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史節要/卷三十二
辛禑三
[編輯]癸亥辛禑九年。○大明洪武十六年。
[編輯]春正月。海道副元帥鄭地擊倭大破之。賜金帶一腰白金五十兩。
○納哈出遣文哈剌不花,請尋舊好。
○鄭夢周等至遼東,都司稱有勑不納,止納進獻禮物。勑曰:「天覆地載,日月所臨,爲蒸民之主,封疆雖大小之殊,治民之道莫不亦然。其盡大地之民,亙古至今,豈一主而善周育者也。前者,三韓酋長爲民所弒,弒後,疊來奏朕,臣貢如常,卻之再三不止。特以歲貢難之,必止,今,不止而固請,乃以前數年零碎之貢合而爲數,暗爲愚侮。然三韓之域,奠於中國之東滄海之外,朕觀我中國之書,其方之人不懷恩而好構禍,縱使暫臣,亦何益哉。爾守遼諸將固守我疆,毋與較徵。今,以數年之物合而爲一,稱爲如勑,其意未誠。符到之日,仍前阻歸,不許入境,止許自爲聲敎。」
○胡拔都來掠泥城,中流矢而走。
○遼東都司移牒曰:「高麗臣事大明,不宜與納哈出通好。今聞納哈出遣文哈剌不花,請好,高麗厚禮以慰之,其於臣事大明之義如何。如欲免罪,檻送文哈剌不花,以效其誠。不然,雖有後患悔之,何及。」
○二月。賜楊廣道按廉柳克恕交州道按廉崔資廏馬各一匹。二人皆姦慧諂諛,當禑之南行也,剝民膏血,窮極珍羞,賂遺權貴,以取媚悅,故有是賜。
○禑還松京。
○左司議權近等上疏曰:「官爵所以命有德賞有功,故賢者在位,能者在職,而無功者不得濫受也。比年以來,四方兵興,國用虛耗,其有戰勝之功者,錢財不足以盡賞,官爵難以盡授。先王權設添職而有定數,以賞其功,非有軍功,不敢虛以授之。是故,有功者益以勸,而無功者不敢望。今者,添職大繁,至無其數,功否混淆,僥倖日開,至於工商賤豎皆得冒受。故有功者雖得而不喜,無功者冒求而不止,官爵之賤至如泥沙,此非細故也。況今國家所賴以賞有功縻人心者,唯官爵而已,官爵不重,人皆輕之,則後雖有功,何以賞之。且戰攻之士豈望添設輕賤之職,以赴難測危亡之地乎。願自今,賞功添設之職一遵先王定數,除赴戰有功軍官外,勿許除授。女封宅主,僧封諸君法號,兩府外封君,皆係官爵輕賤,竝許禁斷。國之安危係乎州縣盛衰。比年以來,外方州縣吏輩規免本役,稱爲明書業地理業醫律業,皆無實材出身免役。故鄕吏日減,難支公務,至於守令無所役使。諸業出身者退坐其鄕,恣行所欲,守令莫之誰何,是故州縣僅存之吏皆生覬覦之心,竊恐州縣因此益衰。乞東堂雜業監試明經一皆罷之。傳曰:『民者,邦之本也,財者,民之心也。故失其心則民散,失其本則邦危。』比年以來,征戰不息,水旱相仍,民有飢色,野有餓莩。加之一田三兩其主,各徵其租,以割民心,所在官司不能呵禁。願自今,一依本國田法,京中版圖司外方按廉斷決,使民蘇息,如有違者,痛行禁理。書曰:『學於古訓,時惟立事。』故自古聖賢之君未有不學而能理萬幾之政者也。殿下卽位之初,有志於學,首開書筵,國人相慶,以望大平,而近年以來,或作或輟,人皆缺望。願殿下不忘初志,復開書筵,或命大臣獻議,或令左右講論,以通經學義理之宗,以觀古今理亂之變,以副三韓臣民之望。」
○三月。憲府上書曰:「本朝以從仕久近勞逸多少循資陞秩,以賞功勞。比來,奔競成風,名器日賤,有勞者不敍,無功者冒受。願精加檢察,循次敍用,以明銓選之法。守令近民之職,尤不可不謹。比來,姦佞貪暴之徒附託權勢,求爲守令,恣行不法,州府郡縣日就凋弊。願令臺省六曹擧廉正勤儉者,分遣郡縣,使都巡問使按廉使黜陟賢否,以明賞罰,如有謬擧,罪及擧主。」禑納之。
○禑如定妃殿。自是,往來甚數,或不克入。每至,輒戲之曰:「予之宮人,何不如母之顏色乎。」
○左司議權近等上疏曰:「殿下專事逸豫,興居無節,或晝或夜從以數騎,馳騁道路。百姓望見龍顏,知之者,驚駭失望,以謂殿下何至此極也,不知者,以謂無賴豪俠之徒,指而侮笑。今四方兵興,饑饉荐臻,民業蕩盡,國勢將危,此誠夙夜憂勤勵精爲治之時也。殿下不以爲意,夜遊晏起,耽樂於內,馳騁於外,玩細娛忘遠慮,一朝如有緩急,將何以處之。又況耽樂以蕩其志,馳騁以勞其身,誠非怡養精神,以保天年之術。殿下春秋鼎盛,血氣未定,此亦不可不戒也。願自今無敢輕出,馳騁道路,方夜而寢,及朝而興,端居高拱,親近大臣,訪以時政得失,問以古今理亂,從容談笑,涵養德性,非法不道,非禮不行,日愼一日,雖休勿休,則殿下有從諫好善之美,而無蕩志勞身之憂,天位益尊,王業益永矣。」
○門下侍中洪永通乞退。以曹敏修爲侍中,林堅味守侍中,以堅味及都吉敷禹玄寶李存性提調政房。故事侍中掌銓注,及永通敏修爲侍中,不得與焉,堅味專權故也。
○夏四月。以旱,宥二罪以下。
○賜金漢老等三十三人及第。
○五月。杖流前判事韓仲寶上護軍韓仲良於邊地。仲寶嘗安撫濟州,矯旨縱欲,下巡軍獄。其弟仲良,素與仲寶不友,喜其得罪,疏兄罪惡,投匿名狀於李存性第。幷下仲良獄,罪之。
○海道元帥鄭地擊倭於南海縣,大敗之。時,地所將戰艦僅四十七艘,次羅州木浦。賊船百二十艘大至,慶尙沿海州郡大震。合浦元帥柳曼殊告急,地日夜督行,或手自櫂,櫂卒益盡力。到蟾津,徵集合浦士卒。賊已至南海之觀音浦,勢甚熾,四圍而進。地督進至朴頭洋,賊以大船二十艘,艘置勁卒百四十人爲先鋒。地進攻大敗之,焚賊船十七艘,浮屍蔽海。兵馬使尹松中箭死。
