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遯峯先生文集/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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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遯峯先生文集
卷之二
作者:金寧
1809年
年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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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寒岡先生被誣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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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逆之爲名。在國爲亂臣。在家爲賊子。常刑之所不貸。人人之所共誅。故天下之惡。無大於此。而臣子之所不忍聞者也。聞之猶且不忍。況以此加之於身乎。是故受此名者與以此名誣人者。其罪相當。以此名誣人者。終不能使彼見誣而陷於自誣。則以刑彼者刑此。實古今討賊之通義。安有誣人以大逆之名而獨漏其射人之影息也哉。若旣以受此誣者爲不可罪。而不以誣此人者爲可罪。則臣等恐陷人誣賢之輩。自幸其逃罪而無所畏忌。搆捏羅織之徒。將益熾於後日矣。臣等伏聞星州居朴而立。詆辱前參判臣鄭逑。旣無所不至。甚至於捏之以逆名。鄭逑旣受此名則在法當罪矣。鄭逑無罪則而立當死矣。而殿下以而立爲病風令勿問。臣等固感仰殿下好生之德。與天地同其仁。而欽恤之心。遠出於堯舜也。於戱。疑鄭逑則問而立矣。不問而立則是信鄭逑也。鄭逑先朝之老臣也。先朝之所授殿下而殿下倚以爲重則知鄭逑者殿下也。其人之賢否。臣等不敢議也。逆名天下之大惡。而一鄕不之信。一道不之信。一國不之信。上之於殿下不之信。不惟不之信。從之以不之問。不賢而能如是乎。然則殿下之於而立。其勿問者。以爲鄭逑安有此理雲。則殿下於鄭逑。知之果深矣信之果篤矣待之果厚矣。殿下以鄭逑待鄭逑。而不以而立治而立。此臣等之所以不避越俎之誅。敢陳沐浴之請者也。蓋而立以爲陷人之機穽。莫逆名若也。有罪無罪。玉石俱焚者。前古同然。吾之言一發而得。則因之以打盡。不得則諱之而全生。只欲陷賢於逆名。而不知自陷於誣賢。吁亦慘矣。幸而其言發於鍛鍊未至。羅織未密之先。故殿下猶得以不問。不幸而發於鍛鍊已至。羅織已密之後。則殿下雖欲不問鄭逑。鄭逑其不以死自白乎。而立之陷鄭逑。必欲致之死。而鄭逑之不死。賴殿下信之之篤也。使鄭逑不見信於殿下。則此日之事。言可寒心。安可以鄭逑之見信。移之於而立而諉之於不足刑乎。不問雖出於幷生之聖量。而不刑亦恐失於反坐之王法矣。