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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溪集 (四庫全書本)/卷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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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十八 香溪集 巻十九 巻二十

  欽定四庫全書
  香溪集巻十九      宋 范浚 撰書
  上潘大著書
  代上范丞相書
  上致政胡待制書
  荅羅駿夫書
  與潘左司書
  荅虞夢符書
  與林權縣書
  上潘大著書
  孔孟雲歿久矣義命之說不見於世故士之持心日益以偷持心以偷則屑焉以富貴為念故其居窮約則患富貴得富貴則茍富貴有茍富貴之心則必持保寵位若庸商賤賈之守囊櫝惙然恐或亡之而弗獲有為彼其心惟恐君之不昏相之不愚而不已容也茍朝廷以一束草置之巖廊之上被以公袞翼以徒胥命之曰相彼亦將曰此賢相也顧非豪英偉特之士天資鞏固挺然自拔於頽風靡俗之間灼知義命無一分富貴心者詎能犯顔正論厯詆時相以警悟人主之聽耶邇聞閤下進對明天子前指彈柄臣無所回隱音吐暢厲聳動陛㦸雖遭斥黜且甘心而不顧意閤下其安行義命視富貴如泥塵者也四方持忠抱義之士聞風增氣交聲互傳所謂豪英偉特非閤下其誰歟使薦紳君子上自三揖下極九品盡如閤下則孔孟所謂命義之說必復大明於今之世矣惜閤下之道其無與誰助之雖然古之抗直情伸鯁論以劘其上者多矣言不用而見黜率為懟怨狼戾譏非刺詆述書著論以興讟訕否則自放於丘園盃酒之間絶口不道世事以示曠達夫以言不用而興讟訕固小丈夫之事至於絶口不道世事亦非君子之心也君子有所謂憂國愛民之心未嘗一日忘之也有言於君不恤其用不用也用固君子之願也如不用特於言弗克伸耳其於憂國愛民之心亦何損哉昔者孟軻不用於齊三宿而出晝猶以為速且曰王如改諸則必反予又曰予雖然豈舍王哉又曰王庶幾改之予日望之夫孟軻非重去齊也不用而猶諄諄以雲者其心不忘乎用王為善而欲以安齊民是所以為君子之心也浚固願閣下察孟軻去齊之言以無忘君子之心益思所以憂國愛民者今天子夙夜求治他日必悟閤下敷奏之忠翻然起閤下而置諸左右以詢諮政道浚知閤下之黜不久矣敢布諛語閤下其垂觀焉
  代上范丞相書
  某不肖獲𨽻幕府下亦既歲月矣惟是才朽力綿而魯於及事夙夜怵惕懼使令之不給用速譴誅為僚列羞然今猶坐曹自如而未以劾去者夫豈自以為能哉實繄相公厚德宏度包荒容愚不欲以遲鈍之失去士故某亦得靦然濫吹於羣賔衆屬之末相公之恩德不既至矣乎而某於此猶將貢瞽言於鈴下者葢當可言之時不得而黙也士固恥於自媒淺露以求知不可之大者然當可言而不言要亦未為得也鬷蔑一言而善叔向曰子若無言吾幾失子矣使古人率不用言以自見則是語也不當紀於春秋家此某所以不得而黙也厥今薦舉之法至矣然猶有遺材焉何哉居上位者忽不察沉下僚者介不求焉耳漢王子師刺豫州未下車即辟荀慈明既下車又辟孔文舉此其人皆素譽暴著無事於自進而人雅知之者也非此族也而獨介介然自同寒蟬雖王公大人樂人物負鑒裁而猶曰吾弗求吾弗求則固而已矣誰得而知之古之人固有惴惴焉惟恐不得出大賢之門下者矣至書亟上足數及門而不愧彼豈甘