○禑潛往壺串,觀牧馬。宿衛者皆失所之。
○六月。交州江陵道水尺才人詐爲倭賊,寇掠平昌原州榮州順興等處。元帥金立堅體察使崔公哲捕斬五十餘人,分配妻子於州郡。
○臺諫交章上言曰:「我太祖統一三韓,子孫相繼,事必師古。乘輿出入,必因宗廟會同賓客等事,未有無事而妄行者。至於永陵,不遵祖宗之法,不聽諫臣之言,日與群小嬉遊閭里,聲聞上國,終有岳陽之行。今,殿下遊幸無節,從以數騎,馳騁無方,臣民缺望。願上畏天命,下法祖宗,出入有節,侍衛有儀,無或輕出,以慰臣民之望。」
○倭寇慶尙道吉安安康杞溪永州新寧長守義興義城善州等處,又寇丹陽堤州。遣典儀令禹夏於慶尙道,督察元帥禦倭勤怠。
○秋七月。禹夏督諸兵馬使,擊倭於義城,斬三級,又戰於禮安順興,斬十四級。
○知順州事黃安信監運軍糧,竊米七十餘碩。有司欲置於法,以禑姻戚止削職。
○倭寇大丘京山府善州仁同知禮金山等處。
○楊廣道元帥王安德擊倭於槐州,斬三級。
○遼瀋草賊四十餘騎侵端州。端州萬戶陸麗靑州萬戶黃希碩千戶李豆蘭等追至西州衛海陽等處,斬渠魁六人。餘皆遁去。
○交州江陵道都體察使崔公哲擊倭於芳林驛,斬八級。
○八月。以門下贊成事趙仁璧爲東北面都體察使,判開城府事韓邦彥爲上元帥,門下贊成事金用輝爲西北面都巡察使,前版圖判書安思祖爲江界萬戶,以備邊。
○倭寇比屋義城等處,賊衆我寡,屢戰不利。副元帥尹可觀與戰於安東禮安等處,敗績。
○倭陷居寧長水等縣,分兵欲寇全州。副元帥皇甫琳戰於礪峴,卻之。
○禑召密直提學趙浚曰:「楊廣慶尙道倭賊大熾。元帥都巡問使愞怯不戰。卿可往察軍機。」浚對曰:「殿下若命臣專制兩道,其將帥逗遛敗績者,聽臣區處。不然,元帥都巡問使位在臣上,豈畏臣就死地乎。」將帥之族忌之,白禑止之。乃以門下評理文達漢爲楊廣慶尙道都體察使,命之曰:「往察將帥勤怠軍容盛衰,其有逗遛不進者,元帥,則禁身以聞,其餘,照律直斷。」
○倭賊二百餘騎寇槐州長延縣。元帥王安德金思革都興與戰,斬三級。
○倭賊千餘寇春陽寧越旌善等郡縣。
○左司議權近等上書曰:「惟我太祖憂勤垂統萬世,列聖相承,畏天勤民,遵守憲度,馴致大平。祖宗數百年積累艱難之業傳至殿下,付畀之任,可謂重矣。君位惟艱,所係至重,一念不謹,或以貽四海之憂,一日不謹,或以致千百年之患,雖在理平無事之時,猶當兢畏儆戒,以備不虞。況當國家危急之際,可不愼哉,可不懼哉。今,我國家水旱相仍,饑疫薦至,公無數月之儲,民乏一夕之資,老弱轉於溝壑,餓殍僵於道路。加以隣國屯兵近境,侵我封疆,誘我人民,又致倭賊深入爲寇,州縣騷然,棄爲賊藪,守令不能禦,將帥不能制。自古,危亂之極未有甚於此時者也。積薪厝火不足喩其急也,剝床以膚不足喩其切也。救時之急,宜若奉漏沃焦猶恐不及,此誠殿下恐懼修省,夙夜憂勤,奮發有爲之時也。曩者,臣等與司憲府上書以諫微行,殿下英明果斷,優容弗咈,卽賜兪允,端居九重,數月不出。從諫之德,改過之美,光今邁古,日月增輝,群僚相與慶於朝,百姓相與忭於野,中外翕然以望理平者,於玆有月矣。今,當危亂多艱之際,不以修省戒懼爲念,復事遊幸,晝夜馳騁。以人君之尊乘匹馬而行,數離深宮之固,馳驅委巷之中,侍衛之臣挾弓劍而守空宮,公卿百僚不知殿下所在。寧知盜賊之伺候內應者與夫反間刺客不在於國中乎。萬有強暴之徒,乘間竊發,則倉卒之變甚可畏也。此臣等所以夙夜痛心,深爲殿下危之也。自古,人心難測,禍亂無常,危必生於所安,變必生於所忽,備患之道誠不可不嚴。理安之日猶恐變生,矧今多盜益爲寒心。殿下承祖宗積累艱難之業,縱不自重,將乃宗社何。知過而不從諫,是益其疾也,知危而不修政,是促其亡也。此聲若出聞於四方,盜賊之欲乘釁者豈不自幸,將帥之往敵愾者豈不失望,民心豈不益離,國勢豈不益危。此臣等所以當夜不寐,當食而嘆,拊心痛念,不能自止者也。伏望殿下無敢逸豫,以圖萬幾之政,無敢遊幸,以備非常之變,從諫必行,毋或失信,端居高拱,親近宰輔,經國之謀制寇之策廣咨博訪,夙夜憂勤,勵精圖治,修德行政,以收民心,信賞必罰,以明國典,則將士自奮,盜賊自息,而隣國不敢謀,強暴不敢肆,祖宗之業傳於無窮矣。」禑馳騁閭里而尙畏忌臺諫,宦豎進說曰:「臺諫皆上所除,如有忤旨,替之何難。」自是,禑益輕臺諫,無復忌憚,遊戲畋獵無虛日。
○倭寇任實縣。
○胡拔都來寇端州。副萬戶金同不花內應,盡以貨財,故後陽爲被執。上萬戶陸麗靑州上萬戶黃希碩等累戰皆敗。時,李豆蘭以母喪在靑州,太祖使人召謂之曰:「國家事急,子不可持服在家,其脫衰從我。」豆蘭乃脫衰服,拜哭告天,佩弓箭從行。與胡拔都遇於吉州平,豆蘭爲前鋒,先與戰大敗而還。太祖尋至,胡拔都著厚鎧三重,襲紅褐衣,乘黑牝馬,橫陣待之,意輕太祖,留其軍士,拔劍挺身馳出。太祖亦單騎拔劍馳進揮劍相擊,兩皆閃過不能中。胡拔都未及勒馬,太祖急回騎,引弓射其背,鎧厚箭未深入,卽又射其馬洞貫,馬倒而墜。太祖又欲射之,其麾下大至共救之,我軍亦至。太祖縱兵大破之,胡拔都僅以身遁去。
○遣贊成事金庾,賀聖節,請謚承襲,陳情,密直副使李子庸,賀千秋節。先是,由遼東輒不達,故令庾等航海而往。
