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鑑湖先生文集/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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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鑑湖先生文集
卷二
作者:呂大老
1860年
卷三

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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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李郞仁可宗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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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乎。君實忘我耶。不與我一辭。謂君死也。怳如在斯。謂君不死。去無所之。其死不死。不疑還疑。閨中弱妻。膝下三兒。情愛遽斷。君胡忍玆。老我不天。酷禍偏隨。二兒先我。一身如遺。白首孤世。惟君是資。君亦違我。我將依誰。年來多病。未老先衰。同歸地下。其日不遲。死如有知。歡若生時。其知不知。而莫之知。不知其知。曷極我悲。一杯永訣。萬古無期。

祭權城主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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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我民哀。惠我侯送。遽奪之去。造物者弄。羣兒失乳。號寃誰控。況我老民。分義異衆。十年棋酒。落花殘夢。白首獨留。瞻望呼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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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湖同舟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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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川。莊名。行甫居之。行甫志河南之學而居伊川之莊。地雖有千萬里之遠。天之假是名於是莊。其理似不偶然矣。伊川之水活潑流不息。與洛江合。是何伊洛皆會於一地。而爲行甫分內物耶。德晦於行甫。同志友也。適自玉山來。而從之遊者衆。皆不期而會也。追武夷櫂歌之興。解纜於仙槎古寺下。寺卽儒仙崔致遠也舊遊處也。依俙然有爛柯之跡。是日也。微雨乍晴。天雲共影。岸花汀柳。紅綠蘸江。十里許錦屛物色。盡爲一鏡中有矣。四美二難。俱幷一時人。世間百年一幸之勝事。其層巖之奇。平沙之遠。非畫筆則莫能狀矣。薄暮艤船於浮江亭。亭乃尹上舍大承之所搆。飛甍火於兵。而上舍之亡。未十年矣。荒臺獨留於暮雨。松菊交影於空庭。令人漫起山陽之感。江村欲暝。投憇亭舍。只餘數間。衆莫能容。僕與士彬還宿學可家。遲明諸賢連鑣追至。曉煙釀雨。征衫濕霏。翩翩若羽衣飄空焉。舟中分韻出出載長煙重云云二十字。此朱晦庵武夷絶句也。諸賢爭唱迭和。而獨李上舍學可坐桃李園不成罰。浮之以太白。此依金谷酒籌也。德晦得長字。亦無意琢句。僕被諸友所迫。不得已續其尾。遂相與大噱而罷。別恨還催。餘情不盡。人影欲分。山日已西矣。芳躅成塵。勝會如夢。翻思昨日。轉覺黯然。噫干戈十載。能幾人在世。雖或在世而得與之同會者。亦能幾何時耶。有心於期會則例被造物兒所魔了。是知留於世固難矣。而成其會尤亦難矣。今也不謀而同者。至於二十有三人。則豈人力所能爲哉。有數存乎其間。而莫知其所以使之者矣。從前離合合必散散亦會。一會一散。莫非天公所處分。則他年此日。不知此身又會何處。而其會亦不必。雖會而又不得皆會矣。安知後人之慕今日之會。亦如今日之慕古人之會乎。誠可悲夫。金秀士克銘恐勝事淪沒。謀作他日之面目。而囑余爲之序。余其敢以不文辭。歲辛丑時暮春。日則二十有二也。星山後學鑑湖釣徒呂大老序。

金山鄕案重修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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鄕之有案古矣。於以辨名物。以之糾善惡。案之設。豈徒然哉。歲壬辰。古案火於賊。姓名泯其傳。父老慨然興感。屬余以新之。余欲粧黃方策。而別敘名字。兼錄先係。間有堂名行穪及發身事蹟者。畧䟽名下。以爲後人景仰之地。厥後鄕論未完。歷年歲不克成稿。故姑因前例。只書名字如左。嗚乎。前人之已錄於此案者。後人之父兄也。後人之將錄於此案者。前人之子弟也。凡人聞父母之名。尙不忍言。況父兄之名字儼然於卷中者乎。後之人對此案者。將不禁思親敬長之心矣。夫如是則吾鄕其庶幾孝悌之風乎。萬曆癸丑秋七月下澣。鄕人呂大老序。

