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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修鳳山縣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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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修鳳山縣誌

覺羅序 蔣序 自序 凡例 重修職名 鳳山縣全圖 卷一 卷二 卷三 卷四 卷五 卷六 卷七 卷八 卷九 卷十 卷十一 卷十二


覺羅序

  台郡總四邑,而鳳山居其南;沙馬、阿猴之連岡迭岫,淡溪、琅嶠之勝概奇觀,稱沃壤焉。加以百年來生聚教訓,易草昧為文明,駸駸乎海外名區也。其間沿革之殊、典禮之設與夫戶口賦役、物產土宜以迄雕題黑齒之強弱頑馴、藝文雜記之標新領異,康熙年間肇始志乘悉載之。顧自有志以來垂今四十餘年,規為日益、氣象日新,自非釐訂修明,不獨亥豕魯魚之多訛,抑亦因陋就簡之貽譏也。

  第作志難,修志更難;非得淹通博洽之才遠紹旁搜,則纂輯之餘,誣與野將不免焉。錫山王君以江南名孝廉出宰於閩之閩清,治行稱最,移調於鳳;三稔以來,便於民者行之、不便於民者罷之,惠威交着,四境乂安。政事之暇,以修邑志告。數月書成,請序於予。予受而讀之,見其體例精嚴、敘次簡核,視舊志詳且贍,不亦可以追班、范而達輶軒歟?

  今王君秩滿將行,持此之大憲;文與績稱,當重有嘉焉。後之來者,披編循誦,次第遵行,殷然思所以造士誠民、惕然戒所以行私罔上,則此書即為宰者之圭臬也夫!謹敘。

  時乾隆二十九年(歲次甲申)孟春,台陽使者長白覺羅四明序。   蔣序

  自秦郡縣天下地,凡境內名山川,多取以名郡縣。其名郡者如潁川、九江、會稽、隴西,名縣者如藍田、梁、父、郎、陵、汧、暨、荏之屬,固不一矣。鳳山屬台灣府治南邑,有山橫列東南,形肖飛鳳,名曰鳳山,縣因以名。縣延袤數百里,滄溟奫潫,島嶼清詭。其人士多興於學;康熙丁卯歲,特恩福建鄉試額外另增台灣一名,是科獲雋七籍隸鳳,山海靈氣磅礡鬱積所致也。鳳山舊志創於康熙己亥歲,為時滋久。今邑令無錫王君復取舊志更修之,綱舉目張,較若列眉,可謂能其官矣。

  余嘗論府、縣誌非徒記山川、物產、賦役、兵制而已,風俗之盛衰、人才之興瘁,胥於是覘。班孟堅志地理,以為圖藉相踵,而可知固其重焉。台地舊隸荒服,罔所考據;顧自入版圖來,其風俗所由、人才所生,蔑弗詳焉。東粵瓊州亦隸海外,代着偉人;前明時海忠介、邱文莊實產其地,畟然炳史冊。鳳山雖屬台郡一邑,經國家育正幾及百載;以山海之奇、髦土之殷,將必有如忠介、文莊其人出而答景運之隆,寧以獵取科名榮施一時已哉!余因王君請敘,因述鳳山所以名縣之旨與余所厚望於鳳山人士者如是,而為之序。

  賜進士出身、知台灣府事、前翰林院檢討金竹蔣允焄序。   自序

  府、縣有志,權輿「周禮」職方氏,然亦略矣。班氏「漢書」有「地理志」、氏「後漢書」有「郡國志」,視今世府、縣誌庶幾近焉。

  鳳山舊志創於康熙己亥歲,為時滋久。余以乾隆庚辰歲調任茲邑,即慨然有修輯志;顧事務繁劇,窮年鞅掌,未暇及也。壬午歲,道憲長白覺羅四公暨府憲古越余公皆以名賢清德久蒞海東,庶政具舉;因念府、縣誌所系綦重,時侯官孝廉黃君掌教海東書院俾典其事。不數月,「台灣府志」、「諸羅」、「彰化」二縣誌前後告成,繼復命修「鳳山志」。余深慰宿願獲償,延孝廉黃君、卓君共參校。自秋徂冬,書告成,蓋道、府二憲力也。

  間考范氏「郡國志」止記郡縣及「易」及「春秋」三史會同征伐地名,而風俗概未及。班氏「地理志」凡山川奇異、物產所宜、風俗所由咸見於志,最為詳洽。其記秦之地,以為五方雜厝,風俗不純;而列傳載趙、尹、韓、張諸人,為政抱公絜己,所居移風,吏民信之。台地昔隸荒服,久外聲教;自削平殘孽,招徠遠人、不一其壤,風俗亦未齊一。鳳山屬府南邑,風俗從同。繼經列聖涵濡八十餘載,而道、府二憲率系制府遴簡,畀以重寄,咸有趙、尹、韓、張之風;邇來風俗,蓋駸駸乎幾與內地無大異矣。杜征南云:『優而柔之,使自求之;饜而飫之,使自知之』。道固同條共貫也。余不材,佐理憲治,無能為役。顧念三載屍位於茲,亦惟是黽勉從事,以仰體二憲之意以日冀風俗之純,俾永沐聖天子之澤,豈不休歟!

  因「縣誌」告成,謹述修志顛末,而為之序。

  乾隆二十九年(甲申)仲春,知鳳山縣事錫山王瑛曾撰。   凡例(計十二則)

  一、鳳山居郡治之南,山明水秀,見於「圖經」;文章之盛,為四邑最。顧舊志修於康熙年間,草昧初開,法制未備;推衍義類,罕所統紀。今一概更革,非敢於前人立異也;昔裴子野之於沈約、劉煦之於韋述,皆取材舊史、緯以新裁,參稽得失,俾歸條理已耳。

  一、舊志分綱別目,繁簡不稱。如風信、潮汐統列風土,阨塞、郵傳並存規制,失輕重矣。茲增刪「府志」,而參以鄙見:首「輿地」,定疆界也;次「規制」,詳建置也;次「風土」,紀土俗也。三者備,而大綱舉矣。又次之以「田賦」,見有土者有財;次之以「典禮」、「學校」,見既富者方谷;次之以「兵防」,見揆文者奮武;次之以職官,見有治法者有治人;次之以「人物」、「選舉」,見教成於上者俗成於下。至夫遺文、軼事以備觀覽,則「雜誌」、「藝文」終焉。

  一、縣於台邑,幅𢄙為廣。峰巒層迭、溪澗紆迴,舊志多所缺略。今參互眾說,務使肢節脈絡井井分明;流峙高深各安位置。庶幾碧水丹山本來面目,不致被作者塵封耳。

  一、縣治五方萃處,鄉土相沿,氣習風聲既難畫一;而各番社強弱不等,意趣亦殊。今番、漢分編,漢俗別閩粵、番俗別各社,必擇語有可征、事實足據者登之,非敢輕信怪誕、雷同眾說也。

  一、土田租賦,台地最為糾紛。如田論甲折畝、賦計石供粟以及牛磨、蔗車、溪潭、港塭諸稅,皆中土所未有。惟鄭氏以田主征租,國朝沿為賦稅;欣逢列聖推恩減則,體恤備至,重賦已蠲。顧冊籍相承,尚沿舊號;今據現行檔案,逐條詳註,並擇諸書言之雅馴者附錄於後,庶使覽者心目豁然。

  一、各郡縣誌「典禮」、「學校」、「選舉」、「職官」,雖經國大猷,實天下通制。顧海外鮮藏書之家,典章無據;且士大夫身列縉紳,亦不知顧名思義。茲逐項薈萃,尋源究委,以討故實;俾邊海士人知歷代沿革之不同,識國朝損益之盡善耳。

  一、台海四省藩籬,武備尤重。南路特設一營水師,兼資台協。聖天子加意海外,未雨綢繆,所以綏輯者至矣。茲凡水陸阨塞、汛塘巡哨、戰艘炮台,無不畢載;而以風信、潮汐、船政、占驗等附焉。蓋天時地利,皆軍政所必需也,故言不厭詳雲。

  一、郡縣誌名宦、鄉賢傳不及生者,俟論定也。邑治開闢八十餘年,牧率師長特簡才能,賢哲挺生方興未艾;雖可志者實多,然必蓋棺後核實立傳。見存之人,倘功德可紀,或據事宜書,抑連類並及。善善雖長,不欲自亂其例也。

  一、古蹟、寺廟、物產、妖祥,他志率各具一卷。惟邑建設未久,紀載闕如,不得不裒多益寡,以就篇帙。今合諸匯都為一集,並列「雜誌」,而以「叢談」終之。志以地異,不可膠柱而鼓瑟,祗求無譏於大雅已耳。

  一、海外土地廣沃,生殖逾常;兼之番航、賈舶麏至外邦,故物產稍殊中土。郡同台、諸兩志,搜括該洽;顧地分南北,氣候不齊,亦有未盡同者。今就三志損益之;豈曰求以自異,亦增刪去取,事欲核實耳。

  一、郡、縣誌「藝文」,標舉著作,兼詳卷目;此諸史正例也。顧地各不同,縑緗難覯;拘成例而收之,將河清莫俟矣。今姑就諸體文分類,登其尤雅者。至文移、稟札實關風俗化理之大者,亦間綴一二,以資實用。

  一、是志體例,概有取本。凡所徵引古書,或標舉於前、或側注於下,皆依朱竹坨「日下舊聞」例。其或兩類有並見者,各從其重而語加詳;其非所重而義不宜遺,則曰「詳見某」、「互見某」;亦依蘇子由古史例。更有各匯條目紛繁、理應附見者,另錄曰「附某某」、合敘曰「某某附」。要使綱舉目張,有條不紊雲。   重修職名

  總裁:分巡台灣道兼提督學政覺羅四明(字松山。滿洲正藍旗人。內閣中書)。

  主修:俸滿台灣府知府今升台灣道余文儀(字寶岡。浙江諸暨人。丁巳進士)、台灣府知府蔣允焄(字為光。貴州貴築人。丁巳翰林)、台灣府海防同知徐德峻(字發岩。浙江蘭溪人。丁巳進士)。

  編纂:鳳山縣知縣王瑛曾(字玉裁。江南無錫人。甲子舉人)。

  參閱:癸酉科舉人黃佾(字樂序。福州侯官人)、揀選知縣庚午科舉人卓肇昌(字思克。本縣人)。

  校對:貢生柯廷第(字聲侯。本縣人)、生員林夢麟字□□。本縣人)、生員張源義(字世文。台灣縣人)。  

鳳山縣全圖

   卷一

  輿地誌

  觀象於天,察利於地,而疆域定焉;固職方紀事所由始也。鳳處台南地,由沙馬機直接呂宋;以內則閩、粵數省之藩籬,以外則東南島夷之門徑。稽其形勝,蔥鬱宏開;溯其往跡,山明水秀:泱泱乎表海雄圖哉!自聖化遐訖八十餘年,協氣橫流,沾濡浸潤;幽暗曶昧,咸耀光明。惟聲教之覃敷,征海隅之率俾;所為經其地域而溝封之張弛損益始此矣。志疆域。

  其目四:星野、建置沿革、疆界(附形勝、八景)、山川(附海道)。

  星野

  建置沿革

  疆界(附形勝、八景)

  山川(附海道)

  星野

  按台屬分野,「府志」本「閩通志」、「通志」本「明一統志」,自後遞相沿述。若以星紀之次、牛女分野,確不可易。獨「諸羅志」矯眾說,謂鶉尾之次、翼軫分野。聞者皆駭異,率以為誣。蓋嘗考之,以國分土,上配天象,其說始於周季;本為七國爭雄占驗而言,固不甚足據。如果足據,則吳越星紀,說有所本;而東南負海,鶉尾之次,亦實有所本也。嘗稽唐一行有云:『星紀當雲漢下流,百川歸焉。故其分野,自南河下窮南紀之曲,東南負海為星紀』。此星紀說之所由本也。然「唐書」「天文志」曰:『杓以治外,故鶉尾為南方負海之國;魁以治內,故陬訾為中州四戰之國』。又「地理志」曰:『江南道,古揚州南境,為星紀、鶉尾分』。李淳風「法象志」曰:『星紀、鶉尾以負南海』。是揚州南境屬鶉尾分,亦有所本也。竊嘗論之,十二次辰位,隨方分配。星紀在北而指於南,此惟實在吳越界內,正北與正南對耳。若閩、粵兩省雖屬百粵余種,實與古為荒服,不必「禹貢」九州島內也;則轉而東南與西南對,為鶉尾次、翼軫分,亦理之可信者。今粵東西兩省,粵西全從翼軫,粵東北二府十三州縣從翼軫。由此觀之,則閩省下游數府距會稽既遠,下與粵近,星野當有所變通。要惟精甘石之學者自領之,固不獨台灣海外為然也;使不能實見其所以然,叩盤捫燭,將反為明哲人所竊笑。今固不必立異,籧變前說,但考證有當並存者。因着論於此,集「舊志」言牛女者為正條,而采「諸羅志」所論於附錄雲。縣治,「禹貢」揚州之域,天文牛女分野,星紀之次。

  「舊志」劉向曰:『吳越屬斗、牛、女分』。晉、隋、元志:『吳越,其辰在丑』。伊古以來,未有非之者。而說者曰:『呂宋居巽已,入翼十度;日本在寅艮,入軫八度。台灣背接呂宋、右連日本,其值翼九度無疑』。夫台之去呂宋也,水道七十更有奇;其去日本也,水道亦七十更有奇。二島不在九州島之內,荒遠難稽,星野實不足據。若由台開棹中流,至澎,四更焉止耳;由澎至廈,七更焉止耳。澎舊隸同安,星野其能別異乎?澎不能別異,而謂台星野其能別異乎?且自省會達雞籠,水道亦祗七更;浮嶼如關童、白畎以及旗干石等處,似蛛絲馬跡,脈絡昭然可尋。是鳳山星野當依「郡乘」從閩省牛、女確乎其不可易也。倘謂鳳山星野入翼九度、諸羅星野入翼八度,則同郡之地至差一度,而呂宋水道去台六、七千里而遙者,反謂其入翼十度,舍耳目之近而持渺茫無據之論,未敢以為信也。「島上附傳」:『福建,天文牛女分野』。按牛女於辰為丑,銀海之屬、星紀之次。銀海,元武象也;星紀,吳越分也。說者謂台在泉州之窮南,去省會遠矣,不宜為銀海之屬;又在漳州之極東,去吳越更遠矣,不宜為星紀之次。雖曰天覆罔極,而至窮南、極東,星土不無少異,遂有以台郡分野當在之女、虛之交者。虛,元枵之次,在子之辰;以台之稍迤而東,遽疑其越次、越辰,何異坐井之見!即以近事考之,明時澎湖統於泉,泉分野非從省會為牛女乎?則台依泉為牛女分,自無可疑矣。更以近地考之,台海西界於漳、南鄰於粵,而北則閩安對峙;漳分野視閩,而粵分野視漳,焉有台之錯壤相接,獨不屬之牛女乎?唐一行有云:『星紀當雲漢下流,百川歸焉。故其分野,自南河下窮南紀之曲,東南負海為星紀』。則台郡宅東南分野,仍屬牛女,又與一行之說相符。

  附錄

  「諸羅縣誌」:台灣海島之地,其域不在九州島之限。按古四譯館因外彝來貢,以外彝分方紀星。台灣原屬島彝,其次為鶉尾、其宿為翼、其辰為巳。宋「天文志」云:『鶉尾在翼軫之交,居南方七宿之末;隨南極而半入海,呂宋、淡水、台灣是也』。利瑪竇云:『鶉尾之次於律仲呂,岡山分野』(台有大、小岡山)。「爾雅」云:『鶉尾,軫翼也』。郭璞注云:『軫翼,南方之傾,地勢之下,巽已之間,火星所屬,故謂之鶉尾』。至其分度,又往往不同:唐開禧起翼二十度、宋、元會元起翼二十度杪,明授時書又起翼二十度,本朝欽天監所定時憲書則止十七度整。呂宋居於巽巳,入翼十度;日本在寅艮,入軫八度。台灣背接呂宋、右連日本,其值翼九度無疑。俗以附漳、泉分野;不知漳、泉系醜地牛女之分,與巳位無涉。故占驗之家,概以台灣同島彝一體測驗,而以里差祥之,台灣為翼九度。諸羅在台北角木,遠照斜插隱見,屬翼八度七分之三;鳳山在台南,亦同屬翼九度杪。牛女、星紀約略之見,不可從也。

  「府奮志」:閩分野,「史記」「天官書」、「前漢」「文天志」皆云屬牽牛、婺女之分,「明一統志」謂屬牛、女之分,劉向、蔡邕、皇甫謐謂屬牛、女、斗三星之分。魏陳卓云:『會稽入牛一度』。閩距會稽實在周天度數一千四百六里之內,謂九閩咸隸會稽牛一度。或雲閩、越在南,而星紀在北,於相配之義未協;或雲晉史墨以得歲卜越,星紀在北而指於南,或閩、越亦從其所指而言。「天文志」云:『東南負海為星紀。負海者,以其雲漢之陰也』。「通志」云:『疏星野者,大都指「禹貢」維揚,而以星紀之次屬之為會稽域內。則閩在東南,距揚州三千里,已在分度一千四百六里之外。況台在東南負海,距廈一十二更,水程何止一千餘里哉?集諸書之說,而折衷其意可耳』。按古之辰次,與節氣相系;各據當時歷數與歲差之數不同而言。今國家兼用西法,更為縝密。而西法即謂分野不甚足據,此篤論也。且星紀自斗十一度至女七度,周漢迄今未之或改;而西法星紀宮赤道自箕三度七分至斗二十四度二十分,黃道自箕四度一十七分至牛一度五分,蒼龍之宿且入元武析木之次。且越星紀。唐雖用歲差之法,而宮與星仍不易。今西法以中氣過官,恆星有歲進之差,故宮無定宿,而宿可以遞居各宮,其法一變矣。又西法謂斗宿中之鱉十四星,今十三天鑰農丈人俱無;牛宿中之羅堰三星,今二天田九星俱無;女宿中之趙周秦代各二星今各一,扶筐七星今四,離珠五星今無,是星之變動隱見,即斗、牛、女三星,其不可據如此。然則閩省屬牽牛一度,其然乎,其不然乎?

  建置沿革

  縣治,距府東南七十里,古荒服地,倭與琉球別種。自前明嘉靖末,流寇林道干掠海上,都督俞大猷逐之,道干遁附倭,艤舟打鼓山下,始通中國。尋道干懼為倭所並,遁占城,地復歸倭。萬曆末,荷蘭入北港據之,築城以居。天啟元年,海寇顏思齊、鄭芝龍再引倭距其地。尋各棄去,復為荷蘭所有。國朝順治十八年,芝龍子成功逐荷蘭取之。改台灣為承天府,設偽縣二:南曰萬年,即縣地也。再傳至克塽,康熙二十二年上命靖海將軍施琅討平之。置郡一,領縣三,南為鳳山縣(按偽鄭時,縣曰萬年、營曰統領。國朝定製:改縣曰鳳山,分營曰南路。然初底定,土地寥曠,文武職官多僑居府治。康熙六十年台匪竊發後,始奉文歸治)。

  附錄

  「蓉洲文稿」:台灣海中番島,「名山藏」所謂乾坤東港華嚴婆娑洋世界,名為雞籠。考其源,則琉球之餘種,自哈喇分支;近通日本、遠接呂宋,控南澳、阻銅山,以澎湖為外援。明萬曆間,海寇顏思齊踞有其地,始稱台灣。思齊剽掠海上,倚為巢窟。台灣有中國民,自思齊始。

  「府舊志」:台灣古未隸中國版圖。明宣德間,太監王三保(「通志」作鄭和)舟下西洋,因風泊此。嘉靖四十二年,林道干寇亂邊海,都督俞大猷遂道干入台,偵知港道紆迴,不敢進;留偏師駐澎,時哨鹿耳門外。道干以台非久居所,遂恣殺土番,取膏血造舟,從安平鎮二鯤身隙間遁去占城(占城屬廣南,今尚有道干遺種)。道干既遁,澎之駐師亦罷;因設巡檢守之,尋裁。天啟元年,漢人顏思齊為東洋國甲螺(東洋即今日本,甲螺即頭目之類)引倭屯於台,鄭芝龍附之;尋棄去。久之,荷蘭紅毛舟遭颶風飄此,愛其地,借居於土番,不可;乃給之曰:『得一牛皮地足矣,多金不惜』。遂許之。紅毛剪牛皮如縷,周圍圈匝已數十丈,因築台灣城居之(今安平城)。已復築赤嵌樓與相望,設市於城外,而漳、泉之商賈集焉。國朝順治七年庚寅,甲螺郭懷一謀遂紅毛,事覺被戮。辛丑,鄭芝龍子成功自江南敗歸,其勢日蹙,孤軍廈門。適甲螺何斌負債逃廈,誘成功取台地。舟至鹿耳門,乘大霧駢進;荷蘭歸一王以死拒戰,成功告之曰:『此地先人故物,今珍寶聽而載歸,地仍還我』!荷蘭知不敵,乃遁去。成功遂入據之。改台灣為安平鎮、赤嵌為承天府,總名東都。設縣二:曰天興、曰萬年。成功死,子經嗣。改東都為東寧、二縣為二州;設安撫司三,南、北路、澎湖各一。康熙二十一年,福建總督姚啟聖用間諜陰散其黨,約偽賓客司傅為霖為內應,垂成事泄,為霖遇害。二十二年,水師提督施琅統舟師進征。六月,由銅山直抵澎湖八罩澳,取虎井、桶盤嶼,戒車士毋得妄殺。軍士苦水咸,島岸突涌甘泉,遂無渴患。一戰而澎湖平,克塽震懾,遂籍府庫納地歸誠。

  「文獻通考」「流求記」:其略曰:流求國居海島,在泉州之東;有島曰澎湖,煙火相望,水行五日而至。土多山洞。男女皆紵繩纏發,從頂後盤繞至額。其男女用鳥羽為冠,裝以珠貝、飾以赤毛,形制不同。婦人以羅紋白布為帽,其形方正。織斗鏤皮,並雜毛以為衣,制裁不一。綴毛垂螺為飾,雜色相間,下垂小貝,其聲如佩。綴璫施釧,懸珠於頸。織藤為笠,飾以毛羽。

  有刀梢弓箭劍鈹之屬;其處少鐵,刀皆薄小,多以骨角輔助之。編紵為甲,或用熊豹皮。好相攻擊,人皆驍健善走,難死耐創。諸洞各為部隊,不相救助。兩軍相當,勇者三五人出前跳噪,交言相罵,因相擊射。如其不勝,一軍皆走,遣人致謝,即共和解,收取斗死者聚食之。俗無文字,望月虧盈以紀時節、草木榮枯以為年歲。無君臣上下之節、拜伏之禮,父子同床而寢。男子拔去髭鬚,身上有毛處皆除去。婦人以墨黥手,為蟲蛇之文。嫁娶以酒餚、珠貝為聘;或男女相悅,便相匹偶。以木槽中曝海水為鹽、木汁為酢;米麵為酒,其味甚薄。食皆用手,遇得異味,先進尊者。歌呼蹋蹄,一人唱,眾皆和,音頗哀怨。扶女子上膊,搖手而舞。其死者氣將絕,轝至庭前,親朋哭泣而吊。浴其屍,以布帛纏縛之,裹以葦席,襯土而殯,上不起墳。宜稻粱、禾黍、麻豆、赤豆、胡黑豆等。木有楓、栝、松、楩、楠、枌、梓、竹藤。果藥同於江表;風土氣候,與嶺南相類。俗事山海之神,祭以殽酒。戰鬥殺人,便將所殺人祭其神;或依茂樹起小屋、或懸髑髏於樹上,以箭射之。或累石系幡以為神主。王之所居,壁下多聚髑髏以為佳人間,門戶上必安獸骨角。隋大業元年,海帥河蠻等云:每春秋二時,天清風靜,東望依稀,似有煙霧之氣,亦不知幾千里。煬帝令羽騎尉朱寬入海求訪異俗,得河蠻言,遂與變俱往;同到琉求國,言語不通,掠一人而反。明年,令寬撫慰之,不從;寬取其布甲而歸。時倭國使來朝,見之曰:『此彝邪久國人所用』。帝遣武賁郎將陳棱等率兵自義安浮至高華嶼,又東行二日至黿箸嶼,又一日便至琉球,不從;棱擊走之,進至其都,焚其宮室,掠其男女數千人,載軍實而還。自爾遂絕(義安,潮陽部也)。旁有毗舍耶國,言語不通,袒裸盱睢,殆非人類。宋淳熙間,其國之酋豪嘗率數百輩猝至泉之水澳圍頭等村,多所殺掠。喜鐵器及匙@,人閉戶則免,但取其門環而去。擲以匙箸,則俯拾之,可緩數步。官軍擒捕,見鐵騎競剜其甲,遂駢首就僇。臨敵用鏢,鏢以繩十餘丈為操縱,蓋愛其鐵不忍棄。不駕舟楫,惟以竹筏從事,可折迭如屏風;急則群舁之,浮水而逃。今按諸番俗,多與此相類。又郡之南路有小琉球山。今之琉球距此地甚遠,或元以前此地與澎湖共為一國,而與琉球同名,未可知也。附錄以備考。

  疆界

  縣治,東至港西旗尾溪台灣縣界五十五里(又東歷彌濃莊、中壇莊、龍肚莊各六十里),西至打鼓山旗後港一十里,南至枋寮口南勢埔八十五里(極南至外山沙馬磯頭三百七十里),北至二贊行溪台灣界五十里;西北至長治裏海墘四十里,西南至東港五十五里,至茄藤、放索六十里(至大昆麓十七里,外生番界),東北至岡山溪台灣縣界四十里,東南歷大澤機、檳榔林七十里,至糞箕湖東岸七十里。通縣東西廣六十五里(「府志」作六十里)、南北延袤四百四十五里(「府志」作四百四十里);距府治七十里(按自縣至省會、京師,重洋遙隔,難計程期。且由澎、廈放洋,直達天津、錦、蓋,有在旬日間者;雖憑限一百一十日,未可以里程計也)。

  附錄

  按康熙五十三年,上命大人涉波濤、歷險阻,親按地形,勘定疆界,輿圖已登天府。雍正九年,奉文更定界限:鳳之安平鎮、土墼埕、依仁、永寧、新昌等地撥歸台邑,台之文賢里歸鳳。自縣治而北,歷半屏莊、仁壽,維新至於文賢里二層行溪五十里(按此處台、鳳爭界,乾隆二十八年台邑陶、鳳邑王會勘,南北仍以二層行溪為界;東西以新開港為界;西歸台管、港以東之草仔寮、朥里塭各田園歸鳳,界限始定)。自縣治西北,歷仁壽、維新至長治里四十里(西南大海環繞)。正西至萬丹港七里、至打鼓山岐後港十里,外皆大海。西南歷大竹橋莊、鳳山莊至鹽水港海濱三十五里(西皆大海)。又南歷西溪至港東之東港海口六十五里(皆內為莊村、外為大海),為縣南內界。自縣治東北,歷半屏莊、觀音山莊至嘉祥里、岡山溪四十里(台、鳳交界)、至烏山一帶東北界限亦四十里(外為傀儡山界)。縣治之東,歷赤山莊、觀音山至蘭波嶺交界四十里(東方皆重山迭嶂,茂林峻岭,又外為傀儡諸山)。又東至淡水溪四十里,極東至港西里旗尾溪交界五十五里(外為南仔仙、東方木地方,近屬禁地)。又東歷彌濃山、中壇莊、龍肚莊各六十里,為縣東界(外為奉禁生番界,各有石碑)。東南至溪亦四十里、至山豬毛下淡水營六十里,歷龜仔脰、阿茇泉、大澤磯等莊各六十里,頗近番界,防衛宜嚴:此縣治東南內界也。縣南歷大竹橋、鳳山莊至淡水溪四十里;過溪為港,東西村莊歷落,番社叢錯。又南至大路關、高朗朗、檳榔林各六十里,極南至加走莊、糞箕湖、枋寮七十里(外皆傀儡山環列)。自枋寮至琅嶠山,水陸可通,各四十里(軍工廠在枋寮口);自縣治至沙馬磯頭山三百七十里,為極南海濱外界。其餘自東北逶迤至南,外山重迭聳屹,皆人跡罕到。

  (附)形勝

  邑治旗、鼓兩峰,實天生之挺翠(半屏山形如旗,亦號旗山);龜、蛇二岫,壯境內之巨觀。十里蓮潭,學校開芳芬璧沼;岐濱(原作七鯤,今屬台邑)漁火,海舋列圖畫籓籬。半屏以嵯峨紀名,鳳山以形似誌異。林度、阿猴之險,磯聳沙馬之奇。傀儡高峰,近接天表;琉球孤嶼,遠映海中。蔥鬱弘開,離奇盤結。大岡、小岡,蟯屹崔嵬;半崩、半屏,嵾嵯嵒崿。豈非海外雄圖,亘萬古而不渝者哉(「舊志」)!

  附錄

  按鳳處東南,地兼山海。山標鼓嶼,合魚鹽蜃蛤,常不盡天取攜;海表琅峰,列梓栗楩楠,復足供夫日用。觀音山五峰錯落,居然菩薩低眉;羅漢門一帶環圍,疑是落伽分侍。漯底若天荒鑿破(山頂平,上有泉湧出),半屏如巨手削成。上下赤山,丹青其質;大小滾水,渫渫其巔。蛇岫蜿蜓,半城半海;龜山蒼鬱,內郭外田。古橘樹岡山,石門群傳仙跡(有石室,古橘一株);圓峰羅鳳岫,彈丸夙擅奇形。傀儡諸山,聯絡而分前後(分山前、山後);琉球禁地,平衍而盡浮沙。打鼓港巨艦可通,而旗後、萬丹,水利能生三倍;大林蒲漁家錯落,而東港、西溪采捕不下千戶。海坪、魚塭,浩商掌而貼納本輕;灶戶、鹽埕,貨利多而征餉從薄。龍目二井,源自天開;河流三叉(淡水有三叉河地方),工非人力。二層緣溪而下,綠野桑田(鳳界至二層行溪以下皆平原);兩港分里而遙(淡水分港東、西),農耕士讀。山豬毛為狉獉地,今則營屯村落,棋碁星羅(新設淡水營);阿猴林為逋逃藪,今則壤僻山凹,禾青麥秀(康熙六十年,賊蹤多潛匿於此)。津渡免輸官稅(惟各廟觀香燈費准給),陂潭足補天工。上游土地瘠疏,用糞慮旱(在江水溪上);下游田園卑沃,不糞慮淹(淡水溪下夏月鮮晴)。火耨水耕,異初開之逸獲(昔稱田不糞而耕);習紡學績,非曩昔之女紅(鳳山嘉祥等里多織布)。地角山頭,零星免課;旱田沙例(新例照同安下沙則),新墾緩徵。粟、米餘資閩、粵,菁、糖直達蘇、杭;絲帛雖藉中邦,瓜果亦登天府。停山樵採其業,依水蜃蛤其家。城郭村莊,莿竹、珊瑚屏障;鄉閭洲麓,覆茅、編竹室廬。牛車任重、舟楫濟人,經商便於水陸;溪漲平蕪、泥途濘淖,行旅苦於秋淋。不桑不蠶,率由地暖;無鴻無鵲,祗別土宜。山居不虞猛虎,室處最忌毒蛇。晴天風信,早東晚西;果熟花開,無冬無夏。人崇氣節,奴婢不為;俗尚奢華,富豪更甚。番黎薙髮裸飾,盡為衣冠;社師課童咿唔,粗知「語」「孟」。琅嶠社,台變始為禁地;卑南覓,新例准其歸輸(乾隆十三年開禁)。見聖德之覃被日深,而大化之無遠弗屆矣。

  (附)八景

  按舊志載邑治六景,內沙鯤曉霞、安平晚渡二地今歸台轄;應裁。茲依郡志增補四景。

  一曰鳳岫春雨、一曰泮水荷香、一曰琅嶠潮聲、一曰岡山樹色、一曰翠屏夕照、一曰丹渡晴帆、一曰淡溪秋月、一曰球嶼曉霞。

  山川

  按台屬山川,內山深處,排雲矗漢,周迭萬重。特以人跡罕到,既不得其主名亦莫窺其形似。今亦不能悉載,姑就耳目所經見者識之。「舊志」錯雜、「府志」簡率,真境不出。今從王應鐘「閩都記」例,先敘脈絡、次詳形勝,庶使覽者按圖可稽焉。

  縣治諸山,自東北綿亙而來,勢皆西南向。大烏山高聳特起,為縣治少祖(北界嘉祥里、西南界觀音山里,諸山發脈於此)。趨西南十里許為大岡山,又南為小岡山(二山對峙,若斷若聯,勢相回抱,四圍皆田園廬舍)。側而西,平埔三十里突起嵯峨,為半屏山,縣左輔也(形似列屏,拱衛縣東北)。穿蓮池潭裡許為龜山,縣治在焉(龜峰趨蓮池潭,拱文廟;麓盤紆城內,山林叢茂)。更轉而西,高山盤郁為蛇山(面護縣城,背峙海表)。蛇山之頭有石塔嶼,孤立海中。蛇山之腰,轉折而南,崔巍騰躍為打鼓山(面拱縣城,背峙大海)。上有文峰插漢,秀𡹺凌霄為打鼓峰,縣右翼也(縣與文廟皆以此峰為文筆,形家稱勝地焉)。山麓擘劃成門,潮汐往來,有涼傘嶼(在港門中)。稍轉為旗後山,則鼓山余脈;山背有石佛嶼(孤立海中,不與山連),皆障縣羅城焉。內:

  大烏山,在觀音山里,縣東北二十五里。脈由台灣羅漢內門;金交椅、銀錠山、涼傘山、綿亙十里許,高聳圓厚,為縣治諸山少祖。上寬平,附近小民茀草播種,頗利賴之。

  大岡山,在嘉祥里,縣北三十五里。北與台灣縣接界。

  小岡山,在縣北三十里。二山對峙,勢若相聯,平衍不甚高。小岡巔有巨石,圓秀如冠,俗呼為紗帽石(府志」載:『內地舟渡台過澎湖東,即見大岡山與台灣猴洞山、諸羅南馬仙山相毗連』。

  半屏山,在縣東北七里。形如列嶂如畫屏,故名;為文廟左翼。蓮花潭直逼山下,又如展旗,故亦名旗山。

  龜山,在縣治左,近接半屏山。形如龜,半蟠城內。繁陰密蔭,中多喬木,居民環聚其下;為邑勝概(有天后廟、觀音堂諸勝,別見「寺觀」部)。

  蛇山,在縣治右(「府志」稱打鼓山勢若長蛇,故又名蛇山;誤)。山勢尾蟠城內,與鼓山分脊聯岡,首趨外海。草木蓊薈,樵採資焉。

  打鼓山,在興隆莊,縣西七里。俗呼打狗山。高峰插漢,高百餘丈,袤二十餘里。背障大海,樵採所資。舊時,水師營壘在焉。

  旗後山(一作岐後山),在縣西南十二里,打鼓山余脈。山不甚高,臨於海岸,為漁人采捕之所。

  石塔嶼,在縣西七里,即蛇山麓。特立海中,距蛇山數十武;高二十餘丈,可造其巔。

  涼傘嶼,在縣西十五里打鼓山麓,當旗後港中。舟犯之立碎。

  石佛嶼,在縣西十里,即打鼓山背。豎立海中,如石佛狀。漁人嘗坐其上。

  縣西北二十里為漯底山。其頂平衍,縣枕山也。由大烏山分支折而南下,層迭盤紆為尖山(民番雜居),再分支奔放特起為朝天嶺(高入雲霄。造其巔者,極南、窮北皆在指顧間),綿亙而下為金山。其北為眠牛山,委折轉內為大滾水山。平原起伏,陡立數峰為七星山。峰巒壁立,峻峋秀媚為觀音山。其東北為虎頭山,轉西南為鬼埔山:此縣東北內局拱輔也。內:

  漯底山,在仁壽里,縣西北二十里。平原曠野中浮一邱,頂寬平有小竅,出水若泥淖,其深無底。山多沙礫,少草木(按台地諸山,皆位乎東,西向;獨此山位乎西,東向,儼然為邑治後障)。

  尖山,在縣北三十五里。孤峰秀兀,勢若玉筍,故名。山多平窩,可資種植樵採之利,居民賴之。

  朝天嶺,在觀音山里,縣東北二十五里。上接烏山、下連金山,峻絕冠群峰;非強有力者,不能造其巔。登高四望,北盡木岡、南極沙馬、中通羅漢門,皆在指顧間。

  金山,在縣北三十里。脈分自烏山,與尖山、水蛙潭山相輝映,石筍秀削。其麓寬平,多產荖藤。

  眠牛山,在觀音山里,縣東北二十五里。由烏山邐迤起伏,邱阜拗凹,若眠牛狀。

  大滾水山,在觀音山里,縣東二十五里。上有湯泉,瀵涌而出,水帶濁;近山之地,草木不生,煙氣逼人(互見「名跡」部)。

  七星山,在縣東二十里。聯絡於觀音山之北,七峰錯落,圓秀如星,故名。

  觀音山,在觀音山里,縣東十五里。起伏盤曲,中一峰屹立,如菩薩端坐;眾小峰拱峙於側,分支環抱,不可名狀。

  虎頭山,在觀音山里,縣東北二十里。圓厚高卓,昂似虎頭,故名。其傍,石井汛在焉。

  烏鬼埔山,在縣東北十五里,與橫山綿續。相傳紅毛時,為烏鬼聚居於此;今遺址尚存。樵採者常掘地得瑪瑙珠、奇石諸寶,蓋荷蘭時所埋也。

  南支轉內為赤山。趨南小山歷落,不可紀名,皆赤山分支。其高起橫列為鳳山。旁有二小峰,形若飛鳳展翅(縣治命名取此)。上有鳳鼻山、旁有鳳彈山,皆縣治及學宮拱案也。內:

  赤山,在赤山莊,縣東十里。山不甚高,紆迴曲折,圓秀美麗。土多赤色,鮮樹木。鄉村環麓而居。

  鳳山,在縣南三十里。山蟠郁里許,其首昂騰如冠,最為圓秀。

  鳳鼻山,在鳳山西南。小侖直下,肖形而名。

  鳳彈山,在鳳山東北。數小峰歷落錯綜,圓潤秀媚,因名。俗呼為鳳卵。

  其東北一支為蘭坡嶺(台、鳳交界)。轉西為吊狗嶺、為深水山(阿里港往郡經此),更西為橫山。盤旋曲折南下為石壁寮山,又南為土地公崎山。內:

  蘭坡嶺,在縣治東北三十五里。縈迴環抱,包裹數重,延袤三、四十里。嶺尖分水,台、鳳分界。

  吊狗嶺,在觀音山里,縣東二十里。羊腸小路,巨石壁立。俯視幽崖,深削萬丈,經者咸股慄。

  深水山,在觀音山里,縣東北二十里。東連蘭坡嶺、西接橫山,為阿里港往郡大道。山頗阻絕,少居民;宵小易匿,稽察必嚴之地。

  橫山,在觀音山里,縣東二十五里,往阿里港大路。巨石巉岩,與省會五虎山相類。

  石壁寮山,在觀音山里,縣東二十五里,如壁削立。阿猴社往郡小路經此。

  土地公崎山,在觀音山、赤山之間,縣東二十里。紆迴盤曲,岡阜錯綜,聯絡考潭、仙草埔諸山。

  由蘭坡嶺分支東行為統嶺尖,又為厚栗崎。逶迤曲折,崔巍雄聳為下赤山。轉左為小滾水山,南為蜈蜞嶺。內:

  統嶺尖,在觀音山里,縣東三十里。山峰秀拔,大圍榜、小圍榜諸小山附其左右,與蘭坡嶺毗連。

  厚栗崎,在觀音山里,縣東二十五里。往攀桂橋、三腳寮諸村道經此。

  下赤山,在下淡水社,縣東三十里。以土色赤名。

  小滾水山,在港西里赤山仔,縣南三十五里。山不甚高,頂涌溫泉(先是,瀵湧出泉,水多泥污;近乾隆十二年,始涌溫泉),近地不生草木。

  蜈蜞嶺,在縣南三十里。高峻盤折,屈曲數里。山林茂密、石壁嵯峨,往來維艱。

  外支自柴梳山挺秀雄峙(與諸羅邦蔚山、火山相連),委折而下為石仔侖(山聯彌濃山),轉折巉伏為彌濃山。其東為寨仔腳山,接台旗尾山分界。

  柴梳山,在港西里,縣東北四十五里。山樹木崇茂,深秀圓媚,形似柴梳橫列,故名。

  石仔侖,在港西里,縣東北五十里。下聯彌濃山、上接柴梳山,諸峰挺峙。

  彌濃山,在港西里,縣東六十里。近生番界,不甚大。

  寨仔腳山,在港西里,縣東六十里。東聯彌濃,南接旗尾,北交南馬仙。其麓土地平曠,川泉涓流。昔為生番出沒之所;今設隘寮,搭樓社番守之,生番斂跡。

  東北為北葉山,紆迴不可名狀。其最高者為傀儡山。其後為崇爻山,人跡罕到。轉東南為芋匏山,內折為大龜文山、外為卑南覓山。再轉為大烏萬山,南折為朝華離山。蜿蜓綿亙為網翠山,濱海屹峙。內:

  北葉山,在縣東八十里,傀儡分支;與台灣內山諸番分界。

  傀儡山,在縣東六十五里。重巒迭幛,插漢凌霄;內地舟至澎湖,即見此山。生番居之。山頂常帶雲霧。登其巔者,望見山後大海。人跡罕到。

  崇爻山,在傀儡山後。人跡罕到,不知道里遠近。

  芋匏山,在縣東南七十里,與諸羅內優山連界。

  大龜文山,在縣東南七十里,與卑南覓山毗連。生番界內,人跡罕到。

  卑南覓山,在縣南二百二十里,山最綿亙。東與崇爻山相聯,小山歷落,難以紀名。內生番歸化七十二社,總以卑南覓山概之。

  大烏萬山,在縣東南二百七十里傀儡山後。高入重霄。

  朝華離山,在縣南二百七十里,極峻。

  網翠山,在縣南二百八十里(「舊志」作網卒)。

  卑南覓後為大柴高山。趨南而下,層巒迭岫委折聯絡,為霄馬乾山、為老佛山(與網翠山兩峰相映對峙),又南為琅嶠山。琅嶠直下為沙馬磯頭山,雄峙海濱,洋船指南。又海中特立為小琉球山;縣南水口,天然禽羅:是邑治諸山之大勢也。內:

  大柴高山,在縣東南三百里,怪石離奇。

  霄馬乾山,在縣東南三百三十里,最高。外為大海。

  老佛山,在縣南三百八十里,與網翠山兩峰相映,皆自沙馬磯山迴轉而東。外環大海,狀如老佛聳峙海中,故名。

  琅嶠山,在縣南一百四十里。東北聯山、西南濱海,可泊舟。下有生番。

  沙馬磯頭山,在縣南三百七十里。山巃嵷挺出,直抵海中。自傀儡山蟬聯而下至此盡,外為大海。往呂宋洋船者,往來皆以此山為指南。

  小琉球山,在縣南一百里。孤懸海中,周圍三十餘里。土多沙礫,僅產竹、木、榔子、番薯。下有巉石,不堪泊舟,為鳳山水口奉禁界外。

  附錄

  「赤嵌集」:台地諸山,本無正名,皆從番語譯出。

  「府舊志」:大岡山之頂,蠣房殼甚多;滄海桑田,亦不知其何時物也。山上有湖,雨則水滿。山陰有古石洞,莫測其所底。或以瓦擲之,窅然無聲;相傳其下通海雲。

  「台灣紀略」:大岡山狀如覆舟,天陰埋影,晴霽則見。上有仙人跡,鐵貓兒碇、龍耳瓮在焉。相傳國有大事,此山必鳴。

  「舊志」:港西里赤山之頂,不時山裂,涌泥如火,有火無煙;取薪置其上,則煙起:名曰火山。

  「諸羅縣誌」:內山終歲不離雲。或羃於頂、或橫於腰,惝怳飄渺,莫窮其際。偶於侵晨片晌,翠黛筍簇,望之如洗;須臾即雲合矣。若日中雲收,峰巒可數,必不日而雨。海內之山,未有以清朗為雨候者。

  「舊志」載:打鼓山勢若長蛇,故又名蛇山,非也。鼓山與蛇山相聯,而各異形:其拱衛縣南,屹峙海表,秀峰插漢,綿亙十餘里,是為打鼓山;峰巒起伏,峗峙縣西,其麓半在城內,是謂蛇山。蛇山之首有石塔嶼,孤立海中;鼓山之後,有石佛嶼,水隔數武。至涼傘礁,又打鼓山港門礁心,舟行所宜謹者也。

  打鼓山新辟石洞,須秉燭而下。中一石柱,深丈許,寬四、五尺。內石乳淙淨,可供把玩;或雲即鍾乳石雲。

  龜山之尾,昔有小泉流出,不甚清,微有腥氣。邑以內向無蚊屬,斯地無澌流而多蚊蟲;俗傳為龜尿,未知信否!

  烏山為鳳治少祖,高昂騰聳。界內諸山,皆由此發脈。又民番雜居,可耕可樵。秀美之區,莫過於此。所當增舊志而特紀其勝者也。

  羅漢門,在縣治之東。自台邑猴洞口入,崇岡復嶺,其峰插漢,多不知名。唯舉其可共曉者:樹則槺榔栟櫚,草則蓬蒿菅茅,獸則彌猴跳擲,鳥則斑鳩綠衣,無所不有。緣崖直上,百丈危梯,不堪旋馬,一失足便蹈不測。既造其巔,則南北諸峰,恍如圖畫。至夫長潭清瑩,發源於分水山,入岡山溪,同注於海。由羅漢內門,峰迴路轉,眼界頓開,平疇數十里;東則南仔仙山、東方木山,林深水秀、土沃泉流:雖未開之奧區,實此邦之奇勝也。

  縣治諸水,西南打鼓港,縣鎖鑰也;石門天開,巨靈擘畫。北流分支,紆迴入治東南郭,外為硫磺港。南流分支為前鎮港,經鳳山莊之大林蒲,瀨東鹽場在焉。再轉而南為鳳山港;自南而下至於西溪,受淡水溪之水匯為東港,入於海。內:

  打鼓港,在興隆莊,縣西南七里。巨石擘分水門,可通巨艦(別見「海防」)。

  硫磺港,在縣治南六里。通潮汐,有渡。小船到此裝載。

  前鎮港,在縣南十五里,海𣿭小港。由打鼓港入。

  鳳山港,在鳳山莊,縣南三十里。上有橋梁。通潮流,小船不得到。

  西溪,在縣西南三十里。源受淡水溪諸水,下注東港。

  東港,在縣西南六十五里。西臨大海,港道甚闊,可通巨艦。有商船到此裝載米、豆貨物。

  縣西七里許為萬丹港;沿而西北,分𣿭曰蟯港。轉入為彌陀港,通內溪水;再北為鯤身港,逶迤分支,通台之喜樹港及二層行溪,為縣北界。

  萬丹港,在縣西八里。港道闊,通外海。南北小舟在此停泊貿易。

  蟯港,在仁壽里,縣西二十里,海𣿭匯入。有港稅,小舟在此裝載。

  彌陀港,在仁壽里,縣西二十里。海𣿭通潮流,有渡。

  二層行溪,在文賢里,縣北六十里。源出岡山,通依仁里匯為此溪。舊有橋,今設渡。溪南屬鳳,溪北屬台。

  鯤身港,在縣北六十五里,台、鳳分界。舊時連七鯤身,統系縣轄;雍正九年更定疆界,始割歸台邑。

  縣東北為岡山溪,流通二層行。又一支為濁水溪,通鯽魚潭入海。東為中沖崎溪,源通內山,經井水港迴環數里,亦入海。內:

  岡山溪,在嘉祥里,縣北三十五里。源出大岡山西,流過依仁里,通二層行溪,經長治里合喜樹港入海。

  濁水溪,在嘉祥里,縣東北三十里。源出大滾水山;源濁,故溪流亦濁。西匯鯽魚潭,合彌陀港入海。

  鯽魚潭,縣東北三十里。往郡大道。亦名二濫溝。

  中沖崎溪,在縣東十五里。源出內山,通井水港。

  井水港,在半屏山莊,縣北八里。春冬流淺,夏秋水滿。

  縣東之水為尖山溪,通彌濃溪;而台灣岐尾溪之水注焉。東南為大澤機北〔溪〕、西溪,西北合流經阿猴溪西流至於淡水溪,匯東港入於海。內:

  尖山溪,在港西里,縣東六十里。源出內尖山,過彌濃溪,匯淡水溪,合流入海。

  大澤機北溪,在縣治東北四十五里。源出大澤機內山,西南流至搭樓社與阿猴溪合。

  大澤機西溪,在港西里,縣東北四十二里。源出大澤機西南山,北過搭樓社東與北溪合。

  阿猴溪,在縣東四十里。上受大澤機西、北二溪水,下注淡水溪,會流入海。

  淡水溪,在縣東南三十里,經港東、西二里與大澤機溪合,會冷水坑入海。

  東南之水支分派別,旁𣿭雜流,不可紀名。南為關帝港,東為茄藤港;二流合抱迴環,注於鱉興港,而放䌇溪之水入焉,歸於海。過此為巴六溪、大力溪、中港,下流同注淡水溪;又與冷水坑水會,合流數十里,西出通於西溪歸於海。

  關帝港,在港東里,縣東南五十里。源出內山,合茄藤、鱉興、放䌇等溪流,入於海。中多洲渚田園。

  茄藤港,在港東里,縣東南四十五里。水道深,小舟往來。中有汛防(別見「汛防」部)。

  鱉興港,在縣治東六十里。海水流入,與諸溪會,為諸溪尾閭。

  放䌇港,在港東里,縣東南四十里。淤泥小𣿭,水淺,舟楫不通。

  巴六溪,在港西里,縣東南五十里。源出山豬毛後山。下為淡水溪。

  力力溪,在港東里,縣東南五十里。源出東南大山,西流會東港入海(「舊志」載『春冬水淺,行人可渡;夏秋水漲,設竹筏濟人』)。

  中港,在港東里,縣東南五十里。徑赤山、上淡水等處。南受下淡水雜流入於海。冷水坑,在港西里,縣東南四十五里。又名冷山溝。淡水溪水會流於此。

  附錄

  「諸羅縣誌」:凡水皆東流,台海之水獨西,四邑攸同也。閩、粵間水源,自山匯流揚波,謂之溪;溪漸於海,潮汐應焉,謂之港;海汊無源,潮流而瀦,隨其所到以為遠近,亦謂之港。

  按邑治岐後港,在打鼓山後。四圍無捍蔽,南、北風俱不堪停泊。故巨艘商船至此,必入打鼓港內,方有澳泊之處,否則危道也。但涼傘礁當打鼓港門之中,風水相激,波花噴薄,尚可認識;若風恬浪靜,則全無所見,不知其為礁而避之也。非練熟舵師,不敢駕舟入港。至黃昏黑夜及風水不測,雖慣熟舵師,亦無施其巧矣。所以打鼓港不容巨艘出入,亦此邦扼要據險之區也。

  按邑治港口,哨船、大商船可至者,唯岐後、打鼓二港。然其當門有雞心礁,船依左右而進;稍左則有不測,亦稱險道。其餘如西溪、萬丹港、蟯港、東港、鯤身港、茄藤港、放䌇港、大昆麓社寮港,後灣子二港、琅嶠地方,只容三板頭、𦪟仔、䑩仔;至於枋寮、加六堂、謝必益、龜壁港、大繡房、魚房港,皆琅嶠地方。小琉球唯小魚船來往,小商船亦罕至者。

  按邑治上游地屬平衍,溪少塹深;時雨驟至,各循故道,不患橫溢。下游地近內山,溪流凌雜,旁支錯出,夏秋淋潦,諸川漲溢瀰漫,不可名狀,故常有衝陷田園諸事;經畫溝洫,亦亟務也。

  (附)海道

  邑治至郡,自打鼓北至鹿耳門、七鯤身過彌陀、蟯港、喜樹仔港,水程三更。南至沙馬磯頭,過前鎮港、鳳山港、東港、中港、枋寮口、率罔溪,水程四更。至廈門,水程十二更,至省會,水程十五更。南至呂宋,水程六十四更(兩日夜可至);北至日本,水程七十餘更(各港形勢互見「兵防」。按「樵書」云:六十里為一更,又一日夜定為十更。定更之法,以焚香幾枝為度。船在大洋,風水有順逆、駕馳有遲速,水程難辨。以木片從船首置入海中,人自船首速行至尾,木片與人行齊至,則更數准。若人行至船尾,木片未至,為不及更;或木片反先人至,則為過更:均非更度也。舟子各洋胥有秘本,所以歷番夷絕島數旬不見山嶼,舟師知在何處,皆此法也。聞前明太監王三保傳授雲)。

  附錄

  「使槎錄」:南路界盡沙馬磯頭,地脈直接呂宋。凡舟赴呂宋,必由此東放大洋;有澳名龜那禿,北風時大船可泊。沙馬磯頭之南行四更至紅頭嶼,皆生番聚處,不入版圖;地產銅,所用雜物皆銅器。

  「稗海紀游」:海吼,小如擊花羫鼓,點點作撒豆聲;乍遠乍近,若斷若連。臨流聽之,有成連鼓琴之致。大吼如萬馬奔騰、鉦鼓響震、三峽崩流、萬鼎共沸,唯錢唐八月怒潮差可彷佛。余常濡足海岸,俯瞰溟渤,而靜淥淵渟,會無波灂,不知聲之何從出。然遠海雲氣已漸興,而風雨不旋踵至矣。海上人習聞不怪,曰:『是雨征也』。若冬月吼,常不雨,多主風。

  按沙馬磯山在鳳南海口,高入霄漢。凡洋船往咬𠺕吧、呂宋等俱見此山放洋,實外島出入標準也。  

卷二

  規制志

  封域既分,制度斯起。通方經畫人事,所以贊天工也。邑自新造,百務草創。城郭宮室、倉廩府庫、廬井溝渠,間有作者,其名焉爾。數十年來,天子加意邊疆,相其緩急而先後之。凡夫城郭以衛民、公署以蒞民、陂塘水利以便民,水旱荒凶有備也、鰥寡孤獨有養也:綱理目張,百廢具舉。「易」曰:『改邑不改井』。其亦斯義也夫。志規制。

  其目四:城池(附街市)、公署(附行署、養濟院、義冢)、水利(附潭港、橋梁、津渡)、倉廒。

  城池(附街市)

  公署(附行署、養濟院、義冢)

  水利(附潭港、橋梁、津渡)

  倉廒

  城池

  縣城在興隆莊。康熙六十一年,署縣劉光泗築土城,周八百一十丈、高一丈三尺,東西南北設四門。左倚龜山,右聯蛇山;外浚濠塹,廣一丈、深八尺。雍正十二年,知縣錢洙奉文環植刺竹,圍繞三重。乾隆二十五年,知縣王瑛曾就四門上,增建大炮台四座。

  按漢晶錯之言兵事有曰:『高城深塹,具蘭石,布渠答』。蘇林註:渠答,鐵蒺藜也。又曰:『調立城邑為中周虎落』。師古註:虎落,以竹篾相連遮落之也。然則邊方殊徼,土脈疏惡,制度未遑,原有因利乘便之計。今台地物土所宜,不藉壁壘市堅者,莿竹是也,其附根節密、其枝橫生、其莿堅利。是郡邑周遭環植,而外布渠答,兼築敵樓於東西南北之沖,矢石炮火可左右下;即百仞雉堞,豈能過哉!然匪直此也,費儉工省,苟鄉莊村落並為培護,駸駸乎砦堡之固矣。

  附錄

  雍正十一年,上諭:『從前鄂彌達條奏:「台灣地方僻處海中,向無城池,宜建築城垣炮台,以資保障」。經大學士等議覆,令福建督撫妥議具奏。今據郝玉麟等奏稱:「台灣建城,工費浩繁。臣等再四思維,或可因地制宜,先於見定城基之外,買備莿竹,栽植數層;根深蟠結,可資捍衛。再於莿竹圍內建造城垣,工作亦易興舉』等語。朕覽郝玉麟等所奏,不過慮其地濱大海,土疏沙淤,工費浩繁,城工非易,故有茨竹籓籬之議。殊不知城垣之設,所以防外患。如必當建城,雖重費何惜!而台灣變亂率皆自內生,非御外寇比;不但城可以不建,且建城實有所不可也。台郡門戶曰鹿耳門,與府治近,號稱天險。港容三舟,旁皆巨石,峰棱如劍戟,舟行失尺寸,頃刻沉沒。內設炮台,可恃以為固,其法最善。從前平定鄭克塽、朱一貴,皆乘風潮,舟行入港;水高港平,眾艘奔赴,無所阻礙。大兵一入,即獲安平港之巨舟,賊無去路,而撫其府市人民。南北商賈,一聞官軍至,絡繹捆載而來,相依以自保。物力既充,軍氣自倍。賊進不能勝、退無可守,各鳥獸散,終無所逃遁;故旬日可以坐定。向使賊眾有城可據,收府市人民財物以自固;大兵雖入,攻之不拔。坐守安平,曠日相持,克敵不易。蓋重洋形勢與內地異,此即明效大驗,固未可更議建制也。若謂台灣築城,即以御台灣外寇,是又不然。從前兩征台灣,皆先整兵,泊舟於澎湖之南風澳,以俟風潮之便;歲不過一時,時不過數日。若盜賊竊發或外番窺伺,泊舟澎湖,則夕至而朝捕之。至南北兩路,可通之地雖多;然而南路之蟯港、北路之八掌溪、海豐港、鹿仔港、大甲、二林、三林、中港、竹塹、蓬山,惟小舟可入。其巨港大舟可入者,不過南路之打鼓、東港,北路之上淡水。其次則北路之笨港、鹹水港,去府治較遠,縱有外寇,亦不取道於此。備設炮台、派撥汛兵,朝夕巡視,自足以資控御。今郝玉麟等請於見定城基之外,栽植莿竹,藉為籓籬;實因地制宜,甚有裨益。其淡水等處炮台,務須建造;各屬並應增修,不可惜費省工,或致潦草。應如何舉行之處,着郝玉麟、趙國麟妥協定議具奏。欽此』。

  (附)街市

  興隆莊街:在縣治內。有縣前街、下街仔、大街、南門口街、總爺口街、北門內街等處。

  埤仔頭街:在北門外。

  小店仔街:在仁壽里,縣北十五里。府治大路。

  竿蓁林街:在仁壽里,縣北二十五里。府治大路。

  一濫街:在維新里,縣北三十五里。府治大路。

  半路竹街:在維新里,縣北四十里。府治大路。

  大湖街:在長治里,縣北五十里。府治大路。

  楠仔坑街:在仁壽里,縣東十里。為觀音山、阿猴林要地。

  角宿街:在觀音山里,縣東二十里角宿莊。

  下陂頭街:在竹橋莊,縣東二十里。五方湊集,市極喧譁,有草店頭、草店尾、中街、武洛塘街等。大路之沖,鳳彈汛在焉。

  阿猴街:在阿猴社,縣東三十五里。

  新園街:在港西里,縣東南四十里。

  萬丹街:在港西里,縣東四十里。

  嵌頂街:在港東里,縣東五十里。下淡水巡檢司公館在焉。

  阿里港街:在港西里,縣東五十里。商旅貿易五方鱗集,市極喧譁。近移駐縣丞署於此,為山豬毛番社要衝。

  枋寮口街:在枋寮口,縣東南六十五里。南近琅嶠、東近傀儡山,軍匠屯集之處。

  公署

  縣署:在縣城內,東南向。康熙四十三年,知縣宋永清建。五十七年,知縣李丕煜重修大堂、二堂、三堂儀門;門左福德祠、門右監獄,悉如制。乾隆五年,知縣程芳增建六房。十二年、知縣呂鍾琇增建露台。十七年,知縣吳士元於二堂左側增建天后宮。二十一年,知縣丁居信於二堂右側增建幕廳。二十七年,知縣王瑛曾重修。

  縣丞署:在阿里港。原在港西里萬丹街,乾隆二十六年知縣王瑛曾奉文移建。

  典史署:在縣左。原在縣龜山麓,雍正十二年知縣錢洙移建。

  淡水巡檢司署:在縣東南大昆麓。雍正九年建。年久傾圯,今賃公館在港東里嵌頂街(按縣初設時,淡水巡司署在下淡水東港。尋以水土毒惡,移建赤山巔。今開闢既久,風氣日和,東港、赤山材落紛闐,瘴厲不作,無煩輾轉遷徙矣)。

  儒學教諭訓導署(見「學宮」)。

  參將都司守備署(見「營署」)。

  (附)行署

  本縣行署(俗稱公館):在府治寧南坊(按「舊志」載:『公館在府治東安坊,康熙二十三年建』。久廢,今改建察院署)。

  儒學行署:原在府治西定坊,康熙五十四年教諭郭濤移建東安坊。五十八年,教諭富鵬業增建福德祠於署右。年久傾圯,今址無存。

  參將行署:在府治鎮北坊。康熙二十三年建。今廢。

  (附)養濟院

  原在土墼埕。廉熙二十三年,知縣楊芳聲置。雍正九年,土墼埕割歸台灣管轄,院仍在。

  (附)義冢

  在縣治西門外蛇頭埔。雍正十二年,知縣錢洙置。計地□畝□分,四至勒石定界(舊在台灣縣大南門外魁斗山;今歷年久遠,邱冢累塞)。

  附錄

  「府志」:直省各州縣並設普濟、育嬰二堂,台郡以在海外獨闕。顧台地土著者戶口未繁,嬰孩從無棄者。惟流移孤獨,恆不免轉死溝壑。乾隆十一年,巡使六十七、范咸特命新建普濟堂。啟曰:『自昔有虞氏重養老之典,而西伯發政施仁,以鰥寡孤獨為先務。蓋深念窮而無告之民,為惠鮮懷保者所尤宜加意也。國家氣運昌隆,列聖相承,教養備舉;重以我皇上仁心仁政,繼五朝之積累、普四海之恩膏,固已舉斯世之民,莫不措諸衽席突。惟是台郡僻在海隅,地本殷富,是以恤民之典間有所缺。比年以來,戶口既盛而地不加辟,內地流民日聚。本院檢閱四縣文移,窮黎以貧病轉溝壑者,不一而足。用是惻然心傷,與諸官僚熟籌。念國家令典:凡直省州縣,各設有普濟堂,安集流移,立法至善。東瀛一方,是典獨闕,所宜急為舉行者。同城文武諸公,悉以為然;餘二人首先捐俸。今擇地創建有日,但事須集腋而後成,政必圖久方可繼。是舉也,近則物料有需、工匠有費,遠則計日授糧、按月給發;其疾病醫藥、死亡賑恤之資,皆當一一籌及。苟非合貲共襄,曷克有濟?且夫台之屬,貧難相恤、有無相濟,風土之善,載在「郡志」。台之紳士趨善急公,固無俟餘二人之言也。爰道餘二人補偏救弊之心,以為奉使職者分宜如是。彼都人士,要當共悉斯意耳』!

  水利

  按「舊志」:邑治田土乏水源,淋雨則溢、旱則涸。故相度地勢之下者,築堤瀦水或截溪流,均名日陂。計邑內水以陂名十有七,而有泉者六、無泉者十一。然歷年既久,今昔廢興或疆界遷移,因時定製;今列其現存者於左。至地勢本下,低洼積水,有泉不竭而不甚廣,曰潭、曰湖;有源而流長者曰港、曰坑。皆水利所關,因並載之。

  內圍陂,在內圍社,縣南里許。夏秋蓄水溉田。

  硫磺陂,在興隆莊,縣南五里。有泉。陂周環,中隔一堤,分為上下蓄水,溉文廟田。魚蝦之利,原聽民采捕。近有向儒學贌管者;種植蓮花,收蓮子之利焉。

  將軍陂,在鳳山下莊,距縣南三十餘里。將軍施琅所築,亦名新陂。

  鳳山陂,在鳳山莊,距縣南四十里。周圍五、六十丈,冬天不涸,灌田甚多。乾隆年新築。

  規仔壽陂,在鳳山莊,距縣南四十里。蓄水可灌田。

  二濫埔陂,在維新里,縣北三十五里。周圍五十餘丈,夏秋蓄水灌田。

  三鎮陂,在維新里,縣北四十里。有泉灌田。偽時築。

  三老爺陂,在維新里半路竹,縣北三十五里。有水泉,灌田頗多。偽時築。

  烏樹林陂,在維新里,縣北四十餘里。無源;雨水則溢,蓄以灌田。偽時築。

  大陂,在嘉祥里,縣北四十餘里。無水源。周圍七十餘丈,蓄水灌田。偽時築。

  新園陂,在長治里,縣北四十餘里。陂不甚大,注雨水灌田。偽時築。

  覆鐤金陂,在維新里,縣北四十餘里。陂小,灌田少。

  北領旗陂,在維新里,縣北五十里。注雨水灌田。偽時築。

  大湖陂,在長治里,縣北五十餘里。周圍二百餘丈,有泉;蓄以灌田百餘甲,魚利亦多。偽時築。

  林內陂,在興隆莊,縣東六、七里。有源,蓄水灌田。近民新築。

  中沖崎陂,在仁壽里,縣東十餘里。源通岡山溪,注水灌田。偽時築。

  許公陂、鹽埕陂,兩陂相毗,俱在觀音山腳,縣東十餘里。

  石壁陂,在觀音山橫山下。

  角宿陂,在觀音山里。周圍里許,灌田頗多。

  眠牛湖陂,在觀音山官莊。灌馬料田千餘畝。大小兩陂相連。雍正四年築。

  面前埔陂,在觀音山民莊。

  赤山陂,在赤山莊,縣東二十餘里。周圍百餘丈,依赤山之麓,蓄水灌田。偽時築。

  竹橋陂,在竹橋里,縣東二十餘里。源出阿猴林,蓄水灌田;魚蝦之利,聽民采捕。偽時築,亦名柴頭陂。

  仁武莊陂,在仁武莊,縣東二十餘里。注雨水灌田。

  萬丹陂,在港西里,縣東四十餘里。夏秋蓄水灌田。

  後港陂,在興隆莊後港社,縣西五里。陂長里許,有源,灌數莊田。春冬不涸。

  施仁陂,在興隆莊打鼓山麓,縣西十里。匯硫磺陂、龍目井尾間,蓄以灌田。

  按「舊志」載有五老爺陂、祥官陂在依仁里,今撥歸台灣縣。賞舍陂在鳳山莊,蘇左協陂在維新里,王田陂在嘉祥里,今多變遷:俱裁。

  (附)潭港

  按潭、港匯溪澗泉流,引以灌溉;利出自然,不煩人力,故所關水利為尤大。若海港匯潮流者不與焉。

  泗洲潭,在縣城內西門泗洲寺前,為泗洲寺放生池。大旱則涸。

  蓮池潭:在興陸莊,即學宮泮池。荷花甚茂,故名。康熙四十四年,知縣宋永清重浚。周圍二百餘丈,灌田二、三百甲。魚蝦之利甚多;原歸學掌管,近聽民采捕。然窺利者多,荷花幾盡;所當加意培植,以壯宮牆景色。

  田螺潭,在仁壽里子官莊,縣北二十餘里。潭不甚大,亦能灌田。

  石螺潭,在仁壽里,縣北三十餘里。無源,注雨水灌田。大旱則涸。然產魚亦多。

  水蛙潭,在嘉祥里尖山仔,縣北四十餘里。蓄水灌田。番所築。

  草潭,在觀音山里,縣東二十餘里。周圍四、五里,魚利甚多。無源,雨水漲滿時,灌田數百餘甲。大旱則涸。

  龜潭,在觀音山里濁水溪,縣東二十餘里。援剿右官田資其灌溉。今漸圯,更宜修築。

  蜈蜞潭,在觀音山民莊。灌田頗多。

  考潭,在竹橋里,縣東二十餘里。夏秋蓄水灌田。

  濫尾潭,在小竹橋莊,縣東二十餘里。亦名金京潭。灌田極多。

  井水港,在半山莊,縣北七、八里。水源長由岡山溪迴環數里而來,灌半屏、仁壽兩莊田。大旱不涸。然未築圳,田高者用桔槔引水,下者就田畔障支流入。

  菱角港,在縣北四十餘里。東灌嘉祥里,西灌長治、維新二里田。周圍二百餘丈。中產菱角,故名。

  茄苳坑,在半屏山莊,縣東十餘里。長流不竭,雨則漲滿六、七尺。引以灌田。

  冷水坑,在縣東南四十餘里。淡水會流於此,引以灌田。

  附錄

  「諸羅縣誌」:凡築堤瀦水灌田,謂之陂。或決山泉、或導溪流,遠者數十里、近者數里,不用築堤,疏鑿溪泉,引以灌田,謂之圳。遠者七、八里、近亦三、四里,地形深奧,原泉四出,任以桔槔,用資灌溉,謂之湖、或謂之潭:此皆旱而不憂其涸者也。又有就地勢之卑下,築堤以積雨水,曰涸死陂;小旱亦資其利,久則涸矣。

  「諸羅縣誌」:台地所最宜加意者,莫如水利、津梁。何則?地溥且長,田可以井。畏澇者,秋漲驟怒,海潮匯之,雖史起、鄭白無所用其智力矣;畏旱者,因山澤溪澗之勢引而灌溉,先王之溝洫澮川,詎異是哉?然穿鑿泉源,旁通曲引,木石之用、功力之煩,既已不貲;而歲有衝決,修築之費半於經始。故愚者怠於事而失其利,智者有其心而絀於力。且鄉井之眾,謀多不集;非官斯土者激勸有道,考其成功,不委諸草莽,即廢於半塗耳。

  (附)橋梁

  按邑不產石,運載維艱,故少綿亙長橋,惟架木或編竹為之。然土松水漲,不能久固。「舊志」所載,如萬丹橋、二橋仔、大甲橋、喜樹仔橋等,或圯壞、或改隸,今悉裁之。小店仔橋,在仁壽里小店仔街,縣北二十里。木樑,長二丈許,輿馬俱可通。

  鯽仔潭橋(俗呼二濫橋),縣北四十里,地當孔道。康熙三十一年,南鉻營參將吳三錫建;久壞。五十三年,鄉民林鼎重建。今復圯。夏秋水滿,以小舟濟人(渡費甚輕,例給鋪司走遞辛勞)。冬春水淺,編竹覆土其上,輿馬可通(橋亦系鋪司自造,不累官民,亦一善策也)。

  岡山溪橋,在嘉祥里,縣北四十里。編竹覆土,輿馬可通。

  鳳山港橋,在長治里,縣北四十里。夏秋溪漲,用竹筏濟人;冬春水淺,編竹覆土其上,以通輿馬。康熙年間,莊民同建。

  楠仔坑僑,在觀音山楠仔坑街,縣東十里。架木為橋,長二丈許,輿馬可通。康熙年間,參將吳三錫建。後圯,居民相繼修。

  中沖崎橋,原在觀音山里,今廢未建。

  赤山仔橋,在赤山莊,縣東十五里。架木為橋。鄉民建。

  竹子港橋,在竹橋莊,縣東二十里。架木為之。

  陂腹內橋,在大竹橋里陂腹內莊,縣東二十里。架木為之;高九尺,長十餘丈。干陸二十一年,職員傅聯選等建。

  坑仔口橋,在下淡水,縣東南五十里。架木為之。康熙年間,參將吳三錫建。尋圯,莊民相繼修。

  (附)津渡

  按乾隆三年奉文:台地渡稅,概行裁革;民資利濟,行旅謳歌矣。舊有喜樹仔渡、安平鎮渡,今改隸;並裁。

  硫磺水渡(亦稱田尾渡),在縣東七里大路之沖。寬十餘丈,有潮流,小舟渡人(年贌稅銀二十兩,為朱子祠香燈費)。

  小硫磺渡,與硫磺水渡路相連,在縣南七里。系南鄉往來必經之地。有潮流,亦有舟楫停泊,以竹筏濟人(「舊志」未載)。

  蘭波嶺渡,在港西里,縣東北四十里。小舟渡人(即上路頭渡。渡稅系府治萬壽亭香燈之費)。

  阿猴渡,在港西里,縣東四十里。小舟渡人。

  萬丹渡,在港西里,縣東四十里。小舟渡人(二渡即中路頭渡)。

  新園渡,在港西里,縣東四十里。小舟渡人(即下路頭渡。以上三渡,皆八社番掌管,贌渡為中元之資,官司憐恤竆番之意也)。

  按以上四渡,俱系淡水溪渡;一水環流,分而為四。中浮沙洲一片,春冬水淺,不過數十丈間耳;夏秋泛漲,沙埔淹沒,渡程幾至四、五里。又系橫流沖水而渡,常有濟渡覆溺者。凡遇大水泛濫,往來宜慎。

  排仔路頭渡,在港東里,縣東四十里。以竹筏濟人。

  萬丹港渡,在興隆莊,縣西四、五里。闊約十餘丈,系內海小門。從府治渡海及濱海村莊往來,必濟斯渡。小舟渡人。

  岐後渡,在興隆莊打鼓山麓,縣南七、八里。港闊三里許,往岐後貿易或采捕者經此。外為岐後汛,弁兵漁莊往交甚伙。小舟渡人。

  二層行溪渡,在長治里,縣北五十里許。溪北屬台,溪南屬鳳。原有木橋,今廢。小舟渡人(「舊志」入「橋梁」)。

  蟯港渡,在仁壽里,縣西北三十餘里。海口小渡。

  彌陀港渡,在維新里,縣西北三十餘里。以竹筏渡人,馬、轎可渡。外通大海(「舊志」未載)。

  倉廒

  按天下倉儲,天庾所關,預備最亟。至台地征本色而不征折色,且地卑濕、多風雨,建置尤繁。鳳邑倉廒,在縣治一,收貯近縣莊裡供粟;在府治四,收貯近郡莊裡及舟運可至供粟。他如社倉及八社等倉,皆隨地制宜,故創置不得不詳雲。

  供正粟倉共五所:

  一在縣治,計三十八間(按「舊志」載十二間,內在興隆莊七間、在觀音山莊二間、赤山莊二間、半屏山莊一間,皆各莊管事自建自修。今皆在縣治,因時定製,多不如舊雲)。

  一在府治東安坊,計二十一間(按「舊志」載:一在東安坊公館西,計三十間;偽時建,名萬年倉,後為各業戶管事同修。一在東安坊公館南新營尾,計一十一間;各業戶自修建。一在東安公館北,計五間;亦各業戶自修建。今所存二十一間,皆未必如舊雲)。

  一在府治大埔,計二十間(新增建)。

  一在安平鎮,計二十五間(按「舊志」載:十間,偽時建,歷年各業戶管事同修。今增建十五間,皆縣外庾也)。

  一在府治錢局,計三十八間(「舊志」載三十二間。乾隆十二年奉文:台榖先實台倉,後准買運內地;付台灣府掌管,貯谷二十萬石。台、鳳、諸三萬撥倉收貯,鳳山就錢局舊倉增建六間,歸府掌貯)。

  社倉一所(按康熙四十八年,福建巡撫張伯行檄各縣設立社倉,捐粟則官與紳矜共之,掌管則倉長與鄉耆同之。出入聽民自便,令各學教官查核其成。本縣知縣宋永清捐建七所,一在興隆莊、一在下中洲、一在內土庫、一在半路竹、一在半屏山過甲、一在下陂頭、一在崁頂,各一間。今皆圯壞久廢,惟萬丹街另建一所二間)。

  八番社社倉共八所(「舊志」載:放䌇社一十七間、茄藤社二十四間、力力社三十六間、下淡水社一十六間上淡水社九間、搭樓社一十四間、武洛社八間、阿猴社七間、雍正四年奉文:豁免番婦征粟三千六百八十八石,議准存粟四千石,借給八社窮番籽本口糧十春借秋還,永不收息。每社建倉二間收貯,八社共倉廒一十六間為定額。余倉只借收貯買運兵眷粟石,非一定規制也):一在放䌇社,定額二間;一在茄藤社,定額二間;一在力力社,定額二間;一在下淡水社,定額二間;一在上淡水社,定額二間;一在搭樓社,定額二間;一在武洛社,定額二間;一在阿猴社,定額二間。

  監倉一所(以貯監谷),在縣治舊倉後,計五間。乾隆二十四年,知縣王瑛曾新建。   卷三

  風土誌

  風,行自上也;俗,習自下也。風以諷之,而俗成焉;然其本根率依乎土。台目鄭氏挈內地數萬人來居茲地,半閩之漳泉、粵之惠潮民。此其氣習宜有沿傳矣。惟其土輕鬆,四時之氣恆辟而不闔,故強忍果毅之風亦遜焉。維聖人御宇,轉移風化,壹之乎中和,範圍不過、曲成不遺,將使蹋地歌呼之眾,並習衣冠,寧特一二補救云爾哉?志風土。

  其目五:氣候(附歲時)、坊里、風俗、番社、番社風俗(附番語、番曲)。

  氣候(附歲時)

  坊里

  風俗

  番社

  番社風俗(附番語、番曲)

  氣候

  台僻東南隅,地勢最下,鳳為尤甚。四面環海,遙隔重洋。其氣候與內地懸殊,大抵暑多於寒。鐘鼎之家,狐貉無所用;細民無衣無褐,亦可卒歲。花卉則不時常開,木葉則歷年未落。瓜匏蔬菜之屬,雖窮冬亦華秀:此寒暑之氣候不同也。春冬頻旱,夏秋頻潦。東南雲蒸則滂沱,西北密雲鮮潤澤;所以雲行雨施,必在南風盛發之時:此雨暘之氣候不同也。四時之風,南颶居多。七、八月間,因風擊浪,楫為摧、檣為傾;其沙濤之聲,遠聞數百里。曉東暮西,風所自與中土頓殊:此風颷之氣候不同也(「府舊志」)。

  鳳治如下淡水等處,冬少朔風,土素和暖。蘊隆之氣,書為特甚。入夜轉寒,未晡而露降,日出而霧消。

  天氣四時皆夏,恆苦鬱蒸;遇雨成秋。比歲漸寒,冬月有裘衣者;至霜霰,則無有也。

  「廣東志」云:『嶺南陰少陽多,故四時之氣,辟多於闔。一歲間,溫暑過半。元府常開,毛腠不掩,每因汗溢,即致外邪。蓋汗為病之媒,風為汗之本。二者一中,寒瘧相乘,其疾往往為風淫』。又云:『盛夏士庶出入,率以青布裹頭;蓋南風為厲,一侵陽明,病不可起』。此地正相同(「赤嵌筆談」)。

  舊稱台地立春後,即御紗葛單袷之衣,可以卒歲。夏秋酷暑,爍金流石。今不盡然。清明陰雨,尚可披裘。盛夏早晚,涼生幾席;惟烈日無風,熱不可耐耳(「諸羅志」)。

  舊稱三、四月以後,雨連綿不絕,謂之秋霖。八、九月,乃不復有雨。今亦不然。夏秋竟多晴日,立春間有滂沱。蓋入版圖既久,陰陽之氣,與中土漸近也。船至澎湖,則另一氣候。未至尚穿棉,一至則穿葛(「漳州府志」)。

  鳳自淡水溪以北常苦旱,自淡水溪而南常苦潦。夏秋之間,近治里莊,田禾憂旱;而淡水一帶,陰雨淋漓:不數里而雨暘頓異。

  (附)歲時

  正月元旦,家制紅白米糕,以禮神祀先畢,詣親友賀歲;主人出辛盤相款。往來交錯,五日乃止。上元節多延道士誦經,謂之誦三界經;亦有不用道士,而自備饌盒禮神者。是夜,門首各懸花燈。別有善歌曲者數輩為伍,制燈如飛蓋狀,一人持之前導,行湤市中,絲竹雜奏,謂之鬧傘。更有扮故事向人家作歡慶之歌,主人亦厚為賞齎。大抵數目之間,煙花火樹在在映帶,簫鼓喧闐(「舊志」又有:『無賴少年,挾鼠炮以角勝負,雖延燒衣履,不惜也』)。十六日,各市廛競饜酒肉,名曰頭壓;自是月以為常。臘月既望,踵而行之,名曰尾壓。

  二月二日,城市鄉村斂錢演劇,賽當境土神,即古春祈榖之意;盡月乃止。

  三月行春祠禮:漳俗三月三日、泉俗清明日,備牲設醴,采鼠麴草和米粉為粿,祭享祖考。上墳之禮,自清明前後各十日,備牲醴筵品,舉家男婦悉至祖墳省謁;並延戚屬皆往,輿馬絡繹;祭畢宴回:亦追遠一端也。

  四月八日,僧童舁佛作歌,沿門索施,謂之洗佛;婦女多詣僧寺拜佛。

  五月五日清晨,然稻梗一束,向室隅熏之,用楮錢送於路旁,名曰送蚊。門楣懸蒲艾兼插禾稗,謂可避蚊蚋;榕一枝,謂老而彌健。彼此以西瓜、角黍相饋遺。好事者於海口淺處,用錢或布為標,三板漁船爭相奪取,勝者鳴鑼喝采,號曰鬥龍舟。午為小兒女結五采縷,男系左腕、女系右腕,名曰神鋉。

  六月或朔、或望,家雜紅曲米粉為丸,曰半年丸。

  七月七日,士子多為魁星會,備酒殽歡飲;村塾尤盛。又呼為乞巧節,家供織女,稱曰七星娘。紙糊彩亭,備花果酒飯,命道士獻畢,將端陽所結絲縷剪斷,同花果擲於屋上。以黃豆拌糖及龍眼、芋頭屬相饋遺,名曰結緣。十五日為盂蘭會,數日前,好事者醵金為首,延僧登壇說法,設食以祀無祀鬼神,名曰焰口(又謂普度)。人家亦於是日追薦祖先,與清明同。更有放水燈者:頭家為紙燈千百,晚於海邊燃之。頭家數人各手放第一盞,或捐中番錢一、或減半置於燈內,眾燈齊燃;沿海漁船,爭相攢取。沿戶或三、五十家為一局,張燈結彩,陳設圖畫玩器,鑼鼓喧雜,觀者如堵。二月事畢,命優人演戲以為樂,謂之壓醮尾;月盡方罷。

  八月中秋,祭當境土神,與二月二日同;春祈而秋報也。是夜士子群集燕飲;山橋野店歌吹相聞。

  九月重陽,為登高會。童子競放風箏,如鳶、如寶幢、如八卦河洛圖;縛小藤片,能因風作響。唯夜或系燈其上,官禁止之。

  十一月冬至,家作米丸,祀先、禮神畢,卑幼賀尊長者,節略如元旦。有祖祠者,合族祭之,謂之祭冬。家團圞而食,調之添歲;即古所謂亞歲也。門扉器物各䴴一丸,謂之餉耗。

  十二月二十四日,各家掃塵。凡寺廟人家各備茶果牲醴,印刷幢幡、輿馬、儀從於楮,焚而送之,名曰送神。至來歲孟陬四日,具儀如前,謂之迎神。二十五日,相傳天神下降之日,家各齋沐焚香,莫敢狎褻。除夕前數日,以各種生菜泡水貯瓮內,以供新歲祭祀之用,名曰來年菜。是日,殺黑鴨祭神;作紙虎,口內實以鴨血或豬血生肉,於門外燒之,以禳除不祥。至饋歲、守歲等事,與內地不甚相遠雲。

  附錄

  「赤嵌筆談」:上元節,未字之女,偷折人家花枝竹葉,為人詬詈,謂異日必得佳婿。平民有毀傷他家牆垣或竊豕槽、雞欄,亦謂一年大利。

  「府舊志」:三月盡、四月朔望、五月初一至初五日,各寺廟及海岸各船鳴鑼擊鼓,名曰龍船鼓;謂主一年旺相。中秋夜,士子飲博達旦;制大月餅,朱書元字以斗采,取「秋闈奪元」之兆。侍御張鷺州有詩云:『畫餅香中人盡醉,嫦娥親見奪元歸』。

  坊里

  縣屬原轄七里(仁壽、維新、長治、嘉祥、依仁、新昌、永寧)、二保(嘉樹仔、土墼埕)、六莊(興隆、半屏山、赤山、大竹橋、小竹橋、鳳山)、一鎮(安平);康熙五十八年,「舊志」增港東、港西二里、觀音山一莊,凡九里、七莊,保、鎮仍舊。雍正九年,更定疆界,縣北永寧、新昌、依仁三里,並土墼埕、喜樹仔二保、安平一鎮,統撥歸台灣縣管轄;新增文賢一里。今凡七里七莊,保、鎮無。

  興隆莊,在縣治。

  長治里(一圖,二圖)、維新里、仁壽里:以上俱在縣治北。

  嘉祥里,在縣治東北。

  文賢里,在縣治西北。

  淡水港東里、淡水港西里:以上俱縣治東南。

  觀音山莊,在縣治東。

  半屏山莊,在縣治東北。

  赤山莊、大竹橋莊、小竹橋莊:以上俱縣治東北。

  鳳山莊(上莊、中莊、下莊),在縣治西南。

  附錄

  「諸羅雜識」:夫逐什一、權子母,中士之人入台之所由也。自鄭成功集流亡,開屯戍,於時全台土曠,漢人間占草地(謂除草為田也。台人稱莊社皆曰草地),與土番錯。我朝置縣,流移者踵相接,多莫知所自;乃漸有非商非農,潛竄里社,不務職業,張空拳,思攫金以西者。其始草地之民,聞鄉音跫然以喜,巧佞者餂而附會,久益密。有司詰之,亦直任為族屬婚媾而不移;乃至作奸犯科,傷倫理,助拳勇,長告訐,此非風俗之大蠹歟?佃田者多內地依山之獷悍無賴,下貧觸法亡命,潮人尤多,厥名曰客;多者千人,少者數百,號曰客莊。朋比齊力而自護,小故輒譁然以起,毆而殺人,即匿其屍。先時,鄭氏法峻密,竊盜以殺人論,牛羊露宿原野不設圉。國家政尚寬簡,法網疏闊,自流移人多,乃漸有鼠竊為盜者。及客莊盛,盜益滋。莊主多僑居郡治,借客之力以共其租;猝有事,皆左袒。長吏或遷就,苟且陰受其私,長此安窮率?斗六以北客莊愈多,雜諸番而各自為俗,風景亦殊鄶以下矣。

  風俗

  冠笄禮:人生成丁,於親迎前數日,卜吉而冠,擇戚屬父母具慶者為賓,仿古筮日筮賓也。至期,置冠履鮮衣於竹篩,微烘以火,俗雲除邪穢也。賓三梳婿發,而加之冠,三加之義也(或父母自為𢃩發梳辮)。既冠,拜先祖,仿告廟也。次父母,父醮以酒,申戒辭,仿醮席也。次諸父兄賓長,諸父兄賓長皆答焉,重成人之道也。笄,不用婦人為賓,女盛飾拜謁,略與男同。醮酒,母命之。是日教以跪拜進退、獻於舅姑尊長之禮,謂之教茶。

  婚禮:訂盟用庚帖及金銀釧,名曰文定、曰小聘。亦有加彩幣者。女家用庚帖,隨輕重而報之。互用庚帖者,以謹始慮終,示無悔也。議婚後,女家遣人視男家且覘婿,名曰采家風。男則母或諸姆造女家覘媳,攜金銀簪親插其髻,名曰插簪;猶北人之雲插戴也。納聘,曰獻采、亦曰納采。用婚啟納幣,但柬儀物而已。此地亦有並納聘、納幣而一之者;雖太簡,亦不太悖於禮。親迎,先期舂𥻥莏丸,色紅白相間,分送親友。至期,張燈結彩,婿沐浴盛服,父率以告先祖,醮而命之,取竹篩蓋其首;篩飾以朱,畫太極八卦,示相生之義也。出乘輿,鼓樂鳴鑼,親友送彩燈前導,沿途放花炮,好事者乘馬騎牛以從,雖遇官長不避。女家亦先期送丸親友,親友為之粲妝(即添妝)。至期,女亦沐浴盛飾以俟。婿入女門,駐轎庭除,從者捧雁入置几案。小舅三致食物,婿具儀答之;次致荷包,婿復以練裙(新婦即於是日加着坐轎),送小舅花炮。女出廳事,父醮以酒,母命之。侍婢捧雁,女外向舉雁而拱者三;侍婢傳雁從者,婿隨雁出。父以紫帕蒙女首,紫姑(送嫁婦也)引女登輿。奠雁款婿御輪之禮,未有聞焉;送裙送袍,不知於義何取(小舅致物,皆以斗覆其底。冠笄日,或以大竹篩鋪氈於上而拜,俗取團圓;然不雅甚矣)?婦入婿門,父以八卦紅篩蓋婿首;少者一人向新婦轎前揖,新婦以荷包贈之。婿執紅篩蓋新婦,出房揭蓋頭袱交拜,傳杯就席,是為合卺之禮。厥明,見於舅姑。三日而廟見,拜舅姑,夫婦相向再拜。廟見日,新婦獻茶於先祖畢,獻舅姑,靴韈履膝衣之屬以為贄,皆拜。次拜諸父諸母長親卑幼,以次答之,分致靴韈膝衣,卑幼以荷包,名曰拜茶。既畢,舅姑宴新婦,諸母姑妗與焉;酒數巡起,撤新婦席,送婦家:儀節殺於內地(是日婦家以食物餪女,俗曰探房、亦名散茶。次日,婦乃入廚問理井臼苹蘩之事)。旋車或五日或七日,必待婦翁之請。婿及女至,謁先祖,奉贄於外父母,受而別其儀物答之。宴婿於外、女於內,酒數巡起,婦翁送席婿家答前貺,婿女俱辭歸(亦有次日再請,因設帷帳館婿與女,或一月二月者,謂之豎月)。

  喪禮:父母疾篤,既絕,乃哭,袒括發、跣足擗踴。另置床遷屍,謂之搬鋪;易簀之義也。沐浴飯含,襲以衣,扶坐中庭而哭之,祭以辭生,乃就斂床。斂既殯,憑棺哭,遍訃於親友。結魂帛置靈座,銘旌;功緦之親畢至,七日成服。食時上食,哭無時。吊於朔、望,七七之後止吊。百日乃卒哭,除靈謝吊;分胙於吊者,謂之答紙(設靈後,延僧道誦經,云為死者開冥路;五旬,再延僧禮懺,名曰做功果:巫覡之風甚矣)。除靈日,收魂帛於匣,祭奠則啟之;罷上食。期而小祥、再期而大祥,遇朔、望哭奠於朝暮。中月而禫,猶素服,余衷未忘也(大祥計首尾二十四個月。邑有數月前而舉大祥之祭、有計閏而扣除者,此皆薄待其親而自便於己,斷乎其不可也)。凡葬於卒哭之後者,前三日舉哀,設朝暮奠,名曰開堂;親友畢吊,曰辭堂。厥明,柩就車,為蓋,結以五彩;魂轎、香亭之屬畢具。親朋素衣冠送之,或祭於道左;謝以帛。既葬,題主設祭而反,親朋拜迎於道,謂之接主;偶而前導,曰行街。至家設座以祭,古之初虞也。親朋吉服,請入拜,辭。三日至墓謝土神,謂之收灰。

  凡祭於大宗,於春分、於冬至;祭畢飲福。台無聚族者,同姓皆與焉。家祭於忌晨、於元旦、清明、端午、中元、除夕。主未祔者,更於冬至。泉人日中而祭,漳人質明而祭。泉人祭以品饈,漳、潮之人有用三牲(雞肉魚)者,未免太簡;蓋沿海村落間有此,故至台亦相沿耳(更有祀菩薩於中堂而置祖先於左右者,是祀先不如祀神,厚其所薄而薄其厚,亦習而不察耳)。

  各莊冠、婚、喪、祭,大略相仿。惟潮之大埔、程鄉、鎮平諸山客,其俗頗異;禮節皆以簡為貴,略去者十之六、七。婚禮用庚帖食物,或銀錢少許為定;納聘,無幣帛,不用婚啟,以全柬開聘金雜物,曰送酒;請期,則只雞樽酒而已。男不冠而女笄,曰上頭。不親迎,不用蓋頭袱,不鳴鑼放花炮;富者用鼓樂。新婦至,合卺,親朋畢賀;厥明而廟見,彌月而旋車。喪必延僧作道場,雖極貧必開冥路,七七盡而除靈。吊者祭則答之胙,香楮則答拜而不胙;不欲以一楮虧喪主之財,亦善俗也。葬不過七七,間三歲則挖視之;土燥,棺完好、色鮮,則掩之。或俟九年,拾其骸於瓦棺而復葬之;否則遷於他處。祭惟元旦、除夕、端午,余皆無之。清明祭於墓,盡日潦倒而還;無忌辰。

  凡祭,極豐不過三牲,口誦祝詞;遍請城隍、土地諸神,雲祖先不敢獨食也。夫儕祖先於神而並之,祖先能安坐而食乎?亦惑矣!