○左司議權近等諫曰:「今,倭寇侵擾四方,反間刺客往來京城。殿下從以數騎,馳騁道路,終夜不返。臣等深爲殿下危之。」禑曰:「我誠有此愆。非卿等誰肯言之。」
○我太祖獻安邊之策曰:「北界與女眞達達遼瀋之境相連,實爲國家要害之地,雖於無事之時,必當儲糧養兵,以備不虞。今,其居民每與彼俗互市,日相親狎,至結婚姻,而其族屬在彼,誘引而去,又爲鄕導,入寇不已,唇亡齒寒非止東北一面之虞也。且兵之勝否在於地利之得失,彼兵所據,近我西北,舍而不圖,乃以重利,遠啖我吾邑草甲州海陽之民,以誘致之,今,又突入端州禿魯兀之地,驅掠人物。以此觀之,我之要害地利形勢,彼固知之矣。臣受任方面,不可坐視,謹籌邊策以聞。禦寇之方在於鍊兵齊擧。今也,以不敎之兵,散處遠地,及寇之至,倉皇招集,比其至也,寇已虜掠而退。雖及與戰,其如不熟旗鼓,不習擊刺何。願自今鍊兵訓卒,嚴立約束,申明號令,待變而作,無失事機。師旅之命係於糧餉,雖百萬之師有一日之糧,方爲一日之師,有一月之糧,方爲一月之師,是不可一日無食也。此道之兵,昔運慶尙江陵交州之穀以給之,今,以道內地稅代之。比因水旱,公私俱竭,加以遊手之僧無賴之人托爲佛事,冒受權勢書狀,干謁州郡,借民斗米尺布,斂以甔石尋丈,號曰反同,徵如逋債,民以飢寒。又諸衙門諸元帥所遣之人群行傳食,剝膚槌髓,民不忍苦,失所流亡十常八九。軍之糧餉無從而出,乞皆禁斷,以安百姓。又道內州郡介於山海,地狹且瘠,今,其收稅,不問耕田多寡,唯視戶之大小。和寧於道內地廣以饒,皆爲吏民地祿,而其地稅官不得收,取民不均,餉軍不足。今後,道內諸州及和寧一以耕田多寡科稅以便公私。軍民非有統屬,緩急難以相保。是以先王丙申之敎以三家爲一戶,統以百戶,統主隷於帥營,無事則三家番上,有事則俱出,事急則悉發家丁,誠爲良法。近來法廢,無所維繫,每至徵發,散居之民逃竄山谷,難以招集。今,又旱饑,民心益離,彼用錢穀,餌以招納,潛師以來,虜掠而歸,一界窮民旣無恆心,又皆雜類彼此觀望,惟利之從,實爲難保。乞依丙申之敎,更定軍戶,使有統屬,固結其心。民之休戚係於守令,軍之勇怯在於將帥。今之爲郡縣者出於權幸之門,恃其勢力,不謹其職,以致軍觖其須,民失其業,戶口消耗,府庫虛竭。乞自今公選廉勤正直者,俾之臨民,字撫鰥寡,又擇堪爲將帥者,俾之摠戎,捍禦國家。」
○倭賊千餘陷沃州報令等縣,遂入開泰寺,據雞龍山。文達漢王安德都興進攻之,賊棄馬登山。公州牧使崔有慶判官宋子浩與戰於仇岾。子浩敗死,達漢及金斯革安德都興安慶朴壽年等與戰於公州盤龍寺,斬八級,斯革追擊於木川黑岾,斬二十級。
○以門下評理池湧奇爲全羅道都元帥。
○九月。以知門下事李乙珍爲江陵道元帥。
○日本歸我被虜民一百十二人。
○以大護軍鄭承可爲五道體覆使,檢察軍容虛實,接戰勤慢。
○憲府論宦者禮儀判書曹恂導禑荒淫,流於全羅道內廂。
○倭寇江陵府及金化縣,又陷淮陽府及平康縣。京城戒嚴,徵平壤西海道精兵入衛,遣前政堂商議南佐時知密直安紹密直商議王承貴王承寶鄭煕啓印海開城君王福命判開城府事郭璇等,往擊之,戰於金化,敗績。
○倭陷洪川縣。元帥金立堅李乙珍與戰,斬五級。
○大設鎭兵法席於中外佛寺共一百五十一所。供費不可勝計,而赴防軍士自備糧焉。
○密直金世德妻尹氏私寶國寺僧。憲府按治,以強族免。
○冬十月。都體察使崔公哲至狼川,倭突出掩擊,擒其子。體覆使鄭承可與倭戰於楊口,敗績,退屯春州。賊追至春州,陷之,遂侵加平縣。元帥朴忠幹與戰,逐之,斬首六級。賊入據淸平山。以贊成事商議禹仁烈爲都體察使,前密直林大匡爲助戰元帥,往擊之。
○泥城萬戶報:「遼東摠兵官奏曰:『韃韃遣文哈剌不花於高麗,欲與攻遼,請遣兵救之。』帝命孫都督領戰艦八千餘艘,征我國,到遼東,將發船。會,韃韃軍擊渾河口子,都督兵與戰不克而還。」禑命備守邊鄙。
○臺諫上疏曰:「近來,隣國有警,海寇深入,往來反間,事變可畏。殿下不擇晝夜,單騎馳騁,臣等憂危,諫至再三,輒賜兪允而,宦官內豎衛士圉人逢迎諛說,導上非禮,反使殿下出入無時,失信於國,不忠不道,莫此爲甚。其內乘別監及速古赤宦官內豎之執事者,請加鞫問,以鑑後來。且辭者出納王命,其任匪輕,是以古者必擇正直謹愼者二人,以充其任。今,加置二人而反有所不逮,殿下出入,不以告百官。請依古制,擇置二人,汰去其餘。」疏上,禑杖宦官金吉逢,配泥山,黜內豎徐良守,內乘別監金千用逃,令索之。
○倭寇安邊府歙谷縣,四出虜掠,如蹈無人之境。禑以密直提學商議趙浚爲江陵交州道都檢察使。
○李乙珍及副元帥權玄龍兵馬使郭忠輔擊倭於洞山縣,斬二十餘級,獲馬七十二匹。賊收餘衆,退泊高城浦。禑賜乙珍等白金有差。
○十一月。譯者張伯還自京師言:「帝以進賀使金庾李子庸過期而至,下法司。」禮部奉聖旨咨曰:「高麗遠自東鄙,曩者,來奏,願聽約束,其中懷詐多端,視生隙如尋常。朕所不納,止許自爲聲敎。向後,數來請命,朕將以爲誠意至極,所以限定歲貢,用表彼誠,去後,貢不如約五年矣。今,又以慶禮來,誠則誠矣。然非期節而至,豈不侮之甚歟。雖然以發使之事論之,則非高麗國王陪臣之非,乃使者故爲侮慢,過期而至。今,高麗旣全臣妾,永守事大之誠,來使旣非朝禮,當送法司,其所進禮物,旣不依節而至,勿納。更與高麗文書,必然願聽約束,前五年未進歲貢馬五千匹金五百斤銀五萬兩布五萬匹,一發將來,乃爲誠意,方免他日取使者之兵。」於是,置進獻盤纏色,以備歲貢。