鄭逑之以見信於殿下而受恩於見誣則宜矣。而立何所見信於殿下而逭刑於誣人乎。決不可以不罪無罪之鄭逑。幷貸其當坐之而立也。嗚呼。仁不可混施。恩不可濫加。安可以好善之仁。施之於當惡之惡。安可以赦無罪之恩。加之於當戮之人乎。若以參聽各人有嫌於渠。而稱其所不言之說爲然。則天下安有先自陷於逆名。置吾身於不道之惡。而欲爲陷人者哉。若以所言出於病風喪心爲疑。則所謂病風者如狂如癡如𥌒如聾。喜怒無定。言語失序。不辨皁白者雲爾。今而立所言非偶然一發而還諱者也。隨後所供捏造無形。不遺餘力。納之罟擭。極其陰慘。言雖似諱而實與告變者無異。是果謂病風者所爲乎。陷人大惡之言。始發於其口。羅織欲殺之計。終至於如此。則周官造言之刑。有不足懲。而王法反坐之律。在所難逃。伏願殿下毋毀成憲以除元兇。今若置而不刑。則今日之鄭逑。雖荷殿下之聖明而無事辨釋。後日之而立。亦幸殿下之好生而滔滔焉陷賢是事。則殿下之賢人。皆將不保其令名矣。臣等之憤而立。雖出於鄭逑之爲可尊可師。而殿下之治而立。不必以鄭逑爲之輕重。但當以陷人之法坐之。凡人之陷。尙必坐之。況於鄭逑乎。而立時年六十一。而冐籍之供。出於其姪。不是病風而當討之論。發於士林。臣等未知本道按獄之官。能將此曲折。備聞於上歟。臣等伏見星州儒生鄭俊敏等上疏聖批。則以而立爲年過七十。意者而立冐籍之實。其未達於上歟。前者儒生李苙等䟽。陳其而立冐籍之由。則殿下已知而立爲六十一。而猶不之罪。臣等竊惑焉。而立旣以冐籍蒙宥。則臣等未知殿下以而立爲老妄昏耄。不省人事。不足數而赦之歟。若是則老者皆可爲惡。而先王之法。不得行於老人歟。臣等伏聞國典有曰年滿七十者。據衆證定罪。若然則朝家製法之意。雖不以刑訊加之於老人。而衆證歸一則流放竄殛之刑。亦不以老人而廢之者。蓋可知矣。使而立雖爲七十。而國家之法。固不得不加。況時年六十一而強壯獰惡者乎。年爲六十一而寬之以七十。謀爲陷賢而貸之以喪心。使之益肆其暴。日增其橫逆之氣。而兩朝儒臣。終未免滅頂之歎。則在殿下待儒臣之道。亦恐其有所未盡也。且監司辭狀結尾。有伏見本道儒生等通文。則以臣牽情曲。庇於朴而立。使在下之公論有所未達。臣不勝驚惶震慄之至云云。臣等得聞此狀。不勝駭懼之至。以狀辭觀之則有若臣等致書於道主然。豈有是理哉。臣等竊憫其公議之未達。果爲通文。遍告士林。欲封一疏。請罪而立。則事係本道。不能無如此之議。而非但自念其有傷於士風。抑恐其語侵王人。實有所未安於體面。故不敢必達焉。殿下必欲聞其詳。則臣等不難於枚擧。而臣等之所恨者。非恨其監司之不以實也。憤而立之冐籍也。非憤其冐籍也。痛元兇之見原也。非痛其見原也。憫王法之不伸也。王法一屈。則朝多虺蜴而國無全賢。臣等之憂。至此極矣。而殿下之憂則其亦有大於臣等者矣。書曰自作孽不可逭。而立之謂也。殿下當以自作孽治之。不當以病風赦之矣。若其當初。詆辱誣賢之原。則大賢之與大惡同居。水火氷炭。有不足喩其相反矣。臣等固不敢擧此擧彼。有若較其曲直者然。嗚呼。若使而立所言。出於病風而爲不足數。果如殿下之所念。則臣等亦豈忍強請其罪。啓吾君好殺之心而傷吾君好生之德哉。伏願殿下一以哀大賢之受誣。一以憝元惡之易種。肆諸市朝。以昭王法。則國家幸甚。斯文幸甚。臣等不勝激切屛營之至。謹昧死以聞。