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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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巡察使金信元代邑人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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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以草木飛走。無非藥餌之用。而山海藪澤。各有所出之異。故海之橘不能責出於山。山之乳不可督取於澤。誠或強其無以必得。則利於病者小而傷乎力者大矣。壽民之道。豈爲利病之小者。而忍俑傷力之大者乎。惟我金山爲郡。本以十室之殘。今作三戶之亡。道路之衝。財力之竭。不待民言。而閤下已知之。若更一一煩悉。則只疚如傷之懷耳。最以不堪者。撮陳於左。伏願閤下勿以蕩破二字。謂亂後之例談。而尋常看過焉。藥材之定於我郡者非一非二。藥夫已盡於兵火。採者不詳其名目。雖一草之微。其得之艱。不翅探龍之額。而其中熊膽之難。則其毒痛之狀痛楚之苦。奚但永蛇泰虎而已哉。夫熊之爲獸也。窟處窮山。深居簡出。搏噬之猛。甚於虠虎。人之入山也。猶恐其或遇。雖或遇之。而非勇力絶倫者。不敢犯其咆哮。故在平時物力之盛。十年之內。民未甞一見。百年之間。官未甞一得。況今日盡劉之餘。民之存者幾許。而誰有與此獸爭尺寸之命。能殪而剔其腹乎。是以卜定之令。一出於營門。則童牿之歎。遍起於窮閻。欲訴於官家。而官家不得擅便。欲訴於閤下。而閤下必責忤令。擧郡彷徨無所告。聚首而相與語曰此出於一時御用之急。而適爲一番不得已之定耳。豈有閤下之明。而不識此郡之非産。豈有閤下之仁。而不慮吾民之傷力乎。今若出死力備供。則其不忍使吾郡再困也審矣。於是稱貸東西。罄竭機杼。鬻人貰貨。轉貿關東。則關東雖有獵夫。畏死一念。渠亦人也。安能人捕而家有乎。越險千嶂。歷訪窮谷。然後萬或一有。而有者作爲奇貨。非輸百倍之價。不肯一分之許。故一彈丸之直。布過三十。而其間道路往來之需。上司情債之費。不與焉。一遭艱苦。尙且如此。況永定恆䂓。逐年例納乎。噫一膽之關於國脈者。有幾許神功。而使擧郡之民。遑遑困頓之若此甚耶。言之於悒。如使明鑑洞燭此間勞瘵。其不以醫病之物。還作病民之祟必矣。任醫民之策而察一方之瘼者。其忍恝視而不爲之動念乎。如曰關於御供而勢不得已。則民等已矣。倘或一郡之欠納於醫笥。不足爲有無於營用。則推移蠲減之便。特在閤下一號令之間耳。此民等之所以奔走哀籲於閤下者也。閤下苟能除不土之産。蕩不緊之材。以舒一分之民力。則非獨吾郡之民永無嘗膽之苦。一道人心。擧皆勿藥自喜矣。何必煩嘗草之口。費刀圭之惠。然後得躋仁壽之域哉。情迫辭蹙。書不盡意。伏惟閤下小霽嚴威。快照仁鑑。不勝幸甚。

裴參判興立母子孝烈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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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褒善。國家之令典。而揚善。鄕里之美風。有善而鄕不之揚。上不得聞其善。聞善而上莫之褒。民無以勸乎善。此民等之所以追錄旣故之人。而更煩新化之日也。伏惟城主垂鑑焉。吾鄕有一令婦。卽縣監裵仁範之妻。贈貞敬夫人金氏也。仁範之歿。金氏喪祭盡誠。哀痛過節。長枕苫塊。不脫麻絰。食飮絶口。柴毀骨立。寢成疾病。未期自盡。非貞烈自守以死爲期者。豈從容盡節之能若是乎。當時鄕里以其行報於官。轉聞朝。張林之碑將著。壬辰之變適起。竟致晉乘皆灰。商閭無㫌。倘不敦奬於今日。永缺矜式於後來。甚矣時之不幸也。羣情宜乎痛惜之不能已也。金氏之子曰參判裴興立。性又純愨。事親亦勤。方金氏之在疚也。髮久不理。蟣虱散落。參判每以首承母之髮。引虱拂去之。母旣沒。以母之心爲心。撫養少弟秀立極其誠。少弟之生。後參判十七年。故其弟之未生也。參判以獨子。爲父所鍾愛。一家田民。分贈太優。所餘無多。弟生之後。母有憂色。參判微知母意。嘗欲分己之有以與弟。及夫人之卽遠也。參判遂懷別給之券納諸壙。蓋不忍破父之手跡。而欲慰母心於九泉之下也。其弟稍長。良田美僕。盡讓於弟。飮食財産。一無爾我。亂離顚沛之際。相同死生。益加顧恤。其視末俗之爭一田一民而䦧於墻者。斯人之友愛。爲如何哉。可謂賢母之又有子也。伏願城主將此母子之貞烈孝友。轉報而聞之上。使一家雙美。共㫌幷褒。爲鄕里觀感之地。不勝幸甚。

孺人李氏貞烈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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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遭變而死於賊者幾何。而得其死者蓋寡。其勁操特烈。如秋霜烈日。凜然照人耳目者。千萬中一人耳。若徒死之輩。等是溝瀆之諒。烏可以節云乎哉。吾鄕有李氏婦。配士人鄭維翰。閨行夙有聲稱。越在壬辰。避亂入山。不幸遇賊。賊以無禮汚辱之。李氏終始不辱。鋒刃加諸身。義操愈㓗。竟至於磔其身而糜粉之。之死而莫之屈。夫死者人之所難。雖士夫之能知義理者。尙不能爲君死忠爲父死孝。況偏性一婦人。有何所顧而能人之所不能乎。其節旣立於一時。而其跡遂泯於累世。則曹娥之姱節。王氏之令名。安能垂耀於後日。而爲千萬代所景仰乎。此所以大小之公論齊發而不能遏也。曾於十餘年前。鄕中累伸㫌閭之願。而寥寥今日。迄莫之施。此必文牒滯於中間。未及於上達也。玆將公議。更煩仁鑑。幸轉報使相。俾得上聞於朝。則豈獨耀美於吾鄕。庶或有補於風化之萬一。謹書再拜。不勝惶恐之至。