○倭寇淸風郡。都巡察使韓邦彥與戰於金谷村,斬八級。
○遣門下評理洪尙載典工判書周謙如京師,賀正。
○知門下府事鄭地請造戰艦於諸道以備倭寇。從之。
○十二月。以鄭地爲海道都元帥楊廣全羅慶尙江陵道指揮處置使。
○禑如盧贇第。贇英壽之弟也。禑嘗見贇妻美,自是,屢往焉。
甲子辛禑十年。○大明洪武十七年。
[編輯]○春正月。宰樞以禑狂妄日甚,不似人爲,祭於惠明殿及玄陵,以禱之。
○遣使楊廣全羅慶尙三道,禁暴除害。
○遼東兵百餘騎侵江界,虜百戶洪丁等以歸。
○遣判典校寺事金九容如遼東。初,義州千戶曹桂龍護送賀正使,至遼東。都指揮梅義紿之曰:「我於爾國每有公幹,盡心施行,爾國何不一問安耶。」宰相聞而信之,以九容爲行禮使,奉書兼齎白金百兩苧麻布各五十匹遣之。摠兵潘敬葉汪與梅義等曰:「人臣義無私交,何得乃爾。」遂執歸京師。流九容於大理,病卒於道。
○禑如盧英壽第,百官侍從。禑召禮務佐郞李汝良曰:「汝等慮予單騎出遊,令百官扈從,禮則然矣。予深居九重,忽忽無聊,是用出遊,以遣寂寥耳。若於城外,扈從宜矣,安可每從街陌之遊乎。且臺諫各司公務浩繁,宜各治事,毋致稽滯。」遂馳上男山,百官亦從之。又召汝良曰:「何不從命,敢復如是。」是日,九至英壽第。瞽者金哲善吹簫,常出入英壽第。禑至輒召之,樂以忘倦,通宵竟日。哲從臾爲非,長禑之惡,國人惡而欲去之。會,矯旨事覺,杖流錦州。
○二月。禑畋於壺串,百官侍從,命止之。自是,無日不畋於郊。禑又率諸閹,洗馬於東池,與之馳騁,金元吉墜馬傷腳。及夕,禑手吹笛,令宦豎爲雜戲,使元吉作唐人戲。元吉辭以傷腳,禑怒杖之垂死,怒猶未解,下巡軍獄,尋釋之。
○禑令諸道流竄者騎船捕倭,以贖罪。
○倭入鎭浦,以小艇載還被虜婦女二十五人。
○三月。判門下府事崔瑩出穀八十碩,補軍餼。
○判厚德府事韓脩卒。脩善草隷,忠定王命爲政房秘闍赤,及遜於江華,脩從之。由是,名重一時。恭愍王召復置政房。辛旽得幸,其跡甚秘,脩密啓曰:「旽非正人,恐致亂。」王方惑旽,拜脩禮儀判書,蓋疏之也。及旽敗,王曰:「脩有先見之明。」
○夏四月丙子。地震。
○五月。遣判宗簿寺事金進宜如遼東,進歲貢馬一千匹。以金銀非本國所產,遣司僕正崔涓,請減其數。
○戊申。地震。
○禑夜率宮女數隊,如紫霞洞,遂如廉興邦第。翌日,又率宮女,如紫霞洞,同浴而戲。
○六月。禑率閹豎倡妓過市,挺擊市人以爲樂,人皆奔匿,失貨者甚衆。
○遣前判宗簿寺事張方平如京師,獻歲貢馬二千匹。
○卒判三司李成瑞妻朴氏嘗以穢行,再被法司鞫問。今,又有醜聲,憲司劾而罪之。
○禑微行遊東郊,至歸法寺南川,與宮女同浴,淫褻無所不至。
○禑如李仁任第。初,趙英吉爲仁任婢壻,生女曰鳳加伊,仁任獻於禑。是日,禑率至其第淫焉,除英吉典農副正。
○秋七月。禑夜率宮女宦者數騎,縱遊委巷,歌吹載路。時,禑喜著白草笠,奴隷之惡小者效之,亦戴此笠,詐稱大家,夜行閭里,殺鷄狗,或因以劫掠。
○全羅道都巡問使池湧奇斬倭八級。
○倭陷求禮縣,又寇永同朱溪等縣。
○遣政堂文學鄭夢周如京師,賀聖節,且請諡承襲,右常侍李天禩,賀千秋節。
○八月。令兩府至六品出金銀有差,又括斂諸道,以充歲貢。都堂又取魯國公主殿金銀器,以補之。
○倭寇梁山縣。
○濟州萬戶金仲光貢馬一百四匹。禑選留良馬三十九匹,餘皆賜嬖倖閹豎。
○倭寇永同靑山安邑等縣及銀川所,又寇全羅道安城天蠶二所應嶺所川等驛。
○禑畋於郊,夜還,笙歌鼓舞,爲巫覡戲,歎曰:「人生世間,有如草露。」泫然流涕。又率鳳加伊,出城北門,至東郊川,泛木柹爲舟,自挽以戲,至夜乃還,尋又欲往郊外。左右曰:「夜已深,天又大雨,將安之。」禑曰:「第欲呼鷹耳。」遂出遊南郊,達曙乃還。禑又畋於東郊,手秉畫角,鳳加伊水精初生等衣男服,臂弓腰箭以從。馳至新京,遂至海豐郡,娛戲百端,乃與諸嬖,日中野合。時,禑出遊無虛日,內廏馬皆瘦乏,所過奪人馬,載宮女宦者,人爭避匿,道路爲空。
○鷹揚軍上護軍李茂上言:「府兵虛弱,請選諸道閑良子弟,號補充軍,以實府兵。」從之。
○日本遣使,歸我被虜民九十二人。
○倭寇西海道蘆島,焚軍船二艘。
○西北面都巡問使金用暉獻鷹。禑好田獵,諸道元帥爭獻鷹犬,以取悅。
○禑與李仁任妻朴氏如仁任別墅,極歡。禑嘗稱仁任爲父,故尊朴氏,亦曰母。時,禑寵鳳加伊,常宿仁任第,故仁任出居別墅。
○遣禮儀判書金進宜如遼東,獻歲貢馬一千匹。
○九月。禑佩弓矢,射雞狗於里閭,遂馳入進獻盤纏色,取良馬五匹,歸諸內廏。
○以崔瑩爲門下侍中,李成林守門下侍中。先是,禑惡守侍中林堅味貪饕,每以諷其子㮹。堅味託疾乞退,領三司事李仁任判門下府事崔瑩侍中曹敏修亦皆乞退,以觀禑志。禑以仁任仍領三司洪永通判門下,罷敏修爲昌城府院君,堅味爲平原府院君,以瑩成林代之,又以宦者金實爲門下贊成事商議,實坐都堂署事。