  雜俗:田盛夏始播,不薅荼蓼而黍稷自茂。暇日,牽車服賈。潦水盡,入山斧大木為薪,儲來春一歲之用。十月場功畢,判蔗為糖,牛醡之;至三、四月乃止。歲時伏臘,擊鼓吹豳,斗酒相勞,熙熙乎擊壤康歌之世矣。女不蠶織,以刺繡為能。自十歲以上,教之女紅。工巧者,自贍其口,尚有贏餘。然雖工無益於世,曷若紡織之為有用乎(昔稱農不加糞、女不紡織,此自開闢之初言之。近今生齒日繁,墳壤近磽,小民薙草糞壚,悉依古法行之;勤耘耨、浚溝洫,力耕不讓中土。紡織之業,如嘉祥里,村莊機抒聲聞。篝燒掩映,童而習之;女子之嫁者,轉相傳授。數年來,男耕女織,風丕變也)!凡流寓,客莊最多,漳、泉次之,興化、福州又次之。初辟時,風最近古;先至者各主其本郡,後至之人不必齎糧也。厥後乃有緣事波累,或久而反噬,以德為怨,於是有閉門相拒者。然推解之誼,至今尚存里閈也(惟市肆之間,漳、泉二郡常犄角不相下;官司化導之,不能止也)。土著既鮮,流寓者無期、功強近之親,同鄉井如骨肉矣。疾病相扶、死喪相助,棺斂埋葬,鄉里皆躬親之。貧無歸,則集眾捐囊襄事,雖慳者亦畏譏議。詩云:『凡民有喪,匍匐救之』。此風較內地猶厚。人無貴賤,必華美其衣冠,色取極艷者。靴韈恥以布,履用錦,稍敝即棄之。下而肩輿隸卒,褲皆紗帛。昔雷陽陳璸觀察台灣時,躬以節儉訓俗,衣惟布素、食無兼味,禁諸服飾奢侈者;積習已錮,亦未盡改。宴客必豐,酒以鎮江、惠泉、紹興,殽罄山海;青蚨四千,粗置一席。台屬物價之騰,甲於大下;於是有彼此相勝,一宴而數十金者。觀察粱文科近為條約,非婚祭大慶,不得過五簋;為民節財之意厚矣(人情約則知檢、侈則傲放,大致然也。村野之家,日用食飲猶仔儉僕;城市紛華之地,矜炫耀以飾觀。近年以來,生齒日繁,山窮樵採、澤竭罟網,物力甚詘,用度益肆。儲無甔石,衣必綺紈;下至牛醫馬傭之輩、仆隸輿儓之賤,絲帛綾羅搖曳都市,古所謂服妖也。計長久者,當早見而防維之。記曰:『國奢示儉,尤在長民』。加之意也)。賭博一事,最為俗蠹。豪家子弟,自附雄傑之劉毅、倜儻之表耽,百萬一擲,蕩產傾家。其擅技操勝者,祇以供聲色、恣醉飽,同歸於盡。至無賴之輩,袖挾錙兩,冀幸雉盧;墜落陷阱,釀為盜竊。長子孫者,宜父戒而兄勉之;司風化者,幸留心焉。婦女過從無肩輿,以傘蒙其首,衣服必麗、簪珥必飾;貧家亦然。村落稍遠,則駕牛車以行。歲時佛誕,相邀入寺焚香,雲以祈福。台人雖貧,男不為奴、女不為婢;臧獲之輩,俱從內地來。此亦風之不多覯者。

  附錄

  「舊志」:台郡,古荒服地。所聚廬托處者,非有祖貽孫承,世其家業也,大抵漳、泉之人來居之。此外,或自福興而至,或自惠、朝而來。雖各循土風,而大端亦不甚遠焉。兄弟患鬩牆矣,台則同居常至閱世;葬地在必擇矣,台則親柩不致久淹。鄰里詬誶,檳榔可以解粉;有無相通,傾囊亦所不惜。至於平原沃野,有竹木果實之饒;濱海溪渠,萃魚鹽蜃蛤之利。服賈則用舟楫,任載必需車牛。農無火耕水耨之瘁,商有水紈氈裘之華。歲不再收,濟以麻菽,家有隙地,並蒔花蔬,則農之無遺力也;若夫巾幗之流,從容就義、白首完貞,所在多有,則女之能立節也。乃淳未、朴未盡返者,何也?昔者岐、豐之地,文、武治之,而興讓畔之風;政、亥繼之,而為慘刻之習。是移而易之,不在傷肌膚之效也。夫服飾撍侈、應酬豪華,全台之敝俗也。鳳山自縣治北抵文賢里等處,俗略與郡治同。由縣治南至金荊潭一帶,稍近喬野;自淡水溪以南,則番漢雜居,而客人猶伙好事,輕生健訟樂斗,所從來舊矣。噫!衣食者,生民之大命也,而台俗宴會之設,動費中產。即廝役牧豎,衣曳綺羅;雖販婦村姑,妝盈珠翠。男不耕而食者有之,女不織而衣者有之。積習不變,伊於胡底?雖冠婚喪祭,與內郡同,但縟節太煩而真實不足,浮費過盛而權輿難承。孔子曰:『禮,與其奢也寧儉;喪,與其易也寧戚』。信斯言也,將淳可盡還、朴可盡返,海外之治,蒸蒸近古矣。

  民俗頗知好義,公事捐輸,爭先恐後。殷實慕善,輕貲中人,量力勉效。此風自是近古。至於惟正之供,粟米登場,課爭上倉,催科不甚煩督責也。

  台俗,女婢多過期不遣,深可憫惻。獨不念陶靖節「此亦人子」之言乎?況闔門出入之間,或至敗壞家法,切宜戒之。

  儀禮:知死者贈,知生者賻;若饋奠則從主人,未聞弔客有供饋奠之禮。家禮奠用香燭酒果,已是隨俗。台人贈賻之義不講,反侈陳奠物;牡牢酒醴而外,羅列餚饌果蔬,或二、三十席。剪紙為車馬、人物,將以鼓樂誼闐閭里;生者滋擾,死者不寧,是何禮哉!故遇族黨戚友之喪,隨分相助。至於弔祭,則或用只雞樽酒、或用脯羞果品,如俗所名饌盒者,亦無不可;以將其誠,而有合於朱子香燭酒果之禮。如此行之,豈不兩得哉?至賻襚之禮,古有含襚賻賵:貝玉曰含、衣被曰襚、錢帛曰賻、車馬曰賵。含、襚以送死,賻、賵以佐生,皆所以矜恤喪家,助其斂葬也;今人送紙錢焚為灰燼,何益喪家?不若復賻、賵之禮。雖不必用珠、玉車馬,而金帛、錢榖之類,視其家之有無貧富、情之遠近厚薄,自片衣尺帛、百錢斗粟以上,無不可行也。

  台俗最樸厚:凡身有重喪,慶賀之禮皆廢;不得已往來親友家,俱用白衣冠。蓋以誰無父母,原無一毫避忌之跡也。

  台之居喪,朔、望哭奠,盡乎禮矣。但惑於佛之說,七日成服,或擇日成之。富家則每旬禮懺,或朔、望念佛。三旬日名曰女婿旬,婿延僧道禮佛;其餘皆子嗣自延僧豎紙幡於門,一晝夜一幡,若九晝夜則九幡,名曰做功果、還庫錢(做功果之說,儒者弗道,時俗多行之。然為報親,於理尚未礙。至所謂開地獄、弄鐃鈸等名目,置親何地?亦近優劇。明理者斷不宜效也)。

  凡親喪,七日內即擇地卜葬,殊少停柩。葬期,妻女婦媳女戚無遠近必送盡哀,扶襯窀穸;鄉閭助工役,不傭雇。尊富者祭奠酬謝如禮,而近繁縟;平民貧乏,唯戚屬薄奠、里鄰走紙而已。未百日,男不剃頭;未闋服,女不簪珥。小祥內,朔、望朝夕追薦哭泣,貧富皆然。此居喪之大概也。

  俗尚演劇,凡寺廟佛誕,擇數人以主其事,名曰頭家;斂金於境內,演戲以慶。鄉間亦然。台俗尚王醮,三年一舉;此送瘟之義也。附郭鄉村皆然。境內之人,鳩金造木舟,設瘟王三座,紙為之。延道士設醮,或二日夜、三日夜不等;總之,末日盛設筵席演劇,名曰請王。執事儼恪,跪進酒食。既畢,將王置船上,凡百食物器用財寶,無一不具,送船入水,順流揚帆以去。或泊其岸,則其鄉多厲,必更禳之。每一醮動費數百金,省亦近百焉。雖窮鄉僻壤,莫敢恡者。

  民間齋醮祈福,大約不離古儺。近是,最慎重者曰王醮。先造一船曰王船,設王三位(或曰一溫姓、一朱姓、一池姓),安置外方,迎至壇次。齋醮之時,儀仗執事、器物筵品,極誠盡敬。船中百凡齊備,器物窮工極朽,糜金錢四、五百兩,少亦二、三百兩。醮畢、設享席演戲,送至水濱,任其飄去(紙船則送至水濱焚之)。夫儺以逐疫,聖人不妨從眾。至雲船泊其地,則其鄉必為厲,須建醮禳之;噫!神聰明正直而壹者也,豈有至則為厲而更禳之理?且人亦何樂為不見益己而務貽禍於人之事耶?此理之不可信者也。

  番社

  平埔熟番(共八社。按八社村居錯落,環植莿竹,周圍或數畝、或數十畝不等。中為番厝,旁種果木、積貯廩囷,牛豕圈欄井井有條。社之前後左右,即其田園,與漢人鄉井無異也):上淡水社(一名大木連,在縣南四十里)、下淡水社(一名麻里麻侖,在縣南四十里)、阿猴社(在縣東南四十里)、塔樓社(在縣東南五十里)、武洛社(一名大澤機,在縣東南六十里)、力力社(在縣南六十里)、茄藤社(一名奢連,在縣南六十五里)、放䌇社(一名阿加,在縣南七十里)。

  山豬毛歸化生番(內附四社,共五社):山豬毛社、小毛孩社、萬里篤社、山無侖社、加六堂社。

  傀儡山歸化生番(共二十七社):八絲力社、礁老其難社、加少山社、加蚌社、加無朗社、施汝臘社、北葉安社(一名心武里)、山里留社、錫干社、加走山社、拜律社、毛絲絲社、何律社、施率臘社、礁網易氏社、七腳亭社、加無朗社、加籠雅社、陳阿修社、礁朥加物社、益難社、加泵社、務朗逸社、陳阿難社、加者惹也社、勃朗錫干社、望仔立社。

  琅嶠歸化生番(共十八社):琅嶠社、貓仔社、紹貓厘社、豬朥束社(一名地藍松)、合蘭社、上哆囉快社、蚊率社、猴洞社、龜朥律社、貓籠逸社、貓里毒社、滑思滑社、加錐來社、施那隔社、新蟯牡丹社、下哆囉快社、德社、栗留社。

  卑南覓歸化生番(共六十五社):治本社、射馬乾社、呂加罔社、拔望社、百馬以力社、礁朥那狡社、里踏里社、八搭禮社、八絲閣社、老朗社(以上一十社在卑南覓西)、募陸社、大龜文社、悶悶社、里立社、朝貓籬社、加那打難社、哆囉網曷氏社、嘪屢里奶社、礁里亡社、那作社、嗎朥的社、加留難社、龍鸞社、搭祺文社、𧒄仔侖社、哆囉覓則社、屢們社、貓美葛社、大狡社、礁貓里力社、搭琳搭琳社、大德訖社、射巳寧社、射臘眉社、朥北社、大板陸社、柯末社、罔雅社、大里力社、七腳亭社、大棗高社、朥哈社、𧒄仔弼社、確只零社、大烏萬社、(以上三十五社在卑商覓南)、本彎社、米箕社、新八里罔社、舊八里罔社、加里房曷社、郎也郎社、干也貓嗌社、須那載社、株嘪煙社、株粟社、窩律社、甘武突社、瓮䌇社、邦也遙社、丁也老社、礁朥社、加洛社、加那突社、巴鳩郁社、沙別社(以上二十社在卑南覓北)。

  附錄

  何喬遠「閩書」:東番夷不知所自始,居澎湖外洋海島中,起魍港、加老灣、打鼓嶼、小淡水、雙溪口、加里林、沙巴里、大幫坑,皆其居也。斷續千餘里,種類甚蕃,別為社。社或千人、或五六百人,無酋長,雄者聽其號令;惟好勇喜斗。晝夜習走,足皮厚繭,履荊莿和平地,速不後奔馬。有隙,鄰社興兵,期而後戰,相殺傷;次日即解怨,往來如初。地多暖,無水田,治畬種術,禾熟拔其穗,粒非比中華稍長。采苦草雜釀為酒,間有佳者。男婦雜作,女常勞、男常逸。有盜賊則嚴剔之,戮於社;夜門不閉,禾積場無敢竊者。人精用鏢,長五尺有咫。山多鹿,冬時合圍捕之,獲若邱陵。始皆聚居海濱;明嘉靖末,遭倭焚掠,乃避居山,始通中國。漳泉人充龍、烈嶼諸灣,譯其語,與貿易;今則日盛。

  沈文開「雜記」:台郡土番種類各異,有土產者、有自海舶颿來及宋時零丁洋之敗遁亡至此者。聚眾以居,男女分配,故番語處處不同。

  「稗海紀游」:諸羅鳳山番,有土番、野番之別。野番在深山中,迭嶂如屏,連峰插漢,深林密菁,仰不見天,棘刺藤羅,舉足觸礙;蓋自洪荒以來,斧斤所未入。野番巢居穴處,血飲毛茹,種類實繁。其升高陂巔,越菁度莽之捷,可以追驚猿、逐駭獸。平地諸番恆畏之,無敢入其境。客冬,有賴科者欲通山東土番,與七人為侶,晝伏夜行;從野番中越度萬山,竟達東面。東番導遊各社,禾黍芃芃,比戶殷富。謂苦野番間阻,不得與山西通,欲約西番夾擊之。又曰:寄語長官,若能以乒相助,則山東萬人鑿山開道,東西一家,共輸貢賦,為天朝民矣。有當事者能持其議,與東番約期夾擊,剿撫並施,烈澤焚山,夷其險阻;則數年後,未必不變荊棘為坦途而化盤瓠焚筰為良民也。

  「東寧政事集」:土番非如雲、貴之貓獠猺獞,各分種類聚族而居者也。社之大者不過一、二百丁,社之小者止有二、三十丁。見在各社,有正副土官,以統攝番眾;然亦文項蒙頭,無分體統。考其實,即內地里長、保長之役耳。

  「台海採風圖」:內山絕頂有社,名曰嘟嘓。其番剪髮,突睛大耳,狀甚惡。足指如雞爪,上樹如猿獼,善射好殺。無路可通,土人攀藤上下,與近番交易,一月一次,雖生番亦懾焉。惟懼炮火,聞聲即跳遁。

  「台海採風圖」:社番南弱於北。南路內山邦尉等社凶番,常出殺掠。通事憂之,常求北社每年二次差目番二人,名曰出海,帶器械、番眾至南社,諭令不得肆惡,違則剿之。蓋南社被北社虔劉苦毒,故聞之奉令惟謹也。

  「舊志」:由淡水再入深山,又有狀如猿猱,長僅三、四尺,語與外社不通,見人則升樹杪;人視之,則張弓相向。

  「番俗雜記」:內山生番,野性難馴;焚廬殺人,視為故常。其實,啟釁多由漢人。如業主管事輩,利在開墾,不論生番熟番,越界侵占,不奪不饜;復勾引伙黨,入山搭寮,見番弋取鹿麂,往往竊為己有,以故多遭殺戮。又或小民深入內山抽藤鋸板,為其所害者亦有之。康熙六十一年,官斯土者議:凡逼近生番處所,相去數十里或十餘里,豎石以限之,越入者有禁。鳳山八社皆通傀儡生番,放䌇社外之大武、力力、枋寮口、埔姜林、六根,茄藤社外之糞箕湖、東岸莊,力力社外之侖仔頂、四塊厝、加泵社口,下淡水社外之檳榔林莊、新東勢莊,上淡水社外之新檳榔林莊、抽仔林,阿猴社外之揭陽侖、柯柯林,搭樓社外之大武侖、內卓佳莊,武洛社外之大澤機溪口,俱立石為界。自加六堂以上至琅嶠,亦為嚴禁,不許透越。

  「使槎錄」:雍正癸卯,心武里女土官蘭雷為客民殺死,八歹社、加者膀眼社率領番眾數百,暗伏東勢莊,殺死客民三人,割頭顱以去。文武宣示兵威,勒緝兇番,兩社遯逃,僅得二髑髏以歸。維時附近生番,加走山社、礁網曷氏社、系率臘社、毛絲系社、望仔立社、加籠雅社、無朗逸社、山里目社呈送番豕、卓戈紋、番藍,蓋願來歸化計七百餘口,各社歲輸鹿皮五張,不衣不褲,惟於私處以布圍繞,土官衣狀如毠㲚,風吹四肢畢露。毛絲絲社女土官弟勞里阮頭戴竹方架,四圍用紅羽纓織成,中有黃花紋,遠望如錦纏竹上,名達拉嗎;亦有飾以孔雀毛者。雲非土官不敢加首。

  甲辰四月,舊歸化山里留社土官珍理覓挈佳者、惹葉社公廨蘭朗則加則、加單社公廨礁鹿子卓、擺律社副土官彩文、柯覓社公廨余基卯等獻送戶口冊共五百二十名口,附貢加喇巴(篾藍蓋)八、咿洞(即卓戈紋)四、番豕二。據稱:聖天子愛養黎元,下逮番庶,聞風歸化。土官有戴豹皮帽者,名力居樓大羅房如豹頭形,眼中嵌玻瓈片,周圍飾以朱英,帽後綴以豹尾。亦有戴頭箍者,名粵曼。插以鳥羽十餘枝,參差排列;垂髮二縷,雲其妻之發。衣熊豹皮,名曰褚買。內披短衣,曰鴿覓;下體盡露,惟於私處圍烏布一片,名曰突勿。亦有胸前搭紅綠卓戈紋者,名曰噶拉綠;用紅嗶吱折碎,間以草絲,番婦用口染成青綠,經緯錯綜,頗為堅緻。各佩一刀,名曰奪佳。另有網袋,名細敲;皮袋,名落母:皆以貯行裝者(同上)。

  「番俗六考」:琅嶠十八社外,尚有高士港社、是人傑社、佳諸來社、懷裡社、咬人土社、滑事滑社。

  卑南覓,系番社總名。在傀儡山後,中有高山,相傳七十二社。赴社水路僅容杉板船,懸崖石壁,無可泊處。農仔農社有深溝一道,船至,土番群立岸上;船梢拋索,土番接索挽進,即泊溝內。若無接挽,溝外無可泊處。大龜紋、謝必益諸社,俱有路可通。或云:自糞箕湖入傀儡山,行二日可至;鳥道盤旋,跋履匪易。外此則穿荊度莽、越嶺攀藤,尤難施步矣(同上)。

  紅頭嶼番,在南路山後。由馬沙磯放洋東行,二更至雞心嶼,又二更至紅頭嶼。小山孤立海中。山四圍平曠,傍岸皆礁,大船不能泊,每用小艇以渡。山無草木,番以石為室,卑隘不堪起立。產金,番無鐵,以金為鏢鏃槍舌。昔年台人利其金,私以貿易;因言語不諳,台人殺番奪金。後復邀琅嶠番同往,紅頭嶼番盡殺之。今則無人敢至其地矣(同上)。

  或云:琅嶠山後行一日至貓丹,又二日過丹哩溪口至老佛,又一日至大烏萬社,又三日過加仔難社、朝貓籬社,至卑南覓社。番長名文吉,轄達里、武甲七十二社,歲輸正供銀六十八兩零。南仔郎港可以泊船。由卑南覓一日至八里捫,又一日至加老突;文吉所屬番界止此。至打水安一日,又二日至芝母蘭,共五社;又行五日至直加宣社:俱系北路生番。此皆人跡罕到之區,雖貢賦有徵、道里可稽,然鮮親至其地者(同上)。

  鳳山東南一帶嶄岩參嵯,足跡不至。山前則加蚌、山豬毛、望仔立等七十二社,上連諸羅之務來優、下及鳳山之謝必益;山後則卑南覓七十二社,北通崇爻、南極琅嶠,悉為傀儡番巢穴。每社各土官一,仍有副土官、公廨;小社僅一土官。大社轄十餘社、或數社不一,共五十四社(同上)。

  按琅嶠社喬木茂盛、長林蓊薈,魚房海利,貨賄甚多;原聽漢民往來貿易,取材捕采。六十年台變,始議:地屬窵遠,奸匪易匿,乃禁不通;唯各番輸餉而已。方今聖化覃敷,普天率土俱傾心效順。計其道里,水陸程途止有百餘里。如枋寮為商民聚伙、軍匠輻輳,居然樂土;距琅嶠水路止在瞬息、陸程僅四十里,呼吸相通,非鞭長不及。在德不在險,此之謂也。

  卑南覓在傀儡山後,北抵諸羅崇爻社、南極琅嶠老佛濱、東南大海、西聯傀儡,高低錯落六十六社。卑南覓為諸社之長,番黎計萬有奇;人民罕至,不侵不叛,實為東藩外障。康熙三十五年,納餉歸輸。因六十年台變,卑南覓、琅嶠、加六堂、小琉球、南仔仙等處,以山界隔遠,慮為賊藪,定為禁地。雍正三年,台鎮林、知縣楊招撫卑南覓等社。七年,社長直里直以甘心向化事呈請,仍准通商貿易,年征餉銀六十八兩七錢。按其地勢情形,窮山極谷,穴處岩棲,委蛇盤曲約六百五十餘里;磽确嶢嶇,僅栽薯芋。惟武突、沙則老、郎邦、也遙四社,歲捕鹿甚多;治本、射馬乾二社,出有檳榔。他若東北諸社,或編藤器;西南等社,出有苧仔、薯榔、卓戈紋之類,祇堪糊口。非有廣土平窩,堪任耕作,與山前平埔八社大相徑庭也。但其性貪而見小,略施以恩,則歡欣鼓舞;稍有不及,則怨望心生。在官司慎簡通事誠實,以洽其心。至於社棍,多以兇器透越,實為邊防貽蠹。故為善後防維之計,首重除棍長奸之條,而賢有司撫綏禁擾;雖屬異類,亦願輸誠。至謂僻遠荒服,易為奸藪;則不如番漢原不相謀,奸民絕跡之區,政為海外維藩之固者也。

  「使槎錄」:小琉球對東港,地廣約二十餘里。久無番,社餉同琅嶠卑南覓,皆邑令代輸。山多林木,採薪者乘小艇登岸,水深難於維繫;將舟牽拽岸上,結寮而居。近因偵緝餘孽,所司絕其往來矣。

  「番俗六考」:自卑南覓而北,有老郎社、美基社、八里捫社、農仔農社(一名南仔郎)、須勞宰社、獨馬煙社、株栗社、貓武骨社、佳嘮突社、貓蠻社、白逸民社、佳落社、瓮䌇社,離北路崇爻社地界百有餘里,人煙斷絕。自卑南覓而南、有呂家莽社、謝馬乾社、知本社、朝貓籬社、咬𠺕蘭社、寧巒社、謝已寧社、干仔弼社、干仔侖社、 瞉只𦊓社、打早高社、大烏萬社,離琅嶠地界六七十里,亦鮮人跡。

  番社風俗

  緬惟太古,衣皮茹實、上巢下窟,可以安居;污尊杯飲,可以觀禮;簣桴土鼓,可以觀樂:不交不爭,自求自足;沕穆之民也。今或架木而處,團飯而食,反跖而坐,酒將進而先嘗,食雖少而必遍;憫窮老而收恤,遇長者而卻行;醉飽歡呼,歌舞蹋地:雖質勝而野,與末俗文勝實寡者略矣。有能宣上德意,因其所明、祛其所蔽,徐化其獷悍難馴之氣,施殷少師八條之約,而歸之於信義,亦無懷葛天之世矣。因分類悉紀於左:

  上淡水等八社風俗(社名見前番社)

  居處:屋名曰「朗」。築土為基,架竹為梁,葺茅為蓋,編竹為牆,織蓬為門。每築一室,眾番鳩工協成,無工師匠氏之費、無斧斤鋸鑿之煩,用刀一柄,可成眾室。正屋起脊,圈竹裹草,標左右如獸吻狀,名曰「律」(武洛名曰「打藍」);示觀美也。社四圍,植竹木。貯米另為小室,名曰「圭茅」。或方或圓,或三五間、十餘間毗連;或以竹草成之,基高倍於常屋。下木上簟,積穀於上;每間可容三百餘石。正供收入,遞年輪換。夜則鳴鑼巡守,雖風雨無間也。

  飲食:種秔稻、黍糯、白豆、菉豆、番薯。又有香米,倍長大,味醇氣馥;為飯逾二、三日,香美不餲。每歲種植,只供一年自食,不交易;價雖數倍不售也。歲時宴會,魚肉雞黍,每味重設。大會則用豕一,不治別具。飲酒不醉不止,興酣則起而歌舞。舞無錦繡被體,或着短衣、或袒胸背,跳躍盤旋如兒戲狀。食物餒敗生蛆,欣然飲之。酒以味酸為醇。漢人至,則酌以待,歡甚;出番婦侑酒,或六七人、十餘人,各斟滿椀以進。客逐椀皆飲,眾婦歡然而退;倘前進者飲、後進者辭,遂分榮辱矣。客惟盡辭不飲為善。

  衣飾:男裸全體,女露上身。自歸版圖後,女着衣裙,裹雙脛;男用鹿皮或卓戈紋、青布圍腰下,名曰「抄陰」(武洛曰「阿習」)。惟土官有着衣履者(邇年來漸被聲教,番無男、婦俱制短衣褲過市中,幾與漢人無異;土官則竟衣裘帛矣)。男女喜簪野花圍繞頭上,名「蛤網」;插雞羽,名「莫良」(武洛曰「伊習」,力力曰「馬甲奴葛」),猶漢言齊整也。性好潔,冬夏男女日一沐。赤體危立,以盂水從首淋下,拭以布;或浴於溪。用鹿豕脂潤發,名「奇馬」。恐發散垂,各以青布纏頭(或以草),冬夏不除(自乾隆二十三年巡道楊景素諭令薙髮如制,今番男剃髮編辮,冬戴帽、披裘無異矣)。俗愛少惡老;長鬚者雖少亦老,故拔髭鬚(名「心力其峨峨」)至頭白不留一須。每日取草擦齒,愈黑愈固。項懸螺錢,名「興那」;手帶銅鐲或鐵環,名「圭留」(力力社曰「勞拔」);腳帶鐵環,名「石加來」:皆以飾美,故男女並帶之。又麻達用咬根任(即薩豉宜),系鐲鳴聲;另用鐵片系腰間以助韻。傳送文移,行愈疾、聲愈遠,謂暮夜有惡物阻道,恃以不恐。穿耳惟茄藤、放䌇、力力三社,或以木貫之,名「勞宇」。

  婚嫁:不擇婚、不倩媒妁。女及笄,構屋獨居;番童有意者,彈嘴琴逗之。琴,削竹如弓,長尺余,以絲線為弦;一頭以薄篾折而環其端,承於近弰弦下,末迭繫於弓面。齩其背、爪其弦,自成一音,名曰「突肉」。意合,女出而招之同居,曰「牽手」。逾月各告於父母,以紗帕、青紅布為聘(富者用紗帕,貧者惟青紅布);女父母具牲醪會親友以贅焉。謂子曰「阿郎」,婿亦同之。既婚,女赴男家,灑掃屋舍三日,名曰「烏合」。此後男歸女家,同耕並作,以諧終身。夫妻反目,夫出其婦、婦離其夫,不論有無生育,均分舍內什物,再牽手出贅(近日番社亦知議婚,令媒通好,以布帛、酒果或生牛二,先行定聘禮。亦有學漢人娶女,不以男出贅者。至漢人牽番女,儀節較繁;近奉嚴禁,其風稍息)。

  喪葬:土官故,掛藍布旛竿、鳴鑼,轝屍遍游通社,名曰「班柔少里堂敖敖」;通社閉戶。屍游歸家,用板合成一盝,置屍於內(近年亦仿用漢人棺櫘者)。殮以平日衣服什物各半,諸親各送青藍布一丈或鹿皮一張,同什物與盝,葬所臥床下。妻子遷居別室(近年亦有擇葬山阜原野),本家及親各酹以酒。奠畢,錮其戶歸。無論老少,仍別牽手。其子孫則胸背披藍布二片,謂之「掛孝」;約及期年去之。余番有喪,悉如土官,惟不敢游屍耳。

  器用:飲食用椰瓢,名「奇麟」;不用箸,以手攫取。近亦用粗椀,名「其矢」;竹箸,名「甘直」。灶支三木,泥以土或用石甃,名曰「六難」。鍋曰「巴六」。汲水用大葫蘆,曰「大蒲侖」;近亦用木桶。坐皆席地,或藉鹿皮。飲食宴會,蹲踞而食。近始制桌椅,以待漢客;番眾仍架竹為凳,而蹲踞席地之風少減矣。衣糧多貯葫蘆內,遠出亦擔以載行袋。近行用竹筒,名「斗籠」,貯香米飯以御飢。又編竹為霞籃,其制圓;小者容一、二斗,大者可三、四石。番無升斗,以此概米粟黍豆多寡;與北路大肚諸社同。藤籠以藤為之,有底、有蓋、或方、或圓、或豬腰形,用以貯物。至弓矢鏢槊,亦與北路同。刀長止尺許,或齊頭、或尖葉,函以木鞘;男婦外出,繫於腰間(近年土番往來城市,亦罕見此)。以堅木為木牌,高三尺余、闊二尺余如龜殼形,繪畫雲鳥,內橫一木,手執之以蔽身。

  附錄

  「使槎錄」:鳳山一邑倉谷,多於淡水各社,堆貯修蓋倉廒悉令土番繕治,已屬派累;至司納出入,有社房、有對差或經管僕役,諸番絕不與聞。及遇霉𪑳兼之猴鼠侵耗、或官吏侵盜缺少,俱責令各番賠補。從前有司總利番民蚩愚,剝削侵吞,苦累實甚。余飭所司,倉廒祇許令土番在外協同看護;至倉內榖石及修理倉房,不得混派一草一木:稍知警惕(按雍正四年,奉文:各社番課將谷折銀,今此弊遂絕)。

  「番俗六考」:武洛社,八社中最小。性驚悍,逼近傀儡山。先是,傀儡生番欺其社小人微,欲滅之。土官糾集社番往斗,大敗,生番戮其眾無算。由是傀儡懾服,不敢窺境。其子孫作歌以頌祖功;冬春捕鹿、採薪,群歌相和,音極亢烈。生番聞之,知為武洛社番,無出以攖其鋒者。

  山豬毛等四社、傀儡山等二十七社風俗(卑南覓等七十二社附此。社名並見前番社)

  居處:於山凹險隘處,以小石片築為牆壁,大木為梁、大枋為桷,鑿石為瓦;不慮風雨,惟患地震。大枋、大石為床,番布為裀。另為木架置高處,將所割髑髏飾以金,聚其上。漢人非奉公差偕通事同往,鮮敢入其室。寓宿者,率鋪鹿皮被褥,宿於石崁之下。

  飲食:種薯芋、黍米以充食。種時男婦老幼皆往,無牛隻犁耙,惟用鐵錐鋤鑿栽種。芋熟,置大竹扁上,火焙成干,以為終歲之需。外出,亦資為餱糧(煨芋時火燃數十里,照耀光亮)。土官畜雞犬,卻不食;余番則以竹木及豢豕、捕獸為活。天旱亦知祈禱:通社男女五日不出門、不舉火、不食煙,惟食芋干。得雨後,亦不出門五日,謝雨,名曰「起向」。酒以黍米合青草花同舂,草葉包煮。四、五日外,清水漉之;貯瓮一、二日,即有酒味。聚飲以木椀盛酒,土官先酌,次及副土官、公廨,眾番相繼而飲,醉則爭雄,易生殺心。山前山後,例於五年,土官暨眾番百十圍繞,各執長竹竿,一人以藤球上擲,競以長竿刺之,中者為勝,番眾捧酒為賀。名「托高會」。歲時,以黍米熟為一年、月圓為一月。社小番栽種黍米薯芋,土官抽取十分之二;射獵獐鹿、山豬等獸,土官得後一蹄。

  衣飾:披髮裸身,下體烏布圍遮。隆冬,以野獸皮為衣;熊皮非土官不敢服。天雨,則以槺榔葉為、衣為笠。各社頭皆留髮,剪與眉齊,草箍似帽。以野草黑齒。兩耳穴孔,用篾圈抵塞,以大耳垂肩為美觀;番婦亦悅大耳兒者。土官、副土官、公廨,至娶妻後,即於肩背、胸膛、手臂、兩腋,以針刺花,用黑煙文之。正土官刺人形,副土官、公廨祇刺黑花而已;女土官肩臂、手掌亦刺墨花:以為尊卑之別。捕鹿時,以鹿皮為搭身、皮帽、皮鞋,馳逐荊棘,不畏險阻。俗尚白,凡做年、婚嫁皆尚白。頭以鳥羽為領圍於頂,或用螺殼、或用草珠海石,串如貫珠。農事之暇,男則采藤編籃、砍木鑿盆,女則織苧、織布。惟土官家織紅藍色布及帶頭織人面形,余則不敢。各社生番持與熟番交易珠布鹽鐵,熟番出與通事交易(按番社交易以布、鹽、鐵易之,就貨折銀,價甚賤。若買以銀錢,雖多不售)。

  婚嫁:未婚時,男女歌唱相合。既野合,始告父母聘之。聘以刀布鐵鹽,土官取其半。反目日,實時分離,男再娶、女別嫁,不以為忌。土官彼此結婚,不與眾番婚娶。歸化番女,亦有與漢人為妻室者,往來倍親密。土官無論男女,總以長者承嗣。長男娶婦、長女贅婿,家業盡付之;甥即為孫,以衍後嗣。無姓氏,三世外即互相嫁娶。孫祖或至同名,子多者或與伯叔同(大抵番初生即以初至其家之人名之,故字多相同)。親朋相見,以鼻彼此相就一點;小番見土官,以鼻向土官項後髮際一點,取親愛之意。一男則娶婦,一女則贅婿;男多聽招贅,女多聽聘娶。幼男女與長男女同。未婚嫁相奸不論;已婚嫁犯奸,土官罰以牛酒。

  喪葬:父母兄弟故,家業器用,一家均分;死者亦一半。裸體不着衣布,就所住屋挖穴埋之,四圍立石片。先後死者,次第坐葬穴中。無棺木,只以番布包裹,或鹿皮而已;其一分物件置屍側。大石為蓋,米粥和柴灰䴴石罅,使穢氣不泄。婦產死,山頂另開一堀埋之,不與同穴。本社有喪,通社男女為服二十餘日,親屬六月。土官死,則本社及所屬各社同服六月。其服身首纏披烏布,通社不飲酒、不歌唱。父母之喪,長男、長女身披烏布,頭荷斗笠,謂不敢見天也。服滿、射鹿飲酒、除烏布,謂之撤服。

  器用:所用什器,多以藤篾為之。捕鹿弓矢及鏢,則以竹為之。弓無弰,背密纏以藤,苧繩為弦,漬以鹿血,堅韌過絲革。射,搭箭於左。箭舌長二寸至四寸,箭翎略似漢制,而剪其弰。鏢長五寸許,鐵鏃鋒銳長二寸許,有雙鈎,長繩系之;用時始置箭端。遇鹿麂,一發即及;雖奔逸而繩掛於樹,終就獲焉。殺人亦伏長林豐草間,先以鏢射之;中鏢倒,乃近而殺之。以鹿皮為褲、為履。最喜鼎鐺、銅鐵、米、珠、鹽、布、嗶吱、梳篦。下山則腰佩短刀,手執鏢槊、竹箭、木牌等械;背負網袋,內貯薯芋、衣物,行戴於首。凡近山麓村墟或與番社熟慣及有戚屬者,生番多三五成群,來往莊中。社番間有角口,無鬥毆者。有犯,土官令公廨持竹木橫擊,將其器物盡擲棄。卑南覓社有犯及獲獸不與豚蹄,以背叛論,即殺之。

  附錄

  「使槎錄」:傀儡生番,動輒殺人,割首以去;髑髏用金飾以為寶。被殺之番,其子嗣於四個月釋服後,必出殺人,取首級以祭。大武、力力尤鷙悍,以故無敢輕歷其境。飲食、居處,傳說不一。有云:若輩在深山中,首蒙鹿皮,胸背間用熊皮蔽之。喜食大龜,用火炙熟,刀劈啖之;以殼為什器。龜卵剝去軟皮,和鹽少許而食。獐鹿取其肉,用石壓去血水曬乾,出山易鹽、布、米珠。遇鐵及鉛子、火藥,雖傾其所有以易不顧也。芋極長大而細膩,番以為糧。熟後陰乾,每食少許,以水下之,可終日不食。

  番貧莫如傀儡,而負嵎蟠蜛,自昔為然。紅毛、偽鄭屢思剿除,居高負險,數戰不利,率皆中止。近則種類漸多,野性難馴;且幼習鏢刀、拈弓矢,輕禽狡獸,鏢箭一發無逸。凶頑嗜殺,實為化外異類(同上)。

  卑南覓系番社總名,與傀儡山相連。貨則鹿脯、鹿筋、鹿皮、獐皮、麂皮、苧藤,果則蕉實、菠蘿、蔗、檨、柑、柚、檳榔、毛柿。土番日食薯芋、黍秫、金瓜。鹽自曝,用鹿豕魚酒則上珍。服飾富者烏布為衣,嗶吱為抄陰、為方𧜞,如平埔熟番之制。衣着更短,貧者以鹿皮、苧衣蔽體矣。耕作無牛,亦無銚鎒,僅用一鋤闊三寸、柄長一尺,屈足伏地而鋤。捕鹿,用獵犬、弓矢、鏢刀、網羅。婚嫁,男女十餘歲時,男以鏢為定;迄成婚,略無聘禮。反目,男女各擇匹偶方離。產兒,用冷水浴;雙胎為不吉,委道旁即徙居。父母亡,視若路人;惟為兄弟姨妹服,亦僅除草珠而已。

  琅嶠等十八社風俗

  居處:築厝於岩洞,以石為垣、以木為梁,蓋薄石板於厝上。厝名「打包」;前後栽植檳榔、蔞藤。至種芋藝黍時,更於山下豎竹為牆,取草遮蓋,以為棲止;取獲畢,仍歸山間。男女不分間架,惟鋪石版、隔衽席而已。

  飲食:諸番傍岩而居或叢處內山,五穀絕少。斫樹燔根,以種芋魁;大者七、八斤,貯以為糧。收芋時,穴為窖,積薪燒炭,置芋灰中,仍覆以土。聚一社之眾,發而噉焉;甲盡則乙,不分彼此。日凡三餐。不食雞。有傳紅毛欲殺生番,俱避遠匿,聞雞聲知其所在,逐而殺之;番以為神,故不食(番俗多不食雞,不特琅嶠已也)。深山捕鹿,不計日期;飢則生薑嚼水,佐以草木之實,雲可支一月,或以煨芋為糧。無火,則取竹木相鋸而出火。海濱多石,各番於空洞處,傾曬海水成鹽。收米三次為三年,則大會;束草為人頭,擲於空中,各番削竹為槍,迎而刺之,中者為「麻丹畢」(華言好漢也)。各番以酒相慶,三日乃止;與傀儡略同。

  衣飾:男女多着鹿皮。或織樹皮苧麻為布,極粗厚,日以作𧜞、夜以被體,曰「張面」。婦短衣曰「鴿肉」,男短衣曰「琅袍」。剪紙條垂首曰「加篤北」,或為草箍束髮曰「臘」。手足亦用銅鐲曰「打臘」,或以鹿尾束脛曰「打割」。每換年,男女簪野花或纏以金絲藤,相聚飲會。亦以黍熟為年。插鳥羽於首,或串海螺殼、樹實,紅白相間長數十圍,繫於頸或手腕間以為觀美,番婦更甚。

  婚嫁:琅嶠一社,喜與漢人為婚。以青布四疋、小鐵鐺一口、米珠斤許為聘(米珠串成數圍,各色相間,繫於頸)。臨期備牲醪,白之所親及土官成婚。番無姓名,以父名為姓、以祖名為名。如祖名為甲、父名乙,即呼其子為乙礁巴甲(礁巴者,番語口吻率用是)。各番結婚,不問伯叔之子,自相配偶;惟土官則不與眾番婚。男女於山間彈嘴琴、鼻簫,歌唱相和,意投,則野合。各以佩物相貽,乃告其父母、土官另期具豕酒,會土官、戚屬,贅入婦家。反目,男再娶,婦將所生子女別醮。犯奸被獲,男女各罰牛酒;違者,鳴社及土官攻之。未婚嫁者不禁。其俗重母、不重父:同母異父,俱為同胞;同父異母,直如陌路。凡有家務重事,止問其母與兄,父不與聞。呼父曰「阿媽」,稱叔伯、母舅如之;呼母曰「惟那」,稱嬸母及妗亦如之。夫婦相稱以名。產後同所生子浴於溪中,與北路同。一產二男為不祥。將所產子縛於樹梢至死,並移居他處。

  喪葬:番死就厝內築石洞以葬,石版封固覆以土。生者不別遷。喪服則衣白袿、圍白布,與別社以烏布為服又不同。

  器用:社內有制床者,名曰「篤篤」;亦設而不用,仍席地寢處。鐵器火藥,最喜用為捕鹿之具;與漢人交易,雖多價不惜也。鹽則不甚惜,以海濱得自曬用。鏢曰「武洛」、刀曰「礁傑」、弓箭曰「木拉」、鍋曰「巴六」、魚網曰「下來」。

  附錄

  「番俗六考」:琅嶠各社,俱受小麻利番長約束,代種薯芋、生薑為應差(小麻利、即琅嶠一帶生番也)。番長及番頭目,男女以長承襲。所需米珠、烏青布、鐵鐺,漢人每以此易其鹿脯、鹿筋、鹿皮、卓戈紋。路多險阻,沿海石䂪而行,經傀儡山;非數十人偕行,未敢輕踐其境。琅嶠諸社隙地,民向多種植田畝;今有司禁止,悉為荒田。沿海如魚房港、大繡房一帶,小船仍往來不絕。土番之俗與漢人不同:不知姓字,不知年月生辰。父母外,無伯叔甥舅之親,無祖先祭祀之禮。男女皆跣足裸程,以短衣蔽其上,以青布圍其下。番婦又用青布裹脛,頭上多戴花草。男約十四、五歲,或編藤箍腰,使嫻於奔走;拔去髭鬚,不留身上一毛。女發稍長,斷其半,以草束之。齒用生草染黑。穿耳孔,以木環貫其中。手帶鐲,或銅、或鐵。鳥翅垂於肩、螺具懸於項相誇詡,以為美觀。俗重生女,不重生男;以男則出贅於人,女則納婿於家。婚嫁之初,男吹嘴琴,女出與合;當意者,告於父母,具酒食邀飲同社之人。既成配偶,名曰「牽手」;一切耕作,番婦同之。偶有不合,不論有無生育,輒出其夫,所有家私則平分焉;番婦復牽手於他番。產子,同嬰兒赴水濯之。疾病無醫藥,惟濯於河;曰;大士置藥於水以救我。冬日亦浴水中以為快。死則懸黑布於竿,鳴鑼使同社聞之。所有器皿衣服,與生人均分;將死者應得之數,同其屍埋於門內之右。三日後,會集同社啟土取死者出,各酹以酒,然後葬;葬無棺槨。不曉卜筮,凡出門樵獵,必聽鳥聲以占吉凶而後往。無寒暑,夜必爐榾柮於地,環而寢坐其側;樵採獲稻皆然。無榾柮,則折薪、掃敗葉同熱至旦。其盧舍高地四、五尺,廣狹如舟形,門柱皆晝五采。常掃地,不着一塵。四圍,植椰樹、修篁。家無被褥,寢以鹿皮。廚無鼎灶,杙三足於地以架鍋。碗則用椰瓢,箸則用手指。米,隨日而舂。酒、嚼米而成。客至,酌以相敬,必先嘗而後進。手各帶兩鐵圈,走則相撞有聲。所執鏢槍長五尺許,取物於百步之內。弓用堅勁之竹為之,以麻繩塗鹿血為弦、以鳥羽竹矢為翎。耕田以草生為候,秋成日謂之一年。土官有正副,大社五、六人,小社三、四人,各分公廨;有事,則集眾於廨以聽議。能書紅毛字者,號曰「教冊」,掌註銷入之數。削鵝毛管濡墨橫書,自左至右,不直行(「舊志」)。

  平地近番,不識不知、無求無欲,日游於葛天、無懷之世,有擊壤、鼓腹之遺風。往來市中,狀貌無甚異;惟兩目拗深瞪視似稍別。其語,多作都盧嘓轆聲;呼酒曰「打喇酥」、煙曰「篤木固」。相傳元人滅金,金人有浮海避元者,為颶風飄至,各擇所居,耕鑿自贍;數世之後,忘其所自,而語則未嘗改。終歲不知春夏,老死不知年歲。有金錢無所用故不知蓄積。秋成納稼,計終歲所食有餘,則盡付曲櫱。無論男女,皆嗜酒。屋必自構,衣必自織。績麻為網、屈竹為弓,以獵以漁,罔非自為而用之。腰間一刀,凡所成造,皆出於此;惟陶冶不能自為。得鐵則取澗中兩石自捶之,久亦成器。社推一、二人為土官,非滇、廣徵賊稅、劫殺擁兵自衛者比(「稗海紀游」)。

  文身皆命之祖父。刑牲會社眾,飲其子孫至醉,刺以針,酣而墨之。亦有壯而自文者。世相繼,否則已焉;雖痛楚,忍創而刺之,雲不敢背祖也「詩羅志」古傳文身以避蛇龍之害,句吳已然。番以針刺膚,漬以墨汁,遍體青紋如花草,台閣之狀。番俗裸以為飾,社中以此推為雄長,番女以此願為婚媾;故相尚焉)。

  每秋成、會同社之人賽戲、飲食過年,名曰「做年」。男婦盡選服飾華麗者披裹以出,壯番結五尺鳥羽為冠。酒漿、菜餌、魚鮓,席地陳設,遞相酬酢。酒酣、度曲為聯袂之歌;男居前二、三人,其下婦女連臂踏歌,曲喃喃不可曉,聲微韻遠,頗有古意。每一度齊咻一聲,以鳴金為止(「台灣志略」)。

  夫婦親䁥,雖富無婢妾、僮僕;終身不出里閈,行攜手、坐同車,不知有生人離別之苦。不為竊盜穿窬、不識博奕;種織、漁獵、樵採之外,渾乎混沌之未鑿也(「諸羅志」)。

  按番俗,以女承家。凡家務悉以女主之,故女作而男隨焉。番婦耕稼備嘗辛苦,或襁褓負子扶犁;男則僅供饁餉。

  郡邑附近番社,亦三、四月插秧。先日獵生,酹酒祝空中;占鳥音吉,然後男女偕往插種,親黨饟黍往饁焉(將捕鹿,亦必先聽鳥音,卜吉凶。鳥白色,尾長,即蓽雀也;番曰「蠻在」。音宏亮吉,微細凶)。

  番地土多人少,所播之地一年一易;故穎栗滋長,薄種廣收。

  番稻七月成熟,集通社鬮定日期,以次輪獲。及期,各家皆自蠲牲酒以祭神;遂率男女同往,以手摘取,不用鐮銍。歸則相勞以酒。

  社番擇空隙地,編藤架竹木,高建望樓。每逢稻田黃茂、收穫登場之時,至夜呼群板緣而上,以延睇遐矚。平地亦持械支柝,徹曉巡伺,以防奸宄。此亦同井相助之意。

  收成後,於屋傍別築室,圍以竹菔、覆以茅苫,連穗倒而懸之,令易干,名曰「禾間」。其粟名「倭」,粒大而性䴴,略似糯米。蒸熟攤冷、以手掬而食之。

  番無碾米之具,以大木為臼、直木為杵,帶穗舂令脫粟,計足供一日之食。男女同作,率以為常(臼以巨木為之,高二尺余、徑三尺許,虛其中;旁通三、四小孔,覆於地上。鑿其面如鍋底,盛米於內,番婦執杵以舂;舂則左右其手。昏暮之間、黎明之候,丁東之聲遠邇相間)。

  番女織杼,以大木如楮栳,鑿空其中,橫穿以竹,使可轉,纏經於上;刓木為軸,繫於腰,穿梭闔而織之。以樹皮合葛絲織氈,名曰「達戈紋」;以色絲合鳥獸毛織帛,采各色草染采,斑斕相間。又有巾布等物堅緻。

  番已娶者名曰「暹」,調奸有禁;未娶者名「麻達」。番女年及笄,任自擇配。每日梳洗,麻達有見之屬意者。饋鮮花、贈芍歸荑,遂與野合,告父母成牽手焉。

  番俗初產,母攜所育婗嫛同浴於溪,不怖風寒。蓋番性素與水習,秋潦驟降,溪壑漲盈,腰掖葫蘆,徑度如馳。有病亦取水灌頂,傾舄而下,以渾身煙發為度。未發,再灌;發透,則病癒。

  番婦育兒,以大布為襁褓。有事耕織,則系布於樹,較枝椏相距遠近,首尾結之,若懸床然。風動枝葉颯颯然,兒酣睡其中,不顛不怖。飢則就乳之,醒仍置焉。故長不畏風寒,終歲赤裸,扳緣高樹,若素習然。元次山「思大古詩」云:『嬰孩寄樹巔,就水捕鷠鱸;所歡同鳥獸,身意復何拘』!與此大相類。不可謂社番非無懷、葛天之民也。

  番無年歲,不辨四時,以刺桐花開為一度。每當花紅草綠之時,整潔牛車,番女梳洗盛妝飾,登車往鄰社游觀,麻達執鞭為之驅。途中親識相遇,擲果為戲。行人有目送之而稱其艷冶者,男女均以為快。

  台地未入版圖以前,番惟以射獵為生,名曰「出草」;至今尚沿其俗。十齡以上,即令演弓矢;練習既熟,三、四十步外,取的必中。當春深草茂,則邀集社眾各持器械、帶獵犬,逐之呼噪,四面圍獵。得鹿則刺喉吮其血,或禽免生啖之;咸其髒腹令生蛆,名曰「肉筍」,以為美饌。其皮,則以易漢人鹽、米、煙、布等物。

  番俗從幼學走,以輕捷較勝負。及長,一日能馳三百餘里,雖快馬不能及。秋淋泥濘,星夜馳公文能速達;臂帶鐵釧、手執銅瓦,走則以瓦扣釧,一步一擊、不疾不徐,遠聞數里,亦忘疲焉。

  農事既畢,各番互相邀飲;必令酒多,不拘殽核。男女雜坐讙呼;其最相親愛者,亞肩並唇,取酒從上舄下,雙入於口,傾流滿地,以為快樂。若漢人闌入,便拉同飲;不醉不止。

  歸化已久,熟番亦知稼穡為重。凡社中舊管埔地,皆芟刈草萊成田園;慮旱潦者,亦學漢人築圳,從內山開掘,疏引溪流以資灌溉(開圳引水,竭力甚於漢人。舊種田插秧,獲稻無常時;收成以手摘穗。近亦依歲時種獲,鮮用鎌銍)。

  番女有緲綿氏之戲,即鞦韆也;以緲為飛、以綿氏為天,意以為飛天耳。每風和景明,招邀同伴,堆髻盤花、靚妝麗服,以銀錢珊瑚珠貫肩背,條脫纏腕、累累相比,歡呼遊戲。台人有『雲靄碧梧飛彩鳳,花移丹桂下姮蛾』之句,詠其事。

  台番涵濡德化,亦有禮讓之風。卑幼遇尊長,卻步道傍,背面而立;俟其過,始隨行。若駕車,則遠引以避。如遇同輩,亦停車通問,相讓而行:不可以蠻俗鄙之也。

  鹿場多荒草,高丈余,一望不知其極。逐鹿因風所向,三面縱火燒焚;前留一面,各番負弓矢、持鏢槊,俟其奔逸,圍燒擒殺。漢人有私往場中捕鹿者,被獲,用竹杆將兩手平縛,鳴官究治,謂為誤餉;相識者面或不言,暗伏鏢箭以射之。若雉兔則不禁也(「番俗雜記」。番所獲鹿箸肉,悉呈土官,番眾僅得鹿髒;亦親上敬長之意也)。

  新官蒞任,各社土官瞻謁,例有饋獻;率普通事書記醵金,承辦羊豕、鵝鴨、惠泉、包酒,從中侵漁,不止加倍。

  生番素喜為亂;苟有不足,則出山屠殺商民。然撫此類也,若專以威,則難搗其穴;或柔以惠,則難飽其貪。要當示之以威武、懷之以德意,駕馭有術,不敢背叛。且各社自樹其黨,不相統轄;力分則薄,較易繩束。又其俗尚殺人,以為武勇;所屠人頭挖去皮肉、煮去脂膏,塗以金色,藏諸高閣,以多較勝,私為豪傑雲(「海上事略」)。

  生番殺人,台中常事。此輩雖有人形,全無人理;穿林飛箐,如鳥獸猿猴。撫之不能、剿之不忍,則亦未如之何矣。惟有於出沒要隘必經之途,游巡設伏,大張炮火,虛示軍威,使彼畏懼而不敢出耳。然此皆由於地廣人稀,不辟不聚之故;不盡由侵擾而然。蓋生番所行之處,必林木叢茂、荊榛蕪穢,可以藏身;遇田園平埔,則縮首而返,不敢過。其殺人割截首級,烹剝去皮肉,飾髑髏以金,誇耀其眾,眾遂推為雄長。野性固然;設法防閒,或可稍為斂戢,究未有長策也。然則將何以治之?曰:以殺止殺、以番和番,征之使畏、撫之使順;辟其土而聚我民焉,害將自息。久之生番化熟,又久之為戶口貢賦之區矣。

  台灣歸化土番散處村落,或數十家為一社、或百十家為一社。社各有通事,聽其指使。所居環植竻竹。社立一公所,名曰「公廨」;有事則集。耕斂僅給家食,不留餘蓄。日事田獵,取麋鹿獐麂為生。其俗:男女同川而浴。未婚娶者,夜宿公廨,男女答歌相慕悅,而後為夫婦,拔去前齒。齒皆染黑,傳所謂「黑齒雕題」者乎!性好勇尚力,所習強弩、鐵鏢、短刀,別無長刃利戟、藤牌、鳥鎗之具。或與鄰社相惡,稱兵率眾,群然哄斗;然未嘗有步伐止齊之規。斗罷散去,或依密林、或伏草莽,伺奇零者擒而殺之。所得頭顱攜歸社內,受眾稱賀;漆其頭,懸掛室內,以數多者稱為雄長。要其戰爭,長於埋伏掩襲之謀、利於巉岩草樹之區、便於風雨冥晦之候。若驅之於平坂曠野之地,則其技立窮。且可以制其死命者有二:其地依山,並不產鹽;斷絕其鹽,彼將搖尾求食矣:一也。春夏之際,其地雨多而露濃,故一望蓊翳;隆冬之日,則一炬可盡,彼將鳥獸散矣:二也。夫生之殺之,其權在於我,土番豈能為吾患乎?若利其有而資之以鹽,任社商剝克而不之禁,令鑿齒之倫鋌而走險;乃復不察地勢、審利害,苟且動眾,而曰土番能戰也,豈不謬哉!大凡土番雖稱殊悍,而頗近信;倘招之以義、撫之以恩,明賞罰、善駕馭以導之,吾見耕者獵者安於社、敬事赴公者服於途,其風猶近古也(「理台末議」)。

  紅毛始踞時,平地土官悉受約束;犯法殺人者,剿滅無孑遺。鄭氏繼至,立法尤嚴,誅夷不遺赤子;並田疇廬舍廢之。諸番謂:鄭氏來,紅毛畏逃;今鄭氏又剿滅,帝真天威矣。故其人既愚,又甚畏法。郡縣有財力者認辦社課,名曰社商。社商又委通事、伙長輩使居社中,凡番一粒一毫,皆有籍稽之。射得麋鹿,盡取其肉為脯,並取其皮。二者輸賦有餘;然脧削無厭,視所有不異己物。平時事無巨細,悉呼男婦孩稚供役,且納番婦為妻妾。有求必與、有過必撻,而番人不甚怨之。苟能化以禮義、風以詩書,教以蓄有備無之道、制以衣服飲食冠婚喪祭之禮,遠在百年、近則三十年,將見風俗改觀,率循禮教,寧與中國之民有異乎?余謂欲化番人,必如唐韋皋、宋張詠之治蜀,久任數十年,不責旦暮之效,然後可。噫!蓋亦難言矣。又有暗阻潛撓於中者,則社棍是也。謀充伙長、通事,熟識番情、復解番語,父死子繼,流毒無已。社商有虧折耗費,此輩坐享其利;社商率一、二歲更易,此輩雖死不移。利番人之愚,又欲番人之貧;愚則攫奪惟意,貧則力不敢抗。即有以冤愬者,番語咮離,不能達情;通事顛倒以對,番人反受呵譴。是舉世所當哀衿者,莫番若矣!乃以其異類且岐視之,見其無衣,曰:是不知寒;見其雨行露宿,曰:彼不致疾;見其負重馳遠,曰:若本耐勞。噫!若亦人也。馬不宿馳、牛無偏駕,否則致疾;牛馬且然,而況於人乎!抑知彼苟多帛,亦重綈矣,寒胡為哉;彼苟無事,亦安居矣,暴露胡為哉;彼苟免力役,亦暇且逸矣,奔走負載胡為哉?異其人,何必異其性(「稗海紀游」)。

  乾隆二年,巡台御史白起圖等奏准:嗣後漢人不得擅娶番婦,番婦亦不得牽手漢民。違者,即行離異。漢民照民苗結親例,仗一百離異;土官、通事照民苗結親媒人減一等例,各仗九十;地方官照失察苗民結親例,降一級調用。其從前已娶、生有子嗣者,即行安置為民,不許往來番社,以杜煽惑生事之端(咨稿)。

  乾隆二十三年,巡道楊景素行文:各社番黎久沐聖化,宜令矱發如國朝體制,以昭一道同風之盛(初,各社番眾尚有末盡奉行者,後縣官集土官訓諭之,今盡遵制,彬彬乎衣冠文物之風矣)。

  (附)番語

  各社音多不同,今本「諸志」,略舉其概。

  天為務臨。日為咿喇哈。月為咿達。夕為務闌。星為薩哈闌,為噯薩拿夕。風為麻哩。雨為喇麻拿,為烏達。云為喇漠。雷為臨薩哈。電為力吧力吧。虹為打喇包該。霜為烏弗打。露為喇漠哈。霧為薩喇嗎,為嗎喧。天明為嗎喇嗎哈。日午為喇丹。入夜為煞火。寒為嗎哈喇夕。暑為嗎喇辣。早為貓勺唎麻拿。久雨為烏屯者喇麻拿。

  地為烏吻。山為嵂,為木艮。水為喇淋。海為地淋,為麻滃。溪為包,為阿汪。潭為阿煞。陂為達漠。圳為噶哈噶。井為潦哈。泉為思嗎潦唎淋,為務捫。火為喇步。

  耶媽,父也;一曰阿兼。擺奄,母也、姑也;母一曰兒喇。麻箕,祖父也。霧霧,祖母也。茅撤哩,伯也、叔也。喇油喇補,伯叔母也。若佳,兄也;一曰撤哩麻撤(句)。迷老,弟也;一曰撤哩麻奴喇(句)。阿芒,夫也;一曰媚家。歹喇,婦也;一曰雞家奴(句)。喇補麻撤,姊也。喇補吧一,妹也。茅擺堂上,翁也、岳父也。阿夕瓜堂上,姑也、岳母也。貓喇補,母舅也。阿實瓜,母姨也。婦吧哩,嫂也。婦吧哩吧一,弟婦也。阿六江,子也、女也;子一曰阿喇、女一曰阿喇拿(句)。打喇連,女婿也、兒媳也;婿一曰佳喇六(句)。阿喇撤哩,侄也。阿喇霧霧,孫也。阿呶喇補,外甥也。阿𢀒阿𢀒,男子也。女曰擺擺。土官曰甲必丹。

  敘麻格者謎路,士人也。臨嗎哈,農夫也。吻奴哩補,工匠也。嗎哩拿阿哻,客商也。曰媽嫫(下句仿此)、曰麻煞者稍,老人也。曰阿喇喇、曰佳喇歪,少年也。嗎哈吧者稍,長人也。吧若,矮人也。曰媽仁、曰媽良,曰麻目底六,美婦也。曰麻阿、曰媽古癩,醜婦也。曰萬拿者稍、曰麻毒雞角姑籠,人眾也。老里,我也。呶,汝也。捫喇打因拿,成婚也。媽姥者謎蘇,懷孕也。黑麻拿,生子也。仳哩哩(句),召客會飲也。媽薩,祖先也。打打害稍稍,神也。麻夫闌,鬼也。嗎嘶,病也。死曰嗎歹、曰吧吧潺。死而復生曰麻蘇哈。

  乘嗎魯哈魯,拜也。他都君(君依土音),跪也。密袞,坐也。曰臨馬秣、曰馬打郎,行也。曰異馬轤、曰石跟,跑也。吟吻,言語也。嗎哈吧沙(句),訾罵也、鬥毆也;鬥毆一曰麻吧吧檯(句)。拿把喇(句),強有方也。烏弗臨(句),柔弱也。曰戲麻喇夕、曰麻哩古,睡也。貓霧箕勿箕,醒也。路買(句),度曲也。番自賽戲,曰事戲。

  身曰麻哻。頭曰烏。顱曰蒙峨,目曰麻撤。面曰撤密。鼻曰律、曰昂峨斯。耳曰撤哩喇。曰曰務哩。吻曰摹突。唇曰務分。齒曰哩本。舌曰喇哩喇。喉曰卓考。肩曰歹一八。手曰利馬、曰謎喇夕。乳曰都都。心曰阿穆、曰阿目(目土依音)。腹曰務譯、曰謎蘇。臍曰務夕。膝曰希足遁。足曰阿撤、曰丁丁。發曰物夕。眉曰甲八。須曰喇律、曰囈囈。一曰阿打。二曰利撤。三曰直魯。四曰咿吧。五曰哩罵。六曰咿臨。七曰秘都。八曰打盧。九曰阿舍(舍依土音)。十曰貓夕矢。百曰謎打哈蘇。千曰謎阿打沙力。萬曰謎阿打漫。有曰咿拿。無曰貓勺。多曰漫拿。少曰吧譯士牙。是曰阿哈。非曰謎阿呢。

  莊謂之阿喇哈。社謂之薩魯屯。屋謂之都粉、謂之打咯。門謂之麻吻。牆謂之麻哻都粉。田謂之烏媽。橋謂之達踏。船謂之阿滿、謂之阿綱。花謂之衣襲、謂之都喇喇。

  草謂之哈沒噶、謂之吧夕。竹謂之烏蝦。木謂之衙截。

  冊籍謂之謎路。字謂之蘇喇。紙謂之吧力吧、謂之龍阿蒙。筆謂之蘇力。墨謂之麋奴。扇謂之吧吧譯。弓謂之務格兒。箭謂吧哈。矢謂之茅必希。刀謂之試落、謂之烏律。車謂之箕轔、謂之打哩吉。

  銀謂之麻哩毒。錢謂之嗎呢。鐵謂之麻哩。銅謂之麻哩務哩。錫謂之都哀。

  布謂之衣幙。綢緞謂之如噶噶。帽謂之打喇獨、謂之噶姑母。衣謂之姑喇襲。褲謂之加水。襪謂之霎霎務。鞋謂之達打畢、謂之霎屏。被謂之霎霎呼。帳謂之哈哈產。床謂之喇丹。

  榖謂之獨獨。米謂之新沙、謂之博。酒謂之譯、謂之務哈、謂之打喇酥。飯謂之羅漠、謂之開生。粥謂之務拿。

  蔬謂之辣辛。檳榔謂之阿迷希。荖謂之阿辣噶。煙謂之打嗎嘓。食酒謂之迷底打。食飯謂之麻目吉打。鍋謂之打泥溺。

  馬謂之哈阿麻。牛謂之鸞。羊謂之優。雞謂之卓瓜、謂之孤甲。狗謂之阿都。豬謂之貓霧。豹謂之闌里闌。鹿謂之門闌、謂之沒。魚謂之試干、謂之騰。鵝謂之打姑麻一。鴨謂之哈拿哈拿。捕鹿謂之麻噶阿喇哈。捕魚謂之艮米落試干。騎馬謂之沒阿吧。騎牛謂之麻吧歷。

  (附)番曲

  按八社番曲,雖紀歌詞,其實無常調。每一人歌,群拍手而和;就現在景結撰作曼聲,非有一定歌曲也曼聲,非有一定歌曲也。

  武洛社頌祖歌:嘻阿浩孩耶嗄(此句系起曲之調)!乜連糾(先時節),鎮唎烏留岐跌哪(我祖先能敵傀儡),那唎平奇腰眉(聞風可畏)。鎮仔奇腰眉(如今傀儡尚懼),唭耳奄耳罩散嗄(不敢侵越我界)。

  下淡水社頌祖歌:巴干拉呀拉呀留(請爾等坐聽),礁眉迦迦漢連多羅我洛(論我祖先,如同大魚);礁眉呵干洛呵連(凡行走必在前),呵吱媽描歪呵連刀(何等英雄)!唹嗎礁卓舉呀連呵吱嗎(如今我輩子孫不肖),無羅嗄連(如風隨舞),巴干拉呀拉呀留(請爾等坐聽)。

  搭樓社念祖被水歌(此系起曲之調):加斗寅(祖公時),嗎搏唭嘮濃(被水衝擊),搭學唭施仔捧(眾番就走);磨葛多務根(走上山內),佳臾其加顯加幽(無有柴米),佳史唭唹嗎(也無田圍),麻踏掘其搭學(眾番好艱苦)!

  阿猴社頌祖歌:咳呵呵咳仔滴唹老(論我祖),振芒唭糾連(實是好漢)。礁呵留的乜乜(眾番無敵),礁留乜乜連(誰敢相爭)!

  上淡水社力田歌:咳呵呵里慢里慢那毛呵埋(此時系耕田之候),唭唹老唭描嗄咳(天今下雨);唭吧伊加圭朗煙(及時耕種),唭麻列唭呵女門(下秧鋤草)。唭描螺螺嗄連(好雨節次來了),唭麻萬烈其嘻列(播田明白,好來飲酒)。

  力力社飲酒捕鹿歌:文嘮唭啞奢(來賽戲),丹領唭漫漫(種了姜),排里唭黎唉(去換糯米),伊弄唭嘮力(來釀酒)。麻骨里唭嘮力(釀成好酒),匏黍其麻因刃臨萬唭嘮力(請土官來);媽良唭勞力(酒足後),毛內力唭文蘭(去捕鹿)。毛里居唭丙力(捕鹿回),文嘮唭啞奢(復來賽戲)。

  茄藤社飲酒歌:近呵款其歪(請同來飲酒),碓年臨萬臨萬歪(同坐飲酒),描呵那哆描呵款(不醉無歸)。代來那其歪(答曰多謝汝),嘻哆萬那呵款其歪(如今好去遊戲);龜描呵滿碓款其歪(若不去遊戲,便回家去)。

  放䌇社種姜歌:黏黏到落其武難馬涼道毛呀其唹嗎(此時是三月天,好去犁園);武朗弋礁拉老歪礁嗎嗼(不論男女老幼),免洗溫毛雅覓刀嗎林唭萬萬(同去犁園好種姜)。嗎米唭萬萬吧唎陽午涼藹米唭唎呵(俟姜出後,再來飲酒)。

  琅嶠社待客歌:立孫呵網直(爾來琅嶠),六甲呵談眉談眉(此處不似內地);那鬼呵網直務昌哩呵朗耶(爾來無佳味供應),嗎踈嗎踈(得罪得罪)! 卷四

  田賦志

  合區宇而計之,賦之繁重,台為最。然昔之人不病焉者,則地有餘羨而田畝轇輵也。自流亡日集,履畝勘丈,厘疆界,杜侵欺,民或不享田之利而反畏賦之累,於是並其田而去之者。幸際聖天子仁恩優渥,畫野經方,援照輕則以定章程,革偽鄭繁苛色目;偶有凶旱,蠲賑動逾數十萬。民沐休養之恩、歌太平之澤,亦惟有力田勸課,撙節愛養,並享樂利之休焉耳。志田賦。其目七:田園、租賦、戶口(即人丁)、番餉(附生番歸化折納鹿皮價銀)、雜餉(附官莊、鹽課、當稅)、經費、耗羨(附養廉)。

  田園

  租賦

  戶口

  番餉

  雜餉(附官莊、鹽課、當稅)

  經費

  耗羨

  田園

  按內地田園論畝,二百四十弓為一畝,六尺為一弓。台地田園論甲,每甲東西南北各二十五戈,每戈長一丈二尺五寸。其丘段之方圓、曲直、寬狹不等,則計尺寸折算。計一甲,約內地十一畝三分一厘零。雍正九年題准:自七年以後,新墾田園援照同安下沙則例化甲為畝。每甲折內地弓步,計一十一畝。

  舊額田園,共五千零四十八甲六分零。田二千六百七十八甲四分九厘零(內上則一千八百零四甲三分八厘零,中則一百八十七甲二分二厘零,下則六百八十六甲八分八厘零)。園二千三百六十九甲七分一畫零(內上則七百三十八甲五分一厘零,中則二百二十九甲二分一厘零,下則一千四百零一甲九分八厘零)。

  遞年新墾並新收田園,共六千八百六十甲九分一厘零、又一百二十九頃七十八畝一分零:

  康熙二十四年新墾田園,共五百二十五甲五分六厘零(內田上則八十三甲九分七厘、中則九十甲零五分二厘、下則九十二甲零七厘零,共二百六十六甲五分六厘零;園上則九十一甲一分六厘、中則七十六甲五分、下則九十一甲二分四厘零,共二百五十九甲零)。

  康熙二十五新墾田園,共一百七十甲八分九厘零(內田上則九甲二分、中則七甲三分、下則二十三甲一分,共三十九甲六分;園上則四十甲零九分一厘、中則二十九甲二分、下則六十一甲一分八厘零,共一百三十一甲二分九厘零)。

  康熙二十七年新墾田園,共一百八十六甲八分八厘零(內田上則一十三甲、中則三十八甲六分、下則三十三甲四分六厘七毫零,共八十五甲零六厘七毫零;園上則五甲、中則一十六甲、下則八十甲零八分一厘零,共一百零一甲八分一厘零)。

  康熙二十八年新墾田園,共二百七十七甲八分二厘零(內田三十三甲九分五厘,俱下則、園中則五甲、下則二百三十八甲八分七厘零,共二百四十三甲八分七厘零)。

  康熙二十九年新墾田園,共四百六十三甲三分三厘(內田一百三十六甲三分,俱下則;園中則一甲、下則三百二十六甲零三厘,共三百二十七甲零三厘)。

  康熙三十年新墾田園,共一百零四甲零四厘(內田八甲,俱下則;園九十六甲零四厘,俱下則)。

  康熙三十一年新墾田園,共一百九十五甲六分五厘(內田一十六甲四分九厘,俱下則。園一百七十九甲一分六厘,俱下則)。又新墾田園,共二百五十甲三分三厘(內田六十二甲七分三厘零,俱下則;園一百八十七甲五分九厘零,俱下則)。

  康熙三十二年新墾田園,共二十六甲四分五厘(內田四分,下則;園二十六甲零五厘,俱下則)。

  康熙三十三年新墾田園,共四十一甲二分二厘(內田七甲四分二厘,俱下則;園三十三甲八分,俱下則)。

  康熙三十四年新墾田園,共一百一十甲九分三厘零(內田五甲二分,俱下則;園一百零五甲七分三厘零,俱下則)。

  康熙三十五年新墾田園,共二百八十五甲八分七厘零(內田二十三甲六分五厘,俱下則;園二百六十二甲二分二厘零,俱下則)。

  康熙三十六年新墾田園,共一百五十三甲五分(內田七十九甲二分,俱下則;園七十四甲三分零,俱下則)。

  康熙三十七年新墾田園,共一百二十六甲一分九厘(內田七分三厘,俱下則;園一百二十五甲四分六厘,俱下則)。

  康熙三十八年新墾田園,共四百一十二甲一分一厘零(內田一十九甲八分二厘零,俱下則;園三百九十二甲二分八厘零,俱下則)。

  康熙三十九年新墾田園,共二百七十甲四分九厘零(內田二甲六分四厘,俱下則;園二百六十七甲八分五厘零,俱下則)。

  康熙四十年新墾下則園:六十甲零五分二厘。

  康熙四十一年新墾下則園:一十二甲三分。

  康熙四十三年新墾下則園:六甲五分。

  康熙六十一年新墾下則園:一十四甲八分八厘。又新墾下則園:七十六甲四分。

  雍正元年新墾下則旱園:六申八分零。

  雍正五年新墾下則旱園:二十三甲一分六厘零。

  雍正六年新墾田園,共九百九十六甲一分四厘零(內田六甲八分四厘零,俱下則;園九百八十九甲三分零,俱下則)。

  雍正七年新墾田園,共二百七甲六分五厘零(內田四甲零三厘零,俱中則;園二百三甲六分一厘零,俱下則)。

  雍正八年新墾田園,共一千五百四十六甲五分八厘零(內田二百二十四甲五分四厘零,俱下則;園一千三百二十二甲四厘零,俱下則)。又新墾下則園:三十甲七分六厘零;又新墾下則園:一十四甲六分;又新墾下則園:三十一甲三分二厘零。

  雍正九年台灣縣撥歸本縣管轄田園,共七十八甲三分一厘零(內田中則三甲六分六厘零、下則一十九甲六分四厘零,共二十三甲三分一厘零;園四十三甲七分九厘零,又新墾園一十一甲二分,共五十四甲九分九厘零,俱下則)。

  雍正十年新墾下則園:三甲三分。

  雍正十二年新墾田園,共三十甲三分七厘(內田一十三甲五分,俱下則;園一十六甲八分七厘,俱下則)。

  乾隆五年新墾下則田:五甲六分。

  乾隆九年新墾下則園:一十甲零四分二厘。

  乾隆十二年請墾下則園:一十甲五分三厘三毫。

  乾隆十四年新墾下則園:一甲二分三厘零。

  乾隆十五年新墾下則田:五十八甲六厘零。

  乾隆十七年新墾下則園:一甲七毫。

  乾隆二十年新墾田園,共三十三甲一分六厘零(內田三十甲六厘零,俱下則;園三甲一分零,俱下則)。

  ——以上自康熙二十四年起、至乾隆二十年止新墾並新收田園,共六千八百六十甲九分一厘零。

  乾隆二十三年新墾下則田:一頃九十七畝二分零。

  乾隆二十四年新墾田園,共一百二十五頃零一畝九分零(內田四十五頃七十三畝一分零,俱下則;園七十九頃二十八畝八分零,俱下則)。

  乾隆二十六年新墾下則田:一頃一十畝六厘零。

  乾隆二十七年新墾下則園:一頃六十八畝八分五厘零。

  ——以上乾隆二十三年起、至二十七年止新墾田園:共一百二十九頃七十八畝一分零。

  遞年豁免及撥減新舊田園,共九百五十四甲零六厘零:

  雍正九年撥歸台灣縣管轄新舊田園,共七百八十四甲七分六厘零(內舊額上則田五十三甲八分零、中則田三十二甲六分零、下則田八十甲七厘零,上則園六十甲六分四厘零、中則園六十四甲六分三厘零、下則園四百九十甲五分三厘零;新墾下則園二甲四分四厘零)。

  乾隆三年豁免崩陷田園,共六十甲四分七厘零(內上則田一甲七分、中則田一甲三分、下則田二甲四分五厘,中則園七分、下則園五十四甲三分二厘零)。

  乾隆十八年豁免崩陷田園,共九十九甲五厘零(內下則田一十甲四分六厘、中則園一甲四分二厘、下則園三十六甲九分九厘,升新升下則園五十甲一分七厘零)。

  乾隆二十四年豁免崩陷園:九甲七分八厘零。

  通縣合計實在田園,共一萬九百五十五甲四分五厘、又一百二十九頃七十八畝一分零。內田共三千六百四十九甲一分七厘零、又四十五頃八十畝三分零;園共七千三百五甲二分九厘零、又七十九頃二十八畝八分零。

  附錄

  「諸羅縣誌」:前此鄭氏上下率自占其田園,以十分為一甲。有佃自輸粟於官者,謂之官佃;有佃輸租於文武各官而文武又各輸粟於官者,謂之文武官佃。官佃則上則田,每甲征粟一十八石,中則十六石五斗,下則十石二斗,上則園征粟如田之下則,中則八石一斗,下則五石四斗;文武官佃,則上則田每甲征粟三石六斗,中則三石一斗二升,下則二石四斗,上則園征粟如田之下則,中則一石一斗二升,下則一石八斗。內附之後,官佃、文武田園通勻一例,上中下各為豁減,聽民自征,無參差畸零之費,有世其子孫之安矣。然戶口之常額恩詔已定,而土田之利病往復難窮,不可不為條析也。台郡田少園多。計縣之田,其等有五;田園之主,其名有四。曰官莊,則設縣之後,郡屬文武各官招墾,因而遞受於後官者也。曰業戶,則紳衿士民自墾納賦,或承買收租而賦於官者也。曰管事,則鄉推一人理賦稅差役,官就而責成之,眾計田園以酬其直而租賦不與焉者也。曰番社,則番自為耕,無租賦而別有丁身之餉者也(詳見「番餉」)。若田之五等:則平疇沃野,水泉蓄泄,不憂旱潦,厥田惟上上。中無停蓄、上有流泉,出其人力障為陂圳,入於畎畝,尖斜屈曲無所不到,厥田惟中上。附近溪港,桔槔任牛,多秕少粟,台之農惰矣,厥田惟中中。蹊壑無泉,雨集而澮、潦盡而涸,陂曰涸死田之逢年者,十不二、三也,厥田下中。廣斥而磽,低不可園,雨霽田石,逢年者十不一、二也,厥田惟下下。若田園之所別等,以地之肥磽、勢之高下而已。黑墳在原,埔占(粟名)、胡麻、來麰、荏、菽異植並茂,斯為上矣。其下者,必地勢之極下而磽也。此又以賦之三等,而約略定園之二等者也。

  乾隆三年,總督郝玉麟奏准:熟番與漢民所耕地界,飭令查明,有契可憑、輸糧已久者,各照契內所開四至畝數,立界管業。在漢民原贌界內,有未墾未升田園,應令開墾報升;仍將原贌買之契示諭各業戶,呈縣驗明蓋印。該縣設立印簿,照契內買賣本人及中保姓名、畝數價銀、輸糧額數、土名四至,逐一填明簿內。有未墾、未升若干,一併登明,毋許漏蔽。仍照式匯造清冊,送司存案。將來倘有轉售,劃一呈驗登填:庶田地有冊可考,不致侵占番業。倘有契外越墾,並土棍強占者,令地方官查出,全數歸番,分晰呈報。嗣後永不許民人侵入番界,贌買番業。令地方官督同土官劃界立石,刊明界限土名;仍將各處立過界址土名,造冊繪圖申送,以垂永久。

  租賦

  舊時台屬租賊則例:上則田每甲征粟八石八斗,園每甲征粟五石;中則田每甲征粟七石四斗,園每甲征粟四石;下則田每甲征粟五石五斗,園每甲征粟二石四斗。自雍正九年戶部議准:台屬報墾田園改則徵收銀米,化甲為畝,照同安則例升科。遂着為例,詳見附錄。

  舊額田園,共五千零四十八甲六分零,合征粟二萬九千零一十八石一斗二升二合零。內上中下則田二千六百七十八甲四分九厘零,共征粟二萬三千零百四十一石九斗七升八合零,上中下則園二千三百六十九甲七分一厘,共征粟七千九百一十六石一斗八升七合零。

  遞年新墾並新收田園,共六千八百六十甲九分一厘、又一百二十九頃七十八畝一分零,合征粟二萬一百四十七石六斗八升零。內:

  康熙二十四年新墾田園,應於二十五年起科粟二千八百九十六石一斗九升九合零。

  康熙二十五年新墾田園,應於二十六年起科粟七百三十石零二斗三升一合零。

  庚熙二十七年新墾田園,應於二十八年起科粟八百六十七石零六升八合零。

  康熙二十八年新墾田園,應於二十九年起科粟七百八十石零一升七合零。

  康熙二十九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年起科粟一千五百三十六石一斗二升二合。

  康熙三十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一年起科粟二百七十四石四斗九升六合。

  康熙三十一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二年起科粟五百二十石六斗七升九合。

  康熙三十二年報墾田園,於本年起科粟七百九十五石二斗八升六合零。又報墾田園,應於三十三年起科粟六十四石七斗二升。

  康熙三十三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四年起科粟一百二十一石九斗二升。

  康熙三十四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五年起科粟二百八十二石三斗五升七合零。

  康熙三十五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六年起科粟七百五十九石四斗零九合零。

  康熙三十六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七年起科粟六百一十三石九斗三升零。

  康熙三十七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八年起科粟三百零五石一斗一升九合。

  康熙三十八年新墾田園,應於三十九年起科粟一千零五十石五斗二升八合零。

  康熙三十九年新墾田園,應於四十年起科粟六百五十七石三斗八升零。

  康熙四十年新墾田園,應於四十一年起科粟一百四十五石二斗四升八合。

  康熙四十一年新墾田園,應於四十二年起科粟二十九石五斗二升。

  康熙四十三年新墾田園,應於四十四年起科粟一十五石六斗。

  康熙六十一年新墾田園,應於本年起科粟三十五石七斗一升二合。又新墾田園,應於雍正元年起科粟一百八十三石三斗六升。

  雍正元年新墾田園,應於雍正十年起科粟一十六石三斗二升一合零。

  雍正五年新墾田園,應於乾隆元年起科粟三十九石七斗七升二合零。

  雍正六年新墾田園,應於雍正七年起科粟一千七百一十石二斗七升五合零。

  雍正七年報墾田園,應於雍正七年起科粟三百五十七石九斗三升一合零。

  雍正八年新墾田園,應於雍正八年起科粟二千六百六十四石二斗八升零。又報墾田園,應於雍正八年起科粟五十二石八斗一升五合零。又新墾田園,應於雍正八年起科粟二十五石六升二合零。

  雍正九年新收台灣縣撥歸新舊田園,共征粟二百五十九石五斗三升三合零。

  雍正十年報墾園,於雍正八年起科粟五十三石七斗六升四合零。又新墾園,於本年起科粟五石六斗六升四合零。

  雍正十二年報墾田園,應於十三年起科粟五十二石六斗九升八合零。

  乾隆五年升科田,應徵粟九石八斗四升七合零。

  乾隆九年升科園,應徵粟一十七石八斗八升七合零。

  ——以上自康熙二十四年起、至乾隆九年止新墾報升及收台灣縣撥交田園,起科征粟共一萬七千九百三十石七斗六升一合零。

  乾隆十二年請墾園,應於二十一年起科粟一十八石零八升一合零。

  乾隆十四年報墾園,應於十四年起科粟一石九斗三升九合七勺零。

  乾隆十五年報墾田,應於十五年起科粟一百零二石一斗一升三合七勺零。

  乾隆十七年報墾園,應於十七年起科粟一石七斗二升六合零。

  乾隆二十年報墾田園,應於二十一年起科粟五十八石一斗八升四合零(內田起科粟五十二石八斗六升二合零、園起科粟五石三斗二升二合零)。

  乾隆二十三年報墾田,應於二十三年起科粟三十一石五斗三升九合零。

  乾隆二十四年報墾田園,應於二十四年起科粟一千九百六十八石四斗三合四勺零(內田起科粟七百三十一石六升一合零、園起科粟一千二百三十七石三斗四升一合零)。

  乾隆二十六年報墾田,於本年起科粟一十七石五斗九升五合零。

  乾隆二十七年報墾園,於本年起科粟二十六石三斗四升九合零。

  遞年撥歸及豁免田園九百五十四甲零六厘零,共減征粟三千二百四十五石二斗二升七合零。內:

  雍正九年撥歸台灣縣管轄田園,共減征粟二千八百九十八石四斗六升零。

  乾隆三年豁免崩陷田園,無征粟一百七十一石二斗四升二合零。

  乾隆十五年豁免崩陷田園,無征粟一百五十二石零四升九合零。

  乾隆二十四年豁免崩陷田園,無征粟二十三石四斗七升六合三勺零。

  通縣合計實在田園一萬九百五十五甲四分五厘零、又一百二十九頃七十八畝一分零,共征本色粟四萬五千八百四十五石二斗二升五合零。

  附錄

  「諸羅雜識」:台灣田賦與中土異者三:中土止有田,而台灣兼有園(有陂塘貯水者為田、旱種者為園);中土俱納米,而台灣止納谷;中土有改折,而台灣止納本色。蓋自紅彝至台,就中土遺民令之耕田輸稅。以受種十畝之地名為一甲,分別上、中、下則徽粟。共陂塘堤圳修築之費、耕牛、農具、籽種,皆紅彝資給,故名曰王田;亦猶中土之人受田耕種而納稅于田主之義,非民自世其業而按畝輸稅也。及鄭氏攻取其地,向之王田,皆為官田;耕田之人,皆為官佃。輸稅之法,一如其舊;即偽冊所謂官佃田園也。鄭氏宗族及文武偽官與士庶之有力者,招佃耕墾,自收其租,而納課於官,名曰私田;即偽冊所謂文武官田也。其法亦分上、中、下則;所用官斗,較中土倉斛每斗僅八升。且土性浮鬆,三年後則力薄收少;人多棄其舊業,另耕他地。故三年一丈量,蠲其所棄而增其新墾,以為定法。其餘鎮營之兵,就所駐之地自耕自給,名曰營盤。及歸命後,官私田園悉為民業,酌減舊額,按則勻征;既以偽產歸之於民而復減其額,以便輸將,誠聖朝寬大之恩也。

  「赤嵌筆談」:內地之田論畝,二百四十弓為一畝;六尺為一弓。台郡之田論甲,每甲東西南北各二十五戈;每戈長一丈二尺五寸。計一甲,約內地十一畝三分一厘零。內地上則田一畝,各縣輸法不一;約征折色,自五、六分至一錢二分而止。一甲為地十一畝三分零,不過征至一兩三錢零。今上則征八石八斗,即谷最賤每石三錢,已至二兩六錢四分零,況又有貴於此者,而民不以為病。地方有餘,上者無憂不足、中者絕長補短,猶可借漏卮以支應。若履畝勘丈,便難仍舊貫矣。

  「諸羅縣誌」:原夫底定之立法之始,不征折色而就征本色者,原有深意;不可不察也。此地產粟頗多,十月開徵,正當冬熟,折銀則艱於發糶;不若本色庾積,車運輸將立辦,且無至榖賤病農。又此地戶多新立,人無蓄聚;官粟既多,稍遇凶歉,平糶蠲賑,不須假借內郡或漳、泉、福、興。此豐彼歉,亦可泛舟通其有無。故因地之宜、順民之利,仍就鄭氏征粟之法而除其苛暴,着為成規。凡以台屬一隅宿兵,歲糜帑餉十餘萬,朝廷豈有求增賦而盡地利之心;大指在撫綏安輯,固海疆之外圉,為閩、粵、江、浙四省之屏蔽。台灣安而四省安,四省安而天下安矣。

  雍正九年戶部議准:台屬報墾田園,改則徵收銀米。先據總督劉世明以台灣田園,舊例按甲征粟,比內地科則較重;請照內地同安縣地畝官、民、鹽等則之例,按畝徵收。以每甲化為一十一畝,分別上、中、下之差。將上田照同安民米例,每畝征銀八分五厘三毫四絲,秋米六合九抄五撮;中田照同安鹽米例,每畝征銀六分五厘八毫八絲四忽、秋米三合八抄七撮;下田照同安官米例,每畝征銀五分七厘五毫五絲,不征秋米。上園照中田例,中園照下田例;下園照鹽米不征鹽折例,每畝征銀五分六厘一毫八絲,不征秋米。所有新升田園已經征粟者,仍照征本色。其雍正七年升科以後續墾、未經匯題及將來新墾田園,統以此案題定,永為報墾之準則具題。當經臣部核算科則:台地田園,即如上田每甲征粟八石八斗;今一甲化為一十一畝,只僅征銀九錢三分有奇、征米六升六合有零。是按畝所征銀米,較之按甲所征粟石不及十分之三。又稱從前升科田園,仍照舊按甲征粟;是新墾者固所樂從,而舊墾之民不無偏枯。但該督既稱台屬各業戶咸稱舊額田園,不敢並懇改則,致虧額賦,情願照舊輸納;俟陸續報墾足敷額數,另請改則。其雍正七年報墾及以後續墾田園,先懇改照同安則例征糧,應如所請。台屬報墾田園及自首升科者,俱以雍正七年為始,化甲為畝;照同安例,分別上、中、下徵收銀米。至改則田園,亦如所請,照台例將每畝所征錢糧,統照三錢六分折粟一石,核算征輸。其本色米石,照一米二谷之例,折粟征貯可也。奉旨:依議。乾隆元年上諭:台灣自雍正七年以後升墾田園,欽奉皇考諭旨,照同安則例升科。後經部議,以同安科則過輕,應將台地新墾之田園按照台灣舊額輸納。朕念台灣遠隔海洋,應加薄賦之恩,以昭優恤。除將前開墾田園照依舊額毋庸減則外,其雍正七年以後報墾之地,仍遵雍正九年奉旨之案辦理。其已照同安下則徵收者,亦不必再議加賦。至嗣後墾闢田園,令地方官確勘肥瘠,酌量實在科則照同安則例,分別上、中、下定額徵收;俾台民輸納寬舒,以昭朕加惠邊方之至意。欽此(改照同安則例,每征銀三錢六分折征榖一石,並秋米一米征二榖等合計,上田每甲應徵榖二石七斗四升有奇、中田每甲應徵谷二石八升有奇、下田每甲應徵榖一石七斗五升有奇;上園照中田、中園照下田,下園每甲應徵谷一石七斗一升有奇,照下田少差)。

  粵稽鳳邑田賦,向循鄭氏之舊,按甲取租以作供課。其賦較之內地,實為繁重。然而民不以為病者,或旁有曠埔餘地得以挹彼注茲。故若履畝丈勘,即民力難支,前人論之詳矣。雍正九年,前督憲奏請:定自七年開墾及自首升科者,改照同安下沙則例化甲為畝,征銀折粟,其賦較舊稍輕;而生齒日繁、榖價日貴,計銀三錢六分准榖一石,即或年登豐稔,視昔已逾兩倍,則雖輕猶重也。官斯土者,或甫經下車,未悉源流;每緣差保首報隱墾,即行查勘,未免滋擾。瑛承乏以來,屆指三載;遍稽各省科則,近按福屬征輸。竊念鳳邑額徵賦重,即或田頭地埆用力開荒,將盈補絀,事可通融、清當原諒,未敢律以欺隱之咎;恤民艱以杜弊,寓撫字於催科。謹附管見,以俟同志者採擇蒭蕘(王瑛曾附識)。

  戶口(即人丁)

  接戶口、人丁,本屬一項。自編審黃冊言之,謂之戶口;自行差算賦言之,謂之人丁。鳳山在鄭氏時不分主客,計口算丁,每丁征銀六錢。自康熙二十三年歸入版圖後,以有室家者均編,而客戶單丁不與焉;每丁征銀四銀七分六厘。至康熙五十二年恩詔,但據五十年丁冊,永為定額,盛世滋生,永不加賦。大哉皇仁,永無多算為賦之患矣。迨乾隆元年,復以台灣丁銀比照內地加倍有餘,酌中減則,征銀二錢;民游寬大之世、沐休養之恩,蓋亙古所未有也。爰將科則條列

  於左:

  舊額:戶二千四百四十五、民丁口三千四百九十六(康熙二十三年題准台屬每丁征銀四錢七分六厘),共征丁銀一千六百六十四兩零九分六厘。

  遞年編審,至康熙五十年丁冊永為定額止(康熙三十年編審新增民丁一百一十八口、三十五年編審新增民丁九十八口、四十年編審新增民丁一百一十九口、四十五年編審新增民丁一百二十三口、五十年編審新增民丁一百二十四口),共新增民丁口五百八十二(征額照舊),共征丁銀二百七十七兩零三分二厘。又雍正九年台灣縣撥歸本縣管轄,戶一百一十九、民丁口一百一於九(征額照舊),加征銀五十六兩六錢四分四厘(外自康熙五十五年起、至乾隆二年編審止,共增出民丁三百四十一;又乾隆二十八年編查,通縣實在煙戶共一萬七千零六十,成丁男婦口八萬六千三百一十三、幼丁男女口三萬六千九百二十四,共計一十二萬三千二百三十七丁口:欽奉恩詔,盛世滋生,永不加賦)。

  以上通縣新舊合計,戶二千四百四十五、民丁口四千一百九十(每丁征銀四錢七分六厘),應徵銀一千九百九十七兩七錢七分二厘。內除雍正九年撥歸台灣縣管轄戶八百九十七、民丁口八百九十七減征銀四百二十六兩九錢七分二厘,實在通縣民丁三千三百,合征銀一千五百七十兩八錢。乾隆二年改照內地民丁例每丁征銀二錢實征銀六百六十兩。又乾隆十二年奉文:台灣府丁銀勻配通郡田園征輸。本縣舊額上、中、下則田園共五千零四十八甲六分零,每甲折一十一畝,共折田園五萬五千五百三十四畝六分零;新墾化甲為畝,上、中、下則田園共五千九百零六甲八分五厘零,每一甲折一十一畝,共折田園六萬四千九百七十五畝三分五厘。又,新升照同安則例上、中、下則共田園一萬二千九百七十八畝一分零。通計新舊額徵田園共一十三萬三千四百八十八畝五厘零(每畝上則田勻丁銀四厘一毫八絲六忽、中則田勻丁銀四厘三毫八絲一忽、下則田勻丁銀四厘六毫三絲九忽,每畝上則園勻丁銀四厘九毫二絲九忽、中則園勻丁銀五厘二毫五絲七忽、下則園勻丁銀五厘六毫三絲三忽;新墾化甲為畝並照同安則例,中則田每畝勻丁銀六厘五毫七絲一忽、下則田每畝勻丁銀七厘六絲九忽,園每畝勻丁銀八厘六毫三絲九忽零),共應徵勻丁銀七百一十七兩三錢二分零;內除乾隆十五年豁除崩陷田園供粟免徵丁銀七兩六錢七分七厘零、乾隆二十四年豁除崩陷田園供粟免徵勻丁銀六錢六厘零,實征勻丁銀七百九兩四分五厘一毫零(按本縣丁銀原額徵銀六百六十兩,按照田畝勻派,止應加勻銀五十七兩三錢一分八厘零,共征銀七百一十七兩三錢一分八厘零。今據現行科冊內開載,七百三十九兩二錢一分零,比照成額實多勻出二十一兩八錢九分零;台屬彰化縣比照成額實少加勻丁銀二十一兩八錢九分零。乾隆二十年,經彰化縣知縣朱山詳明在案,應行詳請改正歸款)。

  附錄

  乾隆元年上諭:朕愛養元元,凡內地百姓與海外番民,皆一視同仁,輕徭簿賦,使之各得其所。聞福建台灣丁銀一項,每丁征銀四錢七分再加火耗,則至五錢有零矣。查內地每丁征銀一錢至二錢、三錢不等,而台灣加倍有餘,民間未免竭蹶。着將台灣四縣丁銀悉照內地之例,酌中減則,每丁征銀二錢,以紓民力。從乾隆元年為始,永着為例。

  「諸羅縣誌」:則壤定賦,昉自「禹貢」;所謂布縷粟米之徵也。「周禮」:『小司徙掌民數,登其生齒,周知人數,以均其事役』。則所謂力役之徵,非有取其材也。漢初為算賦,民自十五以上、五十六以下,出賦錢。戶口之賦,實始於此。唐初定租、庸、調之法(租者,丁男田每畝納粟二石。調者,每丁隨鄉土所出,歲輸絹及綾絁各二丈、綿三兩;不蠶之土,輸布二丈五尺、麻一觔。庸者,每丁定役二十日,不役則日為絹三尺):有田則有租,有戶則有調,有身則有庸;其法以丁身為主。至德宗時,楊炎變為兩稅,並租、庸、調而一之:夏輸無過六月、秋輸無過十一月。戶無主客,以見居為簿;人無中丁(唐以民始生為黃,四歲為小、六為中),以貧富為差:其法以資產為主。以丁身為主者,流極于田亡而賦存、戶亡而籍存,責其租、庸,人苦無告。以資產為主者,流極於庸錢既納,差役如故,無事之時別作名色巧取;兵興費廣,又於稅外徵求。其弊一也。然租、庸、調之法,實仿周人遺意;故楊炎變之,前賢等其罪於商於。然考之唐初,嶺南諸州稅米、番人內附者稅錢;蓋不待流亡浮寄而已有不可通者。故兩稅之行,相沿五代、宋、元、明,以至於今不可易。蓋定稅以丁,轉徙難稽;定稅以畝,地章易核。兩稅之不可復廢,猶井田之不可復興;在奉法者之善與不善而已。明初,以黃冊定天下戶口、土田之賦。迨其中葉,流為四差之弊(里甲、均徭、驛傳、機兵,謂之四差)。至萬曆中,變為一條鞭:括一縣丁糧、徭役備載每名一歲應納之數,下帖於民使納銀而官辦其差徭。然法行既久,漸忘其舊,遂以差役合征之銀為正賦。沿至國初,而又輸值之大當(大當者,九甲一切夫役雜費俱就現年征比,其家立破)。是明初之黃冊,已不免於兩稅之外,另有差徭。自一條鞭之法行,則又折差役為額徵;而力役之徵,終於不免。大當繼之,變一法而多一倍之徵,紓目前而貽無窮之害。有生民之寄者不可不慎也。

  番餉

  按唐初嶺南諸州稅米,番人內附者稅錢:上戶丁十文、次戶五文,下戶免。經附二年者,上戶丁輸羊二口、次戶一口、下戶三戶共一口。此番餉所由始也。台屬番民,荷蘭時貢鹿皮,鄭氏繼之。餉無成額,每年於調社日輕重其餉於贌社者之手,苛削殊甚。自入版圖後,每丁征米折粟,始沐休養。迨乾隆二年,上諭:番餉改照民丁則例征輸。浩浩乎!皇仁之大矣。今並着之。

  舊額:下淡水等八社土番共四百五十戶、四千三百四十五丁口。內除老疾、少男女、番婦等七百五十三丁口豁免派征外,實三千五百九十二丁口(內教冊、公廨番九十七,每丁征米一石;壯番一千三百九十五,每丁征米一石七斗;少壯番二百五十六,每丁征米一石三斗;番婦一千八百四十四,每丁征米一石),共應徵米四千六百四十五石三斗(每米一石,折征粟二石),折征粟九千二百九十石六斗;雍正四年豁免番婦一千八百四十四口丁餉共減征粟三千六百八十八石,實該征粟五千六百零二石六斗。是年又奉文,每粟一石折銀三錢六分,共折征銀二千零一十六兩九錢三分六厘。乾隆二年欽奉恩詔:番餉改照民丁則例,每丁征銀二錢;通共一千七百四十八丁,額徵銀三百四十九兩六錢(內下淡水社番丁二百九十二、力力社番丁一百六十、茄藤社番丁二百八十、放䌇社番丁二百八十六、上淡水社番丁二百三十七、阿猴社番丁一百六十一、搭樓社番丁二百三十四、大澤機社番丁九十八)。

  新收加六堂等四社土番共八百九十六丁,實征銀一百七十九兩二錢二分二厘四毫(內加六堂社征銀四十九兩三錢九分二厘、琅嶠社征銀五十一兩一錢五分六厘、琉球社征銀九兩八錢七分八厘、卑南覓社征銀六十八兩七錢九分六厘)。

  通縣合計,共征番餉銀五百二十八兩八錢二分二厘四毫。

  附錄

  乾隆二年上諭:『聞台地番黎大小計九十六社,有每年輸納之項,名曰番餉。按丁徵收,有多至二兩、一兩有餘及五、六錢不等者。朕思民番皆吾赤子,原無歧視。所輸番餉,即百姓之丁銀也;着照民丁之例,每丁征銀二錢,其餘悉行裁減。該督、撫可轉飭地方官出示曉諭,實力奉行,務令番民均沾實惠。又聞澎糧廳、淡防廳均有額編人丁,每丁征銀四錢有零,從前未曾裁減;亦着照台灣四縣之例行』。

  社番不通漢語,納餉辦差,皆通事為之承理。而奸棍以番為可欺,視其所有無異己物,藉事開銷,脧削無厭;呼男婦孩稚供役,直如奴隸;甚至略賣,或納番女為妻妾,以至番民老而無妻,各社戶口日就衰微。尤可異者,縣官到任,有更換通事名色,繳費或百兩、或數十兩不等。設一年數易其官,通事亦數更其人。此種用費,名為通事所出,其實仍在社中償補。當官既經繳費,到社任意攫奪,豈復能鈐管約束?因與道府約,嗣後各社通事俱令於該縣居住;社中有應辦理事件,飭令前往,給以限期,不許久住番社,以滋擾累。盜買、盜賣者,除斷令離異,仍依律治之。至通事一役,如不法多事,即當責革。若謹愿無過,便可令其常充;不得藉新官更換,混行派費。遠者,計贓議罪。

  周鍾瑄上滿總制書:『番俗醇樸,太古之遺。一自居民雜沓,強者欺番,視番為俎上之肉;弱者媚番,導番為升木之猱。地方隱憂,莫甚於此!社餉一項,鳳山下淡水八社番米,在偽鄭原數五千九百三十三石八斗;蕩平後,酌減為四千六百四十五石三斗。諸羅社餉,共七千七百八兩零,未邀裁減,前猶可支持;以地皆番有,出產原多。自比年以來,流亡日集,以有定之疆土、處日益之流民,累月經年日事侵削,向為番民鹿場、麻地,今為業戶請墾或為流寓占耕,番民世守之業,竟不能存什一於千百。且開台以來,每年維正之供七千八百餘金,花紅八千餘金,官令採買麻石又四千餘金,放䌇社鹽又二千餘金,總計一歲所出共二萬餘金。中間通事、頭家假公濟私,何啻數倍!土番膏血有幾,雖欲不窮得乎』?