再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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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以邪害正。吾道之大賊。好善罰惡。帝王之先務也。苟或有如是之壬人。而旣不能肆諸市朝。又不能明示典刑。則士子之趨向不明。國家之元氣已餒。而皇天將喪乎斯文矣。其何以表四方之準而建天下之極乎。臣等竊惟天佑我朝。列聖相承。綿瓜之遠。已歷二百餘年之久。賢才繼出。金宏弼,鄭汝昌倡之於前。趙光祖,李彥迪,李滉繼之於後。明斯道起斯文。赫赫然功德至於今照人耳目。而道五賢之道。學五賢之學者。前參判鄭逑其人也。早廬幽貞。養性山林。泝程朱之學。尋孔顔之樂。明格致誠正之功。抱經世濟時之志。學究聖人之精微而言動必以禮。行全君子之純粹而出處亦以義。在丘園則惓惓以興起斯文爲己任。當朝廷則汲汲以引君當道爲己責。誠一世之眞儒。百代之宗師。凡有血氣者。莫不知尊敬仰慕矣。不幸兇人朴而立同世而同其地。彼而立者鍾汚穢之氣。稟兇惡之質。襟裾衣帶。雖或如人。藏奸匿暴。實是異種。不知尊賢之義。徒肆害正之欲。平生心跡。只是忌克一念而已。常加詆辱。無所不至。終至於捏虛搆無。以逆名指之。噫陷害正類。乃至於此耶。所謂逆節者。古今天下之極惡大憝也。爲人臣者非徒口不忍言。亦惟耳不忍聞。而而立尙忍此。以爲陷人之一機穽。其計亦兇矣。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誣人大逆。極其陰慘。終無事實。罪有所歸。故旣吐還呑。牢諱不言。情狀已露。昭不可掩。意謂特擧怙終之刑。以示懲惡之典。士類無異議。遠近無異辭。仄聞聖量如天。徧覆無涯。反以此賊。病風妄罵。置而勿問雲。遙奉聖旨。欽仰殿下幷生之大德。而臣等竊有所大憾於此者。本道推覈之際。方伯入啓之辭。牽情曲庇。靡有餘力。招辭之有害於鄭逑則必錄。公論之有激於而立則不擧。上以蔽天日之聦。下以護頑愚之憝。至使吾道之大賊。得以容息於覆載之下。臣等請明言其所以也。而立之爲鄭逑害者。詆毀已甚。兇慘亦極。兩造一庭。眞僞已判。公議攸激。詐餙難掩。彼此辭說。明若觀火。而而立兇辭則恐或有漏。備錄以聞。一道公論則反加厲色。敢拒不進。此臣等之所以憤惋而不已者也。而立之年。今方六十一。而乃冐七十四。一州儒生呈書共證。厥侄興世終乃首實。冐籍一罪。王法不赦。而至於上啓則儒生之證。厥侄之首。專不備論。以帳籍考證爲辭。刑訊未安爲獻。此臣等之所以憤惋而不已者也。而立之兇言。