹左右陳世範等出塗巷採聽異言晏輕淺無防意望開府數呼相工自視雲當大貴與賔客語好屏人清閒明帝聞之疑晏欲反遂有誅晏之意奉朝請鮮于文粲宻探上㫖告晏有異志明帝召晏於華林省誅之鬱林王之將廢也晏從弟御史中丞思遠謂晏曰兄荷世祖厚恩今一旦贊人如此事彼或可以權計相須未知兄將來何以自立若及此引決猶可保全門戶不失後名晏曰方噉粥未暇此事思遠知明帝外待晏厚而內已疑異乘間謂晏曰時事稍異兄亦覺不凡人多拙於自謀而巧於謀人晏不應思遠退晏方歎曰世乃有勸人死者旬日而晏敗明帝聞思遠言故不之罪仍遷侍中
  蕭衍內有受禪之志
  梁天監元年大司馬蕭衍內有受禪之志沈約微叩其端大司馬不應它日又進曰今與古異不可以淳風期物士大夫攀龍附鳳者皆望有尺寸之功今童兒牧豎皆知齊祚已終明公當承其運天文䜟記又復炳然天心不可違人情不可失茍厯數所在雖欲謙光亦不可得已大司馬曰吾方思之約曰公初建牙樊沔此時應思今王業已成何所復思若不早定大業脫有一人立異即損威徳且人非金玉時事難保豈可以建安之封遺之子孫若天子還都公卿在位則君臣分定無復異心君明於上臣忠於下豈復有人方更同公作賊大司馬然之約出大司馬召范雲告之雲對略同約㫖大司馬命草具其事約乃出懷中詔書並諸選置大司馬曰我起兵於今三年矣功臣諸將實有其勞然成帝業者卿二人也於是詔進大司馬位相國總百揆揚州牧封十郡為梁公備九錫之禮置梁百司去録尚書之號
  北魏爾朱榮遙制朝政
  中大通二年魏爾朱榮雖居外藩遙制朝政樹置親黨布列敬宗左右伺察動靜大小必知敬宗雖受制於榮然性勤政事朝夕不倦數親覽辭訟理寃獄榮聞之不恱敬宗又與吏部尚書李神儁議清治選部榮嘗闗補曲陽縣令神儁以階懸不奏別更擬人榮大怒即遣所褚者往奪其任神儁懼而辭位榮使尚書左僕射爾朱世隆攝選榮啓北人為河南諸州敬宗未之許太宰天穆入見面論敬宗猶不許天穆曰天柱既有大功為國宰相若請普代天下官恐陛下亦不得違之如何啓數人為州遽不用也敬宗正色曰天柱若不為人臣朕亦須代如其猶存臣節無代天下百官之理榮聞之大恚恨曰天子由誰得立今乃不用我語爾朱皇后性姤忌屢致忿恚帝遣爾朱世隆語以大理後曰天子由我家置立今便如此敬宗既外逼於榮內廹皇后恆怏怏不以萬乘為樂榮見四方無事奏稱參軍許周勸臣取九錫臣惡其言已斥遣令去榮時望得殊禮故以意諷朝廷敬宗實不欲與之因稱歎其忠
  東西魏下詔移檄
  大同元年西魏下詔數髙歡三十罪且曰朕將親總六軍與丞相掃除凶醜歡亦移檄於東魏謂宇文黒獺斛思椿為逆徒且言今分命諸將領兵百萬刻期西討
  東魏侯景專制河南
  中大同元年東魏河南大將軍侯景右足偏短弓馬非其長而多謀筭諸將髙敖曹彭樂等皆勇冠一時景常輕之曰此屬皆如豕突勢何所至景常言於丞相髙歡願得兵三萬橫行天下要須濟江縛取蕭衍老公以為太平寺主歡使將兵十萬專制河南杖任若已之半體景素輕髙澄嘗謂司馬子如曰髙王在吾不敢有異王沒吾不能與鮮卑小兒共事子如掩其口及歡疾篤澄詐為歡書以召景先是景與歡約曰今握兵在遠人易為詐所賜書背請加微㸃歡從之景得書無點辭不至又聞歡疾篤用其行臺郎王偉計遂擁兵自固歡謂澄曰我雖病汝面更有餘憂何也澄未及對歡曰豈非憂侯景叛邪對曰然歡曰景專制河南十四年矣常有飛揚䟦扈之志顧我能畜養非汝所能駕御也今四方未定勿遽發喪