誌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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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敬夫人金氏㫌門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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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於靈山之歿。過毀㓕性。鄕人欽其行聞於朝。㫌命將降。兵火適起。事遂寢。後數十年。鄕人追恐泯乃跡。更陳㫌其門。噫幽蘭委穢而益芳。貞玉埋塵而猶㓗。則宜乎夫人之行。愈遠而愈著矣。其與捐生倉卒。區區溝瀆者。不可同日語矣。

貞夫人裵氏墓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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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山裵氏。東國著姓。夫人之係出於此。在麗朝。曰位後曰仁益曰元敘。皆錄壁上勳。乃裵之先祖也。其後有諱仁慶。亦封興安君。興安之子文迪。位至樞密。樞密之子用成。官至副使。副使生判工曹晉孫。工判生大司諫䂓。大司諫有子二人。曰閑曰閏。兄弟並踐薇垣。閑之胤允謙。直太乙殿。允謙之子哲輔監山陰縣。縣監於夫人爲曾祖也。夫人之祖曰均。由武階爲萬戶。考諱寬。力學文調敎授。敎授配進士黃友憲之女。於正德庚辰十月二十五日生夫人。夫人生有淑質。自兒時擧止頗與凡人異。稍長婦德皆有儀則。年及笄。歸於大司憲柳公。柳公之門法家也。夫人至門之日。動遵家法。事舅姑待娣妹。咸盡其道。訓子弟御婢僕。各有其方。至於飮食祭祀之禮。言語動作之節。不失閨範。一門莫不歎美。大憲公之先大夫正郞公。命價於燕。卒於帝都。其夫人英陽南氏。以過毀終。事聞㫌其節。南夫人之歿也。諸子幼。大憲公托焉。夫人軆公之心。撫養之極其誠。成而嫁也。資遣之盡其力。諸弟仰夫人如母焉。隆慶辛未春。大憲公出按關西。居無何疾亟還。捐館於長湍府之村舍。時夫人在於鄕。聞訃幾絶。淚盡血下。點巾生斑。見者皆驚異之。自分必死。以遺孤在膝下。爲此死不得。孀居四十餘年。慼慼若常在哀疚中。追遠永慕之誠。至老彌篤。雖在兵火顚沛之際。如遇祭日。則罄囊槖手自奠。致其敬益勤焉。年八十有六。考終於正寢。乃乙巳七月二十一日也。其年十二月乙卯。窆於安東府天燈山子坐午向之原。是正郞公墓後也。越明年十一月二日丁卯。奉遷大憲公墓。合葬其右。後嗣有女九男一。女長適引儀全海。次適贈參議尹大鳴。次適主簿梁天遇。次適進士張遇。次適士人崔礭。次適進士李懲。其次卽大老也。又其次適士人趙瑭。次適忠義衛李檥。男曰成龜。才局早成。方期遠揚。不幸先夫人歿。嗚呼痛哉。成龜娶大司諫金宇宏之女。生一子嵒。嵒娶檢閱金垓之女。生一女。時未長。引儀之子曰成憲,士憲,時憲,季憲。女長適牧使裵應褧。次適士人權暹早寡。梁天遇之子曰山岌,山㞳,山巘,山嶪,山嶷。女長適士人安荗褔。次適士人申孝敏。次適縣監權愃。崔礭之子曰夢尹夢說夢亮。大老有三子三女。子曰姬佐,姬佑,姬弼。女長適士人李宗澤。次適士人姜渫。次時未嫁。李檥生一女在乳下。尹大鳴張遇李懲趙瑭皆無後先歿。柳門餘慶。萃於嵒之一身。而嵒於百行之源。亦繼家風。養生送死。一無所憾。夫人其有孫乎。吾知柳門之慶應未艾也。贅居門下。粗知門係。不得以文拙辭。謹誌。

贈通政大夫戶曹參議尹公墓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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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諱大鳴字時彥。系出坡平。國之名族。始莘達佐麗祖功最著。子先之亦有勳封。有子若孫。相繼而顯。曰金剛曰執衡。位皆僕射。入我朝有謚文肅者諱曰瓘。以開國功食實封三百戶。文肅之後歷八代聯襲軒冕。有曰鈴平君陟。於公爲七代祖。鈴平生判書承禮。承禮生府尹珪。皆贈領議政。府尹之子熺。仕爲直長。直長之子龜齡官至縣令。縣令之子曰湯輔。湯輔生宣敎郞滉。是卽公之考也。配豐山沈氏。校理義之女歲嘉靖壬寅生公。公生稟淳質。中心所蘊。只是一端誠欵而已。居家盡其悌。營生無所爭。悖慢之言。一不出諸口。忿厲之氣。未嘗見之色。其於待人接物之際。人不見其畦畛。早嬰疾病。晦跡泉園。琴酒優遊以卒歲。丙申秋。考終於正寢。其年冬葬於乾坐巽向之原。其未亡人柳氏。卽參判諱景深之女。賢而無子。養妹兄之子李宗澤。托以後祀。亦不幸早世。宗澤有一子二女而年皆幼。嗚呼。天之於公。與善則厚。而報之也嗇。將何以爲後人善者勸也。天道未可知也。未亡人爲旣亡人。贈以顯其爵。石焉識其善。欲賁墓道。因時不利。今始營建。遂爲之銘曰。善人其昌。天道之常。善不食報。彼蒼茫茫。