  「諸羅縣誌」:按番社之餉,責成於通事;猶民戶之糧,責成於里甲也。然民戶可自封投櫃,而土番性既頑蠢,不知書數。行以自封投櫃之法,勢必不能。故民戶之里甲可除,而番社之通事不可去也。若所謂社商、頭家(番稱通事亦曰頭家)者,非真有商人於此貿易,不過游棍豪猾邀朋合夥、重利稱貨,以夤緣得之;而就中僉一人為通事。是通事者,社商頭家之別名也。某自五十四年視事,查附近縣治如諸羅山、哆囉嘓、目加溜灣、麻豆、蕭壟、新港等六社,番漢錯居,向皆自舉通事,每年祗與以辛勞(番每年計值以授通事或粟麻鹿脯之類,曰辛勞),為登記出納數目而均其差役。應徵額餉,番自輸官,不經通事之手。因查縣北如打貓、他里霧、柴里三社均屬附近,番習見官長,稍有知覺,與六社無異,亦令自舉通事自輸;使遠社盡用此法,雖脧削未必盡無,以視社商之包贌者不大有間乎?然其本則在縣令之自正其身而已。舊例歲一給牌,通事以社之大小為多寡,自百金而倍蓰之,曰花紅。不者,則易其人。每年各社產脂麻之處,官採買而短其價;或發鹽計口分番,而勒以食貴。又,各社歲派鹿筋、鹿茸、鹿皮、豹皮若干。於是官以通事為納賄之門,通事得藉官為科索之路;而土番之絲粒出入,無不操縱其手;雖欲禁之,亦惡得而禁之!某視事以來,首剔諸弊,因勒諸石而與通事約:除辛勞之外,一切科索悉行禁止。蓋官無所染指,則可以法立令行。其守法奉公者,歲仍其舊;不悛者重懲一二,以儆其餘。此輩縱不知禮,猶當畏法;既不敢明目張胆以肆其惡,又無可指名假藉以濟其私。贌社之風,久而自息;脧削之患,久而自消:所謂拔其本而塞其源者也。

  (附)生番歸化折納鹿皮價銀

  康熙五十四年,歸化生番十社(山豬毛社、八絲力社、加蚌社、加無朗社、礁磱其難社、力少山社、北葉安社、山里留社、施母臘社、錫干社)共輸納鹿皮五十張,折征一十二兩。

  雍正二年,歸化生番一十八社(加走山社、施率臘社、拜律社、礁網曷氏社、毛絲絲社、七腳亭社、柯律社、加無朗社、加籠雅社、加泵社、陳阿修社、務期逸社、礁磱加物社、陳阿難社、益難社、加者惹也社、勃朗錫干社、望仔立社)共輸納鹿皮九十張,折征銀二十一兩六錢。

  雍正三年,歸化生番一十九社(貓仔社、紹貓厘社、豬朥束社、合蘭社、上哆囉快社、蚊率社、猴洞社、龜磱律社、貓籠逸社、貓里毒社、滑思滑社、加錐來社、施那隔社、新蟯牡丹社、下哆囉快社、德社、栗留社,尚有二社前志失載)共輪納鹿皮九十五張,折征銀二十二兩八錢。

  按以上共折征鹿皮價銀五十六兩四錢。自乾隆二年減則後,每社實輸鹿皮二張,每張折銀二錢四分。通縣生番四十七社,共征鹿皮九十四張,實折征銀二十二兩五錢六分。

  附錄

  「諸羅縣誌」:贌社亦起自荷蘭,就官承餉曰社商、亦曰頭家。八、九月起,集伙督番捕鹿曰「出草」。計腿易之以布,前後尺數有差。劈為脯,筋皮統歸焉;惟頭及血髒歸之捕者。至來年四月盡而止,俾鹿得孳息,曰一散社」。

  「東寧政事集」:交納鹿皮,自紅毛以來,即為成例。收皮之數,每年不過五萬張;或曰萬餘張(「諸羅縣誌」:『土番歲貢倭鹿皮三萬張』)。牯皮、母皮、末皮、獐皮、麕皮,分為五等,大小兼收。偽冊報部,並未有止用大鹿皮及山馬皮之說。

  雜餉

  水餉(按樵採捕魚之船,以所載計其擔數而征餉,謂之梁頭。以港之大小為額,贌港抽稅於港內捕魚之眾而總輸於官,謂之港餉。港口瀦水飼魚為塭,大者有徵,謂之塭餉;至若就港取魚蝦、牡蠣,隨所取物而輸稅,則有為罾、為罟、為縺、為𦄣、為蚝等名。邑內水口諸稅,較舊額若有減焉,足徵聖朝寬大之恩矣。詳着於左)諸項除升、豁外,現征銀一千四十六兩五錢三分二厘六毫。內:

  梁頭餉:原額徵銀四百七十八兩六錢六分五厘(內安平鎮渡船三十四隻,計載梁頭九百八十九擔,每擔征銀七分七厘,共征銀七十六兩一錢五分二厘;采捕小船二百五十六隻,計載梁頭五千零三十八擔,每擔征銀照舊,共征銀三百八十七兩九錢二分六厘。雍正六年,新升梁頭銀一十四兩九錢二分六厘零);遞年豁免無征銀一百九十八兩零五厘(乾隆十八年豁免遭風擊碎小船一百零九隻無征銀一百六十三兩六錢五分六厘零,又十八年豁免失水無征溢額銀一兩七錢二分二厘零、二十一年豁免遭風擊碎小船二十三隻無征銀三十三兩一錢八分七厘零),現征銀二百八十兩四錢三分四厘。

  潭港餉:共征銀四百四十二兩九錢七分四厘(內竹滬、打鼓、蟯港、萬丹港四所共征銀二百一十兩九錢七分四厘零、石螺潭一口征銀一十二兩,又雍正九年台灣縣撥歸鯤身塭一口共征銀二百二十兩)。

  舊有港塭一所征銀七兩零五分六厘、喜樹仔鹽塭二口征銀一兩五錢,俱雍正九年撥歸台灣縣管轄。

  罟、罾、𦊓、縺、蚝、箔等餉:原額徵銀一百六十七兩四錢五分三厘六毫;遞年豁免無征銀四十一兩一錢六分,現征銀二百二十六兩二錢九分三厘六毫(內罟一十一張,每張征銀一十一兩七錢六分,共征銀一百二十九兩三錢六分;乾隆十八年豁免遭風沉沒罟二張無征銀三十三兩五錢二分,實征銀一百零五兩八錢四分。罾二張,每張征銀四兩二錢,共征銀八兩四錢。𦊓一條,征銀五兩八錢四分。縺一十一條,每條征銀五兩八錢八分,共征銀六十四兩六錢八分;乾隆十八年豁免三條無征銀一十七兩六錢四分,實征銀四十七兩零四分。蚝八條,每條征銀五兩八錢八分,共征銀四十七兩零四分。箔二條,每條征銀五兩八錢八分,共征銀一十一兩七錢六分。又罟罾尾溢升科銀三錢三分三厘六毫,系雍正六年續報)。

  舊有小罾九張,征銀一十九兩八錢;雍正九年,撥歸台灣縣管轄。

  采捕烏旗餉:原額九十四枝,每枝征銀一兩零五分,共征銀九十八兩七錢;乾隆十八年豁免遭風失水二枝無征銀二兩一錢,現征銀九十六兩六錢。

  附錄

  「台灣志略」:捕魚處所,有蚝、潭、港、塭之分。蚝者,指海坪產蚝之處而言;駕小船,鐵鈀於水底取之。潭者,平埔開窩,積水甚深,魚蝦多蓄其中。港者,海水支流之處。塭者、就海坪築岸,納水蓄魚而名。

  「台灣志略」:捕魚器具,有罟、罾、縺、藏、𦊓、箔之目。網有大小,而用法各別。每罟一張,駕船二隻,先放海底,後用四、五十人兩頭牽挽,圍攏海邊,得魚最多。罾有車罾、舉罾、搖罾等屬:車罾永掛海坪,岸搭高寮;下罾時,漁人在寮上將罾索用車牽起,有魚則捕之。舉罾止用一人,於港潭沿海皆可采捕。搖罾必需五、六人,駕龍艚船帶小挖仔船,捕魚外海。縺於冬春二時,在外海捕塗魠等大魚用之。藏而專於隆冬以捕烏魚,故又名討烏。𦊓者,網上有蕩,能浮水面,下系網袋無數;每袋各掛鉛墜沉入水底,魚入袋中,輒蔽不能出。大𦊓置諸外海,小𦊓置諸內港。箔者,乘潮將滿,插在海坪雜羅水族;水汐則取之,無一遺者。

  「台灣志略」:船制大小咸資水利,名目各異。一曰𦪟仔船,平底單桅,今多雙桅者;可裝谷四、五百石至七、八百石。一曰杉板頭船,今有插雙桅者;可裝三、四百石至六、七百石。一曰一封書船,雙桅,𣛮蓋平埔,前後無艙;可裝二、三百石。一曰頭尾密船,單桅,無艙,中有拱篷;可裝百餘石至二百石:皆往來南北各港貿易所乘。一曰大䑩仔船,單桅,拱篷,即大鎮渡船(從府治渡往安平為大鎮渡);可裝百餘石,亦或駕駛內港搬載。一曰小䑩仔,在嵌腳渡人載貨登岸。一曰漁船,即艚船,亦鎮渡船之類。一曰挖仔船,每船止容三人,往各港捕采。一曰當家船(俗訛為蛋家船),漁人眷屬悉住其中,無登岸結廬者;蓋浮家也:皆往來各港采捕,並鹿耳門安平鎮生理。

  「赤嵌筆談」:(刪「烏魚旗」三字)罟者,結網長百餘丈、廣丈余,駕船載出常數十人,曰牽罟。罾者,樹大竹棚於水涯,高二丈許,曰水棚;置罾以漁。縺小於罟,又𦊓小於縺。網長可數十丈,廣五、六尺,曰牽縺、曰牽𦊓。蚝,蠣房也,即以為取之之名。用竹二,長丈余,各貫鐵於末如剪刀,於海水淺處鈎致蠣房。𦄣、垂餌以釣魚也。大繩用數十丈,系一頭於岸,浮舟出海,每尺許栓數鈎,大小不一;繩盡則返掉而歸,曰放𦄣。烏魚於冬至前後盛出,由鹿子港先出,次及安平鎮大港,後至琅嶠海腳,於石罅處放子,仍回北路;或雲自黃河來。冬至前所捕之魚,名曰正頭烏,則肥;冬至後所捕之魚,名曰倒頭烏,則瘦。漁人有自廈門、澎湖,伺其來時赴台采捕。(刪「大小滬」三字)箔者,削竹片為之,繩縛如簾,高七、八尺,長數十丈;就海坪處所,豎木杙,趁潮水未滿,縛箔於木杙,上留一箔門,約寬四、五尺。潮漲時,魚隨水入,以網截塞箔門;潮退,魚不得出,採取之。滬者,於海坪潮漲所及處,周圍築土岸高一、二尺,留缺為門;兩旁豎木柱,掛小網柱上,截塞岸門。潮漲淹沒滬岸,魚蛤隨漲入滬;潮退水由滬門出,魚蛤為網所阻。寬者為大滬、狹者為小滬。

  「赤嵌筆談」:鳳山雜餉,給烏魚旗九十四枝。旗用白布一幅,刊刷「烏魚旗」字樣,寫漁戶姓名,縣印鈐蓋,插於船頭,帶網采捕(按采捕烏魚放𦊓,每船結夥五、六隻,晝夜巡歷海邊;烏魚群到,堆積如山,魚船陸續相連,放𦊓聯絡圍之。烏魚甚智,結隊不散,亦無如之何;須用竹筏數十,以魚槍剌之,魚驚則散,乃能入網袋。甚至滿船不能運載,開面網使逃者)。

  「赤嵌筆談」:贌社者,招捕鹿之人;贌港者,招捕魚之人。俱沿山海,蓋草為寮,時去時來,時多時少。雖為賦稅所從出,實亦奸宄所由滋(按沿海雜稅,各有專司:船責成船總,塭、潭、罟、網等責成港商。小民捕取魚蝦,觔兩以上,必貼納餉稅於港商;雖曰賦稅所關,然其科索亦甚矣。故定例港商一歲一換,亦體恤邊海窮黎至意)。

  「諸羅縣誌」:水餉、雜稅之徵,多屬鄭氏竊踞時苛政;而最重者,莫如船港諸稅。夫船出入於港,而罟、罾、縺、𦊓、蚝,則取魚蝦、牡蠣於港者也。乃既稅其船,又稅其罟、罾、縺、𦊓、𦄣、蚝,且稅其港,蓋一港而其三稅焉。嗟此蟹蛤蚩蚩,有不望洋而興嘆、相戒而裹足者哉!

  按設寮牽罟,錯居海濱,萬丹、岐後、大林蒲三處魚利最多,牽網亦最伙。夏秋采捕諸魚,罟網細密;隆冬捕烏魚、塗魠,罟惘則堅大。他如蟯港、東港、西溪,捕魚率罾、縺、𦊓、𦄣之類,鮮牽罟者。

  陸餉(按台地陸餉,色目繁多。凡草厝、瓦𥕟、番檨檳榔以及牛磨、蔗車,在在有稅。然民間執業遷徙靡常,按冊問賦,往往牴牾。於是有溢征焉、有缺額焉,移甲就乙,抵撥為勞。邑舊額與新升差異多矣,今據現行檔案編而載之,庶幾刪繁就簡,條目井然)諸項除升、豁外,現征銀五百六十八兩八錢。內:

  番檨宅:一所,徵稅六兩。

  蔗車:一百張半,每張征銀五兩六錢,共征銀五百六十二兩八錢(內原額九張,征銀五十兩零四錢。康熙二十三年新升二十張,征銀一百一十二兩;雍正六年新升二十九張半,征銀一百六十五兩二錢;七年新升六張半,征銀三十六兩四錢;八年新升一張,征銀五兩六錢;九年台灣縣撥歸本縣管轄一張,征銀五兩六錢;十三年新升六張,征銀三十三兩六錢;乾隆三年新升八張,征銀四十四兩八錢;八年新升六張半,征銀三十六兩四錢;二十年新升七張,征銀三十九兩二錢;二十四年新升九張,征銀五十兩四錢:共征銀五百七十九兩六錢。內除雍正九年撥歸台灣縣管轄二張半減征銀一十四兩、乾隆九年豁免半張無征銀二兩八錢,實在征銀五百六十二兩八錢)。

  附錄

  按台地厝餉、磨餉,沿舊例也。鳳山僻處東南,地不加賦,故無厝餉。又地不宜麥、碾面亦少,故牛磨一餉即有一、二,多附他邑輸納。

  (附)官莊

  按台疆初辟,地廣人稀;官斯土者,置田園、糖廍,召佃開墾,踞為己業,名曰官莊。自康熙六十年台匪竊發後,奉旨清查,嚴禁不許仍掌莊業,致擾番民。乾隆九年,復遴選大員渡海履畝勘丈,民業歸民,番地歸番,無復朦混。其興民番無礙者,聽原佃照舊;輸納課餉,歸縣管理。本縣各里莊俱有,而港東、西二里尤甚。今條其數於左:

  原額五十二所,雜征青白糖、租粟、蔗車、糖廍等項年共折征銀九千九百二十五兩八錢零。遞年新升及新收官莊,共加征銀五百二十七兩四錢四分二厘(內雍正七年報升官莊糖粟加征銀一百九十七兩七錢七分,乾隆十二年報升官莊溢額粟一十三石折征銀五兩二錢,二十六年新升官莊糖粟折征銀五兩二錢七分二厘,雍正九年台灣縣撥歸本縣管轄征輸官莊白糖廍三百一十九兩二錢),合征銀一萬四百五十三兩二錢四分二厘;遞年豁除及改歸台灣管轄共減征銀一千一百二十兩二錢七分五厘(內雍正九年本縣撥歸台灣縣管轄官莊白糖糖廍並勻前金莊租粟共銀五百一十九兩七錢八分六厘零,十年豁免減征白糖銀二十六兩三錢六分零,十一年豁免崩陷無征銀二十四兩六錢,乾隆九年豁免崩陷田園無征銀一百五十二兩五錢四分二厘零,十八年豁崩陷田園無征官莊銀一百兩一錢五分六厘零,二十四年豁免崩陷田園無征官莊銀二百九十七兩八錢三分一厘零),合計通縣實在折征官莊銀九千三百三十二兩九錢六分七厘零。

  附錄

  乾隆九年上諭:外省鎮將等員,不許在任所置立產業,例有明禁。在內地且然,況海外番黎交錯之地!武員置立莊田墾種取利,縱無占奪民產之事,而家丁、佃戶倚勢凌人、生事滋擾,斷所不免。朕聞台灣地方,從前地廣人稀,土泉豐足。彼處鎮將大員,無不創立莊產,召佃開墾,以為己業。且有客民侵占番地,彼此相競,遂投獻武員,因而踞為己有者。亦有接受前官已成之產,相習以為固然者。其中來歷總不分明,是以民番互控之案,絡繹不休。若非徹底清查,嚴行禁絕,終非寧輯番民之道。着該督撫派高山前往會同巡台御史等一一清厘。凡歷任武職大員創立莊產,查明並無侵占番地及與民番並無爭控之案者,無論系本人子孫及轉售他人,均令照舊管業外,若有侵占民番地界之處,秉公清查:民產歸民、番產歸番,不許仍前朦混,以啟爭端。此後台郡大小武員創立莊產、辟墾草地之處,永行禁止。倘託名開墾者,將本官交部嚴加議處,地畝入官;該管官通同容隱,並行議處。

  (附)鹽課

  舊鹽場二所:一、瀨南場,在本縣大竹橋莊;一、瀨北場,在本縣新昌里。計埕一千三百二十三格,每格大小不等,合計三千四百二十□丈零。每丈征銀四錢九分,共征銀一千六百八十兩。雍正九年,更正疆界,新昌里改歸台灣縣管轄,瀨北場亦改隸,征額應減;後於乾隆二十一年復就本縣鳳山里設瀨東場、仁壽里設瀨西場,移新補舊。今仍原額歸府管理,不計埕格。詳於左:

  一、瀨南場:在興隆莊打鼓港口(舊設)。

  一、瀨東場:一在鳳山莊大林蒲(乾隆二十一年新設)。

  一、瀨西場:在仁壽里彌陀港(乾隆二十一年新設)。

  共征鹽埕餉銀一千六百八十兩,歲除支拾公費銀,三百四十四兩六錢四分(舊額公費銀三百四十六兩六錢四分),如數歸款外,余銀歸府管理,候文劃兌兵餉。

  附錄

  「台灣志略」:台地自入版圖之後,鹽皆歸於民曬民賣;其鹽埕餉銀,由台、鳳兩邑分征批解。緣民曬民賣,價每不平。雍正四年四月內,奉文歸府管理。每場設巡丁數名不等,晝夜巡邏;設管事一人、家丁一人,專司稽查,以防透漏。夏秋恆多雨水,鹽埕泥濘,曬常不敷;春冬二季,收曬多貯備用。所出之鹽,盡數用制斛盤量收倉,每月照數給價曬丁收領。鳳山場每交鹽一石,給定價番廣銀一錢。各縣販戶莊民赴館繳課領單,每鹽一石定課價番廣銀三錢、腳費銀三分;執單赴場支鹽各莊運賣。所賣鹽銀,除每月支發鹽本及鹽館辦事人役工食外,余悉存貯府庫,按月申報。

  「台灣志略」:各縣販戶莊民運賣鹽斤,水載以船、陸載以車,視路程還近以定價值;既絕私煎私販之弊,復無忽低忽昂之患,裕課便民,誠莫善焉。

  (附)當稅

  乾隆十六年新升一間,年征銀五兩(向例無定額,盡微盡解)。

  經費

  按「會典」有經費目,所以阜民財、致物用,「周官」之遺意也。郡縣誌多闕不載;凡存留、起運諸費,每附見「田賦」之末。賦與用淆,非王會之書矣。台郡志准「會典」例為補是編,俾知國家則壤定賦。凡以賦之民者用之民,一絲一粒非有私焉;則蕩平公溥之經,夫亦可以共喻矣。

  存留支應項下,計通縣官俸役食並祀典、公式、賓興、恤政諸項統支銷經費銀共一千四百八十三兩八錢六分六厘零。內:

  本縣知縣俸銀:二十七兩四錢九分(閏年加銀二兩二錢九分零,今裁);薪湊俸銀:一十七兩五錢一分(閏年加銀一兩四錢五分九厘零,今裁)。門子二名,共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年勻給銀四錢),實給銀一十二兩四錢;皂隸一十六名,共銀九十六兩(閏年加銀八兩,年勻給銀三兩二錢),實給銀九十九兩二錢;轎傘扇夫七名,共銀四十二兩(閏年加銀三兩五錢,年勻給銀一兩四錢),實給銀四十三兩四錢;馬快八名,共銀四十八兩(閏年加銀四兩,年勻給銀一兩六錢),實給銀四十九兩六錢;禁卒八名,共銀四十八兩(閏年加銀四兩,年勻給銀一兩六錢),實給銀四十九兩六錢;庫子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斗級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鋪司兵共二十八名(每名工食銀六兩,火把銀八錢四分),共銀一百九十一兩五錢二分(閏年加銀一十九兩九錢六分,年勻給銀六兩三錢八分四厘),實給銀一百九十七兩九錢四厘。

  舊有燈夫四名,實給銀四十九兩六錢;民壯五十名,實給銀三百一十兩。今俱裁。

  本縣縣丞俸薪銀:四十兩。民壯八名,共銀四十八兩(閏年加銀四兩,年勻給銀一兩六錢),實給四十九兩六錢;門子一名,工食銀六兩(閏年加銀五錢,年勻給銀二錢),實給銀六兩二錢;皂隸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銀二十四兩八錢;馬夫一名,工食銀六兩(閏年加銀五錢,年勻給銀二錢),實給銀六兩二錢。

  本縣典史俸銀:一十九兩五錢二分(閏年加銀一兩六錢二分六厘,今裁);薪湊俸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今裁)。門子一名,工食銀六兩(閏年加銀五錢,年勻給銀二錢),實給銀六兩二錢;皂隸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馬夫一名,工食銀六兩(閏年加銀五錢,年勻給銀二錢),實給銀六兩二錢;民壯四名,共銀二十四兩(閏年加銀二兩,年勻給銀八錢),實給銀二十四兩八錢。

  本縣儒學教諭俸銀四十兩、訓導俸銀四十兩:共銀八十兩(舊止三十一兩五錢二分,教諭與訓導同食一俸;乾隆元年,定各員照品級與全俸)。廩生十名(每名連閏廩糧銀二兩八錢九分三厘零),共給銀二十八兩九錢三分三厘零;齋夫三名,共銀一十八兩(閏年加銀一兩五錢,年勻給銀六錢),實給銀一十八兩六錢;膳夫二名(每名工食連閏銀六兩六錢六分六厘零),共給銀一十三兩三錢三分三厘零;門子三名,共銀一十八兩(閏年加銀一兩五錢,年勻給銀六錢),實給銀一十八兩六錢。

  下淡水巡檢司俸銀:一十九兩五錢二分(閏年加銀一兩六錢二分六厘零,今裁);薪湊俸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今裁)。皂隸一名,共銀一十二兩(閏年加銀一兩,年勻給銀四錢),實給銀一十二兩四錢;弓兵一十八名(每名工食一兩七錢六分六厘零),共銀三十一兩八錢(閏年加銀二兩六錢五分,年勻給銀一兩零六錢),實給銀三十二兩八錢六分。

  本縣文廟香燈年額銀:二兩五錢二分。春秋二祭崇聖詞、文廟、山川、社稷、邑厲等壇年額銀:一百四十八兩。一年三次致祭,關帝祭品銀:一十八兩。修理文廟、城隍、社稷、無祀等壇年額銀:一十兩三錢五分七厘。

  本縣祈晴、禱雨謝神香燭年額銀:一兩二錢。習儀、拜賀、救護年額銀:六錢。鄉飲二次年額銀:六兩。

  舊有本府進表合用綾狀紙張年額銀:二兩二分八厘零(乾隆二十年裁)。

  本縣學歲貢生旗匾年額銀:一兩二錢五分。新中舉人花幣旗匾年額銀:一兩三錢三分三厘零。會試舉人盤費年額銀:三十兩。進士花幣旗匾年額銀:二兩。

  本縣存恤孤貧夏冬衣布銀:舊額九十五兩二錢三分八厘;乾隆十九年裁減六十二兩五錢零二厘,實給銀三十二兩七錢三分六厘。孤貧六十名口糧:舊額每名月給銀三錢三分零;乾隆三年定每名日給銀一分,實給銀二百一十六兩(小建每口扣存銀一分,逢閏加給開銷)。囚犯口糧銀:二十兩。

  按本縣舊有解送本道、本府官俸(本道薪湊俸銀四十二兩九錢五分六厘,本府薪湊俸銀四十二兩九錢五分六厘)共銀八十五兩九錢一分二厘;又支給本道、本府經歷、儒學役食(本道皂役十二名、快手十二名、聽事吏二名,工食連閏共銀一百六十兩二錢;本府庫子四名,工食連閏共銀二十四兩八錢;本府經歷民壯八名,工食連閏共銀四十九兩六錢;本府儒學齋夫二名,工食連閏共銀一十二兩四錢):共銀二百四十八兩。俱於乾隆二十年,改歸台灣縣就近支給。此項銀兩,編為「起解」項下(?)更舊兩察院吏役夏季工食銀六十八兩二錢,今定三年一次察巡,值年送;余裁。

  耗羨

  通縣額徵田園供谷折銀(每石征耗谷一斗折銀五分)、勻丁並番丁餉銀(每兩征耗銀七分、加封平余銀二分,共銀九分)、雜項餉銀(每兩征耗銀一錢、加封平余銀二分,共銀一錢二分),共征耗銀三千七百六十四兩三錢四分六厘零。內:

  田園供谷(新舊額徵四萬五千八百四十五石二斗二升五合)應折征耗銀:二千二百九十二兩二錢六分二厘零。

  勻丁餉(勻丁額徵銀七百一十七兩三錢二分零)應徵耗銀:六十四兩五錢五分八厘零。

  番丁餉(額銀五百二十八兩八錢二分)應徵耗銀:三十七兩五錢九分二厘零。

  蔗車餉(額銀五百六十二兩八錢)應徵耗銀:一百二十二兩四錢。

  鹿皮餉(額銀二十二兩五錢五分)應徵耗銀:二兩零三分四毫。

  梁頭餉(額銀二百八十兩六錢六分八厘)應徵耗銀:三十三兩六錢七分二厘零。

  潭港餉(額銀四百四十二兩九錢七分四厘)應徵耗銀:五十三兩一錢四分八厘零。

  采捕烏魚旗餉(額餉九十六兩六錢)應徵耗餉:一十一兩五錢九分二厘零。

  罟、罾、𦊓、縺等餉(額銀二百二十六兩二錢九分)應徵耗銀:二十七兩一錢四分四厘零。

  官莊餉(額銀九千三百三十二兩九錢六分七厘)應徵耗銀:一千一百一十九兩九錢四分八厘零。

  番檨宅餉(額銀六兩)應徵耗銀:七錢二分。

  (附)養廉

  通縣每年支銷養廉銀共二千二百二十兩,向例在耗羨項下支給。內:

  本縣知縣養廉:每年八百兩。

  縣丞養廉:每年四十兩(內本縣耗羨項下支給二十兩、府征鹽價項下支給二十兩)。

  典史養廉:每年四十兩(支給同上)。

  下淡水巡檢養廉:每年四十兩(支給同上)。

  派解巡按察院養廉:每年四百兩;又代彰化縣解銀一百兩(原逐年解送,今遇巡按年解送)。

  派解台灣道兼理學政養廉:每年四百兩。

  派解台灣鎮總兵官養廉:每年二百兩。

  派解台灣府知府養廉:每年四百兩;又代彰化解銀一百兩。

  派解台灣府同知養廉:每年二百兩。  

卷五

  典禮志

  禮以經邦國、和神人。上自朝廷燕饗、下至閭閻會飲,明自秩宗慶典、幽及壇壝祭祀,無能一日去諸禮也。古者月吉始和,懸諸象魏,至明且備。後世典章殘缺,綿蕞貽譏。至鳳山僻在海隅,蠻服裸國,尤不能一一鑑於成憲。夫天下車書一統,遵道遵路,寧以殊方而或忘經緯?爰據成式,薈而錄之;並將歷古祀典,討論源流,以資博考。庶使萬古不磨之典,雖在遐方絕域猶有持循而不敢廢焉爾。志典禮。

  共目二:公式、壇廟。

  公式

  壇廟

  公式

  按公式一冊,各縣通行儀節,無關博雅。惟是邑僻處海隅,凡大典所在,無甚典籍可據;即「會典」一書,藏書家亦罕購焉。爰據成例紀載,識者鑒之。

  慶賀儀:萬壽聖節,行慶賀禮。前期結彩於邑治關帝廟,備鼓樂儀仗,迎龍亭奉堂上。前、後各三日昧爽,文武各官穿蟒袍、補服,分東西坐班。至期,鼓三嚴,文武各官俱朝服,分左右門入;恭詣丹墀東西,北向立。以本縣儒學為糾儀官,立丹墀東北。司班唱『排班』。班齊,樂作。司禮唱『跪,叩,興』。各官行三跪九叩禮。司禮唱『禮畢』。樂止,各官以次出。糾儀另行三跪九叩禮(千秋令節,前、後各一日;余坐班、叩賀同。元旦、冬至俱先一日迎龍亭,余本日;叩賀同)。

  接詔儀:詔書頒發至北門外,傳報。文武各官具龍亭、采輿、儀仗、鼓樂,赴北門外迎接。齎送官捧詔書奉龍亭中,南向;齎送官東立,西向。各官朝服,北向跪迎。鼓樂前導;齎送官上馬,同各官隨亭後行。至邑治,奉龍亭於堂上。設開讀台於丹墀上,西南向。齎送官主堂東;文武各官分班恭詣丹墀東,西北向立。司班唱『排班』。班齊,樂作。贊禮生贊『跪,叩,興』各官行三跪九叩禮。樂止,展讀生升台,各官皆跪。齎送官奉詔書授展讀生,宣訖;齎送官復捧泰龍亭中。樂作,贊禮生贊『叩,興』。各官再行三跪九叩禮,興。贊禮生贊『禮畢』。樂止,齎送官捧詔書分授,文武各官跪受,奉采輿中。以次迎歸各衙門,頒行如制。

  迎春儀:立春前一日,設酒席於東郊外春牛亭。知縣暨僚屬具朝服、盛儀從,到亭上席;酒三巡,起。贊禮生導詣芒神香案前,贊『就位』。各官俱就拜位。贊『上香』。長官上香。贊『跪,三叩首,興』。眾官皆同。贊『獻爵』。長官三獻。贊『讀祝文』。讀畢,贊『跪,三叩首,興』。眾官皆同。贊禮先唱『起春』。執事人等高聲齊應。

  鼓樂導土牛前行,芒神次之,屬官又次之,長官在後;從大東門進城,迎至本縣儀門外,置土牛南向、奉芒神西向,陳設供品。本日各官具朝服,贊禮生導至芒神香案前,行禮如前儀。復導至土牛前,唱『鞭春』。屬官各執彩鞭,排立兩傍。鼓手進鼓,長官擊鼓三,遂擂鼓(鼓手自擂)。屬官隨長官繞牛加鞭(正鞭二遍,旋鞭一遍,每遍換一鞭,擲於地)。贊禮生仍導至芒神前,揖,平身;禮畢。

  土牛式

  胎骨,用桑柘木。身高四尺(按四時),長三尺六寸(按三百六十日);頭至尾長八尺(按八節),尾長一尺二寸(按十二月)。鞭用柳枝,長二尺四寸(按二十四氣)。牛色以本年為法,頭、角、耳用本年天干,身用本年地支,蹄、尾、肚用納音(天干:甲乙屬木,色青;丙丁屬火,色紅;戊己屬土,色黃;庚辛屬金,色白;壬癸屬水,色黑。地支:亥子屬水,色黑;寅卯屬木,色青;巳午屬火,色紅;申酉屬金,色白,辰戌咸未屬土,色黃。納音:如甲子年立春納音屬金,用白色;余仿此)。籠頭以立春日日干為色(說見上),抅(用桑柘木)索,孟日用麻(謂寅申巳亥日)、仲日用苧(謂子午卯酉日)、季日用絲(謂辰戌丑未日)。造牛,以冬至節後辰日,於歲德方取水土(甲年東方甲位、乙年西方庚位、丙年南方丙位、丁年北方壬位、戊年東南方戊位、己年東方甲位、庚年西方庚位、辛年南方丙位、壬年北方壬位、癸年東南方戊位)。

  芒神式

  芒神,身高三尺六寸(按三百六十日)。服色,用立春日支辰受克為衣色,克衣辰為系腰色(如立春子日屬水,衣取土克水,用黃色;系腰取木克土,用青色。余日仿此)。頭髻,用立春日納音為法(金日,平梳兩髻在耳前;木日,平梳兩髻在耳後;水日,平梳兩髻,右髻在耳後、左髻在耳前;火日,平梳兩髻,右髻在耳前、左髻在耳後;土日,平梳兩髻在頂,直上)。罨耳,用立春時為法(從卯至戌八時,罨耳用手提;從亥至寅四時,罨耳或揭或掩;寅時,揭從左邊;亥時,揭從右邊;子丑二時,全戴。蓋寅亥時為通氣,故揭一邊;子丑時為嚴凝,故全戴)。鞋、褲、行纏,以立春納音為法(逢金、木,系行纏鞋褲:金行纏左闕,系在腰左;木行纏右闕,系在腰右。水日俱全,火日俱無。土日着褲,無行纏、鞋子)。老少,以立春為法(寅申巳亥老、子午卯酉壯、辰戌丑未幼)。

  耕耤儀:祭日,本縣文武官率所屬俱朝服到壇。通贊生導詣盥洗所,盥手畢,通贊唱『執事者各司其事。主祭官就位(就拜位),陪祭官各就位,瘞毛血』。迎神,通贊生導主祭官,升壇就位(就神位前)。唱『上香』。又上三塊香。通贊唱『跪,行三叩禮,興,復位』(復拜位)。安神,行三跪九叩禮,興。進帛、進爵。行初獻禮,通贊唱『詣酒尊所』主祭官詣酒尊所o通贊唱『司尊者舉冪酌酒,詣先農神位前,就位,跪』。通贊唱『陪祭官皆跪。獻帛、獻爵,叩首,興』。詣讀祝位,跪讀祝文。讀畢,三叩首,興,復位。行亞獻禮,通贊唱『詣酒尊所』。主祭官詣酒尊所。通贊唱『司尊者舉冪酌酒,詣先農神位前,就位,跪』。通贊唱『陪祭官皆跪。獻爵。叩首,興,復位』。行終獻禮(儀同亞獻),徹饌、送神,行三跪九叩禮,興。讀祝者捧祝、司帛者捧帛,通贊生導詣燎所,焚祝帛,復位。禮畢。午時行耕耤禮,正印官秉耒、佐貳官執青箱播種。耕時,耆老一人牽牛、農夫二人扶犁,九推九返。農夫終畝耕畢,各官率屬暨耆老、農夫望闕謝恩,行三跪九叩禮(農具赤色、牛黑色、耔種箱青色。所盛耔種,照本縣土宜。擇勤謹農夫二名,免其差役、給以口糧,令看守壇宇,灌溉耤田;敬謹收貯所收米粟,以供各該處祭祀之粢盛)。

  附錄

  雍正四年覆准:於雍正五年為始,各省督撫及府州縣率屬員、耆老、農夫恭祭先農之神,照九卿耕耤例,行九推之禮。禮部每年預擇來歲仲春吉期,題准行知各省府州縣,同日一體遵行。其祭祀陳設供品,照各省社稷壇例(詳見「祭祝」條)。前期,致齋二日。屆期,主祭官本縣知縣暨各官俱穿朝服,齊集先農壇行禮。一切禮儀,悉照春秋祭社稷之例。

  救護儀:凡日月薄蝕,欽天監推算分秒及復圓時刻頒行到省,轉行各府縣行救護禮。護日,前期結采於大堂及儀門;設香案於露台上、設金鼓於儀門內兩傍、設樂人於露台下、設各官拜位於露台上(護日俱向日、護月俱向月)。儒學官及各僚屬赴本縣衙門,武員赴參將轅門行禮。至期,陰陽官報日初食,各官具朝服。通贊唱『排班』。班齊,唱『跪,叩』。樂作,各官行一跪三叩禮;畢,樂止。班首官上香畢,通贊唱『跪』。各官俱跪。班首官擊鼓三聲,眾鼓齊鳴;再上香。樂作,各官俱暫起立。陰陽官報食甚(食□所推分秒),各官仍排班。樂作,行一跪三叩禮如前儀。陰陽官報復圓,鼓聲止。通贊唱『跪,叩』。樂作,各官又行一跪三叩禮。樂止,禮畢(按舊例初虧、食甚、復圓,俱行三跪九叩禮;乾隆二十六年,始奉文改行一跪三叩禮)。

  鄉飲酒禮(按「禮記」云:『鄉飲酒之禮廢,則爭鬥之獄繁矣』。故「儀禮」所記,惟鄉飲之禮達於庶民。自周迄明,損益代殊,其禮不廢。國朝順治初,頒為定製。雍正元年上諭:『鄉飲酒禮,乃敬老尊賢之古制。近聞年久視為具文,所備筵宴亦甚不堪,應加謹舉行』):每歲正月十五日、十月初一日舉行。前期,設賓、僎、介、主等坐次於儒學明倫堂(酒席在「存留錢糧」內支辦):本縣知縣為主,位於東南;以致仕鄉紳有德行者一人為賓,位於西北;擇邑里高年有德者為僎賓,位於東北;其次為介,位於西南;又其次為三賓,位於賓西少後,東南向。耆老、儒士為眾賓,序齒;位堂西,皆東向(有違條犯法者,不許干席;違者罪以違制)。僚屬序爵,位堂東,皆西向。司正以學官為之,位於主東少後,西北向。贊禮讀律,以老成諸生為之;位眾賓之南、介之西少後,東北向。前一日,司正率執事習禮。至日黎明,執事者宰性具饌。司正、僚屬及主席先詣明倫堂,遣人速賓、僎以下。比至,執事者進,報曰『賓至』。主席率僚屬出迎於門外。主西面,賓以下皆東面;三揖三讓而後升堂,相向再拜升坐。執事者報『僎至』。迎坐如前儀(「禮記」曰:『主人親速賓及介,而眾賓自從之;至於門外,主人拜賓及介,而眾賓自入;貴賤之義着矣。三揖至於階,三讓以賓升拜。至獻、酬辭讓之節繁,及介省矣』。贊禮唱:『司正揚觶』(按「禮記」曰:工入,升歌三終,主人獻之;笙入三終,主人獻之;閒歌三終,合樂三終。工告樂備,遂出(句)。一人揚觶,乃立,司正焉。知其能和樂而不流也)。執事者引司正詣盥洗位,次詣爵洗位,取觶於筐洗觶。升自西階,詣尊所酌酒(酒尊在堂上東南隅,加勺,冪以葛巾。爵洗在阼階下東南;設筐一於洗西,實以爵觶。盥洗在爵洗之東。按「禮記」云:『盥洗揚觶,所以致潔也』);進兩楹之間,北面立。在坐者皆起,司正揖,賓、僎以下皆報揖。司正乃舉觶言曰:『恭惟朝延率由舊章,敦崇禮教,舉行鄉飲,非為飲食。凡我長幼,各相勸勉:為臣竭忠,為子盡孝;長幼有序,兄友弟恭;內睦宗族,外和鄉里:無或廢墜,以忝所生』。言畢,贊禮唱:『司正飲酒』。飲畢(以觶授執事,仍實於筐),揖、報如初。司正復位,賓、僎以下皆坐。贊禮唱:『讀律令』。執事者舉律令案於堂之中。讀律令者詣案前,北向立讀,皆如揚觶儀。讀畢,復位。贊禮唱:『供饌』。執事者舉饌案至賓前,次僎、次介、次主;三賓以下,各以次舉訖。贊禮唱『獻』。賓主起席,北面立。執事者洗爵,注酒如儀,捧爵授主。主受爵詣賓前,置於席。稍退,兩拜;賓答拜。又詣僎前,亦如之。主退復位。贊禮唱『賓酬酒』。賓起,僎從之。執事者洗爵,注酒授賓。賓受爵至主前,置爵。賓、僎、主皆再拜,各就坐。執事者於介三賓、眾賓以下,以次斟酒於席訖。贊禮唱「飲酒」。或三行、或五行。供湯三品畢,贊禮唱:『徹饌『。在坐者皆興。候徹饌案訖,僎、主、僚屬居東,賓、介、三賓、眾賓皆居西,皆再拜。贊禮唱『送賓』。以次下堂,分東西行;仍三揖,出庠門而退。

  附錄

  按會典舊圖,有一僎二僎三僎之名。據儀禮,賓若有遵者,亦待以賓禮,同入舉報之內。不知僎謂之賓者,以同從外來耳。其實載記同儀禮注流,皆以僎為不干主人。正禮前說似誤。近乾隆十九年,新頒則例,改正此條。僎以本地顯官偶居鄉里,願來觀禮者,依次坐於東北。三品以上席南向,四五品席西向,無則闕之。不立一僎二僎三僎之名,不入舉報之內,於儀禮最合。

  鄉約儀:每月朔望日,文武官率所屬於文、武廟行香訖,設龍幄香案、奉律諭,文武各官行三跪九叩禮畢,分東西坐班。設講讀台案於門外,北向;諸生、耆老列兩廊,兵民人等立台下東西。木鐸老人升台振鐸,高聲宣聖諭十六條(康熙九年頒行):一、敦孝弟以重人倫。一、篤宗族以昭雍睦。一、和鄉黨以息爭訟。一、重農桑以足衣食。一、尚節儉以惜才用。一、隆學校以端士習。一、黜異端以崇正學。一、講法律以儆愚頑。一、明禮讓以厚風俗。一、務本業以定民志。一、訓子弟以禁非為。一、息誣告以全善良。一、誠匿逃以免株連。一、完錢糧以省催科。一、聯保甲以弭盜賊。一、解仇忿以重身命。宣畢,堂上鳴鼓。講約,講生恭捧「聖諭廣訓」(雍正二年頒發)並所奉到上諭升堂,立講案前,高聲講解,眾等肅聽。講畢,各退。其僻遠里社,本縣未能遍至,則紳士董之。

  附錄

  康熙二十五年覆准:上諭十六條,令直省督撫轉行提鎮等官曉諭各該營伍將弁兵丁並頒發土司各官,通行講讀。

  雍正元年,欽命「聖諭廣訓」十六章(共計萬言)。刊刻頒行府州縣鄉村,令生童誦讀。每月朔望,地方官聚集公所,逐條宣講。

  乾隆十年議准:將乾隆五年欽頒太學訓飭士子文通行頒發直省學宮,令教官於朔望一體宣講,永遠遵行。

  壇廟

  社稷壇:在縣治北郊龜山之陰。壇制:坐南向北,高三尺四寸,方、廣各二丈五尺,陛四出各三級。壇下前一十五丈,後、左、右各五丈,繚以垣社稷神牌,紅質金字。雍正二年奏准:府稱「府社之神、府稷之神」,縣稱「縣社之神、縣稷之神」。祭畢,奉主藏於城隍廟。祭祀儀註:每歲春、秋二祭,俱用仲月上戊日。主祭官前三日齋戒。將祭之前一日,省牲、治祭物、潔籩豆、掃除祭壇上下及設幕次中門(是夕獻官以下就幕次宿)。本日,獻官以下俱夙興。執事者陳設其壇,坐南向北,設社位於稷之東、設稷位於社之西。每位羊一(用匣盛貯,未啟蓋;居左,在籩之北)、豕一(用匣盛貯,未啟蓋;居右,在豆之北)、籩四(盛棗、栗、形鹽、薧魚;居左,在羊之南)、豆四(盛韭、菹、酰醢、鹿醢;居右,在豕之南)、簠二(盛黍、稷;居籩之左)、簋二(盛稻、粱居豆之右)、鉶一(盛和羹;居中,在籩豆之南)、帛一(黑色,長一丈八尺;用筐貯,未上);別設一小案(置祝版、香爐;居壇正中)。獻官俱祭服,執事者捧祝版至幕次僉名;僉畢,捧置案上。執事者取毛血盤置神位前牲案下,實酒於尊,加冪(在壇下東北);置水於盆,加帨(在壇下西北)。焚香、燃燭明炬。通贊唱『執事者各就位,陪祭官各就位,獻官就位』。引贊引獻官就拜位。通贊唱『瘞毛血』。執事者以毛血瘞於坎(在西北隅),啟牲匣蓋。通贊唱:『迎神、跪、叩首、叩首、興、平身』。獻官以下俱一跪三叩,興,平身。又唱:『奠帛;行初獻禮』。司帛者捧帛、司爵者捧爵,各立以俟。引贊贊:『詣盥洗所』。獻官詣盥洗所,執事酌酒進巾,獻官盥手。贊『詣酒尊所』。獻官詣酒尊所,司尊者舉羃酌酒,注酒於爵。贊:『詣社神位前』獻官升自左階至神位前。贊:『尊帛』。捧帛者自古進於獻官,獻官受而舉之;仍自左授於執爵者,奠於神位前。贊『俯伏、興、平身』。獻官俯伏;興平身。贊『詣稷神前』(儀同前)。贊『詣讀祝位』。獻官詣讀祝位。贊『跪』。獻官跪。贊『眾官皆跪』。贊『讀祝』。讀祝者取祝跪讀於獻官之左。讀畢,通贊唱『俯伏、興、平身』。獻官以下俱平身。唱『復位』。引贊引獻官降自右階復原位。通贊唱『行亞獻禮』(儀同初獻,但不奠帛、不讀祝)。通贊唱『行終獻禮』(儀同亞獻)。通贊唱『飲福受胙』。執事設飲福位(在壇中稍北),執事者先於社位前割取羊左腳,置於盤;及於尊所,酌酒於爵,同立於飲福位之右以俟。引贊引獻官詣欽福位,贊:『跪』。獻官跪。贊:『飲福酒』。一人自右跪進爵於獻官,獻官飲畢,一人自左受。贊:『受胙』。一人自右跪進胙於獻官,獻官受訖,一人自左跪接,捧由中門以退。贊:『俯伏、興、平身』。獻官俯伏;興、平身。通贊唱:『復位』。獻官降自右階復位。唱:『脆、叩首、叩首、叩首、興、平身』獻官以下俱一跪三叩;典,平身。通贊唱『徹饌』。執事者各詣祚位前,稍移動籩豆。通贊唱:『送神』;唱:『跪、叩首、叩首、叩首、興、平身』獻官以下俱一跪三叩;興,平身。通贊唱:『讀祝者捧祝、進帛者捧帛,各詣瘞所』。獻官、陪祭官離位分東西班立;俟捧祝、帛者由中道而過。通贊唱:『望瘞』。引贊贊:『詣望瘞所』引獻官至望瘞位。執事者以帛焚於坎中;焚畢,以土實坎。通贊唱:『禮畢』。

  附錄

  雍正十年覆准:各直省府州縣衛所,其社稷壇暨風雲雷雨、山川、城隍壇俱依定例,修建如式,一體遵行,以崇報享。乾隆三年議准:直省府州縣社稷風雲雷雨、山川等壇每逢祭祀日,省會之地,督、撫、將軍、都統、副都統率領司道文武等官各按品級,照例文員列東班、武職列西班行禮;布政司系地方正印官,仍令主祭。其府州縣地方,如有提、鎮、道員,亦令各按品級,分東西兩班行禮;府州縣系地方正印官,仍令主祭。祭祀前期,仍令主祭之員於教職內派出監禮官二員,佐貳雜職內派出監視官一員、監宰官一員,令其虔誠執事。

  按社稷之祀,自京師以及府州縣皆有之。「通典」云:顓頊祀共工氏子句龍為后土,后土、社也;烈山氏子柱為稷,稷、田正也。唐、虞、夏因之。此社稷所由始。商湯因旱遷社,以后稷代柱,欲遷句龍,無可繼者,故止。然王肅謂:社祭句龍、稷祭后稷,皆人鬼、非地神。而陳氏「禮書」又謂:社祭五土之祇、稷為五穀之神。鄭康成亦謂:社為五土總神、稷為原隰之神。句龍有平水土功,故配社;后稷有播種功,故配稷。二說不同。漢元始中,以夏禹配官社、后稷配官稷。唐、宋及元又以句龍配社、周棄配稷。配祀之制,初無定論。至於社、稷分合之義,「書」「召誥」言:社於新邑。孔注曰:社、稷共牢。周禮:封人,掌設王之壇壝。注云:不言稷者,舉社則稷從之。陳氏「禮書」曰:稷非土,無以生,土非稷,無以見生生之效。故祭社必及稷。山堂「考索」曰:社為九土之尊、稷為五穀之長;稷生於土,則社、稷固不可分也。明洪武元年,頒壇制於天下郡邑,俱設於本城西北,右社、左稷。社主用石,長二尺五寸、廣尺五寸,上微銳,立於壇上,半在土中,近南向北;稷不用主。十一年定共壇,合祭社稷;皆設木主,丹漆之。祭畢,藏於神庫。社主仍用石,埋土中,微露其末(按社、稷之祀,厥昉舊矣。儒先傳說,人各不同。或云:句龍、后稷為配,或雲非配即祀。傳信傳疑,未有考訂。至明太祖主「孝經」說,以社為五土主、稷為五穀主。廣土諸榖,不能遍祀,故合土以為社、推長以尊稷。祭以上戊日,報土功也;兆於西郊,言有成也:於義長矣。宜其春秋匪懈,享祀不忒也)。

  風雲雷雨、山川、城隍同壇:在縣治北郊。壇制:高三尺四寸,方、廣各二丈五尺,坐北向南;陛四出各三級。風雲等神牌,赤質金字。雍正二年奏准:風雲雷雨神居中、本縣境內山州神居左、城隍神居右;祭畢,藏各神牌於城隍廟(祭儀,與祭社稷同)。

  附錄

  「台灣縣誌」:『按風師、雨師見於「周官」,後世皆有祭。至唐天寶中,治增雷師於雨師之次;宋、元因之。然唐制,各以時別祭。明洪武初,仍增雲師於風師之次,合祭於太歲月將壇。嘉靖十年,別建太歲月將壇,命王國、府州縣亦祀風、雲、雷、雨師。唐山川與雨師、雷師合祀,宋山川與社稷合祀,元以風雨雷師祔社稷而別祀山川。明洪武二年,以天下山川、城隍祔祭岳鎮、海瀆壇。十八年,定王國祭山川,儀同社稷;但無埋瘞之文。凡岳鎮、海瀆及他山川所在,令有司歲二祭。國朝順治初,定風雲雷雨、山川、城隍共為一壇』。

  先農壇:在縣治東郊。壇制:高二尺一寸,方、廣二丈五尺,坐北向南;陛四出各三級。壇前,耤田四畝九分。壇後立廟,奉先農之神(神牌高二尺四寸、廣六寸;趺高五寸,廣九寸五分。紅質金字)。左右夾室:左貯祭器農具;右貯耤田所收米粟,以供各祭祀粢盛。東西配房:東為庖偪所。西住勤謹農夫二名,免其差徭、酌給口糧,於地丁糧內動支;令看守壇宇、灌溉耤田。地方官不時省視,查其力作收穫。將每年所收米粟及用過粢盛數目,造冊報布政司送戶部查核(祭儀,見上「耕耤」條)。

  附錄

  「台灣縣誌」:『按漢鄭元謂:王社在耤田之中。唐祝欽明云:先農即社。宋陳祥道謂:社自社、先農自先農;耤田所祭,乃先農,非社也。至享先農與躬耕同日,禮無明文。惟「周語」曰:農正陳耤禮。而韋昭注云:祭其神,為農祈也。至漢以耤田之日祀先農,其禮始着。由晉迄明,相沿不廢。國朝雍正四年覆准:令各省府州縣擇地照九卿所耕耤田四畝九分之數,設先農壇;率屬員、耆老、農夫恭祭畢,行九推之禮。五年,題准耤田壇位規制頒行』。

  厲壇:在縣治興隆莊北郊。壇制:方廣一丈五尺,高二尺;陛前出各三級,繚以周垣。祭厲儀註:每歲凡三祭:春祭清明日、秋祭七月十五日、冬祭十月初一日。每祭用羊三、豕三、飯米三石,香燭酒紙隨用。先期三日,主祭官齋沐更衣,用常服,備香燭、酒果牃告本處城隍。通贊唱:『行一跪三叩禮、興、平身。詣神位前,跪。進爵,獻爵,奠爵;俯伏,興、平身,復位。又行一跪三叩禮,興、平身。焚告文」。禮畢。本日,設城隍位於壇上,羊一、豕一。設無祀鬼神壇於壇下左右,書曰「本縣境內無祀鬼神」。祭物:羊二、豕二,解置於器,同羹飯等鋪設各鬼神位前。陳設畢,通贊唱:『執事者各就位,陪祭酒各就位,主祭官就位』。贊:『行一跪三叩禮,興、平身。主祭官詣神位前,跪。三獻酒,俯伏;、興、平身,復位。讀祭文』。讀畢,又行一跪三叩禮、焚祭文並紙錢,禮畢。

  (附)鄉厲壇一,在淡水港東。康熙五十八年,知縣李丕煜檄淡水司巡檢王國興建(舊鄭氏時,自港東至琅嶠皆安置罪人所,陰風悲號,白骨枕野,居民觸之輒病疫。自是建壇祀之,不復為厲)今鄉人致祭。(按「舊志」尚有萬善堂,在一鯤身;今割歸台灣縣管轄。其在各鄉者,如岡山、赤山、下淡水各處皆有壇祠,應並附鄉厲雲)。

  附錄

  按厲壇祭死而無後及為物所害者。「春秋傳」曰:鬼有所歸,乃不為厲。祭法:王祭泰厲、諸侯祭公厲、大夫祭族厲。士喪禮:疾病禱於厲。鄭氏謂:漢時,民間皆秋祠厲:則此祀達於上下矣。然後世皆不舉行。明洪武三年定製:京都祭泰厲,設壇元武湖中;王國祭國厲、府州祭郡厲、縣祭邑厲,皆設壇城北;里社,則祭鄉厲。後定郡邑鄉厲祭,皆以清明日、七月十五日、十月朔日。國朝因之。

  城隍廟:在縣治北門外文廟右。康熙五十七年,知縣李丕煜建(祭儀,與風雲雷雨、山川壇並祀)。

  附錄

  「台灣縣誌」:按城隍之祀,諸家言創始者不一。唐李陽水「縉雲城隍記」謂:祀典無有;惟吳、越間有之。宋趙與時謂:成都城隍祠,太和中李德裕所建。先是,張說亦有祭荊州城隍文、杜牧有祭黃州城隍文,則不獨吳、越為然。又蕪湖城隍廟,建於吳赤烏二年。高齊慕容儷、梁武陵王祀城隍,皆書於史;則不獨唐而已。又按「魏書」,明帝熙平二年,詔州鎮城隍令各嚴錮齋會,聚眾糾執妖喧;則北魏時亦熏灼矣。宋以來,其祠遍天下;或賜廟額、或頒封爵。至或傅會姓名,各主一人以為祀:如鎮江、太平、寧國諸郡邑之祀紀信、龍且,江右郡邑之率祀灌嬰,豈以秦燔夷城郭,彼師眾平定,因董築焉,故祀之以酬功歟?元學士王惲「汴梁路城隍祠記」,則為秦功臣馮尚見夢於漢高帝曰:奉天帝令,與王知領城隍事。雖惝恍莫可詰,然秦、漢間已祀城隍,從可知矣。而南陽王鴻儒謂:「周禮」八蜡之祭,有水庸。庸,城也;水,隍也。此為祀城隍之始,其或然歟?至於祀典之可稽者,明洪武初,以祭山川之明日致祭,禮同社稷。二年,禮臣議引張說祭城隍文曰:城隍是保,甿庶是依。謂前代崇祀之意有在,宜附祭於岳瀆、山川之壇。乃命加以封爵:京都為承天鑒國司民升福明靈王;興王之地,俱封為王。其餘府為鑑察司民城隍威靈公,秩正二品;州為靈佑侯,秩三品;縣為顯佑伯,秩四品:俱稱鑑察司民城隍。袞章、冕旒皆有差,其制詞有「神司淑慝,為天降祥,亦必受天命」之語。三年,詔去封號,止稱某府州縣城隍之神。又命各廟屏去他神,定廟制:高、廣視官署廳堂。造木為主,毀塑像,舁置水中,取其泥塗壁,繪以雲山。而各廟仍多塑像者,意當時未盡奉詔,抑毀之而復塑歟?嘉靖九年,罷山川壇從祀,歲以仲秋祭旗纛日祭於廟。凡聖誕節及五月十一日神誕,皆遣官行禮。國有大災,則告廟。在各州縣者,守令主之。先是,弘治元年,禮臣周弘謨等言:城隍,非人鬼也;安有誕辰?況南郊秋祀俱已合祭,則誕辰及節令之祀宜罷。詔仍舊。國朝順治初定製:與風雲雷雨、山川共為一壇。雍正二年奏准:安設神位在風雲雷雨之右,每歲春秋仲月,府州縣就壇祭祀。其在京都者,每年二次祭於廟。萬壽聖節,遣官致祭:歲以為常。凡府州縣守土官入境,必告於廟而後履任,朔望日則行香。其厲制及祈禱水旱,悉先牒告雲。

  關帝廟:在縣治東門內。雍正五年,知縣簫震建;年久傾圮。乾隆二十八年,知縣王瑛曾重建(碑記見「藝文」);並祀三代(曾祖光昭公、祖裕昌公、父成忠公)於後殿(按廟舊有店地十二間,每間年納燈油二觔。又大街瓦房一間,供廟中香燈費。又縣治半屏山、大灣、大竹橋、中沖崎莊俱有廟,皆里民募建)。祭關帝儀註:歲凡三祭,五月十三日,前殿用帛一、牛一、羊一、豕一、果品五;後殿不用牛,余如前殿。其春、秋二祭,前殿用帛一、牛一、羊一、豕一、籩十、豆十,後殿帛各一、羊各一、豕各一、籩各八、豆各八。祭日,引贊引承祭官進左旁門;贊:『詣盥洗所』。盥手帨巾畢,通贊唱:『執事者各司其事』。引贊贊:『就位』。引祭官就位。通贊唱:『迎神』。司香者捧香盒立香爐前;引贊引承祭官詣香爐前,司香者跪。引贊贊:『上香』。承祭官將炷香接舉,插爐內;又〔上〕塊香三次。畢,引贊贊:『復位』。承祭官復位。引贊贊:『跪』。承祭官行三跪九叩禮;興、平身。通贊唱:『奠帛,行初獻禮』。捧帛執爵者將帛、爵捧舉,各就神位前。引贊贊:『奠帛』。奠帛官跪獻畢,行一跪三叩禮,退。贊:『獻爵』。獻爵官立獻畢,退。贊:『詣讀祝位』。讀祝者至祝案前,行一跪三叩禮,將祝文捧起,立承祭官之左。引贊贊:『跪』,承祭官及讀祝者俱跪。贊:『讀祝』。讀祝畢,捧至神位前安盛帛盒內;行一跪三叩禮,退。引贊贊:『叩』。承祭官行一跪三叩禮;興,平身。通贊唱:『行亞獻禮』(儀同初獻;但不奠帛、不讀祝)。通贊唱:『行終獻禮』(儀同亞獻)。通贊唱:『徹饌』(執事者詣神位事將籩、豆等各少舉)。通贊唱:『送神』。引贊贊:『跪』。承祭官行三跪九叩禮;興,平身。通贊唱:『讀祝者捧祝、進帛者捧帛、司饌者捧饌,恭詣燎位』。引贊引承祭官退至西邊立,俟捧祝帛過畢,復位。引贊贊:『詣望瘞位』。引承祭官至燎爐前。贊:『焚祝』。畢,贊:『禮畢』。引承祭官退。後殿儀註:祭日,引贊引承祭官進中門;贊:『詣盥洗所』。盥手帨巾畢。通贊唱:『執事者各司其事』。引贊唱:『就位』。引承祭官就位。通贊唱:『迎神』。司香者捧香匣立香爐左;引贊引承祭官詣光昭公香爐前,司香者跪。引贊贊:『上香』。承祭官將炷香接舉,插爐內;又上塊香三次。畢,引贊引承祭官詣裕昌公香爐前,同前上香畢。引贊引承祭官詣成忠公香爐前,同前上香畢。引贊贊:『復位』。承祭官復位。引贊贊:『跪』。承祭官行二跪六叩禮;興,平身。通贊唱:『奠帛,行初獻禮』。捧帛、執爵者將帛、爵捧舉,各就神位前。引贊贊:『奠帛』。贊:『獻爵』(儀俱同前殿)。先光昭、次裕昌、次成忠,各獻畢。贊:『讀祝』,詣祝位(在光昭公前。儀同前殿)。通贊唱:『行亞獻禮』(儀同初獻;但不奠帛、不讀祝)。通贊唱:『行終獻禮』(儀同亞獻)。通贊唱:『徹饌』(儀同前殿)。通贊唱:『送神』。引贊贊:『跪』。承祭官行二跪六叩禮;興,平身(悉同前殿)。

  附錄

  「台灣縣誌」:崇祀關聖大帝,元英宗稱為義勇武安王。明洪武都金陵,建廟於雞籠山之陽,稱漢前將軍壽亭侯。嘉靖十年訂其誤(「舊志」稱:大常卿黃芳奏改),改稱漢前將軍、漢壽亭侯。以四孟朔日、歲暮除日,應天府官主祭;五月十三日,南京太常寺官祭。萬曆甲寅十月,命太監李思齎九旒、玉帶、龍袍、金牌,敕封為帝,頒行天下;而太常祭祀,則仍舊稱。史官焦竑曰:稱漢前將軍者,侯志也。天啟元年,太常少卿李宗延謂:三界伏魔大帝神威遠鎮天尊關聖帝君,按稱職掌,初無憑證;請考核訂定。四年,太常題請祭,始稱帝。國朝順治元年,定每歲五月十三日致祭。九年,敕封忠義神武關聖大帝。祭文曰:『惟帝純心取義,亮節成仁。允文允武,乃聖乃神。功高蓋世,德被生民。兩儀正氣,歷代明禋。英靈丕着,封號聿新。敬修歲事,顯佑千春』。

  天后廟:在縣治北門內龜山頂(按「舊志」:『廟雖逼窄,層級而上,盤曲幽折,古木陰森,背山面海,頗稱勝致』)。康熙二十二年奉文建,年久傾圮。乾隆二十七年,知縣王瑛曾重建(按縣治興隆莊左營、埤頭街、阿里港街、阿猴街、萬丹街、新園街、南仔坑街俱有廟,皆里民募建。祭儀,與祭關帝廟同)。

  附錄

  按天后,莆田湄洲嶼人。宋都巡檢林願女,建隆元年三月二十三日誕。從幼能知休咎,布席海上濟人;人稱神女。雍熙四年九月九日升化(或雲二月十九日),年二十有八。厥後人常見其衣朱衣,飛騰海上;因建廟祀之,且並祀於其鄉之地名紅螺者。宣和癸卯,給事中路允廸使高麗,舟行遇風,神降於檣得無恙;還奏,賜號「順濟」。歷紹興、幹道、淳熙、開禧、景定間,屢顯靈異,加廟號。元以海漕底績,賜額「靈濟」。明永樂封為「護國庇民妙靈昭應弘仁普濟天妃」。國朝康熙二十二年癸亥,我師征台灣,師次澎湖時,方苦旱;有井在妃廟之左,舊不能資百口,至是泉忽大涌,四萬餘眾汲之裕如。及澎湖既克,我師登岸,將軍施琅謁廟,見妃像臉汗未乾,衣袍俱濕;乃知神功。事聞,上遣禮部郎中雅虎致祭。其文曰:『國家茂膺景命,懷柔百神;祀典具陳,罔不祗肅。若乃天庥滋至,地紀為之效靈;國威用張,海若於焉助順。屬三軍之奏凱,當重譯之安瀾;神所憑依,禮宜昭報。維神鍾靈海表,綏奠閩疆;昔藉明威,克襄偉績,業隆顯號,禋享有加。比者慮窮島之未平,命大師以致討。時方憂旱,井澤為枯;神實降祥,泉源驟涌。因之軍聲雷動,直搗荒陬;艦陣風行,竟趨巨險。靈旗下颭,助我破竹之功;陰甲排空,遂壯橫戈之勢。至於中山殊域,冊使遙臨;伏波不興,片帆飛渡。凡茲冥佑,豈曰人謀!是用遣官,敬修祀事;溪毛可薦,黍稷惟馨。神其佑我邦家,永着朝宗之戴;眷茲億兆,益弘利濟之功』。五十九年翰林海寶冊封琉球還,奏神默佑功,奉旨春秋致祭,編入「祀典」。雍正四年,府治、廈門、湄洲三處,賜廟額。十一年,福州南台加賜廟額。乾隆二年,加封天后(按今莆田林氏婦人,將赴田或采捕者,以其兒置廟中;祝曰:『姑好看兒』!去終日,兒不啼不飢,不出閾;暮各攜歸。神之篤厚宗人如此。凡沿海船戶,俱各虔供香火,英靈不可思議。偶有危難,輒呼媽祖。媽祖,即天后也。洋中風雨晦冥,慘黑如墨,往往於檣端見神燈示佑,舟輒無恙雲)。

  八蜡廟:在縣治龜山之陰。康熙四十五年蝗災,知縣宋永清建。

  附錄

  「禮記義疏」:徐氏師曾曰:按「禮記」原文,八臘者:先嗇一、司嗇二、百種三、農四、郵表畷五、貓虎六、坊七、水庸八,可以無疑。鄭氏去百種而增昆蟲,方氏亦去百種而分貓、虎為二,張子雖用百種而序之於末。紛紛之說不信經而信注,皆非也。

  真武廟(俗稱元天大帝廟):在縣治興隆莊左營都後鄉。鄉民募眾建(又「舊志」載:一在大竹橋莊,一在𩻸港。今港東里崁頂街,港西里萬丹街,俱有廟)。

  附錄

  按真君乃元武七宿,故作龜蛇於其下。龜蛇者,元武象也。而「圖志」云:『真武為淨樂王太子,修煉武當山,功成飛升;奉上帝命鎮北方,彼發跣足,建皂纛元旗』。此道家傅會之說。後人據「神異傳」謂:『真君仗劍追天關地軸之妖,冠履俱喪,伏而收之。天關,龜也;地軸,蛇也』。益不經。宋靖康初,加號「佑聖助順靈應真君」;始着祀典。明太祖平定天下,神多陰佑;建廟南京,以三月三日、九月九日用素饈遣太官致祭。及太宗靖難,復以神有顯相功;永樂十三年,於京城艮隅並武當山重建廟宇。兩京歲時朔望各遣祭,而武當山又專官祀事。憲宗嘗範金為像。正德二年,改京城真武廟為靈明顯佑宮。國朝順治八年題准:每年恭逢萬壽聖節,遣官致祭。康熙二十二年覆准:遣祭雞公山真武之神,仍令該地方官春秋二祭。旗纛廟(未有特建):每歲霜降日,就營署迎至演武廳而祭之。

  附錄

  按旗謂牙旗。黃帝出軍訣曰:『牙旗者,將軍之精,一軍之形候』。凡始豎牙,必祭以剛日。纛謂旗頭也。「太白陰經」曰:『大將中營建纛,氂牛尾為之』。唐、宋及元皆有旗纛之祭。明洪武元年,建廟京師,祭以春驚蟄、秋霜降日。後停春祭,止霜降日祭於教場。王國祭旗纛,則武員戎服行禮;天下衛所,於公署後立廟。國朝因之。

  三山明貺國王廟:在縣城北龜山麓。乾隆□年,潮州耆民合建(又一在仁壽里九甲圍莊,一在埤頭街尾)。

  附錄

  按盛端明「記略」曰:『潮揭陽邑西百里為獨山,越四十里有峰曰玉峰。峰之右,眾石湍激,東潮、西惠,以石為界。渡水為明山,西接梅州;州以為鎮。又三十里為巾山,地名霖田。三山鼎峙,隋時有神三人降於巾山,自稱昆季受命於天,分鎮三山,廟食於此。維時山上生有蓮花,紺白色,大者盈尺。鄉民陳姓者,書見三人乘馬而來,招為從者。未幾陳亦物化,眾異之,乃即巾山之麓建祠合祀;而封陳姓者為將軍、為化王,以為界石之神焉。唐元和間,昌黎伯韓公刺史潮陽,霪雨害稼;眾禱於神,而饗答如響。爰命祀以少牢,祝以文曰:「霪雨既霽,蠶殼以成;織女耕男,欣欣衎衎。其神之庇佑乎!人敢不明受其賜」。宋藝祖開基,劉鋹拒命,王師南征;潮守王侍監禱於神,果雷電風雨,鋹兵敗北,南海乃平。迨太宗征太原次於城下,忽睹金甲神人揮戈馳馬,師遂大捷;魁渠劉繼元以降。凱還之日,有旌見城上雲中曰「潮州三山神」。太宗悟,命指揮韓捧詔來潮霖田,詔封巾山為清化威德報國王、明山為助政明肅寧國王、獨山為惠威弘應豐國王,賜廟額曰「明貺」;敕本部增置廟宇,歲時合祭。明道中,復加「靈廟」二字。蓋神肇述於隋、顯靈於唐,受封於數百年來庇國佑民,功烈亦大矣。潮之諸邑,在在有祀;水旱疾疫,有禱必應。夫神之明,故能鑒人之誠;維人之誠,故能格神之明。神人交孚,其機如此。謹書之牌,俾鄉人時拜於祠下者,有所考而無懈於誠焉』。

  忠義孝悌祠:在縣治北郊(舊在學宮左)。乾隆十七年,知縣吳士元移建。內祀守備馬定國、千總陳元、把總林富、領旗王奇生,俱康熙六十年殉難。有司春秋致祭。

  烈女節婦祠;在縣治北門內。康熙四十八年,知縣宋永清建坊。雍正元年,奉旨建祠,春秋致祭。內祀阮氏蔭娘、鄭氏月娘、黃氏棄娘;乾隆十五年,增祀李黃氏。

  附錄

  按雍正元年上諭:『旌表節義,給銀建坊,民間往往視為具文,未曾建立;恐日久仍至泯沒,不能使民間有所觀感。着於學宮內建忠義孝悌祠一所,立石碑一通;於學宮附處近購買基址,建節孝祠一所,立大牌坊一座。其石碑、牌坊,將前後忠孝、節義之人,俱標姓氏於其上。已故者則設牌位於祠中,春秋祭祀,以闡幽光而乘永久。其動用銀兩,造冊報部。欽此』。今特建於縣城北內外。

  按唐李翱高愍女碑云:『賞一女子而天下勸,斯固王化之大端矣』。考定製,節孝者祀之,弗及烈婦;而邑祠所祀,烈婦較多:則推恩於常格以外也。夫婦人守志,從一而終,理之正也;身遭強暴,損軀全節,變而不失其正也。若舅姑無恙、嗣續宜圖,乃慷慨一決,從夫九泉;此賢智之過矣。故凡守志者,當思為節婦;生則有褒旌之榮、沒則有祠祀之典。而節婦之家,尤當開導勸諭,俾知一死之未足塞責,庶無負朝廷建祠勵俗之至意乎!   卷六

  學校志

  鳳濱海隅,介在南徼;學宮形勝,甲於全台,宜士之蒸蒸向化哉。顧紒童奔服,聞風慕義,新自濯磨,象取蒙泉;則凡所以養之者,尤宜培護也。今天子樂育為心,栽培彌至,增解額、設義塾;下至村社、番童,延師訓誨。凡所施恩者,較中土有加焉;所謂因其成勢而利導之者也。雕題黑齒,咸被聲教;弦誦之聲,遍於村社。柳柳州有言:孔子之道,與王化為遠近。豈不諒哉!志學校。

  其目三:學宮(附入數額學)、書院(即義學。附土番社學)、學田。

  學宮(附入學額數)

  書院(附土番社學)

  學田

  學宮

  文廟:在縣治北門外。康熙二十三年,知縣楊芳聲建;風雨圮壞。四十三年,知縣宋永清復建。五十八年,知縣李丕煜修。乾隆二年,本縣兵馬司指揮施世榜修。大抵瓦屋數椽,規制未備。乾隆十七年,知縣吳士元重建。中為大成殿,東西廡;前為大成門,又前為櫺星門,兩旁為義路、禮門坊;殿後為崇聖祠。廟前有蓮潭,天然泮地。鳳山對峙,屏山左拱,龜山、鼓山右輔:形家稱為人文勝地。

  安設神位:至聖先師正中,南向。復聖顏子、述聖子思子,俱殿內東旁,西向;宗聖曾子、亞聖孟子,俱殿內西旁,東向。先賢閔子(名損)、先賢冉子(名雍)、先賢端木子(名賜)、先賢仲子(名由)、先賢卜子(名商)、先賢有子(名若):俱殿內次東,西向;先賢冉子(名耕)、先賢宰子(名予)、先賢冉子(名求)、先賢言子(名偃)、先賢顓孫子(名師)、先賢朱子(名熹):俱殿內次西,東向。先賢蘧瑗、先賢澹臺滅明、先賢原憲、先賢南宮适、先賢商瞿、先賢漆雕開、先賢司馬耕、先賢梁鱣、先賢冉孺、先賢伯虔、先賢冉季、先賢漆雕徒父、先賢漆雕哆、先賢公西赤、先賢任不齊、先賢公良孺、先賢公肩定、先賢鄡單、先賢罕父黑、先賢榮旗,先賢左人郢、先賢鄭國、先賢原亢、先賢廉潔、先賢叔仲會、先賢公西輿如、先賢邽巽、先賢陳亢、先賢琴張、先賢步叔乘、先賢秦非、先賢顏噲、先賢顏何、先賢縣亶、先賢樂正克、先賢萬章、先賢周敦頤、先賢程顥、先賢邵雍、先儒榖梁赤、先儒伏勝、先儒后蒼、先儒董仲舒、先儒杜子春、先儒范寧、先儒韓愈、先儒范仲淹、先儒胡瑗、先儒楊時、先儒羅從彥、先儒李侗、先儒張栻、先儒黃干、先儒真德秀、先儒何基、先儒趙復、先儒吳澄、先儒許謙、先儒王守仁、先儒薛瑄、先儒羅欽順、先儒陸隴其:俱東廡,西向;先賢林放、先賢宓不齊、先賢公冶長、先賢公晰哀、先賢高柴、先賢樊須、先賢商澤,先賢巫馬施,先賢顏辛、先賢曹恤、先賢公孫龍、先賢奏商、先賢顏高、先賢壤駟赤、先賢石作蜀、先賢公夏首、先賢后處、先賢奚容蒧、先賢顏祖、先賢句井疆、先賢秦祖、先賢縣成、先賢公祖句茲、先賢燕伋、先賢樂欬、先賢狄黑、先賢孔忠、先賢公西蒧、先賢顏之仆、先賢施之常、先賢申棖、先賢左邱明、先賢秦冉、先賢牧皮、先賢公都子、先賢公孫丑、先賢張載、先賢程頤、先儒公羊高、先儒孔安國、先儒毛萇、先儒高堂生、先儒鄭康成、先儒諸葛亮、先儒王通、先儒司馬光、先儒歐陽修、先儒胡安國、先儒尹焞、先儒呂祖謙、先儒蔡沈、先儒陸九淵、先儒陳淳、先儒魏了翁、先儒王柏、先儒許衡、先儒金履祥、先儒陳澔、先儒陳獻章、先儒胡居仁、先儒蔡清:俱西廡,東向。

  祭祀陳設:正位禮神制帛一、白磁爵三、登一、鉶二、簠二、簋二、籩十、豆十、酒樽一、牛一、羊一、豕一。四配位每位一案,禮神制帛一、白磁爵三、鉶一、簠二、簋二、籩八、豆八、酒樽一、羊一、豕一。十二哲配位,東西禮制帛各一;每位白磁爵各一,每位鉶各一、簠各一、簋各一、籩各四、豆各四,東西豕各一。東、西廡,東西禮神制帛各一,每案簠各一、簋各一、籩各四、豆各四、豕各三。

  致祭儀註:正祭日,祭崇聖祠畢,文廟中鼓初嚴,殿上兩廡諸執事者各燃燭、焚香,丹墀及露台上皆明炬,各官俱朝服。鼓再嚴,歌生、樂舞生各序立丹墀兩邊。鼓三嚴,各執事者薦羹及啟牲匣蓋;以湯澆牲體,使氣上升。有引贊引各獻官至大成門下,北面立。通贊唱:『樂、舞生各就位』。樂生隨司麾者入殿內,各就所執樂位;舞生各隨司節者上露台,分東西班立,司節者就西立。通贊唱:『執事者各司其事』。司罍洗者各執罍洗、司瘞毛血者俟瘞毛血,凡有司者各司其事。通贊唱:『陪祭官各就位』。各照官銜、品級就拜位(康熙四十九年,詔天下武員把總以上,皆得入廟陪祭)。『分獻官各就位,正獻官就位(隨引贊就拜位。通贊唱:『瘞毛血』。執事者捧毛血,正祀由中門、四配東西哲由左右門出,兩廡隨之,瘞於坎。通贊唱:『迎神』。麾生舉麾。唱:『樂奏咸平之章』。樂作(舞生執鑰未舞)。通贊唱:『跪,叩首』。正獻、分獻、陪祭官俱行三跪九叩禮;興,平身。麾生偃麾,櫟敔止樂。通贊唱:『捧帛』執事者捧帛盤,正祀由中門進、配哲由左門進、兩廡分東西進,詣各神位之左,鞠躬旁立。通贊唱:『行初獻禮』。引贊二人導正獻官行。通贊贊:『詣盥洗所』。獻官盥手畢,通贊唱:『詣酒樽所;司尊者舉冪酌酒』。執事者注酒於爵。捧爵者在獻官前行,正祀由中門入、余由左門入,詣各神位前,鞠躬旁立。引贊贊:『詣至聖先師孔子神位前』。獻官隨引贊由左偏門入,至神位前,朝上立。麾生舉麾,唱:『樂奏寧平之章』。擊柷作樂,舞生按節而舞。引贊贊:『跪』。隨作樂隨行禮。引贊贊:『奠帛』。捧帛者西跪進帛;獻官拱舉,執事者接置神案上。引贊贊:『獻爵』。司爵者西跪進爵;獻官拱舉,執事者接神案上。引贊贊:『叩首;興,平身』。贊:『詣讀祝位』。獻官至香案前。引贊唱:『跪』。通贊唱:『眾官皆跪』。唱:『讀祝文』。讀祝者取祝版跪讀。

  祝曰:『維乾隆某年歲次某干支二(八)月某干支朔,越某日某干支,正獻官某、分獻官某敢昭告於至聖先師孔子之神曰:維師道貫古今,德配天地;刪述六經,垂憲萬世。今茲仲春(秋),謹以牲帛、醴粢,祇奉舊章,式陳明薦;以復聖顏子、宗聖曾子、述聖子思子、亞聖孟子配。尚饗』!讀畢,麾生舉麾,樂續作(初讀祝時,麾生偃麾,樂暫止。至是,接奏未終之曲);讀祝者將祝版復置神案上。通贊唱:『叩首』。獻官行三叩禮;興,平身。引贊唱:『詣復聖顏子神位前』。贊:『跪』。贊:『奠帛』。贊:『獻爵』(俱如正祀儀)。引贊唱:『叩首;興、平身』。引贊贊:『詣宗聖曾子神位前』。贊:『跪』(如前儀)。引贊贊:『詣述聖子思子神位前』。贊:『跪』(如前儀)。通贊唱:『行分獻禮』。(另引贊各引分獻官十二哲、兩廡,俱如正祀儀)。引贊贊:『詣亞聖孟子神位前』。贊:『跪』(如前儀)。引贊贊:『復位』。麾生偃麾,櫟敔止樂。引贊引獻官及分獻官由西角門出,復於原位,朝上立。通贊唱:『行亞獻禮』(俱如前儀;惟不盥洗、不奠帛、不讀祝文)。麾生舉麾,唱:『樂奏和平之章』擊柷作樂』,舞生按節而舞。獻畢,唱:『復位』。麾生偃麾(如前儀)。通贊唱:『飲福、受胙。引贊贊:『跪;飲福酒』。(東執事進爵,獻官飲訖,西執事者接置神案上。引贊贊:『受胙』。東執事進胙,獻官受訖,西執事者接胙由中門出。引贊贊:『叩首;興,平身。復位』。通贊唱:『跪;叩首』。正獻、分獻、陪祭官各俱行三跪九叩禮;興,平身。通贊唱:『徹饌』。麾生舉麾,唱:『樂奏咸平之章』樂作、舞止。徹訖(將神案上品物略移動)。贊通唱:『送神』。麾生舉麾,唱:『樂奏咸平之章』樂作、舞止。引贊贊:『跪;叩首』。正獻、分獻、陪祭各官俱行三跪九叩禮;興,平身。麾生偃麾(如前儀)。通贊唱:『讀祝者捧祝、司帛者捧帛,各詣瘞所』。正祀由中門、左右配哲由左右門、兩廡各隨班,俱詣瘞所。通贊唱:『詣望瘞位』。各獻官詣瘞位。麾生舉麾,唱:『樂奏咸平之章』有樂、無舞(樂章同送神)。通贊唱:『望瘞』。唱:『焚祝、帛』。唱:『復位』。麾生偃麾,樂止。通贊、引贊同唱:『禮畢』。各官俱退。

  (附)樂章

  乾隆八年奉文新定,分春、秋二調。春夾鍾為宮、應鐘起調,秋南呂為宮、仲呂起調。

  (春調、秋調)大(伬、𠆾)哉(𠆩、億)孔(𠆾、仩)子(伍、伬),先(伬、𠆾)覺(仩、𠆩)先(伍、伬)知(𠆾、仩);與(𠆩、億)天(𠆾、仩)地(仩、𠆩)參(伍、伬),萬(伬、𠆾)世(仩、𠆩),之(伍、伬)師(伍、伬)。祥(伍、伬)征(𠆩、億)麟(𠆩、億)紱(𠆾、仩),韻(𠆩、億)答(仩、𠆩)金(伬、𠆾)絲(仩、);汨(𠆩、億)月(𠆩、仩)既(伬、𠆾)揭(伍、伬),干(𠆩、億)坤(𠆾、仩)清(𠆩、億)夷(伬、𠆾)。

  --右迎神樂,咸平之曲(有樂有舞)。

  (春調、秋調)予(𠆩、𠆾)懷(𠆩、億)明(億、仩)德(伍、伬),玉(仩、𠆩)振(𠆩、億)金(伬、𠆾)聲(仩、𠆩);生(𠆾、仩)民(、億)未(仩、𠆩)有(伍、伬),展(𠆩、億)也(𠆾、仩)大(伍、伬)成(𠆾、仩)。俎(伍、伬)豆(仩、𠆩)千(伬𠆾、)古(伍、伬),春(𠆾、仩)秋(𠆾、仩)上(伍、伬)丁(𠆾、仩);清(伬、𠆾)酒(仩、既(𠆩、億)載(伬、𠆾),其(𠆩、億)香(𠆾、仩)始(𠆩、億)升(伬、𠆾)。

  --右初獻樂,寧平之曲(有樂有舞)。

  (春調、秋調)式(伬、𠆾)禮(𠆩、億)莫(𠆾、仩)愆(伍、伬),升(仩、𠆩)堂(伍、伬)再(𠆩、億)獻(伬、𠆾);響(仩、𠆩)協(伍、伬)鼓(𠆩、億)鏞(𠆾、仩),誠(伍、伬)孚(仩、𠆩)迭(伍、伬)甗(伬、𠆾)。肅(伍、伬)肅(伍、伬)雍(𠆾、仩)雍(𠆾、仩),譽(𠆩、億)髦(伬、𠆾)斯(仩、𠆩)彥(伬、𠆾);禮(仩、𠆩)陶(伍、伬)樂(帆、億)淑(𠆾、仩),相(伍、伬)觀(𠆾、仩)而(𠆩、億)善(伬、𠆾)。

  --右亞獻樂,安平之曲(有樂有舞)。

  (春調、秋調)自(伬、𠆾)古(𠆩、億)在(伍、伬)昔(𠆾、仩),先(仩、𠆩)民(伍、伬)有(𠆩、億)作(𠆾、億);皮(伍、伬)弁(仩、伬)祭(𠆩、億)菜(伬、𠆾),於(仩、𠆩)論(伍、伬)思(𠆾、仩)樂(𠆩、億)。惟(伍、伬)天(仩、𠆩)牖(伬、𠆾)民(伍、伬),惟(𠆩、億)聖(仩、𠆩)時(𠆩、億)若(𠆾、仩);彝(伍、伬)倫(伍、)攸(仩、)敘(伬、𠆾),至(仩、𠆩)今(伍、伬)木(𠆩、億)鐸(伬、𠆾)。

  --右終獻樂,景平之曲(有樂有舞)。

  (春調、秋調)先(伬、𠆾)師(、億)有(𠆾、仩)言(伍、伬),祭(伬、𠆾)則(仩、)受(𠆩、𠆾)福(伍、伬);四(𠆩、億)海(伬、𠆾)黌(伍、伬)宮(仩、𠆩),疇(𠆩、億)敢(𠆾、仩)不(𠆩、億)肅(伬、𠆾)。禮(伍、伬)成(仩、𠆩)告(伬、𠆾)徹(伍、伬)毋(𠆩、億)疏(𠆾、仩)毋(、億)瀆(伬、𠆾);樂(伍、伬)所(仩、)自(𠆩、億)生(𠆩、𠆾),中(伍、伬)原(𠆾、仩)有(𠆩、億)菽(伬、𠆾)。

  --右徹饌樂,咸平之曲(樂作舞止)。

  (春調、秋調)鳧(伬、𠆾)繹(𠆩、億)峨(𠆾、仩)峨(仩、伬),洙(仩、伬)泗(伬、𠆾)洋(𠆩、億)洋(𠆾、仩);景(仩、𠆩)行(伍、伬)行(伍、伬)止(仩、伬),流(𠆩、億)澤(𠆾、仩)無(伍、伬)疆(𠆾、仩)。聿(伍、伬)昭(仩、𠆩)祀(、億)事(伬、𠆾),祀(伬、𠆾)事(仩、𠆩)孔(、億)明(𠆾、仩);化(伬、𠆾)我(伍、伬)蒸(伬、𠆾)民(仩、𠆩),育(𠆩、億)我(𠆾、仩)膠(𠆩、億)庠(伬、𠆾)。

  ——右送神樂「咸平之曲」(樂作望瘞樂曲同送神止舞有樂、無舞)

  (附)舞譜

  執鑰秉翟,東、西班舞生鑰用右、左手橫執之,翟用右、左手縱執之。翟縱鑰橫,齊肩執之為執、起之齊目為舉、平心執之謂衡、盡手向下執之謂落、向前正舉為拱、向前耳偏舉謂呈。鑰翟縱橫兩分為開、鑰翟縱橫相加為合、鑰翟縱合如一為相、各分順手向下為垂、兩手相接為交凡執秉東、西班舞生俱左、右手在外,右、左手在內;其手指,俱大指在內、四指在外。縱則如繩,橫則如衡。

  初獻「寧平之舞」:予(東(西)班開鑰,向上起左(右)手於肩,垂右(左)手於下,蹺右(左)足向前)懷(東(西)班開鑰向上,起右(左)手於肩,垂左(右)手於下,蹺左(右)足向前)明(東(西)班合鑰向上拱,面顧西(東))德(東(西)班轉身向西左(東右),足虛其根,足尖着地,合鑰高拱),玉(東(西)班合鑰,拱於西(東),面側東(西)蹺右(左)足)振(東(西)班合鑰拱於東(西),面側西(東)蹺左(右)足)金(東(西)班合鑰,躬身向上揖)聲(東(西)班交鑰,轉身向西(東),出右(左)足);生(東(西)班開鑰向上,起右(左)手於肩,垂左(右)手於下,側面向西(東))民(東(西)班開鑰向上,起左(右)手於肩,垂右(左)手於下,側面向東(西))未(東(西)班合鑰,交點右(左)足)有(東(西)班合鑰,交點左(右)足),展(東(西)班合鑰,拱於東(西),過左(右)足於右(左)交立,側面向西(東))也(東西班合鑰,拱於西(東),過右(左)足於左(右)交立,側面向東(西))大(東(西)班合鑰,向上拱)成(東(西)班合鑰,向上拱)。俎(東(西)班合鑰,由左(右)拱於右(左),蹺左(右)足)豆(東(西)班合鑰,由右(左)拱於左(右),蹺右(左)足)千(東(西)班合鑰,轉身側面向西(東),由上拱於下,蹺左(右)足)古(東(西)班合鑰,轉身側面,向東(西),由下拱於上,蹺右(左)足),春(東(西)班合舉鑰齊眉,點右(左)足)秋(東(西)班合舉鑰齊眉,點左(右)足)上(東(西)班開鑰,起左(右)手於肩,垂右(左)手於下,側面向西(東))丁(東(西)班開鑰,起右(左)手於肩,垂左(右)手於下,側面向東(西))。清(東(西)班深曲右(左)手,出於左(右),舉右(左)手,垂左(右)手,側面向西(東))酒(東(西)班深曲左(右)手,出於右(左),舉左(右)手,垂右(左)手,側面向東(西))既(東(西)班合鑰,平衡低首)載(東(西)班合鑰,左(右)手拱復平衡),其(東(西)班交鑰,拱於左(右),蹺右(左)足)香(東(西)班交鑰,拱於右(左),蹺左(右)足)始(東(西)班開鑰,出左(右)足)升(東(西)班合鑰,向上深揖)。

  亞獻「安平之舞」:式(東(西)班開鑰,翟蹲身低首)禮(東(西)班開鑰,翟齊舉至眉,左(右)足交右(左)足)莫(東(西)班開鑰,翟齊舉至眉,右(左)足交左(右)足)愆(東(西)班合左(右)手於右(左),向上拱深揖),升(東(西)班開鑰,出左(右)手向上,曲右(左)手蹺左(右)足)堂(東(西)班開鑰,出右(左)手向上,曲左(右)手蹺右(左)足)再(東(西)班合舉鑰,齊眉蹲身,面向西(東))獻(東(西)班合舉鑰,齊眉蹲身,面向東(西));響(東(西)班合鑰轉身,面向西(東),拱於前,出左(右)足)協(東(西)班舉鑰(翟)齊眉,舉鑰(翟)平衡,蹺左(右)足)鼓(東西班舉翟(鑰)齊眉,舉鑰(翟)平衡,蹺右(左)足)鏞(東(西)班合鑰拱於上,躬身點左(右)足),誠(東(西)班轉身向西(東)、直出左(右)手,左(右)足)孚(東(西)班仍轉身,向西(東)直出右(左)手,右(左)足)罍(東(西)班仍轉身,向西(東)蹲身,平拱於西(東))甗(東(西)班轉面於東(西),蹲身平拱於東(西)),肅(東(西)班開鑰,起左(右)手於肩,垂右(左)手於下,蹺右(左)足)肅(東(西)班開鑰,起右(左)手於肩,垂左(右)手於下,蹺左(右)足)雍(東(西)班合鑰,向上側面顧西(東))雍(東(西)班轉身面西(東)合鑰向上,蹺左(右)足),譽(東(西)班合鑰,拱於西(東),面側東(西),蹺右(左)足)髦(東(西)班合鑰,拱於東(西),面側西(東),蹺左(右)足)斯(東(西)班合鑰,向上揖)彥(東(西)班交鑰,轉身面西(東),出右(左)足);禮(東(西)班開鑰,起右(左)手於肩,垂左(右)手於下,面向西(東))陶(東(西)班開鑰,起左(右)手於肩垂右(左)手於下,面向東(西))樂(東(西)班交鑰,點右(左)足)淑(東(西)班合鑰,點左(右)足),相(東(西)班合鑰,拱於東左(西右)足交右(左)足,面向西(東))觀(東(西)班合鑰,拱於西右(東左)足交左(右)足,面向東(西))而(東(西)班合鑰,向上拱)善(東(西)班合鑰,向西(東)揖)。

  終獻「景平之舞」:自(東(西)班合鑰。由左(右)拱於右(左),蹺左(右)足)古(東(西)班合鑰,由右(左)拱於左(右),蹺右(左)足)在(東(西)班合鑰,轉身面向西(東),由上拱於下,蹺右(左)足)昔(東(西)班合鑰,轉身,面向東(西),由下拱於上,蹺左(右)足),先(東(西)班合舉鑰齊眉,點右(左)足)民(東(西)班合舉鑰齊眉,點左(右)足)有(東(西)班開鑰,起左(右)手於肩,垂右(左)手於下,面向西(東))作(東(西)班開鑰,起右(左)手於肩,垂左(右)手於下,面向東(西));皮(東(西)班深曲右(左)手,出左(右),舉右(左)手於肩,垂左(右)手於下,面向東(西))弁(東(西)班深曲左(右)手,出右(左),舉左(右)手於肩,垂右(左)手於下,面向東(西))祭(東(西)班合鑰,平衡低首)菜(東(西)班合鑰,左(右)拱,復平衡),於(東(西)班交鑰拱於左(右),蹺右(左)足),論(東(西)班交鑰,拱於右(左),蹺左(右)足)思(東(西)班開鑰,出右(左)足)樂(東(西)班合鑰,向上深揖)。惟(東(西)頭三五班,轉身向下,蹲身相對拱)天(東(西)二四六班轉身,向下蹲身,相背拱),牖(東(西)班轉面向西(東),先垂手,次對拱,出左(右)足)民(東(西)班轉向面東(西),先垂手,次對拱,出右(左)足),惟(東(西)班合鑰向上,深曲左(右)足,拱於右(左))聖(東(西)班合鑰向上,深曲右(左)足,拱於左(右)),時(東(西)班左(右)手平衡,右(左)手舉翟(鑰)齊眉,左(右)足交於右(左)足)若(東(西)班右(左)手平衡,左(右)手舉鑰(翟)齊眉,右(左)足交於左(右)足);彝(東(西)班轉身向西(東),兩手齊開,各進一步)倫(東(西)班開鑰朝上,舉右(左)手於肩,垂左(右)手於下,面側(西(東))攸(東(西)班開鑰朝上,舉左(右)手於肩,垂右(左)手於下,面側東(西))敘(東(西)班合鑰,先拱於左(右),次拱於右(左),復拱於上),至(東(西)班合鑰,先拱於右(左),次拱於左(右)復拱於上)今(東(西)班開鑰,高舉右(左)手,曲左(右)手於背,面向西(東),出右(左)足)木(東(西)班開鑰,高舉左(右)手,曲右(左)手於背,面向東(西),出左(右)足)鐸(東(西)班朝南深揖,手按於頂,三鼓起身)。

  崇聖祠:在大成殿後。康熙四十三年,知縣宋永清建。

  安設神位:肇聖王木金父公正中,南向;裕聖王祈父公東一室,南向。詒聖王防叔公西一室,南向;昌聖王伯夏公東二室,南向;啟聖王叔梁公西二室,南向。先賢顏氏(名無繇)、先賢孔氏(名鯉):俱祠內西傍,東向;先賢曾氏(名晰),先賢孟孫氏(名激公宜):俱祠內東旁,西向。先賢周輔成、先賢程珦、先儒蔡元定:俱東廡,西向;先儒張迪、先儒先松:俱西廡,東向。

  祭祀陳設:正位五案,每位禮神制帛一、白磁爵三、鉶一、簠二、簋二、籩八、豆八、酒樽一、羊一、豕一。配位每位一案,禮神制帛一、每位銅爵三、簠一、簋一、籩四、豆四、豕首一、豕肉一。東西廡,禮神制帛各一,每位銅爵各三、簠各一、簋各一、籩各四、豆各四、豕肉各一。

  致祭儀註:凡祭文廟,必先祭崇聖祠。夜四鼓,眾官畢集祠中。鼓一通,陳設備具。鼓二通,庭燎畢舉。鼓三通,引贊各引獻官至。通贊唱:『執事者各司其事』。唱:『分獻官就位』。唱:『正獻官就位』。唱:『瘞毛血』。執事者捧毛血出,正祀由中門、配祀由側門。通贊唱:『迎神』。引贊贊:『跪;叩首』。獻官行三跪九叩禮;興、平身。通贊唱:『捧帛』。捧帛者正祀由中門入、配祀由側門入,詣各神位之左。通贊唱:『奠帛;行初獻禮』。引贊贊:『詣盥洗所』。獻官盥手畢,通贊唱:『詣酒樽所;司樽者舉冪酌酒』。執事者注酒於爵;捧爵者在正獻官前行,正祀由中門入、配祀由側門入,詣各神位前。引贊導獻官進殿左門;贊:『詣肇聖王神位前』。贊:『跪』。獻官行一跪、一叩頭禮;興、平身。唱:『奠帛』。獻官接帛拱舉立;獻畢,執事者跪接帛,進於神前案上。司爵者進爵於獻官;引贊贊:『獻爵』。獻官接爵拱舉立;獻畢,執事者跪接爵,進於神前案上。引贊贊:『跪』。獻官行一跪、一叩頭禮;興,平身。引贊贊:『詣裕聖王神位前』。贊:『跪』(如前儀)。引贊贊:『詣詒聖王神位前』。贊:『跪』(如前儀)。引贊贊:『詣昌聖王神位前』。贊:『跪』(如前儀)。引贊贊:『詣啟聖王神位前』。贊:『跪』(如前儀)。引贊贊:『詣讀祝位』。獻官至香案前。引贊唱:『跪』。通贊唱:『眾官皆跪』。唱:『讀祝文』。讀祝者取祝版跪讀。祝曰:『維乾隆某年歲次某干支二(八)月某干支朔,越某日某干支,某官某名敢昭告於肇聖王、裕聖王、詒聖王、昌聖王、啟聖王孔氏之神曰:惟王積厚流光,誕生至聖;五代褒封,千秋鼎盛。今茲仲春(秋),謹以牲帛、醴粢、庶品,式陳明薦;以先賢顏氏、先賢曾氏、先賢孔氏、先賢孟孫氏配。尚饗』!讀畢,捧祝版跪置案上帛盒內。通贊唱:『跪;叩首』。獻官行三叩禮;興,平身。引贊贊:『詣東配先賢顏氏神位前』。贊:『跪』。贊:『奠帛』。贊:『獻爵;叩首,興,平身(如儀)。引贊贊:『詣西配先賢曾氏神位前』。贊:『跪』(如儀)。引贊贊:『詣東配先賢孔氏神位前』。贊:『跪』(如儀)引贊贊:『詣西配先賢孟孫氏神位前』。贊:『跪』(如儀)。引贊贊:『復位』引獻官從西角門出,至原位朝上立。通贊唱:『行分獻禮』引贊引分獻官與盥洗所;盥洗畢,引贊贊:『詣先儒周氏神位前』。贊:『跪』。贊:『奠帛』。贊:『獻爵;叩首,興,平身』(如儀)。引贊贊:『詣先儒張氏神位前』。贊:『跪』(如儀)。引贊贊:『詣先儒程氏神位前』。贊:『跪』(如儀)。引贊贊:『詣先儒朱氏神位前』。贊:『跪』(如儀)。引贊贊:『詣先儒蔡氏神位前』。贊:『跪』(如儀)。引贊贊:『復位』。引分獻官從西角門出,至原位朝上立。通贊唱:『行亞獻禮』。引贊引獻官從東角門入(不用詣盥洗所)。引贊贊:『詣酒樽所;司樽者舉冪酌酒』。先詣肇聖王、次裕聖王、次詒聖王、次昌聖王、次啟聖王、次配位(儀同初獻;但不奠帛、不讀祝),復位。通贊唱:『行終獻禮』(儀同亞獻)。通贊唱:『飲福受胙』。引贊贊:『詣飲福、受胙位(位在讀祝所),進福酒者捧酌、進胙者捧盤立於讀祝案之東,又二執事立於案之西。引贊贊:『跪;飲福酒』。東執事捧福酒跪進於獻官,西執事跪接爵,置於案上。引贊贊:『受胙』。東執事取羊肩置盤上,跪進於獻官;獻官受胙訖,西執事跪接,由中門捧出。引贊贊:『叩首;興,平身』。復位。通贊唱:『跪;叩首』。獻官行三跪九叩禮(眾官皆同);興,平身。通贊唱:『徹饌』。

  執事者各於神案前品物略移動。通贊唱:『送神』。引贊贊:『跪;叩首』。獻官行三跪九叩禮;興,平身。通贊唱:『讀祝者捧祝、司帛者捧帛,詣瘞所』。執事捧帛、捧祝,正祀由中門出、配祀由邊門出。通贊唱:『詣望瘞位』。引贊引獻官各詣望瘞位。贊:『望瘞』。贊:『焚祝、帛』。引贊贊:『復位。禮畢』。

  附錄

  「舊志」:啟聖舊無祭。宋真宗咸平三年,封孔子父叔梁紇為齊國公。元文宗至順初,加封啟聖王。明嘉靖九年,議以啟聖無祭為闕典;又顏子、曾子坐於堂上而顏子父路、曾子父點乃在廡下,及孔鯉、孟孫氏亦無祭,非推祭所生之義。乃請立祠,祀叔梁紇為啟聖公,以顏無繇、曾點、孔鯉、孟孫氏配,程珦、朱松、蔡元定從祀。萬曆二十四年,進周敦頤父周輔成從祀,位居程珦之上;共八人(按國朝雍正元年,詔以啟聖祠為崇聖祠;追封五代,並稱王爵。後以張載父廸增從祀。煌煌典禮,可為大備)。

  「諸羅縣誌」:諸儒從祀,歷代折衷群議,或升、或罷、或改祀其鄉,詳且慎矣。今皇上特升朱子以次十哲,道學昌明,如日中天。然竊有聞諸前人以俟論定者:一則明嘉靖間王世貞之議,以有若、南宮适補十哲也,以宋范仲淹躋從祀也。其言有若、南宮适二子言行純嬍,可從顓孫師進補之例。仲淹能於戎馬倥傯之際,導大儒張載以中庸。中庸之表章自仲淹始,才氣猶在涑水之上。一則萬曆間國子學錄張養蒙之議,林放、蘧瑗之不必改祀於鄉,張載之父應比例於周、程、朱,蔡元定之宜祀於兩廡也。其言不見傳記。不及門而從祀者,不止林放、伯玉;況一探本超乎時尚、一出處合乎聖人,則從祀正合聖意。周輔成既得比例珦、松,則張載之父自應比例輔成。而蔡元定精詣卓識,早聞性道,今從祀啟聖,似以沈之故而崇報其父,非所以彰元定之賢。一則天啟間御史董翼之議,孔子追封不宜僅及其父也。其言防叔(孔子曾祖初徒居於魯者)、伯夏(孔子祖)宜與叔梁紇一體追封崇祀。就啟聖祠仿同堂異室之例,或並稱啟聖公而別以世次、或並稱公而酌定二諡以別於啟聖崇報,孔子之禮庶乎其備。而當嘉靖間,有永豐訓導羅恢者,亦言:孔門從祀,當以道學論。「論語」記有若之言四,皆有裨世教云云。愚竊以南宮适之在聖門,既嘉其言行而娶以兄子,又稱其君子尚德;其賢實非宰我、冉有所及。今縱不必退宰我、冉有於兩廡之列,亦何不可升南宮、有若於朱子才上?度亦子朱子所心喜也。仲淹以名教樂地,引張載當仁宗朝數請興學校、本行實,於是詔天下州縣皆立學,行科舉法。宋一代道學之盛,實始於此。故先儒論宋朝人物,以仲淹為第一。其宜從祀,抑又何疑!濂、洛、關、閩闡發性與天道無餘蘊,所學同出一源。今功令特以性理取士,周、程、朱均得退崇其父,豈宜於載而獨缺典?孔子大聖,推恩宜不與諸賢同。且推恩臣下,尚榮施三世,豈於聖人而獨靳?至於蘧伯玉、林放之不必改祀,蔡元定之宜祀兩廡諸如此論,皆確有至理可行;絕非好奇立異以新人耳目者可同日而語也。

  明倫堂:在文廟右。乾隆十七年,知縣吳士元重建。堂前左為福德祠、右為齋宿所;余儀門、頭門各如制。

  朱子祠:在明倫堂後。乾隆十一年,知縣呂鍾琇建(按縣有琉礦水渡稅一所,廢為香燈費)。

  名宦嗣:在大成門左。乾隆十七年,知縣吳士元重建(內祀闕。按府治,名宦祀太子少保兵部尚書福建總督范承謨、太子少保兵部尚書福建總督姚啟聖、太子少保靖海將軍靖海侯福建水師提督施琅、江西觀察使前台灣府知府蔣毓英、廣東分巡高廉羅道前台灣府知府靳治揚、福建巡撫贈禮部尚書前分巡台廈道台灣縣知縣陳璸、台灣府海防同知洪一棟、福建水師提督施世驃、南澳鎮總兵官藍廷珍、分巡台廈道陳大輦等共十人。應依制創設虔祀)。

  鄉賢祠:在大成門右。乾隆十七年,知縣吳士元重建(內祀闕。按舊有忠義孝悌祠一座,今移建縣城北廂)。

  教諭宅:在明倫堂側(舊在崇聖祠右)。乾隆十一年,知縣呂鍾琇移建。

  訓導宅:在崇聖祠側。乾隆十七年,知縣吳士元新建。

  (附)入學額數

  康熙二十五年題定:歲進文、武童各十二名,科進文童十二名,撥入府學無成額。廩膳十名,增廣如之;歲貢二年貢一人。雍正元年待恩廣額一次,加進五名。乾隆元年特恩廣額一次,名數如前。

  附錄

  「舊志」:取上之制,明以前額無可稽矣。明初設廩膳,府學定為四十人、縣學定為二十人;後復添設增廣附學。明季間,大約科、歲每學各取進一百零名。國朝順治四年,定大學四十名、中學三十名、小學十二名;先科考、後歲考。十五年,歲考復定府學二十名,大縣學十五名,中縣學十二名,小縣學四、五名。十八年,科、歲考並為一次。康熙九年,復定府學二十名,大縣學十五名,中縣學十二名,小縣學七、八名。十二年,仍行科、歲兩試,先歲考、後科考。十八年,又改定科、歲各取進四名。至二十年科考,再定科、歲各十五名;其大、小學額數依康熙九年例,遂為定製。其廩額:府學廩膳已成材生員四十名,增廣未成材同;大縣學、中縣學廩膳二十名,增廣同;小縣學廩膳十六名,增廣十二名。康熙二十三年置鳳山縣,二十五年題定照內地中縣學之例,歲、科兩考各取進文生員十二名。廩生減內地之半,定為十名;增廣同。重洋遠隔,學使難以親臨。照陝西延安、廣東道州之例。以台廈瓊兼理學政;各項冊務,附福建學臣解部。

  順治九年,命禮部刊刻臥碑文於學宮之左,曉示生員:朝廷建立學校,選取生員,免其丁糧、厚其廩膳,設學院、學道、學官以教之。各衙門官以禮相待,全要養成賢才,以供朝廷之用。諸生皆當上報國恩,下立人品。所有教條開於後:

  一、生員之家,父母賢智者,子當受教父母。愚魯或有非為者,子既讀書明理,當再三懇告,使父母不陷於危亡。

  一、生員立志,當學為忠臣、清官。書史所載忠臣事跡,務須互相講究;凡利國愛民之事,更留心。

  一、生員居心忠厚正直,讀書方有實用,出仕必作良吏。若心術邪刻,讀書必無成就,為官必取禍患。行害人之事者,往往自殺其身,常宜思省。

  一、生員不可干求官長、結交勢要,希圖進身。若果心善德全,上天知之,必加以福。

  一、生員當愛身忍性。凡有司官衙門不可輕入;即有切己之事,止許家人代告。不許干與他人詞訟,他人亦不許牽連生員作證。

  一、為學當尊敬先生。若講說皆須誠心聽受;如有未明,從容再問,毋妄行辨難。為師者亦當盡心教訓,勿致怠情。

  一、軍民一切利病,不許生員上書陳言。如有一言建白,以遠制論,黜革治罪。

  一、生員不許糾黨多人立盟結社,把持官府、武斷鄉曲。所作文字,不許妄行刊刻。違者,聽提調官治罪。

  康熙四十一年,御製訓飭士子文,頒行天下學宮,訓飭士子。

  國學建立學校,原以興行教化,作育人材,典至渥也。朕臨馭以來,隆重師儒、加意庠序、慎簡學使、厘剔弊端,務期風教修明,賢才蔚起,庶幾朴棫作人之意。乃比來士習未端,儒教罕着。雖因內外臣工奉行未能盡善,亦由爾諸生積錮已久,猝難改易之故也。茲特親制訓言,再加警飭,爾諸生其敬聽之:從來學者,先立品行,次及文學;學術事功,源委有敘。爾諸生幼聞庭訓、長列宮牆,朝夕誦讀,寧無講究?必也躬修實踐,砥礪廉隅;敦孝順以事親,秉忠貞以立志。窮經考義,勿雜荒經之談;取友親師,悉化驕盈之氣。文章歸於醇雅,毋事浮華;軌度式於規繩,最防蕩軼。子衿挑達,自昔所譏。苟行止有虧,雖讀書何益?若夫宅心弗淑,行已多愆:或蜚語流言,脅制官長;或隱糧包訟,出入公門;或唆潑奸猾欺孤凌弱,招呼朋類結社要盟。乃如之人,名教不容、鄉黨弗齒;縱幸脫褫撲、濫竊章縫,返之於衷,能無愧乎?況乎鄉,會科名,乃掄才大典,關係尤巨。士子果有真才實學,何患困不逢年。顧乃標榜虛名、暗通聲氣,夤緣詭遇,罔顧身家;又或改竄鄉貫,希圖進取;囂凌騰沸,網利營私:種種弊端,深可痛恨!且夫士子出身之始,尤貴以正。若茲厥初拜獻,便以作奸犯科;則異時敗檢踰閑,何所不至。又安望其秉公持正為國家宣猷樹績,膺後先疏附之選哉?朕用嘉惠爾等,不禁反覆惓惓。茲訓言頒至,爾等務共體朕心,恪遵明訓。一切痛加改省,爭自濯磨;積行勤學,以圖上進。國家三年登選,束帛弓旌,不特爾身有榮,即爾祖、父亦增光竉矣。逢時得志,寧俟他求哉?若仍視為具文,玩愒勿儆;毀方躍冶,暴棄自甘:王章具在,朕不能為爾等寬矣。自茲以往,內而國學、外而直省鄉校,凡學臣師長皆有司鐸之責者,並宣傳集諸生,多方董勸,以副朕懷。否則,職業弗修,咎亦難逭;勿謂朕言之不預也。爾多士尚敬聽之哉!