  髙澄使崔季舒毆帝
  太清元年東魏靜帝美容儀旅力過人能挾石師子踰宮牆射無不中好文學從容沈雅時人以為有孝文風烈大將軍髙澄深忌之使中書黃門郎崔季舒察靜帝動靜小大皆令季舒知之澄與季舒書曰癡人比復何似癡勢小差未宜用心檢校澄嘗侍飲酒舉大觴屬靜帝曰臣澄勸陛下酒靜帝不勝忿曰自古無不亾之國朕亦何用此生為澄怒曰朕朕狗腳朕使崔季舒毆靜帝三拳奮衣而出明日澄使季舒入勞靜帝靜帝亦謝焉靜帝不堪憂辱詠謝靈運詩曰韓亡子房奮秦帝魯連恥本自江海人忠義動君子侍講荀濟知帝意乃與元瑾等謀誅澄澄勒兵入宮見靜帝不拜而坐曰陛下何意反臣父子功存社稷何負陛下邪此必左右妃嬪輩所為欲殺胡夫人及李嬪靜帝正色曰自古唯聞臣反君不聞君反臣王自欲反何乃責我我殺王則社稷安不殺則滅亡無日我身且不暇惜況於妃嬪必欲弒逆緩速在王澄乃下牀叩頭大啼謝罪於是酣飲夜乆乃出居三日幽靜帝於含章臺
  武帝為侯景所制
  三年武帝雖外為侯景所制而內甚不平景欲以宋子仙為司空武帝曰調和隂陽安用此物景又請以其黨二人為便殿主帥武帝不許景不能強心甚憚之使其軍士入直省中或驅驢馬帶弓刀出入宮庭武帝怪而問之直閤將軍周石珍對曰侯丞相甲士武帝大怒叱石珍曰是侯景何謂丞相左右皆懼是後武帝所求多不遂志飲膳亦為所裁節憂憤成疾臥淨居殿口苦索宻不得再曰荷荷遂殂景祕不發喪遷殯於昭陽殿迎太子於永福省使如常入朝王偉陳慶皆侍太子太子嗚咽流涕不敢泄聲殿外文武皆莫之知
  東魏靜帝禪位於齊
  大寳元年東魏進齊王髙洋位相國揔百揆備九錫侍中張亮等求入啓事東魏孝靜帝在昭陽殿見之亮曰五行逓運有始有終齊王聖徳欽明萬方歸仰願陛下遠法堯舜靜帝歛容曰此事推挹已乆謹當遜避乃下御座步就東廊詠范蔚宗後漢書賛曰獻生不辰身播國屯終我四百永作虞賔所司請發靜帝曰古人念遺簮弊履朕欲與六宮別可乎髙隆之曰今日天下猶陛下之天下況在六宮靜帝步入與妃嬪已下別舉宮皆哭趙國李嬪誦陳思王詩云王其愛玉體俱享黃髪期靜帝出雲龍門遣太尉彭城王韶等奉璽綬禪位於齊齊王即皇帝位於南郊
  侯景自號宇宙大將軍
  侯景自加宇宙大將軍都督六合諸軍事以詔文呈簡文帝簡文帝驚曰將軍乃有宇宙之號乎
  侯景防衞簡文帝
  簡文帝自即位以來侯景防衞甚嚴外人莫得進見唯武林侯諮及僕射王克舍人殷不害並以文弱得出入臥內簡文帝與之講論而已及南康王會理死克不害懼禍稍自疎諮獨不離帝朝請無絶景惡之使其仇人刁戍刺殺諮於廣莫門外簡文帝之即位也景與簡文帝登重雲殿禮佛為誓雲自今君臣兩無猜貳臣固不負陛下陛下亦不得負臣及會理謀泄景疑簡文帝知之故殺諮簡文帝自知不乆指所居殿謂殷不害曰龎㳙當死此下
  唐楊國忠告李林甫謀反
  天寶十二載楊國忠使人說安祿山誣李林甫與阿布思謀反祿山使阿布思部落降者詣闕誣告林甫與阿布思約為父子明皇信之下吏按問林甫壻諌議大夫楊齊宣懼為所累附國忠意證成之時林甫尚未葬制削林甫官爵子孫有官者除名流嶺南及黔中給隨身衣及糧食自餘貲産並沒官近親及黨與坐貶者五十餘人剖林甫棺抉取含珠禠金紫更以小棺如庶人禮葬之
  李峴陳李輔國專權之狀
  乾元二年李峴為相於上前叩頭論制敕皆應由中書出具陳輔國專權亂政之狀肅宗感悟賞其正直輔國所行事多所變更罷其察事輔國由是讓行軍司馬請歸本官肅宗不許