蛇梁僉使李公碑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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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諱弘明字季遠。系出於星山。星山之李。東國著姓。自三韓迄麗季。蟬冕代不絶。入我朝有縣令德孫。生諱約東。位至知中樞贈謚平靖公。淸白鳴於世。平靖公有子若孫。子曰佐郞紹元。孫曰正郞有荗。公卽正郞公之第四子也。生嘉靖戊戌。終萬曆甲寅。壽七十七。配忠義衛李舜仁女。無子有一女。女適士人朴以鸞。以鸞亦有獨女。其壻卽曰秀才李鍾秀也。側出有男三女一。男長進善。性詳謹能供子職。不幸先公逝。次興善。又其次好善。皆有子女而年尙幼。女則早寡。公之爲人。屹屹有干城骨相。人皆以高牙大纛。期他日事業。畢竟功名。大不稱其器。早補禁旅。晩登虎榜。權管於金士洞。萬戶於西北堡。以蛇梁僉使終焉。老境流浪林泉。脫略世機。占閒地搆小亭。額曰四美。日以琴碁自適。頗得西湖縱遊之趣。蓋天之於公。雖嗇其人爵。而餉之以淸福則厚矣。興善與其弟好善。襄奉盡其力。又欲賁其墓道。石旣具。要余敘其陰。噫延陵李相國嘗訪其廬。題詩曰命酒留賓慣。聽琴上馬遲。遙知客散後。童子拾殘碁。公之閒中眞趣。此詩盡之矣。又何贅其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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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鄭寒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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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向暮。伏惟道軆益健。大老徑年沉病。幾作鬼伴。幸今遲留。此實盛賜。但格訓未承於行肉之日。德音寧忘於長臥之後。餘生無多。堪足一痛。許多難旣。惟望謹動止謝應接。用副區區之願。幸甚幸甚。如甁之謹。固知其不待此𥌒說。而敢以此申告。此世道傷虎之甚。伏惟令察。不備。

寒岡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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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律已盡懷人轉苦。獲奉手惠問書。玩復以還。蘇感如何。且審天寒。尊候萬福。尤深仰慰。逑一息則尙存矣。而其所爲隣則惟鬼而已。一轉側。尙皆須人。如是而能有久焉者乎。如是而欲少須臾加留於此世。亦非人情之所知也。會逢之難。期許之遠。惠諭丁寧。感誦無已。至於警誨之辭。出乎至情。非相愛之深而如是矣乎。感佩不敢忘也。自餘切祝順時加衛。益荗新福。不備伏惟。

奉寒岡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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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村聞道春回。衰骨惟望其蘇。反被雪花祟髩。頓挫一分活意思。在世欠樂。只願無吪。伏惟德宇彌卲。道體益隆。病廢如縶。拜幾無便。聊憑豚犬。仰舒紆鬱。不備伏惟。

答寒岡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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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面墻裏。曾垂盛敎。又賜德音。新春所得。揆分踰涯。入地他年。亦應銘骨。大老無狀汩蕫。長是舊㨾子。縱得好歲月。奈逼夢死何。但於七十人間。慣見造物。從古小魔兒喜作千般幻戱以試人。只是丈人者倚枕一瞑目而已。區區遠望。此外非他。伏惟令察。不備。

寒岡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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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換春迴。伏惟靜養有相。德福俱茂。慰賀之至。不任區區。逑老益加矣。病益痼矣。死亦益近矣。杜門痛楚外。無話可說。每念相愛之甚。䂓誨之勤。盛荷奉承。有同堂席之合。更欲一陪淸唔。面被提警。則窮一生而無其路矣。落落相望。第寓瞻遡耳。外孫兒爲省其姑氏。進於門下。玆奉起居。略道其由。伏祝益加珍毖。若時之序。不備謹狀。

奉金沙溪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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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斗十年。襲蘭一夜。尋常話言。盡是佳論。若使短蓬早處麻中。豈至五十猶作無聞人。追悔已往。無及也耳。只望令候十分加衛。以副區區之望。伏惟。

與李五峯好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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羣鴟之嚇。在鳳何損。衆蜮之射。於影或傷。乃知芝焚之慘。固是蕙歎之深。大老衰病日甚。廢絶人事。早晩九泉之下。便是期會之地。第恐長夜一閉。萬事冥漠。雖相見而不相知也。豚兒赴試上去。故憑候起居。伏惟勻鑑。

與李都事汝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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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陽白雪。聞韶靑草。萍蹤已陳。春思惱夢。蓮幕草檄。簿領戕懷。較卻閒忙。不啻雲壤。然草草擧世。等是鼎魚。餘外何言。就恐善山居金復初姓名。吾兄曾未聞耶。慮外遭冶長之患。有是哉。斯人也爲是事耶。使相明鑑遠勝秋空。萬無下機之理。市虎囂喧。幾至傳三。恐有焚玉之禍也。倘於燕閒之暇。歷陳此寃。不獨於彼有再生之恩。其在吾兄。又有陰報之慶。千萬曲照。異鄕離懷。洛水東流。