參聽者亦衆。厥類泚蔓。非止五六。或故爲延拕。使之不就。或厲聲嚴辭。手自減去。單其參聽之數。欲驅私嫌之域。此臣等之所以憤惋而不已者也。而立之在獄也。處之曾不若一草竊姦宄。而啓下令嚴之日。罔有加勅。移鞫之際。亦不以罪人自處。衣冠從徒。出入公堂。晏然自恣。無異使命之行。羣議滿腹。衆論塞胸。而主張刑獄。略不戒嚴。此臣等之所以憤惋而不已者也。噫而立之搆捏害賢如是之極。而方伯之循私顧護若此其至。則在下之公論。固有所未達於上也。聖上雖有明見萬里之智。顧何能洞燭其情而以加嚴誅乎。嗚呼。鄭逑之賢旣如彼。道學又如此。宗匠乎斯文。蓍龜乎國家。自先王以來。極其崇奬。而寵祿加焉。及殿下之日。亦以先王之心爲心。而褒崇寵錫之益隆。臣等每仰殿下親君子倡斯道之盛心也。彼而立果何物也。而敢皷無稽不測之言。以加身任衛道之賢乎。噫鄭逑之見陷於而立者。非鄭逑之陷也。乃吾道之陷也。未有吾道陷而國能存者也。然則而立之爲賊。豈特吾道之賊。實國家之賊。惡難容於天地。罪罔貸於常刑。不但天下之人。皆思顯戮。實亦地下之鬼。已議陰誅也。殿下旣知此賊之情。而更軫勿問之衷。則雖聖上好生之德。洽於民心。而使此賊益肆其胸臆。今日陷一賢而明日陷百賢。非唯讒說之殄行。使吾道不至於淪喪者幾希矣。以二帝雍穆之日而誅兇之擧。尙嚴於大舜受禪之始。以三代煕皥之時而去邪之疑。亦戒於大禹納言之初。誅可誅之兇而舜之德罔愆於誕敷。去可去之邪而禹之德益彰於日宣。聖上之德。旣以孚於大舜大禹之德。則聖上之心。豈獨憚於誅兇去邪之心乎。嗚呼。賢人君子之生乎世也。必有奸軌之徒。詆訿排擯之不已。伊川以王道爲心而目之以朋黨。考亭以誠正爲學而指之以僞學。以朋黨僞學而毀之。生百世之下。遡百世之事。則尙且扼腕痛心。恨不得擢髮而誅之。況此兇賊之侮辱搆陷。不止於朋黨僞學。而至以陰逆之言。鍛鍊羅織。則臣等生同一世。寧忍緘口垂首。敢與此賊同其影息於天日之下哉。嗚呼。尊賢之心。出於秉彜。嫉惡之情。有生同得。臣等生逢聖明之代。沐浴淸化之中。豈不知尊賢抑邪之爲義也。使一世知所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夫婦婦者。賴斯道之不滅。而斯道見滅於而立乃至於此。此賊不討則斯道不明。斯道不明則幾何其不胥爲夷狄禽獸而國隨而亡矣。言念至此。不覺寒心而粟體。無以爲喩也。臣等以尊賢之誠。奮嫉惡之義。𮖐足贏糧。越險千里。同封尺䟽。來叫九閽。皆懷可殺之情。敢請沐浴之討。伏願殿下少回乾剛之斷。特震雷霆之威。一下綸音。罔赦殄戮。使此賊無所容於聖明之下。則癉惡之章明矣。重道之政擧矣。斯文賴而不墜。吾道賴而復明。豈特臣等之幸。抑亦國家之福也。臣等不勝激切屛營之至。謹昧死以聞。