  顔真卿論元載專權
  大厯元年元載專權恐奏事者攻訐其私乃請百官凡論事皆先白長官長官白宰相然後奏聞仍以上㫖諭百官曰比日諸司奏事煩多所言多讒毀故委長官宰相先定其可否刑部尚書顔真卿上疏以為郎官御史陛下之耳目今使論事者先白宰相是自掩其耳目也陛下患羣臣之為讒何不察其言之虛實若所言果虛宜誅之果實宜賞之不務為此而使天下謂陛下厭聽覽之煩託此為辭以塞諌爭之路臣竊為陛下惜之太宗著司門式雲其無門籍人有急奏者皆令門司與仗家引奏無得闗礙所以防壅蔽也天寳以後李林甫為相深疾言者道路以目上意不下逮下情不上達䝉蔽喑嗚卒成幸蜀之禍陵夷至於今日其所從來者漸矣夫人主大開不諱之路羣臣猶莫敢盡言況今宰相大臣裁而抑之則陛下所見聞者不過三數人耳天下之士鉗口結舌陛下見無復言者以為天下無事可論是林甫復起於今日也昔林甫雖擅權羣臣有不諮宰相輒奏事者則託以它事隂中傷之猶不敢明令百司奏事皆先白宰相也陛下儻不早寤漸成孤立後雖悔之亦無及矣載聞而恨之奏真卿誹謗貶峽州別駕
  文宗不從李宗閔奏罷鄭覃
  太和七年初李宗閔惡鄭覃在禁中數言事奏罷其侍講文宗從容謂宰相曰殷侑經術頗似鄭覃宗閔對曰覃侑經術誠可尚然論議不足聽李徳𥙿曰覃侑論議它人不欲聞惟陛下欲聞之後旬日宣出除覃御史大夫宗閔謂樞宻使崔潭峻曰事一切宣出安用中書潭峻曰八年天子聽其自行事亦可矣宗閔愀然而止
  韋𢎞質言李德𥙿權重
  會昌五年李徳𥙿秉政日乆好徇愛憎人多怨之自杜悰崔鉉罷相宦官左右言其太専武宗亦不恱給事中韋𢎞質上疏言宰相權重不應更領三司錢榖徳𥙿奏稱制置職業人主之柄𢎞質受人教導所謂賤人圖柄臣非所宜言𢎞質坐貶官由是衆怒愈甚
  宣宗素惡李徳𥙿之専
  六年宣宗素惡李徳裕之專即位之日徳𥙿奉冊既罷謂左右曰適近我者非太尉邪毎顧我使我毛髮洒淅宣宗始聽政以李徳𥙿同平章事充荊南節度使徳𥙿秉權日乆位重有功衆不謂其遽罷聞之莫不驚駭
  朱全忠怒韓偓薦人爲相
  天復三年初翰林學士承㫖韓偓之登進士第也御史大夫趙崇知貢舉昭宗返自鳳翔欲用偓為相偓薦崇及兵部侍郎王賛自代昭宗欲從之崔𦙍惡其分已權使朱全忠入爭之全忠見昭宗曰趙崇輕薄之魁王賛無才用韓偓何得妄薦為相昭宗見全忠怒甚不得已貶偓濮州司馬昭宗宻與偓泣別偓曰是人非復前來之比臣得逺貶及死乃幸耳不忍見簒弒之辱
  朱全忠殺崔𦙍
  天祐元年朱全忠宻表崔𦙍專權亂國離間君臣並其黨鄭元規陳班等皆請誅之詔責授𦙍太子少傅分司貶元規循州司戶班湊州司戶下詔罪狀𦙍等全忠宻令宿衞都指揮使朱友諒以兵圍崔𦙍第殺𦙍及鄭元規陳班並𦙍所親厚者數人
  朱全忠逼昭宗遷都洛陽
  初昭宗在華州朱全忠屢表請昭宗遷都洛陽昭宗雖不許全忠常令東都留守張全義繕修宮室全忠引兵屯河中昭宗御延喜樓朱全忠遣牙將冦彥卿奉表請昭宗遷都洛陽及下樓裴樞已得全忠移書促百官東行驅徙士民號哭滿路罵曰賊臣崔𦙍召朱溫來傾覆社稷使我曹流離至此老幼繦屬月餘不絶車駕發長安全忠以其將張廷範為御營使毀長安宮室百司及民間廬舍取其材浮渭㳂河而下長安自是遂丘墟矣全忠發河南北諸鎮丁匠數萬令張全義治東都宮室江浙湖嶺諸鎮附全忠者皆輸貨財以助之車駕至華州民夾道呼萬歳昭宗泣謂曰勿呼萬歲朕不復為汝主矣館於興徳宮謂侍臣曰鄙語雲紇干山頭凍殺雀何不飛去生處樂朕今漂泊不知竟落何所因泣下沾襟左右莫能仰視全忠自河中來朝昭宗延全忠入寢室見何後後泣曰自今大家夫婦委身全忠矣