○冬十月。崔瑩辭都統使,不許。瑩自再爲侍中,謝病不起,至是,又封上都統使印,乞釋兵柄。禑遣知申事廉廷秀慰諭,勉令視事。瑩赴都堂,極言諸宰相兼幷之弊,遂具文案,禁斷侵奪,目諸相曰:「署此案後,復有如前日者乎。」諸相默然。
○倭寇西海道館梁。
○北元遣使,來至和寧府。遣護軍任彥忠慰諭遣還,以道梗留半歲而去。
○閏月。壽昌宮成。造成都監判事崔瑩李成林李子松廉興邦等詣闕賀成。禑曰:「大廈五年而成,何以報卿等。」瑩因啓曰:「今,倭寇蠶食,田制日紊,民生困悴,喪邦無日,而不與大臣圖議國政,昵比群小,遊畋無度,臣將安仰,以盡臣職乎。」禑赧然曰:「謹聞敎矣。」
○遣連山君李元紘如京師,獻歲貢馬一千匹。都評議使司申禮部曰:「原奉五年歲貢金五百斤內,見解送九十六斤十四兩,其未辦四百三斤二兩,折准馬一百二十九匹,銀五萬兩內,見解送一萬九千兩,其未辦三萬一千兩,折准馬一百四匹,布五萬匹內,見解送白薴布四千三百匹,黑麻布二萬四千四百匹,白麻官布二萬一千三百匹,馬五千匹內已解送四千匹,遼東都司收訖,今,見解送一千匹。」又遣銀川君趙琳賀正。時,朝廷尙懷疑阻,奉使者憚之,附勢求免,元紘琳俱以散官行。
○倭寇長淵縣。西海道上元帥王承寶與戰,敗績。
○命贊成事沈德符檢點進獻物於平壤府,禁私挾金銀者。押物魏堅犯令,斬以徇。
○倭寇淸河縣。
○十一月。崔瑩李成林謂金實曰:「先王之時,一月六衙日,今,但二衙日,每不視朝,至使百官未知班次。明日衙會,須啓視朝。」實以告,禑不報,遂如龍德家宿焉。質明,百官皆會,禑自龍德家出畋南郊。實自宮馳告,請必視朝。禑曰:「宰相圖議國事,予猶有童心,遊戲無節,爲可愧也。爾其持酒慰諭。」龍德通濟院婢也。初,以盧氏宮人見幸,寵踰盧氏。未幾,封淑妃,以其父崔天儉爲密直使,又以兄孩兒夫鄭煕啓判密直司事。時,禑寵鳳加伊,龍德妬之,譖曰:「評理都吉敷嘗通鳳加伊。」禑出吉敷爲西北面都體察使。
○倭寇咸陽郡。都巡問使尹可觀晉州牧使朴子安與戰,斬十八級。
○禑親執斧斤,斲木爲戲,惡人觀聽,杖衛士三人。
○倭寇同福縣。都巡問使尹有麟光州牧使金準長興府使柳宗與戰,斬九級。
○以崔瑩判門下府事,林堅味爲門下侍中。初,禑如元中浦,至一水渚,水方漲莫測淺深。禑躍馬欲濟。評理文達漢曰:「水之淺深,未可知也,豈宜遽入。」俄,有一人渡水射獸。禑望見遂大怒曰:「若果水深,彼人飛渡耶。文評理其誑我乎。」卽令達漢歸第,禁其出入,尋削職。久之,崔瑩使密直副使崔鄲啓曰:「達漢愚直忤旨,在家鬱悒,乞許出入。」禑許之。至是,瑩執政,復達漢職。禑見批目有達漢名,曰:「曩者,鄲請宥達漢,今,已得免乎。」取筆勾去,幷削鄲職,下巡軍獄。又見權近爲代言曰:「此人嘗爲諫官,使予不得遊幸,何得近侍爲代言乎。合令防倭。」亦勾去。
○倭寇水原工二鄕。府使許操擒賊諜三人。
○遼東都司遣女眞千戶白把把山,率七十餘騎,奄至北靑州。萬戶金得卿引兵陽避之,乘夜,焚其營,擊斬四十人,把把山遁歸。初,李元紘等至遼東,知都司將遣兵,指哈剌雙城,邀截胡使,密遣人來報。都堂卽移牒,使得卿預爲之備。
○十二月。以裴元龍爲鷄林府尹。元龍素名能吏,托廉興邦爲養父,贈家捨得是任,侵漁百姓,至載鐵把歸之家。其狀如文魚,故鄕人目之曰:「鐵文魚府尹。」
○海道萬戶尹之哲遇倭於德積島,擊走之,獲倭船二艘,得所虜八十人。
○置推徵色,以徵郡縣逋欠貢賦。
○禑遣宦者賜酒於矢人宋夫介。禑繼至其家,悅其工於矢,賜名曰安。自是,百工之家,無所不至,輒效其所爲甚精。
○置武藝都監,從譯人中郞將郭海龍之言也。
乙丑辛禑十一年。○大明洪武十八年。
[編輯]○春正月。禑聞前判三司事姜仁裕納壻,先期,馳至其家,奪其女以歸,置於定妃宮,日晏不興,停人日朝賀。時,有女者懼,皆未備婚禮,潛納壻焉。護軍宋千祐娶知門下都吉逢女,揚言曾失節,畏勢不敢去。
○海道副元帥前開城尹曹彥擊倭於汝走島,獲船一艘,擒三人。禑賜白金五十兩。
○宦者金實逃。初,實棄妻,欲更娶士族女。禑曰:「見女於我,然後可娶。」實因龍德以請,禑許之,實得娶其女。禑銜之,托他事,下實巡軍獄,欲殺之,故逃。令大索之,下當直千戶柳克恕於獄。
○安東元帥皇甫琳斬倭二級。
○大閱於毬庭。大司憲任獻謂都堂曰:「此地非惟先王大朝會行禮之所,且密邇景靈殿,太祖列聖神御在庭之上,豈可縱軍士馳馬於其間哉。」三司左使廉興邦曰:「玄陵嘗閱五軍於此,取其閑曠也。」不聽。
○二月。禑如王興第,納其女,自是,常宿其第。初,興將以其女妻邊安烈子。禑曰:「其俟予命嫁之。」遂使見其女。興曰:「臣女幼騃,且其母被疾,何心納壻。」禑嗔目叱曰:「小豎欺我耶。汝不從命,罪及妻孥。」侍中曹敏修等謂禑曰:「安烈爲國名將,厥功甚茂,今,奪其婦,將臣孰不觖望。乞許成婚。」不聽,至暮如興第,興已空其家而避之。禑大怒,興不得已從之。
○遼東都司遣百戶程與來,問金得卿擊殺官軍之故,乃執得卿歸京師。禑與林堅味李成林待程與極厚,潛使張子溫,賂與金五十兩傔從三人銀各五十兩。得卿行至鐵州,中夜,盜殺之,以遇倭聞於帝。得卿將行,都堂誘之曰:「北靑州之事,汝當其責,勿以累國。」得卿曰:「吾但奉行都堂牒耳。上國若有問,豈敢終諱。」堅味憂懼無以爲計。密直提學河崙密謂堅味曰:「事貴從權。當今,西北倭寇充斥,豈無遇賊死者乎。」堅味大喜,遂從其策。