寒岡鄭先生自明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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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人臣之事君。猶人子之事父。莫畏者其父而亦莫愛者其父。故子之事父。有懷必盡。無有毫髮蔽焉。臣之於君。其有異乎哉。臣常以此義。竊存於心。知君親之所以爲一體。忠孝之所以爲無間也。如人子而遭橫逆之變。則雖嚴不敢卽明於其初。而事之定也。寧不從容披拂。歷敘其所以然於其父乎。今臣遭不測之捏。賴聖明至仁。事亦定矣。臣敢終無一言。以負人子事親之至情乎。臣以無狀。受國厚恩。老病已甚。精力俱竭。自念此生。更無由自振得以上報者。病伏窮閭。日積愧悼。不謂兇人罔極之言。忽及於臣身。此豈人世所有之變乎。人臣大義。有不容自已。如未獲得彼之情。寧不若死而無知矣。曳就官庭。請覈待命。一伏而不敢退者八十有餘日矣。人有謂狂誕一夫之言。何必動心。何必至於躬詣而待命乎。以此外議頗騰。愛臣者警臣。不愛臣者詬臣。或有意於救彼者。亦籍此而爲辭。數月之內。口舌紛紛。臣則以爲皆不知者也。夫逆節人臣之大惡。如以此而爲言。雖偶然發於一朝一夕之間。人臣自處之道。有不可以苟焉。況其所由者漸矣。而設心之慘。非鏌鎁之可擬者乎。乍見之其人固如狂矣如癡矣。亦如失性無膓者矣。然且狂而不順。誕而好亂。亦險譎善幻。最人之至難者。雖失本心之性。而猶存害物之膓者也。能無所不爲。能無所不忍者也。觀其前後所供之辭。流浪轉滑。縱口大放。神出鬼沒。無復疑忌。亦可以想見其爲人矣。世間何說話有不能出於其口者乎。自上年冬間。葢有行言飛語來詆臣聽。臣甚驚駭。欲究其端。則或旋自諱。或莫指的。臣內竊恠訝。而亦付之莫之足詰也。旣又到處而言。逢人而言。亦曰上變之行。定有日矣。文已具矣。馬已買矣。臣獨莫由知之。而人之聞而不敢傳焉者已藉藉多矣。至於經營醞釀。亦無所不至。往來人口。使人骨寒而膽墜者。不一其端。忽又大揚於廣坐之中。兇言悖語。錯落縱橫。有人所不忍耳焉者。至自擬於梁千頃之告殺崔永慶。人旣不能掩其所聞。則以首惡被誣之家。不得不爲之建官。及到獄中。益唱不已。各日所聞之人。其何能盡數而幷招哉。所謂若干參聞雲者。亦大槩擧其一二焉。其他可驚可愕者。又何敢一一盡煩於嚴聽哉。驟聞之。其言亦如狂如癡矣。然而實有包藏莫測者寓於其中。自古造禍搆亂者。孰不自狂自癡而做出乎。夷考其所行則人所不能爲者能爲之而不難。獨此事謂之難爲而任其縱言。恬不爲之動心於人臣之聽乎。如是而人或疑其輕發。亦且沮其必覈。此臣之所未解也。臣之於彼。初無一毫有間。唯以遠派同里之義。或加矜撫於衆棄之中。自數年以來。向臣不近之謗。日積狼藉。而臣竊思古之所以處橫逆之義。未甞有較量不平之心。或形於色而發於口也。至於鄕人。有不能堪焉。爲之衆攻也。則臣又屢爲書止之。而緣彼不悛之甚。臣言竟不行。然臣亦豈有他哉。亦欲其不爲已甚焉耳。彼旣非不具知而惡言益肆。必欲搆亂。此臣所謂由來者漸矣而非一朝一夕之偶發者。亦見人心之有不可測焉。而處之之難。人有所未知也。此莫非時數之致然。豈惟一時鄕擯之所激乎。至其後來之招。專摭臣所行。衆惡俱備。臣亦自不知爲惡之至於斯也。然臣豈敢自明哉。第其不測之外。復添此惡。又欲殺人而托讖處逆。人之處心。其至是哉。此臣所以驚慚惶隕。殆不知所措也。大抵此獄。出於人情常理之外。臣妄謂豈惟身遇之者爲之憤懣。凡爲人臣子者。莫不痛心而刻骨。自今觀之。又有所不然。豈人心有所異同。蓋所見或有所未盡也。猶幸聖鑑淵澄。旣無所不燭。聖度天包。亦無所不容。以其七十病風之人。命置而勿問。不惟彼之兇情無所遁焉。抑亦臣之幽憤。居然自解。退還舊壑。喘息俱安。糞土微軀。如再有焉。自惟前頭未死歲月。皆吾聖上之賜。銜恩感激。臣烏敢自已哉。但臣猥從大夫之後。値此非常之變。曲折之詳。臣不以上聞。則殊非人臣無隱之義。亦豈事君如事父哉。前在官下。是用私憂。略具封章。將齋沐上達。而復自伏念獄情未著。徑申干訴。又有近於先自分疎者。反覆思量。惶恐停止。此固臣所謂嚴不敢卽明於其初。而至今追惟。猶不能自釋。而心不敢忘也。玆輒不揣冐瀆之嫌。刳瀝肝血。陳述始終。傾倒而盡暴焉。亦人子披拂歷敘之意也。惟臣受捏之兇。取謗之酷。誠非古今人臣所甞有者。皆臣處物失道。行己乖義者。有以致之焉。雖仰蒙明主諒赦。而臣何心自立於世。復齒於人數乎。臣疾病危篤。筋骸衰敗。亦何能自力比擬於恆人乎。臣惟有杜門窮山。省愆待盡而已。瞻望雲天。祗激華祝之誠。他何有所言哉。謹昧死以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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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崔季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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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深江國。令體起居若何。懸慕悠悠。寧撓𢞓之中。又以船隻事。浮沉海曲。經月而返。且値使相遆任。呈辭未伸。新舊交遆之際。無端棄歸。慮有譴責。尙今濡滯。可笑可嗟。白首殘縣。困苦日甚。徒羨令公林下優遊。日飽閑適矣。