  乾隆五年十月二十九日,內閣奉上諭:『士為四民之首,而大學者,教化所先,四方於是觀型焉。比者聚生徒而教育之,董以師儒,舉古人之成法,規條亦既詳備矣。獨是科名聲利之習,深入人心,積重難返。士子所為汲汲皇皇者,唯是之求,而未嘗有志於聖賢之道。不知國家以經義取士,使多士由聖賢之言、體聖賢之心,正欲使之為聖賢之徒,而豈沾沾焉文藝之末哉?朱子同安縣諭學者云:「學以為己。今之世,父所以詔其子、兄所以勉其弟、師所以教某弟子、弟子之所以學,舍科舉之業則無為也。使古人之學止於如此,則凡可以得志於科舉斯已爾。所以孜孜焉愛日不倦,以至於死而後已者,果何為而然哉?今之士惟不知此,以為苟足以應有司之求矣,則無事乎汲汲為也。是以至於惰游而不知返,終身不能有志於學。而君子以為非士之罪也,使教素明於上而學素講於下,則士者固將有以用其力,而豈有不勉之患哉?諸君苟能致思於科舉之外,而知古人之所以為學,則將有欲罷不能者矣」。觀朱子此言,洵古今通患。夫為己二字,乃入聖之門。知為己,則所讀之書,一一有益於身心;而日用事物之間,存養省察,暗然自修,世俗之紛華靡麗無足動念,何患詞章聲譽之能奪志哉!況即為科舉,亦無礙於聖賢之學。朱子云:「非是科舉累人,人累科學。若高見遠識之士讀聖賢之書,據吾所見為文以應之,得失置之度外;雖月日應舉,亦不累也。居今之世,雖孔子復生,也不免應舉;然豈能累孔子也」。朱子此言,即是科舉中為己。誠能為己,則四書五經皆聖賢之精蘊;體而行之,為聖賢而有餘。不能為己,則雖舉經義治事而課督之,亦糟粕陳言,無裨實用,浮偽與時文等耳。故學者莫要於辨志:志於為己者,聖賢之徒也;志於科名者,世俗之陋也。國家養育人材,將用以致君澤民,治國平天下;而囿於積習,不能奮然求至於聖賢,豈不謬哉!朕膺君師之任,有厚望於諸生。適讀朱子書,見其言切中士習流弊,故親切為諸生言之;俾司教者知所以教,而為學者知所以學』。

  雍正五年,總督高其倬題准:台地文風漸盛,嗣後歲、科兩試,飭令該地方官查明現在台地之人,有田、有屋入籍既定者,取具里鄰結狀,方准考試。

  乾隆五年,巡視台灣御史兼提督學政楊二酉奏准:粵民兩次立功,年久入籍者,台屬四邑均有戶冊可稽。緣系隔省流寓,恐占閩童額數,是以攻擊維殷。現在粵童堪以應試者計七百餘名,准其另編為新字號應試。其取進額數照小學例,四邑通校,共取進八名,附入府學。嗣後有續出應試者,總以八名為額。俟科、歲數次之後,取進人數漸多,再將應設廩增並出貢之處,題請定議。至鄉試不便附入台字號,應暫附閩省生員內鄉試。俟數滿百名,再行題請另編字號,取中一名。

  乾隆八年,巡視台灣兼理學政熊學鵬奏准:台郡孤懸海外,鄉試額中舉人二名。其錄送科舉,許於定例二百名之外,酌量寬餘錄送;亦不得將文理荒疏之人普收送考。

  雍正十年上諭:『制科以四書文取士,所以覘士子實學;且和其聲以鳴國家之盛也。語云:「言為心聲」。文章之道與政治通,所關巨矣。韓愈論文云:「惟陳言之是務」。柳宗元云:「文者所以明道,不徒務采色、夸聲音而以為能也」。況「四書」文號為經義,原以闡明聖賢之義蘊;而體裁格律,先正具在,典型可稽。雖風尚日新,華實並茂;而理法辭氣,指歸則一。近科以來,文風亦覺不變。但士子逞其才氣,詞華不免有冗長浮靡之習。是以特頒此旨,曉諭考官:所拔之文,務令雅正,理法兼備。雖尺幅不均一律,而支蔓浮誇之言,所當屏去。秋闈期近,該部可行文傳諭知之』。

  雍正十三年上諭:『文以載道,與政治相通。故二帝、三王之盛,在廷敷奏及宜諭眾庶之言,皆為謨、為誥,炳着六經。西漢治猶近古,人心淳樸;故見於文者,原本經術,指事類情,質實曉暢,猶有周人遺。降及魏、晉,以文滅質,漸就浮靡。六朝尤甚,姿態益工,意格益陋:文運所關,非淺鮮也。朕思學者修辭立誠,言期有物;必理為布帛菽粟之理、文為布帛菽粟之文,而後可垂世行久。若夫雕文逞辭以炫一時之耳目,譬猶搏士揭木,塗飾丹鉛以為器物;外雖可觀,不移時而剝落,曷足貴耶!國家累洽重熙之日,務學績文,正宜沐浴教化,爭自濯磨,蘄近於大雅;勿尚浮靡,勿取姿媚。斯於人心風俗,有所裨益。至於古人臨文,原無避諱,誠以言取足志,一存避諱之心,則必輾轉囁嚅,詞不達意。嗣後一切章疏以及考試詩文,務期各展心思,獨抒杼軸;從前避忌之習,一概掃除。尤宜禁者:鄉、會兩試考官每因避忌字樣,必擇取經書吉祥之語為題;遂使士子易為揣摩,倩人代作,臨場抄寫。以致薄植之少年,得以幸取科名;而積學之老生,無由展抒底蘊。嗣後凡考試命題,不得過於拘泥;俾士子殫思用意,各出手眼,以覘實學』。

  乾隆十年四月初四日上諭:『國家設制科取士,首重者在「四書」文。蓋以六經精微,盡於四子書。設非讀書窮理、篤志潛心,而欲握管揮毫髮先聖之義蘊,不大相徑庭耶?我皇考有清真雅正之訓。朕題貢院詩曰:「言孔孟言大是難」。乃古今之通論,非一人之臆見也。近今士子以科名難幸獲,或故為艱深語、或矜為俳儷詞,爭長角勝風檐鎖院中;偶有得售,彼此仿效,為奪幟爭標良技。不知文風日下,文品益卑;有關國家掄才巨典,非細故也。夫古人論文,以渾金璞玉,不雕不琢為比。未有穿鑿支離,可以傳世行遠者。至於詩賦,掞藻敷華,雖不免組織渲染;然亦必真氣貫乎其中,乃為佳作。今於「四書」文采掇詞華以示淹博者,不啻於孔、孟立言本意相去萬里矣。先正具在,罔識遵從;習俗難化,職此之故。嗣自今其令各省督學諸臣,時時訓飭鄉、會考官,加意區擇。凡有乖於先輩大家理法者,擯棄勿錄;則詭遇之習可息,士風還淳,朕有厚望焉。該部通行曉諭中外知之』。

  書院(即義學)

  義學原在縣北文廟左,康熙四十九年知縣宋永清建;今廢。雍正四年,知縣蕭震移建城東廂內;講堂二間,左右齋舍。乾隆十一年,知縣呂鍾琇增建後堂。十六年,署縣吳開福增砌圍牆。二十二年知縣丁居信、二十七年知縣王瑛會相繼修(按舊有社學在土墼埕保,康熙二十八年知府蔣毓英置;今移歸台灣管轄)。

  (附)土番社學

  雍正十二年,巡道張嗣昌建議各置社師一人,以教番童;令各縣學訓導按季考察。一在力力社、一在茄藤社、一在放䌇祉、一在阿猴社、一在上淡水社、一在下淡水社、一在搭樓社,一在武洛社。

  附錄

  「番俗雜記」:『肄業番童,拱立背誦,向讀鏗鏘,頓殊咮離舊習。陳觀察大輩有司教之責,語以有能讀「四子」書、習一經者,給樂、舞生衣巾以風勵之。癸卯夏,高太守鐸申送各社讀書番章。余勞以酒食,各給「四書」一冊、「時憲」一帙;不惟令奉正朔,亦使知有寒暑、春秋。番不紀年,或可漸易也』。

  學田

  儒學田:一在赤山莊,下則園二十甲,年收租粟一百零一石四斗五升。內除完納正供粟二十四石、又每年撥納送科粟一十六石,實收租粟六十一石四斗零。康熙二十六年,教諭黃賜英置(此項租粟,存貯為文廟香燈及諸生月課飯食、獎賞等費)。一在嘉祥里,下則園二十甲,年收租粟九十六石六斗。內除完納正供粟四十八石,實收租粟四十八石六斗。康熙二十六年,教諭黃賜英置(此項租粟,存貯為修理文廟及學署等費)。

  一在興隆莊硫磺水,田九十甲(舊志載中則園九十甲六分。接此項田原因地上磽瘠、供課太重,康熙四十八年經知縣詳定租課減半,充為學田在案),年收租粟四百三十五石二斗。塗庫栳內除完納正供粟三百六十三石五斗八升、又另給看守殿夫辛勞粟一十三石五斗,實收租粟五十八石一斗零。康熙四十八年,知縣宋永清置(按「舊志」載此田年所收粟,除正供及所費外,以首貢廩生掌其事;估其價值,上下相承,充為修理文廟、義學等費;近歸儒學管掌,已為成例)。

  義學田(即書院田):一在興隆莊龍目井,糖廓蔗分八隻。每隻配園四甲零;內除完納正供粟五石三斗二升、年折納糖價租銀三十二兩零。康熙四十八年,知縣宋永清置(按此項糖價銀充為義學山長束脯用。但被時糖價賤,折納有限;近莊佃廢廍為田,平衍肥沃,輸租仍舊,似宜清查另酌租額)。一在興隆莊蓮池潭尾,窪地二十甲,年征租無成額(此田低洼積水鮮獲,如冬春播種,早稻有收,則照甲納租,充為書院師生膏火之費;無則免。知縣秦其煟置)。一在攀桂橋仙坑口(系淡水溪新漲浮洲),洲田一片(未文),佃莊濟等十二名年認納租粟二十四石。乾隆二十七年,知縣王瑛曾置。一在港東里關帝港,田□□甲,征租粟□□□石。乾隆二十八年,知縣王瑛曾置。 卷七

  兵防志

  鳳自開關後,營分南路而樓船軍特駐於舊轄之安平鎮;山海並制、水陸兼防,國家所以奠海外之苞桑者固矣。顧重洋阻隔,調遣為勞,勢有不得與內地同者。蓋林木叢箐、壤地遼闊,內山有阨塞之繁、海港有巡遊之制,更番迭戍,賞恤從優;是以勤睿慮之區畫,至詳且備也。至若武臣奮力疆場,猛虎在深山而百獸震恐,尤為無形之金湯者;例得附見矣。志兵防。

  其目五:營制(附賞恤)、營署(附軍廠、軍器庫、火藥庫、較場、汛防、鋪舍)、海防(附潮信、風信、占驗、船政)、武職、武功列傳。

  營制(附賞恤)

  營署(附軍廠、軍器庫、火藥庫、較場、汛防、鋪舍)

  海防(附潮信、風信、占驗、船政)

  武職

  武功列傳

  營制

  按鳳山在府治之南,故曰南路。康熙二十三年,額設南路營參將一員、中軍守備一員、千總二員、把總四員。步戰兵五百名,內撥歸鎮閩將軍標三十名,實在步戰兵四百七十名;守兵五百名,內撥歸鎮閩將軍標三十名,實在守兵四百七十名:共步戰、守兵九百四十名。康熙五十八年,奉文撥歸北路淡水營步戰、守兵五十名,實在步戰、守兵八百九十名。今增設至一千五百名(詳具後)。

  南路營(隸台灣鎮總兵官統轄)

  參將一員(駐防縣治)、都司一員(雍正十一年添設;駐紮山豬毛口,分防下淡水兼防阿里港等汛)、守備一員(駐紮鳳彈,分防下埤頭等汛)、千總三員(內一員雍正十一年添設;一員隨防縣治,一員分防新園等汛,一員分防觀音山汛)、把總六員(內二員雍正十一年添設;一員隨防縣治、一員隨防鳳彈分防下埤頭汛,一員隨防山豬毛口分防下淡水,兼防阿里港等汛,一員分防萬丹汛,一員分防觀音山石井汛,一員分防板桂橋汛)、步戰守兵一千五百名(內地按班撥戍原一千名,雍正十一年添五百名。內以五百名駐札縣治,以二百五十名駐札鳳彈;分防下埤頭等汛,以三百名駐札山豬毛口分防下淡水兼防阿里港等汛,以一百五十名駐紮新園等汛,以五十名駐札萬丹等汛,以二百五十名分汛防守巡哨南路地方)。

  岡山營(附),(隸台灣城守營參將管轄;分左軍守備駐札於此)

  左軍守備一員(駐防岡山汛兼防山頭、山腰、山尾、狗勻昆、南安店等塘)、把總一員(隨防岡山汛兼轄山頭、山尾、山腰、狗勻昆、南安店等塘)、步戰守兵一百八十名(內地按班撥戍。按左軍守備轄兵五百名,內分一百八十名駐此。又五十名撥防槺榔林汛大湖、半路竹等塘,余俱分防台灣、諸羅等汛塘;茲不載)。

  附錄

  雍正五年上諭:『台灣防汛兵丁,例由內地派往更換;而該營將弁往往不肯將勤慎誠實、營伍中得力之人派往。是以兵丁到彼,不遵約束,多放肆生事。此乃歷來積弊,朕知之甚悉。嗣後台灣換班兵丁,着該管官弁將勤慎可用之人,挑選派往。倘乓丁到彼有生事不法者,或經發覺、或被駐台官員參出,將派往之該管官一併議處。如此,則各營派撥兵丁不敢苟且塞責,而海疆得防汛之益矣』。

  雍正六年上諭:『台灣總兵王郡奏稱:「台灣換班兵丁,例由內地派撥;而其中有字識、柁工、繚手、斗手、碇手等人,向來多系雇募本地之人冒頂姓名,並非實有兵丁更換。至字識、柁、繚、斗、碇等務,換班兵丁不能通曉;請照隨丁之例,隨地招募,給以糧餉」等語。此事從前總兵俱未經陳明,王郡能據實奏明,甚為可嘉。但朕思海洋操練水師,惟柁、繚、斗、碇開系最為要緊;凡在船兵丁之身命,皆操於數十人之手。若不更換內地兵丁,而常令彼地之人執司其事,似有未便。朕意柁、繚、斗、碇等務,兵丁雖未能驟熟,但未嘗不可學習。而能應於換班之內挑選兵丁,隨現今雇募之人學習;如雇募有三十名,即於兵丁內挑選三十名隨彼學習,三年換班之時將雇募之人裁省,留此習熟之三十名兵丁教習後班之兵丁;此所留兵丁,至六年然後換班;後班兵丁,皆可照比例留換:則新舊更番迭相傳習,皆可熟知柁、繚、斗、碇諸務矣。此事着史貽直會同高其倬、劉世明妥議具奏。又王郡奏稱:「赴台兵丁,向例俱將一營之數十人分散數處戍守,難以訓練;嗣後請勻撥一處」等語。所奏甚是。但從前何以分散防守?或有別故,亦未可定;亦着史貽直會同高其倬等查明奏聞。欽此』!遵旨議准:嗣後台灣各水師營碇、繚、斗三項,揀選兵丁學習,更換以六年為期,着為定例。如各營將弁不勤加查管訓練,以致操駕生疏及仍有隱瞞不換者,一經察出,將該管將、備、千、把照溺職例革職,總督、提督、總兵官交部嚴加議處。其柁工尤關係緊要,各船正柁准以九年為滿,令其更換。再有杉板工一項,專管駕駛杉板小船,亦照碇、繚、斗一例,教習更換。其字識,仍照舊例三年為滿;但內地各營送往更換時,令水師提督親加考驗。如各營將不能書寫之人充數,即會同總督將該管將備參處。其舊時書識,總兵、副將衙門暫留二人,參、游以下暫留一人;再限六個月,令將各項舊案糧冊詳細交代明白,方令各回內地。至台灣十一營兵丁,俱從內地五十二營派撥;其更換之時,必令一營之兵丁分散防禦,不令彼此私相聯絡。立法之初,實有深意;應仍照舊例遵行。

  又上諭:『駐台兵丁,軍器誠為緊要。但此項軍器悉系各營自行製備,是以易於破壞;然將內地精良之器給與台軍,亦非善策。嗣後換台兵丁軍器,着該督、撫於存公銀內動支製造,務必堅利精良,該督撫驗看給發。俟兵丁至台之日,該巡視御史會同該鎮查驗點收。倘有不堪使用者,巡視御史等即據實題參,將該督、撫及承辦官交部議處。如三年之內有應更造者,亦令該督、撫製造給送』。

  雍正十一年,總督郝玉麟奉准:台屬民壯俱系無賴流寓之人,每多滋事,擾害良民。除原撥澎湖通判、台灣府經歷、台灣諸彰四縣典史民壯共四十四名照舊存留供役外,其道、府、同知、知縣共民壯三百五十六名,悉行革退,編入保甲;將原給器械追繳貯官。即於鎮標營兵內酌量撥給道員二十四名、知府二十名、台同知十五名、淡同知二十四名、台鳳諸彰四縣各二十名,以資護衛巡查。其撥給兵丁,各撥管隊一名管領,聽候操演差遣;三月一換。如各兵技勇精熟,該管武員一體拔用;倘有生事不法,即聽文員究處。

  乾隆三年奏准:嗣後台地如有民人不法等事,許令武員移送地方官究治;如兵丁生事滋擾,許文員關會營伍責懲。如有彼此推諉者,照例爵俸一年。並飭各該地方官、汛防員弁實力奉行,彼此按月稽查,取具並無兵民滋擾印結,轉報該上司查核。如或有意徇縱,將該地方官照徇庇例議處。

  「赤嵌筆談」:前此覆轍,患在兵虛將惰;而虛兵之原,皆由台地招安,換兵頂替。蓋兵從內地抽撥,逃亡事故,不為申報,每至放餉,即留以飽私橐;即有招募,強半市井亡賴,空名掛籍,含混欺朦:則主帥、大府之過也。當責總兵不時清厘,使隨丁悉照定例、空糧悉行撥補;無籍之人一名不得妄招、到伍之兵一名不得頂替:則虛冒之弊可除。兵既充伍,而訓練尤所當亟講者。撥換入班,即宜配明隊伍,將統弁、弁統隊、隊統卒。清查器械,不足者補之、不精良者淬礪之。按期操練:各營將操期並演何技勇,逐月匯報;務使兵與將習,手與器習而後可。而分汛又當斟酌變動:台地遼闊,大汛駐兵一、二百名或數十名;究之官多離汛、兵多聚賭,有汛防之名、無守望之實,多兵亦奚益乎?防汛分作幾處、勻作幾班,統以該汛弁目;於本汛鄉莊、市鎮、山口、港隘分地畫界,巡哨偵探。有事則飛報本營,酌量調遣追捕;無事則遠者一月一換、近者半月一換。歇班之兵,歸營操練。更番戍守,人無遍勞,聲息可以時通;庶賣汛舊弊,自此絕矣。巡哨海口,責之水師:遠近島嶼,必明港澳險易叢雜交銷之區;上下風濤,必察灣泊向背取水候風之所。善其舟楫器械、習其行陣擊刺、定其游巡往來,毋潛伏內港空文申報。駕駛既熟,乘風自易,則整練平時,可資備御;出師剿捕,可成勁旅:寧有兵虛將惰之患哉!

  (附)賞邱

  南路營兵丁一千五百名,雍正八年共領賞恤本銀三千兩。

  附錄

  雍正二年上諭:『前往台灣換班之兵丁守戍海外岩疆,糧餉在台灣支給;伊等所留家口,若無力養贍,則當差之兵丁必致分心苦累,朕甚為軫恤!每月着戶給米一斗,以資養膽。內地米少,則動支台灣所貯米石;合計船價,雇募運至廈門,交與地方官躬親按戶給發,務使均沾實惠』。

  雍正七年上諭:『福建台灣戍守之兵丁,其父母妻子留在內地,前已加恩,每月給與米糧,以為養贍之資。聞台兵向例:每月將所領錢糧,扣留五錢於內地為養贍家口之用。朕思兵丁遠涉海洋,所得餉銀又復加扣以養家口,恐本身用度或有不敷。今沛特恩於駐台之兵丁,每年賞銀四萬兩,為內地養贍家口之用。着總督等均勻分派,按期給發;俾兵丁本身食用既得寬舒,而父母、妻子之在內地者又得養贍,以示朕恤兵賞勞之至意』。

  雍正八年,台澎總鎮王郡奏准:恩給營中賞恤銀兩,台、澎二處領到本銀,概就台郡購置田園、糖廍、魚塭等業,各協營遴員經理,於冬成徵收租谷糖觔、稅銀;其應納各縣正課,仍依民間例交納。所獲租息,以六分存留營中,賞給兵丁游巡及有病革退並兵弁拾骸扶襯等盤費;以四分解交台灣府劃兌藩庫,備賞戍兵眷屬吉凶事件。所截六分租息,每年除賞恤外,所有盈餘存貯,賞給期滿換回班兵盤費。其出入數目,按年造冊,送督、撫、提督、藩司核查(一、兵丁娶妻及子女婚嫁,各賞銀三兩。一、兵丁父母、本身及妻亡故,各賞銀四兩。一、故弁扶柩回籍,照依每員名下支食養廉名糧計算,每名賞銀四兩。如系十名,賞銀四十兩;照此類推。一、故兵遺骸,班滿隊目拾運回籍安葬,分上、下游賞給運費:上游賞銀三兩、下游賞銀一兩五錢。如同標營一起拾運三名以上者,更減賞銀三錢。水師有營船可以帶運,每名止賞銀一兩。一、病兵辭退、革伍回籍者,照貼給賞盤費,每站賞銀四分;游巡兵丁,每名每日賞銀一分五厘。一、期滿班兵換回內地,分上、中、下游給賞盤費:上游賞銀二兩、中游賞銀一兩五錢、下游賞銀一兩)。

  乾隆五年上諭:『福建台灣換班兵丁遠戍重洋,向蒙皇考聖心軫念,於本身應領月餉外,添賞伊家留住內地者每月米一斗、銀二錢八分零,以資養贍,誠為格外之恩。今朕聞得班兵更換之時,一切行李衣裝不能無費,甚為拮据,每於本營私派幫貼而後啟行。是行者、居者,均有未便。可寄信與總督德沛,令其將閩省生息銀兩查算余剩之數每年共計若干?即於此項內,分別班兵路途遠近,賞給往來盤費;永禁營中幫貼之弊。庶於內外兵丁,均有裨益』。

  營署

  南路營參將署:在縣城南。康熙二十三年發帑建,歷任武職捐俸重修。

  南路營都司署:在縣治東南下淡水山豬毛隘口。有營盤,環植莿竹;南、北二門設炮台二座。雍正十一年發帑建,歷任武職捐俸重修。

  中軍守備署:原在縣城參將署前,康熙二十三年發帑建;後移鳳彈,創建莫考。有莿竹營盤。歷任武職捐俸重修。

  岡山營守備署:在縣治北三十五里岡山麓。雍正十一年發帑建,歷任武職捐俸重修。

  (附)軍廠

  在縣治東南六十里枋寮街購料造船軍匠屯聚之所。按台、澎各標營戰船初俱分派通省內地廳員修造,康熙三十四年改歸內地州縣。其尚可修整而不堪駕駛者,內地之員辦理工料,赴台興修。迨通省按糧議派,台郡三縣亦分修數隻。後定在近道、府監修,統計閩省船隻勻派通省道、府,乃將台、澎九十八船內派台灣道、府各十八隻,余俱派入內地。既而仍歸內地修造,惟未至朽爛而不堪駕駛者留台修補。至康熙四十四、五年間,仍俱改歸台屬;而派府船數倍於道,令其與福州府分修,議於部價津貼運費外,每船捐貼五十金,續交鹽糧廳代修其半,道、鎮、協、營、廳、縣共襄厥事。嗣又專責知府,並將道船亦歸於府。雍正三年兩江總督查弼納題准,設立總廠於通達江湖、百貨聚集之所,鳩工辦料,較為省便。每年派道員監督領銀修造,再派副將或參將一員公同監視,務節浮費,均歸實用。部價不敷銀兩,歷來州縣協貼,仍應如舊。復經總督覺羅滿保會題:將台、澎戰船九十八隻,就台灣設廠,委令台道、台協監督修造;因設廠於此。

  (附)軍器庫

  在縣治參將署右側(亦為南路營守備行署)。共□座,計□間。

  (附)火藥庫

  在縣治參將署營盤後。

  (附)較場

  參將較場:在縣治興隆莊北門外。

  下淡水較場:在下淡水都司署營盤外。

  鳳彈汛較場:在鳳彈守備署營盤外。

  (附)汛防

  縣城汛:在城內。駐札參將一員、隨防千總一員、目兵五百名。

  鳳彈汛:在下埤頭,離縣十五里(按是地為縣治咽喉,防守最要。今營盤環植莿竹,甚牢固)。駐紮守備一員、隨防把總一員、目兵二百五十名(各汛俱有煙墩、望高樓。下同)。

  觀音山汛:縣東十里。駐防千總一員、目兵七三名。

  扳桂橋汛:縣東四十里;為阿猴林要地,賊匪出沒之區。駐防把總一員、目兵四十名。

  大莊汛:縣東四十里;扳桂橋要地。目兵五名。

  石井汛:縣東二十里;從蘭坡嶺往府大路。駐防把總一員、目兵七十八名。

  苦苓門汛:縣東二十五里;往下淡水大路。目兵五名。

  坪仔頭汛:縣東南三十五里;扳桂橋總路。目兵十名。

  打鹿潭汛:縣東三十里。目兵五名。

  小店仔汛:縣北十五里;由觀音山、蘭坡嶺往府大路。目兵五名。

  竿蓁林汛:縣北二十五里。目兵十名。

  二濫汛:縣北三十五里;地接崗山大路之沖。且兵十名。

  濁水溪汛:縣北三十里;地連崗山,通蘭坡嶺、羅漢門。目兵□名。

  排仔頭汛:縣南三十五里;淡水溪通此。目兵五名。

  土地公崎汛:縣東三十里;在扳桂橋半山內,奸匪出沒總路。目兵五名。

  蘭坡嶺汛(嶺南屬鳳山界、嶺北屬台灣界):縣東四十里。山林叢茂,賊匪出沒之區。目兵一十名。

  ——按以上諸汛,俱南路營撥兵分防。

  下淡水營:縣東五十五里。地近生番,賊匪潛藏要衝。駐紮都司一員、隨防把總一員、目兵三百名(此營雍正十一年新設)。

  新園汛:縣東南四十里;地界淡水溪。駐防千總一員、目兵一百名。

  萬丹汛:縣東四十里;港西要地。駐防把總一員、目兵四十名。

  舊船頭汛:縣東五十里;水陸交通。目兵五名。

  新船頭汛:縣東南五十里。目兵五名。

  新東勢汛:縣東六十五里。地邇生番,奸宄所匿。駐防外委把總一員、目兵二十八名。

  阿猴汛:縣東四十里。目兵十名。

  武洛汛:縣東四十五里。目兵三十名。

  阿里港汛:縣東五十里。地邇番界,人民輻集。目兵二十八名。

  大林蒲汛:縣南三十里;近海口。目兵五名。

  淡水溪汛:縣南四十里;舟楫可到。目兵五名。

  枋寮口汛:縣東南八十里。地邇琅嶠,奸匪所匿。駐防外委把總一員、目兵一十八名。

  茄藤汛:縣東南六十里。陸兵五名、水兵□名。

  放索汛:縣東南六十五里。陸兵五名、水兵□名。

  ——按以上諸汛,俱淡水營撥兵分防。

  岡山營:縣北三十五里。上接台界、下連觀音山內山,昔年賊匪竊發之藪。駐紮城守左軍守備一員、隨防把總一員、目兵一百八十名。

  岡山頭汛:縣北三十五里。目兵□名。

  岡山腰汛:縣北三十五里。目兵□名。

  岡山尾汛:縣北三十里。目兵□名。

  槺榔林汛:縣北三十五里。目兵□名。

  半路竹汛:縣北三十五里。目兵□名。

  大湖汛:縣北四十里。目兵□名。

  ——按以上諸汛,俱岡山營撥兵分防。

  (附)鋪舍

  按宋建隆間,以軍士遞文檄,謂之鋪兵;元、明因之。國朝十里為鋪,鋪兵五人。縣處台南濱海邊徼,雖為鋪六,然非四逵通達者比;且遞送公文率系番子,不藉目兵,故鋪兵經費內無工食、止給火炬銀而已。

  縣前鋪:東至鳳彈汛十五里,西至岐後汛一十里,南至下淡水營山豬毛六十里,北至觀音山十里。

  觀音山鋪:南至縣前鋪一十里,北至小店仔鋪一十里。

  小店仔鋪:南至觀音山鋪一十里,北至竿蓁林鋪一十里。

  竿蓁鋪:南至小店仔一十里,北至二濫鋪一十里。

  二濫鋪:南至竿蓁林鋪一十里,北至半路竹鋪一十里。

  大湖鋪:南至半路竹鋪一十里,北過二層行溪台灣縣鹽水埔鋪一十里。

  海防

  按舊時安平鎮隸縣轄,凡水師三營雖汛分南北,皆縣防海所必詳也。自雍正九年安平改隸,今分右營弁兵散置各汛口中,制與昔異。應就近制,詳列衝要形勢於左:

  蟯港汛:縣西北二十里。北接台灣縣鯤身頭汛,水程二十里。次沖;目兵五名分防。內設煙墩三座、望高樓一座。

  赤嵌汛:縣西十里。北接蟯港汛,水程十里。次沖;目兵□名分防。內設煙墩三座、望高樓一座。

  萬丹汛:縣西七里。北接赤嵌汛,水程八里。目兵十名分防。內設煙墩三座、望高樓一座。

  打鼓港汛:縣南十里。北接萬丹港汛,水程十五里。要衝;安平協右營把總一員、目兵□名輪防。哨船二隻。內設炮台一座、煙墩三座、望高樓一座。

  西溪汛:縣南三十里。北接打鼓港汛,水程二十里。次沖;目兵□名分防。內設煙墩三座、望高樓一座。

  東港汛:縣東南五十五里。西北接西溪汛,水程二十里。要衝;陸兵五名、水兵五名分防。內設炮台一座、煙墩三座、望高樓一座。

  鯤身頭汛:縣北五十五里。上接七鯤身,水程四十里。目兵五名。

  大昆麓汛:縣東南六十里。西北接東港汛,水程三十里。要衝;陸兵五名、水兵五名分防。內設煙墩三座、望高樓一座。

  附錄

  「舊志」:鳳山地處於南,於山則無迭嶂之延亘、於水則鮮瀠洄之湍激;所以由來添兵之議,屢見詳於北,而未嘗計及於南。豈誠置之不論哉?誠以居民接壤、煙火相聯,無容多慮也。間嘗舉其要而論之:如水之打鼓、陸之淡水二者,最為扼要地。打鼓距鹿耳門水程不過三更耳,而船之自內地來者,遇北風盛發,恆至打鼓登岸。全台恃鹿耳門為咽喉,港道窄狹,舟不得進;而鳳山之打鼓則直可揚帆而至,所當加意以備不虞者也。今分水師把總帶兵駐防,加以哨船二隻時出巡察,制雲周矣;而又密邇於南路之營盤,首尾可以相應。所貴精其器械、勤其操閱,以示安不忘危之意。至於下淡水之地,離邑既遙,奸宄易以竊發。今分陸路之千總帶兵泛防;若再嚴其稽察,加以訓練,則奸宄無從而生,黎民得安衽席;無事則共享昇平,有事則不患無備。苞桑之固、盤石之安,寧有過於是哉!

  「府舊志」:陸師重馬力,水師重舟力。戰陣之時,務爭上風。而運轉不靈,不能占上風;壓持不重,或返退居下風。此雖人力,全在良舟。然匠人為舟固守繩尺,及駕中流而快利遲鈍之用乃見。同時發棹,而前後入港之日頓殊者何也?蓋木之本質不類(如鹽木為柁,遇波濤乃不搖動;余則否),輕重亦異(木老則堅而重,否則輕);必得良材輕重配合,如人一身筋骨相配,然後善於運動也。故水師必講於造舟者,此其一也。水師之灣泊,猶陸師之安營。凡水師不能於外洋覓戰,皆於近港交鋒;所以灣泊之處,即是戰爭之場。我師先至,利在居要以爭上風;然風信難憑,透發之後往往轉變。先要泊穩;倘一澳中有南風澳、北風澳不同,則寧泊南風澳以待。此又老將之持重,不可執一而論也。故水師必明於灣泊者,此其一也。水師之入港,猶陸師之克城。凡港門為賊所守,而險隘尤為賊所持。兵法有挾制其險而攻其虛之說;以險處多虛,故險可制而虛可攻耳。故水師必詳於入港者,此其一也。此水師之大概也。而其要在機:曰扼要、曰伺隙、曰察變、曰虛中四者;夫扼要則握其權矣,伺隙則分其力矣,察變則奪其守矣,虛中則避其害矣。此所以能於衽席之上以過吾師,剋期取敵無疑也。要而言之,師之用在舟,舟之用在水,水之用在風。舟與師相習、風與水相遭,其用在於變;而通之以盡利,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附)潮信

  台海潮信:每月初一、十六日已初四、亥初四,初二、十七日巳正三、亥正三,初三、十八日午初三、子初三,初四、十九日午正一、子正一,初五、二十日午正四、子正四,初六、二十一日未初三、丑初三,初七、二十二日未正三、丑正三,初八、二十三日申初二、寅初二,初九、二十四日申初四、寅初四,初十、二十五日申正三、寅正三,十一、二十六日酉正一、卯正一,十二、二十七日酉正四、卯正四,十三、二十八日戌初三、辰初三,十四、二十九日戌正二、辰正二,十五、三十日戌正四、辰正四。考台海潮汐,如初一日卯時潮水始長,至辰時長及半海,巳時初四刻水滿;午時水退,未時退及半海,申時水涸,酉時仍長。初二日則巳時正三刻水滿,初三日移入辰時水長、至午時初三刻水滿;以後逐日依次遞移無差。凡陽時管三日、陰時管二月,圖具下方:

  

  附錄

  按鳳山潮汐,由縣南入者,自打鼓港徑硫磺港至縣治東郭;由縣西入者,自萬丹港口至內海。他如西北之蟯港、彌陀港、東南之西溪、鳳山港、東港、茄藤港、鱉興港等處各有支流貫穿,蕩滌氛瘴,通行舟楫,利運糖、榖。大抵潮流過北,汐流過南。琅嶠極島,潮所始發;當春潮乍長,聲聞數百里。故「琅嶠春潮」,號八景之一焉。

  「台海使槎錄」:月臨卯酉,潮漲東西;月臨子午,潮平南北。潮漲多在春夏之中,潮大每在朔望之後;濱海皆然,台亦無異。但台地屬東南。月常早上;十七、八之夜,月值初昏,即臨卯酉。故潮長退,視同安、金、廈亦較早。同安、金、廈初一、十六潮長子午而退卯酉;初八、二十三潮長卯酉而退子午;台則初一、十六潮長巳亥而退寅申,初八、二十三潮長寅申而退巳亥:所差竟至一時。半線以下,潮流過北、汐流過南,與澎湖同;半線以上,潮流過南、汐流過北。或云:自鹿耳門至打鼓港,潮汐較內地早四刻,水長五、六尺;打鼓至琅嶠,潮汐較內地早一時,水只三、四尺;自三林港北至淡水,潮汐與內地同,水丈余。

  「諸羅縣誌」有言:台海潮初漲,一從南路之琅嶠入、一從北路之雞籠入,兩潮會於北路之牛罵;五、六月間,潮平浪靜,結為一道白波,引入內地。牛罵非大港深澳泊船之所,孰從而見其兩潮之會、白波之引乎?好事者為之也。

  按潮汐隨月乘除。晦、朔前後,月行差疾,故潮長大;望亦如之。月弦之際,月行差遲,故潮之去來合沓不盡。今海濱人以初一、十五潮至日中滿,初八、二十三潮在早暮滿,初十、二十五日暮則潮平;余日以此推之,無不准:即其說也。又月臨酉卯,則水漲東西;月臨子午,則水平南北。今海濱人以月初上而潮生、月中天而潮平、月落則汐而復長:即其說也。要之,東與西對,東海月臨酉而潮平,言酉則卯如之;南與北對,南海月加午而潮平,言午則子如之:亦不外乎水月之相應也。至於晝潮大於春夏,夜潮大於秋冬;潮極漲常在春秋之中,濤極大常在朔望之後:則天地之常數,四海皆然也。

  (附)風信

  台海風信,與他海逈異。風大而列者為𩗗,又甚者為台;𩗗倏發倏止,台常連日夜。正、二、三、四月發者為𩗗,五、六、七、八月發者為台;九月則北風初烈,或至連月,為九降。過洋以四、八、十月為穩,以四月少台、八月秋中、十月小春,天氣多晴暖故也;六月多台、九月多九降,最忌。台、𩗗俱多挾雨,九降多無雨而風。凡𩗗將至,則天邊斷虹先見一片如船帆者,曰破帆;稍及半天如鱟尾者,曰屈鱟。

  𩗗之多以時而異。正年初四日曰接神𩗗。初九日曰玉皇𩗗(九日有𩗗,則各𩗗皆驗;否則,至期或有𩗗或無𩗗,靡所准也)。十三日〔曰〕劉將軍𩗗。十五日曰上元𩗗。二十九日烏狗𩗗。二月二日曰白須𩗗。三月三日曰元帝𩗗。十五日曰真人𩗗。二十三日媽祖𩗗(真人多風,媽祖多雨。三春共三十六𩗗,此其大者)。四月八日曰佛子𩗗。五月五日曰屈原𩗗。十三日曰關帝𩗗。六月十二日曰彭祖𩗗。十八日曰彭婆𩗗。二十九日曰文丞相𩗗。七月十五日曰中元𩗗。八月初一日曰灶君𩗗。十五日曰魁星𩗗。九月十六日曰張良𩗗。十九日曰觀音𩗗。十月初十日曰水仙王𩗗。二十六日曰翁爺𩗗。十一月二十九日曰普庵𩗗。十二月二十四日曰送神𩗗。二十九日曰火盆𩗗(自二十四日至二十九日凡有南風,則應來年有𩗗:如二十四日則應四月、二十五日則應五月、二十九日則應九月,俱不爽)。

  內地之風,早西、晚東。惟里地早東、午西,名曰發海西;四時皆然。船出鹿耳門必得東風,方可揚帆;澎湖來船,必俟西風,纔可進港。設早西、晚東,則去船過日中始能效洋,來船昏暮不能進口:此風信有天造地設之奇也。

  𩗗風或先期即至、或逾期始作,總不出七日之內。正月初三日真人𩗗(前已載者不再列)。二十四日小妾𩗗。二十八日洗炊籠𩗗。二月初八日張大帝𩗗。十九日觀𩗗音。二十五日龍神朝天𩗗(一雲是二十九日)。三月初七日閻王𩗗。十八日后土𩗗。二十八日東嶽𩗗(又曰諸神朝天𩗗)。四月初一日白龍𩗗。十三日太保𩗗。十四日純陽𩗗。二十五日龍神太白𩗗。五月初一日南極𩗗。初七日朱太尉𩗗。十六日天地𩗗。二十九日威顯𩗗。六月初六日崔將軍𩗗。十九日觀音𩗗。二十三日小姨颶。二十四日雷公(此最狠。二十六日二郎神𩗗。二十八日大姨𩗗。七月初七日乞巧𩗗。十八日王母𩗗(又曰神煞交會𩗗)。二十一日普庵𩗗(凡六、七月多主台。海上人謂六月防初、七月防半,雖未必盡,然有時而驗)。八月初五日九皇𩗗。二十一日龍神大會𩗗。九月初日重陽𩗗。十七日金龍𩗗。二十七日冷風𩗗。九月自寒露至立冬止,常乍晴乍陰、風雨不時,謂之九降,又曰九月烏。十月初五日風信𩗗。初六日天曹𩗗。十五日下元𩗗。二十日東嶽朝天𩗗。十一月十四日水仙𩗗。二十九日西嶽朝天𩗗。此時朔風司令,無日無風。然南風盡絕,凡背北處皆可泊船。

  附錄

  「海上紀略」:颱風乃天地之氣交逆,地鼓氣而海沸、天風烈而雨飄;故沉舟傾檣。若海不先沸,天風雖烈,海舟順風而馳,同鵾鵬之徙耳。六月有雷則無里;諺云:『六月一雷止三台,七月一雷止九台』。澎湖灣船之澳,有南風、北風之別。時當南風,誤灣北風澳;時當北風,誤灣南風澳:則舟必壞。癸亥興師,正當盛夏南風大作之候,偽都督劉國軒將戰艦盡泊南風澳;時我師到澎湖,盡誤泊北風澳。國軒得計,謂可弗戰而勝也。豈知天眷,忽北風大作,我師舟楫無捐而偽敵連䑸 覆沒,因得乘時進攻,克取澎湖。

  「稗海紀游」:𩗗之尤甚者曰台。台無定期,必與大雨同至;至必拔木壞垣、飄瓦裂石,久而愈勁。舟雖泊灣,常至虀粉,海上人甚畏之;惟得雷聲即止。占颱風者,每視風向反常為戒;如夏月應南而反北、秋冬與春應北而反南(三月二十三日媽祖𩗗後便應南風,白露後至三月皆應北風;惟七月北風多主台),旋必成台。幸其至也漸,人得早避之。或曰風四面皆至曰台;不知台雖暴,無四方齊至理。譬如北風台,必轉而東、東而南、南又轉西;或一、二日,或三、五、七日,不四面傳遍不止:是四面遞至,非四面並至也。𩗗驟而禍輕,台緩而禍久且烈。春風畏始,冬風慮終。又非常之風,常在七月。而海中鱗介諸物游翔水面,亦風兆也。

  「台灣縣誌」:舟人呼大風曰暴。按「詩」「邶風」:『終風且暴』。傳云:暴,疾也。疏云:大風疾起也。「舊志」暨「鳳山」各志以暴為報,失其義矣。「府志」作𩗗,亦誤。𩗗乃海中災風,其至叵測;暴,則每月有期。所傳名稱雖涉怪誕,而驗之多應。凡暴期將至,舟必泊澳;俟暴發後,輒尾之而行,最便利,不為災。「府志」又云:『𩗗之甚者為里;𩗗倏發倏止,台常連日夜。𩗗驟而禍輕,台緩而禍久。考「六書」無台字。所云台者,乃士人見𩗗風挾雨四面環至,空中旋舞如篩,因曰風篩;謂𩗗風篩雨,未嘗曰颱風也。台音篩同里,加風作台。詩書承誤,今刪之(按「音會」:海中大風曰颶。「投荒雜錄」云:『嶺南諸郡皆有颶風,以四面風俱至也』。「南越志」:颶風具四面之風,常以五、六月發;永嘉人謂之風痴。陸放翁曰:「嶺表有瘴母,初起圓黑,久漸廣,謂之颶母」。韓文公赴江陵詩:「颶起最可畏,訇哮簸陵邱」。註:「嶺表錄異」云:「嶺嶠夏秋雄風曰颶」。又云:「南海夏秋間,有雲物如虹,長六、七尺;見則颶風必發,故曰颶母。其風一發,雞犬不寧。並從具,音懼」』。「康熙字典」載「韻箋」引楊升庵說:颶作𩗗,音貝。「佛經」云:風虹如貝。柳柳州詩:「颶母遍驚估客船」。補入「七隊」逸字中。又「六書故」:𩗗,補妹切,海之災風也。俗書訛作颶。「正字通」復云:『𩗗字即颶字之訛』。又「藝林伐山」云:『𩗗風之作,多在初秋』。「南越志」亦云:『𩗗母即孟婆;』春秋間有暈如虹是也』。又李西涯譏許氏從具,謂具四方之風,乃北人不知南人之候,誤以𩗗為颶耳』。西涯博學,必有所據;且閩、粵諸儒皆云𩗗風。今韻書多作颶,並志以備考)。

  按三春暴期最多,舟行宜戒。自清明後,南風司令,四、五月間風暴皆輕,往來甚穩,但多遲緩。夏至前數日,當有北風。諺云:『北風送夏至』;猶冬至前之有東南風。惟六、七月北風一起,𩗗風立至。六月之𩗗,得雷而止;七月之𩗗,聞雷愈烈。八月白露節後,北風應候,船行迅駛。九月風每經旬或至閱月,是名九降。凡𩗗多挾雨,九降恆不雨而風。遙望海外,浪色如銀,播空迭出,名曰「起白馬」;舟不可行。又自寒露至立冬常陰晦,俗呼九月烏。十月小春,天氣晴暖、風波恬和,最為利涉。十一、十二兩月,朔風凜烈,無日不風。第乘風隙以往來,若冬、夏之交風信難定,尤須戒心(考各書多稱渡海以四、五、七、八、十等月為穩,最忌六、七、十二月。然癸亥平台、辛丑復台,皆以六月興師,過舟衽席而異常。災𩗗每在七、八月間詳載「雜記」中。蓋海上風濤,實難例定;惟當隨時審視雲日氣色,以卜行止。若夫舟制有利鈍、風行有遠近,雖連䑸 並發,而入港之先後難齊。且或同時遭風倏變,而此順彼逆、禍福不同者,有數存焉)。

  海船固畏風,又苦無風。洋中風靜,水平如鏡,必寄椗駐舟,候風始行。蓋大海潮汐無瞬息停,人處舟上,一望空明,連天無際,不覺其動,實有升降漲蝕之異。舟不下椗,則乘潮而北、隨汐而南,難定所向之何方矣。五、六月間,天上有點圓黑,即陸放翁所云𩗗毋是也;頃刻間風雨驟至,舟人必折帆嚴柁以待。遲則,恐風壓帆傾或至舟覆(有時不得收帆而棄桅者,兩斧即斷,可知風力之雄。又洋船中見有黑氣一條湧出海面,漸及半天,名曰鼠尾雲,乃龍起也;急焚雞毛或飯米以厭之)。凡疾風挾雨,驟至而驟止,俗呼為西北雨、亦曰風時雨。

  (附)占驗

  凡日月暈蝕,主大風。晡時日暈,有氣下垂;當夜多風。夜間星粒動搖,太白光芒熌爍,燈炧焰明;來日必風。又飢鳶高唳、海雀驚飛,踰日必風。若春、夏二季天氣鬱蒸、雷轟電掣;秋、冬二季午後聞雷,皆有大風。

  占風必先看云:海上之天,無時無雲。雲片相逐飛揚或雲腳紅赤,必有大風。雲行舒遲、雲腳拖帶不盡,風猶未起。雲腳起盡,仰見天色青白,風必漸和(雲腳如畫家畫水口石,其下橫染一筆為水石之界老是也。無腳之雲,如畫遠山,但見山頭、不見所止)。夏日晡時有黃雲,次日必風;如黃雲一條直上,主次日有倏忽惡風一刻,更宜慎防。又日晡時,黑雲一片,捧接日下,當夜必風;或如層巒復幛,起西北風;重迭數十層各各矗峙,主大風雨,應在七日之內。若見黃沙如春天之落霧,東西南北皆黃,則□或夜當有惡風,遲不出三日(雲氣似箭沖射北斗,必有大風)。

  看雲占風,可兼占雨(按海船遇雨,則帆濕重不可行,故並及之):濃雲靉靆,但見雲腳,必不雨。日出時有雲蔽之,辰刻後漸散,即大闇。若日初出便開朗,是日多不晴;暑月久晴可不拘。日落時,西方雲色黯淡,一片如墨,全無罅竇,不見雲腳,來日必雨;濃厚,則當夜必雨。或有一、二點空竇現出日色紅光,是謂「金烏點睛」;或作數十縷不相聯續,日從雲隙度過,是謂「日穿經緯」:來日大晴。又日晚時,春看海口、冬看山頭,有黑雲起,必雨(台海在西、山在東,故與內地異占)。

  打鼓山海吼,則將風雨。久雨時,吼聲自下漸上則未晴,自上漸下則將晴。鼓峰騰雲,則雨立至。傀儡山凌峰插漢,多煙雲蒙蔽;若清晨山霽淨明,一塵不染,一、二日內必雨。鳶飛鳴則主風,宿鳴則主雨:亦奇驗也。

  附錄

  「稗海紀游」:日色被體如炙,三日內必雨。久雨後暫輟,猶見細雨如霧,縱今開朗,旋即雨至。初雨如霧,雖沉晦,至午必明。晨起霧遮山腳,主晴;雲罩山頭,主雨。天明已久乃雨,則是日苦雨。五更以後,昧爽時雨,是日必睛。久雨後忽開霽,星月朗潔,則來日仍雨。若薄暮見天際紅光,來日大晴。

  「府舊志」:虹霓朝見西方,辰巳必雨;虹霓申、酉見東方,必晴。又斷虹兩頭不連者,俗呼「破篷」;雖見東方,來日亦不免風雨。

  「諸羅縣誌」:海面腥穢,波浪簸騰,一、二日𩗗風即起;乃天地之氣交逆,地鼓氣而海沸、天風烈而雨飄,故沉舟傾檣也。人但知天風之患,不知實地氣交構而為,患始烈也。

  (附)船政

  凡造船大𦪜長七丈者(大𦪜亦名龍骨,系松不為之。每船頭尾中共三節,其長短與桅之丈尺配),官廳口大堵應闊二丈三尺一寸(大堵居船之中,每𦪜一丈應闊三尺三寸),含檀下桅座應闊二丈一尺(豎大桅處曰含檀,大樟木所制。凡船身尺寸、滿漢字號印烙於此。每𦪜一丈,含檀下應闊三尺),含檀又應加長(豎頭桅處,另有頭含檀),頭禁水(船頭所鑲木)應闊一丈三尺四寸,尾後應闊一丈七尺四寸,大桅應長八丈(圍七、八尺不等,或松、或衫為之。其得諸外域者名「打馬木」,值數百金。通身無節,任重當風,堅挺不靡),頭桅應長五丈二尺(圍四、五尺不等),舵應長二丈二尺(鹽木所制,值數十金,遇風濤不搖動;余則否),舵勒下三尺(長短照大堵闊狹推算),椗應長二丈三尺四寸,船底應深七尺(每𦪜一丈應深一尺,系就兩邊車腳壁底算起。哨船底要平些,方能穩重),𦪧面深瓮應加一尺四、五寸,𦨭邊應高三尺二、三寸,艙位梁頭應各安三尺寬,篷應闊四丈一尺、長應二十六、七罩(每罩約有二尺四、五寸。其長短系就桅配量,闊狹則視含檀;每含檀一尺,篷應闊一尺九寸),椗䌇(三條,一棕、一藤、一草)應長七十尋、圍二尺九寸零。用棕三十擔,篷繚椗雙各項繩䌇應用棕二十擔、黃麻二千觔,大小鐵釘三十餘擔(四十擔不等);桐油十五擔、蜃灰,天晴農隙之時購貯備用。此造船之大略也。船有大小、𦪜有長短,可就中酌量計算(船具按十二支命名:船頭邊板曰鼠橋,後兩邊欄曰牛欄,舵繩曰虎尾,系椗繩木曰兔耳,船底大木曰龍骨,兩邊另釘灣木曰水蛇,系篷繩板曰馬臉,船頭橫板插兩角曰羊角,鑲龍骨木曰猿楦,抱桅篷繩曰雞冠,抱椗繩木曰狗牙,掛桅腳杉木段曰桅豬)。

  附錄

  定例:海船出洋,其置船時,先赴各該縣報明購料,在廠成造。竣日仍赴縣稟請驗量梁頭長短、廣深丈尺,填明印烙,取具澳里族鄰行保結狀給照,聽其駕駛出洋貿易。

  商船自廈來台,由泉防廳給發印單,開載舵工水手年貌並所載貨物,於廈之大嶝門會同武汛照單驗放。其自台回廈,由台防廳查明舵水年貌及貨物數目換給印單,於台之鹿耳門會同武汛點驗出口。台、廈兩廳,各於船隻入口時,照印單查驗,人貨相符,准其進港。出入之時,船內如有夾帶等弊,即行查究。其所給印單,台、廈二廳彼此匯移查銷;如有一般未到及印單久不移銷,即移行確查究處。

  商船自台往廈,每船止許帶食米六十石,以防偷越。如故違例多帶米榖,嚴加究處。

  台屬之𦪟仔、杉板頭、一封書等小船,領給台、鳳、諸三縣船照;周年換照。三邑設有船總管理;惟彰化縣止有大肚溪小船僅在該港裝載五穀貨物,系鹿子港巡檢查驗,按月造冊申報台防廳查核。台、鳳、諸三縣各船,若往南路,俱由台邑之大港汛出入,系新港司巡檢掛驗,仍報台防廳查考;如赴北路,俱由鹿耳門掛驗出入。其各船往南北貿易,船總行保具結狀一紙,填明往某港字樣,同縣照送台防廳登記號簿,給與印單,以水路之遠近定限期之遲速;該港汛員查驗蓋戳入口。在港所載是何貨物及數目填明單內,查對明白,蓋戳聽其出口。回郡到府之日,將印單呈繳鹿耳門文武汛查驗;單貨相符,蓋戳聽其駕進府澳。各港汛員仍將出入船隻,每五日折報,聽台防廳稽查。如違限未回,嚴比行保並行各港汛員挨查,以防透越之弊。

  商船撥運內地兵米及採買平糶米榖,俱照梁頭丈尺分派。該船梁頭一丈七尺六寸至一丈八尺者為大船,配載三百石;梁頭一丈七尺一寸至一丈七尺五寸者為次大船,配載二百五十石;梁頭一丈六尺至一丈七尺者為大中船,配載二百石;梁頭一丈五尺六寸至一丈六尺者為次中船,配載一百五十石;梁頭一丈四尺五寸至一丈五尺五寸者為下中船,配載一百石。其梁頭一丈四尺五寸以下之小商船,例免配載。每石腳價,定銀六分六厘六毫五絲;自廈載往他處,水程每百里加銀三厘。遇奉文起運之時,將入口船隻計梁頭之丈尺、配米谷之多寡;至交卸處所,水程有遠近之不同;交卸地方寫入鬮內,當堂令各船戶公同拈鬮,鬮值何處即照拈配運。若水途窵遠,如至福州府屬及南澳等處交卸者,給與免單二張;其餘興、泉、漳等屬則水途較近,給與免單一張。俟該船下次入口,將免單呈繳,免其配運。至台灣小船往各港運載到府交卸者,每石腳價銀三分,着船總雇撥小船運載。

  流寓台民,有祖父母、父母、子女以及子之妻與幼孫、幼女先在內地有願往台及欲來台探望者,許其呈明給照渡海。乾隆五年停止(按內地窮民在台營生者數十萬,囊鮮余積,旋歸無日。其父母、妻子俯仰乏資,急欲赴台就養,格於例禁,群賄船戶冐頂水手姓名掛驗;女眷則用小漁船夜載出口,私上大船。抵台,復有漁船乘夜接載,名曰灌水。一經汛口覺察,奸梢照律問遣,固刑當其罪;而杖逐回籍之愚民,室廬拋棄,器物一空矣。更有客頭串同習水積匪,用濕漏小船收載數百人擠入艙中,將艙蓋封釘,不使上下,乘黑夜出洋,偶值風濤,盡入魚腹。比到岸,恐人知覺,遇有沙汕,輒趕騙離船,名曰放生。沙汕斷頭,距岸尚遠;行至深處,全身陷入泥淖中,名曰種芋。或潮流適漲,隨波漂溺,名曰餌魚。在奸梢惟利是嗜,何有天良!在窮民迫於饑寒,罔顧行險:相率陷阱,言之痛心。伏念民有家室,斯為土著;室家既聚,冬各自保。台地匪竊類非土著,撫茲孑然一身之民,是當何如綏輯也)。

  海洋禁止偷渡:如有客頭在沿海地方引誘包攬、索取偷渡人銀兩,用小船載出復上大船,將為首客頭比照大船雇與下船之人分取番貨例,發邊衛充軍。為從者減一等,杖一百、徒三年;澳甲地保及船戶、舵工人等知而不舉者,亦照為從例,杖一百、徒三年:均不准折贖。其偷渡之人,照私渡關津律,杖八十,遞迴原籍。乾隆元年,水師提督王郡奏准:偷渡船戶照為首客頭例,發邊衛充軍;所得贓銀,照追入官。該地方官弁疏縱偷渡人數至十名以上者,專管官罰俸一年、兵役各責二十。至疏縱偷渡人數至數十名者,專管官降一級、兵役各責三十(以上並見行則例)。

  武職

  南路營參將

  田朝弼:陝西米脂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

  楊懋紱:江南寶應籍,奉天義州人,將材。康熙二十五年任。

  熊成秀:山東歷城人,行伍。康熙二十九年任。三十年,革職。

  吳三錫:浙江紹興人,將材。康熙三十一年任。

  趙文璧:浙江人,癸丑武探花。康熙三十五年任。

  林雲漢:直隸通州人,戊辰武榜眼。康熙四十年任。升副將。

  何肇彩:同安人,行伍。康熙四十四年任。

  魏平:漳州人,功加。康熙四十九年任。五十三年,升廣西潯州副將。

  馬建邦:陝西寧夏人,行伍。康熙五十四年任。五十八年,升北直獨石路參將。

  苗景龍:陝西人,康熙五十八年任。六十年朱逆倡亂被害。

  陳倫炯:同安人,侍衛。康熙六十年任。

  李郡:陝西人,複姓王;行伍。雍正二年任。

  林子龍:福建人,行伍。雍正四年八月任。五年十月卸事。

  祁進忠:晉江人,行伍。雍正六年八月任。本年升台協副將。

  黃有才:福建人,行伍。雍正七年正月任。八年十月,升浙江瑞安副將。

  侯元勛:山西大同人,武進士。雍正九年六月任。

  李科:湖廣人,行伍。雍正十一年九月任。十三年十一月卒於官。

  雷澤遠:湖廣人,行伍,武舉。乾隆元年八月任。升北路副將。

  黃文宗:浙江人,行伍。乾隆五年二月任。

  郝琛:山東濟南人,行伍。乾隆七年任。十年,升廣東督標右營參將。

  陳廷桂:直隸天津人,武舉。乾隆十年四月任。

  李現詳:陝西寧朔人,蔭生。乾隆十二年九月任。

  李文成:陝西蘭州人,行伍。乾隆十五年十一月任。

  高志唐:山東昌邑人,癸卯武進士。乾隆十八年六月任。

  八哈那:滿洲正白旗人,世襲佐領。乾隆二十年四月任。

  溫達勇:廣東人,進士。侍衛右營游擊,署參將(有傳)。

  李雲標:直隸灤州人,乙丑武進士。乾隆二十三年七月任。

  索渾:滿洲鑲白旗人,世襲佐領。乾隆二十六年四月任。

  南路營都司(雍正十年新設,駐札山豬毛口)

  林君卿:福建人,行伍。雍正十二年任。

  歐平:興化人,行伍。雍正十二年任。

  李馧:山西大同人,甲辰武進士。乾隆二年任。

  翁邦祥:廣東潮陽人,庚戌武進士。乾隆五年任。

  張盛:江南常州人,行伍。乾隆八年任。九年五月,升興化右營游擊。

  陳邦偉:漳州人,行伍。乾隆十年四月任。

  劉啟鳳:湖南武陵人,行伍。乾隆十九年四月任。

  章奏功:浙江蘭溪人,武舉。干鹽二十二年四月任。

  葉元聰:廣東興寧人,行伍。乾隆二十五年三月任。

  鄧文鼎:湖北竹山人,行伍。乾隆二十七年二月任。

  畢萬選:陝西咸寧人,丁巳武進士。乾隆二十八年任。

  南路營守備

  許祥:浙江諸暨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

  陳斌:蒲田人,行伍。康熙二十五年任。二十九年,升河南南汝左營游擊。

  張光星:山西夏鄉人,己未武進士。康熙二十九年任。

  戴坤:山東人,行伍。康熙三十四年任。

  張龍貴:山西襄垣人,行伍。康熙三十六年任。

  謝時晟:江南崑山人,癸丑武進士。康熙四十年任。

  陳平:泉州人,行伍。康熙四十四任。

  高必華:福州人,行伍。康熙四十五年任。

  李應源:江南華亭人,甲戌武進士。康熙四十九年任。五十四年,升湖廣夷陵鎮標左營游擊。

  秦簡瑞:廣東廣州人,行伍。康熙五十四年任。

  馬定國:陝西人。康熙六十年台變殉難。

  戴日升:福建人,行伍。

  柯連英:福建人,行伍。雍正六年任。

  張玉:山西人,行伍。

  黃耀華:廣東人,行伍。

  張祿:直隸人,行伍。

  歐平:福建人,行伍。

  范衍:福建人,行伍。乾隆五年任。

  林勛:福寧人,行伍。乾隆七年四月任。

  張淵:泉州人,行伍。乾隆十年三月任。

  吳俊:漳浦人,行伍。乾隆十一年四月任。

  李吉:浙江錢塘人,行伍。乾隆十四年十一月任。

  齊得祿:直隸河間人,行伍。乾隆十八年四月任。

  董登朝:山西大同人,行伍。乾隆二十一年四月任。

  潘錦昶:浙江仁和人,壬子武舉。乾隆二十四年正月任。

  丁玉:閩縣人,行伍。乾隆二十七年十月任。

  南路營千總

  馬龍:陝西膚施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五年,撤回候補。

  戴參:長泰人,行伍。康熙二十五年任。

  俞啟:連江人,行伍。康熙二十五年任。

  黃宗:漳浦人,行伍。康熙二十五年任。

  劉奇:山西平陽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升澎湖水師守備。

  莊成名:浙江台州府人,行伍。康熙二十八年任。

  張彥卿:浦城人,行伍。康熙三十三年任。

  陳望:長泰人,行伍。康熙三十九年任。

  魏朋:山東濟寧州人,行伍。康熙三十九年任。

  郭正伯:漳州人,行伍。康熙四十一年任。四十五年,請複姓名陳國星。

  王才:□□人,行伍。康熙四十二年任。卒於官。

  陳鹿鳴:福州人。康熙四十二年任。卒於官。

  周特士:福州人,武舉。康熙四十五年。卒於官。

  宋仁:□□人。康熙四十七年任。

  林治:□□人。康熙四十七年任。

  池有成:同安人,武舉。康熙五十一年任。卒於官。

  張林:安溪人,行伍。康熙五十二年任。

  張天虎:陝西寧夏人,行伍。康熙五十二年任。

  陳一得:漳州人,行伍。康熙五十五年任。

  阮欽:泉州人,行伍。康熙五十六年任。六十年台變被議。

  孫容:

  王華:泉州人,行伍。

  王廷樞:浙江人,巳酉武舉。

  李希贒:

  柳文龍:

  趙得勝:

  裴驥:泉州人,行伍。

  朱文顯:

  蔡斗:直隸河間人,行伍。

  錢熊:浙江寧海人,甲子武舉。

  蔡成:泉州人,行伍。

  王大福:閩縣人,行伍。

  林得高:

  南路營把總

  曾炐:平和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五年,撤回候補。

  畢友成:浙江人,行伍。康熙二十三年任。二十七年革職去。

  陳良選:平和人,行伍。康熙二十五年任。二十六年革職去。

  莊成名:漳州人,行伍。康熙二十五年任。補本營千總。

  張彥卿:浦城人,行伍。康熙二十七年任。補本營千總。

  沈右:同安人,行伍。康熙二十七年任。

  陳輝:龍溪人,行伍。康熙二十七年任。

  張弘祚:浙江人,行伍。康熙二十八年任。

  周連:漳州人,行伍。康熙三十三年任。

  李克和:漳浦人,行伍。康熙三十七年任。

  □其彪:江西人,行伍。康熙二十七年任。

  張良:江西廣信人,行伍。康熙三十七年任。

  李隆:泉州人,行伍。康熙二十九年任。

  李三英:泉州人,武舉。康熙四十二年任。

  李薦:山東人,行伍。康熙四十二年任。

  彭燦:福建人,行伍。康熙四十二年任。

  蔡有德:福州人,行伍。康熙四十七年任。

  陳浩:福州人,行伍。康熙四十七年任。

  何杰:同安人,行伍。康熙四十七年任。

  朱球:□□人,行伍。康熙四十八年任。

  沈加祿:□□人,行伍。康熙四十九年任。

  曾光:福州人,行伍。康熙五十二年任。補福寧千總。

  李美:福州人,行伍。康熙五十二年任。卒於官。

  孫壽:福州人,行伍。康熙五十三年任。革職去。

  薛雄:漳州人,行伍。康熙五十五年任。

  李興盛:連江人,行伍。康熙五十六年任。六十年台變被議。

  林富:汀州人,行伍。康熙五十七年任。六十年殉難,祀忠義祠(有傳)。

  張文學:福州人,行伍。康熙五十七年任。六十年台變被議。

  許廷珠:潮州人。

  黃升:漳州人,行伍。

  陳吳俊:同安人,功加。

  陳大亨:漳州人,行伍。

  李得:泉州人,行伍。

  蔡天瑞:泉州人,功加。

  邱有章:

  邱發聰:

  劉達武:

  吳天:

  謝朗:

  吳廷貴:

  周元:

  陳譚:

  廖學文:

  任國棟:建寧人,行伍。

  陳榮:

  毛天錫:閩縣人,行伍。

  鄭及英:泉州人,行伍。

  黃希堯:連江人,行伍。

  吳練生:漳州人,行伍。革職去。

  楊升:

  寧光宗:連江人,行伍。

  李騰云:閩縣人,行伍。

  錢樞:福安人,行伍。

  王榮:莆田人,行伍。

  詹得勝:泉州人,行伍。

  王朝貴:羅源人,行伍。

  潘安得:閩縣人,行伍。

  王國恩:閩縣人,行伍。

  曾萬勝:泉州人,行伍。

  岡山營守備(附)

  王三元:江南華亭人,行伍。雍正十二年任。

  陳元美:閩縣人,行伍。雍正十三年任。

  黃升:龍溪人,行伍。乾隆三年任。

  安宛:直隸獻縣人,武進士。乾隆六年任。

  周龍:泉州人,行伍。乾隆十年三月任。

  賴星:長汀人,行伍。乾隆十一年閏三月任。

  丁士武:閩縣人,行伍。乾隆十四年三月任。卒於官。

  錢文敏:浙江錢塘人,武舉。乾隆十五年署。

  蘇天祿:晉江人,行伍。乾隆十六年任。卒於官。

  曹廷科:浙江錢塘人,行伍。乾隆十八年四月任。

  王錫榮:□□人,□□。乾隆二十年十月任。

  李斗綱:□□人,□□。乾隆二十三年八月任。

  蔡法輝:□□人,□□。乾隆二十四年十一月署。

  孟明遠:□□人,□□。乾隆二十五年七月任。

  武功列傳

  馬定國,陝西人。康熙六十年,任南路營守備。時賊朱一貴煽亂,率眾攻南路。縣故無城,難守御;定國列兵龜山麓,親冒矢石,與賊對壘大戰。賊勢益張,定國知力不支,急回馬索火焚火藥庫曰:『毋資敵』!賊追及,定國曰:『我朝廷命官,豈可遭擒取辱』!遂拔佩刀自刎死。鄉人憫其忠,守其屍三日。賊聞之曰:『馬守備,忠臣也』!以禮殮之;置家屬於靜室中,民饋糧米不絕。事聞,予恤、賜祭葬,蔭一子以衛千總用。

  陳元,侯官人;台灣鎮標左營千總。台賊朱一貴倡亂時,元同本標右營游擊周應龍率兵御賊於南路岡山。元奮勇掩擊,賊稍卻。官軍進屯赤山,越日賊悉眾來,四面圍攻;官軍深入,不諳地利。元力戰數次,中創被獲;逼降,不屈死。事聞,予恤、賜祭一次,蔭一子以千總用。

  林富,長汀人;南路營把總。台匪朱一貴等竊發,時奉委為游擊周應龍前隊引路;官軍至赤山與賊戰,賊勢稍卻。富乘勝深入;賊繞陣後,合圍攻之。力不敵,劗刺而死。事聞,予恤、賜祭,蔭一子以千總用。

  王奇生,鎮標右營領旗;素驍勇。台變時,奉委領兵,與賊戰於赤山。官軍敗,奇生負其勇,突圍衝擊;賊左右夾攻,殺之。事聞,予恤典,從祀忠義祠。時有削職把總江先達同戰死。

  王郡,字健侯,干州人。初,冒李姓入伍。康熙六十年以千總從藍廷珍攻復台灣有功,雍正二年任南路營參將。時寇亂之後,郡悉心拊循,訓練有法;累遷台鎮總兵官。七年,討平本縣山豬毛番。九年,彰化大甲西番林武力聚眾作亂,本縣流棍吳福生亦乘間為變;郡時已授水師提督,仍先遣游擊李榮引兵應援。繼偵知福生與商大概等攻陴頭甚急,遂決策率兵夜發,與參將侯元勛、守備張玉等三路夾攻,敗其前鋒。賊復集,自辰至未戰數合,賊大潰,各奔竄潛匿;生擒蕭田等八人,梟於營門。越日,大搜賊巢,吳福生、商大概、烏目使等三十餘魁悉就擒,南路遂平。而新鎮呂瑞麟剿大甲西番,為所圍,徵兵府中;總督郝玉麟復檄郡討之。郡師至鹿仔港,遣參將李蔭越等各扼隘口,絕其去路;遂渡大甲溪追殺,直抵生番悠吾界,屢有殺獲。賊遁南日內山,峭壁峻絕;諜知樵徑僅一線,督師攀援而登,炮聲震山谷,賊負創走。搗其巢穴、焚其積聚,於是各社望風皆降,縛獻渠凶林武力等,北路亦平。十餘年來鎮台者,郡之功為優雲。

  陳倫炯,號資齊,同安人;侍衛。雍正元年,任南路營參將。時寇亂初平,新築縣城,倫炯親板干、督工役,毫無苟且,時加慰藉,民忘其勞。其馭兵勤練鎮定,寬嚴並用。復工書翰歌詩;暇則進紳士,談論詩書,翩翩然有儒將風流焉。尋升副將;去之日,百姓送者遮道,不忍舍雲。

  張玉,山西人。由行伍,任南路營守備。雍正十年,台匪吳福生為亂,剽掠溏汛;玉守鳳彈,兵單汛弱,賊悉眾來攻;玉令軍士夜懸火繩密布樹間(鳳彈營盤多栽莿竹),賊疑懼不敢進,連攻數次不得下。尋總兵官王郡率師抵鳳彈,檄玉出戰;玉奮勇迎敵,不介馬而馳,深入其阻。賊繞陣後掩擊之,玉無退路,被圍不得脫,連傷數刃而死。事聞,予恤,蔭一子以千總用。時有外委徐學聖、鄭光弘皆陣亡。

  溫達勇,廣東人;武進士。鎮標右營游擊,署南路營參將。嘗以盜賊恣行,皆卒伍懈弛故;且兵食朝廷口糧,宜效用。日設令牌數面,令汛兵輪流接遞,巡哨各鄉村道路行旅寇盜。城市之內,夜撥兵分街巷巡守;有盜賊行竊,唯守兵是問。又常微行查訪,守者無敢稍懈。署篆一年,盜風屏絕,夜門不閉。未幾,以疾卒;士民拜奠,絡繹不絕。櫬歸,百姓父老焚香拜送遍於街衢,欷歔感泣,深於愛戴雲。   卷八

  職官志

  古者比、閭、族、黨、州、鄉,莫不有師長,於以教誨而整齊之。今之令、丞、簿、尉、師、儒之設,主守承助,猶古意也。鳳雖新造,而疆域在古望緊以上,秩視五等;亦古侯、伯之封也。政令於是乎出、教化於是乎行,於其地有瞽宗廟社之責矣。以所睹記得若而人,凡賢、不肖之相去,鄭重於前,所以借觀於後也。語曰:『人無於水鑒,當於人鑒』;毋亦顧父母師保之誼而興起乎?志職官。

  其目三:官制、官秩、宦跡。

  官制

  官秩

  宦跡

  官制

  本縣知縣一員(康熙二十三年同縣建設)、縣丞一員(雍正九年設;分駐萬丹,稽查地方。乾隆二十年,移駐阿里港;稽查地方)、典史一員(康熙二十三年設)。

  儒學教諭一員(康熙二十三年設)、訓導一員(雍正十一年增設)。

  下淡水巡檢一員(康熙二十三年設)。

  附錄

  康熙三十年奉旨:台灣各官,自道員以下、教職以上俱照廣西南寧等府之例,將品級相當現任官員內揀選調補;三年俸滿即升。如無品級相當堪調之員,仍歸部選。着為令。

  康熙六十年議准:嗣後台屬文武大小各官,不許攜帶眷屬。

  雍正七年議准:台灣道、府、同知、通判、知縣到任一年,令該督、撫於閩省內地揀選賢能之員,乘北風之時,令其到台與舊員協辦。半年之後,令舊員乘夏月南風之便,回至內地補用;政績優著者准其加二級,稱職者准其加一級,以示鼓勵。

  雍正八年奏准:嗣後調台各員到任二年,該督、撫另選賢能赴台協辦。半年之後,將舊員調回。

  雍正十一年覆准:台灣道員准其照鎮、協之例,三年報滿;知府、同知、通判、知縣准其照參將等官之例,二年報滿。候協辦人員到台半年之後,令各該員交代清楚,回至內地;該督、撫照例察核,分別具題。如果實心辦理,地方寧謐,俱准以其應升之缺即用。再查道、府應升之缺俱系特旨補用,應令該督、撫給咨赴部引見,候旨升用。其同知、通判、知縣俱留於本省,遇有應升缺出,該督、撫即行具題升補。

  雍正十二年總督郝玉麟奏准:調台官員年逾四十無子者,准其挈眷過台。

  乾隆七年議准:台灣各縣知縣缺出,令該督、撫將應行調補之員調補;如實無可以調補之官,於應升人員內揀選調補。

  又議准:台灣訓導三年報滿,准其調回內地即升。遇應升月分,以縣丞、府經等官升用。如該員俸次應升學正、教諭之時,吏部截定俸次,令該督、撫挨次論俸升用。

  又議准:嗣後台灣府、廳、縣,准其照道員、佐雜、教職等官一體三年期滿,報明該督、撫照例具題,分別升用,免其留台協辦。

  官秩

  知縣

  楊芳聲:直隸萬全左衛人,歲貢。康熙二十三年任。秩滿,升戶部江南司主事(有傳)。

  閔達:江西南昌人,己酉舉人。康熙二十九年任。秩滿,升行人司行人。

  朱繡:陝西鳳翔人,己丑進士。康熙三十四年任。以憂去。

  劉國輔:奉天正紅旗人,歲貢。康熙三十八年任。秩滿,升湖廣□□府知府。

  宋永清:奉天正紅旗人,原籍山東萊陽;監生。康熙四十三年任。秩滿,升延慶府知府(有傳)。

  時惟豫:奉天鑲藍旗人,貢生。康熙五十一年任。秩滿,升廈門海防同知。

  李丕煜:直隸灤州人,歲貢。康熙五十六年任。

  靳樹畹:奉天鑲黃旗人,己酉副榜。康熙六十一年任。卒於官。

  蕭震:湖廣潛江人,丙戌進士。雍正元年任。

  熊琴:四州安縣人,戊子舉人。雍正四年任。

  錢洙:浙江嘉善人,蔭生。雍正七年任。尋升本府知府(有傳)。

  林鵬飛:廣東潮陽人,庚戌進士。雍正十三年任。

  方邦基:浙江仁和人,庚戌進士。雍正十三年任。秩滿,以憂去;繼升本府知府(有傳)。

  程芳:江南休寧人,貢生。乾隆三年任。

  鄒承垣:江南無錫人,癸丑進士。乾隆六年十月任。

  呂鍾琇:廣東饒平人,丙午舉人。乾隆九年十一月任。大計卓異,進京引見;十二年十月回任。

  趙軾臨:浙江蕭山人,監生。乾隆十一年七月署。

  魯光鼎:浙江會稽人,監生;本縣丞。乾隆十二年七月署,十月離任;十三年閏七月再署。

  王如璋:江西廬陵人,本府經歷。乾隆十三年六月署。

  陳志泰:江南甘泉人,舉人。乾隆十四年□月任。

  吳開福:江南全椒人,台灣縣丞。乾隆十六年六月署。

  吳士元:河南光州人,舉人。乾隆十七年三月任。

  嵇璇:江蘇長洲人,諸羅縣丞。乾隆十九年五月署。

  丁居信:江南儀徵人,庶吉士散館。乾隆二十年九月任。

  秦其煟:廣西桂林人。乾隆二十三年十二月仁。

  張天德:貴築人,拔貢;諸羅縣丞。乾隆二十四年十一月署。

  王瑛曾:字玉裁;江蘇無錫人,舉人。乾隆二十五年八月任。薦舉。

  縣丞

  葉維榮:河南商邱人,監生。雍正十年任。

  劉長善:陝西華州人,生員。乾隆元年任。

  李國桐:廣東揭陽人,貢生。乾隆四年任。

  涂坤:江西靖安人,監生。乾隆七年十二月任。

  魯光鼎:浙江會稽人,監生。乾隆十一年三月任。

  吳開福:江南全椒人,監生。乾隆十三年二月任。

  裴鑲:湖廣武陵人,副榜。乾隆十四年六月任。

  王如璋:江西人,本府經歷。乾隆十六年四月任。

  徐夔:浙江仁和人,內閣供事。乾隆十七年九月署。

  郝敬修:山東高密人,監生。乾隆十七年十月署。

  馮鴻業:山西代州人,監生。乾隆十八年正月任。

  徐霖:浙江錢塘人,本縣典史。乾隆十九年閏四月升署。

  沈鈺:浙江仁和人,宗人府供事。乾隆二十年十二月任。二十一年正月,兼攝下淡水巡檢篆。

  顏崇仁:廣西永淳人,監生。乾隆二十一年七月任。

  顧南金:江南華亭人,監生。乾隆二十四年十一月任。

  朱顏:江南金匱人,鹿仔港巡檢。乾隆二十七年九月署。

  杜炳星:浙江青田人,乙卯拔貢。乾隆二十八年三月任。

  典史

  王輅:直隸北山人,吏員。康熙二十三年任。秩滿,升湖廣漢中府照磨。

  劉麟趾:山東濟寧人,吏員。康熙二十九年任。秩滿,升湖廣潛江縣主簿。

  戚嘉燦:直隸通州人,吏員。康熙三十三年任。

  魯論:直隸房山人,吏員。康熙三十七年任。秩滿,升江西贛州府照磨。

  章壽昌:直隸涿州人,吏員。康熙四十二年任。秩滿,升刑部司獄。

  閻瓚:山西寧鄉人,吏員。康熙四十五年任。卒於官。

  葉廷獻:直隸大城人,吏員。康熙四十五年任。

  侯天福:河南密縣人。康熙五十二年任。

  周渭起:直隸通州人,吏員。康熙五十六年任。

  葉紹文:順天大興人,吏員。康熙六十一年任。罷職去。

  張九鼐:直隸三河人,捐納。雍正元年任。

  馮五美:順天籍,浙江山蔭人,吏員。雍正七年任。秩滿,升晉江縣雒陽司巡檢。

  張玉生:山東齊東人,吏員。雍正十年任。秩滿,升本省同安縣灌口司巡檢。

  沈大榮:直隸安肅人,吏員。乾隆元年任。秩滿,升廣東嘉應州豐順司巡檢。

  柴續祖:山西聞喜人,吏員。乾隆五年任。

  孫之震:浙江仁和人,捐納。乾隆八年七月任。

  閩鎮遠:四川華陽人,捐納。乾隆十一年九月任。

  章朝基:浙江會稽人,捐納。乾隆十三年七月任。

  徐霖:浙江錢塘人,禮部儒士。乾隆十五年四月任。本年七月,署縣丞篆。

  王萬成:湖南善化人,吏員。乾隆十八年十二月任。

  伍又陶:浙江山陰人,禮部儒士。乾隆二十二年六月任。二十三年,署下淡水巡檢篆。

  蔡逢恩:浙江仁和人,監生。乾隆二十五年十二月任。

  韓珙:陝西靈州人,捐納。乾隆二十六年十二月任。

  菇藥山:浙江會稽人,吏員。乾隆二十八年任。

  下淡水巡檢

  袁玟:直隸右衛人,吏員。康熙二十三年任。病卒。

  謝寧:浙江會稽人。康熙二十五年。病卒。

  樓鴻基:浙江義烏人,吏員。康熙二十七年任。病卒。

  高崇游:江南山陽人,吏員。康熙三十三年任。病卒。

  沈翔升:直隸右衛人,吏員。康熙三十三年任。以老去。

  孫朝聘:直隸香河人,吏員。康熙三十八年任。病卒。

  郭培桂:直隸金鄉人,吏員。康熙三十九年任。病卒。

  徐志弼:山東登州人,吏員。康熙四十一年任。病卒。

  趙文秀:直隸保定人,吏員。康熙四十二年任。病卒。

  馮吉:直隸大名人,吏員。康熙四十六年任。以憂去。

  趙元凱:直隸安肅人,吏員。康熙五十年任。秩滿,升河南府照磨。

  王國興:順天大興人,吏員。康熙五十五年任。六十年台變被議。

  魏如玉:直隸玉田人,吏員。康熙六十年任。升江西南安府照磨。

  錢中選:直隸順義人,吏員。雍正四年任。六年,以病告休。

  戴興:山東長清人,吏員。雍正七年任。卒於官。

  秦輝:浙江會稽人,書吏。雍正八年任。

  桑元傑:浙江餘姚人,吏員。雍正十一年任。升山東高唐州吏目。

  張爾信:貴州石阡人,捐納。乾隆三年任。

  李宗芳:廣東嘉應州人,吏員。乾隆六年任。

  朱鼎:順天大興人,典史。乾隆九年十一月任。

  鮑一元:順天大興人,供事。乾隆十二年十二月任。

  吳開福:全椒人,台灣縣丞。乾隆十四年二月攝。

  劉淑:江南甘泉人,供事。乾隆十六年五月任。

  吳克成:浙江山陰人,律例館供事。乾隆十九年十月任。

  朱國相:浙江嘉興人,吏員。乾隆二十三年六月任。

  韓佐唐:湖廣湘潭人,監生。乾隆二十四年十一月署。

  陳天倫:順天大興人,捐納。乾隆二十五年五月任。二十六年七月攝本縣典吏,事。

  冀騏:順天大興人,吏員。乾隆二十八年□月任。

  儒學教諭

  黃賜英:晉江人,癸卯舉人。康熙二十六年任。秩滿,升直隸樂平縣知縣(有傳)。

  黃式度:晉江人,庚甲舉人。康熙三十年任。秩滿,升山西臨縣知縣。

  丁必捷:平和人,歲貢。康熙三十五年任。以憂去。

  鄭占春:福清人,歲貢。康熙三十七年任。秩滿,升山東棲霞縣知縣。

  吳周楨:晉江人,歲貢。康熙四十二年任。秩滿,升京衛武學教授。

  施士岳:晉江人,歲貢。康熙四十七年任。秩滿,升四川遂寧縣知縣。

  郭濤:福清人,歲貢。康熙五十一年任。秩滿,升四川永年縣知縣。

  富鵬業:晉江人,乙酉舉人。康熙五十六年任。

  朱竟成:永安人,戊子副榜。康熙六十年任。升直隸成安縣知縣。

  林正泰:侯官人,戊子舉人。雍正四年任。五年卒。

  郭際謀:晉江人,辛卯舉人。雍正七年任。秩滿,升山西天鎮縣知縣。

  張應渭:閩縣人,庚子舉人。雍正十年任。秩滿,升山西武鄉縣知縣。

  徐文炳:建陽人,恩貢。雍正十三年任。秩滿,升河南澠池縣知縣。

  周元:長樂人,拔貢。乾隆三年任。

  何奕奇:福清人,辛卯舉人。乾隆六年任。

  莊元:龍溪人,壬子舉人。乾隆十年三月任。

  官韓琦:安溪人,辛酉舉人。乾隆十二年二月任。

  朱澐:南平人,本學訓導。乾隆十三年十二月署。

  張有泌:晉江人,壬子舉人。乾隆十四年五月任。

  范苹:長汀人,辛酉舉人。乾隆十八年□月任;攝本學訓導事。

  李鍾問:安溪人,丙辰舉人。乾隆二十一年五月任。

  謝際泰:閩縣人,甲子舉人。乾隆二十四年十一月任。

  陳明觀:同安人,辛酉舉人。乾隆二十六年三月任。二十七年,升福寧府教授。

  朱仕玠:建寧人,拔貢。乾隆二十八年六月任。

  訓導

  江水鑒:侯官人,貢生。雍正十二年任。秩滿,升浙江東陽縣丞。

  曾景洙:閩縣人,歲貢。乾隆二年任。

  王世茂:晉江人,歲貢。乾隆六年任。

  吳升:寧洋人,廩生。乾隆九年五月任。

  朱澐:南平人,優貢。乾隆十二年二月任。

  陳日來:泰寧人,廩貢。乾隆十五年八月任。

  李騰瑢:永安人,廩貢。乾隆十九年三月任。

  劉自成:劉自成,建陽人,廩貢。乾隆十九年十二月任。

  黃繼伯:南安人,廩貢。乾隆二十二年二月任。

  林紹裕:永福人,拔貢。乾隆二十五年七月任。二十七年十月,署本縣學教諭事。

  祖謙光:浦城人,歲貢。乾隆二十八年十月任。

  宦跡

  楊芳聲,奉天萬全左衛人。由歲貢,康熙二十二年知縣事。時初置縣,諸規制皆其所擘畫;而清田賦、革重徭以宣朝廷德意,民尤賴之。秩滿,內擢戶部江南司主事。

  黃賜英,晉江人,康熙癸卯舉人。二十六年,任本縣教諭。時縣初置,文風未盛。英任其職,以培育人材為己責,日進諸生勤訓課。捐貲置嘉祥里學田二十甲、赤山莊學田二十甲,以供文廟香燈及諸生月課諸費。士蒙其德,設牌位於學宮祀之。

  宋永清,原籍山東萊陽人;由漢軍正紅旗監生,康熙四十三年知縣事。為政期年,新學宮、建衙署、創義塾,百廢俱舉。聽斷平允,尤雅意文教。初,硫磺水官田地瘠租重,民率逋逃;永清詳請薄其賦,另募耕種,充為文廟香燈。東關上則田數百甲,歲苦旱;永清發倉榖一千石貸民,就蓮池潭築堤一千三百餘丈,以資灌溉。又龍目井糖廍移充義墊膏火,延師教授;至月課獎賞,復捐己貲助之,暇則進師生講論文藝:邑文教振興自清始。素工詩,庭署餘閒,輒吟詠不輟;着有「溪翁詩草」。秩滿,擢直隸延慶府知府。

  錢洙,浙江嘉善人;由蔭生,雍正十一年知縣事。賦性恬淡,苞苴悉絕。凡有聽斷,平心和氣,務得其情。治盜賊,始慰諭薄懲,冀其自新;怙惡則嚴治之。有積匪洪寶素雄悍,里役畏之莫敢捕;洙設法緝獲,廉得淫凶狀,立杖斃之。民服其斷,鐫碑以志。任三年,待士以禮、馭眾以寬;盜聞風屏息,夜門不閉。累升至本府知府,以勤勞卒於官。

  方邦基,字樂只,浙江仁和人。雍正庚戌進士,十三年知縣事。為人溫厚祥和,謹身節己,恬淡無欲。凡聽斷,兩造理曲者,開誠諭之,薄示懲艾;民欣服受之。時歲歉,米價貴;邦基發粟平糶,酌戶口、定榖數,親自散給。至孤貧老稚,尤憐恤之。秩滿,以憂去。人思之,設牌位於學宮,以志不忘。尋任本府同知,擢本府知府,尤多善政(載「府志」)。

  陳志泰,江南甘泉人,康熙丁酉舉人。乾隆十四年,由泰寧調知縣事。為人廉靜耿介,言笑不苟。案牘隻字必由己手,繩家人以法;治奸吏蠹役,如鷹鸇之逐鳥雀,積弊悉除。訟獄兩造,具即聽斷;民無積滯拘攣之苦。任三年,民無一詞一事枉於情勢者。以積勞成疾去,士民思之。  

卷九

  選舉志

  邑當文明大啟年而疆圉始肇將,古所謂兩科、四科、九品、六條諸制,弗得而見已。然即以近制諭,濱海下士,能使歷古以來不被文教之荒島握槧懷鉛,觀光上國,何齗齗也!夫山明水秀,見於圖經:佳氣蜿蜓,半屏展翠,其科名為北港開先,宜矣。藉地氣之鍾靈,應昌期之明盛;吾知後之沐光華而賡喜起者,將與珠崖瓊海爭光比烈:尤採風者所厚望焉爾。志選舉。

  其目四:科目、貢生、武科、封蔭(附鄉飲賓)。

  科目

  貢生

  武科

  封蔭(附鄉飲賓)

  科目

  進士

  按乾隆四年,巡視台灣御史諾穆布奏請會試之期,台郡士子照鄉試例,於福省中額內編「台」字號取中一名。部議:台郡士子來京至十名以上,再行奏聞,巷請欽定;奉旨依議。然台郡風氣日上,文治炳蔚,無俟另編取中,而諸羅王克捷已翹然獨破天荒矣。

  (闕)

  舉人

  按康熙二十六年,福建陸路提督張雲翼奏准:台灣於閩省鄉試另編字號額中一名。三十七年,總督郭世隆奏准:撤去另號,通省一體勻中。雍正七年,巡察台灣兼理學政御史夏之芳奏准:台灣貢監、生員,仍照舊例另編「台」字號,於閩省中額內取中一名。雍正十三年,巡撫盧焯奏准:於本省解額之外,不論何經,如增台灣中額一名。乾隆元年,巡撫盧焯奏准:恩科福建加中三十名,內台灣於原額外加中一名。