○禑畋於西海道十五日,自京城至於海上供給之車絡繹百里。寺人內豎恃寵縱暴,折辱按廉守令,西海吏民不堪荼毒,皆散走,按廉使李湏喪馬徒行泥中。一道嗟怨,禑樂而忘返。至延安府,天大雨,扈從者暴露草野,牛馬道死相望。還至白州,欲觀魚於延安府大池。崔瑩諫曰:「臣麾下士數千餘人,今,馬斃者多,況供頓未辦,遽幸湫隘之邑,民弊可勝言耶。」禑乃止。
○三月。倭寇永康縣。
○漣州澄波渡,黃濁三日。
○姜仁裕與其妻祭松獄。禑手吹笛張樂,迎於賞春亭,乘醉夜還。前郞將全成吉截路行,撲殺之。
○代言尹就掌成均試,皆取勢家乳臭之童。時人欺之,爲粉紅牓,以其兒童好著粉紅衣也。
○夏四月壬辰朔。大雨雹大如拳,數日乃消。
○遼東遣人來,買農牛。於是,置點牛色,聽西北面民得自互市,得牛五百頭,都巡問使烙印以送。遼東以謂帶印牛,乃公家所獻,不與直,故尋罷。
○金庾洪尙載周謙等還自京師。初,庾賀聖節,尙載謙賀正,李子庸賀千秋,以海道阻險,皆不及期。帝以庾等受命稽緩,且鞫弒君殺使之故,竄之大理。至是,皆放還,且許通朝聘,子庸道死。禑引見庾等,賜酒,勞之曰:「卿等奉使,竄於絶域二萬八千餘里,三年乃得生還,予甚憫焉。」各賜鞍馬。
○倭寇交州道,以趙仁璧爲四道都指揮使。
○賜禹洪命等三十三人及第。是試也,盧氏弟龜山宦官李匡從者文允慶等亦赴焉。故事每試一場輒考較出榜,初場不合格者,不得入中場,終場亦如之。龜山童騃,不辨魯魚,故於中場見斥。禑大怒欲罷試,試官廉國寶鄭夢周等遽取之。允慶於初場竊書其友策,夢周黜之,國寶不可幷取之。崔瑩戲於人曰:「前月,監試學士尹就棄寒士取昏童,致天大雹,盡殺我麻。今,東堂學士復致何等天變耶。」
○以贊成事沈德符爲東北面上元帥,知密直洪徵副之,判德昌府事金立堅爲交州道副元帥。
○禑如鄭夢周第,夢周方宴耆老。崔瑩奉觴以進,禑曰:「予非爲酒而來,聞父王時老相皆會,如見父王而來。」又曰:「予聞木從繩則直,君從諫則明,卿何不陳利害。飮酒誠非好事。」瑩免冠謝曰:「殿下此言國家之福。且昨臣所獻書在,乞賜擧行。」禑曰:「夢與卿對敵戰勝,視吾所乘馬乃驢也,是何祥也。」於是,尹桓與李仁任洪永通曹敏修李成林李穡等言曰:「昔,元世祖以夢驢爲吉,常繫驢殿庭,欲夢而不得。今,上夢之,何吉如之。大平之業,可立待也,但臣等老,恐不及見也。」禑大悅痛飮,賜瑩弓曰:「欲與卿平定四方。」執巵跪進於穡曰:「師傅亦樂觀女樂耶。」遂率座中聲妓,奪馬於路,載而還宮。史臣曰:「桓等位極人臣,享其富貴,視禑荒淫無度,如秦人視越人肥瘠,曾不諫止。及禑良心發於俄頃之間,責以糾過,而又不出一言。至禑自說妖夢,反以荒誕不經之談,同辭獻諛,甚哉其面欺也。」
五月。遣門下評理尹虎密直副使趙胖如京師,謝恩,請諡承襲。
○下金庾巡軍獄,令贊成事禹玄寶密直姜淮伯鞫之。初,庾至京師,帝責曰:「向者,汝國殺吾使臣,又弒汝君,其權臣爲誰。」庾以李仁任對。帝引庾於內,誘之曰:「汝先國王無子,朕所知。今王,誰之子也。」庾不之辨。明日,本國宦者崔安至興聖寺,紿謂庾從者段得春曰:「汝主所出,庾已奏帝,汝何諱耶。」得春曰:「庾言妄矣。」得春退語譯者鄭連,仁任家奴亦在行中,聞之歸告。仁任白禑鞫之。流庾於淸州,連於漢陽。時人曰:「庾之還,多齎錦綺紗羅,不賂仁任等,故得罪,洪尙載在海被倭劫掠,囊橐一空,故免於禍。」
○憲府上疏曰:「判事孫用珍,奉使京師,帝疑我國事鞫之,用珍爲國忘身,至死不服,忠義可賞。請贈爵賜諡,官其子孫,以示後人。」從之。
○禑率群妓,畋於南郊,還御花園,夜,爲水火戲,失火延爇屋簷。禑親濟濡以衣滅之。
○六月。司僕副正邊伐介白禑曰:「日奪路人馬載妓,人皆怨之。請取諸島牧馬,以供遊畋。」禑然之,遣伐介,取島馬三十餘匹。
○禑如李仁任第,欲率仁任妻朴氏,幸多也岾別墅。朴氏辭以無馬,禑奪路人馬,遂與俱往,率群妓縱淫樂。仁任與禑寵妓改成穀二十斛,衆妓內豎各二斛。時,仁任待禑如畜壻,國無旬日之儲,而田園奴婢遍中外,將相皆出其門。
○起復門下侍中林堅味。
○秋七月。左司議李至等上疏諫遊畋,禑使知申事廉廷秀釋其文義,遽大怒曰:「時方危亂,此輩不欲吾習馬,不忠孰甚。當痛懲之,以絶言者。」後又悉書諫官名,以藏曰:「此輩可使防倭。」由是,諫官多謝病。
○禑率妓至歸法寺川,與妓同浴,夜,還至前開城尹吳忠佐第。忠左妻本丹陽大君珛家婢,沒入義順庫,有女三人。忠佐規免賤役,私事宦寺,獻其中女。自是,屢至其第。
○倭寇端州,東北面上元帥沈德符與戰,敗績。
○鷄林君李寶林卒。爲人嚴毅方正,有政事才。嘗宰京山府,出道上,聞有婦人哭者曰:「此女哭聲不哀,若有喜者。」執而訊之,果與姦夫謀殺夫者也。又有一人,認隣人割牛舌,隣人不服。寶林使牛久渴,和醬於水,盡會里人,令曰:「若等以次飮牛,牛欲飮卽止,授他人以傳。」里人如令,傳至所認人,則牛駭而走。執訊之,果服曰:「此牛食我禾故,斷其舌。」又有一人,放馬食人之麥殆盡,麥主將訴於府。馬主乞曰:「我亦有麥田,稔將與汝,願勿告官。」麥主許之。及夏,其麥再苗,猶有可收。馬主曰:「汝麥亦稔,我不必與汝麥。」麥主告之。寶林召二人於庭,使馬主坐,麥主立,曰:「一時急走,不及者,罰。」馬主不及,詰之,對曰:「彼立我坐,其何能及。」寶林曰:「彼麥亦然。牧而後苗,其及稔乎。汝初放馬牧人之田,罪一也,私乞其主使不告官,罪二也,生謀違約,不與彼麥,罪三也。亂法之民,不可不懲。」遂杖之,以其田麥,歸於告者。其爲政嚴明類此。然爲大司憲,頗希執政意,無雅操,爲世所少。