與崔季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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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魃肆虐。不想令履靜賞若何。慕仰悠悠。就達眞池。今朝擧網得魚。思欲與令侍會話。旱炎此劇。坐屈華蓋。極知未安。惟恃素厚。忘煩至此。伏願忘勞惠枉。

與李士直遠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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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久阻奉。思想政苦。卽惟炎酷。靜況勝常。慰慰何極。生以老病之人。又傷酷暑。出入難便。而多士會接。旣屍院任。不可恝退。玆強扶病來院。而無與相話。寥寥獨居。伏願尊兄忘勞卽臨。共做一日之歡如何。

奉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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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巖書院三先生奉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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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山茀欝。洛水悠揚。扶輿孕精。篤生忠良。或仕麗季。奉命華國。臨江不渡。中土淪魄。或前鈇鉞。大義霜雪。身膏鼎鑊。素心愈礭。或與世違。故園歸蹤。收視廢聽。半世藏蹤。嗟我三賢。異跡同趣。微比箕節。曠世相符。風聲永樹。表準來學。禮闕並享。公議久欝。今焉合堂。江上廟貌。祀事春秋。罄此景慕。

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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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巖書院常享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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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則二子。行同三仁。風聲一樹。廟食千春。

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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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堂叔中樞公文乙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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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門祚衰薄。宗族鮮少。亂離瘼矣。零落殆盡。何幸叔父。得一生於兵戈搶攘之中。收産業於草萊灰燼之餘。千金之資。雖未及於范蠡之居家。爵秩之隆。得以應夫鴻都之所選。歌童舞兒。羅列於中堂。秋月春風。樽酒以自樂。一男筆㳒超出於文圍千人之上。四娘貞操獨擅於香閨百婦之中。公之於人世。有何所希望也哉。唯余蠢愚。出入於門。多蒙養育之恩。每被奬與之厚。意其陪儀形於百年。同歡樂於一生。天之何爲不憗一老。始二竪之沉綿。終一疾之難捄。琴歌歡娛。已寂於樓上。握手重逢。永隔於泉下。萬事人間。鴈過高秋。一枕塵世。星沉午夜。來拜今日。几筵猶餘。想像音容。杖屨獨存。孤鳳鏡裏。菱花塵滿。孝子蕙帷。隻影悲涼。聲嗚咽而澈天。泣連落而流川。嗚呼痛哉。

詞曰。金氏望族。來裔善述。㥧忠餘烈。維嶽鍾精。公惟篤生。安富享榮。不幸兵火。酷罹殃禍。親戚盡化。宗門餘緖。孰振來許。公獨繼序。乃剪荊棘。恢復舊業。礪志奮發。居家治産。積粟能散。相救患亂。佳景良辰。賢主嘉賓。白髮靑春。金罍兕觥。舞影歌聲。娛樂生平。那知此日。門禍斯極。二竪交劇。一枕黃粱。八十年光。萬事亡羊。門前四娘。鏡裡孤凰。寶樹孤芳。琴歌已絶。樽酒誰屬。寒鴉叫木。歸來今夕。聊奠菲薄。虗堂夜寂。靑山斜日。白首痛哭。五內欲裂。

祭杜谷高先生應陟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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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先生。叔季下一古人也。消長之理。格致之學。爲一生歸宿之地。杜谷雲物。洛江煙波。作一身置散之所。堵元亮之蕭條。歌子輿之金石。樂天知命。以聖人爲則。居窮處困。雖達者無愧。奈何天不憗遺。今也則無。來拜堂前。儀形未接。顧瞻床陲。杖屨難撰。修一詞而薦誠。奠單盃而痛哭。