  朱全忠邀昭宗幸私第
  以朱全忠兼判左右神䇿及六軍諸衞事全忠置酒私第邀昭宗臨幸全忠辭昭宗先赴洛陽督修宮室昭宗與之宴羣臣既罷昭宗獨留全忠及忠武節度使韓建飲皇后出自捧玉巵以飲全忠晉國夫人可證附昭宗耳語建躡全忠足全忠以為圖已不飲陽醉而出全忠奏以長安為佑國軍以韓建為佑國節度使昭宗復遣間使以絹詔告急於王建楊行宻李克用等令糾帥藩鎮以圖匡復曰朕至洛陽則為所幽閉詔敕皆出其手朕意不復得通矣
  朱全忠殺李彥威以塞謗
  朱全忠聞朱友恭等弒昭宗陽驚號哭自投於地曰奴輩負我令我受惡名於萬代至東都伏梓宮慟哭流涕又見昭宣帝自陳非己志請討賊先是護駕軍士有掠米於市者全忠奏朱友恭不戢士卒侵擾市肆友恭貶崖州司戶復姓名李彥威賜自盡彥威臨刑大呼曰賣我以塞天下之謗如鬼神何行事如此望有後乎
  朱全忠使蔣𤣥暉殺諸王
  二年是日社朱全忠使蔣𤣥暉邀昭宗諸子徳王𥙿棣王祤䖍王褉沂王禋遂王禕景王祕祁王祺雅王禎瓊王祥置酒九曲池酒酣悉縊殺之投屍池中
  朱全忠急於𫝊禪
  朱全忠急於傳禪宻使蔣𤣥暉等謀之𤣥暉與柳璨等議以魏晉以來皆先封大國加九錫殊禮然後受禪當次第行之乃先除全忠諸道元帥以示有漸仍以刑部尚書裴廸為送官告使全忠大怒宣徽副使王殷趙殷衡疾𤣥暉權寵欲得其處因譛之於全忠曰𤣥暉璨等欲延唐祚故逗遛其事以須變𤣥暉聞之懼自至壽春具言其狀全忠曰汝曹巧述閒事以沮我借使我不受九錫豈不能作天子邪𤣥暉曰唐祚已盡天命歸王愚智皆知之𤣥暉與柳璨等非敢有背徳但以今茲晉燕歧蜀皆吾勍敵王遽受禪彼心未服不可不曲盡義理然後取之欲為王創萬代之業耳全忠叱曰奴果反矣𤣥暉惶遽辭歸與璨議行九錫時天子將郊祀百官既習儀裴迪自大梁還言全忠怒曰柳璨蔣𤣥暉等欲延唐祚乃郊天也璨等懼敕改用來年正月上辛
  後唐孟漢瓊居中用事
  長興二年以孟漢瓊知內侍省事充宣徽北院使漢瓊本趙王鎔奴也時范延光趙延壽雖為樞宻使懲安重誨以剛愎得罪毎於政事不敢可否獨漢瓊與王淑妃居中用事人皆憚之先是宮中須索稍踰常度重誨輒執奏由是非分之求殆絶至是漢瓊直以中宮之命取府庫物不復闗由樞宻院及三司亦無文書所取不可勝紀
  呉徐知誥有傳禪之志
  清泰元年呉人多不欲遷都者呉主遣宋齊丘如金陵諭知誥罷遷都先是知誥乆有傳禪之志以呉主無失徳恐衆心不恱欲待嗣君宋齊丘亦以為然一旦知誥臨鏡鑷白髭歎曰國家安而吾老矣奈何周宗知其意請如江都微以傳禪諷呉主且告齊丘齊丘以宗先已心疾之遣使馳詣金陵手書切諌以為天時人事未可知誥愕然後數日齊丘至請斬宗以謝呉主乃黜宗為池州副使乆之節度副使李建勲行軍司馬徐玠等屢陳知誥功業宜早從民望召宗復為都押牙知誥由是疎齊丘
  潞王不虞石敬瑭
  潞王與石敬瑭皆以勇力善鬬事明宗為左右然心競素不相恱潞王即位敬瑭不得已入朝山陵既畢不敢言歸時敬瑭乆病羸瘠太后及魏國公主屢為之言而鳳翔舊將佐多勸潞王留之惟韓昭𦙍李專美以為趙延壽在汴不宜猜忌敬瑭潞王亦見其骨立不以為虞乃曰石郎不惟宻親兼自少與吾同艱難今我為天子非石郎尚誰託哉乃復以為河東節度使