  康熙二十六年丁卯(蕭弘粱榜):蘇莪(附)。

  二十九年庚午(潘金卣榜):邑星燦(附)。

  三十二年癸酉(鄭基生榜):王璋(由府學中式。有傳)。

  三十五年丙子(余正健榜):王際慧(附。龍溪教諭)。

  雍正七年己酉(陸祖新榜):陳文苑(拔貢)。

  十年壬子(葉有詞榜):廖殿魁(拔貢)。

  乾隆元年丙辰(蔡雲從榜):李樹滋(廩)。

  六年辛酉(邱鵬飛榜):李如松(廩)。

  十二年丁卯(黃元吉榜):陳名標(附。由府學中式)。

  十五年庚午(藍彩琳榜):卓肇昌(拔貢。乾隆二十八年分修「縣誌」)、林大鵬(廩)。

  十七年壬申(蔡廷芳榜):唐謙(廩)。

  十八年癸酉(駱天衢榜):謝其仁(廩)。

  二十一年丙子(楊鳳騰榜):莊文進(廩)。

  貢生

  鄉貢

  按「舊志」明以前無歲貢。自洪武十六年,詔天下府州縣學每歲各貢生員一人,至京試經書義、判語中式者,入國子監肄業。迨國朝順治四年,通行各直省府州縣,將屢經科舉應貢生員三人—一正二陪,學臣考核文字荒謬、年力衰邁者,給以衣頂;正、陪者充貢。康熙元年停止;八年再復,永為定例。鳳山有貢,自康熙二十八年始也。

  康熙二十八年:曾聯標(歲)。

  三十年:黃巍(歲。康熙三十四年分修「郡志」)。

  三十二年:何則鳴(歲)。

  三十三年:莊一煝(歲。由府學貢。延平訓導)。

  三十四年:蔡邦彥(歲。寧洋訓導)、柳夢和(由府學貢。龍巖訓導,升沙縣教諭)。

  三十六年(是年恩、拔、歲並舉行):鄭允豪(恩)、施世榜(拔。壽寧教諭,升兵馬司副指揮。有傳)、梁六善(歲。閩縣訓導)、鄭光基(歲。由府學貢)。

  三十八年:張祚(歲。南平訓導)。

  四十年:王蕙崗(歲)。

  四十二年:葉朝弘(歲)、陳騰祥(歲。由府學貢)。

  四十四年:李為澤(歲)。

  四十六年:鄭其炳(歲)。

  四十七年:林萃岡(歲。由府學貢。興化訓導)。

  四十八年:陳宗達(歲)。

  四十九年:蔡光座(歲。由府學貢。長汀訓導)。

  五十年:許宗岱(辛卯副榜。代州州判)、呂世昂(歲)、張應時(歲。由府學貢。沙縣訓導)。

  五十二年:鄭應球(恩。有傳)、吳台成(歲)、蔡振聲(歲。由府學貢)。

  五十四年:鄭其灼(歲。長泰訓導)。

  五十五年:董大章(歲。由府學貢)。

  五十六年:蔡駿聲(歲)、楊文定(歲。由府學貢)。

  六十年:李欽文(歲。南靖訓導。康熙五十八年分修台、鳳、諸三縣誌)。

  雍正元年(是年恩、拔、歲並舉行):詹捷(恩)、張開銑(歲)、陳文苑(拔。己酉中式)。

  三年:許士麗(歲)、陳鵬飛(歲。由府學貢)。

  五年:林起鵬(歲。由府學貢)。

  七年(是年拔、歲並舉行):廖殿魁(拔。壬子中式)、洪際春(歲)。

  九年:王鳳池(歲)。

  十年:張士箱(歲。由府學貢。漳州訓導。康熙五十九年分修「縣誌」)。

  十一年:施士燝(歲。興化訓導)。

  十二年:陳王選(拔。開化縣丞,署龍游知縣)。

  十三年:張好瑛(恩)、陳璇(歲)。

  乾隆二年:李樹喬(歲)。

  四年:楊清時(歲。政和訓導)、陳雲龍(歲。由府學貢)。

  五年:卓肇昌(拔。庚午中式。乾隆二十八年分修「縣誌」)。

  六年:林皋(歲)、林名世(歲。由府學貢)。

  八年:吳際元(歲)。

  十年:金捷科(歲)。

  十二年:陳雲從(歲)。

  十四年:黃際春(歲)、楊廷英(歲。由府學貢)。

  十五年:盧爾德昌(恩)。

  十六年:童作楫(恩)、蕭有文(歲)。

  十八年:謝元音(歲)。

  二十年:楊明周(歲)。

  二十二年:許學周(歲)。

  二十四年:錢鎛(歲)。

  二十六年:林鵬舉(歲)、周連璧(歲)。

  二十八年:余國榆(歲)。

  例貢

  按雍正二年以後,例貢非由廩生者不得以教職用,現任教職俱罷去。

  康熙四十六年:王鳳來(漳平訓導,升開州同知,轉刑部員外郎;尋升懷慶府知府)陳汝楫(附生捐)、林其蕡(附生捐。泰寧訓導)、饒嗣珍(由府學。附生捐。大田訓導)、李桃(附生捐)。

  五十二年:張道升(由府學。廩生捐)。

  五十四年:蔡文達(附生捐)、王麟(附生捐)、鄭應捷(附生捐)

  □□□□(按以下數名年分失考,附載於此):王應選(附生捐)、陳附柏(附生捐。本姓林)、林懷瑾(附生捐)、廖中起(附生捐)、黃國英(附生捐)、李芬(附生捐)。

  乾隆十二年:陳正春(增生捐)、李鳳飛(附生捐)。

  十三年:廖殿萃(附生捐)、施國賢(廩生捐)。

  十四年:高其祥(附生捐)。

  十五年:吳一尊(附生捐)、許聯璧(附生捐)、吳超宗(附生捐)、高如山(附生捐)。

  十八年:俞成沛(附生捐)。

  二十一年:傅升元(廩生捐)、王懋德(附生捐)。

  二十四年:黃璜勺(附生捐)、吳丹(附生捐)。

  二十五年:全世道(廩生捐)、施士范(附生捐)。

  二十七年:吳可(附生捐)、莊天賜。(按以下十三名俱由俊秀捐)柯廷第、黃廷珍、蘇永、林日暉、方策、張國畯、黃宗貴、王聯標、謝啟勛、邱肇揚、謝立興、劉俊升、張辛壬。

  武科

  按武科之設,自唐歷宋屢罷屢復。至理宗淳佑間,校以騎射;明成化間,較騎射、策論,國朝定鄉、會兩試,與文一體;鄉則以子、午、卯、酉十月,會則以辰、戌、丑、未九月。康熙七年定例:先試馬步箭,後試策論。十三年議定:鄉、會射馬步箭外,再試開弓、舞刀、掇石,驗其技勇;三場試論策。台灣武科中式,則自康熙二十九庚午縣治始也。

  武進士

  康熙四十八己丑:柯參天。

  乾隆四年己未:蔡莊鷹(侍衛。給假回閩,卒於姑蘇旅邸)。

  武舉

  康熙二十九年庚午(台灣武開科始此):林逢秋。

  三十五年丙子:許儀鳳。

  四十一年壬午:吳有聲、曾國翰、陳進元(由府學中式)。

  四十四年乙酉:柯參天(己丑進士)、張化龍、施世黻(由府學中式)。

  四十七年戊子:蔡一聰、蔡朝鳳、翁士俊、謝希元。

  五十年辛卯:顏士駿、林培(由府學中式)。

  五十六年:趙奇遇、李行可。

  雍正元年癸卯(恩科):李朝龍(由文生中式)。

  十年壬子:鄭和泰。

  十三年乙卯:蘇惟豫(由文生中式)。

  乾隆元年:蔡莊鷹(由府學中式。己未進士。侍衛)。

  三年戊午:許日文。

  十五年庚午:陳廷魁(由府學中式)。

  十八年癸酉:陳廷光。

  封蔭

  按凡志有「封蔭」目。國家推恩,上及祖宗、下及孫子,甚盛典也。縣創設未久,封贈邀恩者數人,蔭典尚闕略焉。

  施世榜:拔貢生;壽寧教諭,兵馬司指揮。以子士齡貴,贈奉直大夫、寧海州知州。

  陳進元:武舉。以子王選貴,贈修職郎、開化縣丞。

  林鼎:以子萃岡貴,贈修職佐郎、興化府儒學訓導。

  張若昂:以子士箱貴,贈修職佐郎、漳州府儒學訓導。

  張士箱:以子方高貴,贈修職郎、永福縣儒學訓導。

  (附)鄉飲賓

  莊一煝(貢生。延平訓導)、卓夢采(庠生)、傅貴、江文達、許宗貴(以上五名年分俱失考)。

  乾隆十九年:蘇天祿(耆民)。

  二十年:簡思和(耆民)。

  二十三年:賴斌臣(耆民)。

  二十□年:李元俊(耆民)。 卷十

  人物誌

  士之蘊奇負異者,豈必致身通顯,始克聲施不朽哉?或砥礪名節,行不越夫倫常;或高蹈邱園,名不出乎里閈,又或遷客騷人閒跋山川,幽閨貞媛崎嶇死所:無不可以備輶軒,供採擇。鳳自寧靖王竄跡以來,名教風聲昭於寰宇。厥後匹夫慕義,效忠名里者有之、忠義建亭者有之。夫海外一彈丸耳,而聞風而起者何數數也!遺徽雖遠,合着為篇。庶幾後之人,知人之豎立信不可以地而或限也夫。志人物。

  其目四:列傳、義民、列女、寓賢。

  列傳

  義民

  列女

  寓賢

  列傳

  王璋,字昂伯,本縣籍。補郡學弟子員,登康熙癸酉鄉薦;授滇宜良令,清慎愛民,民深戴之。以丁內艱去,百姓遮道數千吁留於開府;璋間道微行歸。服闋,補湖廣房縣令,賢聲益着。內轉主事,擢監察御史,卒於官。璋博學多聞,康熙三十四年分修「郡志」。

  林黃彩,字符質,安平鎮人(舊錄縣轄)。幼嫻韜略。康熙六十年朱一貴作亂,制府滿保駐廈門,彩以布衣走興化,具陳平台策;制府令隨大軍征討。事平,授把總;尋升守備,累升至廈門游擊。雍正十年,隨總兵官王郡征北路大甲西番;以軍功擢參將,遷澄海副將,署碣石鎮總兵官。尋卒。

  施世榜,字文標,縣拔貢生。康熙六十年,朱一貴作亂,陷郡治;總督滿保委世榜參軍事,隨徵效力。事平後,提督施世驃復委同參將王萬化等綏撫南路;世榜自備行糧,募壯丁,往琅計獲賊伙劉國台、顏廷、張賽、李法、蔡成祖等二十餘名,解赴軍門;復同游擊林秀等入阿猿林,搜捕逸匪,招集難民二千餘人,安撫復業。以軍功,題授都司;轉文職,任壽寧教諭,署漳州教授,內升兵馬司副指揮。生平樂善好施,族黨貧者多所周恤。嘗建敬聖樓於郡治南門外,拾字紙。子九人,長士安,貢生;捐銀二百兩,修縣廟學,置田千畝充海東書院膏火。次士燝,興化訓導;力行善事。又次士齡,寧海州知州;捐粟二百石,並充海東書院膏火。又次士膺,拔貢生;捐社粟一千石:皆世榜義方之訓雲。

  黃國英,字遜卿,縣貢生,居台邑;淡水都司曾榮子也。少倜儻,好施予,有求輒應;戚屬貧乏者,月給銀米贍之。諸羅鹽水港淤塞,英有龍溝潭莊田,截其半,更捐千金別浚一港,以濟舟楫;仍增置營房,請台鎮撥兵防守,民便之。以州同即用,卒於漳。

  鄭應球,字桐君,縣恩貢生。性耿介,尚氣節。康熙六十年朱一貴作亂,陷南路。賊黨郭國禎募使畫策,應球義不可,強迫之,球紿之曰:『明早往見』。偵募者歸,即挈妻子夜遁;募者不獲,怒焚其廬,盡為灰燼。亂平後,巡撫張伯行薦舉孝廉方正;球性恬淡,辭不赴。掌縣書院教席十餘年,壽八十終。

  卓夢采,字狷夫,縣庠生。性孝友,方正自持,精醫濟人。康熙六十年,朱寇陷縣,賊黨募致之;采曰:『不善不入,昔有明訓』。辭不赴。強脅再三;慮不免,挈家遁鼓山深處居匝月,吟詠自娛。散家貲,給族戚里鄰口糧;戒曰:『寧餓死,毋從賊』!其鄉皆化為良民。知縣陳志泰高其行誼,贈「儒林芳標」額。子肇昌,領鄉薦;孫列膠庠。壽八十終。

  陳正春,字汝中,縣貢生。少孤,事母至孝。家淡,好施行善事,傾囊不惜。族戚里鄰急難,極力周恤;貧乏死喪代為殯殮,丟借貸為之。名動鄉閭,督學使嚴瑞龍實行,優贈「孝友端方」額。壽七十餘終,子孫並列膠庠。

  義民

  李直三、侯觀德、艾鳳禮、邱若贍、塗延尚、邱克用、朱元位、劉庚輔、陳展裕、鍾沐華、鍾沐純、梁元章、賴以槐、侯欲達、塗定恩、鍾貴和、古蘭伯、劉懷道、塗文煊、邱永月、黃思禮、劉魁才、林英泰、鍾國虬、林文彥、賴君奏、塗華煊、何廷等,籍貫俱廣東(按義民率粵之鎮平、平遠、嘉應州、大埔等州縣人。渡台後,寓縣下淡水港東、西二里,列屋聚廛,別成村落。兩里設里正、副共四人應公差、通音譯、稽奸匪,來往內地,俱由縣給義民照)。康熙六十年,台賊朱一貴作亂,直三等密謀起義不從賊。先於四月二十二日,遣艾鳳禮、塗華煊等赴府請兵。五月初一日府治失陷,各義者隋於五月初十月糾集十三大莊、六十四小莊共一萬二千餘名,於萬丹莊豎立「大清」旗號,推侯觀德指畫軍務。分七營,駐列淡水溪,連營固守。又以八社倉廒貯粟一十六萬餘石,遣劉懷道、賴君奏、何廷等率領鄉壯番民固守。相拒月余,群賊不敢一人南渡。六月十八日巳時,賊目劉育率賊萬餘人,從西港口潛渡新園;劉庚輔、陳展裕、鍾貴和等統眾與賊合戰兩次,復糾同侯欲達、梁元章、古蘭伯等與賊戰於小赤山。抵晚復戰一次,各有損傷。十九日賊犯萬丹,劉庚輔、陳展裕、侯欲達、古蘭伯率眾拒之,且戰且守,誘賊至濫濫莊;鍾沐純等統眾繞出賊後攻其北,劉庚輔、梁元章、古蘭伯、劉懷道等統眾攻其南,陳展裕、侯欲達、塗定恩等統眾攻其東。三面合攻,大敗賊眾。追至淡水溪,邱若贍、艾鳳禮等攔河堵殺;賊眾無船可渡,溺死及殺死者數千餘人,賊目劉育亦被殺。義民為首之塗文煊及鄉壯人等死傷者一百一十二人。奪得大銃四位、砂炮四位,偽札、偽印、旗號、軍器無算;賊眾逃遁。搜得賊首朱一貴偽諭,始知大師已入郡;直三等遂率眾來會。制府滿保將為首起義諸民,現拔李直三、侯觀德、邱永月、劉庚輔、陳展裕、鍾沐華、鍾沐純為千總,賞銀九百五十兩、米三百石、采緞一百疋;旌其里曰懷忠里,諭建亭曰忠義亭,優恩蠲免差徭(立碑縣門,永為定例)。奉旨:從優議敘;給台地守土義民扎付一百一十五張、引兵殺賊義民札付三十六張、擒賊義民札付二十三張。

  侯心富等,籍貫亦廣東。雍正十年,南路奸匪吳福生等乘機糾眾作亂。心富等糾同港東、西二里義民萬餘人,分駐防守八社倉廒:上淡水,則鍾南魁、陳石豪、陳石揚、鍾泰英等統眾二千餘人守之;萬丹街、放素社、茄藤社,則林宣拔、何紹季、張日純、曾啟越等統眾四千餘人守之;下淡水、龍肚嶇,則李炳鳳、塗廷琛、李紹珀等統眾二千餘人守之;冷水坑、搭樓社,則林有仁、鄭元雯等統眾八百餘人守之。又分劉伯成、鍾瓊祥、林石德等千餘人防禦篤佳、武洛、羅漢門等處,邱永浩、黃登伯、謝必鳳、邱廷偉等千餘人防禦巴六焦、阿猴社等處,林永清、葉春林等三千餘人防禦三叉河、烏樹港、力力社、新園汛等處。時賊攻埤頭甚急,心富等挑選九百餘人渡河應援。值水師提督王郡與賊接戰,義民趕赴軍前僇力前驅,賊眾奔潰,南路遂平。時北路凶番亦未靖,郡復調赴軍前充嚮導官。事平,予以優敘;均照部冊有名外委例,各加一等授為千總,給與扎付(功加姓名:侯心富、陳好賢、陳石豪、賴家璋、塗定琛、鍾南魁、何田如、林有仁、劉鼎高、盤運珠、張士輝、韓任賢、謝日樹、謝有親、曾永習、何紹季、陳士拔、陳元碩、古熙珍、楊日習、林以柏、陳仲興、陳石利、陳石峰、馮若紀、陳連發、賴君添、鄭元雯、利如滄、王啟能、沈培玉、李鼎才、邱永浩、陳朝接、黃登伯、李煥挺、黃達傳、鍾瓊祥、陳石楊、盤運柱、賴家珍、張振相、賴有岱、宋來恩、鍾統明、謝芳晉、邱信山、鍾佾芳、梁伯偉、塗定秀、塗伯清、塗定偉、林清周、邱以奇、鍾孔珍、林豐山、林桂山、黃榮先、李會斌、劉孔懷、林桂榮、韓蘊祥、張文鳳、劉佩麟、林有贊、劉啟斌、劉武麟、黃會雲、李淑元、張鼎常、陳世拱、余定惠、陳元煌、陳廷雲、陳文端、李成喬、劉伯仁、張捷秀、劉伯成、張捷成、黃其直、吳以廉、謝必鳳、梁紹選、吳舒生、塗定宣、徐恭良、劉啟榮、徐德連、侯連新、曾浩生、侯心魁、朱士奇、徐如德、張用文、溫日操、湯洪海、陳石斗、陳尚祥、鄧彥友、彭朝旺、王安運、湯洪康、徐相■〈是彡〉、馬呈梅、吳捷俊、吳子鳳、賴秀璋、葉福生、黃金相、廖芳琳、徐正東、古贊臣、廖文英、李朝禮、姚生春、古芳興、徐日焜、楊伯獻、藍溢海、湯簡英、賴成禮、劉仕伯、黃兆運、謝如楊、范光儒、梁可先、侯貞士、邱欲觀、廖存忠、林碩榮、侯心喜、葉運成、薛昌貴、邱予璋、侯集文、塗慶瑞、宋來育、劉運清、宋美伯、侯履英、侯日瑞——以上乾隆五年給扎。李瑞伯、謝登欽、李炳鳳、鍾泰英、李瑞侯、張日純、陳鼎生、林宣拔、鍾國珆、李應相、曾瑞干、賴坤及、賴梓松、鍾南達、李紹珀、傅昌文、張必貴、林永清、陳石榜、鍾程及、李盛祥、陳以奇、林碩德、鍾干生、李喧祥、林旦景、鍾麟新、李雲鳳、林郁彥、林祚任、陳宜進、林仲英、鍾鳳英、張瑞聰、陳宜蘭、林教玉、傅成登、鍾名及、李允魁、鍾元美、邱瑞崇、蕭良柱、李俊伸、邱萬春、張其麟、鍾啟仁、謝國紀、鍾雍芳、林作棟、邱允旦、林作祚、李瑞玉、謝元焜、林日遠、鍾起鵬、吳忠松、劉永仁、陳聯太、張利振、鍾章英、邱若贊、李春發、陳潤奇、李雙榮、林奕孟、吳以祉、謝元逢、李成斌、陳登先、陳梅柏、邱朝拔、李雲漢、黃作棟、邱正儒、李紹顯、林永欽、謝芳柏、劉習鵬、鍾干英、謝立行、張鼎山、林榮山、陳登崇、林琇青、陳錫禮、黃光彩、陳尚華、賴相及、鍾夢賢、陳石千、馮允烈、張昭成、塗瓊生、陳尚康、林河泰、陳立伯、賴子相、陳開千、蕭鼎秀、邱立攀、劉雲耀、陳河清、劉雲耀、陳慶簡、廖元新、陳慶昭、李紹玉、張日龍、賴仁及、李任秀、邱舒達、李集學、塗定麟、張日集、劉榮禧、陳顯琳、蕭能成、陳慶禮、賴進及、李瑞光、林洪山、張翰英、黃成彩、陳士梅、李德榮、劉訓宜、李松挺、林有信、余任先、曾九安、李道恆、曾九煐、張逢秀、吳以萬、張志仁、賴科及、鍾昌先、黃輝雲、曾啟越、徐石雲、劉行恕、張邦崇、塗遙生、陳華生、謝國躍、陳來琳、謝喬參、林青、謝作鳳、劉英立、鄭雲雯、曾發亮、邱廷偉、張必柱、李紹賢、李朝重、徐和生、劉勷存、陳永濱、陳潤麟、畲魁能、陳士珀、陳石璦、陳顯榮、賴文及、謝運鵬、吳元三、楊輔臣、李作松、謝成祚、謝成琳、陳潤魁、塗文明、李紹皋、王廷寵、塗梅生、趙性和、張禮樂、宋來萬、馮維萬、李雲捷、廖景華、張瑞闌、黃賢琮、黃華雲、劉欽臣、馬懷珍、陳梅琳、陳慶朝、李聯大、吳以增、鍾啟弘、江士灝、吳明揚、陳秀琳、塗哲生、鄭肯良、陳元雲、鍾聲揚、李俊千、吳申伯、曾俊麟、鍾日友、謝展文、謝惟元、陳生及、謝元華、鍾南榖、葉春林、陳慶僅、張喬語、謝先達)—以上乾隆六年給扎。

  列女

  黃氏棄娘,舊治安平鎮黃堂壯女。年十九,適偽賓客司傅為霖次子璇。為霖以反間謀泄,父子俱置極刑;眷屬謫配,氏兄銓為氏營救得免。方璇之被系也,氏猶冀其生;及父子遇害,遂決意身殉。其兄多方慰之;氏泣曰:『今日之事,子為父死、妻為夫亡,於理甚順;妹復何憾』!遂自縊死。今從祀節烈祠。

  阮氏蔭娘,縣□□人。年十六,適王尋,居安平鎮。未有所出;尋伯兄有遺腹子,嫂已別適,氏撫之如己出。未幾,尋歿。尋仲兄來哭;殯畢,氏請以所撫侄為夫立後,仲許之;遂合戶自經。仲嫂救蘇,且慰之曰:『叔死不可復生,似何自苦乃爾』?氏曰:『夫死誓不獨生,倘得藁葬夫側,俾遂同歸,願足矣』。仲憫其志,使人防之密;氏醉以酒,即嚴妝整服,從容就繯。事在康熙二十二年五月。雍正五年祀節烈祠。

  鄭氏月娘,縣中洲莊人。年十九,歸儒士王曾儒。逾年儒卒,翁以貧故,欲速葬;月娘乞稍停,願死同穴。翁駭然,囑鄰媼勸之。月娘曰:『夫病劇時,吾以死許之矣;義不可移』。投繯而死。紳士競挽以詩。知縣宋永清嘉其節,親祭氏墳,匾其廬曰「百年今日」。蓋宋輓詩,有「百年今日乾坤老」句也。時合葬舊治依仁里內園路西。

  黃氏,鳳山莊人;本縣學生員李時燦妻。年二十二,燦卒;子俊臣,甫四歲。家貧守節,孝事老姑;常於濱海拾蚌、蛤以佐甘旨。鄉人憐而恤之。年七十卒,子孫皆成名。乾隆十四年題旌,祀節孝祠。

  王氏掞娘,竹橋莊人。年十七,歸夫黃研。逾年研卒,無嗣,或勸別適;氏曰:『婦人從一而終。夫亡無子,唯有一死,無愧九泉而已』。服三年喪。將大祥,告其姑與母曰:『我生不辰,不能終媳婦之職,報鞠育之恩;忍死至今,為夫服耳。今事畢矣』。於大祥日,哭泣盡哀;夜起梳洗,投繯而絕。縉紳輓詩盈帙。

  吳氏潔娘,縣竹橋人。年十八,歸夫黃尚志。尚志病劇,語氏曰:『予病不起,未有子嗣,難以守節;死後,汝宜自計』。氏泣曰:『夫之不幸,乃妾之不幸;若果不起,誓不獨生』。尋尚志卒。家方治殮,氏更素服,潛出村外半里許,投水死。

  黃氏明娘,□□縣人。年十九,歸夫金仁。越三年,仁卒,無嗣。舅姑老且病,氏奉養備至,久而不懈。尋勇姑相繼亡,氏亦病篤;人慾為延醫,氏卻之曰:『吾不從夫死者,為舅姑也;今舅姑往矣,吾何以生』?不藥卒。聞者哀之。

  董氏,縣興隆莊人;儒士李鳳妻。年二十,鳳卒。遺腹生男;守節四十年,事舅姑盡孝,撫遺孤俾成立。知縣鄒承垣贈匾「節孝可風」。

  成氏桂娘,縣興隆莊人;儒士黃忠妻。家貧甚,事舅姑以孝聞。時姑病篤,忠外出,氏醫藥無計,刲股肉以進。姑卒不起,送終盡禮。里鄰知其事,咸服其孝。

  曾氏好娘,縣興隆莊人;儒士盧從妻。從卒,遺孤三歲,家貧困;氏勤女紅,撫養之俾成立。事舅姑,菽水盡歡。後子奇游郡庠,鄰里稱其節孝。

  李氏快娘,縣竹橋人;儒士黃獎妻。夫卒,氏年二十三;矢志柏舟,事舅姑菽水盡歡,里鄰稱羨。家淡泊,撫孤成列,成均立,督孫曹中、夢蘭等聯游泮水。人以為節孝之報。現年幾八十。

  黃氏喜娘,縣興隆莊人;儒士曾亨觀妻。初籍內地,夫渡台歿;氏年二十四,家無擔石,勤紡績以奉老姑,嚴訓督以課幼子。念夫外歿,攜子東渡,省夫墳;擇仁而處,遂籍於鳳。其苦節完貞,里鄰稱羨。子成立。現年八旬余。

  楊氏茂娘,縣興隆莊人;儒士謝乞老妻。年二十二,夫故,未有男嗣;氏不欲生,因念老姑在堂,轉烈為節。茹苦嘗辛,以供菽水;立嗣撫養,以紹夫後。姑歿,送終盡禮。鄉里欽其節孝。現年五十餘,子孫成立。

  寓賢

  前明寧靖王名術桂,字天球,別號一元子;太祖九世孫遼王后、長陽郡王次支也。始授輔國將軍。崇禎壬午,流寇破荊州,術桂偕惠王暨藩封宗室避湖中。甲申,京城陷,莊烈帝殉社稷,福王嗣立於建業;術桂與長陽王入朝,晉鎮國將軍,令同長陽守浙之寧海縣。乙酉夏,浙西郡邑盡歸國朝,長陽率眷屬至閩中、術桂尚留寧海。而鄭遵謙從紹興迎魯王監國,時傳長陽入閩存亡莫測,監國封術桂為長陽王。鄭芝龍據閩,又尊唐王為帝,建號隆武;術桂奉表稱賀,隆武亦如監國所封。後聞其兄尚存,已襲遼王;術桂具疏請,以長陽之號讓兄次子承之。隆武不允,改封寧靖;仍依監國,督方國安軍。丙戌五月大兵渡錢塘,術桂乃涉曹娥江奔避寧海,覓海艇出石浦;監國亦由海門來會,同至舟山。十一月,鄭彩率舟師北來,因芝龍與隆武不洽,知越州不守、監國出奔,故遣迎之;術桂與監國乘舟南下,歲杪抵廈門,而芝龍已先歸命北行矣。是時鄭鴻逵迎淮王於軍中,請寧靖監其師,合芝龍子成功兵攻圍泉州,經月不下;鴻逵乃載淮工與寧靖同至南澳。值粵東故將李成棟奉桂王之子稱帝肇慶,改元永曆,寧靖因入揭陽;永曆令居鴻逵師中,月就所在地方支膳銀五十兩。戊子春,命督鴻逵、成功師。庚寅冬,粵事又潰。辛卯春,寧靖仍與鴻逵旋閩取金門。及成功取台灣,寧靖輒東渡,就竹滬墾田數十甲,以贍朝晡。既而元妃羅氏卒,遂葬焉。戊午,聞靖海將軍施琅調集水軍樓船進討,鄭氏諸臣燕雀處堂,晏如也;寧靖獨蒿目憂之。常言『台灣有變,我再無他往,當以身殉』。癸亥六月大師克澎湖,二十六日鄭兵敗回。寧靖謂姬媵曰:『我之死期已至,汝輩聽自便』。僉云:『王既能全節,妾等寧甘失身?王生俱生,王死俱死。請失賜尺帛,死隨王所』!寧靖曰:『善』。姬袁氏、王氏(或雲蔡,誤也)、媵妾秀姑、梅姐、荷姐俱冠笄被服,同縊於堂。寧靖乃大書曰:『自壬午流賊陷荊州,攜家南下,甲申避亂閩海,總為幾莖頭髮,保全遺體,遠潛外國。今四十餘年,已六十有六歲。時逢大難,全發冠裳而死,不負高皇,不負父母。生事畢矣,無愧無怍』。次日,校役舁主人柩至,寧靖視之無他言;但曰『未時』。即加翼善冠、服四團龍袍、束玉帶、佩印綬,將寧靖王麐鈕印送交鄭克塽,拜辭天地祖宗;耆士老幼俱入拜。寧靖答拜。又書絕命詞曰:『艱辛避海外,總為幾根發。於今事畢矣,不復採薇蕨』。書罷,結帛於梁自經;且曰:『我去矣』!遂絕。眾扶之下,顏色如生。越十日,藁葬於縣治長治里竹滬,與元妃合焉;不封不樹。妾媵五棺,埋於台灣魁斗山,去其墓三十里;時稱為五烈墓。寧靖無嗣繼益王裔宗位之子名儼鉁為後;時年七歲,安置河南開封府祀縣。

  李茂春,字正青,漳之龍溪人;登明末鄉薦,富著述。風神秀整,跣足岸幘,旁若無人。居於台之永康里,題其茅亭曰夢蝶處,日誦佛經自娛,人稱李菩薩雲。卒,葬新昌里(時屬鳳山,雍正十二年改隸台灣)。   卷十一

  雜誌

  凡稗官野乘、小說叢談,皆足廣見聞、資諧笑;而縉紳先生弗道焉者,為其語雜而弗純也。雖然,五色雜而成文、黑白雜而成章;昔劉子駿有言:『過而廢之,毋寧過而存之』。況名跡具一方勝概、妖祥兆五行征應,物產以諮土訓、叢談以補舊聞。諸如此類,吾存之、吾無以置之,是雜之而已矣。然則是編,將為全志之拾遺可也。志雜紀。

  其目四:名跡(附寺觀、墳墓)、災祥(兵燹附)、物產、叢談。

  名跡(附寺觀、墳墓)

  災祥(附兵燹)

  物產

  叢談

  名跡

  按「舊志」載紅毛城、紅毛井等項;查安平鎮城今已改隸,茲不復載。

  埋金山,在打鼓山巔。相傳明都督俞大猷討海寇林道干,道干遁入台,艤舟打鼓山港,其妹埋金山上。時有奇花異果,入山樵採者或見焉。若懷歸,則迷失道;雖識其處,再往終失之。

  仙人山,在沙馬磯頭。山頂常帶雲霧,非天朗氣清,不得見也。故老傳言:時有服絳衣、縞衣者對奕。說雖無稽,然生成石凳、石碁盤猶存。

  火焰山,在港西里赤山頂。時瀵湧出火,有火無煙;取薪置其上,則煙起。考「諸羅志」亦有火山,皆從水中炎上;造物化工,真不可解。聞康熙二十二年我師將進港,出火三條如彩虹亘天,三日夜始散;殆顯示以出幽遷喬之象耶?山頂四旁無草木(按乾隆十四年,山巔涌溫泉。初涌時,相距丈余,地頗搖動;躡之如履淖土狀。良久,流出濁泥,若懸崖瀑布)。

  石洞,在大岡山巔。多蚌蠣殼;滄海桑田,不知何時物也。山上有湖,雨則水滿。山陰有小石洞,莫測所底。或以瓦擲之,窅然無聲。相傳其下通於海雲。

  蓮池潭,在縣治興隆莊北門外。潭修且廣,荷花滿沼,香聞數里。今為文廟泮池。

  月眉池,在維新里竹滬。明寧靖王術桂所鑿。植蓮其中,景致幽淡,頗堪玩適。

  龍目井,一在竹仔寮,為小竹橋、觀音山二莊交界:兩井相連,狀若龍目,故名。其泉清洌,相傳飲之可以愈痾。一在打鼓山麓:泉出石罅,夏秋雨潤,泉涌如噴雪翻花,潺湲遠聞;冬春稍細。然築為陂圳,可灌田百餘甲;汲以煮茗,清甘異常。極旱不竭;凡有亢旱,官民禱雨於此。

  湯泉,在觀音山里大滾水山。水帶濁泥,熱不可近。或雲下生硫磺,理或有之(別有一溫泉在赤山仔,已見上條)。

  忠義亭,在港西里西勢莊。康熙六十年,總督覺羅滿保為粵莊義民建。凡有公事,會議斯亭。雍正十一年,御史柏修、高山重修。乾隆二十年,監生黃共興、何昌藩、賴安仲等相繼修。

  (附)寺觀

  元興守,在縣城南鼓山麓。乾隆八年,住僧經元募建。寺背山面海,門前有小港環之;園林茂密,竹木、花果之屬甚盛。循曲徑而上,仰凌絕頂、俯瞰大海,為近邑勝概。有寺田數甲。

  與隆寺(即觀音宮),在縣城東北龜山麓。康熙三十□年建。寺後有石磴,屈曲數層,通天后宮。陟其巔,煙海晴波、平沙落雁,皆在目前,可供遠眺(又一在埤頭街草店頭。一在草店尾—亦曰龍山寺、一在鳳山下莊、一在淡水新園街、一在港西里萬丹街)。

  泗洲寺,在縣城西。創建莫考。寺前有潭一口為放生池,大旱方涸。

  慈濟宮(或稱吳真人廟、或稱開山宮、或稱保生大帝廟、或稱大道公廟,皆斯神也),在興隆莊萬丹港口。創建舊,尋圮;乾隆二十八年重修。相傳海岸上漂流神像於此,鄉民立廟祀之(又在一縣署前大街、一在興隆莊新岐鳳、一在鳳山上莊、一在半屏山後勁、一在維新里竹仔港、一在觀音山大社,並康熙年間鄉人募建。按真君宋時人,吳姓,名本;同安白礁人。母夢吞白龜而生。長而學道,以治疾多效;及卒,人肖像祠之,有禱輒應。景佑間,敕廟額為「慈濟」。慶元間,敕為「忠顯」。開禧間封英惠侯,人群稱之為大道公焉)。

  仙堂,在長治里前阿社。祀五文昌:梓潼、漢壽亭侯、魁星、朱衣、呂祖;後祀東王公、西王母。康熙年間,里民何侃募眾建。環植竹木,頗有勝致。

  元帥廟,在觀音山里(一在觀音山援剿右、一在觀音山滾水莊)。祀唐張睢陽。創建莫考(又一在半屏山右沖)。

  池王爺廟,在縣治南蛇山麓。相傳神為唐進士池姓者。乾隆初年建。

  寧靖王廟,在長治里竹滬社。王忠義炳蔚,竹滬是其墾田地,鄉人立廟祀之。

  祖師廟,在觀音山里(一在援剿中莊、一在角宿莊)。創建莫考。

  (附)墳墓

  寧靖王墓,在長治里竹滬莊。

  李茂春墓,在舊轄新昌里,今改隸台灣。

  黃烈婦墓,失考。

  阮烈婦墓,失考。

  鄭烈婦墓,在依仁里。

  黃節孝墓,在鳳山莊港仔墘。

  災祥(兵燹附)

  順治十八年(辛丑)夏五月,鹿耳門水漲丈余。

  先是,鹿耳門港道淺笮,內多沙線,巨艘不得進。是歲鄭成功師至,水驟漲至丈余,大小戰艦並進,遂據台灣;鳳山屬焉。

  康熙十九年(庚申)夏六月,有星孛於西南,其形如劍,長數十丈;經月乃沒。是冬,大稔。

  二十年(辛酉),疫。

  二十一年(壬戌)秋七月地產毛。八月,岡山鳴。九月,雨發。是歲大飢(斗米價六錢余)。

  二十二年(癸亥)夏六月,有大星隕於海,聲如雷。秋八月,鹿耳門水漲;大師入台,鄭克塽降,闔郡皆雉發歸順。

  二十四年(乙丑)冬,有年。

  二十五年(丙寅)夏四月,地大震。

  二十七年(戊辰)冬,有年。

  二十九年(庚午)冬,大有年(自蕩平後,年穀時熟,幾不勝書;是歲尤大稔)。

  三十年(辛未)秋八月,大風壞民居(船隻漂損無數)。

  三十二年(癸酉)冬,大有年。

  四十四年(乙酉)冬,飢;詔蠲免本年糧米。

  四十六年(丁亥)冬,飢;詔蠲免本年糧米十分之三。

  四十九年(庚寅)冬,飢。

  五十年(辛卯)秋九月乙酉,地震(民居倉廒傾圮甚多)。是歲,詔蠲免本年應徵人丁銀兩(詳見下五十一年)。

  五十一年(壬辰),詔蠲免本年應徵粟石。

  先是,四十九年奉上諭通行蠲免直省地丁銀兩部議恐兵餉不敷,奉旨勻為兩年。康熙五十年直隸、奉天、浙江、福建、廣東、廣西、四川、雲南、貴州、九省先行蠲兔;於是福建內地折色俱蠲,台灣、鳳山、諸羅三縣止兔丁銀。三縣士民公吁台廈道陳璸、知府周元文詳照奉天府尹廖騰煃題請蠲兔米豆之例,台屬三縣本年應徵粟石一例蠲兔。巡撫黃秉中具摺奏請,奉旨:台灣府屬五十年應徵粟石已經征完在官,雖蠲兔,小民無益,其應徵五十一年粟石,着行蠲兔(按台灣開徵在十月收成之後,與內地不同。此舉文牒往返,因海洋之隔,動稽時月;比核實具摺奏請,已八月矣。中丞幕僚以上諭並「蠲免糧石」字樣,又時已踰秋,恐干駁察,皆堅阻之。中丞毅然曰:『台灣在撫屬內,巡撫司全國民命,寧可畏逾時駁察而緘默不言。且台本色,即內地折色也;粟尚水開徵。皇上聖明,奏必兔;脫以此罷官,不猶愈他事詿誤乎』?竟以折請。部議以不行早奏巡撫降三級調用;奉旨從寬降級留任。仰見聖天子痌瘝斯民,無微不至。而陳觀察周郡守一詳再詳,黃中丞寧受處分,不撓眾論,使台民得沐皇仁,其功俱不可忘也)。

  論曰:五十年、五十一年蠲兔二條不繫於災祥,其何以書紀皇仁也。日月同照、雨露均沾,假令芝草醴泉,何益百姓?今兩歲之間,吏無追呼、民無敲朴,其為禎祥也大矣。故連類而次於四四十四年、四十六年之後。

  五十三年(甲午)秋,大旱;詔蠲免台灣、鳳山粟米十分之三。

  五十四年(乙未)秋九月,地震、大風。

  五十五年(丙申)秋九月,地震(屋瓦皆鳴)。

  五十六年(丁酉)春正月,地震。秋九月,大風;學宮頹壞,民居傾圮甚多。冬,飢;詔蠲免本年糧米十分之三。

  五十九年(庚子)冬十月甲午朔,地大震。十二月庚子,又震(凡震十餘日,日震數次)。房屋傾倒,壓死居民。

  六十年(辛丑)春三月,大雨水。

  自三月己丑雨如注,至六月丙申始霽;山崩川溢,田園衝壓。邑西北有物大如牛,冒雨奔騰;自瀨口入水,至三鯤身登岸,繞安平鎮城,由大港入海:蓋兆鴨母之亂雲。

  夏四月己酉,南路賊翁飛虎等倡亂岡山。丁巳,敗官軍,守備馬定國、千總陳元、把總林富死之;遂進逼府治。五月辛酉朔,總兵歐陽凱、水師副將許雲、游擊游崇功等戰歿;府治陷。甲子,賊推朱一貴為首,據府攢號。庚午,總督覺羅滿保自福州馳駐廈門,檄水師提督施世驃進剿,以南澳總兵藍廷珍統偏師佐之。六月辛丑,官兵集澎湖;丙午,入鹿耳門,遂復安平鎮。壬子,復府治;賊眾逃散。閏月丁卯獲一貴、飛虎等,械送京師磔之;餘黨各正法。

  先是,五十九年狂民高永壽冒首傀儡山後朱一貴聚眾謀逆,鞫之無實,杖逐回籍。是冬天寒地震,民多失業,追呼逼迫,郡邑謠言亂兆。

  本年二月二十三日,總督覺羅滿保摺奏知府王珍居官辦事任性不妥,請旨以汀州府知高鐸調補,未至。三月間,南路賊匪吳外、翁飛虎等十六人,在檳榔林因唱戲,遂結拜;粵匪杜君英、陳福壽主之,詭稱一貴在其家。遠近喧傳,盟黨響應。王珍攝鳳山縣篆,遣其次男同役往緝;混將鋸板采捕之人需索株連,各予重杖,吳外以他事被勾逃入羅漢門內山。飛虎方負債為勢家所逼,乘機鼓煽,糾伙八十餘人。四月十九日,捏一貴名豎旗岡山,搶汛塘軍器。傍午,入莊派飯,遇南路營把總常兵游巡,大呼遂之;兵盡遁。報至府總兵歐陽凱遣右營游擊周應龍常兵四百名,於二十一日往捕。時承平日久,台兵抽撥者多系市井亡賴,換名頂替;倉皇調集,股慄不前。是夜風雨,將旗吹折。又調新港、目加溜灣、蕭壟、麻豆四社土番挑運軍裝,沿途搶掠,札二湳殺良民四人,淫漢婦、燔民舍、復斃八人。施是各里社紛紛會立偽旗,官軍頓楠仔坑數日,霪雨,多怨咨。舊治新港番眾入府,沿街劫奪,縣官跟役逃散,不能禁,陰聽百姓毆殺之。二十五日,岡山賊遁過淡水溪。二十六日,官軍進屯赤山;杜君英糾粵眾二千與岡山賊合,遂掠新園,搗陴頭。二十五日與官軍戰於赤山;南路營把總林富、鎮標右營總陳元、領旗王奇生等為前隊,俱陷沒。應龍乘肩輿督兵發炮,賊伏地無一傷者;驟薄官軍,莫能抵敵,又困泥寧,遂殲焉。賊遂進攻。南路營,參將苗景龍、守備馬定國率兵戰於龜山麓,兵少不敵,遂敗。定國自刎死;龍遁萬丹漁寮,賊執殺之。南路陷,應龍夜奔五十里;四鼓,抵帥府。是日,游擊劉得紫率兵應援南路,遇敗竟還。賊大集匪黨萬餘,擁府。二十八日,總兵歐陽凱出駐春牛埔,文武各紛紛搬眷登舟。王珍為死守計,同知王禮入告曰:「道憲已登舟矣於是亦促裝相與登舟。鎮軍乏食,民有擔糜往餉者。晦日,賊抵府,鎮軍與戰;水師副將許雲自安平率其子方度、家丁吳國珍,千總趙奇奉、林文煌、把總李茂吉等入援。斬殺頗多,賊退卻,游擊游崇功自笨港奉調至)與雲同駐南教場拒賊,五月朔黎明,府治內應,焚府庫;賊眾蜂起蝟集,凱、雲、崇功俱戰死,諸偏裨或死或執(事詳本傳中。余或遇賊而遁、或因敗而逃,凡三十餘員;不具錄)。是日,北路亦陷,守將羅萬倉死之;其妾蔣氏自縊以殉。惟淡水營都司陳策以阻遠,孤軍自守,應龍逃回泉州,台協中營把總李碩赤山被傷,奔府復奔舟。道標守備王國祥在鎮軍前,賊沖之,奔道標。千總許自重在南教場戰敗,走入萬守備舟。水師中營游擊張彥賢、守備凌進、右營守備萬奏成、右營游擊王鼎、守備楊進、千總朱明各駕哨船,見賊陷府,揚帆去。中營千總劉清帶兵三十名伏路鯤身,右營把總鄭耀自打鼓港調回協同劉清;見彥賢等去,相率隨之。左營把總陳福、右營把總尹成皆血疾,家丁扶入舟跟䑸 以逃。中營把總牛龍分防蚊港奉調初二日船抵鹿耳門,見府已陷,遂赴澎湖。左營把總陳奇通從笨港奉調,帶兵船二隻;初三日到鹿耳門,亦收歸澎湖。台廈道副使梁文煊、知府攝鳳山縣事王珍、同事王禮、知縣吳觀域、縣丞馮廸、典史王定國、諸羅縣知縣朱夔、典史張清遠各挾印信,於初二、初三等日齊抵澎湖。郡邑商民,避難絡繹海上,風恬浪靜,輕舠小艇飛渡重洋,台航斷絕。

  飛虎等議:據府難於統攝。有朱祖者,長泰人,無眷屬,飼鴨鳳山大武汀;鴨甚蕃,賊伙往來咸款焉;乃以祖冒名一貴。初四日,自鳳山逆居道署,越日詭言洲仔尾海中浮出玉帶七星旗,鼓吹往迎,以為造逆之符,攢號「永和」;蓋慮賊黨之自並也。十一日祭天謁聖,歲貢林中僭等為之贊禮;各穿戴戲場衣帽,騎牛,或紅綠色綢裹頭,桌圍被體,多跣足不嫻拜跪。是日,遠近孩童數百觀聚喧笑,忘乎其賊也。然行令頗嚴,掠民財物者,聞輒殺之;或民自撲殺,賊黨莫敢護。有粵賊先年聘女年治,女嫌其貌寢,不許,及是,乃夜持刃挾淫之。其母以告一貴,令捕殺於水仔尾。粵黨以入府無所獲,且亂自粵莊始,而一貴非粵產,因有異謀;風虎等大殺之,赤嵌樓下血盈渠。杜君英乃遁往北路,嘯聚劃據,戕殺閩人;南路粵民李直三等亦糾粵莊豎旗,賊黨遂成水火。

  總督覺羅滿保聞變,飛章入奏;遂調南檄澳鎮總兵藍廷珍暨各標營游擊、守備等員,領官兵從水路齊赴廈門聽令,不使沿途騷擾。初十日,輕騎減從,由省起程。十一日,水師提督施世驃親統本標游擊帶兵登舟出海。十四日,總督稅抵廈,慰安居民;雇募般只,招納鄉勇,調遣將士。將梁文煊、王珍、王禮摘印看守,王珍於看守後病故,系其子跟究錢糧、倉庫經手;其文職吳觀域等五員,武職周應龍、張彥賢等十六員,俱押赴軍前衝鋒效力。十六日,提督舟抵澎湖,操練小艇,為攏岸之用。台灣霪雨連月,賊人坐困。總督密募商船入台偵探,多載魚鯗;賊喜得鯗,酬以米粟。又令漁船託言遭風漂泊,使壯士附船,用竹筒貯告示蠟封之,系腰間,至港輒從海底潛行登岸,入府遍掛;諭村莊市鎮,有建「大清」旗號者,即為順民;諸邑人等有寫「大清」二字貼縫衣帽者,即兔誅戮。由是各里社轉相告語,以候王師。六月初九至十一日,各路官兵俱集澎湖,凡萬七千人、將領八十餘、船六百餘艘。十三日提督統大軍放洋,總督在廈傳令諸將從笨港、打鼓港、鹿耳門三道並進,以分賊勢;又密授錦囊各一,約澎湖放洋,啟視,則乃令齊攻鹿耳門也。十六日黎明,王師蔽海而至,壯士洪就、王速跳海尋港插標。澎協右營守備林亮、台協右營千總董方僱船入港。潮水驟漲八尺,諸船並進,巨炮轟天;守口賊目鄭廷瑞等奔向府治。午刻抵安平鎮,居民拈香跪接,壺漿歡迎;遂登城。艨艟泊台江,賊從海岸發巨炮,炸而自傷,十七日,提督樓船進安平港。巳刻,賊千餘人涉喜樹仔至四鯤身將犯安平;官軍發炮,賊仍故智,伏輒沙中,炮彈入沙,屍前飛越,亟遁歸。十九日,辰刻,負載車輪直犯鎮城,男婦齊出堵御,官軍奮勇殺賊百餘;復遁歸。

  自五月中賊黨暨分,閩、粵屢相併殺;閩恆散處、粵悉萃居,勢常不敵。南路賴君奏等所糾大莊十三、小莊六十四,並稱客莊,肆毒閩人;而永定、武平、上杭各縣人復與粵合,諸漳、泉人多舉家被殺、被辱者。六月十三日,漳、泉糾黨數千,陸續分渡溶水,抵新園、小赤山、萬丹、濫濫等莊,圖滅客莊;王師已入安平,尚不知也。連日互斗,各有勝負。十九日,客莊齊豎「大清」旗,漳、泉賊黨不鬥自潰,迭遭截殺;群奔至淡水溪,溪闊水深,溺死無算,積屍填港。後至者踐屍以渡,生還者數百人而已。然府治賊猶每日列陣海岸,南自鹽埕、北至洲仔尾凡十餘里,如堵如林。

  二十一日,總兵藍廷珍、守備林亮等分兵從灣港西港仔登岸,暗渡竿寮;遇賊於蘇厝甲,敗之。二十二日,復敗之於本柵子蔦溪松。是日,水師前營守備林秀等由七鯤身瀨口入,游擊朱文、謝希賢等由塗擊埕新街尾入,賊徒奔潰。巳刻,各路官軍並會府治。二十三日,提督行視郡中,宣布威惠,提督駐北教場,總兵駐萬壽亭。二十三日遣參將王萬化、林政等平南路。賊自府敗,各逃散;擒獲顏子京、鄭瑞等,梟示。入境安撫百姓,南路平。二十七日,遣林秀等往北路剿捕。二十八日遇賊大目降莊截殺之。一貴等走灣里溪下,遁下加冬;絕食,復遁月眉潭,賊徒尚數百。閏月初二日,再遣游擊朱文略北路。先是,提督自澎遣游擊張駥帶乒五百名,總督自廈、巡撫自省、共調兵千三百名,接應北路,淡水營兵下府夾攻;於是都司陳策兼程而下,尚未抵府,官軍已克郡城,隨飭朱文等相機剿撫。

  初七日,奉到六月初三上諭,台灣眾民:『據督臣滿保等所奏,台灣百姓似有變動,滿保於五月初十領兵起程。朕思雨等俱系內地之民,非賊寇比。或為饑寒所迫、或為不肖官員剋剝,遂致一、二匪倡誘,眾人殺害,情知罪不能免,乃妄行強拒。其實,與眾何涉。今若據行征剿,朕心大有不忍,故諭總督滿保令其暫停進兵。爾等若即就撫。自諒原爾罪;若執迷不悟,則遣大兵圍剿,俱成灰燼矣。台灣只一海島,四面貨物俱不能到;本地所產,不敷所用,祗賴閩省錢糧養生。前海賊占據六十餘年猶且剿服,不遺餘孽;今匪類數人,又何能為!諭旨到時,即將因迫情由訴明,改惡歸正,仍皆朕之赤子。朕思此事非爾等願,必有不得已苦情;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苟且偷生,因而肆行擄掠。原其致此之罪,俱由不肖官員。爾等系朕歷年豢養良民,朕不忍剿際,故暫停進兵。若總督提兵統領大兵圍剿,爾等安能支持?此旨一到,諒必就撫;不得執迷不悟,妄自取死!特諭』。初八日,闔郡招撫,安堵如故。而一貴、飛虎等為官軍所迫,竄入諸羅溝尾莊民楊旭家。旭與弟雄謀醉之以酒,擒獻軍門。另外等亦漸次擒獲,杜君英等各就撫:俱被送京師正法。

  秋八月,大風;壞民居,損禾稼。冬十二月,詔蠲免台屬本年銀米。

  六十一年(壬寅)夏,赤山裂(長八丈、闊四丈,湧出黑泥。至次日,夜出火,光高丈余)。

  雍正元年(癸卯)夏四月,千總何勉獲逸賊王忠,伏誅。

  辛丑之變,群賊俱已伏誅;惟王忠潛匿,年余未逸。總督覺羅滿保以中營千總何勉竭力用命,專委搜緝;勉遍歷村莊,訪知蹤跡,謀其親信人使為內應。四月十四日夜,擒忠於縣治,解省正法。事聞,授何勉福州城右軍守備,仍從優議敘。

  詔賜老人粟、帛。

  二年(甲辰),詔賜老婦粟、帛。

  三年(己巳)秋七月,大風。

  五年(丁未),詔旌縣港東、西里民粟米有差(港東、西里賞谷一千三百石,安平鎮賞谷四百石)。

  六年(戊申)秋七月,大風。閏七月又風;壞船隻,兵民溺死無算(「台灣縣誌」載在七年)。

  冬十二月、山豬毛生番戕殺漢民二十二人。

  七年(己酉)春二月,總督高其倬檄台灣道孫國璽、台灣鎮總兵王郡討平山豬毛。

  儡傀生番性嗜殺人;取其頭,以多者為雄。諸社皆然,而山豬毛為最。雍正六年冬十二月二十四日,殺漢民二十二人。次年春二月,總督高其倬檄台道孫國璽、台鎮王郡調進擊靳光瀚、同知劉沿帶兵攻山豬毛社;調諸羅縣知縣劉良璧堵後山,撥內優社番擊八里斗難截殺之。又檄北路參將何勉入南仔仙山,會同抵邦尉山下,相機擒剿:山豬毛平。

  八年(庚戌)秋七月丙午,地震(「府志」載八月)。

  十年壬子春三月,流匪吳福生倡亂,焚岡山營舊社汛,守備張玉戰死;總兵王郡率兵擒吳福生等,誅之。

  南路流棍吳福生,乘北路番變未靖,與商大概等謀搶陴頭。事覺,台鎮王郡遣游擊李榮引兵應援。福生等於三月二十八日夜焚岡山營,二十九日復焚舊社汛塘;虎頭山、赤山各處悉樹賊旗。四月初二日夜,賊聚攻陴頭,守備張玉、把總黃升守之。初三日夜,焚萬巡檢署。時鎮標軍多撥北征,府治兵少。台鎮三郡探知陴頭賊熾,遂決策南下;初四日,留中營游擊黃貴等守府治,自率兵夜發。初五日辰刻,直駐陴頭,即與參將侯元勛、守備張玉、林如錦等三路夾攻,賊並眾拒;官軍火炮齊發,傷殺甚多。賊卻復集,自辰向未,戰數合,賊大潰,各奔竄潛匿;我俘獲蕭田等八人而還,守備張玉、外委千總徐學聖、鄭光弘戰死。初六日,班師回府,斬所獲賊俘蕭田、蕭夷、蕭詔、李三、許舉、李成等於營門,懸首示眾。越數日,福生、大概等三十餘賊俱擒獲,解省伏誅;南路平。

  十三年(乙卯)夏五月,蛇山崩,石隕;聲聞數里(時有黑氣蔽峰頭,久乃散)。秋七月,大水溪溢,半屏山石隕。冬十二月,地震。是歲,詔蠲民欠。

  乾隆元年(丙辰),詔賜老人粟米(共六百餘石)。

  三年(戊午)秋,旱;詔蠲銀、粟有差(蠲正供粟一萬四千四百餘石,官莊同。台灣縣共蠲銀九百六十餘兩)。

  六年(辛酉),詔蠲未完民粟(共計四千一百七十石)。

  八年(癸亥)秋,旱;詔賑災蠲本年供粟有差(計共蠲粟七千八百九十餘石)。

  十一年(丙寅),奉恩詔蠲免本年額徵供粟。

  先是,十年九月二十日奉上諭:『閩省丙寅年地丁、錢糧,已全行蠲兔。惟是台灣府屬一廳、四縣地畝額糧向不編征銀兩,歷系徵收粟谷;今內地各郡既通行蠲兔,而台屬地畝因其編征本色,不得一體邀兔,非朕普遍加恩之意。着將台灣府屬一廳、四縣丙寅年額徵供粟一十六萬餘石,全數蠲兔。

  十二年(丁卯),秋,旱;詔賑災,蠲本年供粟有差(計共蠲粟七千八百九十石)。

  十五年(庚午),有年。

  十八年(癸酉)秋,大風災;詔賑貧民,蠲供粟六千三百九十六石。

  十九年(甲戌),晚禾歉收;詔給老人粟米。

  二十年(乙亥),大有年。

  二十三年(戊寅)秋,旱;詔賑災,蠲本年額徵供粟(計共一萬三千九百一十九石)。

  二十四年(己卯),大有年。

  二十五年(庚辰),有年。

  二十八年(癸未),詔給老人粟米。

  物產

  按海外物產與內地殊;即郡屬四邑,南、北兩路廣谷大川異制,民生其間異俗,物土所宜,亦有不能盡同者。今從「府」、「諸」二志,參以邇日見聞,綜而核之,以備採擇雲。

  凡谷之屬

  占稻(俗名尖仔。皮厚而堅,可以久貯。有赤、白二色。種於五、六月,成於九、十月。諸稻中種之美者)、早尖(「府志」作占,下同。有赤、白二種。粒小早熟,種於二、三月,成於六、七月。田中種之)、埔尖(殼白、米赤,皮厚。種於三、四月,成於八、九月。園中種之。釀酒尤佳)、烏尖(殼黑,粒穗長,米堅潤;價昂諸稻)、三杯(形似尖粟,皮較薄;不耐久貯)、三杯擇(形似三杯,早熟。時或雨澤稀少,諸稻鮮獲,此種獨茂。近多種之)、呂宋尖(種自呂宋者。有赤、白二色。粒小而尖,種獲同埔尖。但藏久則腐,種之下者)、圓粒早(米日而軟,粒短而肥。種獲與埔尖同)、天來早、內山早、清游早(一作清流早)、安南早、白肚早、紅腳早、一枝早(以上俱早成)、七十日早(種於早春,七十日可獲,故名)、大伯姆(種於窪下之田;水高一尺則長一尺,水不能浸。米白而大)、大頭婆(米粒圓而味香)、過山香(粒大倍於他米,極白。用少許雜他米中炊,盡香美)、花螺(殼有花斑,粒不甚大)、糯米(即秫也。亦有早、晚,米俱白可釀酒。「閩中記」云:閩人以糯稻釀酒;或糅粉,歲時以為團粽粿糕之屬)、赤殼秫(殼赤、米白。糯稻中最下者;「府志」作最上)、虎皮秫(殼赤有文,米白、粒大)、竹絲秫(米青白色)、尖仔秫、生毛秫(殼有毛,米大、色白)、白秫(南路最多)、鴨母潮(性極黏)、鵝卵秫(粒短、殼薄,色白;性甚軟。諸秫中最佳者)、番仔秫(粒甚大。土番摘穟藏之以釀酒)、牛索秫(殼微黑,粒、穗俱長)、芒花秫(與牛索秫略同。二種近多種之)。

  麥(立冬種,清明熟。有大麥、小麥二種)、蕎麥(台地種植甚少)、番麥(狀如黍,實如石榴子。一葉一穟,穟數百粒。此非麥屬,姑名之耳)。

  黑黍(「舊志」作薯黍。即秬黍,一名蘆黍,西北方名高粱)、鴨蹄黍(穗似鴨蹄,故名。釀酒甚美)、番黍(莖似黑黍,穗似鴨蹄黍。摘穗去皮,可作粿品)、桶鈎黍(與番黍同;祗穗屈曲如鈎)、芝麻(一作脂麻;即胡麻。有黑,白二種)。

  稷(「稅文」曰:稷,五穀之長也。古者號稷為首種,今不甚珍,惟祭祀用之。有黃、白二種。俗呼為粟)、黃粟(稷之別名。當即鴨蹄黍也;一物兩名)。

  菽(「物理論」曰:菽,豆之總名也)、黃豆(粒大倍於內地)、白豆(種自港岡出者最佳。下淡水多種之)、黑豆(粒不甚大。四、五月種,八、九月收。可為豉)、綠豆(三、四月種,九月收。為粉最佳)、番豆(粒似綠豆而差大,花銀紅色。圓硬,土人取為粉糍等餡;較綠豆價為廉)、埔荊豆(木本。實似番豆,用同)、菜豆(莢長,亦名長豆。蔓生,下垂。有青、紫二種。可充蔬品)、紅公豆(子紅、莢紫)、裙帶豆(子黑、莢綠)、九月白豆(「舊志」作米豆,以可和米作飯)、荷蘭豆(種出荷蘭。可充蔬品。熬食,其色新綠,其味香嫩)、御豆(一名觀音豆。熬食蒸豚,味尤松甘)、扁豆(一名蛾眉豆,俗名肉豆,又曰乳豆。有紫、白二色)、虎爪豆(蔓生。一莖四、五莢,狀如虎爪,故名)、刀豆(莢長而扁似刀,故名)、加雪豆、烏鬼豆(莢長,色深紫。粒有半月痕,亦名半月豆)。

  附錄

  「使槎錄」:三縣皆稱沃壤,水土皆殊:台灣縣俱種晚稻;諸羅地廣及鳳山淡水等社,近水陂田,可種早稻。然必晚稻豐稔,始稱大有之年;千倉萬箱,不但本郡足食,並可資贍內地。居民止知逐利,肩販舟載,不盡不休;所以戶鮮蓋藏。

  「台灣志略」:台、諸兩邑,皆種黏谷;鳳邑黏谷、埔谷並種,彰化北路止種三杯。谷種早晚,性各不同;早者六月可收,晚者九月始獲。南路下淡水間有三冬種,四月即收者,名為雙冬;又為他邑所無也(按縣治近城上里莊等處,早種不多。自淡水溪以下,各客莊早稻所收,幾不歉晚收矣)。

  「諸羅縣誌」:占稻俗名占仔。「湘山野錄」:『宋真宗以福建地多高仰,聞占城稻耐旱,遣使求其種,使蒔之』。按「宋會要」:『大中祥符五年,遺使取福建占城谷,分給江、淮、兩浙』。則種入中國,似更前。有赤、白兩色,白者皮薄易舂。六、七月始種,十月收。稻之極美者。

  「赤嵌集」:土壤肥沃,不糞種;糞則穗重而仆。種植後聽其自生,不事耘鋤,惟享坐獲;每畝數倍內地。近年下淡水以南悉為潮州客莊,治埤蓄泄,灌溉耕耨,頗盡力作(按昔數稱土壤肥沃,不糞而獲;此就開闢之初言之。邇來地方疏瘠,生齒日增;務農力作,不讓中土。惟港東、西二里土較饒沃,差覺力少獲多耳)。

  「赤嵌筆談」:麥有大麥、小麥,而小麥最佳。南方麥花多開於夜,台則如北地;然食多亦不覺熱(南路地熱,二麥不宜)。黍米夜間開花,居民多不食。蕎麥,種植亦少;嬰兒有疾,每用面少許,滾湯沖服立瘥,謂能解飢袪熱。間有為飯者。

  「台灣志略」:荷蘭豆如豌豆然,角粒脆嫩,清香可餐。其餘如黃黑豆、小米、芝麻、綠豆、赤豆之屬,悉同內地;而收穫較早。

  「台灣採風圖」:裙帶豆、紅公豆,原只一種。莢長尺余,可充蔬菜;福州名為豆結。

  凡蔬之屬

  芥菜(「本草」曰:芥,似菘而有毛。有青芥、紫芥、白芥數種)、姜(種山埒少水處,能盛長。春種夏熟)、蔥(「爾雅」謂之青蔥。有香蔥、麥蔥、風蔥三種。風蔥可療風疾)、韭、薤(「本草」謂之菜脂。古禮脂用蔥、膏用薤)、蒜(有大、小二種。六、七月種小蒜,八月可種大蒜)、芹菜(「爾雅」謂之楚葵;一名水英。可作菹,熟食味微香)、白菜(一名菘。「通志」曰:本出北地,今海外亦多。莖闊而白者為佳)、莧菜(有赤、白二種)、莙薘(俗呼厚薘。葉厚而柔,曬之難干;蓋感陰氣之多者)、頗菱(種出西域頗菱國,頗訛為波。俗呼紅根菜,方士隱名為波斯草)、茼萵(葉似艾,花如小菊。性冷味香,多食令人氣滿)、瓮菜(種來自東彝古倫國,以瓮盛之;譯不能通,但名瓮菜。能解野葛毒)、蒝荽(「本草」所謂葫荽是也)、芥藍菜(冬種)、番芥藍(葉色藍,其紋紅,根亦紅。種久蕃茂,團結成頂,層層包裹,彩色照耀。一名番牡丹。種出咬𠺕吧,其國以為上品菜。諺云:一叢抵一茇,言其罕也。番銀錢小者謂之茇。台亦罕見;間有植之盆中,以供清玩)、蕃薯(皮有紅、白二色。結實在根,瘠土沙礫之地皆可種)、芋(長曰土芝、團曰蹲鴟。台產甚多)、山藥薯、田薯(有紫、白二種。蔓生。根伏土中,一藤可七、八魁;間有一藤一魁者。長五、六尺,如短柱;重十餘斤)、六月菜(「舊志」:俗呼辣菜)、油芥菜(「通志」曰:葉如白菜,青色,根微紫;子可為油)、茄(有紫、白二種。又有丁香茄、金瓜茄等類)、絲瓜(亦名菜瓜。俗呼鼠瓜,又呼天羅布。老則其中有絲成布,去皮取絲,可擦鍋。嫩者性寒,可理熱)、金瓜(一名南瓜。有大、小二種。圓而有瓣)、王瓜(有青、白二色。醬豉糖醋皆宜。「月令」:四月王瓜生。即此。縣地熟較早。俗名莦瓜,亦名菜瓜;台又名涵瓜:蓋一物而異其名也)、莿瓜(似王瓜而略小。皮有微莿,故名)、苦瓜(一名錦荔枝。又呼防羊,言不可與羊同食也。皮皺,味苦)、冬瓜(性寒,經霜而上白衣,故名。台地四時皆有。陶隱居曰:利解毒、消渴)、匏(「埤雅」曰:短頸、大腹曰匏,有花、青、白三種。又有芋匏、苦匏、葫蘆匏、枕頭匏。老則皮堅,土人鏤作器)、筍(竹萌也。種類甚多:生自莿竹者,味稍苦;有綠竹筍、麻竹筍、筀竹筍、葭白筍,俱佳)、紫菜(生海石上)、海粉(青、白二色,狀如粉條。生海中),蘿蔔菜(秋、冬、春三時皆有)、蕨(搗其根為粉)、菰(俗名肉絲菰。濕地生,味甘)、倭菜(一名生菜。可生食)、浮藤菜(俗名蟳菜)、鹿角菜(生海中)。

  附錄

  「香祖筆記」:鳳山縣有姜,名三保姜。相傳明初三保太監所植,可療百病。

  「閩小紀」:番薯,明萬曆中,閩人得之外國;瘠土沙礫之地皆可種。初種於漳郡,漸及泉州、漸及莆;近則長樂、福清皆種之。閩海而南有呂宋國,朱薯被野連山,不待種植;夷人率取食之。莖蔓生,如瓜蔞、黃精、山藥之屬,而潤澤可食;或煮、或磨為粉;亦可釀酒。生食如食葛,熟食味如熟荸薺。生貯之有蜜氣,香聞室中。夷人雖蔓生不訾省,然恡而不與。中國人有截取其蔓咫許以來,於是入閩數十餘年矣。何鏡山頌曰:『不需天澤、不費人工,能守困者也;不爭肥壞,能守讓者也;無根而生,久不枯萎,能守氣者也;佐五穀,能助仁者也;可以粉、可以酒,可祭可賓,能助禮者也;莖葉皆無可棄,其直甚輕、其飽易充,能助儉者也;耄耆食之不患哽噎,能養老者也;童孺食之止其啼,能慈幼者也;行道鬻乞之人食之,能平等者也;下至雞犬,能及物者也。其於君子也,有代匱焉;所以固其廉以廣施焉,所以助其惠而諸德備焉』。

  「赤嵌筆談」:或雲薯長而色白者是舊種,圓而黃赤者得自文來國;未知孰是?余見有大可尺圍,形似南瓜者;土人亦不輕見也。

  「台海採風圓」:番薯結實於土,生、熟皆可噉。有金姓者,自文來攜回種之,故亦名金薯。閩、粵沿海田園,栽植甚廣;農民咸藉以為半歲糧。

  「舊志」,鳳山芋有三種:曰檳榔芋者,中有紅根相連如檳榔子;曰秫米芋者,以其軟而粘也;又有淡水芋,大者重四、五觔,不歉蜀中焉。

  「台海採風圖」:傀儡芋出南路儡傀番社;長可一、二尺,旁無小艿。

  「赤嵌筆談」:芋有二種:紅者呼為檳榔紅,白次之。熱較內地亦早,六月初旬即可食。多食滯氣,不似內地滑潤。南路番仔芋一名糯米芋,有重十餘觔者;味佳。

  「使槎錄」:台地竹生筍,不出叢外;皆不堪食。夏日,街市亦有煮熟肩賣者;味酸苦,難以充庖。

  「台海採風圖」:金瓜茄,葉、干同茄,花連五瓣,似鴨腳,淡紫色。結實酒鍾大,似金瓜。有外瓣,初白、後黃,土人以供玩。

  「府舊志」:金瓜茄,台司馬張若霳詩曰:『不是東陵種,籬間別弄輝。水紈澄夏簞,黃絹剪秋衣。承露鵝兒嫩,迎風杏子肥。依稀明月下,疑自鳳池歸』。

  凡果之屬

  西瓜(結實圓大如斗,味甘。春種、夏熟;台中更有八月下種,十一月成熟者。乾隆二年,福建督、撫每年正月各進瓜十圓)、檨(有三種:香檨、木檨、肉檨。肉與核粘,味甘,色黃。盛夏大熟)、龍眼(「南方草木狀」:樹如荔枝。殼青黃色,形圓如彈丸,肉白帶漿;一朵五、六十顆作穗)、荔枝(有自內地移來者。多華少實,味亦酸)、波羅蜜(種自荷蘭。實生樹幹,大如斗,皮似如來頂;中分十數房,似蓮瓣抱生。其色黃、其味甘。房各一實,其色白,煮食似栗。一名優缽曇)、釋迦梨(樹高出牆。實大如柿,碧色、紋縐如釋迦頭,味甘而膩。熟於夏、秋之間)、菩提果(一名香果,西域分種。花有須無瓣,色白。實如杷枇,中空有子,鮮青、熟黃,狀如蠟丸。味甘而香,極似玫瑰。「赤嵌筆談雲」:台產諸果,當以此為第一)、菠蘿(葉似蒲而闊且厚,兩旁似鋸齒。實生叢心;其皮鱗起,通體成章。葉自頂出,森若鳳毛,故名;或謂之黃梨。盛以瓷盤,其香滿室,清芬襲人)、甘蕉(即芭蕉中之一種)、柑(有仙柑、紅柑、蜜桶柑、九頭柑數種。「舊志」鳳山止有紅柑、雪柑二種)、橘(近有曬乾和糖為餅者。別有公孫橘)、柚(實大而皮厚,味稍遜內地)、桃、李、梅、梨(味稍遜內地)、番柿(形似柿,實有毛,俗呼為毛柿。西域種)、石榴、番石榴(呼名莉仔茇)、木瓜、番木瓜(樹幹亭亭直上)、椰子(樹高數丈,直起無枝。其實大如寒瓜)、檳榔(樹直無枝)、桄榔子(結實五月熟,土人即種埔占;子若多生,歲亦有年)、柑子蜜(形如彈子差大,和糖可充茶品)、佛手柑(長者近尺)、香櫞(形圓而長,切片拌塘可充茶品)、葡萄、甘蔗(性溫、味甘。有紅、白二種。又干小者曰竹蔗,煮汁成糖;邑產最多)、橄欖、菱(兩角曰菱,三角、四角曰芰。鳳所產惟芰)、蓮子(近硫磺水陂、赤山陂種植甚多,遜建蓮)、仙枝子(一名破斧子。可醃為菹)、落花生(俗名土豆。蔓生。土人用以榨油,可代蠟。土人名曰長生果)、荸薺(味甘、性涼)。

  附錄

  「台灣志略」:台、鳳兩邑,每年十二月以西瓜充貢。八月下種,十一月成熟;氣候之異,真不可以常理測也。

  「赤嵌筆談」:棗子檳榔,即廣東雞心;粵人俟成熟,取子而食。台人於未熟食其青皮,細嚼麻縷相屬,即大腹皮也。中心水少許,尚未成粒;間有大者,剖視其實與雞心無二。或云:粵人食子,台人食皮。一色青者為雄,黑臍者為雌;雄者味厚,雌者味薄。顆向上長者尤貴;蠣房灰用孩兒茶或柑子蜜染紅,合浮留藤食之。按「范石湖集」:『頃在嶠南,人好食檳榔,合蠣灰、扶留藤(一名蔞藤)食之,輒昏;已而醒快。三物和合,唾如濃血可厭。蔞藤一作浮留藤,土人誤作為「荖」(「字釋」無「荖」字)」。台地多瘴,三邑園中多種檳榔,七月漸次成熟。至來年三、四月,則繼用鳳邑琅嶠番社之檳榔干。

  「赤嵌集」:檳榔不與椰樹間栽,則花而不實。孫元衡詩云:『竹節粽根自一叢,連林椰子判雌雄;醉醒饑飽渾無賴,未必於人有四功』。『扶留藤脆香能久,古賁灰勻色更嬌;人到稱翁休更食,衰顏無處着紅潮』。

  「稗海紀游」:種檳榔必種椰,有椰則檳榔結實必繁。椰樹葉少林高,椰子外裹粗皮如粽片、內堅結殼,剖之白膚盈寸,極甘脆,清漿可一碗,名椰酒。東坡詩:『美酒生林不待儀』;此也。「廣東志」:『椰心色白,而甘在酒中;大小不一。凡揀椰子,以手搖之,聽水聲清亮,則心大而甜,其肉厚;水聲濁,則否。蓋椰心以水而養,無水則無心,往往而是。又有椰油可佐膏火;或雲用火炙椰,其油自出,療齒痛、凍瘡極效』。

  「瀛壖百詠」:張鷺洲詩云:『丹頰無端生酒暈,朱唇那復吐脂香!飢餐飽嚼日百顆,傾盡蠻州金錯囊』。

  「台灣志略」:檳榔樹直無枝,高一、二丈;皮類青銅、節似筠竹,葉皆上豎猶如鳳羽。臨風旖旎,甚可人目。葉脫一片,內現一包;數日包綻,即開花二、三枝,淡黃白色,朵朵連珠,香芬襲人。實附花下,形圓而光,宛若棗形。自孟秋以至孟夏,發生不絕,與椰肉、香藤、蔞根夾灰同啖;惟六、七月始無,台人以熏干者繼之。

  「番社採風圖」:檳榔高數丈,花細;實如青果,在葉下幹上,攢簇星布。椰樹幹、葉亦如之,但其實大如瓜,中有瓤味香,白如雪、脆如梨;其液如酒。切實,和檳榔啖之。六、七月熟,可采;番人跳而上,扳援矯捷,名曰「猱采」。

  「赤嵌集」:波羅蜜狀如如來頂,中分十數房,似蓮瓣抱生;其色黃,其味甘。房各一實,其色白,煮食似栗。孫元衡詩云:『波羅門下樹亭亭,香蜜成房子更馨;解是西來真善果,十方供奉佛頭青』。

  「瀛壖百詠」:張鷺洲詩:『青果菩提繞室馨,金包柑橘麗繁生;更憐斗大波羅蜜,磥砢真同佛髻青』。

  「赤嵌筆談」:波羅蜜一名優缽曇。「廣東志」:『海南廟中舊有東、西二株,高三、四丈,葉如蘋婆而光潤。蕭梁時,西域達奚司空所植。他所有,皆從此分種。生五、六年至徑尺,削去其杪,以銀針釘腰,即結實。成實乃花,然常不作花;故佛氏優缽曇花為難得。每樹多至數十實,自根而干、而枝條,皆有實,累累疣贅。若不實,則以刀砍樹皮,有白乳湧出,凝而不流則實;一砍一實、十砍十實,故一名刀生果。熟以盛夏,大如斗,重至三、四十觔;皮厚有軟莿,礧砢如佛頭旋螺。肉含純瓤,間迭如橘柚囊,氣甚芳郁。有干、濕苞之分;干苞液者不濡膩,味尤甜。每實有核數百枚,大如棗仁、如栗黃縐;熟可食,能補中益氣,悅顏色』。「志」雲色綠似如來頂,液粘如漆是已,其子卻似橡實。每一子為一房,熟而食之,味似百合;子不可生食。瓤可生食,亦不甚甘美,終不似橘柚氣佳也。土人用波羅蜜子煨肉、黃梨煮肺,亦海外奇制。

  「諸羅縣誌」:釋迦果似波羅蜜而小,種自荷蘭。味甘而膩,微酸。夏盡秋初熟,一名番梨。沈光文詩:『稱名頗似足誇人,不是中原大谷珍;端為上林栽未得,只應海島作安身』。

  「台灣志略」:佛頭果,葉類番有榴而長,結實大如拳;熟時自裂,狀如蜂房。房房含子,味甘香美;予中有核。又名番荔枝。

  「赤嵌集」:菠蘿通體成章,抱干而生;葉自頂出,森若鳳毛。其色淡黃,其味酸甘。孫元衡詩云:『翠葉葳蕤羽翼奇,絳文黃質鳳來儀;作甘應似籦籠實,入骨寒香抱一枝』。

  「台灣志略」:黃梨實生叢心,味甘微酸。葉攢簇參差有如鳳毛,其皮鱗起,故又名菠蘿。盛以瓷盤,其香滿室。

  「台海採風圖」:黃梨葉似蒲而短闊,兩旁如鋸齒。其實色黃,瓤如鱗甲。形似甜瓜,味甚甘酸,清芳襲人。

  「赤嵌筆談」:粵西以波羅蜜為天波羅、黃梨為地波羅。「居易錄」謂:『黃梨曰黃來,八月熟可尺許;味尤香甘。其樹類蕉,實生節間』。按黃梨長至五、六寸,草木叢生,根下葉似萱,兩邊似鋸齒;頂上葉小,攢簇如雞帚。謂其樹類蕉,非也。

  「赤嵌集」:香果,花有須、無瓣,白色。實如枇杷,中空有子;鮮青、熟黃,狀如蠟丸。

  孫元衡詩云:『但有繁須開爛熳,曾無輕片見摧殘。海天春色誰拘管?封奏東皇蠟一丸』。

  「赤嵌筆談」:台地夏無他果,惟番檨、蕉子、黃梨視為珍品。春、夏有菩提果,一名香果;芳馨極似玫瑰,果當以此為第一。

  「赤嵌集」:羨子俗稱番蒜,或作檨。其種雲自佛國來。孫元衡詩云:『千章夏木布濃陰,望里累累檨子林;莫當黃柑持抵鵲,來自佛國重如金』。

  「諸羅縣誌」:檨種自荷蘭。切片以啖,甘如蔗漿而清芬遠過之。沈文開「雜記」:食畢棄核於地,當月即生。核中有子或一粒、二粒,如豆之在策。葉新抽杪,紅若丹楓;老則變綠。

  「台海採風圖」:番檨大者合抱,高凌雲;葉濃,花微白,朵小,有香。結實皮綠肉黃,其氣辛熱、其味酸甘,入肝補脾。台產也,切片醃久更美,名曰蓬萊醬。

  「台灣志略」:番檨肉與核粘,味甘色黃。盛夏大熟。

  「赤嵌筆談」:檨三種:香檨、木檨、肉檨。香檨差大味香,不多可得;所食者木檨、肉檨。曬乾用糖抹蒸,亦可久藏。台人多以鮮檨代蔬,用豆油或鹽同食。「字釋」無檨字;色味似杏,或是番杏誤作檨。

  「赤嵌筆談」:檨實大如豬腰子,葉尖長。「居易錄」作番蒜:『五月熟。大如蘋婆,味甘香多津液。樹大而葉圓』。非是。

  「瀛壖百詠」:檨種自荷蘭,樹高大可蔭。張鷺洲詩云:『參天高樹午風清,嘉實纍纍當暑成;好事久傳番「爾雅」,「南方草木」未知名』。

  「台灣志略」:甘蕉葉與蕉類;中心出花,層層吐瓣,紅紫可愛。結實聯綴百餘顆,兩兩相對,猶若貫珠;色黃白、味甘,頗似香瓜。

  「諸羅縣誌」:甘蕉俗名牙蕉,亦名荊蕉。「南方草木狀」:『實隨花。每花一闔有十餘子,先後相次。子不俱生,花不俱落』。

  「台海採風圖」:牙焦即芭蕉中之一種;不甚高,約長六、七尺。結子每莖百餘;始綠、熟則黃,味極甘美。閩、廣二省有之,他省亦間有生者。

  「台海採風圖」:蕉果一枝五、六層,每層數十枚排比而生。剖食,味亦甘。「異物志」載:『羊角蕉,子大如手拇指;長而銳,有似羊角者』:此也。「南方草木狀」:『蕉子房相連累,甜美;亦可蜜藏。台地村舍後每廣植之,四時皆生,藉以獲利。性寒;婦人產後,每以蕉果少許置兒口中,謂能清熱。

  「台海採風圖」:荔枝,興化、漳浦產者為上。台地率自海船攜來,一日夜可至,味香色猶不變。孫元衡詩云:『頗怪繁星謫軟塵,筠籠將出故鮮新。味含仙意空南國,姿近天然是美人。丹罽潛胎珠玓瓅,脂膚滿綻玉精神。一時喚起狂奴興,萬事灰心渡海身』。『不受鹽欺與蜜侵,騷人新摘自沈吟。輕紅照肉白凝齒,芳氣襲魂寒沁心。笑後左車生小慍(山谷題「楊妃病齒圖」:「多食側生,損其左車」),望中飛騎更相尋。南楊麤丑北盧拙,迴避頳珠出寶林』。范浣浦詩云:『絳羅衫子雪肌膚,一種香甜絕勝酥。消渴液寒青玉髓,脫囊盤走水晶珠。阿環風味差堪擬,盧橘芳名亦少殊。飽啖拚教煙爨絕,不辭人喚作狂奴』。『江家色綠宋家紅,曾識端明譜牒中。到此得嘗過玉食(東坡荔枝詩:「玉食還莫數」),無勞想象判丹楓(錢牧齋詩:「吳儂難得到閩中,想象生風是捉風;脫略味香單說色,判他紅荔是丹楓」。詩才漫說窮騷雅,興味猶應傲上公。萬事灰心殊不惡(謂孫詩),只愁海揚阻筠籠』。

  「台灣志略」:番石榴,俗名莉子茇。郊野遍生,花白頗香,實稍似榴。雖非嘉品,台人亦食之。味臭且澀,而番社則皆酷嘗焉。

  「台灣志略」:番木爪,直上而無枝,高可二、三丈。葉生枝杪;結實靠干,墜於葉下。或醃或蜜,皆可食。樹木去皮醃食,更佳。

  「赤嵌筆談」:木瓜樹幹亭亭,色青如銅。每一枝一葉;葉似草麻,大者尺余。花白色,生杈椏間。瓜凡五棱,無香味,居民用鹽漬以充蔬。「諸羅縣誌」:謂「毛詩」:「投我以木瓜」即此;殊非。按:「果譜」:『木瓜一名楙,一名鐵腳梨。樹叢,枝、葉俱如鐵腳海棠;葉光而厚。春末花開,紅色微白。實如小瓜,或似梨稍長;色黃如着粉,津潤不水者為木瓜』。此地所產,與內地木瓜絕不類;豈可以稱為偶同,遂妄為引據乎。

  「台海採風圖」:番姜,大本。種自荷蘭。開花白瓣;綠實尖長,熟時朱紅奪目。中有子辛辣,番人帶殼啖之。內地名番椒。更有一種結實圓而微尖似柰,種出咬𠺕吧;內地所無也。

  「赤嵌筆談」:香櫞,初夏即熟。長似木瓜,上下微尖;拌蠟勻檀,較軟圓縐稍遜矣。

  「稗海紀游」:楊梅如豆,桃、李味澀,不足珍。番石榴不種自生,臭不可耐,而味尤甚惡。

  「府志」:六給諫「謝惠九頭柑」詩:『海壖殘臘試霜柑,纔挹清香興已酣。采自千頭金顆重,攜來九瓣玉漿甘。種傳甌粵原無匹,宴飲華林舊賜三。不是乘槎還行役,殊方佳味那能諳』!

  莊副使「榕亭和韻」詩:『聽鶯載酒美雙柑,歲暮分遺興倍酣。紅出洞庭微帶澀,黃傳甌粵尚輸甘。橘中別種瓤餘九,海外嘗新歲已三。怪底淮南移枳橘,羅浮真味可曾諳』?

  沈文開「雜記」:番柑種自荷蘭;大於番橘,肉酸皮苦。荷蘭人夏月飲水,必取此和鹽搗作酸漿入之。多樹園中,樹與橘無異。沈文開詩云:『種出蠻方味作酸,熟來包燦小金丸;假如移向中原去,壓雪庭前亦可看』。

  凡花之屬

  梅、桂(邑所種者惟月桂,來自內地)、仙丹花(或謂之山丹)、美人蕉、交枝蓮(藤本。花五瓣,白色;其莖互相縈繞。午開、未謝)、兔絲(一名凌霄。蔓生。色鮮紅,朝開、暮謝)、蘭(自內地移來。然皆蕙屬,非真蘭也)、樹蘭(樹高大。有五葉、七葉二種)、雞爪蘭、鷹爪蘭(一名油蘭)、倒垂蘭、玉蘭(高華明媚,早春勝賞)、蓮花(花色或紅或白。葉浮水上,翠厚而澤。結子成房,與內地無異;但台無藕耳)、石榴(有百葉紅、白二種。又有單葉結子者)、木槿(俗名水錦)、指甲花(「南方草木狀」云:『樹高丈許,枝條柔弱。葉如嫩榆,色白。花細碎清香,搗其葉染指甲,同鳳仙)、山茶、洋茶(來自日本。種類甚多)、紫荊(先花後葉,自下而上。有朱、碧二種)、芙蓉(百葉而三醉者佳)、佛桑花(其單葉深紅者名照殿紅)、鳳仙花(一名金鳳。有紅、白、碧等種)、老來嬌(一名雁來紅。初生鮮色,至老色轉鮮紅可愛)、繡球花(蔓生。施壁上,一簇數蕊;與內地異)、噴雪(「通志」:名潑雪)、鹿蔥(即金簪菜),月下香(葉似鹿蔥,花白。夜開,有奇香;晝則斂,故名。又名雪鴛鴦)、曇花、素馨(蔓生,。花白而蕊小,清香異常。又有黃色者,花小,而香亦稍遜)、夾竹桃(樹幹有節如竹、葉如桃,故名)、麗春花(種來自南國)、長春花(台人名為月花)、唐棣、葵花(又有蜀葵。俗乎一丈紅)、莿桐(雲南稱為鸚哥花)、頳桐花(即龍船花。又名百日紅)、班芝花(一作斑支)、水仙花、蓮花蕉(似蕉而小。有紅、黃二種,四時不絕。子堅黑,或作小念珠)、胭脂花(夏、秋開)、夜合(一名青裳,又名合歡)、貝多羅花(木本。種自西洋)、玉樓春(即百葉黃梔。花白色有香,而不結實)、玉芙蓉、海棠、紫薇(「舊志」樹無皮;爪其本,枝葉皆動。「通志」曰「不耐癢花」是也』。世人多以此為紫荊,誤矣)、薔薇、酴醾、金錢花(一名子午花,又名午時梅。「比戶錄」云:『來自毗戶沙圖』)、番蝴蝶(樹高盈丈。花如蝶,有須,色中紅外黃;一莖可數十蕊。四時常開,爛如簇錦)、金絲蝴蝶(花開黃瓣紅點,或展舒、或拳曲;有須似蝴蝶趁人之致。「華彝考」;謂之金莖花)、茉莉花(有百葉、單葉二種。又有來自廣南者,名番茉莉;蕊大數倍)、月桃(又名虎子花)、含笑花、杜鵑(一名山躑躅)、鶯爪花(初開時,青色不香;到晚時,轉黃色,香同菠蘿。形似鷹爪)、七里香(木本。古雲芸香,俗名山柑)、瑞香、番瑞香(蔓生。花微綠,一簇十餘蕊,香甚清遠。夏月盛開。一名夜來香)、雞冠花、錦竹(一名洛陽錦。叢生,諸色俱備。又有蕊旁如剪,名曰白剪絨)、鐵樹花、莿球花(土人謂之消息花。又名牛角花)、菊花(紅、碧、黃、紫,種類不一。有迎年菊,開與秋花無異;而更有萬壽菊,花黃似菊而耐久,自冬歷春鮮芳可愛)、千日紅(藤本。紅莖,葉似金銀而末大且長。花開深紅色,形若消息。經久不凋)、蓼花(生水次;人家庭陰亦種之)、山梔子(花黃而香。三、四月盛開。花瓣六出)、桃花(又有名三月浪者,三月始開,更為可人。其本皆自內地移植)、剪春羅(又名翠剪羅)、四英花(藤本。春末開花。瓣尖而白,味亦清馥)。

  附錄

  「台灣採風圖」:扶桑花一名佛桑。「廣群芳譜」云:『東海日出處有扶桑樹。此花光艷照日,其葉如桑,因以比之;後訛為佛桑,乃木槿別種』。又云:『高四、五公尺,枝葉婆娑,葉深綠色,光而厚。花有紅、黃、白三色;紅者尤貴,呼為朱槿』。稽含「草木狀」云:『扶桑花,深紅色,五出;大如蜀葵,重敷柔澤。有蕊一條長如花,葉上綴金屑,日光所爍,疑若焰生。一叢之上,日開數百朵。朝開暮落,自五月始、至冬乃歇。插樹即活』。今台地有兩種,單葉者深紅,與「草木狀」所言同;其千葉者,所見有紅、黃二色,與「群芳譜」合。范侍御浣浦有二絕句云:『祗是江鄉木槿花,千重照殿炫紅霞;生來不遇繁霜雪,穠艷經年向客夸』。『桃腮杏臉襯朝霞,那信紅顏薄命嗟;兩樹新妝爭睹勝,老夫無月不看花』。

  「赤嵌集」:孫司馬元衡有「扶桑」詩云:『燒空處處佛桑燃,寒暖花魂總放顛(四時常開)。大海東頭當曉日,丹山腳下對晴煙。眼明五月朱榴火,淚濺一春紅杜鵑。粉白嫩黃相映發,遙情將向洛陽天』。王漁洋先生云:『余使東澳,欲作佛桑詩而未果,祗得二句云:『懷人二月小寒食,照眼一枝紅佛桑』。見湘南詩,令我爽然自失』。

  「台灣採風圖」:莿球花,本高數尺,有莿;土人植以為籬。秋、冬閒,黃花如小鈴,細攢如絨。每露氣晨流,芬香襲人。結子如豆,有莢。其葉秀整相次,根可染紅。一名番蘇木。

  「赤嵌集」:消息花,色黃,形如治耳器。孫元衡「九日」詩云:『黃菊難尋處士家,也無楓葉受霜華;海東秋思知多少,為問牆邊消息花』?

  「諸羅志」:莿球花,身多莿,花黃色如菊而小。台謂之消息花。又名牛角花;以其莿相偶如牛角也。

  「赤嵌集」:莿球花,千層大如菊。孫元衡有詩云:『名花聞道出南荒,親到南天聞妙香;弟是素馨兄是菊,淡煙如水月如霜』。『隹人小立畫廊西,紈扇迎風手自攜。雪瓤恐教蟬翼重,縵華應遣鳳頭低』。『卻月盆中向晚芳,瑤台誰與散天香?殘魂清盡同禪寂,不覺瓊花在枕旁』。

  「赤嵌筆談」:茉莉,最易栽植。番茉莉較大,種自東埔寨來。花徑寸,百餘瓣。早晚街頭,有連十餘蕊簽成一枝、有連數十蕊為一串;買置林楊,殊有妙香。

  「稗海紀游」:番茉莉一花千瓣,望之似菊。既放,可得三日觀,不似內地茉莉暮開、晨落;然香亦稍遜焉。

  「稗海紀游」:三友花,土稱番茉莉;又稱番梔子,或稱葉上花。孫元衡有詩云:『爭迎春色耐秋寒,開向人間歲月寬。嫩蕊淡煙籠木筆(蕊似木筆而小),細香清露滴金盤。繡成翠葉為紋巧(葉有紋如繡),蒂並叢花當友看(一枝必三四朵,若相友雲)。日日呼童階下掃,濃陰恰覆曲欄杆』。

  「赤嵌集」:鐵樹花,狀如竹絲燈籠;廣張千瓣,瓣各一花。孫元衡有詩云:『黑入太陰根干老,翠生鳳尾葉橫斜;紗籠瑣細玲瓏雪,道是千花是一花』。

  「赤嵌集」:午時梅,色紅,午開、子落。孫元衡有詩云:『葵葉梅英並可夸,枝枝絳雪受風斜;道人不許先天事,開落庭前子午花』。

  「府舊志」:張司馬若霳「交枝蓮」詩:『產自污泥湼不緇,迎風承露號交枝;看他亦解相縈抱,底事依依在水湄』?

  「赤集集」:金絲蝴蝶花,黃片紅點,拳曲多須,似蛺蝶趂人之致。孫元衡有詩云:『流宕春光爛熳枝,翩翩似醉更疑痴,家家一樹錦蝴蝶,是夢是花人不知』。

  「使槎錄一:曇花,一枝數十蕊,一蕊長六、七寸。花六出,外紫、內白,頗似蓮香;亦有白色者。摘置幾席間,經時略不損壞,花蕊仍然開放,是一異種。葉叢生如帶,闊五寸許;傍生方筵着花,高五尺許,花色純紫。法華寺有數本,僧家言是西方小種。孫元衡有詩云:『一叢優缽曇花好,移得西天小本來;日色煙光浮紫氣,凌空誰為築瑤台』?