詞曰。斯文將墜。彼蒼不佑。一疾難捄。壽夫子多。慟回也加。几筵堪嗟。千篇聖賢。一江雲煙。永訣重泉。春和氣像。海涵容量。竟阻形影。南金重望。北斗高仰。徒遺響想。顔巷月明。憲樞風鳴。陳跡空驚。天淵一理。誠正二字。欲問無地。後生靡依。末學無師。小子焉歸。薄暮空堂。祗薦傾觴。雙淚滿眶。嗚呼哀哉。

祭寒岡先生文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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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天之生大人於世也。必有所爲焉。故天下無所患則已。天下苟有所患。則大人者必有功焉。先生之生也。宜與衆人不同。則天之生先生也。必有所爲者明矣。抑不知當今之天下。有何所患。而先生之功。亦有可言者歟。噫苟不知今世之所患者。安知先生之功也哉。嗚呼。

祭盧敬菴景任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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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公之生於世。幾日月耶。以公爲天則多顔子以卄八。以公爲壽則少孔聖以二十。公於人世。何遽悤悤然以辭耶。粹美之質。厚重之儀。公之所性然也。厓庭之誨。軒下之訓。公之所就正也。靑年折桂。捲盡洛陽之簾。白髮江湖。徒切嫠婦之恤。公之於時也。遇耶不遇耶。公之儀範風采。不下於漢唐之賢臣。而嗟乎位不得於漢唐也。公之志操嚮慕。常在於程朱之正道。而惜其學未造乎程朱也。三載國恤。愛君之忱激矣。四殿嶺邑。澤民之政洽矣。公之一生行跡。豈或有愧於心者哉。余在結髮。與公爲善。同文同志。幾日幾年。不獨朋友之義。亦有兄弟之情。靑雲得路。公作日邊之遊。風塵零落。我爲他鄕之客。東雲北樹。幾二十年於玆。余得歸鄕。公適解任。此時相逢。其樂如何。更伸少年之交。擬作白首之遊。夫何人事難料。風燈遽催。入公之門而儀形莫接。升公之堂而几筵獨存。山陽斜日。篴聲堪悲。稽山夜月。酒船空回。嗚呼哀哉。痛哭痛哭。敢綴一辭。以寓餘哀。詞曰。

雍容其量。端重其狀。爲世激仰。心存儉約。志絶戱謔。這裏立腳。時平世閑。鳳附龍攀。歷試淸班。嚮慕朱張。人物漢唐。用舍行藏。民歌二天。國恤三年。恩洽忠全。許身杜愚。遠處范湖。時事嗚呼。綠江淸流。短棹孤舟。半世優游。甑鳴今夕。白社雲羃。夢罷簀易。江波嗚咽。山月慘冽。與世相別。雲亡誰惜。殄瘁孰慽。儀形已昔。北堂鶴髮。南軒霽月。已矣誰謁。鸞飛影散。鴈歸行斷。蘭茁起歎。北榭宿雨。南園秋草。寒鴉薄暮。茫茫九原。耿耿孤魂。不昧而存。痛哭菲忱。薄醪孤斟。神其庶歆。

祭金伴月堂宗孝壬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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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公之生於世幾何。一枕黃粱。未炊於邯鄲。八十年光。已催於人間。地反要乎金骨。天又成其玉樓。吁咄哉。所可惜者。公之文華。足以煥皇猷於斯世。竟不能遂一名於今日。公之材局。可以建大策於王國。亦未得征拔茅於明時。天乎人乎。數耶命耶。爲文而鞱櫝自珍。抱材而白賁丘園。靑衫黃甲之榮。外焉而不之榮。駟馬高車之樂。彼哉而不之樂。芒鞋藜杖。遣興於春風綠柳之溪邊。黃冠野服。自適於秋月紅蓮之池上。雍容談笑氣像。無愧於古之所謂賢者。余在結髮。從遊有年。紆盤之益。麗澤之功。蓋亦多矣。不幸兵亂。零落他鄕。不得承淸誨而襲盛儀者。一紀於玆。歸來故園。雙鬢驚秋。來往相從。擬歡白首。豈意天不憗遺。一疾難捄。蕙捐芳於一夕。玉沉彩於無何。恢廓寬洪之量。脩夜而不暘。鄕老失望。儒林起嗟。玉山文物。自此而無光輝。噫升公之堂而杖屨猶存。想公之德而形影已晞。白髮餘生。哀淚垂而澈泉。靑山影裏。飛旐翩而啓駕。嗚呼痛哉。謹將餘哀。繼以一詞。詞曰。