與裴善山仲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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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視令公如長城。金烏山上又築一長城。重關複險。奚啻百二。冶隱淸風。吹透鐵衣。方寸長虹。橫截半空否。生亂離之餘。漂泊無所歸。聞君行仁政。願受一廛。洛江雲煙。肯借半面未。伏惟。

答趙黔澗安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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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風穩候。料表得聞。慰倒曷已。沏病已差可喜。默觀世道。人之類必㓕而後已。第老兄與我。枝葉蕃甚。正應天公留作取種人。以此自多。老兄冀我碩勳。知老兄於世道上。深有健羨意思。卻恐老兄當此北風。懷䟽向闕也。伏惟尊照。

答右兵使南以英惠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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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杜筍鶴有詩曰死魚盡向權門去。白髮安貧喫菜莖。今日去筍鶴幾百年。雖欲彈鋏。莫肯我聞。巨口碧鱗。遽及於林下老物。老物罔知攸謝。遂足筍鶴之句曰卻知今日元戎賜。便向東風不世情。謹向矗石樓下。稽首再拜。

與延上舍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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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鴈行。太半鬼錄。老境披閱。有時涕下。頃因李之馨聞兄典學達城。白髮厚祿。猶且苦。況殘盃冷炙。豈堪其酸耶。卽今伏惟雅況萬珍。弟病濕跛蹇。百疾沉綿。朝暮當入地。他無足道。餘不宣。

答崔訒齋季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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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翁之賀未畢。靑衣之榜又付。先生之不得於造物甚矣。僕衰病連綿。此必人世老先生無所用。地下鬼兒欲召作新少年可慮。春風好會莫多說。直恐魔兒傾耳而祟之也。下示之冊。令兒輩搜呈。伏惟尊照。

與李比安學可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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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山化爲肴陵。洛江變作黃流。素是吾君分內事。不致煩賀。僕迎得新春。鬂雪偏多。世間東風。亦非公道。幸逢之馨。委候起居。伏惟尊照。

與趙安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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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伏惟新福蔓膺。僕送年年來。㥘老老至。老隨年深。畢竟何歸。勝錦桃花。預憂不分。餘萬不宣。

答辛察訪翰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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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頭書到。老懷一般。有腳能運。見且無期。況長夜一閉後。何地更會耶。思之堪下一淚。白首解額。在君不須賀。但病鶴尙餘凌空老翮。是可慰也。衰病辱之府。僕常懷憤歎。聞君亦離此苦。傷哉世道奈如何。諺稱死魚能見有糓家。白屋雖住川上。潑剌誰肯供我。君求殆甚緣木。可笑。伏惟。

與盧敬菴弘仲景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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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惟新正。茂膺胡福。星山一別。屢改星霜。兩地面目。長費夢想。僕逐年所足。雙鬂白髮。縱得春風。消卻無期。浩歎奈何。德晦兄今在何方。人間餘日無多。未死前欲做一番良晤。長爲造物兒牽挽。未得快脫。可哀也已。世道紛紛。書不能盡。只冀養閒自娛。只此不宣謹狀。

答趙景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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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老方。少翁不能獻武帝。改少之祝。只是空談。傾家釀酒三千石。爲君深祈。僕結柳縛草。鬼不肯去。此外無他說。不宣。奉謝狀。

與金竹日而晦光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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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候嚴沍。近古所無。未審旅況何㨾堪支。在南聞先生食添一口。祿減三分。薪桂之窘。實所自取。尤爲奉慮。此中馬上之任。殊非白髮所能堪。龍鍾行影。轉覺蕭條。年來無分於子孫。勝無亦作異世兒。渠在乳下。何辜於天。緣吾命奇。亦不得長。思之可痛。迷兒方在豐基。來此時未得面別。不知今在何處也。伏惟。

答姬弼兒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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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仍女奚得審爾處安穩深慰。但學業未專。只讀十卷。與我所望大不同。不堪缺然。今冬正爾學問之農月。若失此候。由未免鄕人。晝夜悶渴。且見爾今來書札。則比前加生。無乃爾之學業。有同閏年之黃楊耶。極悶極悶。爾之聘君。必善指導。賦策須學萬萬勤做。雖平時諸輩間書簡戱墨。勿以聘君爲慚。一皆稟正。輒改病處。則所益多矣。爾之聘君若上京而無受業處。則出來時書冊及音釋吐。幷覔來爲幸。不宣。

答姬弼兒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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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書來慰深。此處粗遣。但審汝聘岳瘧勢彌留。遙慮萬萬。似聞卒哭後定擧大比雲。須十分勤鍊。事汝聘君。一如嚴師。萬勿放過。且勿交結輕薄少年。藥材傾儲送上。玆惟知悉。