○倭寇瓮津麒麟島,海道萬戶鄭龍追擊之。
○遼東遣桑麟,推還元季流民李朶里不歹等四十七人。
○倭寇平海府。江陵道都體察使睦子安擊卻之,斬五級。
○禑乘奉天船,張水戲於東江。禑起畫樓壺串,作樓船,極其侈大,名奉天船。
○戊寅。地震,聲如陣馬之奔,墻屋頹圮,人皆出避,松岳西嶺石崩。禑曰:「此地震無乃天欲陷遼東耶。」
○帝放還金庾一行宣之哲等三十八人。
○己卯。地震三日。
○宦者鄭鸞鳳詣壺串,白禑曰:「殿下不恤國事,甚非爲君之道。且都堂未得取旨,事多壅滯,請還視事。」禑乃還,尋又如壺串。
○江陵道隕霜殺禾。
○八月。以子昌生辰,宥二罪以下。
○倭寇端州。
○鷄林君李達衷卒。達衷剛直不撓。恭愍王以爲名儒,擢爲密直提學。時,辛旽方用事,嘗,於廣坐謂旽曰:「人謂相公好酒色。」旽不悅,未幾,見罷。
○全羅海道元帥陳元瑞捕倭二十餘級。
○九月。以我太祖爲東北面都元帥,崔瑩出屯於郊。時,太祖及瑩威名聞於上國,又詔使張溥等至境,問太祖及李穡安否,故太祖及瑩皆出於外,不使溥等見之。
○乙亥。張溥段祐等來賜詔曰:「自有元之失馭,兵爭華夏者,列若星陳,至於擅土宇異聲敎,豈殊乎瓜分,虐黔黎專生殺,不外乎五胡。若此者將及二紀。治在人思,眷從天至。朕本寒微,君位中原,撫諸夷於八極,相安於彼此,他無肆侮於邊陲,未嘗妄興九伐之師,涉水陸之艱,以患吾民。爾高麗天造東夷,地設險遠,朕意不司簡生釁隙,使各安生,何數請隷而永堅,況群臣諫納,是以一視同仁,不分化外。今,允虔誠,命承前爵,儀從本俗,法守舊章。嗚呼,盡夷夏之咸安,必上天之昭鑑。旣從朕命,勿萌釁隙,以遂生。」丙子。周倬雒英等來冊禑爲王,又賜敬孝王諡恭愍。
○倭賊百五十艘寇咸州洪原北靑哈蘭北等處,殺虜人民殆盡。元帥沈德符洪徵安柱黃希碩鄭承可等與戰於洪原之大門嶺北,諸將皆敗先遁,唯德符突陣獨入,中槊而墮。賊欲復刺,麾下劉訶郞哈馳入射之,遂連斃三人,奪賊馬,以授德符,轉戰出陣。於是,德符軍亦大敗,賊勢益熾。太祖請往擊之,至咸州部署諸將。營中有松在七十步許,太祖召軍士謂曰:「我射第幾枝第幾箇松子,汝等觀之。」卽以柳葉箭射之,七發七中,皆如所命。軍中皆蹈舞歡呼。明日,直指賊所屯兎兒洞,伏兵於洞之左右。賊衆先據洞內東西山,遙聞螺聲大驚曰:「此李太祖舊諱硨磲螺也。」太祖率李豆蘭高呂趙英珪安宗儉韓那海金天崔景等百餘騎按轡徐行,過其間,賊見兵少行緩,不測所爲,不敢擊,東賊就西賊爲一屯。太祖登東賊所屯處,據胡床,令軍士解鞍息馬。久之將上馬,百步許有枯槎,太祖連射三矢,皆正中之,賊相顧驚服。太祖令解倭語者,呼謂曰:「今,主將卽李萬戶也。汝其速降。否則悔無及矣。」賊酋對曰:「唯命是從。」方與其下議降未定,太祖曰:「當因其怠而擊之。」遂上馬,使豆蘭呂英珪誘賊,賊先鋒數百追之。太祖陽北,自爲殿,退入伏中,遂回兵親射賊二十餘人,皆應弦而斃。與豆蘭宗儉等馳擊之,伏兵又起。於是,太祖身先士卒,單騎出入賊陣者數四,所向披靡,手斃賊無算,所射洞徹重甲,或有一矢而人馬俱徹者。賊奔崩,官軍乘之,呼聲動天地,殭屍蔽野,無一人得脫。是戰也女眞軍乘勝縱殺,太祖令曰:「賊窮可哀,勿殺生擒之。」餘賊入千佛山,亦盡擒之。禑賜太祖白金五十兩五表裏鞍馬,又加賜定遠十字功臣號。
○張溥等往觀徐師昊碑。先是,以立碑之後,兵革水旱相仍,故踣之。今,溥等問此碑,故復立之。
○禑焚黃於大廟,遣同知密直崔乙義,致膰於張溥。溥躬迎以受。密直副使具鴻致膰於周倬,會,倬方食,鴻不告置廚而去。倬大怒曰:「王以天子之命告廟焚黃禮也,祭訖致膰使臣,亦禮也。膰肉至,則以天子之尊盛服躬迎,況其他乎。吾當躬迎如禮,何不我告,而置諸廚乎。其罪有三不敬,慢天子之命一也,忽國王之敎二也,輕祖宗之賜三也,不誅而何。」張子溫曰:「鴻位雖密直,本武人,未知禮。」倬曰:「如此化外之人,不足算也。但使責以知之耳。」倬等又求見我國祀典,乃書社稷籍田風雲,以示之。倬加以忠臣烈士孝子順孫義夫節婦使幷祭之。溥等往觀社稷壇,責其不營齋廬。又欲觀城隍,朝議不可登高遍瞰國都,紿以淨事色爲城隍,以示之。淨事色迺醮星所也。
○以前知門下李乙珍爲江陵道元帥,以捕倭賊。
○冬十月。以贊成事趙仁璧爲交州道元帥。
○張溥周倬等還。禑贐以白金苧麻布衣服鞍馬,不受曰:「敢不拜賜,然今身不受寒,且不徒行,受將焉用。」但受朝臣贈行詩,覽而嘆曰:「東方有人矣。」
○遣判門下府事曹敏修門下贊成事禹玄寶簽書密直司事河崙如京師,謝恩,且請曆日符驗,仍納前元鋪馬蒙古文字八道。
○遣門下贊成事沈德符密直提學任獻如京師,賀正。
○忠州兵馬使崔雲海斬倭六級。
○戊申。地震。
○左代言尹就以崔天儉家奴無禮抶之,龍德訴於禑。禑怒,廢就爲庶人。
○十一月。令國人隨品出馬,以充歲貢。