  「瀛壖百詠」:曇花,夏開。張鷺洲詩云:『采自猊床象座前,紫霞一片映青蓮;優曇不是人間種,色相應歸忉利天』。

  「台海採風圖」:曇花,即優缽羅花。草本。種出西域。有紫、白二種。青葉叢生,或一年數花、或數年不花;懸莖包裹,狀若荷麻。中攢十八朵,每一日開朵。梵剎多植之,取十八羅漢之義也。范浣浦侍御有詩云:『一莖數朵盡叢生,粉暈檀心畫不成。靜態雪花堪比潔(其花六出),幽香蓮葉與同清(香似蓮。已蠲穠艷消塵劫,應散諸天入梵聲。傳是西方來小種,淨因我亦未忘情』。

  「使槎錄」:番繡球,蔓生;葉厚可一錢。花白色,底瓣似通草為之;心微紅而堅,明亮如礬。孫元衡有「紅繡球」詩云:『玲瓏暖玉更施朱,錦繡成團綴幾株;絳雪即今零落盡,余枝猶是小珊瑚』。

  「台灣採風圖」:貝多羅花,木本。種自西洋。葉似枇杷,梵僧用以寫經。枝皆三叉,花瓣六出,香似梔子。台人但稱為番花,不知為貝多羅也。范浣浦侍御有詩云:『已兼蝶粉與蜂黃,更裹依微紫絳囊(花外微紫,內色白,近心甚黃)。葉似款冬棱較健(葉大而厚),花開盛夏氣微香。一叢蓓蕾盈枝發,半卷婀娜小瓣長。可是貝多真色相?閒書梵字午風涼』。

  「瀛壖百詠」:張鷺洲「貝多羅花」詩云:『奇英六出干三叉,檐卜香中嗅露華;曾識僧龕寫紅葉,而今始見貝多花」。

  『使槎錄』:班支花,一作班枝;以枝上多苔文成鱗甲也。較茶花尤大,色深黃;蓓蕾堅厚,結實如棉。陳觀察子京云:『即系木棉。粵西花更大,色紅;為稍異耳』。

  「台灣志略」:樹蘭,樹高大;花細碎如黍米,色黃。一年數開。種出暹羅者為暹蘭。

  「使槎錄」:木蘭,花如粟,淡黃;芳似珠蘭。本大者圍數尺,名樹蘭。孫元衡有詩云:『清芬殊絕世,不與眾芳同。香溢珠蘭畹,黃先月桂叢。交枝深照席,一夏兩溫風。天意特相贈,憐余大海東』。

  「婆娑洋集」:台之草木,土人多以臆名之。如梨子茇,檨子之屬,或無其解、或並無其字。而士大夫之自中土至者,又率先存一索隱志怪之心,不深察物之情狀,雅意附會,真若琪樹之花可接而若木之枝可攀也。余閱「使槎錄」載:『木蘭花如粟,淡黃,芳似珠蘭,亦名樹蘭』。考「群芳譜」:「木蘭一名木蓮,一名黃心,其香如蘭,其狀如蓮。白氏「長慶集」云:「木蘭身如青楊,有白紋,葉如桂而厚大,無脊。花似辛夷,內白外紫」』。則與「使槎錄」所云「花如粟,淡黃」者迥異矣。蓋樹蘭又一種。余所見者,花細碎如黍米,正與「使槎錄」同;而不得謂之木蘭也。及「使槎錄」載貝多羅花云:『大如酒杯,瓣皆左紐,白色;近蕊則黃』。「採風圖」考云:『花外微紫,內白,近心甚黃。土人但稱為番花,不知為貝多羅也』。考「拾遺記」:『貝多葉長一尺五、六寸,闊五寸;形如琵琶而厚大』。「寰宇志」:『貝多結實如椰子』。今所見番花,葉酷似琵琶;其長與闊皆不及「拾遺記」之半;且有花無實,其非貝多明甚。而所云花大如酒杯,則木蘭似之辛夷也;所云外微紫內白,則木蘭之內白外紫也。余細察其干有斑痕如眼,則木蘭之如青楊有白紋也;試截其枝中有黃暈,則木蘭之一名黃心也。至葉如桂而厚大,則更無可疑矣。然則樹蘭非木蘭也、番花非貝多也。既真知其為木蘭矣,不可不紀之以歌:『詩人賦物善言理,不似庭前格竹子;當知多識即是學,廢目任耳非為美。我來蓬瀛大海東,探奇直欲窮蒼穹;周諏詢度百不厭,肯教過眼煙雲空?采輯「郡志」二十卷,遺書掇拾行將遍;猶慚臆斷恐失真,訂誤考疑敢雲倦!貝多羅花詩已訛,琵琶形似終如何?就中無實難偽托,佛經欲寫空槎那。因閱「長慶」忽頓悟,辛夷恍與木蘭遇。內白外紫狀如蓮,點點青楊蟲食蠹。昔人幾度上芳舟,不識征帆逐遠遊。今日模糊纔認得,新翻樂府卻風流(詞有「木蘭花慢」)』。

  「台灣志略」:雞爪蘭,亦名賽蘭,如金粟。開於夏、秋之間。王敬美曰:『賽蘭蔓生、樹蘭木本,其香皆與蘭同』。

  「使槎錄」:鷹爪蘭,一名油蘭花。似蘭無心,香味滯膩,嗅之令人作惡。結子如棗,一叢二十餘枚,攢簇如桃,名鷹爪桃。

  「台海採風圖」:鷹爪蘭,蔓生。葉似桂花;瓣或五、六、八、九不等,有兩層,以下承補上之缺處。香味甚濃郁。子如青果,數十枚相迭相比。成圃入土種之,暹久始發芽。折其枝插地,亦可活。

  「台海採風圖」:水仙花,歲底盛開。一本五、六莖,一莖可十餘蕊,鮮芳絕論。廣東市上標寫「台灣水仙花頭」,其實非台產也,皆海船自漳州及蘇州轉售者。蘇州種,不及漳州肥大。范浣浦有詩云:『霓裳翠袖剪吳綾,煙霧輕籠弱不勝。綽有風神凌海嶠,憐他冷艷斵春水。銀盤皎潔還疑雪,金醆嬌嬈好試燈。擬與梅花同配食,水仙王殿最相應』。

  「府舊志」:六給練居魯「水仙花」詩:『凌波仙子世同稱,瓊島芳姿未敢憑。香與春風相應接,神將秋水共清澄。玻璃案上金千點,玳瑁筵前玉幾層!不許纖塵侵皓素,檀心夜月一壺冰』。

  「台海採風圖」:美人蕉,花紅、黃二種;紅者尤鮮芳可愛,四時不絕。有高丈余者。子堅黑,或作小念珠。孫元衡有「黃美人蕉」詩云:『美人名自香山贈,珍重叢生琥珀芽;纔省漢家宮樣好,淡煙斜月見新花』。

  「台海採風圖」:蕉有芭蕉、金蕉。芭蕉不結子。金蕉花如蓮,色紫不鮮;每花結子一梳,名蕉果。

  「赤嵌集」:月下香,葉似鹿蔥。其花白,夜有奇香;晝則斂。孫元衡有詩云:『夜引清芬暗裡來,素花隱約傍莓苔;貪迎月露飄香滿,更領蟾蜍死魄開』。

  「赤嵌集」:迎年菊,與秋花無異。惟紫色一種,開歷冬、春,故曰迎年。孫元衡有詩云:『寒花老圃結綢繆,翠扇金莖紫焰浮:酒借朱萸迎柏葉,詩將秋思赴春愁』。

  「瀛壖百詠」:張鷺洲侍御有詩云:『少寒多燠不霜天,木葉長青花久妍;真箇四時皆是夏,荷花過臘菊迎年』。

  「赤嵌筆談」:台地少寒多燠,花開無節;惟菊至冬乃盛,開至二月。蘇子瞻在海南,以十一月之望與客泛菊,作重九會;有云:『嶺南地暖,百卉造作無時,而菊獨後開。考其理,菊性介烈,不與百卉並盛衰也』。

  「婆娑洋集」:范浣浦有「元旦後四日,莊副使齋頭見菊花」詩云:『迎年何事更爭新?怪底真成海外春。花歷三時如熱客,蓂開五落儼浮塵。幽姿豈必夸顏色,艷景難教信隱淪。輸與寒梅仍應候,孤芳不肯早呈身』。

  「廣群芳譜」:莿桐,葉如梧桐。其花附干而生,側敷如掌,形若金鳳。枝幹有莿,花色深紅。稽含「草木狀」云:『九真有莿桐,布葉繁密。三月開花,赤色照映。三、五房凋,則三、五房復發』。陳翥「桐譜」云:莿桐生山谷中,文理細緊,而性喜折裂。體有巨莿如欓樹,其實如楓』。

  「台海採風圖」:土人相傳:辛丑之變,莿桐無一着花。

  「廣群芳譜」:頳桐,身青,葉圓大而長,高三、四尺,便有花;成朵而繁,紅色如火,為夏秋榮觀。

  「南方草木狀」:頳桐,自初夏生至秋,蓋草也。葉如桐,其花連枝,萼皆深紅色,俗呼貞桐花。

  「台海採風圖」:頳桐,本高不盈丈。葉似桐花,紅如火,一穗數十朵;五月開最盛。土人於競渡時,必采數枝供瓶案;故俗又名龍船花。開至九月方止。結子色藍,子老而花瓣尚未凋。

  「府舊志」:六給練居魯有「頳桐花」詩:『枝柔葉厚碧痕濃,色艷還看花發重。朱萼臨風迷紫蝶,丹須和露抱黃蜂。剪殘紅錦枝頭見,敲碎瑚珊月下逢。好是年年夸競渡,鮮妍如火映魚龍』。

  「台灣志略」:含笑花,五瓣,淡黃色。鷹爪花,青色,形如鷹爪;與含笑花俱香同菠蘿。

  「台海採風圖」:仙丹花,色紅;一朵包百蕊,似繡球花,無香。自四月開,至八月爛熳如霞彩。種自粵東潮州之仙丹山;世傳昔有黃氏女經過,遺落鬢插紅瓣,後滿山皆發此花,故名。

  「台灣志略」:獻歲菊,立春始開;其性尤殊凡菊。

  「台灣採風圖」:七里香,木本。一名山柑花。叢生如柑,葉似珠蘭。花五瓣色白,香氣濃郁可越數十武。六月結實大如豆,末尖先綠而後紅,一枝排比數十如排珠。能辟煙瘴;所種之地蠅蚋不生。台產也。

  「府舊志」:六給練居魯「七里香」詩:『雪魄水姿淡淡妝,送春時節弄芬芳。着花仍止三回笑,惹袖猶余半日香。竟使青蠅垂翅避,不教昏瘴逐風狂。靈均莫漫悲蘭,正色宜令幽谷藏』。

  「婆娑洋集」:范浣浦有「七里香詩」:『翠蓋團團密葉藏,繁花如雪殢幽芳。分明天上三珠樹,散作人間七里香。丹桂婆娑猶入俗,繡球攢簇太郎當。何如瓊島嫣然秀,采掇還傳辟瘴方』。

  「婆娑洋集」:考「廣群芳譜」:『山礬一名瑒花,一名春桂,一名七里香』。按「高齋詩話」云:唐人題「唐昌觀玉蕊花」詩云:『一樹瓏松玉刻成,飄廊點地色輕輕』。今瑒花,即玉蕊花也。「春明退朝錄」云:『瓊花一名玉蕊,蔡寬夫詩話云:「玉蕊,即楊州后土祠瓊花』。

  由三家之言推之,似山礬即瓊花矣。故鄭興裔有「瓊花辨」、周必大有「玉蕊辨證」,幾若聚訟。即七里香之果為山礬,亦微與「木草」異。要之,皆不必有意牽合也。因宴花下,為賦六絕句『唐昌玉蕊無蹤跡,后土瓊花再難見;官閣獨余春桂影,婆娑長得月中看』。小葉荼蘼一丈余,花開五出襲瓊琚;生憐青瑣無消息,難覓吹簫紫鳳車』。『瑤台原不在人間,素艷何來綠玉鬟?長見蕊珠宮裡雪,口緣地迎補陀山』。『聚仙也合依稀似,玉質穠香總不同。欲向通明上封事,彈文先斥妒花風』。『幸留七里香名在,認取山礬為寫真;寄語世人休聚訟,冰姿原不藉前塵』。『瀛壖合是洞仙家,宴賞貪看玉樹花;賦罷新詩消受得,春風何處七香車』?

  沈文開「雜記」:素馨,台產;藤與花、葉頗相似,多在各社竹叢中或樹下陰密處。藤蔓竹木,花潔白如雪;二、三月間開,香氣清幽飛越,色不變黃。四月而歇,不似廣、閩所植每月常開也。

  「諸羅縣誌」:月桃,葉似蓮蕉。花黃白色,倒垂,香而濁;一莖可數十蕊。台產,五月始開。端午日取其葉以為角黍,摘花插小兒髻上,又名虎子花。

  「瀛壖百詠」:蓮蕉花出蕉心,狀如荷,鮮芳可愛,經月不謝。張鷺洲詩云:『亭亭清影綠天居,扇暑招涼好讀書。怪底彈文出修竹,美人顏色勝芙蕖』。

  「台海採風圖」:蓮蕉似美人蕉,而花之大數倍,絕如蓮。其花從葉中抽出,無莖。花之杪微綠,似葉雲。粵中有之。范浣浦有二絕句云:『奇花多變態,顏色紅於火;風物類海南,不似鶯花妥』。『已長葉中花,更生花上葉;我欲剝蕉心,酒痕暎雙頰』。

  凡木之屬

  松(大者合抱成林)、柏(亦自內地移來)、檜、樟(即豫章。有紅、粉二色,液可為腦)、桐、楠(美材也。性堅理細,為香楠,一歲東榮西枯,一歲西榮東枯)、猴栗(木性甚堅,可為棟梁)、百日青(俗名土杉。雖枯而色尚青)、赤杉(大十餘把,色紅理潤)、楊柳(大者為楊,垂者為柳)、赤鱗(赤色,皮有鱗。質堅,入土難朽。大者可為車心)、榕、楓(脂可為香入藥)、椿(葉初生可噉,春摘食之)、白樹(樹高大而干直,頗美觀;但易朽)、鐵樹(干、葉皆紫黑色)、桑(少產)、水松(性好近水)、茄藤樹(生海邊。可為薪;皮紅可染網)、紅茄(質紅木勁)、九芎(一名九荊。村落茅屋用以豎柱,人土不朽)、加冬(樹如冬青)、黃目樹(結實形如枇杷,色黃、皮皺,用以澣衣,功用皂角)、象齒(木堅而直,白文如象齒)、棶(木理細膩,可用雕板)、荊(有五葉、七葉。俗名埔姜)、鳥桕(不多產)、山荔(樹似荔,無花實)、埔柿(樹似柿,無花實)、朴仔樹(樹如苦苓。葉曬乾,用擦錫器、犀角、象牙等物)、鹿仔樹(即楮也。以其葉為鹿所嗜,因名之)、烏栽(皮帶黑,中白。大而無用,只供薪樵)、椶(即栟櫊)、番豆(大至合抱,高數丈。結子如豆莢)、苦苓樹(皮可為香)、棟(葉似槐而尖)、藜(高八、九尺。則取以為杖,韌而輕,則藜杖也)、娑羅樹、蕭朗、桄榔、槺榔(直生無旁枝,葉多莿。能開花結實)、交標(似九芎、茅屋用以為柱,入土不朽)、饅頭果、大葉樹、綠珊瑚(亦名綠玉樹。「舊志」作萬年青。種本呂宋)、土沈香(其根香)、水漆(生海泥中)、咬人狗(其木甚松,手搯之便碎)、菻荼(一作林投)、番花樹(樹高大,葉如枇杷而厚)、相思(質黑木堅,檀板用之)、火烘樹(有枝無葉,多莿。其汁有毒,疑即水漆也。按「舊志」有莿桐,見「花部」,破故子樹,見「蔬部」)。

  附錄

  「瀛壖百詠」:綠珊瑚,亦名綠玉樹。多椏枝而無花。葉光潤,雅與名稱。種自呂宋來。張鷺洲詩云:『一種可人籬落下,家家齊插綠珊瑚;想從海底搜羅日,長就苔痕潤不枯』。

  「台灣志略」:桄榔,挺然直干。花落生葉,質堅多文,可制為器。

  「諸羅縣誌」:桄榔,樹似栟櫊,皮中有屑如面。木性如竹,紫黑色,有紋理。

  「稗海紀進」:楠木始生,已具全體,裂土而出。兩葉始櫱,已大十圍;歲久則堅,終不加大:蓋與竹筍同一理也。

  「赤嵌筆談」:蕭朗木,大者數圍。性極堅重,入土千年不朽。然在深山中,野番盤踞,人不能取;洪水漂出,偽鄭取以為棺,實美材也。

  「赤嵌筆談」:南路打鼓山有香木,色類沈香,味較檀尤烈;不知何香,土人亦不知貴。傳說昔年有蘇州客商能辨之,載數十擔去;後有官某,作為香杖。今所存者,零星碎木;有為扇器者。

  「台海採風圖」:土沈香樹,開花五瓣,白色。結子黃,如豆大,其根香。

  「使槎錄」:婆羅樹,中空,四圍折迭成圓形;尤異:花紋糾結盤屈如古木狀。用貯管城,因其材也。

  「使槎錄」:內山林木叢雜,多不可辨。樵子採伐鬻於市,每多堅質;紫色灶煙,間有香氣拂拂。若為器物,必系精良;徒供爨下之用,實可惜。倘得匠氏區別,則異材不致終老無聞,斯亦山木之幸也。

  「使槎錄」:番樹大如槐,枝幹離奇,或似臥松。紅實如槐角;皮紅時綻裂,肉白可食,名曰莿豆,一名番豆。

  「諸羅縣誌」:水漆,柯葉彷佛莿桐;皮有粘液,着膚則腫。取以為籬,多生枝葉。

  「台海採風圖」:饅頭果,樹幹似梧桐,但不直聳。有旁枝,一枝數葉如芙蓉。三、四月開小綠花,懸穗三、四十朵相比。

  「台海採風圖」:咬人狗,其木甚松,手搯之便長條迸起;可為火具。高丈余。葉長大似煙葉,有毛莿;莿人入毛孔甚癢,搔之發紅腫,痛一晝夜方止。

  「台海採風圖」:林投樹,干直,皮似栟櫊。其里骨極堅,花紋班駁;可作箸並檀板或月琴、三弦等樂器。心空,從根結棕絲,直貫至頂。葉青而長,兩旁皆莿。花似蘆荻,結實如菠蘿;熟後深黃,擘開顆顆如金鈴。眾番以線串貫纏額上為飾,並啖之。其在花時,則摘其花以盤髻。

  「台灣志略」:林荼樹,高至丈余。結實類波羅蜜,不堪食。種之園邊,衛宅之功,等於莿竹。

  凡竹之屬

  莿竹(叢生,高四、五丈。茅屋取以為梁柱。諸凡器物所資,其用甚廣)、長枝竹(一名鱟腳綠。製造椅桌、櫥床,皆資其用。或云:與鱟腳綠實兩種)、鳳尾竹(俗名觀音竹)、麻竹(比鱟腳綠尤大,而質不堅韌)、空涵竹(產山中。高二丈許,圍二、三寸,無旁枝。草屋用以為桷)、桂竹(莖赤、葉細,約高四、五尺)、石竹(如長枝而差小;中較堅,不似諸竹虛心)、金絲竹(一名箭竹。大如小指。最堅值,土番用以為箭)、珠籬竹(高丈許,如指大。用以編籬)、七弦竹、人面竹、蘆竹(似黍。生水涯濕處)、椶竹(皮似椶而節密)。

  附錄

  「赤嵌筆談」,竹亦可為器用;但質薄劣,蛀蟲易生,不能經久。遍處皆竹,數十竿為一叢,遠望若柳,絕無蕭疏之致。

  「台海採風圖」:莿竹,番竹種也。大者數圍,葉繁干密,有莿似鶯爪,殊堅利;惟台有之,土人多環植屋外以御盜。今城四周遍栽之。

  「台海採風圖」:觀音竹,枝弱葉小。蓻植盆中,亦可供玩。七弦竹,干白,有青線紋五、六、七條;葉與竹同。

  「諸羅縣誌」:人面竹,高四、五尺。「華彝考」:『節密而凸,宛如人面,故名』。「通志」:『一名佛眼,可供玩賞』。

  凡藥之屬

  天門冬(「山海經」所謂冬)、麥門𧄸冬(「爾雅翼」曰:『葉似韮,四時不凋。有須作連珠形,似穬麥。一名禹餘糧』)、土茯苓(赤者俗呼山尾薯)、鹿茸、麋茸(鹿之大者。鹿茸補陽,麋茸補陰)、鹿角膠、鹿角霜(膠之粗者為霜,功亞於膠)、海螵蛸、穿山甲(即鯪鯉甲)、桕菰(小兒口痛,煎水洗愈)、菻荼菰(有紅、白二色,痢疾紅者用紅,白者用白)、三奈(類姜,味辛)、枸杞子(葉嫩時可為菜。實為地仙子,根為地骨皮)、香附(即莎草根)、穿山龍、木通、薏苡(台產甚多,較內地粒差小)、白扁豆、蛇草(蛇傷,煎服之多愈)、金銀花(花黃、白相對,一名鴛鴦。治毒最效)、水燭(生水中,形如燭,故名),艾(有大、小二種)、益母草、木賊草(一名接骨筒)、蒲公英(一名地丁香)、薄荷、豨簽草(去風)、澤蘭(散血)、菖蒲(能益心智)、班節相思(類薄荷而上)、白雞冠(治血崩)、梔子(一名越桃)、蒼耳子(土名羊帶來)、萆麻子(辟邪風)、木鱉子(實似括蔞而大,俗呼搏破碗子)、急性子(即鳳仙花子)、草果、蟬蛻、車前子(即芣苜)、風藤(狀與他藤異,似木通。出下淡水。浸酒服之,可已風疾)、山苦瓜(治腳腫)、白蒺藜、石決明(土名羊角豆)、通草(「舊志」作土瓜。性利水,兼通乳竅。染以采色制花,鮮明可愛)、樟腦、紫蘇(葉下紫色而氣香)、天南星(俗名天署)、金鎖匙(治疳)、磱碡草、龍舌黃、羊甘草(俱治)、黃金子、正埔姜、含鈴草、雞骨黃(土名撮鼻草)、龍船花頭(俱去風、解熱)、烏甜葉(一名對面烏。止血)、宜梧草、撮鼻草(俱治風)、鴨嘴黃(一名定經草。可以調經)、千里光(治目)、馬鞭草、豬母菜(一名馬齒菜)、羊角草、竹仔草(俱治療毒)、九層塔、珠仔草、金不換(俱治跌打損傷)、萬年松(治腹痛)、山桔梖(一名苧麻根)、葉下紅、番薏茹(一名番苦苓,一名心痛草)、鹿肚草(治噎嗝)、醎酸草、遍地錦、炮仔草(俱治咽喉)、鼠尾黃、地掃草、龍樹草(俱治疔毒)、山芙蓉、雞角莿、束血草、馬鞍藤、鱟殼莿(俱治廱)、紗帽翅、蚶殼草(治𤵌)、蠅翅草(治虛腫)、水鏡草(治痔漏)、三腳虎草、三腳鱉草(治瘰癧)、無根草、茅根(俱通淋、利水)、莿荇草(治瘍)、犁壁草(治臁瘡)、馬尾絲、蒲鹽草(治蛇傷)。

  附錄

  「赤嵌筆談」:台地藥品,從前各志所不載者,如含鈴草、茶匙黃、虎咬黃、龍鱗草、四時春、馬蹄香(一名一枝香)、金劍草,治;姜蔚子、龍船花、魚簽草、苦麻草,去風、解熱;相仔草、半天飛,涼血;雞卵藤、萬年薯,治瘋;龍芽草、竹仔草、天青萊、大楓草、三艾刀、鯽魚膽草、牛頓草、山苦瓜、牛角莿、山葛藤、頗仔葉、山麻草、干日青、山四英、馬鞍草、過江龍、檳包藤、豬母菜、羊角豆、姑婆草,療毒;白埔姜,止痛;蔡板草(一名九層增)、山蜈蚣、小營莿、山茄報、碎米黃、治跌打損傷;赤血草、茄冬葉、貓公莿、山尾蝶、天仙茄,治咽喉;葉下紅(一名馬蹄黃、一名消息草)、山埔銀、鹿角英、地草、午時草、真珠黃、山東枋、白花草,治疔𤸚;龍吐珠、虎婆莿、漫桃花、千里急、鐵馬鞭、倒地柃、和尚藤、金絲五爪龍、雞柔草、瓜子草、荔枝草、田烏草、毛將軍、田薯草、五宅茄、羊相卓、不求人、虱鬢草、鐃鈸草,治廱;山素英,治疥;苦仔草,治痘;咬人狗、虎尾侖,治瘰癧;蔦松葉、過溝菜、冷飯藤、山荖葉、蟲草,治潰爛;豬腰草、治陰症。有異名者,苧麻根名山桔梖、柑核名仙柑子、山藥名淮山、木槿名水錦。

  「台海採風圖」:紗帽翅,一莖數十花,色黃。葉可治癬。

  「台海採風圖」:番薏茹,能治心氣痛。種出荷蘭。葉嫩以雲板,曝干則香;結子青赤色。

  「台灣志略」:馬尾絲,草屬;葉細而長,花紅而小。其根如荔枝核,黃色,多細絲如發。不拘鮮、干,皆可治蛇、蜂諸毒。

  「台海採風圖」:葉下紅草,干紅花圓,小如白絨。葉外青、內紅,治損傷。

  凡草之屬

  仙草(高五、六尺。曬乾可以茶,能解暑毒;煮爛絞汁、去渣,和粉漿再煮,雖三伏成凍)、鼠曲(葉似馬齒莧。上有白毛黃花。可合■〈米祭〉為粿)、仙人掌(形似人掌,故名。可治瘍痔、風濕)、白曲草(可制曲釀酒)、虎耳草(八芳草之一)、乳草(生附地。枝紅,葉背微紅。婦人少乳者,和肉煮食之,能通乳竅)、含羞草(高三、四寸)、藻(「爾雅翼」曰:『根生水底、葉敷水上,不似小浮萍之無根而漂浮也』)、萍、蒲、苹(亦藻屬。生水涯)、齒草(枝葉高尺許。番人取其枝擦齒,久之皆黑,故名)、茅(有金絲茅、大頭茅。鄉人取以蓋屋)、菅、莿莧(似莧菜,而葉尖小,多芒莿。燒灰沃水,可漬米為粽)、茜草(番用以染獸尾)、芒(葉似茅。可為尋)、浮留藤(一名荖藤。台人納幣,則取葉盈百,束以紅絲為禮)、龍舌草(俗名蘆薈)、紅毛茶、薑黃(叢生。葉如月桃,其根如姜,取以染繪)、七弦草(叢生如稻秧。其朵如蘭,有直紋似弦,限界分明,白與綠間。至冬,則白或變紅。土人蒔之以供盆玩)、鳳尾草(即貫眾)、金絲藤(蔓生)、風草。

  附錄

  「台灣志略」:風草,土番識之。此草春生無節,則經年無颱風。生一節,即台一次;二節二次、多節多次,甚為奇驗。

  「台海採風圖」:荖葉,蔓生。葉如田薯;枝柔而長,延繞十餘丈。花類僵蠶,綠色味辛。根為荖藤,色粉紅;取切片,夾檳榔食之甚香。花葉和食,根、葉、花味各別。

  「赤嵌集」:羞草,葉生細齒,抓之則垂,如含羞狀,故名。孫元衡有詩曰:『草木多情似有之,葉憎人觸避人嗤;也知指佞曾無補,試問含羞卻為誰』?

  「台灣志略」:龍舌草,長徑尺許,厚半寸。中有稠汁,閨中取以潤發,實擅膏沐之長。

  「台灣志略」:紅毛茶,乃草屬;黃花五瓣。葉如瓜子,亦五瓣。其根如藤,刨取曬乾,或遇有時氣不快,熬茶飲之即愈。

  「諸羅志」:浮留藤,即蒟。「說文」:『蒟,蔓生。子如桑椹,苗為浮留藤。左思「蜀都賦」所謂蒟醬,取其子為之』。粵人夾檳榔用葉;台人憎其辣,獨用藤。俗名荖藤。產內山,近出蕭壟社者最佳。削皮脆如蔗。子如松蕤初吐,俗號荖花;橫切小片,文白點點如梅花,更香烈。類雲南蘆子。按「荖」,「正韻」無此字;或作「蔞」,亦非。

  凡羽之屬

  鵝、雞(有釣斗、暹莿數種)、鴨(台地甚多。又有番鴨而大,毛有小采,嘴腳朱色,髻類鵝;肉粗、味減。來自外洋。又有盧鴨、䳄鴨、交番鴨而生者)、鴿、雉、鴛鴦、雞𪄠(俗呼錦鴛鴦)、翡翠(古謂之鷸,俗呼釣魚翁)、白鷳、鷺、鳧(似鴨而小)、鷗、黃鸝(即黃鳥)、布穀(俗謂催耕鳥)、燕、畫眉(與內地等,但眉無白者)、四眉鳥(略如畫眉,眉有二白紋)、鳩(種類不一:有斑鳩,色青黑,與內地微異。有火鳩,項下色赤。有金鳩,身綠,嘴與足皆紅;惟淡水出。又有白鳩、綠鳩,詳見「附錄」中)、鶺鴒(飛則鳴、行則搖)、鷹、鷂(「通志」曰:『大如鷹,蒼黑色,尾稍短;善擊)、雀、蓽雀(似雀而小,紫色。唧唧善吟,置籠中能自去來)、番蓽(類鶺鴒)、海雞母(黑色,腳綠,比雞較大;宿海嶼中,故名。骨脆,而味甚美)、海鵝(俗名南方戇,又名海埭鵝。常於海濱獵魚。其翎可為箭羽)、白頭翁(似雀而大,頭有白點)、鳥騖(別名海八哥,驚鳥也)、鳶(俗名厲翼,鴟屬也。「禽經」曰:『朝鳶鳴,則大風』)烏鴉(「爾雅」曰:『純烏而反哺者謂之慈烏,腹白不及哺者謂鴉」、鸛、赤鸛(俗呼食蛇鳥)、伯勞、鸚鵒(斷其舌尖,畜久能為人言)、長尾三娘(一名練雀)、鸕鶿、竹雞(狀如雌雉,尾短。一名越鳥)、鷦鷯(即「詩」所謂桃蟲。「通志」謂之鷦鴱一名韈雀』。一名巧婦。土番出草,聞其聲則返)、鵂鶹(即鴟鴞)、鬼車(俗名九頭烏)、彩囊(似雞而小,頂上有五彩囊)、五鳴雞(大如鵪鶉,項白。每漏下一鼓,則一鳴)、鵪鶉(竄伏淺草,隨地而安)、雷舞(蒼赤色。聞雷則舞)、倒掛鳥(似鸚鵝而小)、鸚鵡、甘蔗鳥(類鸚鵡)、厝頭鳥(紫黑色。多宿厝頭)、芒丹鳥(似蓽雀。形小,黃色)、煙春(羽赤、尾短。善斗)、火雞(出儡傀山。食火炭)。

  附錄

  「台海採風圖」:長尾三娘,朱喙、翠翼、褐脊,彩耀相間。尾長盈尺,台人因而名之。或呼為娃鳥。「舊志」疑即所謂青鷳也。

  「使槎錄」:白鳩,每當風雨,舞翅盤旋,霜衣雪襟,可為近玩。或呼為洋鴿,雲自咬𠺕吧來者。初開台時,一雙不下二十金;近飼養將雛者多,價不及十分之一。

  「台灣志略」:白鳩,能知氣候;每交一時,即連鳴數聲。

  「台灣志略」:綠鳩,紺嘴碧毛,艷深鸚鵡,惟不善鳴,遜白鳩。

  「使槎錄」:海八哥,黑身、紅頂、綠足。一名田雞。烏須,騺鳥也;能搏擊羽族。長尾,黑色。時集于田間牛背上。

  「台海採風圖」:烏鶖,似八哥,而通體皆黑。啄如錐,尾長,飛最疾。鳴如黃鶯,善作百鳥聲;夜則隨更遞喚。能搏鷹鸇;遇諸惡鳥飛空中,則竄啄其胸脅。鷹鸇飛較遲,爪不能及,負痛飛鳴而去。宿處惡鳥不敢近。

  「諸羅志」:番蓽,形如燕。背淡黑色,腹下色黃;尾長。飛則鳴、行則搖,類鶺鴒。

  「台海採風圖」:𪁌鸛,俗呼食蛇鳥。狀如鶴略小而短尾,周身毛羽淡紅色。專食蛇虺。知探蛇穴,以嘴啄洞口,令自出;或口銜而飛空中,頭尾皆動。

  「台海採風圖」:倒掛鳥,似鸚鵡而小。翎羽鮮明,紅綠相間,緣枝循行。啄如釣,足短、爪長。性好倒掛,夜睡亦然。種出東洋、呂宋。

  凡毛之屬

  牛(「通志」云:『黃牛角縮而短悍,水牛豐碩而重遲』)、馬(「諸羅志」:『本從內地來,近亦有牝而生者)、騾、驢、羊(黑者多)、山羊、豬、狗(有數種)、獐(似鹿而小。性悍善■〈拋,代扌〉)、麂(獐類也。有角而短細)、鹿、麋(鹿之大者)、猴、兔、艾葉豹(稍大於犬,無害。人或名獐虎)、獺(水居,殺魚。毛黑而潤)、貓(有花、黑、白等種,生琅嶠者佳。別有玉白貓,面有白絞)、山豬(野彘也)、番豬(毛黃色)、鼠、山鼠(「通志」:『名山𤟤。土人捕獲,以蔗梗填腹,去毛炙黃合豬肉煮食,味香美』)、山貓(取其毛以束筆,微短而軟)、熊(種類不一)、竹䶉(一名菅𤢭)。

  附錄

  「台海採風圖」:台灣多野牛,千百為群。欲取之,先置木城四面,一面開門,驅之急則皆入;入扃則閉而飢餓之,然後徐施羈靮,豢之芻豆,與家牛無異矣。

  「使槎錄」:台山無虎,故鹿最繁。昔年,近山皆為土番鹿場;今則漢人墾種,極目良田,遂多於內山捕獵。角尾單弱,絕不似東關之濯濯。角百對,只可煎膠二十餘斤。鹿雖多,街市求一臠不得。春、冬時,社番截成方塊,重可斤余,皆用鹽漬;運置府治,色黑味變,不堪下箸,而值亦不輕。

  「稗海紀游」:鹿以角紀年;凡角一岐為一年,猶馬之紀歲以齒也。番人世世射鹿為生,未見七岐以上者。向謂鹿仙獸多壽,又謂五百歲而白、千歲而元,特妄言耳。竹塹番社得小鹿,通體純白,角纔兩岐;要不過偶然毛色之異耳,書固未足盡信也。鹿生三歲始角;角生一歲解,猶人之毀齒也。解後再角,即終身不復解。每歲止增一岐耳。

  「稗海紀游」:牝鹿以四月乳,未乳極肥。腹中胎鹿,皮毛鮮澤,文采可愛。又牝鹿既乳,祖小鹿長,則避之他山;慮小鹿之淫之也。獸之不亂倫者,惟馬;牡馬誤烝則自死;牝鹿自遠以避。

  「稗海紀游」:熊之類不一:有豬熊、狗熊、馬熊、人熊之異,各肖其形。諸熊毛勁而鬣又厚密,矢鏃不能入。蹄有利爪,能緣木升高,蹲於樹巔;或穴地而處。人計以取之,無生致者。腹中多脂可啖。掌為八珍之一,膾炙人口;然不易熟。庖人取其汁,烹他物為羹,助其鮮美;一掌可供數十烹。若為屠門之嚼,貽笑知味矣。

  「稗海紀游」:山豬,蓋野彘也。兩耳與尾略小,毛鬣蒼色,稍別。大者如牛,巨牙出唇外,擊木可斷,力能拒虎;怒則以牙傷人,輒折脅穿腹。行疾如風,獵者不敢射。又有豪豬,別是一種。箭如蝟毛,行則有聲;雖能射人,不出尋丈外。

  凡鱗之屬

  鯉、塗魠(「舊志」作泥𩽆。形類馬鮫而大,重者二十餘斤。無鱗,味甚美。自十月至清明多有)、烏魚(各港俱有。冬至前出大海散子,味甚甘;後引子歸原港,日回頭烏,則瘦而味稍遜。子成片,下鹽曬乾,味更佳。過冬則罕見。即「本草」之鯔魚也)、鯧(有黑、白二種,海錯珍味),馬鮫、鰳魚(與鰣魚相似。色白多骨,而味極清)、鰻魚(有雄無雌,以影鰻鱧生子。別有一種蘆鰻,身花紅色,長四、五尺,重二、三十斤,常於夜間登陸食蘆筍;漁人跡其往來之路,以智取之。肉細、味佳)、扁魚(形似貼沙而薄。曬乾羹,鮮食亦佳。一名塗剃)、白帶、鱸、𩵱魚、鮸魚(即䲄魚。狀似鱸而大,肉粗,重至二十餘斤)、鯽魚(所在澤池皆有之)、草魚、𩹸仔(小,無鱗)、貼沙(上紫下白,有細鱗。即比目魚)、銀魚、鱔魚(一名鱓)、虎魚(狀如虎頭,巨口無鱗,長不滿尺。嫩而美)、魟魚(魚形圓如扇,無鱗,色黑;紫口,在腹中;尾長於身。有黃魟,大而肉粗;有燕魟,小而肉潤)、泥鱛(俗謂之鰍魚)、金魚、鬥魚(長二、三寸,有花文,紅、綠相間,鮮紅有黃點。善斗,呼為丁斑。此與金魚祇供清玩)、鮡魚(生海島泥塗中。其大如指,善跳。俗呼花鮡,以其身有白花點也)、麻虱目(魚塭中所產,夏、秋盛出。狀如鯔魚,鱗細;台人以為貴品)、獅刀(腹背如刀,故名)、鯰、烏頰(身短闊)、墨魚(即烏鰂。常噴墨於波以衛身,大魚不得近。中有骨如小舟,名海螵蛸)、鎖管(身圓直如鎖管,有小骨即鮫魚,插入管中如鎖須。味甘美)、章魚(八腳縮聚,當中有口)、石拒(八腳似章魚)、蝚魚(狀如墨魚而大,味口)、鱠魚(即鱖魚)、三牙(有赤、白二色)、刣額(狀似金鱗。頭內有石子一枚)、花身(體有斑文)、紅沙(皮紅如塗朱,細鱗)、嘴尖(「舊志」:『嘴長二寸許』)、白腹(狀似馬鮫而腹白)、青鱗(色青鱗厚,長五、六寸)、鰮魚(有竹葉鰮,無鱗;可醃作鮭)、花鈴(斑點如花)、金錢(狀如花鈴而體薄多莿)、加貝蒲魚(身微黑,有細鱗;似金精)、金精魚(身圓有花點,味佳)、遍身苦(身有花點,肉亦甘;名實似不相宜)、獨魚(大者如掌,皮粗。曬乾可磨木器;小者可醃作鮭,亦佳)、狗母魚(長尺余,有細刺)、鶯哥魚(狀如鯉,色紅、綠相間)、鯊魚(鯊魚胎生,為類不一:有白鯊、胡鯊、雙髻鯊。其最佳者皮上有黑白圈文,曰龍文鯊;其翅尤美)、沙梭(長五、六寸,狀如織梭)、金梭(金鱗,身軟)、竹梭(口尖、身長)、海翁(即海鱛。大能吞舟,黑如牛。背浮於水面,則大風將作)、鱦魚(色青、體圓而短。味極腥,小者甘脆)、鐵甲(鱗硬如甲,去其皮方可食)、飼子飯(無細骨,可和飯以飼幼子)、鰱魚(一名鱮。有白虎斑,大頭。種自內地來)、鱺魚(生溪潭中。引子游水,眾魚不敢犯)、■魚、塗虱(頭扁、身微圓,黑色無鱗,有刺長五、六寸。產潭窟中。「通志」謂之田瑟,或是彈瑟),鮚鮐(尾有星。多穴泥塗中)、蚱(一名水母,一名石鏡)、黃魚(色微黃,身扁、細鱗,多刺。「台志」謂為黃爵,疑即此)、黃翅(狀如烏頰,翅黃),新婦啼、田鴒(體圓,兩須長)、飛藉魚(疑是沙燕所化,兩翼尚存)、梳齒(黑色花點,齒如梳。魚肚,食之立死)、小波浪(青色小尾)、歸秉(身扁、肉澀)、七星魚(似歸秉而小,有黑點七)、赤海(紅色)、鱤魚(口邊有兩大刺)、牛尾魚(狀如牛尾)、青箭(色青口尖,行如飛)、交網(有烏、赤二種),牛鮕■〈魚夬〉(頭闊、皮青)、泥龍(似鰻,多暗刺)、飛魚(色青,有翅能飛)、咬網狗(色黑歪口,無分左右)、海蠣(頭大、皮黑)、含西(身扁,色白)、旗魚、刺圭糍(色黑,唇厚)、蜈魚(俗呼海豎頭)、海和尚(色赤,頭與身皆似人形,四翼;無鱗)、海狗(頭似犬,尾尖,有四翅)、海馬(狀如馬,頭有駿,四翅。以上三魚,漁人獲之不祥)、金鐘子(「舊志」:『細鱗,形圓扁』。按據邊海漁人云:尚有「鯌魚,大腹,浮游海面。■〈鉛,魚代金〉魚,肉粗似鐵甲。塗魚,似黃魚而小,石質,骨硬。皮刀,形似刀。烏仔,似烏魚而小。紫仔,似烏仔更小,安米魚,身小細鱗。龍尖,曬乾作鯗。打鼓雞肉,出打鼓港,味似雞肉」等魚,惑土人以意名之。從古無此魚名,且或名異實同,中多重複。附見於此)。

  附錄

  「赤嵌筆談」:鯊類不一;龍文鯊、雙髻鯊,「志」言之矣。外此有烏翅鯊,身圓,翅尾黑色。鋸仔鯊,齒長似鋸。烏鯊,口闊,大者數百斤,能食人。虎鯊,頭斑如虎,齒迅利,噬人手足立斷。圓頭鯊,亦食人。鼠𧋋鯊,皮白,齒如梳。蛤婆鯊,口闊尾尖。油鯊,身圓而長,尾似蝦尾。泥鰍鯊,口尖。青鯊,身青色。扁鯊,身扁尾少。乞食鯊,皮可飾刀鞘。豹纏鯊,身長尾尖。狗鯊,頭大,上有烏赤點,離水終日不死。

  「稗海紀游」:鯊魚,胎生。市得一魚,可四、五斤,用佐午炊。庖人剖腹,一小魚徙中躍出;更得五、六頭,投水中,皆游去。

  「稗海紀游」:魴有錦魴,身圓有花點。大者三、四百斤,皮生沙石,尾長數尺;骨弱肉粗。黃魴,身圓,黃色。泥魴,皮黑。掃帚魴,尾如帚。烏燕魴,頭、身、翅俱似燕,肉黑。四開魴,頭似燕,肉赤。鬼角燕魴,頭有軟角。水沈魴,淡紅色,身扁頭尖(魟誤作魴)。

  「赤嵌集」:新婦啼,魚名。狀本鮮肥,熟則拳縮,意取「新婦未諳,恐被姑責」也。孫元衡有詩云:『泔魚未學易牙方,軟玉銷為水碧漿;廚下卻憐三日婦,羹湯難與小姑嘗』。

  「赤嵌集」:飛藉魚,疑是沙燕所化,兩翼尚存。魚人俟夜深,懸燈以待,乃結陣飛入;舟力不勝,滅燈以避。孫元衡有詩云:『入海微禽能變化,秋來巢燕已為魚;翻飛應悔留雙剪,誤學燈蛾赴火漁』。

  「赤嵌集」:鸚哥魚,烏嘴紅色,周身皆綠。孫元衡有詩云:『朱施鳥喙翠成襦,陸困樊籠水厄罛;信是知名無隱法,曾聞真臘有浮胡』。相傳真臘有魚,名為浮胡,嘴似鸚鵡。

  「赤嵌集」:海翁魚,有言如小山,草木生之,樵者誤登其背,須臾轉徙,不知所之,無可考。漁人云:大者約三、四千斤,小者亦千餘斤;皮生沙石,刀箭不入。有自僵者,人從口中入,割取其油,以代膏火。肉粗,不可食。口中噴涎,常自為吞吐;有遺於海邊者,黑色、淡黃色不等:或雲即龍涎。番每取以賈利,真贗亦莫辨也。

  「赤嵌筆談」:旗魚,色黑,大者六、七百斤,小者百餘斤;背翅加旗。鼻頭一刺,長二、三尺,極堅利;水面毆魚如飛。船為所刺,即不能脫身;一轉動,船立沈。

  「赤嵌筆談」:蜈魚,俗呼海堅頭,似豬,大則千餘斤,小亦五、六百斤。常於水面躍起高丈余,噴水如雪;漁人見之則避。

  凡介之屬

  黿(鱉之大者,介蟲之元也)、龜、鱉、鱟(殼青黑色,甚堅,可作杓。尾長如槍。有足十二,生腹下。雄小雌大;置之水中;雄者浮、雌者沉。雌常負雄而行,雖波濤終不解;失雄則不能獨活,故號鱟媚。漁人拾之,必得雙,腹中有子如粟大,醃食甚佳)、螺(種類極多。生鹽水者:有香螺,長數寸;肉雪白,尾有膏,味最清甘。有花螺,圓而小,殼薄,有斑點;味亦清。有響螺,大者長滿尺;其殼可吹,軍中用之。有肉螺大五、六寸,味苦;切其殼,可作鸚鵡杯。生淡水者,有田螺。「本草」曰:『田螺含泥在腹,十年猶活,能伏氣、飲露。有石螺,生池潭中。可常食)、蟹(類不一。有沙鑽,色黃;遇人即伏沙底。有沙馬,色赤;走甚疾。有大腳仙,身小,一螯大、一螯小;色赤白相雜。有虎獅蟹,遍身紅點。有青蚶蟹,色青白,兩螯獨大。有金錢蟹,身扁,色赤黑;醃食甚佳。更有生溪澗中者,螯生毛,名毛蟹;秋後肥美)、蟳(膏多於肉曰紅蟳,無膏曰菜蟳。大者尺余。隨大潮退殼,一退一長,其殼甚堅)、牡蠣(鹽水結成磈礧、相連如房,故曰蠣房。俗呼為蚝。小者名珠蚝,散生海中;用長竹如剪,鈎諸海底取之,殼可燒灰)、蠘(形如蟳。但殼有斑點,其螯甚銳。別名翠蟹,亦名青腳蟹)、蚶(蚌蛤之屬。殼圓而厚,形如瓦筒,縱橫其理)、蛤蜊(似車螯而小)花蛤(一名文蛤)、蟯(蛤之大者。殼厚微黃,肉白多漿。一名車螯)、水龜(一名龍虱。生潭澗中。醃食甚佳)、海豆芽(似蜆而大,形扁、殼綠。吐尾如豆芽,故名。一名江蟯,俗呼為塗杯)、白蟶(形與內地蟶無異,而殼差薄。色白如玉,味又清甘。四、五月有之。近亦有竹蟶)、蚌(殼明亮,老亦能生珠)、西施舌(殼綠黑色,似蚌而薄。其肉有舌,最美。海錯之珍,次於江搖柱)、海蒜(一名湖腎。殼類蛤,肉垂三寸余;白色,上有黑點。狀甚劣,味甘。但性極寒,食之多患腹舄)、蝦(有大、小諸種。別有一種龍蝦)、䵶鼊(龜屬)、鬼蟹(狀如傀儡)、海蜇(台地所產瘦小,不堪食)、鯪鯉(其甲名穿山甲)、寄居蟲。

  附錄

  「閩小紀」:虎蟳,質粗味劣,無足取。殼極類門戶上所繪虎頭,色亦殷紅斑駁;人有鑲為酒器者。冬來生子,充盈臍外。

  「赤嵌筆談」:䵶鼊,龜屬,卵生。狀似鱉,四足漫胡,無指爪。大者百餘斤,小者數十斤。常從海岸赴山凹鑽孔伏卵;人伺其來時,尾而逐之。行甚疾,眾併力反其背,則不能動矣。剝割時,兩目淚下。嗜者謂味同牛肉;值亦相等。甲可亂玳瑁,亦以飾物;但薄而色淺,不任作器。市販鹿膠,每以其板設與鹿角骨同煎。南路龜壁港以此名;今寫訛。劉欣期「交州記」作蚼𧓄。

  「使槎錄」:「南州異物志」,寄居之蟲如螺而有腳,形如蜘蛛。本無殼,入空螺殼中,戴以行。觸之,縮足,如螺閉戶;火炙之,乃出走。「異苑」謂:『鸚鵡螺,常脫殼而朝游;出則有蟲如蜘蛛入其殼,戴以行。夕返,則此蟲出。庾闡所云:「鸚鵡外游,寄居負殼」者也』。台地呼寄生。

  「使槎錄」:鬼蟹、狀加傀儡。孫元衡有詩云:『家在蚝山蜃氣開,鯨潮初起鱟帆來;虎鯊(背有斑文)鬼蟹紛無數,就裡難求蛤蚌胎』。

  凡蟲之屬

  蜂(種類甚多。釀蜜者為蜜蜂)、蟻(盈几案間皆是。有赤色而極小者曰黃蟻、色黑而走疾者曰走馬蟻。色白而生於濕者曰白蟻;凡衣服器物若近濕處,多為所壞)、蟬(台地三月即噪於樹間)螢、蝴蝶、蛩、蜻蜓(至冬猶群飛)、蝙蝠(俗名蜜婆)、蝦蟇(似蟾蜍,皆有黑點。治瘡毒最神效)、蟋蟀、蜘蛛(「爾雅」曰:『在地中布網者為土蜘蛛、絡幕草上者為草蜘蛛。又蠨蛸長■〈奇〉,即小蜘蛛)、螽斯、螳螂(「爾雅」謂之莫貈。其蟲知進;惟捕蟬、則一前一卻),螟蛉、蜾蠃、蠅虎(蜘屬。藏壁間,四周環顧,能捕蠅)、蜂虎(狀似燈蛾而大)、蛾、蠹魚、蚯蚓、沙蠶(似蚯蚓。一名龍腸。可食)、蜈蚣(「爾雅」謂之螂蛆。腹下有光,夜間青熒閃爍,如螢,毒氣似硫磺,以足踏之,光熠耀不絕。性能制蛇,見大蛇便緣而啖其腦)、蛇(一名山辣,長六、七尺,專捕鼠。一名草花仔,長一、二尺:二者不傷人。一名龜殼花,背有紋如龜紋。一名飯匙倩,頭扁如飯匙;見人頭昂二、三尺,惟尾貼地,噴鼻有聲。一名簸箕甲,身有橫紋,黑白相間;俗名手巾蛇。甲有毒汁,經行處草木皆萎,牛馬不食。齧人,數十步斃。其骨必搗爛遠擲之,誤踐之亦能刺骨殺人。一名青鏢,別名百步創,又呼青竹絲;長尺余,深綠色,纏樹杪,與葉無別。有絲如蛛網,人誤觸之,則飛齧,其疾如鏢;遭其齧,行百步即僵。一名塗釘,身扁,四足如蜥蜴,長五、六寸或尺余,黑脊,左右皆黃絲繞之;能浮水,口毒而不螯人。若捕急,則齧人立斃。每當雨多露濃之後,橫露暴日。俗呼四腳蛇,可以吞鹿;名鈎蛇,能以尾取物)、蜥蜴、蝘蜓(俗呼神龍。能鳴,其聲嘎嘎;或謂過澎湖則不能鳴)、螥螂(「漳志」謂之蝤蟲。好藏櫥篋中。可煎食,解毒、消積甚效)、蠅、蚊、蚋、沒子、水蛭(俗名蜈蜞)、蛙(背青色,謂之青娃。「諸羅志」作青約。一名田蛙,亦名水蛙。味甚美;台地最多,人以為珍饌)、樹蛤(狀如蟾蛛,綠色。生樹間)、蜣螂(莊子所謂「蛣蛓蜣之智在於轉丸」是也)、毛蟲(「說文」曰:『俗呼毛。有毒螫人』)、灶雞、斑貓(「本草」曰:『生豆葉下,烏腹尖喙,甲上有烏黑斑文』)、鼠婦(瓮底蟲也)、蚰蜓、水龜(生水面,有翼能飛。醃食味佳。別有金龜,殼金色,翼綠)。

  附錄

  「赤嵌筆談」:余始來此,坐檐下,有聲如雀,卻不見有飛鳥。後乃知為蜥蜴鳴也。林僉事麟焻「使琉球竹枝詞」:『靜聽盤窗蜥蜴聲』。其自注云:『蜥蜴能鳴,聲如麻雀。海外蜥蜴,俱能鳴耳』。

  「赤嵌筆談」:海舟夜眠,潛伏艙內,尚嘉無蚊。台地四時皆受其害。更有不見不聞而為所刺,愈抓搔則愈癢。

  「閩小紀」云:閩地有小蟲若微塵,視之不見;刺人較蚊、蚋尤甚。密帷亦不能間之。名沒子。

  「赤嵌筆談」:四時階砌蛩聲鳴不絕,蟬於二月即噪樹間。聽蟲聲以占候,未可與此地律也。

  凡貨之屬

  糖(孫亮使黃門就中藏吏取甘蔗餳是也)、水糖(即白糖。烹煉凝結成霜者),蜜(台所出無多。藥圃皆資於內地)、黃蠟、油(有脂麻油、落花生油、菜子油、萆麻油數種)、菁淀(用以染皂)、菁子、紅花(可染絳。「府」、「諸」二志所不裁,近始有之)、茄藤皮(多生海邊。皮可染絳)、薯榔(莖蔓生似薯,根似何首烏。皮黑、肉紅。染皂用之)、藤(有水藤、萪藤二種)、椶、鹿皮(春皮毛淺而薄、冬皮毛深而厚,為褥溫而去濕。又有鹿胎皮,殺牝鹿而得者;然必成胎五、六月將乳者毛皮方鮮麗。計得一佳胎皮,殺鹿子母甚伙,非先王「不麝不卵不殺胎」之教矣)、麋皮(鹿之大者。俗呼為蔣皮。商人販往外國)、獐皮(可作靴、襪、褲、舄、包袋等物)酒、曲(紅曲以糯米用糟發成之。又有草曲,不用曲櫱;但杵米雜以眾葉,致蓬蒿蔭蔽之,經月而成為白曲)、煙草(種出東洋,名淡巴菇。莖、葉皆如牡菊。取其葉製絲,燃火吸其煙,令人醉;片時不食輒思,故亦謂之相思草。台產無多,味亦遜;所販賣者皆內地運至者。或雲食可避瘴)、吉貝(即木棉花。叢大內地)、紵(「舊志」:『俗作苧』。非)、麻、炭、灰(蠣房殼燒成。用以塗墁,比之石灰)、陶器(近始有之)、硫磺(出淡水磺山)、煤炭(本出雞籠八尺門諸山,荷蘭時曾取以煅鐵。聞凡內山深處皆有之)、草蓆(編織堅緻,價倍內地)、鹽(瀨口所出,色黑而粒大,醃物不至朽腐。「漢書」:『牢盆煮鹽,用鐵為之』。鳳山只用曬法)、魚翅(鯊翅為之)、打鼓山石(崯嵌玲瓏可玩)、岡山石(可燒灰墁壁)、傀儡山石(薄不盈寸,寬平四方。可鑲為器及鐫刻等用)。

  附錄

  「稗海紀游」:台人植蔗為糖,歲產二、三十萬。商舶購之,以貿日本、呂宋諸國。

  「東寧政事集」:蔗苗種於五、六月,首年則嫌其嫩、三年又嫌其老,惟兩年者為上。首年者熟於次年正月、兩年者熟於本年十二月、三年者熟於十一月,故硤煮之期,亦以蔗分先後。若早為砍削,則漿不足而糖少;大約十二月、正月始盡興工,至初夏止。初硤蔗漿,半多泥土,煎煮一次,濾其渣穢;再煮入於上清、三煮入於下清,始成糖。入𥕟待其凝結,用泥封之,半月一換;三易而後白,始出𥕟曬乾,舂擊成粉入簍,須半月為期。未盡白者,名曰糖尾;並𥕟再封。蓋封久則白,封少則緇,其不封者則紅糖也。所煎之糖,較閩、粵諸郡為尤佳。

  「赤嵌筆談」:台人十月內築不屋,置蔗車,雇募人工,動硤糖不。上園每甲煎烏糖六、七十擔,白糖六、七十𥕟(沙土陶成);中園下園只四、五十擔。煎糖須覓糖師知土脈、精火候。湯大沸,用礪房灰止之。將成糖,投以萆麻油,恰中其節。煎成置糖糟內,用木棍頻攪至冷,便為烏糖。色赤而松者,於蘇州發賣;若糖濕色黑,於上海、寧波、鎮江諸處營銷。至制白糖,將蔗汁煮成糖時,入糖𥕟內,下用鍋𥕟盛之,半月後浸出糖水,名頭水;次用泥土蓋𥕟上,十餘日得糖水,名二水;再用泥土覆十餘日之糖水,名三水。合煎可為糖膏,或用釀酒。每𥕟白糖只五十餘斤。地薄或糖師不得其人,糖非上白,則不得價矣。每廍用十二年,日夜硤蔗。另四牛載蔗到廍,又二牛負蔗尾以飼牛。一牛配園四甲或三甲余。每園四甲,現插蔗二甲,留空二甲,遞年更易栽種。廍中人工,糖師二人、火工二人(煮蔗汁)、車工二人(將蔗入石車硤汁)、牛婆二人(鞭牛硤蔗)、剝蔗七人(園中砍蔗,去尾,去籜)、采蔗尾一人、看牛一人,工價逐月六、七十金。

  「赤嵌筆談」:唐大曆中,鄒和尚始教民黃氏造蔗霜法。其器用,有蔗削、蔗鐮、蔗凳、蔗碾、抬床、榨斗、漆瓮之屬。今蔗車兩石矗立,狀如雙碾。「硤」取其汁,想即蔗碾遺「制」。酒有蔗漿用錫汁釀成,與荔子酒俱味極甘。

  「赤嵌筆談」:三縣每歲所出蔗糖約六十餘萬簍;每簍一百七、八十觔。烏糖百斤,價銀八、九錢;白糖百觔,價銀一兩三、四錢。全台仰望資生,四方奔趨圖息,莫此為甚。糖觔未出,客人先行定價;糖一入手,即便裝載。每簍到蘇,船價二錢有零。自定聯䑸 之法,非動經數旬,不能齊一。及至廈門,歸關盤查。一船所經,兩處護送、八次掛驗,俱不無費。是以船難即行,腳價貴而糖價賤矣。

  「台海採風圖」:台山產藤,粗如繩,長數十丈。人跡不到深林蓊翳之區,滋蔓芄茸,沿盤澗谷間。生番往往匿其中,剸刃殺人,故最難取。緣資用廣而取利大,漢、番貪之,雖冒險亦無畏焉。

  「赤嵌筆談」:海船,多漳、泉商賈。貿易於漳州,則載絲線、漳紗、剪絨、紙、煙、布、草蓆、磚瓦、小杉料、鼎鐺、雨傘、柑、柚、青果、桔餅、柿餅;泉州,則載磁器、紙張;興化,則載杉板、磚瓦;福州,即載大小杉料、干筍、香菰;建寧,則載茶。回時,則載米、麥、菽、豆、黑白糖餳、番薯、鹿肉,售於廈門諸海口。或載糖、靛、魚翅至上海,小艇撥運姑蘇行市;船回則載布疋、紗緞、枲棉、涼暖帽子、牛油、金腿、包酒、惠泉酒。至浙江,則載綾羅、棉綢、縐紗、湖帕、絨線;寧波,則載棉花、草蓆。至山東,販賣粗細碗碟、杉枋、糖、紙、胡椒、蘇木;回日,則載白蠟、紫草、藥材、繭綢、麥、豆、鹽、紅棗、核桃、柿餅。關東,販賣烏茶、黃茶、綢緞、布疋、碗、紙、糖、曲、胡椒、蘇木;回日,則載藥材、瓜子、松子、榛子、海參、銀魚、蟶乾。海壖彈丸,商旅輻輳,器物流通,實有資於內地。

  諸羅縣誌:豹皮及斑點小鹿皮,文采可觀;不知者以為此地之產,所值無幾耳。豹大於犬,毛色斑雜。艾葉金錢十不得一,價至三、四金;小鹿皮亦二百餘文,且無市者。每地方官尋覓,必騷動通事土番。鹿茸至三、四金,價倍於內地。番狗能獵者,貴於騾馬(見「番俗」部)。昔人云:『地方產一異物,便多一累』。三復斯言,可為深省。

  凡幣之屬

  棉布(近嘉祥等里莊多有)、苧布、麻布(以上三種俱不多產)、卓戈文(番所織氈)、毛被(亦番婦剝樹皮和獸毛織成)、達戈紋(番所織毛布)。

  附錄

  「諸羅縣誌」:凡絲布、錦繡之屬,皆至自內地。有出於土番者寥寥,且不堪用。近紡織者多。

  「瀛壖百詠」:番婦自織布,以狗毛、苧麻為線,染以茜草,錯雜成文,朱殷奪目;名達戈紋(達戈紋,番以被體;漢人以為衣包,頗堅緻)。

  叢談

  鳳山相傳,昔年有石忽自開,內有讖云:『鳳山一片石,堪容百萬人;五百年後,閩人居之』(「舊志」)。

  又傳,佃民墾田得石碣,內鐫『山明水秀,閩人居之』八字(「福建通志」)。

  明都督俞大猷討海寇林道干,道干戰敗,艤舟打鼓山下;恐復來,攻掠山下土番殺之,取其血和灰以固舟,遁占城。余番走阿猴林;今之比屋而居者,是其遺種也(陳小崖「外紀」)。

  近治之山皆培塿耳;即有高者,樵採可通。獨傀儡千峰崇聳,直插天際,人跡不到;終日雲霧裹羃,鮮有晴朗。若日中雲收,峰巒可數,則不日而雨矣。夫泰山之雲;觸石膚寸,不崇朝而雨遍天下。傀儡之山晴朗,反為雨候。遐邈山川,真別有氣候也。

  維新里大岡山,形家謂其形肖犬。故凡有異謀者,輒被緝獲;以犬善警故也。山之靈其信然耶?山能鳴,鳴非吉兆。

  荷蘭為鄭成功所敗,地大震。鄭克塽滅,地亦震。朱一貴於辛丑作亂,庚子十月亦地震。維時南路傀儡山裂,其石截然如刀劃狀(「赤嵌筆談」)。

  地常動而不甚震,甚至連日動或日數動,罕有終年不動者。豈萬峰高峙大海之中,同仙嶠之浮蒂、巨鰲之更翻無次耶?

  大呂覓山,舊為番一聚落也。相傳有芋一叢,高丈余;月將出時,有二物如鳳凰,從芊下振翮騰飛。眾番驚異,因相與移居社內。

  邑治有岡山。未入版圖時,邑中人六月樵於山,忽望古橘挺然岡頂。向橘行里許,則有巨室一座。由石門入,庭花開落,階草繁榮,野鳥自呼,廂廊寂寂。壁間留題詩語及水墨畫跡,鑱存各半。登堂一無所見,惟只犬從內出,見人搖尾,絕不驚吠。隨犬曲折,緣徑恣觀,環室皆徑圍橘樹也,雖盛暑猶垂實如碗大。摘啖之,瓣有而香;取一、二置諸懷。俄而斜陽照入,樹樹含紅;山風襲人,有淒涼氣。輒荷樵尋歸路,遍處志之。至家以語其人,出橘相示,謀與妻子共隱焉。再往,遂失其室,並不見有橘(「古橘岡詩序」)。

  明太監王三保植姜岡山上,至今尚有產者。有意求覓,終不可得。樵夫偶見,結草為記;次日尋之,弗獲故道。有得者,可療百病(「台灣志略」)。

  相傳明太監王三保投藥水中,令土番染病者浴之皆愈。此語殊荒謬。土番初產,即浴水中;性好近水,不論有病無病,日就水淋澡,非必三保果有藥力也。

  台地從無產珠。開闢後,鳳山下莊海中蠣房產珠如稷米,名鳳山珠。不堪飾簪珥,只用以充藥品。 

  珊瑚出琅嶠海底,有枝葉,色如鐵,俗呼鐵樹。與八寶中之珊瑚回殊,無足異者(「台灣風土記」)。

  龍涎香,出海面上,番仔浮水取之。傳為海鰍精泡結水面,凝而為涎;能止心痛,助精氣。以淡黃色嚼而不化者為佳;價昂十倍,不可多得。

  沙中有骨,堅結如石;績潦奔沖,地崩沙濱,始露峰崿。仰皆劍攢,垂如滴乳;質雖不堅,而竦峭之狀彷佛英石。

  半屏山,昔嘗有獐在山巔鳴,則近地有火災,甚驗。采捕者見之,捕不可得。聞其鳴,則人知戒火。後莫知所終,今已絕跡矣。

  荷蘭時,南、北兩路設牛頭司,牧放孳息,千百成群。犢大,設欄擒縶之。牡則俟其餒,乃漸飼以水草,稍馴狎,閹其外腎,令壯,以挽以耕。㹀者,縱之孳生(「小崖外紀」)。

  牧畜既多,選旱犢之牝者,身小足疾,性良易馴;熟則備鞍韉以代步。價廉易構,不用槯秣;夏秋濘泥,更覺輕快。

  台無虎,鄉人車糖及柴炭五穀之類,率於夜間駕車以行。既不妨永日之功,而水牛之負重亦無酷熱之患,便孰甚焉!

  鴉片煙,用麻葛同鴉土切絲,於銅鐺內煮成。鴉片拌煙,另用竹筩實以棕絲,群聚吸之;索值數倍於常煙。專治此者,名開鴉片館。吸一、二次後,便刻不能離;暖氣直注丹田,可竟夜不眠。土人服此為導淫具,肢體萎縮,臟腑潰出,不殺身不止;官弁每為嚴禁。常有身被逮系,猶求緩須臾再吸一筩者。鴉片土,出咬𠺕吧。 卷十二

  藝文志

  韓如潮、蘇如海,皆言徵文;以海外為壯觀也。邑為娑婆洋界,而琅嶠潮聲更為四邑所希覯,宜其文之恢漫離奇也。雖然,豈僅使標記山川、張皇雲物已哉!將必采民風、覘吏治,有足資考鏡之林者,着之於篇;此賢者所為以文章轉移風化也。乃若仕宦、名流因事載筆,亦附見之。要使經國鴻篇,不任湮沒於灰塵煤紙中耳。志藝文。

  其目四:奏疏、文移(附稟札、露布)、序記、詩賦。

  奏疏

  文移(附稟札)

  序記

  詩賦

  奏疏

  請蠲減租賦疏靖海侯施琅

  台灣沃野千里,則壤成賦、因地為糧,宜稱富足。但地處汪洋之中、化阻聲教之外,彌山遍海,多屬土番;雖知懷服,習性未馴,射獵是事,征供無幾。所安於耕桑可得按戶而問賦者,皆中國之人於數十年前生聚乎其間。及鄭逆擁眾盤踞,兵即為農、農即為兵;兼沿海數省之地方人民,有為其所掠而去者、有趨而附者,非習於漁,則與為佃。自臣去歲奉旨蕩平偽藩,偽文武官員丁卒與各省難民相率還籍,近有其半。人去業荒,勢所必有。今部臣蘇拜等所議:錢糧數目,較偽藩鄭克塽所報之額相去不遠。在鄭逆當日僭稱一國,自為一國之用度,因其人地取其餉賦,未免重科。茲部臣等奉有「再議」之旨,不得不以此數目議覆。

  臣竊見此地自天地開闢以來,未入版圖。今其人民既歸天朝,均屬赤子。以我皇上視民如傷,率土咸被,伏乞沛以格外之澤,蠲減租賦;則恩出自皇上、不在臣下。使海外諸國,向聞天威而懾服;茲輕賦薄斂,益慕聖德而引領。如以會議既定,當按數而征;在道、府、縣責成所系,必奉行催科。兼以鄭逆向時所征者乃時銀,我之所定者乃紋銀;紋之與時,更有加等。茲劉國軒、馮錫范見在京師,乞敕部就近訊詢而知。彼夫遐陬初化之人,非孝子順孫;萬或以繁重為苦,輸將不前,保無釀成地方之禍階乎?至時動輒為費更甚,何惜減此一、二萬之錢糧哉!且臣前之所以議守此土者,非以因其地而可以加賦也。蓋熟察該地屬在東南險遠海外之區,關係數省地方安危。既設官分治、撥兵汛防,則善後之計,宜加周詳。今所調守兵一萬,乃就閩省經制水陸兵丁六萬五千七百五十名數內抽調;兵無廣額,餉無加增。就此,議此錢糧數目蠲減於寇虐之後,俾有司得以仰體皇上德意,留心安集撫綏;俾庶民樂業,萬兆觀戴。至數年後,人戶盛繁,田疇悉易,賦稅自爾充益。斯時有增無減,豈特按數而征哉!

  至於興販東洋白糖一項,歲定二萬石;不足之數,聽其在本省之內採買。夫本省之去台灣,已隔兩重汪洋。以台灣所產白糖,配台灣興販船數,固為安便。若就本省湊買白糖,涉重洋而至台灣方興販東洋,則今四方蕩定、六合為一,在台灣可以興販東洋,在本省而不可興販,必藉台灣之名買白糖赴彼興販;此皆部臣蘇拜等慮彼中之錢糧不敷,婉為籌度湊足良法。可知台灣錢糧,一時未能裕足故也。然在部臣及督撫二臣未至其地,不知該地情形;雖留心區畫,難以曲盡。以臣躬親歷,其於民風土俗、安危利害無不詳悉。天下事言之於已然之後,不若言之於未然之前;臣荷恩深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如今不言,至於後來或有禍患,咎臣以緘默之罪,臣又安所自逭?況臣叨有會議之旨,故不得不盡披陳。

  題報生番歸化疏閩浙總督覺羅滿保

  台灣遠屬海外,民番雜處,習俗異宜。自入版圖以來,所有鳳山縣之熟番力力等十二社、諸羅縣之熟番蕭壟等三十四社,數十餘年仰邀聖澤,俱各民安物阜、俗易風移。其餘南北二路生番,自古僻處山谷,聲教未通;近見內附熟番賦薄徭輕、飽食暖衣,優遊聖世,耕鑿目安,各社生番亦莫不歡欣鼓舞,願附編氓。今據台灣鎮、道詳報:『南路生番山豬毛等十社土官匝目等共四百四十六戶、男婦老幼計共一千三百八十五名口,北路生番岸里等五社土官阿穆等共四百二十二戶、男婦老幼計共三千三百六十八名口,俱各傾心向化,願同熟番一體內附』等由,冊報前來。臣因海外生番輸誠歸化,若非撫綏安置,備極周詳,無以仰副皇上德洋恩溥,遠至邇安之意。隨會同撫臣批行鎮、道確勘議詳,復行福建布、按二司詳悉酌議去後。茲據沙木哈、董永芠詳報稱:『南北二路生番,向與鳳、諸二邑熟番接界。今據慕義輸誠,實由聖德咸孚所致。查其地土毗連,各有土官統攝,醇樸馴良;應循習俗,令其照居舊處,仍用本社土官管束,無庸另設滋擾。其汛守防範,原有鳳屬南路一營之淡水汛,諸屬北路營之半線汛,相去匪遙;飭令照舊防範,用資彈壓,並令文員加意撫恤。除熟番聽其照常貿易外,內地兵民毋許擅入番界生事及藉巡查擾累。所報丁口,附入版圖,勿事編查;順其不識不知之性,使之共樂堯天。其南北二路每年各願納鹿皮五十張,各折銀一十二兩代輸貢賦,聽其按年輸納,載入額編就台充餉。此外,並不得絲毫派擾,以彰柔遠深仁』等由;造具各社番戶丁口數冊前來。

  欽惟我皇上聖德神功,光被四表;文謨武烈,協和萬邦。聲教覃敷,已漸被於東南西北;恩膏迭沛,更周流於侯甸要荒。茲海外之番黎,等環中之蠕動;乃猶仰沾聖化,願附生民。具見草木、昆蟲,盡屬太和之保合;雖在黃、農、虞、夏,莫非廣運之規模。臣幸際昌期,欣逢盛事。即會同撫臣陳璸捐備花紅、銀牌、帽、豬、酒,飭令該地方官將土官從優給賞外,所當恭疏報聞,請旨纂入輿圖,昭垂典冊,以志無疆之盛業者也。

  題義民效力議敘疏閩浙總督覺羅滿保

  竊維朱一貴等倡亂台灣、占踞郡縣,荷皇上天威赫濯、征台將士奮勇用命,以旬日之間,疆土恢復。惟查台亂之時,有南路營下淡水及安平鎮、西港尾、溝尾莊各處義民,誓心效力,倡率義旗;或聚眾守土以拒賊、或結隊向道而剿戰,或質家口從間道以引王師、或設奇謀糾眾力而擒賊目。皆由國家有淪肌浹髓之深仁,致草野知親上效忠之大義。臣於「恭報全台底定」疏內,業經附疏題明。隨檄行台灣鎮、道、府逐一確查實在事跡,親詢各義民當日效力情形,各據造冊開報前來。義既可嘉,功尤足錄。理合臚列上聞。

  查台灣鳳山縣屬之南路淡水,歷有漳、泉、汀、潮四府之人,墾田居住。潮屬之潮陽、海陽、揭陽、饒平數縣與漳、泉之人語言聲氣相通,而潮屬之鎮平、平遠、程鄉三縣則又有汀州之人自為守望,不與漳、泉之人同夥相雜。六十年四月二十二日,賊犯杜君英等在南路淡水檳榔林招伙豎旗搶劫新園,北渡淡水溪侵犯南路營,多系潮之三陽及漳、泉人同夥作亂。而鎮平、程鄉、平遠三縣之民,並無入伙。三縣義民內有李直三、侯觀德、塗文煊、邱永月、黃思禮、劉魁材、林英泰、鍾國虬、林文彥、賴君奏等謀密起義,誓不從賊;糾集十三大莊、六十四小莊,合鎮平、程鄉、平遠、永定、武平、大埔、上杭各縣之人,共一萬二千餘名於萬丹社,拜叩天地豎旗,立「大清」旗號,供奉皇上萬歲聖旨牌。推莊民侯觀德指畫軍務;遣艾鳳禮、邱若瞻、塗廷尚、邱克用、朱元位等率眾剿平篤家賊人,劉庚甫、陳展裕、鍾沐純等率眾剿平姜園賊人。遂分設七營,排列淡水河岸,連營固守。每營設立統領二人:先鋒營則劉庚甫為統領,帶一千二百餘人,駐守阿猴地方;中營則賴以槐、梁元章為統領,帶一千三百餘人,駐守萬丹地方;左營則侯欲達、塗定恩為統領,帶一千五百餘人,駐守小赤山地方;右營則陳展裕、鍾貴和為統領,帶三千二百餘人,駐守新園地方;前營則古蘭伯、邱若沾為統領,帶六千一百餘人,駐守水流沖地方;後營則鍾沐純為統領,帶一千五百餘人,駐守搭樓地方;巡查營則艾鳳禮、朱元位為統領,帶一千七百餘人,駐守巴六河地方。又以八社官倉貯谷一十六萬餘石國課重大,遣劉懷道等又帶領鄉社番民固守倉廒。各義民糾眾拒河嚴守一月有餘,不容賊伙一人南渡淡水。至六月十二日,賊首朱一貴遣賊目陳福壽、王忠、劉育、劉國基、薛菊生、郭國楨帶賊人二萬餘,隔河結營,兩相對壘。六月十八日巳時,賊從西港口偷渡,焚劫新園;劉庚甫、陳屏裕、鍾貴和等統眾與賊合戰兩次,彼時因各營義民分札各處,眾力未齊,未能取勝。至本日未時,劉庚甫、陳展裕復糾同侯欲達、梁元章、古蘭伯,與賊戰於小赤山;至晚復戰一次,各有損傷。十九日,賊犯萬丹,劉庚甫、陳展裕、侯欲達、古蘭伯率眾拒敵,且戰且守,誘賊至濫濫莊。彼時鍾沐純等率眾從搭樓趕赴前來,繞出賊人之後從北面殺入;劉庚甫、梁元章、古蘭伯、劉懷道等統眾從南面殺入,陳展裕、侯欲達、塗定恩等率眾從東殺出:三面合攻,大敗賊眾。追至淡水河邊,有邱若瞻、艾鳳禮攔河截殺,賊眾無船可渡,溺死及殺死者數千人,余俱逃散;賊目劉育亦被殺死。義民為首之塗文煊及鄉壯被賊傷死者一百一十二名。奪得大銃四尊、砂炮四尊、偽扎、偽印、旗號、軍器甚多。賊目陳福壽、劉國基、薛菊生小船逃至琅嶠,相繼投出。

  自五月初十日起,義民與賊隔河對壘,官兵信息莫通。直至六月十九日,賊眾敗逃,搜得賊首朱一貴敗軍回府偽諭,始知大兵既經到府;遂於閏六月初二日,侯觀德、李直三等率三千人護送皇上萬歲聖旨牌至台灣府,奉入萬壽亭。

  臣與提臣聞報,見其糾眾舉義固守下淡水以南地方,保護倉廒;又復奮勇殺賊,大可嘉尚。隨將為首起義及統眾打仗出力之人,俱各分別獎勵;各給以外委、都司、守備、千、把,又前後捐賞銀九百五十兩、米三百石、谷一千三百石、彩綢一百疋,制「懷忠里」匾額旌其里門。又拔李直三、侯觀德、邱永月、劉庚甫、陳展裕、鍾沭華為營中千、把,未經部准。此南路下淡水義民殺賊守土效力之實跡;其舉事雖有先後之不同,而效忠則無彼此之或異。所當仰懇皇上天恩,將為首統眾出力之人,酌加議敘,以示鼓勵。庶海外人民共慕忠義之風、各懷激勸之意,於人心、地方均有裨益。

  題議敘義民疏閩浙總督德沛

  竊惟台灣一郡,為閩省海疆重地。番黎雜集,奸良不一。惟粵潮客民往台耕讀,急公好義。前於康熙六十年朱一貴竊發案內,據義民李直三等倡首起義,一萬餘人設營保固,隨時底定;經前督臣滿准到部覆,將李直三等議敘功加署守備扎付。雍正十年,南路奸匪吳福生等謀為不軌,義民侯心富等復行率眾九百餘名渡河應援,賊眾倒戈奔潰。其北路凶番未靖,經水師提督王郡調赴軍前備充嚮導,出力用命,各着微勞。經前督臣郝將立功義民備造履歷,請敘行查。

  伏念各義民乃耕作小民,自食其力,原與給餉官兵有間。伊等能明大義,糾眾隨師,情實可嘉。隨將各義民所立功績,分別南、北兩路題敘覆查無異;應如所請。義民侯心富等前後隨師着績之處,准其議敘,給以功札,以示鼓勵。

  請採買米谷按豐歉酌價疏巡台御史書山、張湄谷價以豐歉為低昂、採買視歲時為損益,未有守以前之成例而不務變通者也。台灣雖素稱產米之區,而生齒日繁,地不加廣;兼之比歲雨暘不時,收成歉薄,蓋藏空虛。荷蒙皇上聖明遠照,洞悉情形於重洋萬里之外;歷奉俞旨,台民無不感激。惟是內地臣工身未親履其境,徒執傳聞之豐裕,未曉今昔之不同。即如御史陳大玠生長泉州,尚疑台郡有歧視漳、泉之見。殊不知台灣固為東南數省之藩籬、八閩全省之門戶,而於漳、泉所系尤非淺鮮也。台郡寧謐,則漳、泉安,漳、泉安而全閩俱安矣。夫地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台灣四面俱海,其舟楫相通者惟泉、廈耳。而泉、廈又山多地少,仰藉台谷。是台灣之米有出無入,猝有水旱,非同他郡有鄰省通融、商賈接濟也。臣等蒙皇上畀以巡視重任,豈不知「春秋」嚴遏糴之戒。況同隸閩省版圖,原無分於此疆彼界;而於海口之米谷,不得不責成官吏嚴其出入者,實由事勢使然也。若任其運載透越,則台谷指日可竭,而地方不能寧謐;日後之漳、泉亦無從而仰藉矣。此臣工之籍隸漳、泉者,亦宜為久遠計,而毋徒務爭目前之利為汲汲也。

  蓋台地之所出,每歲止有此數;而流民漸多,已耗台谷之半。復有兵米、眷米及撥運福、興漳、泉平糶之谷以及商船定例所帶之米,通計不下八、九十萬。此即歲歲豐收,亦斷難望某如從前之價平減也。是以臣張湄同前任滿御吏臣舒輅有「請建府倉以裕民食」之請,工科給事中楊二酉有「先實台倉」之奏。臣等於上年十月,亦有「請禁透越私渡」之折。即近今閩省督、撫二臣議覆、科道楊二酉等條奏,亦以台倉之積貯不充,則內地之轉輸易竭;海外設有緩急,他處難以接濟為慮。但督、撫所議令台灣四縣貯粟四十萬石,恐一時買足,為數太多,為期太迫,應定三年之限,照數購買;而臣部以採買倉谷定例,年歲豐稔,應全數採買,並無預限三年之期議覆。臣等伏思,台灣上年收成實止七分;既非豐稔,似不得全數採買。且楊二酉原奏,請先實台倉,然後買運內地。該督、撫等以內地兵糈民食無從措辦,關係非小,仍請照舊撥運。部議既准其奏,而本處貯谷又不寬其限期,未免米價更昂,轉於民食有礙;是不若督、撫所請三年之議為得也。再,楊二酉班稱內地發買谷價僅三錢六分或三錢不等,裝運腳費俱從此出。在從前谷賤之年,原足敷用;今則不免賠累:嗣後必依時價運費發買為得。該督、撫亦議請以後按年歲豐歉,酌量增減;所見相同。而部臣拘於成例,謂從前並無以年歲不齊稍議加增;又台灣素稱產米,迥與內地不同,倏增條減,恐啟浮冒捏飾之端,宜仍循舊例。是猶以從前之台灣視今日之台灣也。臣等查上年台灣於收成之際,米價每石尚至一兩五錢不等,則谷價亦在七錢上下。續又准閩省水、陸提督及金門鎮等各移咨督、撫赴台採買兵米,俱不下數千餘石。目下各屬米價自一兩七、八錢至二兩不等,則與從前大相懸殊。可知原議之谷價,即不論裝運腳費,已不抵時值之半。倘仍不議增,必致因循歲月,互相觀望,採買無期。若勒以嚴限,迫之使趨,非縣令受賠償之累、即閭閻罹短價之苦。小民終歲勤動,至秋成而賤買之,既失皇上愛民重農之意;若使有司賠塾,勢必挪移虧空,亦非皇上體恤臣下之心。況賢愚不等,或思因他事取償,是其累仍歸於民也。至因倏增倏減,恐啟浮冒捏飾之端,則終歲晴雨、谷價低昂,各屬每十日必通報督、撫、提、鎮。而臣等現駐其地,貴賤俱循例奏聞,倘有不實,定即指參,何能浮冒?夫浮冒之弊小,累民之事大;即果不能盡絕,猶當權其重輕。況本無從捏飾乎!

  臣等仰荷恩命,巡視台疆;身處局中,不敢以既經部覆之案瞻顧隱默,有負委任之至意。謹將現在谷價情形據實奏明,伏祈皇上天恩,准照閩省督、撫所議,俾得按年歲豐歉,酌量價值及時採買;庶於海外地方,實有裨益。至將來閩省提、鎮等採買台谷,亦乞敕諭,令其預為咨商台地官員;俟果有盈餘,然後委員赴買。臣等仰體聖心,自必隨時斟酌變通,使中外有無相濟;斷不敢稍存爾我畛域之私、違協恭和衷之道也。

  文移(稟札、露布附)

  檄諸將弁大搜羅漢門諸山(代)藍鼎元

  台民以倡亂為嬉,豈真不知刑戮之可畏?由大山深險,而逋逃之藪多也。成則出為民害,敗則去為山狙;人跡不至,莫窮其底:彼何憚而不為哉?夏季大亂削平,渠魁咸縛;秋間尚有阿猴林、鹽水港、六加甸、舊社、紅毛寮諸孽後先嘯聚,屢經擒捕竿街;舊逃之偽國公陳福壽、杜君英、江國論等十數賊目,亦俱招納歸降。新舊根株,殆將悉絕。不意近日復有匪類豎旗於南路石壁寮,隨撥弁兵追剿,立獲蘇清、高三二賊;供稱莿瓜成為首,共黨伙二十八人。旦暮當盡縛之,不足煩師徒也。

  但逋藪不清,萌孽終發。諸賊往來南路阿猴林、下淡水間,其窠總在羅漢門。乘此隆冬澗涸、茅干、土燥之候,大舉圍搜,掃蕩穴窟;諸將其各礪刃裹餱,遵吾軍令,刻日進兵,為一勞永逸之計。今遣提標游擊王良駿、金門鎮標游擊薄有成、南澳守備呂瑞麟,共帶領征師六百,以土番五十名為鄉導,從角宿岡山、刈蘭坡嶺一路,搜入羅漢門;署南路營守備閆威,帶領南路兵四百、鄉壯一百、土番五十,由仁武莊、土地公崎、阿猴林、板臂橋、搭樓一路,搜入羅漢門;金門守備李燕、烽火門守備蔡勇,共帶領徵兵四百、土番五十,由卓猴、木崗社一路,投入羅漢門。的於是月十二日午刻,咸會內門中埔莊,毋敢後至;違者按以軍法。另遣台鎮左營把總林三、中營把總陳雲奇,共帶領汛兵二百、鄉莊八十、土番五十,前往大武壟分路堵截,以防賊竄;北路營把總游寬、下加冬把總鄭榮才,亦帶汛兵二百,往大武壟,堵截搜捕。俱的於十二日午刻,咸會大武壟之礁巴哖,毋敢後至;違者按以軍法。翼日黎明,俱各分兵搜捕。羅漢門諸將備,分搜銀錠山、內門嶺、內埔、佳白寮、打鹿埔、霞美林、東方木、小烏山、南馬、仙龜潭、烏山尾等處;逢人執訊、遇窠燒毀,焚山烈澤,窮幽極深。大武壟諸弁目,分搜礁巴哖、鹿駝莊、望即明、即包米、茭拔埔、大湖、大龜佛、內郎包、烏山內等處;凡有岩谷,無不遍尋。直使蠢爾奸頑,更無藏身之地;駢首就戳,絕無竄逸之區。倘有悔罪求生,束身歸命,仍貸其死,開乃更新之路。亂後餘孽,自古蔓延,必有一番震盪,方能掃滌淨盡,可從此臥鼓戢戈,無死灰復燃之患也。

  其師旅所過莊社地方,秋毫無犯;敢有擾動民間蔬菜雞犬、一草一木,即按軍法。領兵官約束不嚴,飛稟參革治罪。本署提督令出如山,萬萬不可轉移。各宜抖擻精神,凜遵毋忽!

  查大湖崇爻山後餘孽檄(代)藍鼎元

  日者鄭固就擒,逆謀潰敗;南路餘孽,將從此永清矣。據供王忠等有黨千人,在內山大湖崇爻山後。賊口譸張,雖未足據為憑信;然不可不防也。其令千總何勉、把總康賜由羅漢門、大武壟分道併入,直抵大湖,采探有無匪類蹤跡,並熟視進兵路徑。果有窠巢,即大舉撲滅之耳。

  山後地方,有崇爻、卑南覓等社,東跨汪洋大海,高峰插天,岩險林茂,溪谷重迭,道路弗通。苟有賊黨嘯聚往來,番黎無不知之。其令外委千總鄭維嵩率健丁十數人,駕舟南下,由鳳山琅嶠至沙馬磯頭轉折而東;齎檄往諭卑南覓大土官文結,賞以帽靴、補服、衣袍等件,令其調遣崇爻七十二社社番遍處搜尋,將山後所有盜賊悉行擒解,按名給賞,拒敵者殺死勿論。凡擒解山中漢人一名,該番賞布三十尺、鹽五十斤、煙一斤;獲劇賊者倍之。有能擒獲王忠,當以哆囉哖、嗶吱、銀兩、煙、布、食鹽等物大加犒賞。諸番黎盡心搜緝,餘孽應無容身之地也。番性嗜殺,本鎮不得已而用。但山後大湖地方,乃自開疆以來,人跡不到之境,當今並無甲籍居民。所有逋逃,總非善類,殲之亦不妨耳。窮深極遠,兵不可入。番黎趫捷如飛,靡幽不到,使之甚便;擒縛以來,如市貨物。縱有一、二漏網,而山中既不可居,待其出而擒之,如籠中之鳥、釜中之魚,烏有不滅者哉?其各努力,以奏爾功。無忽!

  閩粵相仇諭(代)藍鼎元

  鄭章毆死賴君奏、賴以槐,按問抵償。聞汝等漳、泉百姓,以鄭章兄弟眷屬被殺、被辱復仇為義;鄉情繾綣,共憐其死。本鎮豈非漳人?豈無桑梓之念?道、府為民父母、公祖,豈忍鄭章無辜受屈。但賴君奏、賴以槐果有殺害鄭章兄弟家屬,應告官究償,無擅自撲殺之理。乃文武衙門未見鄭章片紙告愬,而賴家兩命,忽遭兇手;雖欲以復仇之義相寬,不可得已。況賴君奏等建立「大清」旗號,以抗拒朱一貴諸賊;乃朝廷義民,非聚眾為盜者比。鄭章擅殺義民,律以國法,罪在不赦。

  汝等漳、泉百姓,但知漳、泉是親;客莊居民,又但知客民是親。自本鎮、道、府視,則均是台灣百姓、均是治下子民,有善必賞、有惡必誅,未嘗有輕重厚薄之異。即在汝等客民與漳、泉各處之人,同自內地出來、同屬天涯海外離鄉背井之客;為貧所驅,彼此同病。幸得同居一郡,正宜相愛相親;何苦無故妄生嫌隙,以致相仇相怨,互相戕賊!本鎮每念及此,軏為汝等寒心。

  今與汝民約:從前之事,盡付逝流,一概勿論。以後不許再分黨羽,再尋仇釁。漳、泉、海、豐三陽之人經過客莊,客民經過漳、泉村落,宜各息前怨、共敦新好,為盛世之良民。或有言語爭競,則投明鄉保耆民,據理勸息,庶幾興仁興讓之風。敢有攘奪鬥毆,負嵎肆橫,本鎮執法創懲,決不一毫假借。其或操戈動眾相攻殺者,以謀逆論罪;鄉保耆老管事人等,一併從重究處。汝等縱無良心,寧猶不畏刑戳?本鎮以殺止殺,無非為汝等綏靖地方,使各安生樂業。各宜凜遵!無貽後悔。

  覆台灣殉難十六員看語(代)藍鼎元

  看得台灣土賊朱一貴等倡亂,陷沒全台;武職自總兵官以下、把總以上死事各員,所處之地不同,所以死者亦異。台協水師如副將許雲、左營游擊游崇功,身在水師,事起陸路,領兵救援鄰境,而血戰捐軀者也;如中營把總李茂吉,則隨許副將救援力戰,被執不屈、罵賊而死者也;如中營千總林文煌、右營千總趙奇奉,則隨許副將救援,在陣戰亡,而文煌又與其弟文甲俱亡者也;如汀州鎮中營把總石琳,則帶領班兵到台遭亂赴敵而力戰陣亡者也;如北路營參將羅萬倉,則鄰境寇來,無城可據而血戰捐軀並其妾蔣氏守義自縊者也;如台鎮總兵官歐陽凱、鎮標左營守備胡忠義、中營千總蔣子龍、把總林彥,倉猝禦敵,在陣戰亡;而左營千總陳元,則於赤山殺賊,力戰身亡者也;如南路營守備馬定國、把總林富,身在地方,變起倉猝,林富則在陣戰亡、馬定國則戰敗自刎者也;如鎮標左營游擊孫文元,則奔至鹿耳門,赴海而死者也;如南路營參將苗景龍,則身在地方,備御無術,倉皇戰敗,奔匿萬丹港漁廬三日,賊執而殺之者也。

  以上一十六員,或勇赴斗而死於忠、或寇臨境而死於義、或事已壞而死於勢。惟苗參將稍滋口實,余皆捐軀報國,不為苟且偷生,能殉封疆,無虧臣節。職等研訊親屬、證見人等,其被害情形月日亦既歷歷有據;並據各具供給前來,並非影響傅會。應請特疏題旌,分別贈秩、優恤、襲蔭,以慰海外幽魂,作忠貞義烈之氣;使千秋將士咸知沙場馬革,為人生莫大之榮寵,有功世教不淺矣。

  覆台變逃回澎湖押發軍前效力奉參解任十六員讞語(代)藍鼎元

  看得台灣亂賊朱一貴等攻陷台府,鎮協戰死郊垧、弁兵膏血原野;奉參游擊周應龍、張彥賢等以下一十六員,有戰敗而逃者、有未嘗戰而逃者、有病不能戰而逃者、有自外汛調回未及戰而逃者。所以逃之故不同,及其效力立功則一也。

  戰敗而逃,為台鎮右營游擊周應龍、道標守備王國祥、千總許自重、台協中營把總李碩。碩之戰在南路赤山,被傷奔府;府陷,不能再戰,遂奔舟。自重之戰在南教場,敗走海邊,遇萬守備哨船救載。國祥帶兵在台鎮軍前往來督守,被賊衝散,投奔道船。應龍之戰,在岡山捕賊,逗留不進;及扎二濫,縱番兵淫殺焚掠,民不堪命,附賊始多。賊復號召豎旗,環攻南路營。應龍戰敗被傷,奔回台府。賊隨之至,府亦繼陷;遂奔內地,直至泉州。其未嘗戰而逃者,為台協水師中營游擊張彥賢、守備凌進、左營守備萬奏平、右營游擊王鼎、守備楊進、千總朱明。皆身在船中,並無打仗;見賊陷郡,揚帆逃出。水師中營千總劉清,帶兵三十名,鯤身伏路;右營把總鄭耀,自打鼓港調回,協同劉清伏路:皆未赴敵。見張彥賢等俱去,相率隨之。其病不能戰而逃者,為水師左營把總陳福、右營把總尹成。二人皆血疾,在先給假醫治;及賊陷府,不能打仗,家丁方清、吳麟、進仔等扶去舟中,跟蹤逃入澎湖。其自外汛調回未及戰者,為水師中營把總牛龍、左營把總陳奇通。奇通從笨港汛奉調,帶兵船二隻於初三日到鹿耳門,則賊已陷府,踞安平鎮;力不能敵,收歸澎湖,兵船器械無失。牛龍分防蚊港,五月初一日奉調離汛,初二日至鹿耳門;見府已陷,不敢深入,將所領兵船一隻駕回澎湖。此十六員逃澎之大概也。

  至於隨師征台,效力立功,則周應龍、張彥賢、王鼎、楊進、凌進、萬奏平、王國祥、朱明、劉清、鄭耀、李碩、陳奇通、陳福、尹成等十四員共集親丁一百八人、駕船二隻,於六月十六日隨大軍攻入鹿耳門、安平鎮,擒斬賊伙蔡迎、陳喜、陳平、周富、曾平、楊奎等六名。十七、十九兩日,俱在鯤身打仗;二十三日,同入台灣府治。二十八日,復隨軍往大穆降殺賊。牛龍從守備魏大猷、許自重從參將王萬化,俱於十六日同入鹿耳門,復安平鎮;龍持火罐燒賊船,自重擒賊鄭氣。十七、十九等日,俱在鯤身打仗。二十夜,復隨大軍由西港仔登岸,在蘇厝甲芊寮地方大敗賊眾。二十三日,同入府治。此十六員效力立功之大較也。

  按其功,則十四員同舟同隊、同行同止,未嘗有功多功少之異;牛、許二員,亦如一轍焉。按其罪,則周應龍為重,雖有逐隊入台之功,未贖玩寇殃民、喪師棄地潛逃之惡。而張彥賢、王鼎、萬奏平、凌進、楊進、朱明等次之。六員皆水師將弁,其協主許副將大戰至死,何以袖手旁觀,不交一陣?今乃能捨命赴敵,共建勛猷;何其怯於前而勇於後也?則其功罪固不可掩也。王國祥、許自重戰而不勝,劉清、鄭耀帶兵僅三十人伏路鯤身而未嘗見敵,薄乎云爾。李碩先戰傷就醫,後乃扶傷偕遁。陳福、尹成,抱病先經數月,情似有可原。至牛龍、陳奇通遠汛調回,在郡陷越日之後,赴澎請救;則又難以必死責之矣。茲皆隨師戮力,罔憚勤勞;似可仰邀原宥,補過論功。如牛、陳二弁,或還其官;餘人或待以不死。是則聖朝寬大之恩,而亦憲台再造生成之德,非職等所敢擅議者也。

  覆台變在事武職四十一員讞語(代)(摘錄)藍鼎元

  台灣遭朱一貴之亂,全郡陷沒。在事武職大小七十餘員,或血戰捐軀、或逃歸澎湖、或顛沛賊中,馳驅險難,行徑不一。除陣亡殉難十六員勘結請旌、奉參逃回澎湖押發軍前效力十六員另案審覆,尚有坎陷在台、未分黑白,如游擊劉得紫等以下四十一員,既奉憲行查,不可不遂一確勘情形,俾無遺漏者也。

  南路營把總張文學,身在地方,三戰三北,為賊所擒;亦與中營劉游擊同在禁中六日不屈,踰牆夜遁,往獅子岩為僧。大師入台,集義民四百餘人復在軍前效力,招回舊兵四百人,巡防搜捕。又把總陳有祥,戰傷避匿民舍;及大師至,有祥奔馳南北路,獲賊吳亞一名。把總魏明,賊亂時先已離台趕考,後隨師救援淡水。以上數弁,皆確未受污而有馳驅效力之據者也。

  至南路營千總阮欽,據供有戰傷,亦未從賊,且有擒獲賊首顏子京之功。但人言籍籍,多不謂然。而該營舊百隊姜發、蔡升、王國文、李春等供稱:『四月二十七日南路失陷,千總阮欽並無上陣,不知去向。至顏子京,系眾目兵所獲。而千總在府有無從賊,百隊不曉得』。則阮欽蹤跡未可定也。把總李興盛,為賊首郭國禎所擒。據姜發、蔡升、王國文、李春等供稱:『四月二十九日,李興盛已從郭國禎。六月二十三日,同百隊將擒斬鄭廷瑞首級解赴軍前;而該弁自供,並未從賊』。有陳石、林堯等保結。則蹤跡亦未可定也。若南路營千總張世德,託故先逃,遂回內地;至今行提並未到案,無從查核,應行司就近勘詳另報。

  擒賊首朱一貴等遂平南北路露布(代)藍鼎元

  惟辛丑六月二十有三日,本鎮總統官兵克復台灣,大張文告,與民更新;為殉難將帥討賊復仇,梟磔元兇;招徠市肆,宥罪恤傷,詢問疾苦。乃會同水師提督施世驃遣兵追剿逸賊,分攻南、北二路:以林秀、薄有成、郭祺、齊元輔、范國斗、胡璟、李祖、劉得紫、鄭文祥、劉永貴、董方、林君卿、游全興等帶領官兵窮追朱一貴諸賊;以王萬化、林政、邊士偉、魏天錫攻取南路營鳳山縣;以朱文、謝希賢、呂瑞麟、洪平、閆威攻取北路營諸羅縣;以景慧收復笨港,林亮、魏大猷率舟師北上平定沿海一帶地方。指揮已定,刻日遄征。犀甲熊旗,耀若長虹四出;金戈鐵馬,閃如怒瀑齊飛。

  越五日戊午,林秀諸軍遇賊於大穆降。追奔逐北,炎火之爇飛蓬;斬將搴旗,豪鷹之攫爰兔。賊遺車馬器械,堆積如山;餘黨潰散歸降,十去其九。朱一貴走灣里溪,我軍追至茅港尾,遂過鐵線橋,收復鹽水港;一貴夜遁下加冬,絕食月眉潭,狼狽星散,不及千人。乃有義民王仁和、楊石密受外委守備御扎,與楊旭、楊雄倡率溝尾等六莊鄉壯,計謀擒賊。閏月七日丙寅,楊旭、楊雄,誘賊至溝尾莊。是夜雞鳴,火炮震天、金鼓動地,六莊鄉壯喊殺攻圍,遂擒賊首朱一貴及其黨王玉全、翁飛虎、張阿山,縛置牛車,馳解軍前。五十日自大夜郎王,囚首叩階除之石;卅萬眾偽稱國公府,拽頸雜羊豕之群。餘孽雖奔,天網不漏;梟楊來於大排竹,竿首級於十字街。林曹、林騫、林璉、鄭惟晃、張看、張岳等,咸向我軍面縛乞降;復擒吳外、李勇、陳印、陳正達、盧朱等,皆系長纓以為俘馘。渠魁黨羽,無不械送就誅;脅從爪牙,一盡煙消靡孑。王萬化諸軍至南路,擒斬賊目鄭定瑞、顏子京,收復鳳山縣,安撫下淡水各處莊社民番。南路五百里地方,悉皆恢復蕩平。朱文等諸軍至北路,擒斬賊目萬和尚等,收復諸羅縣,安撫哆囉嘓、斗六門各處莊社民番。景慧引兵至笨港,林亮、魏大猷以舟師來會。遵海上下,掃除賊藪,招輯流亡。而援淡游擊張駥、守備李燕、劉錫、千總李郡、淡水營守備陳策等引兵南下半線謝希賢引兵北上,與張駥等會合。北路千餘里地方,盡皆收復蕩平。

  掃逆寇於一朝,根株悉拔;奏膚功於旬日,山海敉寧。從茲鹿耳、鯤身,永鞏東南之銷鑰;雞籠、沙馬,長固陬澨之藩籬。起普天忠愛之心,寒千秋叛逆之膽。桓桓熊虎,厥有徵勞。忻忭曷勝,馳聞敢後!

  覆制軍經理台疆書(代)(摘錄)藍鼎元

  十月既望,接到憲檄,內開台疆經理事宜八條。翼日,又奉諭札,再加四條。具見未雨綢繆,為台地蒼生謀善後之策。職等自當遵命,次第舉行。亦有胸中未能悉達,不得不略屬僚奉上之文,而講「書生」質疑問難之誼,伏惟憲台少加垂察!