  石敬瑭隂為自全之計
  二年河東節度使北面總管石敬瑭既還鎮隂為自全之計潞王好咨訪外事常命端明殿學士李專美翰林學士李崧知制誥呂琦薛文遇翰林天文趙延乂等更直於中興殿庭與語或至夜分敬瑭賂太后左右令伺潞王之宻謀事無巨細皆知之敬瑭多於賔客前自稱羸瘠不堪為帥兾朝廷不之忌時契丹屢冦北邊禁軍多在幽并敬瑭與趙徳鈞求益兵運糧朝夕相繼詔借河東人有蓄積者菽粟詔鎮州輸絹五萬匹於總管府糴軍糧率鎮兾人車千五百乗運糧於代州又詔魏博市糴時水旱民饑敬瑭遣使督趣嚴急山東之民流散亂始兆矣敬瑭將大軍屯忻州朝廷遣使賜軍士夏衣傳詔撫諭軍士呼萬歲者數四敬瑭懼幕僚河內段希堯請誅其倡首者敬瑭命都押牙劉知遠斬挾馬都將李暉等三十六人以徇潞王聞之益疑敬瑭
  呉越胡進思擅廢立之權
  後漢天福十二年呉越王𢎞倧性剛嚴內牙統軍使胡進思恃迎立功干預政事𢎞倧惡之欲授以一州進思不可進思有所謀議𢎞倧數面折之進思建議遣李孺贇歸福州及孺贇叛𢎞倧責之進思愈不自安𢎞倧與內牙指揮使何承訓謀逐進思𢎞倧猶豫未決承訓恐事泄反以謀告進思𢎞倧夜宴將吏進思疑其圖已與其黨謀作亂帥親兵百人戎服執兵入見於天䇿堂曰老奴無罪王何故圖之𢎞倧叱之不退左右持兵者皆憤怒𢎞倧猝愕不暇發言趨入義和院進思鎻其門矯稱王命告中外雲猝得風疾傳位於同參相府事𢎞俶進思因帥諸將迎𢎞俶於私第進思稱𢎞倧之命承制授𢎞俶鎮海鎮東節度使兼侍中𢎞俶曰能全吾兄乃敢承命不然當避賢路進思許之𢎞俶始視事
  郭威鎮鄴都備契丹
  乾祐三年朝廷以契丹近入境橫行河北諸藩鎮各自守無扞禦之者議以郭威鎮鄴都使督諸將以備契丹史𢎞肇欲威仍領樞宻使蘇逢吉以為故事無之𢎞肇曰領樞宻使則可以便宜從事諸軍畏服號令行矣隱帝卒從𢎞肇議𢎞肇怨逢吉異議逢吉曰以內製外順也今反以外製內其可乎制以威為鄴都留守天雄節度使樞宻使如故仍詔河北兵甲錢榖但見郭威文書立皆稟應明日朝貴會飲於竇貞固之第𢎞肇舉大觴屬威厲聲曰昨日廷議一何同異今日為弟飲之逢吉與楊邠亦舉觴曰是國家之事何足介意𢎞肇又厲聲曰安定國家在長槍大劒安用毛錐王章曰無毛錐則財賦何從可出自是將相始有隙
  楊邠等以專權見殺
  隱帝左右嬖倖浸用事太后親戚亦干預朝政楊邠等屢裁抑之太后有故人子求補軍職史𢎞肇怒而斬之隱帝初除三年喪聽樂賜伶人錦袍玉帶伶人詣𢎞肇謝𢎞肇怒曰士卒守邊苦戰猶未有以賜之汝曹何功而得此皆奪以還官隱帝欲立所幸耿夫人為後邠以為太速夫人卒隱帝欲以後禮葬之邠復以為不可隱帝年益壯厭為大臣所制邠𢎞肇嘗議事於帝前隱帝曰審圖之勿令人有言邠曰陛下但禁聲有臣等在隱帝積不能平左右因乗間譛之於隱帝雲邠等專恣終當為亂隱帝信之遂與李業聶文進謀誅邠等議既定邠等入朝有甲士數十自廣政殿出殺邠𢎞肇於東廡下文進亟召宰相朝臣班於崇元殿宣雲邠等謀反已伏誅與卿等同慶又召諸軍將校至萬歳殿庭隱帝親諭之且曰邠等以穉子視朕朕今始得為汝主汝輩免橫憂矣皆拜謝而退




  通鑑總𩔖卷十八下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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