寄兒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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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寺之別。倐若電翻。千里客夢。長入雲山。爾等之製尙多生澁處。試塲到頭。老㥘頗極。然得失關天。非人力所可爲。須寬念勿迫爲妙。佐處試墨一丁得送。筆則歸奴忙甚。未能及造。倘得歸便。銘心覔送。試日元不動定行於此日耳。迴僮作急。怱怱不宣。

寄兒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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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所製比舊稍變。可喜可喜。然多有病處。非面則不可悉。欲上去而無馬無糧。傷哉貧也。李生之作。平穩無病。甚合程式。亦可喜也。但體格似卑。小活動氣象。然文各有品。若欲強變。必生一病。只要純熟耳。紙筆墨具乏。紙五丈。墨則用餘一端送去。筆一柄亦送。只望勤做。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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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永諫求神仙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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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曰欲購名於一世者。必善其言而厚誣乎人。欲固寵於時君者。必正其論而取重於君。蓋不假之以善言。則難得以幻一世之耳目。不繪之以正論。則莫能以聳人君之視聽。故奸巧之人。於其始進之初。不得不善其言正其論。而其所以善其言者。乃所以售吾之不善也。其所以正其論者。亦欲以逞吾之不正也。然則其言似善而不足善矣。其論似正而非其正矣。誰知其似善之中。抑有大不善者存焉。而似正之中。又有甚不正者存焉乎。是以先儒曰不可以言語觀人。愚於漢谷永驗之矣。成帝初年。議罷甘泉。大風示變。旋復其罷。其時永以神仙必無之說。上書極諫。見用其言。吁永之言。果出於公而引君當道之意耶。於此可見其計之益巧而其謀之益深矣。何者。當是時。以賢良被薦者永也。以小人之口。文君子之言。旣購重望於一世。故時人皆以儒術望於永。世主亦以儒道冀於永。爲永者。其將爲詭誕之說。以孤一時之所望乎。抑將爲當理之論。以囮當世之重望乎。夫永之所以倚重於時者。只以儒名欺斯世而已。若於此時。不進儒者之正論。贊成外方之秘術。則人之所以注望於永者。於是乎缺然矣。擧世皆以詭流視永。而時君亦以恠士待永。永雖深於智巧者。安能見重於時君。而籠一世於奸巧中乎。於是乎揣度當時而窺覘君心。則爲今日固寵之地而濟他日一己之私者。莫若諫神仙一事而已。重吾之名者。固在於是。利吾之己者。亦在於是。故其心自以此擬作名利之隴斷。陋矣。其奸術之甚也。方永之被選而起也。不知將何說以欺一時而進何策以動君聽乎。千百其計。無所不至。而適値劉向感應之說。則自以爲得吾進言之地而遂吾要君之計矣。遂彈冠而進闕。以是言諷乎帝而帝納之。以是論欺乎人而人信之。皆以永爲漢庭格非之讜臣。而不知漢鼎之移莾自此始也。可勝惜哉。設使永有繩愆糾謬之誠而進是諫。則當是時可諫者多矣。豈特於神仙上一事而言哉。王氏根據於朝。而人君孤立於上。危亡之漸。非朝卽夕。少有憂國之忠。則所當憤不顧身。特立敢言。以先除君側之惡。急急乎爲己責。而於白虎之對。乃曰骨肉大臣。有申伯之忠。則前後所行。不過爲締結奸黨而已。旣不能斥去奸邪。而又從以黨於惡。曾謂直言之賢而固若是乎。噫永也不有神仙之一諫。則固寵於時君不如是之深矣。王氏不有谷永之贊助。則擅弄乎權柄不如是之熾矣。谷永之名以諫而益重王氏之惡。以永而益滋則啓他日纂漢之禍者。何莫非神仙之諫有以致之也。自此以後天下後世之人。相踵而慕之。讀經治學之徒。亦皆爭附而莫之恥。以楊子雲之才識。方僞新假攝之日。猶未免上書而頌德。則纂漢祚者非王氏也。敎王氏而纂漢者谷永也。永之惡於是乎極矣。若使春秋之鈇鉞。更奮於二百四十年之後。則弒君之盾。亦有其人矣。嗚乎。成帝好仙之心。如武帝之喜誕。則永亦必以求仙之說干乎帝矣。豈以神仙之必無。諫於帝哉。成帝之心。雖因劉向之說。稍有好之之漸。其不深好於神仙者。永揣知之矣。知吾言之弗咈乎帝耳。而可得見用。故乃以此諫。以中帝意而益固其寵。則其言善矣。而不善之大者也。其論正矣。而不正之甚者也。小人之奸謀巧計如是夫。然而公論之鋒。難掩於百世之下。誅心之法。已嚴於紫陽之筆。是以傳曰人之視己。如見其肺肝。謹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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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云云太極道居昌別魁