山川鍾靈。公惟篤生。間世之英。雍容器量。談笑氣像。爲世所仰。文爲妙藝。材是榦世。未聘一幣。高蹈遠引。籬菊軒筍。不慍無憫。靑陽藝園。白首窮村。俯仰乾坤。春回碧巒。秋老前灘。藜杖黃冠。柴門日長。蓮池風涼。半世徜徉。那知此夕。一疾遘虐。世事拋擲。風林若喪。石泉下愴。鄕閭咸悵。仲秋承顔。樽酒相歡。已入長歎。數間草堂。半畒方塘。慘憺斜陽。丹旐月臨。素帷更深。几筵塵沉。依俙儀形。彷彿精靈。涕淚漣零。今也來哭。聊奠菲薄。神其降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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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鼎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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鉉金剛耳黃中。聖人以。體剛德中。質重凝形端正。聖人以。正位凝命。烹於是飪於是。鼎乎鼎乎。上帝之祀。德則存否則失。鼎乎鼎乎。惟王之則。

墓碣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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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樞府事金公墓碣銘幷序○乙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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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姓金諱光烈字邦顯。善山人也。高麗順忠公之後。同三司得資之雲孫。是生諱天富同三司右尹。是生諱成美藝文館直提學軍器寺正。是生諱壽貞司憲府監察。是生諱擁司醞署直長。是生諱直謙成均進士。是生諱重千軍資監正。是生諱鼎贈掌肄院判決事。是生公同知中樞府事。公幼而孤。侍母終養焉。性全純厚。接人寬和。家契豐裕。積而能散。樽酒嘉賓。娛樂生平。娶僉知文海之女生二男四女。長曰𡧩早死。次曰㝝司圃。女長適李卓立。次適前縣監洪潚。次適金瀂。次適李時晩。崇禎乙亥公卒。享年七十六。葬於旨北壬坐之原。銘曰。

金氏望族。順忠遺芳。苗裔善述。萬歲無疆。公能奮發。繼序不忘。一片苔石。千載耿光。

奉直郞司宰監僉正高公墓碣銘幷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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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姓高諱劈雲字是龍。花山人也。漢城府尹諱得宗之後也。高祖諱碩仝烏浦萬戶。曾祖諱識將仕郞。祖諱夢聃司導寺僉正。考諱應陽學生。司成杜谷先生之弟也。妣陜川李氏。忠順衛諱淸之女。嘉靖己未。生公於善山海平文良洞。公生纔十歲。從師於杜谷門庭。年可十六七。家貧親老。作輟學業。專務奉養焉。公之性恭勤儉約。不事浮靡。一心奉親。就養無方。內外丁憂。葬之以禮。營建家業。貽厥孫謨。待諸族人。恩愛常存。接物行己。謙恭如一。眞所謂曠世難得底人也。前娶漢陽趙應經女無後。後娶花山參奉權邇臣女生二男二女。男長大。娶開寧士人鄭麟煕女。生三男二女。次大逈娶呂泉士人金起遠女。生四男二女皆幼。女長適開寧士人鄭明時。次適安東士人金煒生一男一女。崇禎癸未十一月二十七日。考終於家。享年八十有五。甲申三月初九日。葬於古人洞子坐之原先塋之下也。銘曰。

系出花山。府尹之裔。不替相承。公能繼世。心存恭儉。性全孝悌。訓子純深。遇人欵曲。雖曰未學。吾必謂學。有如不信。請視斯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