  伏讀憲諭:『羅漢門黃殿莊朱一貴起事之所,應將房屋盡行燒毀、人民盡行驅逐,不許往來耕種。阿猴林山徑四達,大木叢茂,寬長三、四十里,抽藤、鋸板、燒炭、砍柴、耕種之人甚多,亦應盡數撤回,篷廠盡行燒毀。檳榔林為杜君英起事之處、琅嶠為極邊藏奸之所,房屋、人民皆當燒毀、驅逐,不許再種田園,砍柴來往』。以上四條,防患拔根,至周至決。職等再四思維,一人謀逆,九族皆誅;亂賊所居之地,雖墟其里可也。惟是起賊非止數處,數處人民不下數百家,則亦微有可慮者。人情安土重遷,既有田疇廬舍、室家婦子,環聚耕鑿;一旦驅逐搬移,不能遍給以資生之藉,則無屋可住、無田可耕,失業流離,必為盜賊:一可慮也。其地既廣且饒,宜田、宜宅,可以容民畜眾;而置之空虛,無人鎮壓,則是棄為賊巢,使奸宄便於出沒:二可慮也。前此台地,何人非賊?國公、將軍而外,偽鎮不止千餘;今誅之不可勝誅,俱仍安居樂業。而獨於附近賊里之人,田宅盡傾,驅村眾而流離之,鄰賊之罪重於作賊:三可慮也。台寇雖起山間,在郡十居其九;若欲因賊棄地,則府治先不可言。況琅嶠並未起賊,雖處極邊,廣饒十倍於羅漢門;現在耕鑿數百人,番黎相安,已成樂土。今無故欲蕩其居,盡絕人跡往來,則官兵斷不肯履險涉遠,而巡入百餘里無人之地。脫有匪類聚眾出沒,更無他人可以報信;四可慮也。鋸板、抽藤,貧民衣食所系;兼以採取木料修理戰船,為軍務所必需;而砍柴、燒炭,尤人生日用所不可少。暫時清山則可;若欲永遠禁絕,則流離失業之眾又將不下千百家,勢必違誤船工,而全台且有不火食之患:五可慮也。疆土既開,有日辟、無日蹙。台地宋、元以前,並無人知;至明中葉太監王三保舟下西洋,遭風始至此。未幾,而海寇林道干據之,顏思齊、鄭芝龍與倭據之,荷蘭據之,鄭成功又據之。國家初設郡縣,管轄不過百餘里。距今未四十年,而開墾流移之眾延袤二千餘里,糖、谷之利甲天下。過此再四、五十年,連內山山後野番不到之境,皆將為良田美宅,萬萬不可遏抑。今乃欲令現成村社廢為邱墟、設為厲禁,斷斷不能:六可慮也。曩者,諸羅令周鍾瑄有清革流民,以大甲溪為界之請;鳳山令宋永清有議棄琅嶠之詳。今北至淡水、雞籠,南至沙馬磯頭,皆欣然樂郊,爭趨若騖。雖欲限之,惡得而限之!職等愚見,以為人無良匪,教化則馴;地無美惡,經理則善。莫如添兵設防,廣聽開墾。

  地利盡、人力齊,雞鳴犬吠相聞;雖有盜賊,將無逋逃之藪。何必因噎廢食,乃為全身遠害哉?今竊議於羅漢內門中埔莊設汛防兵三百名,以千總一員駐紮其地;琅嶠亦設千總一員、兵三百名,控扼極邊一帶。三、六、九期操演之外,准其自備牛、種,就地屯田以為余資,雖險遠而弁兵便焉。檳榔林在平原曠士之中,杜君英出沒莊屋久被焚毀;附近村社人煙稠密,星羅碁布,離下淡水營內埔莊汛防不遠,無庸更議。至各處鄉民,欲入深山採取樹木,或令家甲鄰右互結,給與腰牌;毋許胥役需索牌費一分一厘,聽從其便。

  伏讀憲檄:『添防之制,宜速議定,以便題覆』。夫令所宜更議者,惟羅漢門、琅嶠而已矣。其餘俱經遵照憲檄,於南路添設下淡水營守備,帶兵五百駐紮新園;設岡山守備,帶兵五百駐紮濁水溪埔,扼羅漢門諸山出沒竇徑。再加羅漢門、琅嶠各添設汛防兵三百,計全台增兵三千六百名,較憲檄前指之數止多一百。但此三千六百之兵,必須請旨額外添設,就內地各標營分額招募,按班來台,如往例三年一換;然後內地不至空虛,無顧子失母之病。南路鳳山營、縣雖僻處海邊,不如下埤頭孔道衝要;然控扼海口,打鼓、眉螺諸港乃匪類出沒要區,當仍其舊,不可移易。添設鳳山縣丞一員,駐紮搭樓,稽察阿猴林、篤佳等處,彈壓東南一帶山莊。下淡水巡檢一員,不許留郡;仍令駐紮下淡水,稽察淡水以南各莊及諸海口。台、鳳、諸各縣各練鄉壯五百名,在外縣丞、巡檢各練鄉壯三百名,無事則散之隴畝,有役則修我戈矛;鄉自為守、人自為乓,此萬全之道也。

  請行保甲責成鄉長書(代)藍鼎元

  台疆遼闊已極,台民不馴特甚;皆內地作奸犯科,逋逃萃止,豺心鼠性,隨處欲張,邇者北路地方,竊劫頻聞;涓涓之勢,漸不可長。若防汛照管不周,真有顧此遺彼之患。兼班兵自遠新來,良匪情形、路徑要害,皆生疏弗能熟識。延、建、汀、邵、福州、福寧兵丁,音語不同,不能細偵密訪,如柄鑿方員之不相入。即有二千協防,尚不足供措置;況又有掣回之憂。茫茫千里,星星塘汛,勿論移鎮澎湖,必致覆餗;即駐台,亦難高枕而臥也。

  某夙夜兢兢,惟恐有辜朝廷付託之重、負知己培植之恩,實切悚惶。所望一、二賢能文職振奮精神,以實心行保甲之實政。家家戶戶,自為清革,使盜賊無自而生。聯絡聲援,守望相助,如常山之蛇,擊首則尾應、擊尾則首應,使盜賊無托足之地。雖不設立官兵,亦何不可。但今保甲之法,久已視為具文,虛應故事,莫肯實心料理。而署事各官又皆有「五日京兆」、推諉後人之意,真末如之何也!

  團練鄉兵,亦是靖盜一法。憲台以其亂後強悍成性,欲仁漸義摩,納之禮讓之中;誠為移風易俗要道。但今盜賊眾多,不可不先為剔刮。鄙人愚見,以為作賊可以欺官,不可以欺民;能避巡兵,不能避鄉里。莫若因其勢而防範之。就各縣各鄉,僉舉一幹練勤謹、有身家顧惜廉恥之人,使為鄉長。就其所轄數鄉,家喻戶曉,聯守望相助之心;給之游兵,以供奔走使命之役。如有一家被盜,則前後左右各家齊出救援,堵截各處要口,務必協力擒獲。另設大鄉總一、二人,統轄各鄉長,督率稽查,專其責成。鄉長有生事擾民、縱容奸匪,緝捕不力、救護不齊等弊,大鄉總稽察報查;如有失察,一體同罪。是雖無鄉兵之名,而眾志成城,不啻有鄉兵之實。

  今擬中路台灣設鄉長六名、南路鳳山設鄉長八名,每縣各立大鄉總一名統轄之;北路諸羅設鄉長十二名,立大鄉總二名分轄之。每鄉長一名,准養游兵四名;大鄉總一名,給外委、千把總銜牌以榮其身,准養游兵十名。其游兵名糧,每月銀一兩、米三斗,就官莊內撥出支給,以為贍養之資。計三縣游兵一百四十名,每月支銀一百四十兩、米四十三石二斗。三縣鄉長共二十六名、大鄉總四名,應給養廉多少?憲台酌量定奪。伊等工食既皆仰給於官,則與官兵一例;文武均行約束調遣,無敢不從。

  凡地方有竊劫盜賊,就各鄉長跟要,限期緝獲真盜,解官究處。初限不獲,拘游兵比責;再限不獲,鄉長罰月糧、工食,戴罪圖功;三限不獲,拘鄉長正身重懲、大鄉總記大過一次。凡盜賊不能緝獲至三次者,鄉長責革、大鄉總追銷外委職牌,以示懲勸。

  雖月糧似覺傷重,但為地方之利,自不得顧惜小費。欲節省,則每名月銀七錢五分亦可,米三斗不易也。無月糧,則彼將生事擾民以為食,非徒無益,為害更大。且天下亦無枵腹而為人辦事之理;必資其養廉,方可責以清操。大鄉總能幹練辦公勤謹,三年無過犯,有綏靖地方實跡,量行擢用,以示鼓勵。

  某庸陋無知,總為地方念切,用思以人治人之道,不知憲台以為何如也?

  與周撫軍書巡台御史范咸

  接讀來教,承以台郡採買一事,覼縷開示。備仞老先生念切全閩蒼生,言之剴切周詳,深為欽佩!侍等時所以致書於老先生者,亦見上年採買十萬石,而積欠之谷遂至虛懸。若今年復另採買,則積欠愈多。竊以買補積欠,其應運內地補倉者,原有一十一萬四千八百零四石之數。另行採買者,運赴內地補倉也;買補積欠者,亦運赴內地補倉也:故以為不若停採買而先盡買補。

  今接閱大教云:『台郡積欠,散歸各郡縣倉,或碾支兵糧、或借補給兵役』。此則侍等之所不知也。至於積年存價未買之故,實因時價不敷而然。今老先生深體下情,奏奉俞允,以四錢五分為率,將來買補自易。然侍等之所慮者,又不在買補而在起運。來諭云:『台、廈商船均系漳、泉赤子,亦應稍效微勞』。夫台、廈之船戶多系殷實,搭運官谷較客貨獲利稍減何害。不知各縣運谷皆由小港,大船既不能入,勢不得不多用小船分運至鹿耳門交卸大船。鹿耳門風水十日不順,則十日無大船進口;半月、一月不順,則半月、一月無大船進口:此至尋常之事。小船枵腹守候,交卸無期;一遇風浪擊碎,責以賠補,頗有怨咨。故敢以聞之仁人君子。

  夫以為累民,採買與積欠本無擇也。但前書所云『果濟實用,有所不恤耳。向來議巡方者,每謂在台祗知言台』。而侍等心實不然。所食者大君之祿、所辦者大君之事,寧分此疆彼界!若謂為遏糴,或年歲不豐,則不得已為固本之訂。今台灣昨歲有收,本年風雨以時,可望大有,亦何為而遏糴哉?侍等於八月十二日曾具奏云:『一面札商督、撫,一面嚴飭該府、縣實時上緊採買谷石,應運內地者陸續撥運,以完歷年積欠。其餘存貯台倉以備緩急,民食自屬無虞。將來內地或再須接濟,俟督、撫咨文到日,即與台灣道等籌酌,除台地來春青黃不接之際應預留米谷,毋致民食缺乏外,其餘儘其所有於海船向例帶米六十石之外,少寬二、三十石許某通融帶往,便於漳、泉等府自足接濟等語。老先生覺此,可以知侍等之非遏糴矣。將來俟奉到硃批日,謹將原折送閱,以見侍等之心。

  總之,老先生不信海上米谷之竟無偷越,故以少弛禁令之說為萬不可行。而侍等身在其地,深知台、廈兩廳若稽查嚴密,自無偷漏之虞;猶之老先生在內地,則於內地之事尤為真知灼見,不致心懷兩岐也。若如來示所云『搬運台谷,不幾成一漏卮』?侍果欲遏糴,又何為出此下策乎!侍等職任原以備老先生耳目之所不及,故前有所見,不敢不以奉告。在老先生膺封疆重寄、權全省大勢,果不容不另行採買,則侍等斷無不飭道、府遵行;決不自執己見,膠柱鼓瑟,以掣老先生之肘也。

  序記

  重建廟學碑記鳳山教諭施士岳

  聖天子御極二十有二年,海宇廓清,以其地置郡縣,南為鳳山。建黌宮於蓮池潭上;山明水秀。台之登科,自鳳山始。特事在草創,所建文廟啟聖祠,制猶朴略也;十餘年來,風雨飄搖,僅存椽瓦。先聖廟堂,窘於寒暑。

  四十三年,萊陽宋公永清,以平川令調宰茲邑,行釋菜禮。愴然念之曰:鳳山自有君天下來,版圖未入,文教不施;今聲名文物得與中土媲美,稱為盛事。苟廟宇隘陋,無以體聖天子尊師崇儒至意,伊誰之責哉?於是請上憲、集紳矜,捐俸輸將,鳩工興建;高大前制,增兩廡、櫺星門,因地制宜,靡不周備。垣墉丹漆,塗塈以法:誠壯麗巨觀也。侯之用心可謂至矣!侯猶慮無以廣聖澤,爰設義學、置學田,其為厥廟籌更深也。

  士岳來教是邑,諸生具陳其事,請為文以紀。士岳謂文廟告成,士皆歡感。從此子益知孝、臣益知忠,工文章者顯當世、立事業者昭後代,莫不由文教中來。是則侯之為政,能達本也,功德大矣。寧特以廉明勤慎為良吏已哉!謹刻石以記。

  縣義學田記李欽文

  聖天子尊師重道,文教振興;詔府、州、縣設立義學,延師課士,為制已久、台以初闢地,未遑也。

  邑侯宋公從武平調補鳳山,甫下車而修建文廟,自大成殿、啟聖祠、兩廡以及櫺星門,次第具舉。乃復置義學,擇邑土鄭應球為師;日有試、月有課,頑者秀之、陋者文之。士之登其堂者,彬彬乎盛矣。又慮其久而輒廢也,捐俸購田以供修脯,以其半給膏火費。上諸列憲,報可;令勒石以垂不朽。

  斯舉也,有三善焉:宣朝廷崇文至意,一也;樂育人才,二也;海外之士篤於文行,三也。欽文備列弟子員,逢茲盛事,謹記始末,俾後之學者知邑侯之功有如此。

  重浚蓮池潭碑記鄭應球

  蓮池之浚,始於顏氏;歲久淤泥壅塞,幾與地平。附近田園向資灌溉者,無利賴矣。居民謀疏通之,絀於力而止。四十八年,邑侯宋公隨郡憲周公巡行至此,見草奧其宅、耜懸於室,地互數里,盡為石田,目擊心傷。於是歷阡陌、相地勢而觀流泉,由茄冬坑至半屏山麓,議築壩開圳以便蓄泄;計費不貲。侯慨然出粟千二百石以貸民,鳩工興作。填岸鑿渠,淤者瀹之、塞者通之,計長千三百丈,費金四百有奇。而蓮潭灌溉之利遍興隆莊矣。

  四十九年孟夏告成,父老子弟群相感嘆曰:『微巡行之役不及此』!今而後旦暮之耰鋤,歲樂倉箱之慶者,皆郡憲、邑侯賜也。爰立石而為之記。

  新建縣署記宋永清

  邑之有署,固傳舍也。然向明而治,且居高望遠、退食思過,實攸賴焉。台入版圖,其分土設官,雖有此疆彼界;而衙齋樸陋,蕭蕭數椽,日就傾頹,殆不足以蔽風雨。來蒞政者,輒假館郡治,習為固然;問所為公署,無有也。

  四十三年夏,予奉移鳳山。過縣治,方將集父老子弟與之諮地方因革之大、農桑方土之宜,而檐桶傾圮,幾無以為使者停車地。嗟呼!鳴弦而治,即非其人;然制度規模付之風煙蔓草,上而朝廷、下而民社,體統不肅,如觀瞻何?爰捐薄俸,命梓人亟襄其事。於頭門,於儀門,於大堂、川堂,內而衙署、外而六房,皆為次第經理,稍存規制,未敢增華;累石栽花,移亭就樹,非求安逸。蓋海邦寧謐,政有餘閒,或與二、三多士論文賦詩,陶其氣質、養其文章,則衙署之設,固系聽政平情之所,亦為士民發祥之地乎!

  署成,父老子弟來慶於此,請為文以記。予無以辭,爰書而述其概。

  重修文廟碑記富鵬業

  文廟之廢興,前人記之詳矣。鵬業蒞任之初,從邑侯李公丕煜行釋菜禮;時大成殿、啟聖祠以及兩廡、櫺星門,靡不畢備。聖天子文明之治,漸被海外,猗歟盛哉!越明年冬,颱風作,廟門、櫺星門暨兩廡圍牆椽瓦圮壞甚。蓋自是,興者又幾於廢矣。侯憮然曰:『是烏可以已耶』!爰取大木,亟命工師仍舊址而建櫺星門焉。瓦之塌者補之、門之壞者新之、牆之傾者築之、兩廡之圮者葺之,取其質不取其華、取其堅固而久遠,毋取其苟且於目前。

  廟既新,鵬業因進諸生而語之曰:而亦知侯新廟之意乎?夫宇宙莫大之事業由於文章,千古不朽之勛猷本於名教。修身立行者,大儒有用之學也;砥礪名節者,士人經世之具也。古之學者,本窮理之識,以盡乎正心誠意之功,而修、齊、治、平之理寓焉。是故出其所學以獻之廷,為王國之楨也;本其所學而體諸躬,為有德之彥也。今之學者,不務耕述實修,而孜孜焉帖括是尚,以為弋取功名之具;庸詎知功名非可強求,毋論其必不可得也,即或幸而偶得,終無當於經濟之學。嗚呼!何其不思之甚也。司馬溫公曰:『士先德行而後文學』。德行不立,文將焉用?韓退之「進學解」曰:『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諸生業患不能精,毋患有司之不明;行患不能成,毋患有司之不公』。今之學者,業果能精乎?行果能成乎?若猶未也,將誰之咎哉!朝廷尊師重道、作育人才,立臥碑以教督,而又制訓飭士子文頒行天下,務使天下之士,崇正學而黜邪說、郭實行而棄虛聲。士苟能惕然自勵,以振拔於庸眾之流;朴者進於雅、頑者化於秀,海外多土相與觀摩切磋,則從茲以往文教日盛,鄒魯之風何難再見於今日乎!是則余之所厚望也夫。

  重修縣署記李丕煜

  親民之官,莫如縣令;所謂民之父母是也。苟聽斷無所,不惟無以肅觀瞻;而公餘退食之暇,將何所憩乎?邑自開關以來,雖卜治於興隆莊;而衙齋淺陋,制多簡略。官斯士者,輒就郡之公館而居。

  四十三年奉文歸治,前令萊陽宋君,始庀材鳩工而新營之;於今十有六載,榱桷傾頹,規制弗稱,至於頭門、儀門、偏廂之屬則俱成片土矣。舍此弗修,將有鞠為茂草之患。於是命匠經理,廢者興之、圮者葺之,前後三堂既煥然新矣;而建頭門、儀門以別內外而大規模,建六房以積案牘、建外廂以居皂隸,經半載而工始竣。制雖雲備,亦祗崇朴尚素,不致聽斷之無地焉斯已耳。若夫飾華增美,則端有望於後來。

  新建城隍廟碑記李丕煜

  國家先成而民後致力於神,非緩之也,民為神主,急其所當務;而凡百興作,乃不至於緩所不可緩。鳳山置縣,自蕩平後,已餘三紀;而秩官相繼,亦不一人。予以康熙五十六年,由南平移調斯邑。始至之日,而見夫厥土之已辟也、厥邑之已治也,文廟之巍然在望而美富之有其基也。雖未大備,心焉少慰。獨城隍廟缺焉未舉,斯民水旱癘病之害,孰為之除?盈寧壽考之祥,孰為之召?明有以治而幽無以贊也,又惕然慮之。

  夫國依於民,民依於神。今縣之東北層巒迭嶂,何啻百丈之言言也;其西南瀾翻濤激,何殊表海之泱泱也。苟匱神乏守,是誰之過歟?用是卜地於縣治之左,鳩工庀材,作廟翼翼。自此而讀法有其所,祗報賽禱有其地;朔望行禮,陟降俯仰,有其鑒觀。是前人之所緩,正今日之不可不急者也。

  工始於五十七年夏,告成於五十七年冬。所有規制材木,取其堅固、不取其華麗,取其可垂於永久、不取其觀美於一時。尤願後之君子,凡所以治民者,求其可質諸神;使海嶠之治,遹觀厥成焉。是則予之厚望也夫。

  康熙五十八年七月朔日記。

  新建明倫堂記巡台御史范咸

  「禮」稱:『大學始教,皮弁祭菜』;所以致敬於先師以尊道也。蓋古人因學而有廟,自天子之元子、眾子以至卿大夫元士之適子與凡民之俊秀,莫不造於學;虞庠上下、夏序東西、殷膠左右,無非學舍也,後世重廟而輕學,戟門、頖宮尊崇廟貌,而春秋禮樂、冬夏詩書,無復教之之地;蓋古意之存焉者寡矣。我國家令典:自大成殿成,必有明倫堂以為敷教之地。通郡邑皆舉為法,所以養士之制甚備。獨台灣一隅,僻在海外,前此郡學明倫堂未建;陳清端公璸至,始奮起而經營之。迄今兩廡有六藝齊為諸生肄業之所,廟與學乃以無缺。蓋興學立教,類非俗吏之所能為也。鳳邑在郡治之南,學宮獨據形勝之地。廟前類池方廣里許,多植芰荷,即「志」所稱蓮池潭也。

  余以乙丑冬巡行鳳山,謁先師廟,召諸生講學。所謂明倫堂者,湫隘僅數椽。其旁即教諭寢息地,訓導且僦居他室。問所為蓮池潭者,莠民侵弁以為利藪,日張網其中;芙渠蕩然,無復存者。知邑事呂令作而言曰:『鍾琇蒞此二年,念明倫堂之未稱,已度地鳩工,謀於大成殿之右,建堂三楹為講學之所。又修其舊有之堂以祀子朱子,而並建名宦、鄉賢二祠以補舊日之缺焉』。予可其請,令更清厘頖池以還舊觀。越明年,呂令告蕆事。蓋經始於乾隆十年十二月,至十一年六月工始竣;凡費番鏹一千有奇。因求余文記之石。

  余嘗以知縣者,知一縣之事也。一縣之事,孰有大於養與教者乎!不知所以教,至並教之地而廢之,其所為養者可知已。今呂令之用心甚勤,既力擴明倫之堂,俾為師者有成材之區、為弟子者有受教之所;而又以其餘力建祠以興賢而觀善,而泮池之水以浚。大小於邁,觀者咸悅。余故樂得而志之。

  董其事者,本學教諭莊元、博士弟子員童作楫、卓夢采、陳正春,例得書於石。

  重建關帝廟碑記鳳山知縣王瑛曾

  邑城東廂壯繆侯廟,迄今稱武廟。凡長官行部、令宰朔望俱修展謁禮,蓋祀典之巨者。歲久且圮;壬午歲冬月,予捐俸新之。邑人咸樂輸恐後,具畚挶楨板干,凡五閱月而竣事。

  落成日,率僚馬士民祭告於廟。僉曰:『舉大役,宜有記』。予惟漢建安距今二千餘年久矣,晉解梁距治七千餘里遠矣;久且遠而神之靈爽能及之,此何說也?今人牽一髮而全身為之動,則惟血氣有以貫之也。惟神昭明磅礡,靈氣布濩,無遠弗屆;亦如人之一身血氣既周,毫髮畢貫,於彼於此,神應故妙,烏以地沓遠而能隔哉!且神之志在「春秋」、功在名教,凡忠義志節之鄉尤心嚮往之。邑雖荒服,而聖教遐敷,沐浴者久;匹夫慕義,效命疆場,糾鄉勇、舉義旗,破鴟張之賊膽、作海外之順民,亦名教地也。「春秋傳」曰:『神所憑依,將在德矣』。毋亦是饗而是宜乎?予既體國家崇德報功之意,而索神報享,知其必有樂乎此也。爰伐石而為之記。

  攀桂橋關帝港書院田碑記舉人卓肇昌

  國家興文造士,建書院以廣栽培,即不憚多方體恤,俾後生小子得息心游泳於其中,恩至渥也。

  吾鳳自萊陽宋邑侯立義塾、置租銀,閱今歲六十載,肄業師生沐其膏而尚慮不給。我邑侯王夫子,以江左名賢來蒞茲士,愛士育才,恩勤作養。公餘視學,進諸生,勉德行、勤道藝,藹然如春風和煦,動物不覺。竊以膏火清淡,難資呫嗶,汲汲謀所以擴充。適有攀桂橋、關帝港兩處洲地,墾田園若干畝,豪強爭租稅聞於官。公按實狀曰:『是公家物也,無許爭踞』。爰酌薄賦,充書院資費;請諸列憲,報可。於是士沾實惠,民樂輕輸;而爭並覬覦,咸帖耳服誠:一舉而三善備也。夫兩間本有自然之利,能因而利之,即稱善政。望休待澤之殷,公不啻取懷而予;蓋其愛育真誠,如父母之於子,故能頃刻關心,隨所觸而深姁煦、普恩膏也。從此而師有以為教、弟有以為學,風琴雅管之餘沐浴而歌舞之,胥戴公之深仁厚澤雲。

  爰紀顛末,敕貞珉以垂不朽。謹記。

  詩賦

  普陀幻住庵前太常寺卿沈光文(鄞縣人)

  盤聲飄出半林聞,中有茅庵隱白雲;幾樹秋聲虛檻度,數竿清影碧窗分。閒僧煮茗能留客,野鳥吟松獨遠群。此日已將塵世隔,逃禪漫學誦經文。

  五日

  謾說哀猿擇木難,錦標奪盡我徒看;寧堪獨醒還如屈,也取新芳試浴蘭。命到飢來奚待續?冠當窮處自羞彈。應聲卻怪山妻語,也比鯰魚上竹竿。

  偶成

  最是貧來韜跡宜,強爭枘鑿竟忘痴。客窗詩苦囊兼澀,旅夢春濃老不知。失意無成知得少,灰心已久望燃疑。生嫌豈獨劉惔妹?難笑東山揜鼻時。

  夕飧不給戲成

  難道夷、齊餓一家,蕭然群坐看晴霞;煉成五色奚堪煮?醉羨中山不易賒。秋到加餐憑素字,更深吸露飽空華。明期待吸溪頭水,掃葉烹來且吃茶。

  自疑

  我自知人人未知,為人謀得己偏疑。拈詩且脫寒酸氣,作夢偏多欣喜時。臥學袁安愁餓死,乞同伍員(仄聲)欲投誰?可憐聲應年來少,一味虛脾祗自欺!

  郊遊,分得「青」字

  和風催我出郊去,好鳥還宜載酒聽。草色遙聯春樹綠,湖光倒映遠峰青。歌喉潤處花初落,詩韻拈來醉欲醒。逸興強尋豁目處,頹然獨立望滄溟。

  重九日登嘯臥亭

  重陽節至客心悲,托興登臨酒一卮;健挽石樑看沒羽,醉摩字影讀殘碑。當年運數終窮九,廿載憂危共此時。為問生涯在何處?黃花知以晚為期。

  慨賦

  憶自南來征邁移,催人頭白強支持;樂同泌水風何冷,飲學秋蟬露不時。最幸家貧眠亦穩(有憂盜者,以財寄人;夜則命人巡守,不得安睡),堪憐歲熟我仍飢(時米價平,余乏錢,需升斗尚不能繼)。仰天自笑渾無策,欲向西山問伯夷。

  思歸六首

  歲歲思歸思不窮,泣歧無路更誰同!蟬鳴吸露高難飽,鶴去凌霄路自空。青海濤奔花浪雪,商颷夜動葉梢風。待看塞雁南飛至,問訊還應過越東。

  颯颯風聲到竹窗,客途秋思更難降。霜飛北岸天分界,月照家園晚渡江。荒島無薇增餓色,閒庭有菊映新缸。夜深尋友沿溪去,怕叩柴門驚吠尨。

  我貴何妨知我希,秋山閒看倚荊扉。濤聲細細松間落,雪影搖搖荻上飛。詩瘦自憐同骨瘦,身微卻喜共名微。家鄉昔日太平事,晚稻香新紫蟹肥。

  潮水如從天外來,澄光一片隱樓台。東山興懶藏游屐,栗里花稀覆酒杯。熟慣窮愁詩債逼,久安寂寞道心開。洗兵欲挽河猶遠,利涉當前藉大才。

  不飛霜色到疏林,蘆雪楓丹秋已深。民習耕漁因土瘠,天留風月絕塵侵。山容漸老添詩料,海氣凝寒動客心。絺綌自看還敝甚,無衣空搗月明砧。

  山空客睡欲厭厭,可奈愁思夢裡添!竹和風聲幽戛籟,桐篩月影靜穿簾。暫言放浪樵漁共,久作棲遲貧病兼。故國霜花渾不見,海秋已過十年淹。

  州守新構僧舍於南溪人多往游余未及也

  沿溪傍水便開山,我亦聞之擬往還。一日無僧渾不可,十年作客幾能閒!書成短偈堪留寺,說到真虛欲點頑。正有許多為政處,僅將心思付禪關。

  往寧靖園亭修謁

  暘谷生輝尚未炎,滕王亭子綠新添。雨余折角誠堪異,海外依人半受嫌。尋路入來皆茂草,隔溪望處映珠簾。主翁有恙因辭客,名紙須通屬典簽。

  蛙聲(有序)

  寓居窄逼,庭草不生。時值秋霖,雲深日暝。入夜至更余,雨聲暫歇;殘雲宿於天際,微月出於東方。忽有哇聲,出自座側;僅僅孤鳴,或斷或續。豈呼類而寡朋,抑離群而自詠?欹枕聽之,似為有致;不若池塘亂鳴,徒聒噪人不成夢也。披衣而起,挑燈詠之。

  時當默處懶爭鳴,夜向空庭獨發聲:低逐蛩號音不亂,高隨蚓曲氣還清;官私卻混今誰問,鼓吹難齊部未成。雨後竹中空自怨,並無飛羽宿啼更。

  別顧南金

  明知苦節卻難貞,九載相憐藉友聲。邱壑有情推大老,色言欲避笑愚生。入山地近區南北(南金移居南路),此日情深勝弟兄。安得時時慰依傍,長如鷗鷺得隨行!

  別洪七峰

  鷺島初來便識君,東山又共學耕耘。髮膚無恙悲徒老,著述方成悔欲焚。忽作閒心同倦鳥,俄焉長揖別高雲。從今只合言於野,理亂都將置不聞。

  東寧雜詠六首台灣道高拱干

  春台廣廈銜虛署,校藝監軍職濫分。無力椎牛頻饗士,有時倒屣細論文。平生拙處勤難補,異域愁來酒易醺。筋力未衰官味淡,函關西隔萬里雲。

  有懷須學藺相如,每遇廉頗猶讓車。晚圃晴霞秋習射,半窗苦竹午臨書。群公望隔三山杳,聖主明周萬里余。素志漫言伸未得,忘機直欲混樵漁。

  尺檄如傳空谷聲(重洋間隔,文移竟不易見),阻風經月少人行。關山已歷三千里,檣櫓猶遲十一更(廈門至台郡水洋十一更)。地暖臘殘無雪到,憂深鬢里任霜橫。眼穿何處天邊雁,京覼難忘故舊情。

  竹弧射鹿萬岡巔,𦊓網張魚百丈淵;幅布無裙供社餉,只雞讓食抵商錢。文身纔起瘡痍色,赤手誰將垢敝前?為語綰符銜命吏,遠人新附倍堪憐!

  索居寂寞近瓜期,報道清班擬暫移(近閱邸抄,開列司道補京卿者十人,余忝廁名其中)。高適豈堪常侍後,班超惟有玉關思。封侯夫婿何須悔,學步兒曹大更痴。自笑浮名終日累,海濱漫守使君碑。

  誰言習俗亂絲同,攬轡澄清乏寸功?拊輯尚慚屏翰寄,更番何日戍樓空?擬提片石安歸棹,聊訂新編當採風(台郡無志,余甫編輯)。此去中原詢異事,仙桃長對佛桑紅。

  危舟得泊,晚飯書懷郡司馬孫元衡

  大海狂瀾驚轉舵,金山到似解重圍。此生不道有來日,欲往何如成獨歸!麤糲儒餐初定痛,蕭疏旅鬢忽知非。百年好是雙行腳,夢繞湖山舊翠微。

  海波夜動,焰如流火,天黑彌爛,亦奇觀也

  亂若春燈遠度螢,坐看光怪滿滄溟:天風吹卻半邊月,波水杳然無數星。是色是空迷往着,非仙非鬼照青熒。夜珠十斛誰拋得,欲掬微聞龍氣腥。

  抵澎湖澳

  孤島如梯一葦航,情懷跋扈興相羊。身隨雲鳥投清墈(洋少淺曰清水墈),夜鼓天風過黑洋。翠蟹胎魚堪入饌(海蟹翠色,沙魚胎生),竹灣、花嶼(俱澎湖山名)有飛觴。此間未是埋憂地,貫月浮查正渺茫。

  抵台灣

  八幅征帆落遠空,蒼龍銜燭晚波紅。洲前竹樹疑歸後,天外雲山似夢中。鹿耳蕩纓分左路,鯤身沙線利南風(七鯤身尾有沙線,南風可泊)。書名紙尾知無補,着得詩筒與釣筒。

  春興四首

  霽曉空天散冷光,颶風三日斷橫洋。歸營戍卒春逃瘴(南北淡水瘴癘實甚,故於春、夏撤舟師),閱世山翁夜咤霜(粵東咤雪、台地咤霜)。紅刺桐花圍郡邑(名刺桐城),碧篔簹筍拂滄浪(筍稍下垂)。流年冉冉無聊賴,枉有高歌學楚狂。

  北闕南鄉思不禁,拋將身事任浮沈。宦情老隔鯤鵬路,歸夢遙逢睍睆音。檻外花光紅露滿,門前春氣碧雲深。忘機習靜饒生意,葉葉甘蕉展故林。

  門有煙波屋有林,笥無華袞橐無金;芳春逸興花同發,永夜遙情月共沈。鸚鵡螺前開笑口,蠹魚編里問初心。散人乞得閒官職,天外應須着冷吟。

  宜雨宜晴三月間,朝登島嶼暮沙灣。噓雲睨日千金縷,腹海邊天兩碧環。林下學占爭喚鳥(番人聞鳥語而知吉凶),檻邊閒譯最深山(台山無正名,都從夷語譯出)。一生心折陶元亮,「止酒」篇從此際刪。

  海外驚霜叱雪,無復寒林可觀。秋日行經木岡山下,白茅作花,宛如朔雪晨霜,足補山川所不逮。率簡澄庵宋明府

  茫茫宿莽本荒塗,行到瀛南勝畫圖:夾路霜華隨野闊,到山雪色共雲鋪;風微灞岸飄楊柳,月澹汪天冷荻蘆。黃犢一鞍三榼酒,海郭秋興未全無。

  聽海客言,寄嘲北莊友人

  道是求仙歷險艱,半思利涉半躋攀;千條歧路迷銀礦,一片晴雲想玉山。貪挹龍涎乘蟒葛,競驅黑豹逐蜂蠻(以腰細得名)。非關海客談言妄,縱到瀛洲未肯閒。

  海市清言

  白沙洲軟長莓苔,蓋屋青林不用栽。兩乳燕投孤壘宿(海燕一歲再乳),四時花共一瓶開。巧人西域營工到,估舶東吳載酒來。解語鸚哥成五色,更無烏譯費疑猜。

  望洋

  望望殘春生事微,金門、廈門多夕暉。亂山斷處天應盡,一發窮時鳥不飛。潮汐東西遊子路,嶕沙開闔水軍威。奚囊萬里復何有?未典年來兩賜衣。

  黑水溝

  氣勢不容陳茂罵,奔騰難着謝安吟。十洲遍歷橫洋險,百穀同歸弱水沈。黔浪隱檣天在臼,神光涌棹日當心。方知渾沌無終極,不省人間變古今。

  朔四日,泛海赴安平鎮

  異國春回問鹿亹,風微浪靜受朝墩。雲屏列翠飛孤鳳(山成鳳形),煙鏡浮花漾七鯤。古堠初依新樹色,靈槎遠赴碧天痕。未知家騎戈船在,落落罛寮水面村(俗稱漁家為罛寮)。

  台灣吟黃學明

  四溟中斷此孤懸,日月輪高見影偏。泣淚鮫人朝入市,凝寒金氣夜干天。馬鞍矗起青全島,鹿耳雄開障百川。盛氣消沈無覓處,牛羊來下翠嚴煙。

  台灣雜詠陳兆蕃(晉江人)

  茅檐竹壁半耕農,士女於今罷斥烽。山色千年森虎豹,潮聲萬里撼蛟龍。朝裘午葛邊嵐異,撾鼓催航野渡沖。自是天開南極處,向來裸發也雍容。

  赤嵌城觀海陳聖彪(侯官人)

  孤城獨上俯瀛洲,極目蒼茫一望收:落日半痕天共白,晚潮千頃月同流;滄溟隱入蛟龍窟,島嶼寒生海市樓。波浪不揚征戰息,舳艫閒作釣魚舟。

  岡山

  車行十里見岡山,山接雲連萬仞間;高阜野花紅灼灼,平疇春水綠閒閒。雄分壁壘龜蛇合,勢奠波濤竹木環。聲教漸隨新位置,一犁膏雨潤沙灣。

  九日羅山遇雨鳳山令宋永清(萊陽人)

  蕭蕭風雨度重陽,匹馬羅山奮戰場。白髮漸隨秋色老,黃花空憶故園香。雲迷古樹千峰遠,霧鎻清溪一水長。萸酒年年常醉客,爭雄壁壘幾滄桑!

  泛海諸生郁永河(仁和人)

  浩蕩孤帆入杳冥,碧空無際漾浮萍。風翻海浪千山白,水接連天一線青。回首中原飛野馬,揚舲萬里指晨星。扶搖乍徙非難事,莫訝莊生語不經!

  夏日得雨巡台御史張湄(錢塘人)

  輸粟重洋役泛舟,濟時方略愧前籌。萬家聚島如孤旅,三日為霖解百憂。聲振地雷橫出海,勢分天漢倒懸流。會須斗酒從田父,叱犢村童看綠疇。

  勸農,次書給諫韻

  沖泥輿騎海城東,漠漠吹煙竹樹中;一桁遙青山寫影,千畦淨綠雨為功。耰鋤父老分醇酒,比屋雞豚見古風。好待如雲秋稼熟,來看高廩再歌豐。

  雨後,和張侍御韻巡台給事中書山(滿洲人)

  霢霂郊原四月中,麥黃禾碧兆年豐。衙齋分韻呈星使,蔀屋祈年頌雨工。解澤已聞沾處處,重雲猶為護芃芃。長吟灑潤飛甘句,樂意相關爾我同。

  詠偽鄭遺事諸生陳昂(侯官人)

  戰衄旋師返北轅,轉教航海辟乾坤(成功金陵敗還,孤軍勢蹙。適紅夷甲螺何斌負彝債走廈,陳台灣可取狀;諸將以險遠為難,群議不能決,獨成功銳意進取)。金多舊借牛皮地(初,紅夷借地於倭曰:『但得地大如牛皮,多金不惜』。倭嗜利許之。乃剪皮如縷,環圍數十丈,築赤嵌城。自是久假不歸,全踞台地,南北土酋皆屬焉),水漲新通鹿耳門(鹿耳門港道紆折,沙多水淺。成功至,忽水漲數丈,大小戰艦縱橫畢入)。赤嵌城孤遺舊業(成功使謂紅夷曰:『此地乃先人故物,歸我兵始罷』),紅夷援絕竟移屯。何緣自比虬髯客,豈昧幾先讓太原(其報招撫書,自此張仲堅)!

  溪上生員陳斗南

  一灣春水繞人家,兩岸餘波濺碧沙。咫尺煙津虛過客,淨沈古木欲棲鴉。雲封遠岫千層渺,草長荒田一望賒。共訪仙源何處是?隔溪依約有桃花。

  登龜山絕頂

  攀蘿捫石上層巒,野曠天遙一望寬。海送潮音如欲雨,山含樹色暫生寒。花宮清敞遊人集,草徑縈紆去路難。咫尺蛇峰余故壘,蕭蕭煙景正貪看。

  游大奎壁淨度庵

  黃龍白馬現今朝,頻訪山僧不憚遙。卓錫時聞翔鶴響,譚經惟見雨花飄。寒園病叟空泉瓮,小市歸人只木橋。萍水與師成夙契,傾心獨許遠公招。

  走珠莊

  不到山莊又來年,近來雙岸集人煙。蘆花缺處疑為路,溝水流時足灌田。歲晏歌鍾崇臘祭,天寒老稚負朝妍。行程莫厭沙洲遠,山迭溪頭系釣船。

  甲子奉命赴台清查官莊,即事成詠福建布政使高山(濟南人)

  海嶠長懸聖主心,溝塗經畫戒相侵。含哺民近無懷氏,敷澤仁同解慍琴。履畝新塍勤勸相,支機舊石費追尋。重來不為開邛筰,要使飛鴞集好音。

  放洋巡台御吏熊學鵬(南昌人)

  趁曉乘潮海舶寒,清風相送出台端;片帆飄渺煙中過,一碧澄泓浪里看。舉目惟瞻天日近,回頭但覺水雲寬。要知舟楫由來好,不畏重洋濟涉難。

  再答六司諫

  思君正詠池塘句,忽接魚箋笑口開。狂熊於今猶未減,素心依舊不須猜。採風已有詩千首,遣興何妨酒百杯。同在天涯懷鳳闕,幾時聯轡入燕台?

  方司馬惠九頭柑,柬謝(限「三」字)

  海壖殘臘試霜柑,纔捐清香興已酣。采自千頭金顆重,攜來九瓣玉槳甘。種傳甌粵原無匹,宴飲華林舊賜三。不是乘槎遠行役,殊方佳味那能諳!

  水仙花(限「水」子)

  凌波仙子世同稱,瓊島芳姿未敢憑。香與春風相應接,神將秋水共清澄;玻璃案上金千點,玳瑁筵前玉幾層。不許纖埃侵皓素,檀心夜月一壺水。

  七里香(限「芳」字)

  雪魄水姿淡淡妝,送春時節弄芬芳。着花何止三回笑(每歲開花率有三、五度),惹袖猶余半日香。竟使青蠅垂翅避,不教昏瘴逐風狂(能袪蠅蚋,並避煙瘴)。靈均莫漫悲蘭茞,正色宜令幽谷藏。

  頳桐花(限「龍」字)

  枝柔葉厚碧痕濃,色艷還看花發重。朱萼臨風迷紫蝶,丹須和露抱黃蜂。剪殘紅錦枝頭見,敲碎珊瑚月下逢。好是年年夸競渡,鮮妍如火映魚龍。

  即事偶成二律

  微茫島嶼片雲孤,物產民風事事殊:絕好餮飧紅腳早(稻名),天然籬落綠珊瑚;花無寒燠隨時發,酒長瓊漿不用沽(椰子中有酒)。最是良疇耕鑿易,欣然醉飽樂唐、虞。

  飽啖檳榔未是貧,無分妍丑盡朱唇。頗嫌水族名新婦(新婦啼,魚名),卻愛山蕉號美人(美人蕉,花名)。劇演南腔聲調澀,星移北斗女牛真(台分野牛、女)。生憎負販猶羅綺(台俗尚奢,有衣羅綺而負販者),何術民風使大淳!

  台俗七月十五日為盂蘭會,至夜分放水燈;為紀以詩

  楚人尚鬼習相仍,高會盂蘭放佛燈。釋氏金蓮三十里,石家銀燭百千層。獨醒難挽浮靡俗,空色渾疑清淨僧。最怪莊嚴成劫奪,肉山還有酒如澠。

  九日

  朝來門巷集儒巾,屠狗吹簫共賽神(台俗,七夕、中秋、重陽俱祀魁星。是日,儒生有殺犬取其首以祀者)。蝴蝶花殘清入夢,鯉魚風老健於春。酒澆幽菊舒黃蕊,琴鼓飛鳶揚碧旻(重陽前後,競放紙鳶,如內地春風)。並着單衫揮羽扇,炎方空說授衣辰。

  送范浣浦巡視台灣監察御史孫灝(仁和人)

  東瀛別島入雕題,豸史威稜使節持。荒服盡聯身臂指,重洋遙界國藩籬。六台寵命雲邊下,一范先聲海外知。浩淼洪濤看此去,扶桑晴旭麗旌麾。

  登大嶝山巡台御史范咸

  瞥見山坳翠欲流,蔥蘢密樹景清幽。嵐光回與群峰別,海色遙看四面收。日暮碧雲驚異彩,雨過寒氣逼深秋。天南鎖鑰橫江外,不放鯨魚夜出遊。

  二十八日入鹿耳門、過七鯤身

  遙見青山似畫屏,鐵嶕捩柁費丁寧(「使槎錄」:『鹿耳門港路迂迴,舟觸鐵板沙線,立碎。潮長水深丈四、五尺,潮退不及一丈;入門,必懸起後柁乃可進』)。蕩纓有路分沙線(土人立標以便出入,曰蕩纓),浮海何人續「水經」?烏鬼渡寒遮鹿耳(孫元衡詩:『山勢北盤烏鬼渡』),荷蘭城坼掃王庭。鯤身久絕鯨鯢跡,風起不聞戰血腥。

  烏魚(有引)

  「台志」稱烏魚,即「本草」之鯔魚,海港所產甚盛。冬至前捕之,曰正頭烏,則肥而味美;至後捕之,曰回頭烏,則瘦而味劣。官徵稅,給烏魚旗,始許采捕。按隋大業六年,吳郡獻海膾四缾。帝以示群臣曰:『昔介象殿庭,釣得鯔魚,此幻化耳。今日之膾,乃是真海魚所作;來自數千里,亦是一時奇味』。即出數盤以賜近臣(載之「大業拾遺記」)。蓋即烏魚也。吾杭數產鯔魚,有江鯔、河鯔二種。其大者長不盈尺,與郡六、七月間所食正同。至秋深長一、二尺,味始豐美;杭所產,遠不逮矣。

  網魚競捕正頭烏,興味頗嫌至後殊。海堀引回憐瘦劇,船頭懸罟急征輸。釣緡信足驕漁父,幻化無須誑老夫。曾食江鯔爭比得,芙蓉花里好提壺。

  元旦後四日,莊副使齋頭見菊花

  迎年何事更爭新(台有迎年菊),怪底真成海外春。花歷三時如熱客,蓂開五葉儼浮塵。幽姿豈必夸顏色?艷景難教信隱淪。輸與寒梅仍應候,孤芳不肯早呈身。

  鮡魚次六給諫原韻

  「台海採風圖考」云:『鮡魚,黑色如鰍,長不盈尺;二目突出於額,身多綠斑』。「志」稱多在海邊泥塗中。善跳躍,土人以為美味;置地上能跳,亦能行數步。

  怒目稜稜遍體斑,蛇行也解曲迴環。如何生在滄溟里,偏喜身居清濁間。虎穴掉頭終不顧(給諫畜數尾池中,有跳石上斃者),龍門燒尾可知艱。烹鮮更怪成何味,叢笑令人鄙百蠻。

  曇花

  一莖數蕊盡叢生,粉暈檀心畫不成。靜態雪花堪比潔(花六出),幽香蓮葉與同清(香如蓮)。已蠲穠艷消塵劫,應散諸天夾梵聲。傳是西方來小種,淨因我亦未忘情(僧家言是西方小本)。

  貝多羅花

  已兼蝶粉與蜂英,更裹依微紫絳囊。葉似款冬棱較健(葉大而厚),花開盛夏氣微香。一叢蓓蕾盈枝發,半卷婀娜小瓣長(瓣皆左紐)。可是貝多真色相,閒書梵字午風涼。

  七里香(木本)

  翠蓋團團密葉藏,繁花如雪殢幽芳。分明天上三珠樹,散作人間七里香。丹桂婆娑猶入俗,繡球攢簇太郎當。何如瓊島嫣然秀,采掇還傅辟瘴方(「志」稱其木能辟瘴)。

  九頭柑(以上四本,皆台產)

  傳來海上得分甘,玉乳瓊漿舊未諳。千樹何當夸異種,九頭今始識真柑。曾經黃帕分攜重,不厭筠籠取次貪。正值上元嘉節後,洞庭休再憶江南!

  水仙花

  霓裳翠袖剪吳綾,煙霧輕籠弱不勝。綽有風神凌海嶠,憐他冷艷斵春水。銀盤皎潔還疑雪,金盞嬈嬌好試燈。疑與梅花同配食,水仙王廟最相應(台人虔祀水仙王)。

  鳳山道中遇風巡台御史楊二酉(太原人)

  巡方纔入鳳城東,出谷嚶鳴趂好風。數點香塵溪水外,萬家煙火竹林中。時來草上觀新政,每憩棠陰識舊公。從此扶搖臨海國,雙旌遙指日初紅。

  鳳山道中和韻章谷

  策轡並驅閩海東,䨥族遠下乘長風。禾苗秀結千村外,雞犬聲聞四境中。明道久為花縣宰,河陽近接子云公。趨勞莫畏邊途泛,萬里葵哀向日紅。

  鳳山任滿留別太史丁居信(本縣令)

  海嶠欣逢報政年,愧無異績紀瑤編。燈殘細閱琴堂卷,雨後勤觀綠埜田。八社鶯聲遲驛使,半屏日色促行鞭。臨歧依戀無他祝,大有頻歌入舜弦。

  元宵菊本學廣文張應渭(閩縣人)

  百卉爭妍歲已新,秋容點綴最宜人。飧英絳縣顏如赭,載酒柴桑日正新。好與炎時同炙手,故將冷艷壓寒津。燈宵無限銜杯興,籬畔黃花也醉春。

  李節孝本學廣文朱澐(南平人)

  聖朝傳采「柏舟」篇,海外旌揚李母賢:十指辛勤供潔髓,一生荼苦茹寒煙;機聲常和書聲永,水節能同松節堅。八袠褘衣飛木鳳,瑤階人醉杏花天。

  元宵菊本學廣文江水鑒(侯官人)

  曾記重陽冐雨開,更添顏色送春來。容當寒夜神偏遠,節屆燈宵火似堆。興盡三冬澆色翠,詩成七字畏花催。醉聞玉漏敲更急,還作杯籌擊鼓回。

  范侍御招飲七里香花下台灣道莊年

  鈴閣清嚴碧檻涼,一叢玉藥正芬芳。瓊姿乍怯秋初雨,花氣渾同夜合香。繡斧筵前歌白雪,銀鬟窗外舞霓裳。擎杯細把山礬嗅,沁我詩腸潤酒腸。

  七弦草置台防同知張若霳(桐城人)

  瑣窗閒靜影蹁躚,繞砌亭亭發七弦:高下有情嬌映月,淺深着色嫩含煙;乍經新雨銀絲潤,旋挹微風翠帶鮮。最喜秋來紅結綬,一尊相對韻悠然。

  烏魚諸羅訓導陳繩(閩縣人)

  瑿玉元珠遍體緇,揚髻奮鬣滿天池。須知滬箔橫施處,要在葭灰未動時。日映波光添繡線,鱗翻浪影簇烏旗。江鯔味薄河鯔小,爭比炎方海錯奇。

  挽寧靖王陳元圖

  匿跡文身學楚狂,飄零故國望斜陽。東平百世思風度,北地千秋有耿光。遺恨難消銀海怒,幽魂淒切玉蟾涼。荒墳草綠眠狐兔,寒雨清明枉斷腸。

  新署落成本縣令宋永清

  百里山城幾代瓜,我來猶自少官衙。承宣何地藏公案,聽斷無從隱使車。茅屋幾間開枳棘,竹籬四壁帶煙霞。群山極目含佳氣,春色暗光到萬家。

  登紅毛城本縣令李丕煜

  安平雄鎮海連天,海盡天窮何處連?海島休夸天塹險,天威直破海門堅。天橋入海天涯斷,海柱遮天海外懸。鎖鑰海邦天府重,擎天互海自巍然。

  前題茂才黃名臣

  雄鎮當年控上游,波濤萬頃望中收。鯤身雲合晴皆雨,鹿耳風生夏亦秋。潮汐時通滄海氣,乾坤中劃大江流。從茲島嶼風煙靜,極目縱橫盡釣舟。

  前題南靖訓導李欽文(本縣人)

  高築堅城自昔時,登臨遠眺快襟期。潮聲暗逐風聲急,雁影還隨日影遲。鹿耳浮沈天以外,鯤身隱現水之湄。於今休問當年事,總為王朝壯帝基。

  番社

  社屋參差路轉紆,社中忽見數番奴。文身自昔稱殊國,斷髮於今入版圖。牆以竹環皆郁翠,屋因茅構束薪芻。爭彈口裡同心調,攜手成婚醉酪酥(番彈口琴而成夫婦,名曰牽手)。

  過寧靖王墓明經郭必捷

  萋萋芳草憶王孫,碧水丹山日閉門。吊月蟪蛄悲故府,號風松柏泣忠魂。一枝聊借猶堪托,四海無家豈獨存!歷盡艱辛逃絕域,但留正氣塞乾坤。

  岡山道中兵馬司副指揮施世榜(本縣人)

  陰陰竹里隱啼烏,迢遞岡山百里途。四顧昏林煙歷亂,獨憐疲馬步踟躕。溪橋崩後旋深淺,野店燒殘乍有無。遙望南村何處是?徘徊歧路問樵夫。

  題前阿仙堂(堂祀五文昌及東王公、西王母)茂才何借宜

  海島由來是駕鰲,幽阿隱隱結蟠桃。風過竹樹鸞笙遠。雲掛茅檐鶴馭高。屋聚一堂扶世運,文司百代萃仟曹。丹成九轉千年事,此日閒遊興自豪。

  九日登龜山戊午科舉人陳輝(台灣人)

  獨立龜峰最上頭,倚風舒嘯與誰儔:崖中曲岫苔痕破,島外長空浪影浮。石冷雲歸山色暮,霜寒樹老海天秋。清猿洞口聲聲叫,也學登高伴客游。

  過埤頭店

  遙遙行李向溪東,待度埤頭一徑通。邸舍人歌春樹外,徵車牛逐暮雲中。沙連淡水村村竹,路近新園處處菘。橋畔酒家簾影動,憐他少婦倚微風。

  宿放䌇社口

  十里荒荊路欲迷,停車小住傍岩棲(地去傀儡山十餘里)。山當傀儡煙常冷,地接琉球月更低(南路八社惟放䌇極南,近海中琉球山)。彎曲偏驚春夜裡,漁燈散點海涯西(其西悉漁人所居)。行人到此渾無寐,夢斷詩成聽野雞。

  琉球山

  翠嶼孤懸在水隈,青蔥疑是小蓬萊。雲連遠影嵐光動,日映高峰海色開。恍惚鰲游千尺水(予到海岸,望山下水高數仞,浪激過於山),蒼茫浪擊數聲雷。信知南極瀛壖地,物產猶傳鸚鵡杯(山出鸚鵡螺)。

  龍湖岩

  野竹迷離翠作垣,微茫山色古雲門。煙侵晚岫通幽徑,水隔寒堤接遠村。曲檻留陰閒睡鹿,疏鍾倚月冷啼猿。昔年曾得游中趣,依舊湖光瀲灩存。

  山村見鳳仙花

  小種花開地不偏,生來枝葉本嫣然。半痕奇艷添微粉,幾瓣新紅染翠鈿。色映疏簾欺睡後,香飄野砌到尊前。莫嫌寂寞山村里,卻有亭亭物外仙。

  鳳山春眺

  滿山春樹鳳毛張,石潤嵐寒接大荒。翠竹低橫三社遠(鳳山居民分為三莊),黃沙倒接一溪長(山近淡水溪)。猿啼雨外空雲岫,鷺宿煙中靜野塘。畫意誰知從此得,可堪登眺暫相將?

  礁巴師戎曉發(即小店仔)

  碧草橫塘露未消,計程煙水望中遙。數聲雞犬當山店,十里園林近野橋。人在石廚炊火起,客臨茅星酒帘飄。匆匆行李隨青犢,度竹穿榕看采樵。

  渡菅林潭

  溶溶潭水碧無垠,兩岸蒼煙鎖白苹。山影遠涵波色翠,雲光斜映浪花新。一肩行李臨流客,半棹歌聲喚渡人。欲向前村暫棲息,酒帘風起綠楊津。

  依仁道中

  踽踽行來望翠微,晚風吹度拂征衣。檨林斜影迷樵徑,竹塢繁陰引釣磯。路轉紆迴溪鳥散,山橫黯淡野人歸。鄉村擾擾何時靖,萬馬頻嘶未解圍(時王師十餘萬進討)?

  村中

  隱隱孤村近碧峰,朝來但覺陝雲濃。疏狂到處難為客,懶散無心學老農。草屋寒煙迷橘柚,竹橋秋水映芙蓉。寂寥幸有園林趣,為覓奇岩路幾重。

  小店仔夜宿

  塵途未整遠行裝,夜息還同客異鄉。一盞寒燈吟拓落,三更旅舍話淒涼。茅檐夢破芙蓉月,竹榻思侵荻葦霜。曉起雞聲咿喔處,數村煙水畫蒼蒼。

  赤嵌城生員傅汝霖(鳳山人)

  千重雲海繞城東,影落平沙夕照紅。夜月飛銀漁火暗,晚煙積翠戍樓空,星分牛女雙垣外,地隔蓬萊一水通。好向安瀾征暨訖,由來聲教紀攸同。

  再迭台江雜詠巡台御史范咸(錢塘人)

  彌茫徼外辟窮途,飛渡橫洋計不迂。瀇瀁自來甌脫地,屏藩藉此彈丸區。靈槎好系扶桑木,赤石誰傳瀛海圖(「神異經」云:『南方裔外,赤石為牆』。今台陶瓦皆赤)?千樹刺桐紅似火,錦官直欲擬成都。

  汗漫真成不繫舟,連檣還裹片帆頭(海船欲疾,則加布帆於檣上)。遠瞻沙馬磯邊石(鳳山有沙馬磯,呂宋往來船以此山為指南),近眺澄台海上樓(「澄台觀海」為郡治八景之一)。雲日有情隨我往,錕鮞未辨悔空游。劇憐春瘴迷人目,清夢何從覓九州島。

  西天小寺禮彌陀(府治有小西天寺),偽鄭園亭日漸蹉(悉改寺)。銅炮風雷金甲動(「偽鄭逸事」:『龍碽者,大銅炮也。鄭成功見水底有光上騰,使善泅者入海縛之以出』),黥魚冠帶海門過(鄭成功攻台時,紅毛失望見一人冠帶騎鯨,從鹿耳門入。成功諸舟隨由是港以進)。虎鯊夜集貪牽罟(虎鯊,沙魚之大者。「志」稱漁人夜深捕魚,懸燈以待,魚給陣入舟中;甚至舟力不勝,滅燈以避),鸚武朝游寄負螺(鸚武螺,常脫殼而朝游,寄居之蟲入其中)。堪笑揭竿稱鴨母,空嗤海外夜郎多(朱一貴素飼鴨,土人稱為鴨母)。

  密雲狂吼幾時開,鼉鼓逢逢潮汐洄(海吼遠聽如鼓聲)。沙線兩條翻白浪(鹿耳門有南線、北線),颱風六月作黃梅(颱風,颶之大者。六月風雨連旬,雲作秋淋)。樓船出水憑帆疾,犀甲摧人藉將才。惆悵鮫宮經百戰,忠臣血濺白沙堆(辛丑之變,水師副將許雲、游擊游崇功並戰死)。

  不信「豳風」「蟋蟀」篇,雪霜水霰丁無緣(台無霜雪)。潮雞夜半已先唱(雞應潮鳴),月魄蓂稀(鄭遙初「月賦」:『蓂稀葉少,枝短花新』)便上弦(初二日見月)。金穴(哆囉滿社產金)玉山(在諸羅縣東北,人跡罕至)那可到,湯泉(淡水廳治有溫泉)、硫井(淡水磺山有硫穴)轉相煎。最奇暗澳花如海,才至新秋薄暮天(「志」稱:『台東北有暗澳,萬花遍山中。春時始旦,至秋即如長夜』)。

  零丁避世有遺民(沈文開「雜記」:『零丁洋之敗,宋人遁亡至此』),重譯還疑似女真(或云:女真遺民,以語有「多羅」相似)。山上礪房成澤國(大岡山頂多蠣房),洞中橘樹爛樵薪(「志」稱:『鳳山民樵採於岡山,入一石門,庭花開落,橘樹徑圍。有犬從內出,見人搖尾、隨犬曲折縱觀。歸再往,竟失其處』)。鹿場漸已除荒埔(番社捕鹿各有鹿場,今皆開為田矣),蟒甲於今度漢人(蟒甲,獨木舟也)。底事穴居同一室,僅分衽席夜橫陳(番社舉家一室)?

  繁花多半是深紅(如刺桐、頳桐、仙丹、佛桑之類),有色無香謝曉風。倒掛終嫌與物異(倒掛鳥來自呂宋),含羞卻似向人同(含羞,草名)。蛋煙蠻雨憐貓女(番女,幼多以貓名之),狐帶鵜衣怪狡童(台人服多不衷)。賴有松醪風味足,玉山頹處醉衰翁。

  鳳尾黃梨間白瓤(黃梨,果名。其葉森若鳳尾),連林檨子共分嘗(檨子,俗名番蒜,一作羨)。生憐香醉郎官舌(荔支,有名郎官紅者),牽惹情多御史腸。辟瘴定須藏薏苡,拂塵聊且縛槺榔(槺榔樹葉可為帚)。蓬麻茜草能成錦(番婦織苧麻為布,以茜草染之),何必田園定種桑!

  和宋明府村夜原韻大學生鄭應球(鳳山人)

  世事浮沈付酒尊,海蟾高掛到衡門。身依竹節常分影,夢繞花須欲斷魂。燈下書聲干宿蠹,耳中蛩語失悲猿。憐才獨有使君在,頻檄詩篇過草垣。

  龜山晚眺

  龜山日色冷長空,竹杖行吟醉晚風。詩句都從閒里得,物情好向靜時窮。清潭照影澄雲白,老樹凋霜墜葉紅。可是逢秋悲宋玉,暮蟬環噪蕊珠宮?

  挽鄭烈婦本縣令宋永清

  繡幕塵生破鏡鸞,一朝春雨色凋殘。從容就義水心苦,慷慨辭親血淚乾。渺渺幽魂隨地下,萋萋芳草泣江干。百年今日乾坤老,一夜西風俎豆寒。

  前題本學諭吳周禎

  甘載紅顏誓柏舟,霜天皎月耀中洲。繪來環佩皆生氣,死去綱常屬女流。早訂雙棲同土壤,肯留隻影度春秋!尺絲魂斷聲名振,愧殺鬚眉萬古愁。

  秋物八詠

  秋山本學廣文李鍾問(安溪人)

  千山瘦削繞平原,縱目西風坐故園。一帶低迷衰草色,幾人憔悴晚煙痕。峰巒已減當春黛,岵屺長銷自古魂。最是不堪憑望處,翠微日日送黃昏。

  秋水

  澄江入暮夕陽斜,不盡低徊一望賒。萬頃風煙寒楚佩,十年消息盼仙槎。眼前到處人心冷,鏡里偏看老鬢華。欲托微詞波已逝,臨淵獨坐怨咨嗟。

  秋月

  搔首問天獨倚闌,露華清切涌珠團。闞郎不起三生夢,坡老空嗟一夕寒。長夜水心棲海國,幾家霜杵訴江干。瓊樓貝闕紅塵隔,此地幾登自古難。

  秋雲

  天路悠悠近紫微,孤雲往反欲何依?風高鶴背千門出,雨冷龍腥半夜歸。裁錦漫夸凌漢賦,薄羅將就補寒衣。與君好結閒中伴,莫逐狂猋到處飛。

  秋桂

  輕塵靜處暗聞香,遙指平原是故鄉。曾託孤根依素女,分將修斧趁吳郎。枝頭空說金為粟,苑內頻驚夜有霜。漫道山阿容我老,喜來花信夢初長。

  秋柳

  西風拂柳破愁醒,舊緒依稀別帝京。落葉舟搖南北岸,疏枝長系短長亭。寒依彭澤腰應瘦,老志靈和眼未青。莫上荒堤回首望,天涯多有怨飄零。

  秋蝶

  花房飄謝悵淹留,落魄淒涼老故邱。汝已無家依草露,我來含恨吊芳洲。香須粉翅銷看盡,翠黛蛾眉怨未休。一自南園春去後,丹青迢遞隔朱樓。

  秋雁

  高樓乍度雁聲初,節物驚心計已疏。露下棲遲南嶺月,風前冷落北來書。長途矰繳看皆是,自古稻粱未有餘。與爾淒清同世路,峰頭何日不欷戲!

  詠魚骨鶴延平廣文莊一煝(本縣人)

  腮鬐剝落膾殘留,幻作霜翎雪羽儔。卻訝胎禽藏丙穴,可知蛻骨是丹邱。乘軒詎有停車日,溉釜偏無煮鶴羞。莫道充庖鰕菜品,棲形欲嘯海天秋。

  莊叟濠梁事已非,可憐華表幾時歸!羹殘已不留香髓,羽化猶能認縞衣。鎩翮凌雲飛未得,無聲警露和應稀。伊誰骨肉沾枯肆,也擬鳴皋達紫微?

  石榴花本學廣文朱仕玠(建寧人)

  拗並茸蒲映酒尊,節臨重五已開繁。爭看如火南風樹,那謝屯雲西域根!子綻綠蛇珠顆顆,花垂紅鵲羽翻翻。林陰彌望都如許,萊爾濃芳占小園。

  其二

  木槿紛敷對日曛,遠輸榴朵赤無群。劇憐碧玉釵頭鬢,妒殺桃花馬上裙。照夜乍驚煙出木,冒炎誤認火燒雲。洛陽處士如相覓,石醋芳名世久聞。

  梧桐花

  東風化鼠記桐華,別有青桐葉遍遮。欲試秋來如乳子,耽看閣外極妍花。任他開落吳宮側,誰把菁英上苑夸?蜂蝶不知高格調,拚教零落委泥沙。

  其二

  爛熳開時別有香,薰風披拂映朝陽。共傳橐鄂皆成五,那識陽葩本異常!墮地碎繒從此擬,垂檐剪纈費推詳。何當倒掛來麼鳳,管領華芳夏日長!

  巡社課番童本學廣文林紹裕(福州人)

  宿雨初收澗水渾,閒騎款段過蠻村。檳榔交暗青圍社,椰子高懸赤映門。卉服授經通漢語,銅鐶把耒識君恩。三年來往慚司教,喜見番童禮讓敦。

  重九後一日登鼓山觀海

  重陽宿酒未曾醒,又載樽罍絕島停。滄海無風長澹沲,遙天竟日自青冥。飛飛沙鳥紛如葉,點點魚舠宛似萍。最愛綺霞明夕照,乾坤橫展畫圖屏。

  阿里港閒行本邑茂才卓夢采

  曳杖攜朋度港西,參差陌路幾番迷。白雲滿地蒼苔濕,流水一灣漠野齊。錯落村莊狺吠犬,蕭疏竹樹叫山雞。虎溪三笑疑非我,興盡歸來夕照低。

  秋步龜山(回文)

  飛還倦鳥翠煙迷,曲徑荒蕪草拂堤。微綠動時翻蝶舞,靜林幽處住鴉啼。衣迎落葉秋風冷,洞鎖斜陽夕照低。揮塵話僧閒白鶴,依依影映碧雲棲。

  龍目井泉

  山下流泉冷沁水,渫荒開甃涌清澄。穴通海眼魚龍沸,波溢田膏雨霧蒸。茶鼎夜寒分石乳,藥鑱春暖洗雲層。空潭老叟知誰氏,疑有安禪說偈僧。

  挽王烈婦

  英風直欲抗眉須,巾幗流中烈丈夫。五月香奩調玉瑟,三年苫次冷水壺。深宵寂寂悲寒蚓,荒冢淒淒臥野狐。憑弔夜台雙影里,可曾重結倡隨乎?

  東郊晚步進士侍衛蔡莊鷹(本縣人)

  殘暑風袪淡若秋,蒼茫向晚步優遊。東皋遠火飛疏樹,南浦歸雲擁渡舟。拓落不嫌水是骨,騰驤或望角生頭。康莊自聽從容赴,快捷方式多應遜一籌。

  題前阿仙堂本邑茂才卓夢華

  窈窕迷叢半畝宮,前阿名勝不相同。但看嘉樹煙霞里,何必平泉水石中。香泛池邊浮藻淨,塵搖座上障塵空。溪山指點分清供,蓮社未須問遠公。

  望琉球

  四野茫茫望欲迷,一峰屓贔與雲齊。鬥牛三尺龍光照,桃橘千年鶴爪棲。白雨來時滄水闊,青山盡處夕陽低。卻嫌蓬島無涯畔,幾度虹橋跨作梯。

  挽莊烈女本邑明經陳璇

  鎮北鍾靈烈女兒,願隨夫逝志難移。青年零落桃夭事,勁節從容破鏡時。一片水心摧鐵石,千秋義魄愧鬚眉。荒郊極目雙遺冢,山自含愁水自悲。

  紅毛城

  秋風披拂海天青,瞥見安平聳石城。玉色煙光縹島嶼,金台晴氣映蓬瀛。仙家鸞鵲憑高起,波際魚龍帖浪行。聞道紅苗雕鏤日,神工鬼斧竭心營。

  前題本邑明經陳正春

  紅毛回棹剩孤城,一隸皇圖海宇清。映日蜃樓開宿霧,乘風雀舫泛滄瀛。濤翻鹿耳千層碧,波漲鯤身半夜聲。壁壘森嚴憑鎖鑰,金湯鞏固頌安平。

  挽王烈女

  王家少婦擅英流,義烈殉夫孰與儔!連理願生交樹冢,杜鵑泣盡五更秋。綱常一系寒金泐,水雪雙清碎玉樓。貞烈猶淒風雨淚,荒涼寥落耐人愁。

  訪岡山石洞庚午孝廉卓肇昌(本邑人)

  洞裡神仙聞所聞,峰頭奇怪路斜分。桃花滿地飛紅雨,橘樹環崖漲白雲。飯熟青精炊石乳,溪流寒玉亂厖狺。何當天姥無情甚,祗隔紅闌手自芸。

  羅漢門

  步入諸天蓮社蹤,劇憐羅漢嶺千重。懸崖絕磴無飛鳥,亂竹空山盡晚蛩。十八老峰看似鷲,萬年青樹矯於龍。羅門不與沙門淨,花徑誰拈欲笑容。

  渡彌陀港

  一片雲帆泛海垠,空空總未了吾真。淨波悟得如如相,逐浪慚為汲汲人。葦渡幾曾疑太幻,拈花未覺笑何因!彌陀老佛如相晤,為問方壺那個津?

  觀音山

  嵯崚磊落映青螺,面面人看似普陀。洞口草深迷佛眼,峰前竹密護仙窩。雲行老樹青鼯過,雪落長溪白鳥歌。菩薩低眉三島外,如如空相奈云何!

  仙人山

  桃源洞裡神仙闈,絕嶠浮空望欲微。樂奏笙篁青嶂翠,杯傾瓊液紫霞飛。聳身松杪星河近,控馭山頭鹿猱歸。洞口主人煩指點,若為茶灶若為磯。

  仙人對奕(「志」載:『仙人山,有仙人對奕』)

  天公遺下石棋盤,洞裡神仙日月寬。十九路誰分黑界,幾千年自帶雲寒。劇憐人世紛爭道,只換山中妙戲彈。干雹聲聞同玉響,不知還許采樵看。

  沙馬磯山(在邑極南)

  怪石嵯峨似馬頭,磯聲嘶鐵響清秋。莓苔深鎖疑毛長,霧雨長蒸若汗流。金勒午拋芳草徑,玉鞭春落綠楊溝。曾驅西北風塵警,歸臥滄沙玉島洲。

  鹿耳門泛

  小棹輕搖鹿耳隈,征人萬里賦歸來(時京邸回)。潮依草岸痕初落,風度蒲帆影半開。殘日海門寒蚌蜃,隔江煙樹起樓台。重重鎖鑰真天險,湠漫回瀾亦壯哉!

  書院即景六詠(在龜山麓)

  窗嵐

  半畝宮牆布席壇,煙光雲影繞干闌。岩蒸雲氣晴能雨,樹挾風聲夏欲寒。隱几亦山青未了,開窗滿目界真寬。蹊間有客裴徊處,好把心茅仔細看。

  亭樹

  蒼翠層層畫不如,主人枯坐小亭虛。綠陰旎旖微颷度,疏影橫斜淡月初。花似解人頻揖客,鳥如知趣欲窺書。東風不管愁人倦,葉落階前未掃除。

  軒燕

  紫燕珊珊落故軒,講堂聽罷自翩翻。雙飛未忍留仙去,棲僻還宜處士門。秋客重來殷款款,主人惜未解言言。一生巧計輸黃雀,飲啄官倉長子孫。

  牆竹

  閒來寄傲倚窗南,牆外蕭蕭竹映藍。雨滴猶聞悲帝子,風飄何用怨江潭。杯傾蟻綠枝先醉,閱到蠹文影代緘。好與坡公心賞處,況當菁翠是春三。

  晚蟬

  夏木森森覆碧廊,涼颸蟬沸度殘陽。可憐痴子呼蝶夢,為少書聲鬧草堂。顧影還疑悲痀僂,有懷欲訴笑螳螂。一枝聊得棲身處,絡繹催人何太忙。

  濠蛙(院傍城隈,濠間水滿,蛙沸嗓人)

  小築衙齋傍水隈,鳴蛙閣閣惱人來;了無遠近分雙部,豈有官私噪幾回!科蚪生前疑事幻,蟾蜍月下鬧聲哀。世間如許不平事,群沸紛紛莫漫猜!

  望龜山廩生錢時洙

  孤村寂歷草堂閒,好友相從到此間。笑摘園蔬供客飽,醉題詩草就君刪。家貧日見數峰在,地僻時看一鶴還。更欲登高臨絕頂,為攜樽酒問龜山。

  詠碧荊本邑廩生侯時見

  庭內荊花次第榮,品題吾獨愛其清。似嫌時輩貪朱紫,留取素心與弟兄。香不因人風作介,影誰為侶月堪盟。田家遺事今如昨,芳韻剛傳萬古情。

  九日游打鼓岩本邑廩生陳元榮

  為想囦明把酒時,幾人重九獨題詩。驚寒白雁霜前落,帶霧高峰鳥道奇。石壁流泉猿斗果,僧窗翠柏鷺斜涯。柴扉掩夢曾游處,報道秋山寄遠思。

  元興寺本邑明經柯廷第

  環溪列障化城中,曲水樽前布㬉風。花鳥一簾應有分,雲山四合若為通。徑延修竹交加翠,波卷殘霞瀲灩紅。比似吾廬更高枕,朅來雄劍說空空。

  仙人掌

  恰如承露漢金莖,一樹翹然數片橫。賦性雅宜辭艷冶,托根原合寄蓬瀛。朝飛細雨擎珠潤,夜破微雲捧月明。幾許芳菲羞並列,且將勁質貫時榮。

  過漁村見網珠本邑茂才卓國伯

  豈是鮫人灑淚流,懸空點點愛輕浮?百千珠散還成琲,十二簾開不上鈎。無力揚風牽屋角,有情張目灑樓頭。試看密綴玲瓏景,一網原從雨後收。

  浴佛日游鼓山寺本邑明經錢鏄

  以天分界負蒼穹,下俯孤城指掌中。風送晴嵐歸別浦,日牽海色駕長虹。偶逢浴佛喧鐘盤,還與同人葉征宮。雜坐淳于知樂甚,好將沈醉破塵蒙。

  竹仔門村莊步月

  荒郊綠暗暮煙橫,剛被月來一望清。花氣黏天如積水,竹陰灑地若浮萍。卻嫌絕頂光偏小,縱過疏林影未平。野際徘徊欣有此,溥溥零露不勝情。

  詠水仙本邑生員錢登選

  詩書亦自有聲香,對爾芳情覺韻長。以素示人還尚白,其中正色更流黃。勿言蕭艾修容好,舉似靈芝隨地良。獨夜挑燈深照影,非仙非俗也清狂。

  荷錢

  片片荷錢貼水雲,依稀數得又繽紛。漫雲銅臭輸人笑,可有芳情撲鼻聞。世上蠅頭休弄巧,水中蚨影自成群。沙鷗最是忘機侶,慣看何曾取一文。

  梅箭

  紛紛梅箭亂縱衡,野鵲來游亦不驚。月掛新弰雲作彀,天開畫布日為正。幾番臨水射潮去,半嶺穿風破的輕。自是聖朝無用處,何如結子且調羹!

  蓮潭雨後本邑茂才莊天焊

  雲卷西風一抹浮,潭空霽景漲悠悠。紅蕖花謝蛙聲晚,白鷺舟搖雨後秋。薄靄藏陰歸絕島,輕鷗曬日臥荒洲。憑臨如許堪惆悵,剩水殘煙望未收。

  石榴花

  翠葉朱英映檻斜,薰風乍度展狂花。枝拖火齊燒新月,蕊綴丹珠妒晚霞。龍燭輝時開絳帳,細羅栽就補紅紗。可憐梅雨輕飄後,金谷無因色太奢。

  魚骨鶴明經莊天錫

  殘繪雕成玉羽姿,由來華表見應希。長忘海國堪潛泊,何意雷門可擊飛。丙穴纔離胎已蛻,蘭岩初化事全非。素書未附棲閬苑,不得遺鮮載竹歸。

  過赤山寺本邑生員錢元煌

  何事窮山作上方,隨緣掛錫即僧房。村童息慮真菩薩,野鳥忘機大法王。無數人煙通佛國,有時梵唄到農桑。試看處處天花落,散作人間稻麥香。

  宿阿公店

  數間茅店抱村孤,多少征塵向晚投。犬慣迎人如問信,雞何逐客太狂呼。更闌篝火喧初寂,夜半炊煙饌又鋪。物色英雄誰隻眼,不如濯足且傾壺。

  過蘭波嶺本邑廩生錢元揚

  何事瀟瀟徹夜聞,征途待曉愛微昕。眾峰還住疑無徑,一線穿來忽已分。樹帶濃陰渾似凍,山開畫意自成文。停眸此際頻瀏覽,幾處人煙繚白雲。

  龜山海望明經陳文炳

  極目滄溟萬里遙,飛雲片片手中招。晴嵐日抱山圍郭,水影聲喧人渡橋。吾道南來歸學海,大江東去涌文潮。何當跨鶴登仙路,遍繞蓬瀛聽紫簫?

  淡水溪渡監生何昌藩

  長堤柳嚲覆江潯,一葉輕盈載綠陰,仿佛青來疑雨意,依稀影破蕩波金。扣舷自唱無聊曲,解纜誰知不繫心。且與沙鷗隨上下,橫吹短笛起龍吟。

  暮春東郊監生黃仁

  未改東風欲自南,細推寒暑此時酣。芍蘭從古傳溱洧,童冠於今可二三。燕語鶯啼何所恨,桃穠李郁為誰貪?暮春佳氣年年勝,無數暗光動翠嵐。

  蓮潭夜泛本邑茂才卓雲鴻

  碧渚漪漣逸興豪,招招舟子落輕篙。一泓水漲鷺花白,半夜風微月嶺高。蘆荻橫空迷雪舫,魚鮞戲唼濕青袍。我身不礙真如葉,對酒胡盧笑學陶。

  蓮池潭本邑茂才林清蓮

  芹藻清漣樂溯洄,山光水影共徘徊。荷如解語閒舒捲,雲似無心自往來。城闕祗應思我往,泮林誰是出群才?眼前活潑無窮趣,認取源頭莫漫猜!

  紅梅

  換卻水魂月魄胎,丹心一點逐春台。疏枝彷佛紅霞遏,密蕊依稀絳雪堆。映日只疑花是錦,迎風始悟有香來。自從林逋留情去,盡染相思血淚開。

  登龜山望海潮

  層巒獨上莽寒煙,四望蒼茫潮氣連。欲淨塵胸千頃外,直空醉眼萬波前。湧來三汲銀河卷,駕去六鰲碧落懸。漫記禹門爭奮鬣,且教滄海動龍眠。

  九日元興岩登高本邑茂才林應運

  翠屏岩上景奇哉,突兀山頭眼界開。紫嶺石疑烏帽落,碧空雲想白衣來。傾觴可養雙頤暈,對菊還憐百草頹。九日登高人盡醉,不知何處是天台!

  紅牡丹茶本邑生員林振芳

  名葩原產自荷蘭,移植閒庭色更珊。葉翠擬侵龜背綠,花紅恍映鶴頭丹。珠胎漲膩時驚晚,絳蕊含蘤歲耐寒。艷態已堪供畫譜,休夸國色燦雕欄!

  游海會寺

  獨愛清幽此地來,不辭芒履踏蒼苔。煙迷竹徑鐘聲遠,雲斂溪山梵宇開。勝跡何須金布砌,上方寧異玉生台?談空閒士遲歸思,無數閒禽綠水隈。

  岡山觀虹初生本邑監生方文雄

  山自青青水自白,忽然瞥見崖頭赤。渾疑暮日映峰丹,回首初虹跨岫。地島陸離方一綸,天衢絢爛經千尺。長空願作彩橋懸,躡入蟾宮追月魄。

  紅毛城本邑茂才林鵬奮

  澎湃波中沙嶼橫,荷蘭曩築小磚城。秋風夜半嘶寒蜃,危蝶翻時掉尾鯨。戍閣凌波鉦鼓厲,沙洲落日水天清。白雲渺渺增惆悵,殘壘荒涼弱草生。

  鳳邑四詠鳳山知縣黃家鼎(浙鄞縣人)

  鳳岡春雨

  青陽時節雨瀟瀟,春到平岡景色饒。一抹輕煙迷鳳鼻,幾行新翠掛山腰。樓頭燈火聽偏寂,樹里人家望轉遙。正好栽桃兼植李,恩承膏澤發新苗。

  球嶼曉霞

  鯤南天設小琉球,一嶼千家水上浮。燦爛晴霞明海市,迷離曉日現蜃樓。綺橫平旦飛還駐,名類藩封禁又收(干、嘉間屢封禁之,今則煙□稠密)。散錦煥文開盛運,孤懸片土亦瀛洲。

  淡溪月色

  豬毛山瀑注成溪,淡淡流泉細細泥。為愛風光浮竹筏,最宜月色映沙堤。石磯魚影秋波淺,茅店雞聲客路迷。君子交情堪鑒此,更深吟過板橋西。

  赤嵌潮聲

  劫灰已折舊時城,此地仍留赤嵌名。秋夏潮生晴亦涌,西南風定夜無聲。殘磚遍野疑霞落,新漲平堤帶雨嗚。莫道奔騰猶貫耳,引看海宇正澄清。

  望月前太常寺卿沈光文(鄞縣人)

  望月家千里,懷人水一灣。自當安蹇劣(用韋應物句),常有好容顏(用陶潛句。余常書作聯,因用之)。旅況不如意,衡門亦早關。每逢北來客,借問幾時還?

  無題

  吾亦愛吾耳,如何欲乞憐?叩閽翻有路,投刺竟無緣。道以孤高重,持當困苦堅。既來學避地,言色且從權。

  夜眠聽雨

  遇晴常聽月,無月聽偏難。海怒聲疑近,溪喧勢作寒。閒枝驚鳥宿,野渚洽魚歡。夢與詩爭局,詩成夢亦殘。

  題寧靖王齋壁

  修得一間屋,坐來身與閒。夜深常聽月,門閉好留山。但得羈棲意,無嗟世路艱。天人應共仰,愧我學題蠻!

  菊受風殘,又復無雨潤,累累發花,雖不足觀,亦可聊慰我也

  天風吹不盡,憔悴復舒英;似有催詩意,還多望酒情。會當枯亦發,是乃困而亨。愛惜繞真賞,休將境遇評!

  盧司馬惠朱薯賦謝

  隔城遙望處,秋水正依依。煮石煙猶冷,乘桴人未歸。調飢思飽德,同餓喜分薇。舊德縈懷抱(盧昔為我郡兵憲),於茲更不違。

  感懷八首

  未伸靖節志,居此積憂忡。退避依麋侶,流離傍蜃宮。身閒因性懶,我拙任人工。島上風威厲,衾寒夢未終。

  採薇思往事,千古仰高蹤。放棄成吾逸,逢迎自昔慵。花枯邀雨潤,山險倩雲封。即此煙霞外,心清聽晚鐘。

  不改棲遲趣,偏因詩酒降。晨風搖遠樹,夜月照寒缸。地靜長留古,心幽豈逐尨!興來懷友處,結韻老梅樁。

  蓬蒿老仲蔚,卜亦賣成都。獨釣絲千尺,分耕雲半區。樂飢水有泌,行乞市非吳。但是棲依者,相將莫問途。

  朋來閒話舊,感嘆到斜曛。聯袂招新月,分途送暮雲。梅寒搖夢影,筆凍冷花紋。興倦登樓矣,依劉今未聞。

  往事平生恨,株牽且俟河。觸藩誰遣觸?磨蝎命先磨。海嶼薇原少,天南雁不過。支扉當夜靜,霜月影婆娑。

  南來積歲月,又看荔將花。志欲希前輩,時方重北衙。隱心隨倦羽,寒夢遶歸槎。忽竟疑仙去,新嘗蒙頂茶。

  忽爾冬將半,居諸不肯停。新詩縈雪夢,愁思入寒扃。同調孚聲氣,時賢重典型。敝廬依大武,遙接數峰青。

  山間八首

  戰攻人世界,隱我入山間;且作耽詩癖,誰雲運甑間!松杉生遠影,風雨隔前灣。天路遙看遶,歸雲共鶴還。

  生平未了志,每每托逃禪;不遂清時適,聊耽野趣偏。遠鍾留夜月,寒雨靜江天。拯渙方乘木,才弘利涉川。

  念此朝宗義,孤衷每郁寥。未能支廈屋,祗可托漁樵。冀作雲中鶴,來聽海上潮。長安難得去,不是為途遙!

  已當天末處,地亦近南交。欲雨虛帷潤,無家壯志拋。桐看幾落葉,燕記屢營巢。正作還鄉夢,虛窗竹亂敲。

  只說暫來耳,淹留可奈何!驅羊勞化石,返舍擬揮戈。我恥周旋倦,人言厭惡多。旅途宜自惜,慨以當長歌。

  雲閒長抱石,鷗夢淺依沙。山靜能容客,潮流直到家。苟全徙倚便,小隱困窮加。不識春風面,何人問落花。

  餓已千秋久,人堪飯首陽。苦憂徒反側,無事笑徜徉。慨想風雲合,回思雨露長。只今空寂寞,能不戀滄浪?

  長松不可俯,遠視立亭亭。月色來窗曙,山光到海青。荒村余古意,老鶴愛修翎。正發臨池興,憂來筆又停。

  重九大風

  有處可尋菊,還當冒雨行。久因詩興懶,徒覺海潮鳴。人以悲秋老,身當避地輕。不堪佳節度,休着孟嘉名!

  客以海圖見遺,漫賦一篇寄諸同學同知孫元衡

  中原十五州,無地托我足。銜命荷蘭國,峭帆截海腹。披茲瀛壖圖,島嶼紛可矚。回身指南斗,東西日月浴。颶風怒有聲,駭浪堆蓬幅。滌汔終古心,瀇瀁萬里目。毫釐晰舟輿,稊米辨岩谷。道奔裸體人,市莽連雲竹。覽者睫生芒,聞之肌起粟。寄語平生親,將毋盡一哭!

  感物候

  客久澹無欲,無鵲非所望;斷我近音信,無雁成兩傷。燕驕不肯蟄,仲冬來草堂。菊以玉為蕊,榴如琴有房。傍帷鳴蝘蜓,依戶守蛈蟷。宵深一葉墮,十月天微涼。寄言閨中子,毋念我衣裳!

  贈海客

  頭白不須憐,安居已是仙。閒門遲過鳥,孤嶼得遙天。潮視盈虧月(潮之大小視月),風隨順逆船(海風不分南北,去來之舟可用)。此中堪翫世,知有太平年。

  秋日雜詩十二首

  八月渾如夏,水紋枕簟斜。渴虹淹溽暑,毒霧莽風沙。破夢無名鳥,傷心未見花。自憐情漫浪,更擬着浮槎。

  西偏惟落日,東向一煙巒;不爽針盤路,無形鐵板關(渡海以指南為信,曰針路。又台郡無形勝可據,水底鐵沙為要害雲)。魚舠紛似葉,戰舸靜如山。深穩成安宅,毋憂海國頑!

  亦有寄情在,都疑夢裡逢。潮生驚戰鼓,日盡駭邊烽(台郡東面皆山,不見初日;頹陽如烽燧遞出,夜深方隱,奇觀也)。挾火麒麟颶(海風有名麒麟暴者,風中有火;數年間作,竹樹咸焦),摧雲儡傀鋒(儡傀山時有雲氣,其番成群,見人則戳)。秋容何處好,千里木芙蓉。

  諸蕃多窟宅,深就瘴雲安。竹塢疑熊館,茅居結馬鞍。山荒朝獵豹,田熟夜防獾。此是羲皇上,文身似羽翰。

  信此飄零眼,浮觀別異同。四時無正候,百物有奇功。版籍翻稽婦(新集之民,遷徙不常,以有婦者為定戶),蠻村渾賤翁(番人貴力食,老則安坐待哺;然每遭凌賤,化之不悛)。糟醨聊可啜,應笑學郫筒(番酒刳大竹釀之,味實不佳)。

  海國多新意,生涯自不貧:清流環靛戶,白水散𦊓人(海白則淺可漁,納𦊓餉)。零露龍噓漐,油雲蜃積鱗(海外露濃如雨,暮雲鮮肥)。所嗟鉛槧客,風俗未相親。

  殊方亦樂國,襁負自成鄰。餳釀酬田祖,蠻謳賽水神。蕷苗田鹿喜,蔗葉野牛馴(山有野牛,網而縶之,馴以蔗葉)。經術能師古,「豳風」屬此人。

  秋雨滋篔籜,淒風養莠葽。醍醐閒伴少,榔櫪野情遙。轂擊煎餳灶,檣維煅蠣窯。喧囂那可息,猿鶴漫相招!

  物情殊熳爛,問俗竟如何。樂事喧鼉鼓,哀音轉犢車。番荒逃火鹿(番藉鹿為糧,驚火奔散,謂之番荒),海熟上潮魚(歲有魚逆潮而上,謂之海熟)。生理無防陋,安恬可瑟居。

  欲補蟲魚注,徒多玩物情:文禽懸羽息(俗名倒掛鳥),沙蟹寄螺生(蟹生螺殼中);守拙蠨蛸隱(蛛不張網),爭雄蜥蜴鳴(聲大如鵲)。大都觀變化,蠢蠢只空名。

  秋宵常獨坐,宜樹漫相招(善睡之神)。積水光搖動,連林氣鬱陶。蝠飛迎月露,雞唱逐風潮(潮上雞則啼)。引領還空舍,餘生本寂寥!

  回首平生事,心將跡並奇:溯江曾學懶(杜詩:『懶心似江水』。大江源流閱已遍,故追憶之),入海為求詩(又杜句:『詩盡人間意,還須入海求』)。雲水交相適,魚龍兩不疑。還丹無處覓,大火又西馳。

  上淡水社鳳山令宋永清(萊陽人)

  遙遙上淡水,草色望淒迷。魑魅依山嘯,鴟鴞當路啼。茅檐落日早,竹徑壓風低。歲暮猶春意,花香趁馬蹄。

  靖台隨軍入鹿耳門兵馬司副指揮施世榜(本縣人)

  僻嶠潢池弄,王師待廓清。海門奔兕虎,沙島靖鯢鯨。壁壘翹軍肅,朝暾畫戟明。霜飛金雀舫,水漲碧波纓(師入港,水漲丈余。鹿耳門有蕩纓,示水淺深)。梐枑火荼列,鈴鉦鵝鸛成。峰頭孤月落,幃帳正談兵。

  晚渡安平

  別浦津頭渡,輕舟漾晚風。波寒鷗出沒,舵轉岸西東。衡宇蒼煙外,牛羊落照中。禽言花欲暮,雲去島俱空。平瀨沙傾斗,危檣月系弓。劇憐滄海望,惆悵意何窮!

  桐花興化廣文施士燝(本邑人)

  嘉卉向榮日,翹翹百尺桐。陰濃金井北,蕊綴玉樓東。未綻離離乳,先攢六六叢。龍門看似霽,焦聽淨於穹。花茜三春暖,鳳翻五色風。菶萋應待牌翽,梓椅謾夸同。

  過澎湖嶼巡台御史景考祥(汲縣人)

  渺矣澎湖嶼,海中天一涯;島開環四面,民聚約千家。風剝山無樹,潮侵石有花。捕魚生計足,不解植桑麻。

  新園道中巡台御史楊二酉(太原人)

  路轉埤頭近,平山一線連。野橋低澗水,深竹暗村煙。犬吠花間徑,人鋤屋後田。不知身異域,疑對武陵仙。

  阿猴、武洛諸社

  問俗來番社,青蔥曲徑長。家家茅蓋屋,處處竹編牆。牽手葭笙細,嚼花春酒香。知能但耕鑿,真可擬羲皇。

  過羅漢門山

  羅漢雲中塞,天關第一重。林幽深踞虎,潭靜隱蟠龍。馬辟蘆間道,塘虛竹外烽。鳥鳴訝行色,同出翠微峰。

  半屏山李丕煜(本縣令)

  陡然拔地起;半擘凌芳洲。翠色空霄漢,風光鎖綠疇。鳥道晴峰拱,雲帆碧海收。影入蓮潭水(山下有蓮池潭),千年勝跡留。

  傀儡番

  汝豈生人類?■〈犭裊〉然亂似麻。文身腰佩箭,黑齒鬢堆花。杯飲椰為酒,崖居穴是家。憑凌山絕頂,夜月數吹笳。

  勸農歸,路經海會寺與諸同人分賦巡台給事中書山(滿洲人)

  勤農親民事,歸途逸興同。地高濃翠合,林靜妙香通。喜得千村雨,閒來一畝宮。寸心持半偈,頓覺海天空。

  衙齋秋興

  秋半猶炎熱,中庭草木香。片雲天淺碧,疏葉橘輕黃。不厭蟲鳴急,還貪竹影涼。人間公事少,無睡夜初長。

  白鷗塘雜詠生員陳斗南

  暫免徵途苦,於今百慮疏。名山隨我看,濁水任人漁。風雨三春暮,鶯花一望舒。瞻雲時有憶,何處遣雙魚?

  鳳仙花府學貢生李雰

  道是仙家卉,亭亭向座隅。纔驚花綴鳳,翻見蕊凝珠。色逞秋容好,煙浮暮靄敷。鄰家小兒女,縴手愛塗朱。

  觀音竹台防同知張若霳(桐城人)

  趺坐伽陀石,清筠自古今;虛中成淨業,勁節印禪心。綠染菩提果,聲含檐卜林。半規新月上,妙義正堪尋。

  金瓜茄

  不是東陵種,籬間別弄輝。水紈澄夏簟,黃絹剪秋衣。承露鵝兒嫩,迎風杏子肥。依稀明月下,疑自鳳池歸。

  二贊行溪戊午舉人陳輝(台灣人)

  竹橋平野路,春水漲清溪,風靜寒沙闊,煙濃遠樹低,青蕪喧海燕,碧岸叫村雞。為語南遊客,應知慎馬蹄(溪當秋雨泥濘,行人難之)!

  半路竹(地名)

  客舍春郊里,陰陰翠竹園。沖煙聞犬吠,隔樹見鶯喧。草綠疑無路,雲深又一村。行行車馬過,從此近仙源(路近前窩仙堂)。

  五里林

  五里林間路,長堤繞碧流。落花春徑寂,芳草晚園幽。鷺宿依斜岸,鳧啼近小洲。緣陰行過處,客邸在溪頭。

  東港渡

  斜帆臨野渡,水漲海涯東。草色連長岸,嵐煙聚短蓬。山山春雨霽,樹樹夕陽紅。欲向津頭問,桃源路可通?

  鱉興溪

  蘆漪人慾渡,幾曲鱉興溪。淺沚飛沙鳥,深蓬叫野雞。夙橫卑濕地,路入水雲蹊。應是極南處,村遙草露迷。

  琅嶠山

  天南遙極際,跨海一峰青。地近朝東水,人看拱北星。千層通翠嶂,四面是滄溟。力致檳榔貨,開山敵五丁。

  鳳山道中

  鳳嶺崎嶇道,遊人躡屐行。躋雲穿樹隙,踏石越浮坪。野鳥半知類,山花不識名。登臨望無極,莽蒼色縱橫。

  寧靖王祠

  間關投絕域,遺廟海之濱;古殿山雲暮,空階野草春。鴟鴞啼向客,杜宇咽迎人。自立千秋節,英風起白苹。

  中秋夜望月進士林翼池(同安人)

  風卷浮雲盡,水輪出海東。井梧金破碎,庭桂玉玲瓏。素彩流銀漢,清輝舄碧空。夜闌猶不寐,酣醉月明中。

  新建文廟恭紀本邑知縣宋永清(萊陽人)

  荷香十里地(廟前有蓮花潭,廣盈十畝),喜建聖人居。泮壁流天際,圜橋架水渠。千秋陳爼豆,萬國共車書。巍煥今伊始,英才自蔚如。

  蓮潭夜月本邑廩生陳文達

  清波澄浩月,沈璧遠銜空。山影依稀翠,荷花隱現紅。潭心浮太極,水底近蟾宮。莫被采菱女,攜歸繡幕中!

  秋夜

  夜與軒同靜,琴將枕共橫;無聊人易倦,有憶夢難成。風帶疏鍾度,雲扶片月行。可憐童子睡,不解聽秋聲。

  渡安平本學廣文朱仕玠(建寧人)

  泛泛安平渡,微風試啟窗:岸遙波侵樹,山盡日沈江;水鶴歸何獨,沙禽浴自雙。端居渺滄海,睹此覺心降。

  明月引

  澄宇高雲斂,團飛到處看。江山宜獨夜,松檜自生寒。莎際幽蟲作,階前清露溥。披衣蕩子婦,攬袂起長嘆。

  詠新篁

  穀雨節序及,捎煙紛已齊。一林洋水曲,三月鷓鴣啼。轉蓋茅齋勝,翻令行客迷。何當風解籜,堤草共萋萋?

  紅毛城本邑生員卓夢采

  荒夷遺舊壘,砥柱障神都。天塹凌江漢,崇墉控越、吳。水光浮日出,波影撼城趨。雉堞蒼煙斷,津樓晚氣孤。鯤豗薄暮岸,鹿聚碧沙艫。湖色晴看雨,潮聲夜聽袍。海天金鎖鑰,雲物舊闉闍。眾志成城固,聲靈溢海隅。

  半屏列嶂

  東南多勝境,郭外列高峘。乍覺嵐屏展,應知嶂畫難。霧崖披半豹,水嶺裂層巒;玉筍形全肖,芙蓉影似刓;仙鬟欹漢表,佛髻缺雲端。豈少為山簣,偏宜側面看。開窗疑隱現,排闥雜青丹。蠟屐如堪陟,登臨縱大觀。

  避寇鼓山(辛丑賊陷縣,予逃鼓山避禍,匝月乃歸)

  四野塵氛起,城頭鼓角喧。欃槍紛市井,荼火亂鄉村。餱橐頭為戴,衣牽媼負孫。河山應不改,心跡向誰論?煮茗防煙沸,入深畏鳥言。見幾宜早蹈,知避遠於樊(賊強迫予,不赴;避禍而逃)。

  遁跡鼓山里,倒顛歷險巇;徑深岩作牖,洞曲石為楣。鑽穴眠蛇蠍,愁宵伴鹿麋。干戈入夢息,醒醉寸心知。掬水常摧月,聞聲最惡鴟。採薇非我志,聊以樂清飢。

  誅茆巢棲處,逍遙物外天。蔦蘿常絆枕,狙猱欲偷筵。烽火關山隔,咆哮夢寐連。無心看野鳥,洗耳聽幽泉。煮石堅仍在,敲詩記罕全。夜深岩氣靜,長抱白雲眠。

  世途多棘刺,吾欲向誰親(時友有從賊者)?高臥為長策,孤棲是逸民。洞虛花寫影,樹靜月窺人。趺坐如禪相(山中唯席地而坐),爨虛未我貧(絕糧兩日)。食魚羞看鋏(山下即海,同逃有能捕魚者),漉酒好將巾。始覺書生拙,空懷百戰身!