對。愚也詠明道道通天地無形外之詩。而玩邵子萬古相傳惟一理之語。未嘗不淫泆乎斯言而推賾乎心中。今執事先生特擧出天之大原。以試諸生見得之如何。其欲引墑埴喚醉夢之意。隱然於言表矣。愚雖末稍宵人。其敢捫舌而退。竊謂上之玄下之黃。淸濁未分而道之體已具焉。茫而運窅而化。動靜有象而道之用已著焉。未有物之前而道固在矣。旣有物之後而道亦存矣。無時不在而無物不有。則其所以彌綸乎天地者。乃此道也。充塞乎古今者。亦此道也。天地之得以爲天地者在於是。陰陽之得以爲陰陽者在於是。倘非此道。天地陰陽。亦不過茫然之一物而已。是以蘊之於玄微而垂象於在下者天也。體之於天心而闡發其玄微者聖人也。元始混茫之初。其體雖藏於天。而聖人象天之後。其用乃寓於人。天不示人而人不則天。則其所謂道雲者。只是在天之一理。而難得爲日用當行之路矣。前聖以之而授之。後聖以之而受之。則其間雖有立言之互見。而要其旨則何莫非表裏之相關。然則道之在天地者。固未嘗一日熄。而道之行天下者。固無有二其理矣。特以學問之功。有偏正之不同。而見得之效。有精粗之不一。故萬古之一原。雖分而有岐。慥慥正路之蓋寡。倀倀東西之是多。此非道之有二。人是二其道耳。有志於斯道者。其可不學聖人之學而一其道乎。請因明問而陳之。蓋太極本無極也。由兩儀之未分而有太極之名。因太極之旣判而有兩儀之號。其所謂太極生兩儀者。不亦宜乎。然無始之前。固無有物象兆朕。則太極之所以爲太極者。不過是一團理氣而已。愚何爲疊床之說哉。一動一靜。互爲轇輵。一元萬化。生生不竭。則道之大本。不外於此矣。圖出於河而卦始畫八。庖羲之所以默契玄衷也。瑞呈於洛而疇又有九。大禹之所以推測天數也。其所立言。縱有陰陽五行之互著。然而五行之中。亦有陰陽之運。陰陽之中。不無五行之理。五行陰陽。元非兩箇物。本以一氣而相轉。則表裏之說。亶其然乎。籲天未欲不彰斯道。聖可以默會天心。則河圖之不出。洛書之不生。固無其理。而設使龍龜不見於當世。聖必驗之於心而可推其數矣。又安有終泯而不著之理哉。六十四卦。文王之所以因伏羲而增演者也。皇極八政。箕子之所以範大禹而敷陳者也。天人之理。由是而得著。傳授之統。以此而得明。倘非數聖人之功。後文王而生者。其何從而得聞斯道之蘊奧也。然而道之妙用。未嘗間斷於天地。則安知如數聖人者。亦生於其後。而其所以推測於今日者。亦如數聖人之推測於前日乎。惟精惟一。大舜之命禹丁寧。一以貫之。孔聖之諭參深切。孟氏之所發明四端者。所以承先聖之傳而闡發斯道者也。相傳一道同一心法。則此乃後學之指南。而歷萬古無二致也。一自心學乖眞。斯道失傳。歸來漢唐。正路茅塞。其間雖有一二之可穪者。而其於學問之方。自不能不迷乎所向。則皆無足可觀者矣。有如董仲舒學究天人而不免災異之謬。文仲子講道河汾而自昧去就之方。韓吏部文起八代而亦有不精之病。謂之漢唐之宗儒則可矣。其於道體之精微則不得窺其閫域矣。天未喪道。星復聚奎。逮至宋日。羣賢輩出。濂溪倡先。太極有圖。河南繼出。心學復明。私淑諸人。爲一大成者。考亭夫子也。接千載不傳之緖。明萬理一源之學。帝王之心法。煥然大明。則雖蒙學之士。猶可尋其所向。奈之何陸氏子畢竟所入。與此相偭。其學也專在於尊德性而太疎於道問學。夫存心者。不可以不致知。致知者。又不可以不存心。則陸氏之論。無異於去輪而行車矣。折翼而飛鳥矣。旣以自誤。而又誤後學。可勝歎哉。嗚乎。道之在於天者。未嘗有古今之殊。而學之得於心者。自不能無純雜之異。故學一失眞而道亦多岐。尋道向去者。莫知趍向。奔走彼此。各學其學而大相牴梧。此千萬古學者之大病也。有志擔當斯道者。當先其趍向而正吾之所學。以陸氏之說。入於異端者爲之戒。而以精一一貫之訓。爲之依歸。則可得回末路之二岐而同會於一貫矣。執事之問。旣略於前矣。於篇終。又有感焉。惟我東方。又有斯道之傳。而執事之問。不及於當世。未知今之有道者。盡得其正而無可議爲耶。欲以諸生三隅之反歟。噫道不能自行於天下。使斯道而得行者。固在上之人。倡而卛之耳。夫傳道之責。在於下則其道自行於一身而已。不明於一時之天下。此所以古之傳道者。上而爲君。故其道能行於當時。而後之傳道者。下而爲臣。故其道不行於天下者也。愚於宋日之諸賢。未嘗不扼腕長吁。則敢不以傳道之任。寓望於當寧之聖明哉。謹對。