冒自媒之醜哉以謂仁人在上位而不一告之是果於自棄所以自進而不疑也況如某辱肩下吏旦暮走趨望拜光采進不為無因退不為自媒又焉得自疑而塞黙乎方今海內騷動烽舉燧燔甲而兵者環宇縣百姓罷弊居者困督輸而行者勞轉餉喁然望治葢思息肩而未得也則所以佐明主圖中興者非我公其為誰注意具瞻將於是乎在一日環賜遽至當有天子之命曰丞相其亟來覲遂復相予則潭潭府居若在霄半泥塗賤士曾不得引領矯脰仰望列㦸之餘光又安能曲躬布武進瞻威重以幸一流眄乎此某所謂今日為可言之時也夫以朝夕在門下備指呼幸亦至矣而不獲定價於一言是某之愚不足以辱品題也人其謂某何且將曰是固為丞相幕府吏得以職事日拜於前者而不見知遇伯樂所以不顧將不為凡馬乎如是則某也終不復受知於人雖殞身不足以滅恥亦相公所宜甚憐也某抑聞之橫一木而棟明堂者其力固多然其下有柱柱下有石石下有土積三物而棟乃成焉相公行當還天朝任棟梁重則標鑒中人物宜柱石者信不乏矣如某瑣瑣或兾得與塊土齒為終身榮雖瞑目可以無憾小人誠願其敢望乎干冒鈞嚴進越是懼無任皇灼之劇
  上致政胡待制書
  浚聞之君子分定於所性外物莫之能加亦莫之能損故未嘗標出處為二道或三仕三已而了無榮悴之心葢自有道者言之視千萬世猶俯仰頃豈復於百寒暑間校用捨得喪為區區欣戚哉閤下以卓踔超世之資早聞道於過庭淵源信有自矣所謂樂天知命無入而不自得者閤下固已洞達而深造之用能於強年請老屣簮橐其如脫渺然引身囂埃之外非知性純徹養熟而分定不為外物軒輊能若是乎浚竊嘗謂近世士大夫勲名塞天地忠義貫日月學窮千古文髙一代者往往踵武相繼或比肩並出至於力行所知以聖賢為度輕蟬冕薄萬鍾遺榮獨往心亨於寂寞之地者葢幾無而僅有之此浚所以夙夜願望閤下之德容為拳拳者也浚生四十有九年矣顧髪已種種而常自安於窮巷不敢妄懐求進之心夫豈以是為硜硜哉葢斯道也廣之彌宇宙窮日月約之不出乎身古之人已事未明則不敢以為人自任孔子嘗使漆雕開仕對曰吾斯之未能信夫子大聖其知人也審矣將使開仕必其人有可仕之實而開方自省乃爾豈非鉤致於己者未能窮深極逺則不足以通天下之志故耶然而曰斯雲者果何謂哉以開所能言求其所不能言則其心必有事焉而難以形似道也彼惟用心於內者猶不能無疑方且汲汲於自力而何暇乎求仕是固後學所宜知而浚將終身勉焉者孟子曰禹稷顔回同道葢閉門造車推而之四方轍無不合者禹稷之轍周乎天下而回則造車於陋巷者也豈異道乎夫士雖未必能為回而皆可以為回至以為己之學造車於陋巷則夫人而皆然也閤下之轍固嘗周天下矣今浚以造車之說見其亦有合否乎伏惟閤下察之不宣
  荅羅駿夫書
  浦陽之別俯仰五年勤企可知前日遣人以久不聞動靜輒寄意適道書中為吾友問乃辱專書垂惠愧荷之餘慰浣多矣吾友邇來為況如何既當門戸百為勤艱良未易處然處人所難處始見學力至與未至士當以𢎞毅自期乃能任重而力行不怠居困而心亨自如今人質既薄學且不固一落莫則大戚戚以悶苟可脫寒餓而濟其欲者無不為也彼不知士君子所謂窮特其人窮耳其人之天孰能窮之哉是心如太虛外物如浮雲浮雲有去來太虛無得喪浮雲有變滅太虛未嘗動也能明此則心廣體胖無入而不自得雖臨死生如履坦塗況外物乎駿夫資固頴異然經事尚少鄙意誠恐駿夫習前日裕餘或不能安今日之勤艱也謹以己所固守而自強者奉勉惟古之人率困厄勞苦動心忍性而後能光明成就安知駿夫今日之勤艱不愈於前日之裕餘乎他惟以時自愛是祝
  與潘左司書