  延佇步疏林,清風吹敝襟。山高嵐易暝,洞隱氣多陰。世事渾如幻,靜觀不昧心。君恩滄海闊,鄉思白雲深。蜩沸淒人耳,蝣浮笑我今。何時天雨降,庶得靖囂音(山中居匝月)?

  陴頭道中遇雨本邑生員卓夢華

  征行愁況瘁,矧值雨𩁺𩁺。瀲灩翻車轂,迷離沒峭岩。柳眠鶯嘹嚦,客至燕呢喃。青陌荷鋤立,低枝濯羽。村房簾乍卷,驛路馬輕颿。停軾聊休假,濁杯共醉銜。

  淡水溪雨泛

  霏霏溪水渡,舟子呼相於。碎滴桃腮膩,痕添柳眼舒。浮橋知有岸,舞樹欲留裾。鼓棹萍分手,開窗鳥覷余。客將詩度雨,田有叟孤鋤。花塢蒼茫里,白雲處士廬。

  鼓山八詠庚午舉人卓肇昌(本邑人)

  秀峰插漢(高數百丈,鋒銳絕秀,拱照學宮縣城)

  𠫍贔連天聳,巍巍郁翠嶠。排鋒凌泰岳,俯視渺麼麼。坐石霞生岫,踏蹊虹作橋。。松梢頻礙月,鴉背欲干霄。天半來歸衲,雲根下晚樵。置身親斗極,滄海一浮瓢。

  石佛凌波(石佛嶼,在鼓山西,屹峙海中如石佛)

  突兀海中石,群瞻西竺人。崚嶒天外現,仿佛如來身。佛頂雲生髻,伽趺草作茵。千江明月夜,三島碧波春。常以杯為渡,渾疑鷲是真。自心法本有,奚必問諸濱!

  雞嶼夜帆(雞心嶼,在鼓山門中。港灣曲折,兩傍峽峙,中容舟楫往來)

  海門清泬寥,輕棹欲杭之。月映鰲頭落,流分燕尾支。回帆撾聽鼓,潛壑客探驪。宵靜波心迥,舟搖嶂勢馳。村光遙望渺,歸思度灣遲。唱罷金雞曉,伊人水一涯。

  斜灣樵唱(斜仔灣,曲徑紆迴。石嵐松陰,樵人憩息,景絕幽折)

  忽聽樵子唱,躑躅下前山;幾曲斜峰亂,一肩落日還。輕風聞遠浦,清響度花灣;裊裊鶯頻和,泠泠石點頑。行歌聊自適,笑士不如間。試問家何處?白雲屋半間。

  元興寺鐘(元興寺在山坳,景絕幽淨)

  豐山霜後徹,縹緲白雲陲。地淨音偏迥,山深響覺遲。潭龍聽講罷,枯衲坐禪時。清夜寒猿淚,閒敲畫舫移。經廊殘月冷,和雨度聲悲。不寐發深省,花宮露滿墀。

  石塔垂綸(石塔嶼,孤立海島。漁舟停泊,坐釣於此)

  石塔凌波起,磯頭棹幾竿。沙明魚認餌,影落水浮巒。太乙舟初泊,任公釣欲殘。半鈎人坐月,絕頂夜志寒。好乘長風破,劇憐獨繭難。煙霞聊寄傲,即此是嚴灘。

  旗濱漁火(旗後山舟楫停泊,漁家歷落)

  旗濱泬寥夜,漁火滿沙洲:風渚熒熒亂,星船點點秋。疑珠鮫欲泣,高燭蜃為樓。二島輝珊樹,五花漾翠虬。光搖平野闊,影入大江流。客夢中宵永,殘燈古渡頭。

  龍井甘泉(龍目井在山麓。天然石井,石竅甘泉長流,大旱不涸,禱雨極靈)

  冰井甘於醴,涓涓萬斛泉。玉磯噴雪碎,石乳撒花濺。蟹眼千尋㳰,龍澌百丈淵。茶璫烹活火,藥鼎沸松煙。金鯉溯流躍,蒼驪抱月眠。噓雲征有象,灑潤遍桑田。

  龜山八景

  龜山當鳳城中,石秀山青,猿啼鳥語;花月芳辰,景物堪娛:誠邑中勝概也。予教書院,傍山之麓,尋幽挹勝,相賞特深。爰就所見,發為題詞;或毋至山靈笑人寂寂耶!

  山嵐曙色

  曙色山逾迥,層層映翠螺。浮嵐微影動,排闥送青過。宿霧松梢斷,蒼煙樹杪拖。仙鬟妝罷曉,玉女鏡初磨。氣似添朝爽,容猶帶夜皤。遙知蓬島里,瑞靄更如何!

  層岩晚照

  臘屐方憑陟,桑榆墜郁華。夕岩浮隱見,紫氣映參差。倚檻余殘影,開窗欲烘霞。山將圖乍卷,人自望中賒。翠染蛾眉黛,紅攢佛髻花。不愁風景晚,返照正無涯。

  雨中春樹(龜山樹木秀茂)

  名山多雜卉,蓊薈忽蒙蒙;樹落蒼煙外,春飛細雨中。隔枝蛩語別,喧雨鳥音同。鶴入松梢雪,鶯翻葉底風。干黏蒼蘚潤,翠滴碧潭空。渭北春光早,萬年色正融。

  疏林月霽

  皓魄秋霄迥,千林漾影妍。幾重深淺樹,萬里泬寥天。照委桃腮膩,寒篩碧筱鮮。戀花殘蝶夢,棲樹睡禽仚。林氣微風動,苔華帶露湔。水壺瑩徹里,普照正無偏。

  晴巒觀海(山頂見大海)

  絕頂晴峰陟,遙瞻碧海迎。川光山上涌,巨浸望中生;渾似凌天漢,依稀接玉京。坐雲看變化,觀水悟清明。沙鳥孤飛盡,歸舟一抹橫。緲縹無盡處,從此達蓬瀛。

  古寺薰風(寺在山頂)

  朱明蒸溽暑,香剎度薰風;習習生阿卷,徐徐過院東。篆煙香泛裊,優缽影飄融。送雨飛遙浦,將雲度舊叢。攜笻披老衲,曲徑掃奚童。解慍欣康阜,瑤階譜舜桐。

  登峰野望(山峰一望郊原,歷落絕趣)

  瞥見郊原迥,攀躋獨造巔。荒村團翠綠,平野亂風煙。數點凌霄雁,幾行冒雨犍。井疆紛姓氏,熙皞繪山川。古道長楊里,歸舟落照邊。置身親斗極,興會覺悠然。

  寒夜啼猿

  寒夜聲俱寂,窮猿擢老枝。群歡歌和汝,孤調唳淒其。鳴晦知心渺,沖寒顧影危。好吟催夢短,悲思度更遲。弄笛留遺韻,賜緋或待期。嘯啼聊自適,長伴商山居。

  暮春遊元興岩(岩在鼓山之麓)

  招提南郭外,乘興爰相於。嵐氣青逾迥,川光碧漾瀦。化城團竹里,香剎繞春余。優缽曇心淨,塢雲梅影疏。酒香詩弄膽,歸暮月窺予。攜手問津處,一竿人釣魚。

  過朝天嶺(離縣三十里,嶺絕峻)

  不識朝天路,天門半面遮。白雲驅馬犢,僻塢躍魚蝦。出谷飛煙薄,穿林度日斜。崖崩迂客路,木落見人家。野騖喧秋壑,山橋枕淺沙。前村烏桕熟,呼酒且須賒。

  蘭波嶺曉發

  躑躅蘭波嶺,獨行無我群。雞鳴茅店月,人步碧霄雲。野樹蒼煙斷,殘更古戍聞(嶺上有戍塘,早行尚聞漏聲)。斜岐鹿跡混,曉色馬頭分。遠渚紛漁火,荒村雜吠狺。旅人停過軾,曙氣正方昕。

  鹿耳門口夜泊遭風

  滔滔天上涌,棲泊未遑安;獨夜江中夢,驚濤雨後看。長緪綿浦闊,孤島覺棲單。愁耐今宵永,膽深六月寒。陰熒疑遠近,怒激聽悽酸。晴曉梢移陌,潮痕尚未乾。

  琅嶠春潮本邑明經陳璇

  極目滄江上,春潮傍晚生;浮來千頃碧,洊至萬科盈。有信隨陽轉,無心帶雨驚。魚龍看寂寞,憑眺有餘情。

  石塔嶼庚午孝廉林大鵬(本邑人)

  峋嶙滄海島,石塔斗飛泉。雲濕人猶在,樹欹鳥共屳。平郊迷極目,遠水欲浮天。潦倒高歌后,名山是夙緣。

  鹿耳門夜泊辛酉拔貢施士膺(本邑人)

  寂寞江干暮,長檣漾碧危。湖平宵氣淨,戍僻漏聲遲。孤客停橈處,晴川獨棹時;靜觀星斗闊,卻笑水雲私。一葦無涯系,雙鳧似我知。鐘聲峰外盡,數問夜何其?

  登屏山廩生錢時洙

  徙倚𣷸苔徑,白雲盈我衣。新花開欲遍,啼鳥散還飛。笑逐山光入,醉攜春色歸。更余幽興在,淡爾發清機。

  春郊監生柯錫珍

  獨行隨興往,曾不問西東。拾盡千蒼色,攜來兩袖風。春光山影里,佳氣白雲中。何處尋幽侶,鴛鳧立水潀。

  晚登龜山本邑廩生陳元榮

  翠竹與松陰,千江一月沈。峰高雲有意,樹靜鳥無心。煙火城中望,僧徒洞裡尋。嵐光浮欲滴,最好是疏林。

  東郊新晴本邑廩生陳元炳

  二月春光麗,東郊雨乍晴;野橋低白水,林鳥弄新聲。熳爛花茵遍,旖旎綠縟生。霞紋輝碧甸,爽氣映孤城。匝地春風暖,連天秀色明。徘徊青郭外,錦繡發蓬瀛。

  向日葵

  韶光歸漢苑,葵色麗江潯;欲壯三春景,長傾一片心。日烘舒蕊赤,霞茜綴莖金。撥霧迎朝靄,披星送夕岑。腳根猶自衛,塵翳漫相侵。倘得依丹陛,輸誠在寸忱。

  龜山觀濤本邑茂才陳洪澤

  湯湯無畔岸,入望勢難收;沒樹疑浮芥,襄陵不辨邱。障川須大力,作楫藉誰優?願得長風借,言觀破浪遊!

  依仁晚道本邑貢生施士安

  躑躅開山路,傍昏未即安;柳疏斜影度,鴉老暮枝寒。客過雲空驛,舟停棹一竿。草萋添晚翠,蟬伙沸暉殘。征馬後先逐,荒村煙火團。漫嗟風景暮,饒得水雲寬。

  宿山寺明經陳文炳

  香剎憑遊覽,尋幽夜未歸。松陰枝拂蓋,谷轉石當扉。卷幔天河入,開窗月露微。梵音迎漏徹,旅夢覺酲違。古樹生秋色,層嵐吐夜菲。渾疑天路近,科坐白雲衣。

  蓮潭荷雨監生莊允義

  綠渚幽芳裊,芰荷似鮮人;雨酣腮靚膩,露浥蕊沾勻。嬌滴紅顏妒,香過畫舫頻。疏枝然火齊,密葉語禽身。水面拖輕粉,花須淨拂塵。迷離煙水渺,婀娜倍傷神!

  鳳山夜歸

  四野無行徑,夜來只看山。風清聞犬吠,月皎待人還。隱隱孤燈出,微微亂樹閒。遙知門未掩,歸去語云關。

  鼓門夜泛本邑茂才柯汝賢

  打鼓門中泛,紆迴水兩歧(門中有雞心礁分流)。平湖山倒影,古樹鳥啼枝。灣曲風多換,嶺高月出遲。雞聲泉落峽(雞心礁絕險),龍睡客探驪(龍目井石乳流甘)。瞬息譙樓近,崚嶒古剎危。幾曾滄海望,氣象萬千時!

  春登鼓山本邑茂才卓雲鴻

  不識溪山路,溪山欲買春。日回山有影,風遠竹無塵。除地平施榻,攀條側掛巾。樹陰浮石潤,柳色渡江新。香茗臨流品,閒禽對我親。醉攜明月下,不見月中人。

  泛舟蓮潭賞荷花陳洪圭

  叢妍呈綠渚,煙景綴花朝。淪皺枝微蘸,波光影細描。落英魚認餌,浮葉蟻為舠。浥露斜偎岸,迦風弱俯橋。低垂香欲滴,回暎態如招。延佇尋芳處,婀娜入短撓。

  石榴花

  蕤賓初應律,安石麗榴花;雨染紅疑蘸,日烘色倍嘉。煌煌枝似火,爍煤蕊侵霞。眼着朱闌耀,輝連赤玉夸。丹房標石苑,絳種憶張槎。搖曳堪凝目,陸離映翠華。

  宿淡水草舍對竹本邑生員錢元煌

  草廬亦已陋,有竹便堪留。疏處可通月,寒時易感秋。煩囂入夜靜,空翠一庭流。羨爾多高致,悠然學子猷。

  登屏山遇樵者

  自有開山斧,何愁荊棘迷!煙霞挑不盡,風月手相攜。看奕非逃世,行歌莫惱妻!那堪賡伐木,幽谷聽鶯啼。

  觀音山寺本邑廩生錢元揚

  曲折循幽徑,中峰信可觀:澗阿紆以曠,松石邃而寒。禪定花香異,機忘鳥語歡。如何窺道意,夕照有遺丹。

  萬丹漁村監生史廷賁

  自與魚蝦侶,敢辭煙雨迷!攜群謀作室,聚落半依堤。短棹橫天上,長竿掛月低。絲綸隨手結,莫笑此卑棲!

  竹溪寺本邑生員林青蓮

  竹尋僧院,傍溪叩佛堂。溪回水自曲,竹密山亦涼。供客三杯酒,參禪一炷香。聽談心未倦,溪竹已蒼茫。

  太平岩夜歸本邑監生方文雄

  酒醉詩成後,山鍾迫晚歸。嵐煙千嶂隱,燈火萬家微。放足隨高下,忘機任坦巍。明朝如有意,相約莫相遺!

  老來嬌

  吐艷群芳里,奇姿異凡苗。朱顏臨紫氣,丹臉奪紅標。態似雞冠秀,體如馬荇妖。雖無香馥味,老大轉生嬌。

  刺竹

  參差抽紫翠,蓊鬱自成林。解籜呈圓相,橫枝挺棘心。節高塵不染,刺盛侮難侵。搖曳秋風裡,瀟瀟滿徑陰。

  鳳山八景(用朱廣文韻)

  鳳岫春雨巡台學道覺羅四明(滿洲人)

  高張鳳翅接天遙,好雨霏微淑景朝。帶露沾濡高下陌,隨風激盪去來潮。山家藥筍肥今日,小閣琴書潤此宵。寄語莎庭賢令尹,溥將膏澤慰清寥。

  泮水荷香

  新荷出水古錢同,吐藥迎秋曲鑒東。芳氣半涵斜日淨,清標一抹晚霞紅。浮沈微裛疏疏雨,掩映輕翻澹澹風。欹影頖宮無限好,何須泛艇涉江中。

  琅嶠潮聲

  蜈蜞嶺畔時靈鰲,極目蒼茫激怒濤;萬派騰空天共遠,四圍掀浪岳同高。人疑海若吹龍笛,我笑天吳奏玉璈。勘破升沈多類此,鷺鷗偕予樂陶陶。

  岡山樹色

  石秀岡峰木向榮,猱升鷺宿有餘清。日臨古干蒼虬象,風拂新條佩玉聲。憶我也曾拖小屐,阿誰嘗復識殊名?海航遙指蔥蘢處,絕勝王維畫裡行。

  翠屏夕照

  一峰屏立碧摩空,遠峙蒼茫返照中。殘彩參差同冷燒,餘光縹緲逐迴風。林泉徹處疑霞罩,岩壑輝時類錦叢。絕勝朝來饒爽氣,攜笻周顧樂無窮。

  丹渡晴帆

  片帆遙掛曉風寒,劃破丹溪雪浪寬。高下勢凌雲鳥路,㳂洄影倒荻蘆灘。煙生隔浦迷棹棹,霧鎖長空失鷁翰。六載飽諳塵海味,願言西渡控歸鞍。

  淡溪秋月

  誰沐秋蟾瀲灩生,海邊群動息喧聲。遠停林薄水壺潔,近浸寰瀛藻鏡清。鯨眩鈎沈爭欲避,鵲逢輪度共為驚。舟人若問洮源路,夜半緣溪千里明。

  球嶼曉霞

  孟陽佳句寫疏櫺,刺眼睛霞散作屏。山色照來千仞碧,波光蒸出萬重青。軒軒似欲熏鱗翼,冉冉如將炙鳳翎。聖治光華朝彩煥,普天群祝萬斯齡。

  鳳岫春雨本學廣文朱仕玠(建寧人)

  島山東去海天遙,春至空濛暮復朝。氣動蛟龍初起蟄,聲添螺蚌正乘潮。瀟瀟餘響紛傳幄,淰淰輕寒鎮入霄。羈旅有情誰遣此,短檠兀坐伴寂寥?

  泮水荷香

  心許池間鷗鷺同,朅來羈跡海天東。鴨頭波起無邊綠,蓮子花開異樣紅。圓蓋響多傳急雨,高莖香暗遞微風。劇憐下馬清晨望,萬迭彤雲入鏡中。

  琅嶠潮聲

  欲向三山訪巨鰲,嫏嶠島外雪翻濤。何當一夜寒聲壯,正值千崖秋氣高。屢訝冰夷來擊鼓,底須董女下鳴璈!年來跼蹐轅駒似,欲仗餘波洗鬱陶。

  岡山樹色

  海邊島樹自敷榮,根浸滄溟蔭愈清;高幹排雲涵蜃氣,疏林漏月送猿聲。實殊華夏何曾見,種別圖經不解名。極目遙天青未了,長年迢遞送人行。

  翠屏夕照

  屏山突兀映高空,樹色山光入望中。一抹寒雲開夕照,千竿疏竹動秋風。牛羊點點歸茅巷,鳥雀啾啾下枳叢。欲喚郭熙無處寫,綸巾相對意何窮!

  丹渡晴帆

  萬丹溪水半篙寒,絕愛蒲帆一幅寬,向夕依依浮極浦,凌晨葉葉下前灘。青魚大上時隨影,白鳥低飛屢拂翰。來往行人頻喚渡,沙頭長是駐征鞍。

  淡溪秋月

  一片水輪海上生,淡溪秋水寂無聲。長懸碧落何曾異,每到秋期分外清。淺渚惟聞寒蚓吊,疏林時有夜烏驚。國傳龍伯知何處,便欲垂綸趁月明。

  球嶼曉霞

  朝來紅紫射窗櫺,海上明霞絢錦屏。遠映三山魚尾赤,高烘孤島佛頭青。光浮淵客時橫眷,影照鶢鶋欲曬翎。安得日餐成五色,從教駐算百千齡?

  鳳岫春雨庚午孝廉卓肇昌(本縣人)

  丹山突兀千仞躋,春雨微蒙望欲迷。別浦參差描遠近,亂峰蒼翠渾高低。鳥吟岩谷初晴樹,人話溪橋落影西。翹首極天仙島外,緲縹飛處五雲棲。

  泮水荷香

  數仞宮牆映碧渠,曲塘清澈漲芙葉。炎噓玉蕊晴波現,香裊蜂須日照初。翠袖驚寒渾欲睡,紅衣待曉倦輕舒。亭亭仙子凌煙渺,解語還看如不如?

  琅嶠潮聲

  海天奇巘郁崔鬼,鼉鼓逢逢何狀哉!疑是桃花初破浪,殷然地軸乍奔雷。聲噓螺蚌寒孤島,氣蕩蛟龍映雪堆。悟得化機無滯處,乘除消息漫相猜!

  岡山樹色

  岡巒盤曲亂峰堆,翠色青蒼望幾回。藥圃橘紅誰試啖,仙園桃熟客偷來。花傳那子阿曾見,種別風流異樣開。欲問偓佺攜手處,救聲樵唱水雲隈。

  翠屏夕照

  瞥見山光展翠屏,熹微嵐氣傍昏冥;參差掩映松杉色,點綴糊模鳥獸形。影落閒雲仙髻渺,山回殘照佛頭青。何當半面繪圖設,翹首無由問五丁!

  丹渡晴帆

  泬寥丹港渡聲齊,極浦蒼茫望欲迷。一葦凌空寒浸月,片帆斜映浪平堤。白雲深處桃源路,綠樹叢中花縣西(萬丹在縣西三、四里)。島上漁人歸去晚,參差殘影落峰低。

  淡溪秋月

  一泓澄澈隱沙洲,月色泠泠泛碧流;光浸潭空星斗闊,寒篩夜氣荻蘆秋。步溪應有懷三笑,垂釣訟看落半鈎。可是若耶清迥處,詩人添得思悠悠!

  球嶼曉霞

  琉球孤島屹天池,霞蔚華騰若木枝。蓬嶠陸離輝貝闕,金波灩漾卷朱旗。彩紋乍烘雞屏舞,糺縵方濃鶴氅披。此去洪崖應有伴,朝餐五色換仙肌。

  鳳岫春雨戊午孝廉王賓

  翠岫噓雲暖,青風送雨春。三陽開泰象,萬物暢生辰。既足歌王政,知時頌帝仁。更疑仙霧裡,猶有九韶陳。

  泮水荷香

  薰風吹泮水,荷芰發清香;澹蕩煙波里,氤氳台榭傍。敢夸君子質,幸藉聖人光。尚願扶搖力,微馨獻玉堂。

  琅嶠潮聲

  水闊煙生雨,濤高浪作聲;震翻琅主嶠,環拱鳳山城,不藉馮夷力,能教海若驚?乘秋長一望,絕勝廣陵情。

  岡山樹色

  鬱郁千尋樹,蔥蔥大小山;影移滄海里,色射碧雲間。蒲柳秋雕質,松杉雪老顏。折枝如不棄,躐磴敢辭艱!

  翠屏夕照

  紫氣含殘照,流霞映翠屏。海波原自碧,山色向來青。隱見蚊龍窟,虛無鳥獸形。餘光難極目,直欲上天庭。

  丹渡晴帆

  濟川求用楫,渡海自揚帆。風起浮雪卷,潮平落日銜。赤分君子膽,紅映美人衫。蓬、丈諸天外,方舟願一監。

  淡溪秋月

  淡淡滄溪夜,溶溶皓魄秋;浪恬光不動,波澈影同浮。畫黛何勞鏡,收鰲可當鈎。清平無一事,對酒且優遊。

  球嶼曉霞

  滄海藏殘月,青山出曉霞;松門增景色,荻岸帶光華。似霧堪文豹,非霜自潤花。更看紅濕處,球嶼萬人家。

  鳳嶼春雨本邑茂才卓夢采

  高岡肖鳳獨巍然,景色偏宜春雨天。雲暗丹岩迷翠黛,風翻綠葉帶輕煙。鳥吟前谷初晴樹,松入寒潭落乳泉。布穀催人耕了未?亂峰聲度渭橋邊

  前題本邑明經柯廷第

  岫聳東南萬里遙,況當霢霂傍春朝。絲飄木末銀花碎,響落松濤穴氣寥。微雨過時生眾沸,白雲飛處有人樵。憑虛不盡煙霞想,漫付關荊仔細描!

  前題本邑茂才林夢麟

  丹鳳飛來寄海濱,青郊蒙雨茜峰新。人煙樹色遮全斷,水影山光望未真。欲寫天池五彩羽,已分帝闕萬家春。遙看霽後平疇上,點點清流泛碧銀。

  前題本邑茂才黃夢蘭

  台南鍾鳳岫,雨送及時春。木德沾濡盛,土膏潤澤新。天晴苞起瑞,雲散彩無塵。為報西疇急,更占靄吉人。

  泮水荷香本邑茂才卓夢采

  泮水天然十畝塘,亭亭菡萏映宮牆。月明花下香初裊,雨落潭空藕正長。綠葉醉風驚鳥夢,澄波墜粉漾魚忙。幽芳一點無塵到,況是月明夜氣涼。

  前題癸酉副榜陳思敬

  悠然相對可忘言,指點沙鷗與水鴛。月下亭亭纔佇立,風前落落自偏反。扁舟輕載綠陰滿,短袖時攜香氣溫。勝地有懷頻眺玩,未須采采涉江垠。

  前題監生柯錫珍

  蒼茫曙色遠凝煙,雨後空潭更洒然。魚逐翠開驚出水,鳥銜香去溯流泉。花間脂粉濃還淡,葉底珠璣碎又圓。此地興懷多逸致,好將圖筆寫幽玄。

  前題本邑廩生錢元揚

  方池十畝盡荷花,勝賞應憐此地奢。岸影漲紅疑烈火,水光回暎想流霞。清能拔俗因風遠,色不因人帶日斜。解道禪心無住着,輕芳送入野人家。

  前題本邑茂才柳學鵬

  綠荷生曲沼,出水遠聞香。外直無枝節,中通自私藏。風過熏碧岸,雨滴碎銀塘,味帶清泉迥,流隨玉液芳。屏山澄翠影,泮壁映餘光。寄語涉江者,田田莫濫觴!

  前題本邑茂才林夢麟

  北郭閒行泮水長,遙看菡萏舞風香。山開翠幛常留影(半屏山在泮地左),臘盡紅衣尚斗籹(台地荷花至臘尚開)。新葉半遮當草鷺,高莖深隱採蓮航。最欣堤畔尋歸路,無那清芬欲染裳。

  前題本邑茂才柳學輝

  一湖蓮水泮,氣味奪芹香;似放濂溪種,應分大士芳。至人禋祀地,君子溯洄方。最是扶輿力,馨聞直薦王。

  前題生員謝正華

  海國多奇卉,蓮開待臘霜(台地荷花,臘月尚開)。池塘初夢草,菡萏已成房。藕帶芹泥綠,葉翻泮水香。扶輿佳氣萃,大地煥文章。

  琅嶠潮聲癸酉孝廉謝其仁(本縣人)

  琅嶠壁立海雲生,山盡東南水一鳴。沙馬(山名)時聞金鐵響,仙人(山名)常聽雨雷聲。乘潮舟楫安無恙,息浪魚龍臥不驚。極目汪洋環島嶼,蒼洲天外憶蓬瀛。

  前題漳州廣文張士箱

  琅峰聳出碧雲空,俯撼流波勢更雄。日影隨潮寒欲曙,松聲臥海午生風。依稀雪涌浮天外,恍惚雷轟到耳中。自是聖朝恩澤溥,河清共慶九州島同。

  前題本邑茂才林夢麟

  南峰雙峙海門開,晝夜波濤捲地回;雄似平沙奔萬馬,驟如闊漢殷千雷。鳴檣已見風當勁,吼汕先知雨欲來。常向長松高枕臥,幾番殘夢為低徊。

  前題本邑廩生陳元榮

  空齋寂寞暮,琅嶠涌潮新。硤險疑迷渡,聲噓乍報春。雪山堆日暖,鼉鼓喊沙銀。度雲寒螺蜃,微颷動甲鱗。海門奔似馬,仙島淨無塵。獨有江湖客,偏驚夢裡親。

  岡山樹色癸酉孝廉謝其仁(本縣人)

  聳翠層巒峙海東,青山奇勝畫圖同。千岩繚繞低枝霧,萬壑參差古木風。陰覆礪房(山上有礪房)迷斷壁,色幽橘樹藹晴空。高人謾說樵薪事,石徑荒涼野草芃。

  前題本邑茂才卓夢采

  大岡山畔小岡連,翠色蒼茫欲接天。石洞雲關閒去鳥,丹楓烏桕半殘煙。染成瑪瑙蘤疑剩,削出芙蓉火欲然。攬勝遊人臨經頂,幾回搖曳為誰牽?

  前題本邑茂才林夢麟

  蒼蒼雲水望中深,聳拔岡山百尺岑;暮靄晴嵐勻着色,洞煙湖雨合成陰(上有古洞石湖)。每因覓橘青迷眼(舊傳山有橘樹),常欲問樵綠繡襟。聞道仙人曾種藥,良方擬向古樛尋(仙人種姜,可療百病)。

  前題本邑茂才柳學鵬

  蔚然呈秀氣,樹綠滿岡山。曉谷輕煙鎖,青林薄霧關。交柯如斗翠,密葉轉怡顏。掩映晴川景,參差曲徑灣。枝疏秋欲老,干古月來閒。憑眺如堪陟,雲梯望可攀。

  翠屏夕照本邑茂才林夢麟

  花縣東環一岫青,晴光晚色映郊垧;聳輝晶壁懸雲障,列燦圖書展畫屏。宿鳥投來斜點影,浮煙飛度淡留形。登臨為愛清輝好,幾度歸遲欲戴星。

  前題本邑茂才柳學鵬

  殘陽當返照,紫色滿山屏。石壁含余耀,層崖入暮青。光連雙翠岱,影倒小邱亭。樹色看明滅,岩光入渺冥。殘煙閒度晚,歸鳥倦舒翎。可是關荊畫,披圖映曲櫺?

  前題本邑茂才黃夢蘭

  日落滄江好,揮戈射翠屏。半規誰點綴,孤嶂獨娉婷。殘照浮金鏡,斜陽篆玉硎。閒來欣晚對,憑几拾余青。

  丹渡晴帆本邑茂才林夢麟

  欣逢海嶠慶安瀾,曲岸津開翠色丹。片幅輕帆依日腳,數聲喚渡入江干。漁舟市遠撐篙急,客棹風清系纜寬。獨怨西歸偏我靳,鄉關悵望碧雲端!

  前題本邑茂才柳學鵬

  蒼茫丹港闊,一葉掛雲晴。棹擊清波碎,帆懸曉曙迎。揚風隨曲水,駕浪鼓層浤。舳映殘煙淨,窗含半月明。停橈芳草陌,輕渡落猿聲。認得津頭路,興懷萬里情。

  前題本邑茂才蘇潮

  玉宇清如洗,孤航泛碧宮;一泓秋水迥,幾度薄颸融。別浦疑浮驚,閒雲落遠鴻。舟馳紋皺碎,舵轉岸西東。玉杵村催月,鄰腔客坐風。津頭煙火里,城關有無中。

  前題本邑生員陳洪澤

  萬頃波濤涌,飛帆泛遠空;迷離煙水裡,縹緲有無中。席掛前山樹,歌聞別浦風。舟從斜日渡,人自碧霄逢。一葦疑難即,千層望不窮。盛朝清晏候,雀鷁任西東。

  淡溪秋月癸酉孝廉謝其仁

  盪漾深溪一鏡生,天光霞彩共分明。瓊樓舄影含波淨,金闕流輝浴水瑩。逐浪錦麟吞月色,宿沙鷗鳥驚秋聲。淵淵參透真消息,莫負當前景物清。

  前題本邑茂才林夢麟

  玉兔娟娟碧水悠,波光萬頃映沙州。聲歸長寂溪原淡,氣有餘清月帶秋。泛棹渾忘身在世,行吟只覺魄吞喉。塵心對此全銷卻,半點繁華更不留。

  前題本邑廩生陳元炳

  截肪澄碧漢,溪色淨深秋。淡沲光拖練,輕沈渚浴鷗。野平輝遍積,寒浸碧篩流。宵盡天香落,波搖兔影浮。幾重深淺樹,一抹荻蘆舟。騷客言歸去,空潭落鬥牛。

  球嶼曉霞癸酉孝廉謝其仁

  東洋砥柱號琉球,成綺朝霞燦小洲。光照赤山祥氣蔚,紅蒸丹港錦文浮。扶桑日出含精射,滄海雲生擘絮收。熳爛煙波縹緲際,澄台占史一迎眸。

  前題本邑茂才林夢麟

  嶼如蓬島水中浮,曉曙霞生萬仞頭;紫映朝陽遮碧漢,紅輝蒼海染丹流。燒山樹火晨初放,濯錦江波夜未收。擬望凝颱風又左,金光滿棹送歸舟。

  前題本邑茂才蔡江琳

  海外生奇巘,球巒映曉霞。吐光爭鄉軸,懸彩國紅紗。片片流丹染,層層紫色遮。佛頭青未了,仙島翠交加。糝樹輝連綺,蘸峰映郁華。方知霄壤闊,浮島望中賒。

  乙酉三月十七夜渡海遇颶,天曉覓澎湖不得,回西北帆,屢瀕於危;作歌以紀其

  事台灣知府孫元衡

  羲和鞭日日已西,金門埋楫烏鵲棲。滿張雲帆夜濟海,天吳鎮靜無纖翳。東方蟾蜍照顏色,高低萬頃黃琉璃。飛廉倏來海若怒,颷穨鼓銳喧鯨鯢。南箕簸揚北斗亂,馬銜罔象隨蛟犀。暴駭鏗訇兩耳裂,金甲斗格交鼓鼙。倒懸不解雲動席,宛有異物來訶詆。

  伏艎僮僕嘔欲死,膽汁瀝盡攣腰臍。長夜漫漫半人鬼,舵樓一唱疑天雞。阿班眩睫痿筋力,出海環珓頻難稽。不見澎湖見飛鳥,鳥飛已沒山轉迷。旁羅子午晷度錯,陷身異域同酸嘶。況聞北嶕沙似鐵,誤爾觸之為粉虀(澎湖山南有北嶕,下為鐵板沙)。回帆北向豈得已,失所猶作中原泥。浪鋒舂漢鷁首立,下漩渦臼高桅低。怒濤內濺頂踵濕,悔不脫殼為鳧鷖。此事但蒙神鬼力,窅然大地真浮稊。翠華南幸公卿集,從臣舊識咸金閨。掛冠神武蹤已邁,願乞骸骨還山溪。讀書有兒織有妻,春深煙雨把鋤犁。

  日入行

  赤嵌東山高萬丈,金方溟漲天為池。羲和駕馭火鞭疾,霞車虹靷來何遲!未旰登台望蒙谷,虞泉下掬臨崦嵫。是日天海如無翳,冉冉崇蓋觀西馳。火輸漸低光轉近,與海鱗甲光離離;初沒半輸如合璧,神芒百道兼千絲。驪珠既墜萍實隱,九瀛化冶金熔時。踆鳥戢翼不我與,燭龍低首焉龍為!陽氣接戍便灰死,暡曚晻曖徒逶迤。巨浪翻光忽騰沸,萬烽並舉邊人疑。谽呀豁閜舒長影,爚爚震震焚其逵。烈焰烘雲煩煅煉,洪爐煮海還蒸炊。佛國明燈不知夜,神邱火穴良可窺;藥樂應符再中瑞,輝輝擬見連珠奇。空中長繩逝欲挽,河上杖策行當追。戈揮三舍戰未已,射落九馭蘇來隨。西隅白虎其宿昴,功成宜退胡相稽!長留山頭少皞語,天日未閉諸神嬉。竚立荒台蓮漏下,燋煙滅盡星光垂。憶昔山東登日觀,峰頭道士能狂痴;天雞一唱呼我起,岩巒遠接扶桑枝。金柱紅盆耀溟渤,三山隱見浮蛟螭。大地光明杳何極,夢魂往往親重曦。焉知落拓滄洲外,斷蓬卻逐西傾葵。生死浮沈吁可怪,寸心炯炯無人知!

  紅夷劍歌

  海潮迅復千丈波,寶劍出匣悲風多。劍身三尺菖蒲葉,文成蝌蚪星辰羅。耿耿光明拖匹練,潢潢氣勢翻千河。繞膝柔如弓抱月,錚然銳手鏘鳴珂。壯士斫石迸陰火,應聲解物無延俄。寒燈照夜老蛟泣,冷雨入屋神龍歌。長鬚遺民向我說:兒時喪亂淪於倭;長曆荷蘭諸絕國,酷嗜長劍情靡他。番禁例同盜神器,得此逋竄遭蹉跎。渡海中流鬼物奪,雷公電母頻搗訶。歸向中原乃拂拭,照見頭髮霜為皤。良工導我開生面,千金裝飾十年磨。佩之邪心除已盡,世人不敢輕摩挲。我有墨兵久不用,睹此神物心平和。願見聖人舞干羽,喜逢宇內銷兵戈。遺民掀髯發長嘯,太平對此將如何?萬事不平今已矣,掉頭蹈海雙滂沱!

  颶風歌

  九瀛怪事生微茫,瘴母含胎颶母長。虹篷出水勢傾墮(斷虹飲水稱為「破篷」,主風),雲車翼日爭迴翔(雲如車輪,主風)。須彌山下風輪張,獰悍熛怒天為盲;塕然於扶桑之木末,吞吐夫天地之巨洋。訇哮簸盪鼓神力,不崇朝而周回於裸人之絕國、黑齒之窮鄉。䬅𩗓颫䫼無不有,一一堁堀塵飛揚。突如神兵交萬馬,崩若秦家天地瓦。颴飍起中央,沙礫盡飄灑。鰲身𠫍贔拄坤軸,羲轂軒軒欲回輠。怒鯨張齒鵬奮飛,涸鱗陸死鹽田肥。嗟哉!元龜入彀避武威,伏蟲盡蹂蹸,植物將誰依,東門大鳥何時歸?我聞山頭盤石墜海水,夔鼓轟騰五百里;戰舸連檣吹上山,乖龍罔象迫遷徙,萬人牽之返於沚。嗚呼海田幻化良如此!又有麒麟之颶火為妖,𩖤𩖤爚爚如焚燒。黃髮遺民一再見,闔門堅壁逃蒸熇。青青者黃黃者黑,死海破塊山枯焦。飛廉狂痴肆其虐,祝融表里夫誰要。帝天不下聽,仰首空雲霄,舉筆用紀其事為長謠。昨者估客歸,為言落漈事(入溜為落祭)。遭此四面風,淜旁無由避。連山波合遠埋空,涌嶂劃開驚烈地。木龍冥郁叫幽泉(海船上用直木稱為木龍,神實棲之;忽有異聲,則雲木龍叫,主凶),桅不勝帆柁出位。閃閃異物來告凶,鬼蝶千群下窺伺。赤蛇逆浪掉兩頭,白鳥掠人鼓雙翅。天妃神杖椎老蛟,攘臂登檣叱魔祟(名媽祖棍,可驅水怪)。事急矣,划水求仙,披髮執箸虛搖船。牛馬其身蹄其手,口銜珠勒加鞍韉。雷霆一震黃麻宣,金雞放赦天所憐。扶欹盡仗六丁力,中原一發投蒼煙。芒刺在背鉗在口,自量歸渡霜盈顛。為舉一杯酬南斗,胡為乎職司喉舌而箕張其口?聖人御極不鳴條,噫此厲氣焉能久!雄兮雌兮理則均,強為區別楚人狃。花言何妨廿有四,扶搖不礙萬盈九。動物神功齊雨暘,南風熏兮慍何有!願箕察所好,剛柔用其中。戢威自艾安爾宮,三年不波,萬國來同。吾將查乘貫月,歷四荒八極、徜徉而東。

  瘴氣山水歌

  瘴山苦霧結胚胎,窮陰深墨堆枯煤;赤日沉為死灰色,勁風萬古無由開。下有長河名淡水,玉碗澄之清且旨;化為碧血與鴆漿,殺人不見波濤起。山有飛禽河有魚,上原下濕黃茅居。島民生與瘴相習,諸番雜作古丘墟。墟中婺婦能為鬼,婆娑其舞歌笑娓。舌語疑咒走痴癲,人瘴由來勝蛇虺。嗟我御暴兮邊城,掃除無力空含情!樵山飲水滋慚恧,仕宦五瘴良非輕。

  海吼吟

  我聞百物憤恚鳴穹蒼,而何有於百穀之王?幽隘搏擊成聲光,而何有於祝融之汪洋?雲胡吼怒彌晝夜,震撼蛟室喧龍堂?延聽千聲無遠近,氣沴風屯海為運。窮天拗忿悲莫伸,死地埋憂思欲奮。初時起類漁腸撾,七鯤噴沫開谽谺(自安平七鯤身起,故俗雲鯤身響)。繁響漸臻有噓噏,萬蹄按轡行虛沙。倏如戰勝轟千軸,刮干戾坤為起伏。漓以山摧熊虎號,砰磕成雷魔母哭。山摧石爛如寒灰,雷震翻空偶馳逐。爾乃十日、五日吼不休,使我耳聾心矗矗。或言訇吼為積風,掛席長梢凝碧空。或言狂潮本瀾汗,進則剽沙礜石爭來攻、退則餘波呀呷殿成功,為魁為窟奔海童;朝夕池邊歷歲月,去來喧寂將毋同?老農又言征在雨,黑螭隱見青鼉舞。叫嘯年來徹霄漢,炎威千里成焦土。泱泱海若大難名,我欲問之阻長鯨。水德懦弱懼民玩,庶幾赫怒張奇兵。大賢崇實戒虛聲,股肱之喜良非輕。

  浮雲篇王之敬(興化人)

  村西一水東,葉落因秋風。秋風日以厲,落葉忽成空。人壽非金石,行與草木同。草木發有時,人壽不可期;徒有千歲慮,何不培厥基?荷耜耕火田,田深草離離;折腰勞手足,一一芟去之。還將禾與黍,努力重扶持。非不念辛苦,所業良在茲。善哉龐公言,不遺身以危。

  東郊勸農巡台御史楊二酉(太原人)

  時雨既已足,命駕東郊行。豈不嗜遊覽?所重在民生。涼影走虹練,深竹鳴催耕。秧馬踏畦碧,麥浪揚疇平。村煙間籬落,耆老歡相迎。烽消省煩役,賦薄無苛征。復此兆有年,談笑嘗君羹。殘陽搖旆色,雞犬含余情。

  東郊勸農巡台御史張湄(錢塘人)

  出郭天四垂,墨雲挾狂雨;勢如萬鏃飛,作氣不待鼓。彌望青蔥蘢,物我同栩栩。平疇漾谷紋,犁鍤應時舉。誰能甘惰農,自貽樂歲苦?為語蚩蚩氓,海濱履王土。黃髮與垂髫,願勿入城府。熙怡若桃源,往來但漁父。三時胼胝煩,勤焉豈無所!況當膏雨余,篝車滿可許。煙林布穀鳴,陌上策水牯。米家圖畫間,坐覽蓑笠侶。

  泊澎湖巡台御史張湄(錢塘人)

  大嶝門外渡橫洋,群山滅影流湯湯;天水相交上下碧,中間一葉凌波揚。少焉紅溝映霞赩,倏忽黑蛟翻怒墨;陸離班駁異彩騰,繪畫乾坤須五色。針盤遠指天南交,蒼茫四矚心悁勞。直上桅尖索西嶼,亞班趫捷如飛猱。澎湖環島三十六,歷歷人煙出漁屋。未須滄海成桑田,結網臨淵食粗足。我來收泊媽宮灣,舳臚屹立凝邱山。三夜驚濤舂客枕,夢魂跌宕雷霆間。是時望雨憂如渴,極目園疇斷余薛。北風可但濟行船,喚起痴龍驅旱魃。

  赤瓦歌(有序)巡台御史范咸

  台屋瓦皆赤,下至牆垣階砌,無不紅者;此赤嵌城所由名也。余乃為作「赤瓦歌」。

  絳雲火傘張海國,燒空滅盡青銅色。信知天運應炎方,搏土何緣變髹漆。萬室於金陶者誰?煬灶渾疑欺白日。連椽櫛比紛參差,畫棟朱甍幾回惑。漢家黃屋禁例嚴,風剝雨淋遮不得。臨漳銅雀更何似?香姜舊款無人識;況兼四壁光炯炯,環堵恍與宮牆逼。簾前磚影更輝煌,彤墀彩繪盈階墄。華棼儼上祝融峰,珠煤貫屋祥光直。千門萬戶火西馳,照耀燭龍鳥戢翼。我思天台有赤城,朱霞天半稱奇特;又聞南方裔外山,赤石為牆標異域。此間合是虹霓居,羲轂軒軒火鞭抶。六丁叱馭驅蛟螭,故發狂颷銷鬼域。君不見火焰山頭半焦土,爚爚如焚少荊棘(彰化有火焰山)。又不見焮翻地底硫磺山(磺山在淡水),草枯海破飛煙黑。麒麟之颶炊繁星(颶有名麒麟者,風中有火),流金爍石鯨鯢息。漫泉轉作瘴母胎,裂竅烘池土花赩。刺桐萬朵吐紅絲,驀地燒天怪繁植;扶桑照殿逞鮮妍,艷艷絪縕錦文織。海若自來足光怪,丹邱浴日熔金霱。蒸郁恆暘陽用九,司天南正神明力。十八重溪(諸羅有十八重溪)水漰騰,九十九峰(在彰化)山崱屴。魯陽揮戈勢當逐,巫尫自焚尤應殛。炬牛燧象爛功勳,庶幾赫怒彰天德。祗今海宴無烽塵,不煩煅煉洪爐側。承平但願風雨調,永息炎威靜八極!

  木蘭花歌(有考)范咸

  台之草木,土人多以臆名之,如梨子茇、檨子之屬;或無其解,或並無其字。而士大夫之自中土至者,又率先存一索隱志怪之心,不深察物之情狀,雅意附會;真若琪樹之花可接,而若木之枝可攀也。余閱「使槎錄」載:『木蘭花,如粟,淡黃,芳似珠蘭;亦名樹蘭』。考「群芳譜」:『木蘭一名木蓮,一名黃心。其香如蘭,其狀如蓮』。白氏「長慶集」云:『木蘭身如青楊,有白紋。葉如桂而厚大,無脊;花似辛夷,內白外紫』。則與「使槎錄」所云『花如粟,淡黃』者迥異矣。蓋樹蘭自又一種。余所見者,花細碎如黍米,正與「使槎錄」同,而不得謂之木蘭也。及「使槎錄」載貝多羅花云:『大如酒杯,瓣皆左紐白色,近蕊則黃』。「採風圖」考亦云:『花外微紫,內白,近心甚黃。土人但稱為番花,不知為貝多羅也』。考「拾遺記」:『貝多羅葉長一尺五、六寸,闊五寸;形似琵琶而厚大』。「寰宇志」:『貝多結實如椰子』。今所見番花,葉酷似枇杷,其長與闊皆不及「拾遺記」之半;且有花無實,其非貝多明甚。而所云花大如酒杯,則木蘭之似辛夷也;所云外微紫內白,則木蘭之內白外紫也。余細察其干,有斑痕如眼,則木蘭之如青楊有白紋也;試截其枝,中有黃暈,則木蘭之一名黃心也。至葉如桂而厚大,則更無可疑矣。然則樹蘭非木蘭也,番花非貝多也。既真知其為木蘭矣,不可不紀之以歌。

  詩人賦物善言理,不似庭前格竹子。當知多識即是學,廢目任耳非為美。我來蓬瀛大海東,探奇直欲窮蒼穹;周諏詢度百不厭,肯教過眼煙雲空?采輯「郡志」二十卷,遺書掇拾行將遍;猶慚臆斷恐失真,訂誤考疑敢雲倦!貝多羅花詩已訛,琵琶形似終如何;就中無實難偽托,佛經欲寫空搓那。因閱「長慶」忽頓悟,辛夷恍與木蘭遇;內白外紫狀如蓮,點點青楊蟲食蠹。昔人幾度上芳舟,不識征帆逐遠遊;今日模糊才認得,新翻「樂府」卻風流(詞有「木蘭花慢」)。

  節烈行南靖司訓李欽文(本縣人)

  雙鳳喈喈戀儔匹,屈指餘生年二十。恩情兩載重如山,一朝影只吞聲泣。啼鵑血淚染鴛鴦,連理枝殘欲斷腸。水雪心肝甘自矢,輕生重節植綱常。數語辭親自厄塞,回視親顏心轉迫。高堂勿復念殘軀,薄命殘軀奚足惜!生別死離在須臾,戚族羅拜皆長吁。精魂頃刻化天地,斯稱巾幗如眉須。君不見湘竹淚斑傳自昔?又不見古來望夫化作石?以茲寸息付青絲,山為枯容水為赤。吁嗟乎!鄭女節列耀人間,千載留名垂史冊。

  鼓山行(舊傳林道乾妹埋金此山)庠生施陳慶

  聞道山中有白金,百年遺蹟卻難尋。山中寂寂金無語,惟有哀猿泣茂林。哀猿鳴狖兩為伍,怪石巉岩如吼虎。破址頹垣今尚存,埋金狹女終塵土。茫茫不見埋金人,白雲來往埋金塢。須臾山上有樵來,一擔枯株一柄斧。告我曾知埋金事,笑指青山為錢虜;弢光斂晦已多年,有時隱見若將睹。伊昔樵夫有奇緣,采樵日暮卻忘還。山中竟遇埋金女,繡閣救樓在目前;巍峨不類人間屋,置酒張燈肆綺筵:舞劍雙鬟來勸飲,奉金為壽醉瞑然;羅幃翠被三更夢,冷露陰風一夜眠。醒來只在荒林下,何處山中有人煙?依稀如入桃源去,漁父樵夫可並傳。世人多為樵夫誤,欲覓白金不知路。我聞此語為謬傳,問卻青山不能吐。

  東郊行興化司訓施士燝(本縣人)

  行行傍阡陌,獨立思躇躕。四望雲山陰,蕭蕭見里閭。羊牛各依群,尋草過荒墟。野田有遺穗,鳥雀飽其餘。晚憩方塘岸,游心狎群魚;鴛鳧與白鷺,翩翩飛向余。落日荒郊外,竹樹轉蕭疏。徐徐步月歸,酌酒樂何如。

  池上曲本學廣文朱仕玠(建寧人)

  初來池上時,水滿新楊蘸。仳別嘆兼旬,田田荷已泛。荷泛稗相依,水風揚袷衣。頹陽不忍去,來月暮言歸。

  蟋蟀詠

  白露滴疏蕪,清風肅飛閣,驗彼候蟲鳴,始知歲搖落。入耳促悲絲,遶庭急哀鑰;遂令歡娛場,倏地成寂寞。志士惜日征,寡女嘆居索。華發其如何,感此中夜作。

  萬丹港曲庚午孝廉卓肇昌(本邑人)

  萬丹港上白沙洲,一片湘波望欲浮。輕煙冉冉含朝旭,鳧鴨寂寞臥丹邱。波心落莫懸孤影,紅光直射六鰲頭。金樞銀闕蕩噓吸,維旒閃閃飄烰烰。光怪直欲炫犀照,如車紫貝落星樓。空潭夜半一聲笛,驚落梧桐幾葉秋。秋深海淨明,丹港盡成碧;水容侵古岸,峰影落江白。廟竹惟聞鳥,短帆不見客;雀聲花外暝,寒猿淚孤夕。野戍漏聲遲(島有戍),蕭疏雲水宅。海底覓仙人,香花滿青陌。仙槎何處尋,風光今勝昔。天公喚歸弄海童,雲幙四卷何玲瓏!藏舟浮梁跨絕壑,隱見似與天河通。虹橋望斷無消息,釣魚歸去月波空。月明夜半吹笙罷,人在蓬萊第一宮。津頭遙指蒼茫里,萬家煙火有無中。

  七鯤身行

  台疆一線天,南北相對峙。安平障東流,咽喉稱鹿耳。爰有七鯤身,固此邦之址。鼓山發其源,勢與崐侖比。騰躍海東西,斷續自逶迤。鰲首戴山崢,鯨背負天咫。排琲走金盤,影射北斗里。左旋右抱如畫圖,寒樹依微映闉闍。鯤身晚照清如洗,風遠飛帆細欲無。噓氣微號鼓鬐鬣,遠控萬里城之隅。熬素螺殼散成雪,點綴驪龍累累珠。有時鯤怒走沙石,羊角扶搖搏鵬翮。喧豗噓煙紅珊擎,比目鰈翻銀濤白。下有蜃蚌爭變化,噴沫騰掀幾千尺。斯須浪靜氛氣收,空中隱現十二樓。雲水青冥浮七島,三壺縈帶淨於秋。陰火熒熒海人市,遂蜻尚有擬來游。古塢閒花明滅樹,獨繭欲下月鰲鈎。撓歌唱罷人何處,殘霞空鎖數峰頭。

  月眉池行(池為前明寧靖王所鑿,植蓮花其中以供遊玩)

  當年遊玩地,荒涼剩故園。幾灣深淺水,半畝月池存。故老傳遺事,盛衰安足論!台榭今已墟,破闥為茅軒。牛羊下日夕,老樹擢狟猨。明月映眉生,寒蚓訴秋繁。破蓮無完衣,露白咽孤鴛。閒花戀舊蝶,寂寞落黃昏。游魚唼淰淰,故宅在藻薀。未若茲魚樂,姁嫗兒與孫。荒塘稍延佇,流水聲潺湲。擬欲留題去,臨題無可言。

  仙山謠(仙人山,在沙馬磯山頂。相傳晴明天氣時,有紫、素二仙人對奕石上)

  天姥出東南,崔嵬雲霄隔。地逐形勝高,不見雲影坼。上有洪崖井,峰前許仙宅。逍遙登絕巔,來往仙人跡:或馭青牛騎,或控飛鶴白。朱霞散九光,珊珊顏瘦瘠;三素乘之下,六銖衣九襞。杉松郁虬龍,雙仙坐危石。仙童三、四人,環觀相對奕;楸枰玉指分,輕敲金韻擲。飧以百鍊丹,啖以青田核。斯須聞玉笙,山陽鐵笛作。揮手忽停之,相看棋忘着。五峰何屴岧,靈草生根萼。但有青鼯啼,長林孤月落。山中局未終,人間幾猶柞。千載倘歸來,不復知城郭。

  古橘謠

  昔傳岡山有石洞,樵人至絕頂,見石室一座,間留題畫跡。登堂,有白犬迎人。環室皆橘樹,實如碗,啖之瓤甘香。歸謀再往,失其室,並不見有橘。事近,然亦一奇勝也;作「古橘謠」。

  蓬萊宮前合歡樹,碧葉金衣凌霄塢;朝餐五色文彩霞,露浥金莖廣寒府。六月珠顆紅離離,樵者入山持雷斧。仙室窅然幽以深,小苑叢叢石洞古。洞門白犬笑人來,碧落峰前雞鳴五。抱犢壁間列素書,欲稽叔夜辨峋嶁。羽衣高人玉煉顏,手把珊瑚拂雲塵。贈我金瓣珠盤紅,晏嬰並食不欲剖。千頭木奴不記年,逾淮而北枳為乳。金骨仙騎紅尾鳳,乘空回首笙簫弄;山風縹緲剪霞綃,孤鶴咬咬寒淚凍。霧蓋狂塵億兆家,世人猶作牽情夢。

  雙忠歌

  辛丑賊陷南路,守戎馬定國刎頸以殉;壬子賊攻陴頭,守戎張玉力戰陣亡。二公事不同,而其慷慨捐軀,丹忱報國,忠風輝映後先雲。作「雙忠歌」。

  承平盜賊倡亂離,黃巾黑頭角笳吹(賊皆以布裹頭);麼麼伏莽妖氛集,天綱倏忽嘆陵夷。伏波將軍將才裔(以下謂馬),衝車無城堅守陴(時未建城)。慘慘煙塵蔽天日,征鼙震動閃霓旗。青絲駱馬黃金勒,寶劍錯鏤誓出師;留兵五百囂且擊,將軍一怒猶孤支。其如咆哮肆猖獗,蕞爾偏隅守者誰?衝突猶欲斫賊頭,滿眼陰黯日厜㕒。回首江山無去路,刎頸一死肝膽披。張將軍,殺身成仁後猶昔(以下謂張),壯哉真不負心赤。彈丸五日固其壘(賊攻陴頭,五日不下),梟獍烏合喪魂魄。元戎率師檄啟行(時王提督率師救援),前驅策轡列棨戟。昨日彎弓連白羽,恨不擒王批賊額。搴旗陷陣身如飛,輕入其鋒忽遭戹。楛矢盡兮膠弦絕,斷纓刺胸良可惜!卓哉二公若同揆,疾風勁節厲松柏。丈夫慷慨赴疆場,狼角悲號走沙磧。手提三尺鏖野馳,奮不顧身屍裹革。群醜烙死何能為,忠魂叱咤驚鴟嚇。千載猶欽二守臣,氣如長虹燭天白。

  台海竹枝詞八首諸生郁永河(仁和人)

  鐵板沙連到七鯤(七鯤身,皆沙岡也。鐵板沙性重,得水則堅如石;舟泊沙上,風浪掀擲,舟底立碎矣。牛車千百日行水中,曾無軌跡;其堅可知),鯤身激浪海天昏。任教巨舶難輕犯,天險生成鹿耳門。

  雪浪排空小艇橫(渡船,皆小艇也),紅毛城勢獨崢嶸。渡頭更上牛車坐(沙堅水淺,雖小艇不能達岸,藉牛車挽之),日暮還過赤嵌城。

  編竹為垣取次增(官署插竹為籬,比歲增易),衙齋清暇冷如水;風聲撼醒三更夢,帳底斜穿遠浦燈(無牆垣為蔽,遠浦燈光直入寢室)。

  耳畔時聞軋軋聲,牛車乘月夜中行(牛車挽運百物,月夜車聲不絕);夢回幾度疑吹角,更有床頭蝘蜓鳴。

  蔗田萬頃碧萋萋,一望蘢蔥路欲迷;捆載都來糖蔀里,只留蔗葉餉群犀(蔗梢飼牛)。

  青蔥大葉似枇杷,臃腫枝頭着白花(番花開五瓣,白色);看到花心黃欲滴,家家一樹倚籬笆(花心漸作深黃色,攀折累三日不殘。香如梔子,「病」其過烈;風度花香,頗覺濃郁)。

  肩披鬢髮耳垂璫,粉面朱唇似女郎(梨園子弟垂髫穴耳、傅粉施朱,儼然女子);媽祖宮前鑼鼓鬧,咮囄唱出下南腔(閩以漳、泉二郡為下南,下南腔亦閩中聲律之一種也)。

  台灣西向俯汪洋,東望層巒千里長;一片平沙皆沃土,誰為長慮教耕桑?

  土番竹枝詞十首

  生來曾不識衣衫,裸體年年耐歲寒;犢鼻也知難免俗,烏青三尺是圍闌。

  文身舊俗是雕青,背上盤旋鳥翼形;一變又為文豹鞹,蛇神牛鬼共猙獰。

  胸背爛斑直到腰,爭夸錯錦勝鮫綃;水肌玉腕都文遍,只有雙蛾不解描。

  丫髻三叉似幼童,髮根偏愛系紅絨;出門又插文禽尾,陌上飄颻各鬥風。

  覆額齊眉繞亂莎,不分男女以頭陀。晚來女伴臨溪浴,一隊鸕鶿漾綠波。

  耕田鑿井自艱辛,緩急何曾叩比鄰;構屋斵輪還結網,百工俱備一人身。

  夫攜弓矢婦鋤耰,無褐無衣不解愁;番罽一團聊蔽體,雨來還有鹿皮兜。

  莽葛元來是小舠,刳將獨木似浮瓢;月明海澨歌如沸,知是番兒夜弄潮。

  梨園敝服盡蒙茸,男女無分只尚紅;或曳朱襦或半臂,土官氣象已從容。

  土番舌上掉都盧,對酒歡呼打刺酥。聞說金亡避元難,颶風吹到始謀居。

  東港竹枝詞卓肇昌

  萬頃波光漾碧空,滿湖月色瑩青銅;漁歌忽起滄浪外,人在畫橋一葉中。

  曉霞絢彩覆東洲,海曲人家逐岸流;煙水幾灣帆片片,浮沈波影五花虬。

  東流迤逶好逍遙,蒼綠參差佳致饒;極目滄溟天際表,四時野色水中描。

  截竹編成不繫舟,東涯天際水雲悠;眼前悟得維摩法,葦渡何勞世外求!

  湖邊春水碧於苔,為聽泠泠溪畔來;不耐顛風阻人興,漁舟欲上又推開。

  那堪回首落曛西,島樹煙寒暮色低;分明聽得吹長笛,祇隔峰前白水棲。

  海濱清洗碧天空,地近扶桑東復東;金鏡曜輝雲氣散,茅檐先被一輪紅。

  漠漠湖東氣倍涼,平蕪春浸碧沙長;前村落盡烏桕葉,無數人家在夕陽。

  景曜當空日未晡,無端雷雨暗東湖。誰將一片闇江色,寫作瀟湘煙雨圖?

  岸邊修竹欲干霄,無限波痕漾碧綃。茅屋夜深天似水,白蘆尚有話溪橋。

  奚須方外憶蓬瀛,一片湘波別樣清。風月主人閒便是,夜深枝上杜鵑聲。

  津頭蒼綠鎖煙霞,海曲停橈即是家。此去瀛壺應有路,可曾邀我飯胡麻?

  影里浮虹望里賒,數行天半落飛駕。何時乘得長風便,好向龍門泛一槎。

  溪東矯首白雲層,花鳥偏迎舊日朋。欲覓安期仙子宅,昨宵夢裡記吾曾。

  三畏軒竹枝詞(即書院東軒)

  小築數椽近竹西,主人抱膝賦「熏兮」;泠然欲御長風去,一笑何煩過虎溪。

  閒步空階午漸移,碧梧枝上語黃鸝;嗒然隱几瞢騰去,五老峰前話片時。

  寂寞窗櫺晝影賒,涼颸初放雨天花;鴉飛落日蒼茫里,道是桃源處士家。

  蝶似愛吾頻結夢,樹長對我鮮知名;忽然有客不衫履,爾我快談話弟兄。

  昨夜東風夜雨涼,滿山啼鳥自宮商;松陰覆地苔華濕,坐對爐煙白日長。

  端然閉戶一先生,着得新書覺未曾;坐畏泥塗憑數卷,前身渾是個詩僧。

  架書披懶半顛倒,山徑履稀任蔦蘿(院傍山麓);自問塵心銷幾許,開窗閒看白雲過。

  避暑禪房近夕曛,老僧翻閱貝多文(山頂有寺)。問他城郭山林事,手數輪珠默不聞。

  東風催我轉胡床,坐落嵐光午夢涼。蟬老樹深音響別,閒將心事對殘陽。

  行到前峰竹翠間,吹簫石上不知還;夜深暑退羅衣冷,自扣柴扉月滿山。

  寄傲窗南物外情,可人花鳥笑相迎。論文有弟應兼友,嗟莫閒愁太瘦生。

  想象清光月影寒,幽懷日窄帶應寬。棄襦未了書生債,背立閒庭漏已殘。

  寧靖王墓生員盧九圍

  周道不復振,晉、鄭豈堪依?劇來荒服外,聊思效採薇。神聖膺天統,薄海播恩威;樓船忽飛渡,原野蔽龍旗。降藩知順命,逝將安適歸!愛此數莖發,謳吟自嘆欷。蒼天為之變,白日斂其暉。哀哉殉主難,從容有五妃!

  遊仙山引本邑廩生錢元揚

  天地如橐鑰,日月如彈丸;群生於其間,役役不得安。縱有談蓬瀛、望崑山,波濤汗漫深莫測,丹闕嵯峨不可攀。采芝餌術,倏忽凋朱顏。乘白雲,周絕域,上見紫霄之宮闕。座列群辟,酌流霞、飲玉液,龍吹篪兮虎鼓瑟。舞霓衣、振雷鼓,玉女嫣然侍吾側。上帝顧之而一笑,下方聞之而霹靂。吾將駈風馭、鞭雲師,追羲和之命駕,使不得東騁而西馳;自無殤夭與耄期,歌且樂兮復何悲!

  澎湖嶼施肩吾(唐時人)

  腥臊海邊多鬼市,島夷居處無鄉里。黑皮年少學採珠,手把生犀照鹹水。

  絕命詞明寧靖王朱術桂

  艱辛避海外,只為幾莖發。而今事畢矣,不復採薇蕨。

  見博者前太常寺卿沈光文

  好將孤注作機關,名士清談未是閒。驛騎但能傳捷報,出遊何必不東山。

  籬竹

  分植根株便發枝,炎方空作雪霜思。看他盡有參天勢,只為孤貞尚寄籬。

  野菊

  野性偏宜野,寒花獨耐寒;經冬開未盡,不與俗人看。

  台灣雜詠台郡丞齊體物(奉天人)

  春盤綠玉薦西瓜,未臘先看柳長芽;地盡日南天氣早,梅花才放見荷花。

  釀蜜波羅摘露香,傾來椰酒白於漿,相逢歧路無他贈,手捧檳榔勸客嘗。

  冬日草堂台司馬孫元衡

  杯泛寒姿菊有英,燕飛蝶舞似春城;山椒子結金鈴小,調出香螺軟玉羹。

  烹茶方法教兒僮,蟹眼潛聽火候工;汲取竹林僧舍水,雨芽來自大王峰。

  番戲諸羅令周鍾瑄

  蠻姬兩兩斗新妝,蹀■〈薛〉花陰學舞娘;珍重一天明月夜,春來底事為人忙?

  不掄擅板不吹笙,一點鉦聲一隊行;氣味何如初中酒,山花翠羽鬢邊橫。

  聯翩把袖自歌呼,別樣風流絕世無;番調可知輸「白雪」,也應不似潑寒胡。

  一曲蠻歌酒一卮,使君那惜醉淋漓;但令風土關王會,我欲從今學畫師。

  番社雜詠巡台御史黃叔璥

  絕島中華古未通,生來唯斗此身雄;獨餘一面猙獰外,人鳥樓台刺自工。

  剉竹為椽扇縛筊,空擎梁上始編茅;落成合社欣相賀,席地壺漿笑語高。

  花果圖庶吉士吳王坦

  少許猊床侍釋迦,一家眷屬見曇花。遙知使節風清候,攜得金莖灑異葩。

  珍果圖來命畫師,拈花又寫佛前枝;窗明几淨清茶供,絕勝黃金鑄象時。

  巡行巡台御史夏之芳

  節旄高插引晴嵐,人擁花驄攬轡銜。拜罷兒童回道左,紛來朱履又青衫。

  負暄童叟愛春溫,紅稻成堆擁蓽門;桐竹周遭雞犬靜,教人歷歷認花村。

  杵臼輕敲似遠砧,小童三、五夜深深。可憐時辦晨炊米,雲罄霜鍾咽竹林。

  諸峰攢集黛螺青,玉嶺如銀色獨瑩;展拓晴雲千萬里,插天一幅水晶屏。

  龜蛇對峙鎖孤城,形勢空傳統領營。不築埤頭築海口,為憐安土重紛更。

  打鼓山頭石罅開,懸崖倒拍海潮回;雷聲鼎沸浮空翠,萬里風檣認影來。

  仙山縹緲暗斜曛,石上棋枰舊印紋;沙馬磯頭人罕到,欄柯樵子語煙雲。

  八社丁徭力漸紓,閨中餉稅早捐除。只今宵晝辛勤處,謹護官家十萬儲。

  鹿耳門巡台御史張湄

  鐵板交橫鹿耳排,路穿沙線幾紆迴;浪花堆里雙纓在,更遣漁舟嚮導來。

  氣候

  少寒多燠不霜天,木葉長青花久妍;真箇四時皆似夏,荷花度臘菊迎年。

  七夕

  露重風輕七夕涼,魁星高燕共稱觴。幽窗還聽喁喁語,花果香燈祝七娘。

  中秋

  碧天煙淨水雲微,砧杵無聲一鏡飛。畫餅香中人盡醉,嫦娥親見奪元歸(中秋夜,士子飲博。制大餅以象月,朱書「元」字;擲四紅者得之,取秋闈佳兆也)。

  牛車

  短靷高箱服兩牛,紫車挽運健於舟;五更殘月夢初醒,角韻嗚嗚生客愁。

  蓮池潭

  蓮瓣芹絲一氣香,天然泮水繞宮牆。林端不許飛鶚集,山勢高騫拱鳳皇。

  番俗

  競夸麻達好腰圍,健足凌空捷似飛;薩豉鏗鏘聲近遠,輕塵一路走差歸。

  爭迎使節共歡呼,驄馬前頭眾婦趨;首頂糍盤陳野食,大官曾未識「都都」?

  鵝筒慣寫紅夷字,鴃舌能通先聖書;何物兒童真拔俗,琅琅音韻誦「關睢」。

  番俗台郡丞齊體物

  疑是羲皇上古民,野花長見四時春;兒孫滿眼無年歲,頭白方知屬老人。

  藥溪流水碧參差,不礙天寒出浴遲;卒歲無衣雙赤膊,負暄岩下曝孫兒。

  生年十五鬢鬖鬖,招得兒夫意所甘。豈但俗情偏愛女,草中都不長宜男。

  燕婉相期奏口琴,宮商諧處結同心。雖然不辨「求凰」曲,也有泠泠太古音。

  前藤社觀番戲巡台御史范咸

  連臂相看笑踏歌,陳詞道是感恩多。劇憐不似弓鞋影,一曲春風奈若何!

  妙相天魔學舞成,垂肩瓔珞太憨生;分明即是西番曲,齊唱多羅作梵聲。

  焚虎

  階前金箔印於菟,燃火焚香達九衢;好趁春前辟虛耗,新年事事要歡娛。

  竊花

  女郎元夜踏蒼苔,扳折青枝笑落梅;底事含羞佯不採,月明犬吠有人來。

  夢樹堂花憶昔時,又因韻事賦新詩。憐他自愛傾城色,暗祝燈前幾度思。

  含羞草

  萱花自昔可忘憂,少草如何卻解愁?為語世人休怪詫,風情太甚要含羞。

  交枝蓮

  產自污湼不緇,迎風承露號交枝。看他亦解相縈抱,底事依依在水湄?

  五鳴雞廣文陳繩

  標標引嗉自呼名,太極平分似繪成;二十五聲隨漏滴,底須侵曉候雞鳴!

  菠蘿台郡丞孫元衡

  翠葉葳蕤羽翼奇,絳文黃質鳳來儀;作甘應似籦籠實,入骨寒香抱一枝。

  波羅蜜

  波羅門下樹亭亭,香蜜成房子更馨;解是西來真善果,十方供奉佛頭青。

  菩提果

  但有繁須開爛熳,曾無輕片見摧殘;海天春色誰拘管,封奏東皇蠟一丸。

  三畏軒偶成孝廉卓肇昌

  小院傍崖暑氣融,披襟獨自挹清風。忽然坐睡瞢騰去,不覺殘書落手中。

  廓西影舄月華殘,城角玎玎漏滴闌;夜氣猶存深猛省,半生心〔事〕付長嘆。

  望山莊明經施國義

  幾處花飛淡遠天,夕陽芳草帶晴煙;聲聲布穀催人急,野老荷鋤歸暮田。

  歷落村前一小亭,蕭疏鬆竹映溪清;呼朋載酒乘涼好,靜對閒鷗立晚汀。

  茉莉花癸酉副榜陳思敬

  亦有微香浪得名,可憐妖媚被時輕;紛紛籬畔成無奈,莫怨狂風太薄情!

  兔絲花

  弱質不能自強持,蓬麻寄託卻非宜;可憐零落渾如許,昨夜秋風又倒吹!

  龜山步月茂才鄭際魁

  為愛清奇絕磴行,東方嶺上月初生;卻嫌僻塢光偏小,縱過疏林影未平。

  西瓜

  莫將萍實異茲看,老邵當年學種難;青蔓依微緣力弱,含香獨抱此心丹。

  登龜山寺明經余國榆

  危巒突兀倚孤城,萬里空濛一望青;目送飛霞回鷺水,手揮夕照落鳧汀。

  暮春遊元興岩

  褰衣穿徑幾層幽,得句閒吟興轉悠;擬欲問天看浴日,如何春暮不深秋?

  游岡山茂才盧九圍

  翠獻青岩日影遲,行吟正好及春時;看花人向層巒立,絕似王維畫裡詩。

  突兀寒岩翠作梯,暫從開士共幽棲。夜來落月疑天外,笑指銀灣接海低!

  夾竹桃賦本學廣文朱仕玠

  渡江歌王郎之曲,艷冶桃根;入梁求帝子之園,荒涼竹町。或迎春以敷華,或貫時而不隕。乃有異花灼灼,沃葉猗猗。殫太虛之溟涬,窮陰陽之施為;似謂分則兩傷,乃欲比而合之。厥名夾竹之桃,實擅群葩之奇。洞口爭妍,欣翠幄之窅䆗;湘江染淚,驚紅雨而翻飛。吾聞度索之山桃,屈蟠以千里;衛邱之谷竹,蕭森於百尋。夸仙人之留實,侈帝俊之成林。顧嫗暖於濡露之辰,與凌寒於肅霜之節;固不得強謂為同,而聽其混然無別。胡合根而並蒂,空撫樹以沉吟?像熏蕕兮同器,類秦越兮諧心。怪墨絲兮失素,憐荀染兮惟深。應嘆乎物猶如此,而人何以任?當夫桃花水下之時,正值叢竹苞含之候;離披于楓亭之驛,爛熳於冶城之囿。桃倚竹以迎暉,竹偕桃而垂晝。娟娟滴露,殊嶰谷之懷新;點點臨池,異天台之振秀。謝獼猴之成實兮,那足稱豪;無籜龍之蔟生兮,難共饞守!倘賦吳都於記室,應列乎松於、古度之間;如詠枯樹於蘭成,當置之平仲、君遷之右。爾乃武陵漁子、元都遷客,憶栽唐觀兮何年,念種秦人兮匪夕。乘輿拏舟,蒙塵攜策;豈徒燕麥盈畦、兔葵連陌。雜含萼之旖旎兮,碧筱成帳;間落英之繽紛兮,青筠如簀。雖桑麻雞犬之依然,嘆流水桃花之異昔!則有睢陽宋子、淇上衛姬,瞻籊籊於泉畔,盼青青於水湄。訝迎風兮九華,詫承露兮四照;締雙心兮匪朋,合異曲兮同調。念美人兮遲暮,似樂幽居;思君子兮來游,偏宜巧笑。他如桃花頮面,崔女逞其清妍;竹葉成醪,曹王夸其醲郁。倘邂逅於糟床,或擷采於芳谷;忽紅蕊之泛觴兮,驚翠葉之盈掬。始知露井之穠姿兮,固曾附渭川之世族。於是冒雪子猷,錯愕含風之碧;買漿崔護,迷離映面之紅。何必辨葳蕤於上下,亦能夾錦浪於西東。至其攀條折葉之繁、擷衽挾衣之盛,招桑中之游女,來上宮之群媵。章台息媯,則以桃花留名;唐苑玉環,復以穠桃簪鬢。雖偶異嘉樹之芊綿,固同為鉛質之蔚映。曉折歸兮臨水,暮妝成兮臨鏡;花依人兮同麗,人對花兮共靚。逞彤管之妍詞,流玉台之新詠;劇形容乎華芳,固非鉛槧之所得而罄。

  亂曰:囂水之竹,桃枝名焉。螺江之桃,復夾竹而㛹娟。羗二物兮,似造物假為因緣。是以湘葉泥泥,絳跗翩翩;相與低垂於簾幙,頓撼乎風煙。浸假秦人見之,應亦不知其所以然。

  秋壯丹賦興化廣文林萃岡(本邑人)

  敻然獨絕者,花中之王而已。況乎性備四時,身兼二氣,歷春秋而不渝,合慘舒而一致。當其倉庚熠耀、杜宇啼悲,群芳謝蕊、眾艷低枝,天香逞異,國色爭奇。傾婺女之下送,笑韓令之見欺。結杏花為比鄰,喚芍藥為近侍;嶺梅避其穠華,池蓮讓其富貴。爾乃經炎蒸、遘秋至,好花看盡,寥落架上之枝;芳草欲埋,銷歇園中之蕙。詠蒹葭於秋水,掇黃菊於東籬。金風琴瑟兮悵離歸,玉露漙漙兮淚沾衣;砧聲兮腸斷,落葉兮魂飛。霜威兮何草不黃,秋暴兮百卉無腓。乃有姚黃、魏紫,出閣登台;傾城傾國,神醉心灰。曉露精神、暮煙情態,別連旬而不見,隔三秋而重來。色經火中之出,馥移桂樹之栽;傲海棠之無香,惜朝槿而莫耐。若其迎風娉婷、倚月徘徊,邀襄王於雲雨,動宋玉之悲哀。抑或含煙泣雨、脂漬鉛堆,披絳綃而語解,拖紅裙而腰回。擬太真之沉醉,賞西子之顏開;合護香乎金屋,偶耀質乎陽台。噫!秋風起兮秋花落,開秋桂兮鳴秋鹿;儕姮娥兮思廣寒,身游帝鄉兮不數盧家與石谷。

  台灣形勝賦(化日普照,聖澤無涯)庚午舉人卓肇昌(本縣人)

  郡號台灣,古傳毗舍;星分牛、斗之墟,地當閩、越之跨。東南片石,早望氣而占祥(鳳山有石,忽自開;識曰:『東南一片石,五百年後,千萬人居之』)。荷蘭一皮,曾揮金而請借(荷蘭借一牛皮之地,千金與之)。開疆闢土,繄偽鄭為先驅;奇域巨觀,實聖朝之憑藉。小丑魂飛,波鯨夢怕;垂一統於車書,沐無邊之德化。滄煙浩渺,人游瓊島壺中;巨浸汪洋,家在蓬萊山下。

  瞻首邑之方隅,見羅環之鎮密。層層鎖鑰,鹿耳門歧(鹿耳門);累累蜿蜓,鯤身嶼七(七鯤身嶼)。鴻鮮于陸,過雁門而北飛(雁門關山);猛不渡河,顧虎頭而心怵(虎頭山)。紅毛樓畔(紅毛樓,荷蘭築),手摘蟾根;赤嵌城隈(赤嵌城在安平鎮,當海),目眩鮫室。柳林峰上晴噓(柳林峰),喜樹津頭翠茁(喜樹港、台、鳳界)。望澄台兮八埏(澄台觀海,郡八景一),仰秀峰兮五出(秀峰塔)。斐亭窗竹夜濤(斐亭聽濤,郡八景一),東溟扶桑曉日(以上皆台邑形勝)。

  若夫美萃東南,地兼山澤(鳳山在東南,倚山濱海);綠龜效靈(龜山,在縣治),丹鳳飛舄(鳳山)。蛇蠍盤紆(蛇山、〔在〕縣右),龍泉澌碧(龍目井二泉,皆石鏬甘泉)。琅嶠玎琤(琅嶠山),球巒戛擊(琉球嶼,在海中)。大小滾水,絕頂泉溫(大小滾水山俱涌溫泉);上下岡山,巨靈手坼(大、小岡山)。半屏列天姥之峰(半屏山縣左),七星落支機之石(七星山)。則有拾金樵者,迷路鼓山(鼓山有埋金處,樵者嘗拾得,迷路忘歸);懷橘騷人,尋芳洞跡(岡山石洞,古橘一株,石室奇幻;樵者拾橘以歸,再往不知其處)。彌陀泛葦渡之槎(彌陀港),石塔坐釣鰲之客(石塔嶼)。觀音嶺上(觀音山,屹如菩薩),三素雲乘;羅漢峰頭(羅漢門山,層岩重重)?六銖衣襞。落伽老佛(老佛山),天半低眉;縞素仙人,山中對奕(仙人山,有縞衣二仙人對奕。在沙馬磯山。以上,鳳邑形勝)。

  載觀諸邑,大美畢都。青峰高闕(青峰闕山),覆鼎成隅(覆鼎山);鐵線懸橋,長緪誰系(鐵線橋)!玉山橫案(玉案山),一塵全無。扣石門兮(石門嶼)有客,懷金山兮(金山)笑吾。涉虎尾兮(虎尾溪)臨深履萡,控鹿馭兮(鹿馭山)西母麻姑。筆架層崖(筆架山),高人撫幾;羅袍陰廠(羅袍山),仙子解襦。尋幽徑於梅坑(梅花坑),寒香撲鼻;探異蹤於月嶺(半月嶺山),雪夜吹竽(以上,諸邑形勝)。

  陡北山、窮極浦,五步練奇(五步練山),三台擎柱(三台山)。交眉列翠而容與(交眉山)、合歡舒顏而媚嫵(合歡山)。閣中嘉志(嘉志閣山),鹿澤朋多;頂上太平(太平頂山),負暄老五。關渡澤洋(關渡門)。登台春普(登台山)。風敲黃竹(黃竹陂),雪霽白沙(白沙墩山)。吞霄插漢(吞霄山),火焰殘霞(火焰山出火)。葉林一抹,峰紫半遮(葉林、峰紫、皆山)。獅子吼時煙雨(獅子嶼,在海中),雞籠聲里人家(雞籠山,極北)。八尺門前孤泊(八尺門澳),九重溪水無涯(九重溪。以上,彰化形勝)。

  別有奇岑,孤懸海嶠。雁淨雞鳴(雁淨,金雞、皆嶼),馬騰虎嘯。丁字為門(丁字門),空殼其竅(空殼嶼)。花草陸離(花、草二嶼),奎璧輝耀(奎璧嶼)。東西吉分(二吉,皆嶼),陰陽和調(陰、陽二嶼)。鍾嶼音希(鍾仔嶼),香爐煙燒(香爐嶼):三十六島,指不勝名;五十五灣,圖不盡竗。洵世外之奇觀,信海隅之畢照(以上澎湖形勝)。

  洪惟我皇,應昌期、承休命,九有廓增,四方域正。重譯梯航,瀛壖歌詠;載錫之光,則篤其慶。知天造之奧區,俟繼離之明聖。

  鼓山賦卓肇昌

  伊鼓山之屹峙,當澤國之涯濱。順趨而南,列屏鳳嶂;回抱而北,棋布鯤身。西望汪洋,蓬洲瓊島;東環城郭,煙火人民。俞都督撻伐靖氛,晨鉦宵鼓;林道干負嵎遁跡,斬棘披榛(明都督俞大猷追海寇,林道軋遁居此山)。長喙荷蘭,湖塢千層故宅(山有荷蘭湖故宅基址尚存)。攜金妹子,湘艑萬斛埋塵(林道乾妹埋金此山。傳有樵者遇異人指埋金處,攜歸迷路)。則有石塔凌空(石塔嶼,在鼓山西。孤立海中,形如石塔),嵯峨海表;七層畫披,一抹煙裊。錐子棱高,海天粟渺。間蘤掩暎,客志常山;孤雁飛來,人題韋肇。匱門供梵本之廂三(風匱門,近石塔),古洞秘落伽之乘小(新辟石洞,洞內墜石懸乳,嶙峋奇幻;寬可容三、四十人)。石佛趺沙(石佛嶼,在海中;如老佛端坐),蒲團披斗(嶼有小石環列如蒲團);大士止觀,海童點首。方島並三,八仙添九。氍𣯜簟設,榴枕喧聲;鸜鵒舟來,竺仙揮手。魚山唱梵,島落殘鍾;玉女投壺,天笑開口。若夫五色旗山(旗山嶼在南,列如旗狀),晴霞映曉;一泓丹港(山麓之西為萬;丹港),皓月射流。海曲村村漁火,平蕪點點沙洲(萬丹、旗後兩處,漁村歷落)。浮嶠帆飛,金波漾晚。釣魚人去,銀渚落秋。斜灣花暖(山頂有斜灣,曲徑通幽),竹坑翠描(山坳綠竹坑竹甚茂);往來朋牧,風雨呼樵。薇蕨人今古,泉林樂舜、堯。午半熏噓,隔峰聞笛;岩陰臥晝,別塢吹簫。陟奇巘、跨海門,傍崖香剎(山坳元興寺,景絕幽妙),曲徑茅軒。孤松雪霽,老乾雲根;椏杈睡鶴,寒木扳猿。文峰插漢(鼓峰高聳為文廟、縣治筆峰),曲水流湲(頂有水曲水灣,嶸洄曲折)。蛇岫逶迤(旁為蛇山),琲珠九串;龍泉澌噴(山麓有龍目井,泉從石眼流出,噴珠激浪,極甘美;大旱不涸),雪浪三翻。鷗浮沉兮泛泛,鳥下上兮言言,蟬淒淒兮亂沸,蛩唧唧兮訴繁。乃有騷人墨客、酒聖詩禪,憂愁莫寫,塵俗思捐。開襟遊覽,攜筒盤旋;綠醑一斗,瑤瑟七弦。或登高而寄慨,或臨深而流連;或詠三閭之句,或吟五柳之篇。人有煙霞之想,地無車馬之喧。

  歌曰:鼓山屹兮屳屳,鼓音響兮鼘鼘;翼城隈兮奇崛,羅花縣兮纚聯。倚丹崖以周盼,恍疑身在白雲邊。

  鳳山賦(碧霄盼來儀)卓肇昌

  繄鳳山之聳峙,為列■〈山上田下〉之巨魁。彼磅礡而鬱積,各隨象而胚胎。彩璘㻞而輝耀,凌霄漢而崔嵬;勢奔騰以舒展,列圖嶂而屏開。障東南而趨丹闕,儼鳳凰之下瑤台。蓋其岫嵑盤旋,峛崺嶄崱;繡質翠岩,裒青貯碧。枳郁桐萋,梧菶竹實。山輝嵐絢采,若煥乎九苞;峰谷石紋質,亦兼夫五色。亭亭霞表,如跂如飛;緲緲雲端,斯革斯翼。

  若乃春岑秀繞,蒼嶉高標,朝陽東麗,阿卷南飄。攜詩筒於絕頂,寄一枝於鷦鷯;聲裊紫鸞之韻,吹傳引鳳之簫。坐石揮弦,擬譜威靈之操;登高作賦,刐卻荊楚之謠。夏木蓊薈,偃𧪩歌樵;風噓古洞,雨滴磴橋。谷應山鳴,如聞懈竹之管;敲金戛玉,恍奏虞箾之韶。附鳳飛則身依日月,登天姥則手握斗杓;望蜃樓而縹緲,盼虹影以迢遙。

  迨乎皓魄射空,銀蟾徹漢;岐濱秋水漪漣,琅嶠漁燈在岸。鳳冠鵠峙,翡翠鮮明;鳳翼舒張,羽儀絢爛。殘霞柄島,恍垂降乎紫庭;朝暾覆巢,宛翱翔乎天半。百里霽澄,凌冬更燦,丹山瑤穴,獻瑞現奇;紫霧紅雲,繽紛糺縵。探石室之蚪蝌,索酉山之璀璨。祥符靈嶠,何羨歷正紀官,兆葉雲儀,己卜光華復旦!

  時也會逢明盛,運際昌期;聖人御極,天子重離。山效順,鳳呈奇。鑄象造形,知四靈以為畜;陟巔攬勝,儼九奏以來儀。丹籙銜來,應采鳳書之紀;德輝翔下,豈乏鳳舞於岐。宜其翽翽揚休,作王家之藹吉;雍雍和唱,欣盛世之鼓吹。皆此山之徵應,為一人之媚茲。

  三山賦(瓊台瑤島金城玉闕)卓肇昌

  四極奠麗,三山屹呈;飄飄方丈,緲緲蓬瀛。流弱水而無根,隨波上下;命巨鰲而負戴,鎮峙崢嶸。別島藐乎拳石,仙居敞乎飛瓊;巃嵷上通帝座,彷佛直接瑤京。蓋某磅礡塵表,贔屓海隈。方外煙霞,繞松關而不去;半天沆瀣,挾爽氣以俱來。天竦雲停,探元幽於月館;玉華金液,尋縹緲於露台。神禹鑿龍門,步經章亥;漢武臨渤海,幾至蓬萊。爾乃日翻丹壁,風噓翠條;長篁夾道,宿務橫橋。餐朝霞以瀟灑,浥墜霧而逍遙;澹月分光於金掌,絳河留影於斗杓。午半晴光,梅峰聞笛;更殘雪夜,弄玉吹簫。迥非塵寰風景,而為山間暮朝。別有翠羽文禽、奇岑怪島,閬苑交梨、安期火棗,臨安隱芝、姑射瑤草。千年雪藕,西母筵開;萬歲冰桃,東方偷早。移石蘚仍斑,種松鱗未老。雲中雞犬,金華山上皆真;夢裡蚪蝌,石室藏中志寶。若乃登奇巘、踞幽嶔,崑崙獻媚,積石弄陰;遙看嶄嶪,目極黝深。沽酒穿雲,高風誰即?葛陂竹杖,古蹟空尋。碧落侍郎,恍惚青龍掃跡;緱山王子,依稀白鶴飛音。三山變幻,一息古今。至其盤根巨浸,嫩嵐浮輕;銅柱為骨,翠水為縈。珠蕊名殿,芙蓉紀城。埤軸扶棟,陽暾麗甍。十二玉樓倒影,九層元室飛瑩。誠耳目未睹,而聞見不經。

  時也泰運方開,聖人御籙;域中範圍,海外統屬。普離明,調玉燭。民物康阜,盡登斯世春台;家室盈寧,奚俟采珍群玉!笑彼殊庭望祀,轍跡空勞;陋矣仙掌承恩,心思徒竭。唯德克奠乎廣輪,照無私乎日月;雖荒渺之神山,胥效靈於帝闕。

  龍目井泉賦卓肇昌

  觀鍾毓之靈秀,悟山澤之氣通;木上水則為井,山出泉則象蒙。遵海而南,鼓峰屹峙;傍山之麓,龍井淙瀜。萬斛傾濺,疑舄驪珠頷下;千層乍涌,如游花樹叢中。維聖明之御宇,斯醴泉之應祥。夾磵鳴湲,一泓澄徹;碧灣旋繞,曲渚聞香。等會稽之半月,同鳥鼠之玉漿。坐石揮弦,恍惚舒姑之涌;臨淵濯足,依稀玉女之旁。細雨浪翻,綠苹影躍;微風波皺,幽壑鱗翔。皓月潭空,流漦微白;晴霞漪漾,噴沫輕黃。宛繢玉於綺欄,若鳴璫於銀床。若夫水井半天,靈泉當滿;瑞霧朝飛,嚴揚曉散。湍動而鱗甲鏗,磯擊而鬣鬐斷。珠傾水晶之盤,波搖菱花之面;激碎玉而縈橋,撤落璣而橫練。飛泉破壁,尺木全無;聽說蜂台,空潭如見。至如商羊起舞、神龍怒鳴,唾涎滴溜,咽石琤鏗。噓氣成雲,懸崖紛其鏜鐽;潛淵吐霧,洄坼增其匐砰。巫峽嵐冥,迷離霢霂;匡盧瀑布,滌蕩奔崩。潤灑芳郊,白石溪橋喜雨;膏流彼岸、烏犍村落呼耕(是泉滋田萬頃,龍目井祈雨甚靈)。奚須龍媒之畫,不持鷺羽之旌。乃知山靈則水秀,積厚者流長;悟化機之不息,知井養於無疆。鑄象鏤形,識化工翻結之異;源頭活水,實國家不涸之倉。為汲為幕,欣王明於井渫;斯清斯濁,聆聖訓於滄浪。

  莿桐花賦庚午孝廉卓肇昌(本邑人)

  繄桐花之挺秀,矯眾卉而獨隆;傳奇株於異國,標名本於海東。玉干鋒棱,疑是樓台九品;絳花絢爛,燦然金粉六宮。步翠園兮瑤枝滌潤,采香閣兮瓊蕊臨風。爾其培植方優,資生特異;態偏反以多嬌,撫芳菲而自媚。芬芬結契,紅標凝火齊之英;萼萼傳情,勁節挺凌霄之志。鳳條鶴頂,拾來氍毹之輝;魏黛姚黃,雅羨天台之植。則有玉女尋芳,佳人拾翠;姑射仙遊,綠珠影墜;關盼情憐,洛妃心醉。迎風兮飛燕輕狂,泫露兮西施妝淚。瑤閨結伴,珠襠色艷。攜芬紫陌同游,彩袖香回帶瑞。姍姍入榭,金屋聯裾;楚楚窺簾,花鈿委佩。攢蘤窈窕,妝成買笑嬌容;夾岸繽紛,奪盡爭春綺質。時非十月而隕蘀,序應三春而肇葩;繼寒梅以吐萼,與夭桃而灼花。芳腮含膩,國色堪夸;錦瓣重卷,檀心微斜。柔鬢夜殷,怒苞晚加;蕊珠先後,朵皪參差。班駁陸離,笑迎曉日;落絲飛片,掩映殘霞。醉靨重重,金尊影謝;穠纖迭迭,錦幔枝遮。薄蘸晴烘,朱闌鸝唱;微飆香裊,火樹蜂衙。緩嫩酡顏,太真午倦;飄殘紅粉,莫愁咨嗟。群蒂旖旎,輝搖院落;交柯的爍,望透窗紗。矯矯芳姿,真獨標其高幹;珊珊骨節,豈爭羨夫鉛華?歌曰:紛郁兮繁菲,扶疏兮嘉樹;幽叢兮嶧陽遺植,題葉兮顧況疑誤。喧密蕊兮鳳晨,宿高柯兮鸞暮。秘閣悠揚兮殿春,焦琴送響兮度雨;托根兮百尺高崗,敷榮兮九霄浥露。

  台灣形勝賦本邑茂才林夢麟

  在水一方,有地蘊藉;域處東南之濱,星分牛女之舍。抗南澳而阻銅山,枕水雲而交夷夏。粵稽厥號,台灣紀稱;亦覽其疆,形勝難跨。徑道周袤兮三千餘里,峰巒聳拔兮數十百架。原野曠其遐瞻,風煙倏而變化;豈巨靈之充周,凝餘氣以補罅?窮睇盻於高低,極娛游於遐逸。沙岸凌蒼茫之頃,半月沉江;玉峰現晴朗之朝,片雲捧日。梅坑、竹塹,擎北邑以嵷巃;儡傀、琅嶠,峙南隅而崒嵂。羅漢森環,觀音秀出;台列為三,星排為七。累累落落兮,既聞鼓而布旗;盤盤囷囷兮,復騰龍而蹲虎。水淡兮岐分,泉溫兮雙吐。沙浮鹿耳,鎖港道於金湯;島簇鯤身,聯嵌城為牖戶。艨艟舸艦,幾同滕閣津迷;蜃蛤魚鹽,不減青齊利普。雖海外之封疆,實邊垂之樂土。於焉八景垂芳,四時供嘯。東溟曉日,紅搖波漾之金;西嶼落霞,彩散雲衢之耀。波旅人於安鎮,舟梭晚投。泊釣艇於沙鯤,漁火夕照。春潮號鼉浪之響,依稀海底雷鳴;寒雪積雞籠之峰,髣佛山頭玉峭。坐斐亭而聽風濤,臨澄台以觀海嶠。神州瑤島,別有洞天;海市蜃樓,幻然奇妙:洵稱大觀,盡堪遠眺。至若村莊稠密,柴門蓬戶共居;卉木蓊蒼,榔影竹陰交暎。溪百道以支流,畦千畝而界止;稻穀屢豐,物產繁盛。三路靜其塵氛,四邑敷其文命;固逢景運之昌明,仍仗主臣之賢聖。原夫榛蕪未開,荒裔何惜。雨蒙林樹,竄豕奔麋;颶卷茅墟,飛沙走石。倭寇營巢,荷蘭托跡。迨假手於偽鄭,遂立國而成澤。爾乃山明水秀,地拓人殊;萃物華於諸夏,侔風景於三吳。看綠野之忙農,「豳風」堪詠;翫滄波之販客,輞川可圖。鳳石容萬人,似已征於今昔;桑田經三變,又何訝乎有無!涉晝夜以誕登兮,擬重譯來朝而較捷;向東南以永鎮兮,洵十閩保障之堪夸。土雖沙浮,久入版籍;山皆北拱,宛賓王家。民盈滿而熙皞,道大同以光華。鄒魯文風,望甄陶於繼起;唐虞化日,願頌祝於靡涯。

  秀峰塔賦(騰蛟起鳳、紫電清霜)陳洪圭(本邑人)

  瞻此都之形勝,見浮屠之峻嶒。高峰特出,深秀超騰;迥梵門之三淨,儼通座之九層。金墩岧𡹺,玉壘硱磳;銅柱其骨,鐵璆其緪。孤穎排鋒,雄軍陣掃;光華搖岳,健筆霄凌。絕頂奇觀,俯視一切;梯雲有路,請從此升。度地伊始,傍郭之郊;位當離向,方葉巽爻。拓基盤固,綿亙筠勹。層層玉干,曲曲雲坳;嵯峨嶙峋,䆗窱窔窌。辟門匯連茹之拔,納牖待阿閣之巢。映泮壁之輝,人瞻題雁;聳文明之象,士奮潛蛟。秀峰之東,扶桑在邇;若木流暾,函關凝紫。龍潭浪躍,揚鬐鼓鬣三層,東溟珠噴,鯤怒鵬摶萬里。眄晴疏而眺遠,雁門橫飛;憑藻井以流連,虎頭屹峙。秀峰之西,海天尺咫。貝闕影沉,蜃樓面起;宿霧迷峰,夕台殘晷。白雲棲處簾低,暮雨過時檻倚。安平晚渡輕帆,西嶼落霞成綺。火熒熒兮鯤身,聲潺潺兮鹿耳。秀峰之南,丹山之鳳;晴午遲暄,微颷噓洞。開幌熏來,排闥青送。埋金談快,仰鼓嶠之孤岑;古橘懷奇,緬岡山之瓦瓮。看南徙兮千里目窮,數落鴻兮幾行字空。秀峰望北,心目豁清。投躋直上,杓斗半橫。太乙懸藜,綺窗臥北;臨風懷謝,渭樹拂甍。獨據上乘半月,峰頭倒影;置身百尺三台,島山到星。則有乘春步塔,並轡敲詩;逸興登峰,臨題洗硯。疏闌倚馬,金埒草萋;碧砌怡顏,錦茵花片。延佇兮墜簪,徘徊兮落釧。高似登山,明若飛電;依稀月窟之探,不作管窺之見。遙分界道,迥匹截肪;若巨靈之追琢,卻鴛鵷之瓦𤮊。珠蕊揚輝,詎徒常山志魏?蓬萊壯色,漫夸韋肇題唐!彼夫窣堵波華,詡磚圖之七級;摩訶薩埵,供梵本於三廂。錐子幾層,空羨落伽小乘;行招兩社,何關吾道宮牆。

  歌曰:瞻秀塔兮破天荒,溜垂兮承露,廉峭兮干霜,奎璧聯兮焜耀,藻芹茜兮芬芳。顏嘉名以稱秀,啟文運之光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