王若曰云雲兵食癸未別試

臣對。臣聞戚同之說曰。一家之人。䦧於牆內。則雖固其藩垣。外闘難救。夫主一家之號令而臻一家之和平者。其責在於一家之宗子。苟使爲宗子者。先正其牆內之䦧。則其於外闘之至。在於家者莫不同心而共禦之。尙何難救之有哉。臣每誦此言而欲一獻焉。草芥微蹤。無路自達。恭惟主上殿下赫臨豐亨之運。適値驕子之橫。惕若之念。方軫於詰戎厚生之方。而大哉之問。尤切於親賢遠邪之道。其欲修內而攘外。意甚盛也。勝筭已悉於廟堂。𥌒說何費於草野。第以初見君父。有懷莫達。大非以忠之道。敢忍囚舌。以負玉階下方寸之地哉。臣伏讀聖策曰云雲。嗚乎。國家之務非一。而莫關於兵食。蓋兵者國之所賴而御內者也。食者兵之所賴而遂生者也。國非兵則國無所御。兵非食則兵不料生。故張皇六師。書記其訓。乃積乃倉。詩載其語。誠以國之本寄於兵。兵之命係於食故也。有國之所當務者。豈出於斯二者哉。然觀孔子答何去之問而見朱子先朝廷之說。則兵食雖曰爲先於國家。而最先者又有甚於兵食者。可以知矣。苟能明察其當先者而預爲之所。則區區之外患。不足患矣。伏惟殿下先審其消長之機而克盡其公明之實焉。臣伏讀聖策曰云雲。臣伏聞宗澤之言曰天下之患。在於四海之外者。其患小。起於袵席之內者。其患大。小者易制。大者難防。夫以鴟張桀驁之外患爲之小。而乃以不見其跡之內患爲之大者何哉。嗚乎。邪正兩立而是非互𪘙。上搖君聽。下眩衆論。內成大臣之危疑。外致將士之解體。則非惟王靈不振於朔漠。將見危亡立致於朝夕。故玁狁匪茹。六月興師。而在當時者孝友之張仲則詩人誦之。淮蔡逆命。往問厥罪。而居君側者忌克之元禛則裴相斥之。若使宣王與居非僻之人而讒言以間則吉甫之文武不得憲於萬方。裴相含默羣邪之進而積成猜忌則淮西之功業。不得冠於當時矣。幼沖卽辟。親疎失宜。則孔明上泣血之表。故相入來。消長有機。則李綱進瀝肝之䟽。豈非深恐其奸邪之一入而以成危疑之漸乎。邪正之進。一混於朝端。而危亡之勢。遂辦於國家。是以古之君子。處國家將亂之際。莫不於此焉眷眷。爲人君者。苟能察其進退之混淆而鎭其是非之紛紜。則其餘足食足兵之道。措置中一細務耳。伏願殿下鑑古爲戒。益明其是非之監焉。臣伏讀聖策曰云雲。惟國家聖繼神承。遵養二百年來。重煕累洽。式克至於今日休。百僚有同寅之美。三陲絶刁斗之警。宜乎穆穆之風。藹然於朝著。赳赳之士。干城於邊陲。而奈之何頃日以來。食椹之鴞。不懷好音。而雲中之火。累通甘泉。以貽我殿下宵旰之憂耶。人民殆盡於塗炭之餘。餱糧已罄於啓行之日。欲攻而兵疲。欲守而儲乏。關中未有善遇之漢相。河上只見逍遙之鄭將。誠乎我殿下軫念不已者也。然臣竊觀今日之患。雖在於外侮。而深可憂者。只在於幾席之下。伏惟殿下未見其形。願察其影。臣聞朝廷四方之根柢。君心萬化之本源。根柢先搖。本源不正。則何望其四方之正而萬化之達乎。離明在上而炳若觀火。雖百小人間之。自可海涵而山塡。薰蕕之混進。盛衰之翻覆。雖非可憂。然難公而易私者。固此心也。雖明而復晦者。亦此心也。誠能守其至公之道而好惡之不偏。因其至公之天而是非之孔昭。發於號令者。如衡之平。施諸政事者。如鑑之空。則紛紜之論。自定於包容之度。濟濟之容。復見於鵷𪆽之序。將見宮府之一體。內外之無異矣。臣嘗默會時事。俯仰前古。則不察內亂之所由。而馴致外患之失禦者。先後相尋。是以長思遠慮之君子。未嘗不先內而後外。嗚乎。殿下尙鑑於玆。臣伏讀聖策曰云雲。臣嘗觀宋臣陳瓘以天下之勢。喩於舟曰不可偏重。此誠千古之龜鑑也。偏重之勢。一形於前。而胥溺之患。便生於後。居天下之大位而主天下之大權者。其可偏天下之勢而致天下之溺乎。嗚乎。以小人而攻小人則是非顯著。不辨可明。偏重之禍。固非可慮。間有兩君子相遇於一時。由其所見之或異。轉成彈劾之漸。上之所待。不能不歸於偏重。故彥博見攻於唐介。李綱被劾於張浚。是皆一時之賢士也。其攻之者。夫豈有意於害政乎。見攻者亦豈黨比於小人乎。設使當時明君在上。鎭而用之。則宋室安有武略不競之禍哉。伏惟殿下深監旣往偏重之禍。而明卞於今日。則生民奠枕。措國泰山之安。正在於此。故臣反覆申言之。伏惟殿下留意焉。臣不勝感激之至。謹冐死以上。臣謹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