  逺違益誨忽幾兩月瞻仰不可名敘去十二月伏領貺書感激厚意無有窮己因念不肖且賤膚受末學本無傳承所自喜者徒以師心謀道尚見古人自得之意不刼刼為世俗趍慕耳執事聞道先達用所以見知者脫畧年輩使玷交遊中規約挽引欲遂納諸成就許與甚篤有子弟之愛久愈益親毎語以林泉終老示論久要伏惟此義銘貫心骨口不能言非若俗中人感恩荷惠喋喋推謝為也浚竊嘗怪今世貴人率以勢位自髙而窮士亦以貧賤自屈自髙者恥下交為世俗之羞自屈者竊上交為一旦之榮貴人失其德窮士失其守此道之所以不行也道之不行亦已久矣起而振之非有當世賢達其將誰能宜乎執事者之於浚為是眷眷也浚誠固陋獨未嘗求知於人未嘗求知於人而辱國士之知最厚焉伏惟此義當古人中求之乃今得逢於下執事一何小人之幸歟伏承晉遷司都方且大用矣願調䕶自重相與一二賢君子主盟吾道於上使世之窮士如浚者相與企瞻餘光樂道而自勉於下則道之行也其庶幾乎區區夙心感於見遇因書如此
  荅虞夢符書
  邇便至辱墜書一函發緘疾讀始洒然慰中赧然怍卒之釋然以喜浚惟違濶繄久馳仰勤甚忽對誨示所不如面欵者無幾故洒然慰又惟自語離後曾不克裁尺帋為君子問頃歲夢符取名髙第宜以書道欣竦多賀之私乏便因循而復不果今當引牘濡筆具荅來貺負負大難為辭故赧然怍已而三復教簡情義周宻則用自慰曰豈其念我如是而以書問不至為譴乎人之相知貴相知心夢符其心知我矣尚我慊故釋然以喜凡夢符與僕相知者皆非世俗之謂宜勿復縷縷雲也茂仁兄雲夢符𤓰戍期在秋杪夢符才髙學富志行卓然應即橫翔天衢以趍開泰之㑹而方將戢翮枳棲側偪乎其不宜也然屈蟄所以為伸安知六月息不為南溟圖歟不卑小官固君子所以無入而不自得者也夢符存問僕委曲甚悉佩謝厚意何時可忘僕昧陋甚與世舛馳放跡艽野荊扉蓬屋竹樹蔽翳讀書之餘時綴小文或微吟短歌以舒情抱雖瓶儲屢空可忘也自餘皆不足為左右道炎暑煩溽伏惟侍次多暇神明相之尊候萬福不宣
  與林權縣書
  蘭溪地雖小亦萬家邑也徴發期㑹奉宣詔條與缿筩所受訟記雜然糾紛葢日不暇給官數易事益不治弊積蠧深吏皆上下手索瘢生羽直以賕錢多寡為罪重輕前令尹熟視袖手無可奈何要非剛健精通令明禁信以紐柅吏奸為意固亦未易治也執事不鄙此民辱屈臨而撫字之潔已奉公剛耿疾惡私請曲謁不得行於戶庭決事處法務自我出不以委吏繩奸發伏有犯無貸小胥老吏跼足縮氣慄如蹈氷此葢執事政蹟之懿而輿人欣詠以為幸見者也然尚有小未至者葢由弊事猥衆翫習積久蕩無條綱堆案相仍叢集坌至故雖以髙明處之亦或未暇千慮之一脫有遺智猶勤精思夫以剸裁繁劇而小有未至固不遽為善政累然竊譬之結緑夜光朗耀晶瑩有瑕焉若毛芒雖未累其珍要不若無之為快也況執事區處曹務俾就程律循類按次剖斷無壅則旁明遐矚事至畢見而無或不詳政既即敘彼鴈鶩行者且不敢為讕語敢為銖兩奸乎退食多餘於以便坐舒紳靜頤神觀不其休歟浚鄙陋適有名數在部屬邇嘗納謁進勤館人曲䝉謙虛接揖禮意甚備不以編戸民遇之是宜竭愚少佐髙明之萬一十餘年來更六七令下邑困於粃政久矣誠有以蘇息之其為愛仰心當如何若曰吾姑攝是邑也無庸為率職計則宜非執事之心魯叔孫所館雖一日必葺其墻屋去之如始至當官而行有不如叔孫之館乎伏惟加惠此民思所未至而終以無倦將見能名顯聞部使者交書薦寵被襃擢不逺矣下邑其何幸如之


  香溪集巻十九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香溪集>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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