○禑調馬於花園,顧左右曰:「將水靑木公文來。予將制此馬。」時,李仁任林堅味廉興邦縱其惡奴,人有良田,率以水靑木,杖而奪之。其主雖有公家文券,莫敢與辨。時人謂之水靑木公文,禑聞而惡之,故每言及之。
○前部令張演執其妻所私者護軍金璋,告憲府。其妻乃典工判書金克恭女也,逃入李仁任第。時,仁任領司憲府事,令憲府勿問。其公受賄賂,撓法亂政,類此。
○慶尙道都巡問使朴葳斬倭十四級。
○十二月。遣密直副使姜淮伯如京師,進歲貢馬一千匹布一萬匹及金銀折准馬六十六匹。
○封姜氏爲安妃,鳳加伊爲肅寧翁主,妓七點仙爲寧善翁主。以私婢官婢封翁主者,古所未有,國人驚駭。
丙寅辛禑十二年。○大明洪武十九年。
[編輯]○春正月戊午朔。禑在李仁任第,仁任妻進大爵曰:「今日,三元。謹上壽。」禑盡爵,戲曰:「吾一則爲孫,一則爲婢壻,今而對飮,得無失禮耶。」乃冒處容假面,作戲,以悅之。
○復下金庾於典獄,籍其家,杖流於順天府。李仁任戒押去吏,往還才五日,庾死於敬天驛。
○二月。遣政堂文學鄭夢周如京師,請便服及陪臣朝服便服,仍乞蠲減歲貢。
○以鄭地爲海道元帥四道都指揮處置使。
○禑畋於西海道。禑自吹笛,婦寺唱歐,晝夜不輟,供費鉅萬,州郡騷然。都巡問使王安德按廉使裵矩海州牧使李淑林延安府使安俊等大具酒食饗禑。皆賜廏馬,以賞之。
○三月。禑出遊,有一人馳過。禑下馬親執其人,裸縛繫馬鬃,緣道馳騁,血流被體。
○竄龍德及其父崔天儉於全州,縊殺其母及其兄孩兒幷侍女四人。時,鳳加伊方寵,誣譖龍德與其母挾媚道爲蠱。林堅味李成林廉興邦惜其冤,欲救不得。一人臨刑曰:「必報殺我者。」辭色如常。棄屍於市,後數日,禑往觀之,使守屍者復張其屍於車上,以爛之,腐臭滿路,人不敢近。
○曹敏修禹玄寶還自京師。帝賜曆日及船馬符驗八道。
○夏四月。三司右使金續命卒。
○韓山府院君李穡掌貢擧,以舊例享禑於花園。禑以穡爲師傅,敬重之,親執手入,欲對榻坐。穡固辭。禑親牽內廏鞍馬賜之。
○漆原府院君尹桓卒。桓家鉅富,嘗,乞告歸漆原,歲大饑,人相食,散家財,以賑之,取貧民稱貸契券,悉燒之。時,方久旱,水涌桓田,浸及人田大熟,慶尙之民稱之不已。
○五月。賜孟思誠等三十三人及第。
○三司左使廉興邦判密直司事崔濂兩家奴居富平者恃勢恣橫。府使周彥邦遣吏簽軍,奴等歐之,濱死。彥邦持四道都指揮使發軍牒,親到其家,奴輩又歐彥邦。禑遣巡軍提控辛龜生於富平,捕奴之肆暴者,不復究問,悉斬之。濂乃李琳壻也。
○都評議使司以禑常在東江,分宰樞爲四番侍衛。時,禑喜與宦官及妓,裸而走水叉魚,日以爲常。
○六月。廣興倉使羅英烈副使田思理分臺糾正權幹等頒祿於東江倉。禑如東江,使宦者安琚敎英烈等賜從行叉魚及養馬冶工等三十一人米各一碩。英烈等曰:「此倉,先王所以祿百官也。不可用以濫賜。」禑大怒,囚英烈等三日,釋之,命琚發倉與之。
○遣門下評理安翊如京師,賀聖節,密直副使柳和,賀千秋。時,奉使人還,執政視賂多少,高下其官,或不如欲,必中傷之。以故奉使者規免其禍,不得不貿易。翊流涕太息曰:「吾嘗以爲遣宰相朝聘者爲國家耳。今日,乃知爲權門營產也。」
○秋七月。鄭夢周還自京師。禮部咨曰:「奉聖旨:『天覆地載,帝命宰民者,孰知其數焉。王有能知造化者,守帝命之分。或限山或隔海,毋生釁隙,修禮睦隣,體上帝好生之德,各保生民,未有國祚不綿遠者也。設若否此,輕施譎詐,肆侮隣邦,未有不構兵禍以殃民。前者恭愍在時,入貢使至,朕嘗歎之。朕起草萊,王顓之爲王於三韓。始顓祖弒君,至於斯時,四百六十七年,乃三韓王子王孫,今,善貢於我,卽推誠以待。所以凡使三韓者,必土人閹者行,朕意正在推誠,豈期恭愍膺弒君之愆,難逃好還之道則弒矣。弒者不度,意在掩己之逆,故殺我行人。旣後,數請約束,朕數不允,正爲守分也。請之不已,朕強從之,所以索歲貢,知三韓之誠,彼聽命矣,不一二年違約,又不三年如約,又不二年訴難。嗚呼,朕觀四海之內,隣於中國者,三韓之邦非下下之國。徑一二千里,豈無人焉,何正性不常。且歲貢之設,中國豈倚此而富。不過知三韓之誠詐耳。今,誠詐分明。表至雲及用夏變夷,變夷之制在彼君臣力行如何耳。表至謂歲貢雲,及生民孔艱,使者歸,朕再與之約,削去歲貢,三年一朝,貢良騎五十匹,以資鍾山之陽牧野之群,永相保守。諭今歲歲終以此約爲驗,後,至洪武二十四年正旦,方進如始。朕言不二,未審彼中從乎。」
○日本覇家臺歸我被虜民一百五十人。
○遣典醫副正李行大護軍陳汝義於耽羅。時,朝廷欲取耽羅馬,且此島屢叛,故遣行等,招誘子弟。至明年四月,乃率星主高臣傑子鳳禮以還。耽羅歸順納款始此。
○八月。林堅味罷,以李仁任爲左侍中,加封鳳加伊爲憲妃。
○遣贊成事尹珍如京師,謝蠲減歲貢,密直副使李竱,請改冠服,從之。
○禁僧乘馬,王國師乃許乘驢。
○九月。遣門下評理金湊同知密直司事李崇仁如京師,賀正,密直副使張方平,獻歲貢馬五十匹。
○冬十月。禑畋於西海道,李仁任崔瑩等從行。禑至瓮津射豕,豕突觸禑馬,禑驚墜。密直副使潘福海躍馬直前,一箭殪豕,禑得免。
○十一月。安翊柳和等還自京師,傳聖旨云:「將以段子一萬匹綿布四萬匹買馬五千匹。」乃遣典客令郭海龍奏:「以爲小邦馬匹不多且矮小,何敢受價。今,奉聖旨,當盡力措辦。」
○十二月癸未朔。日食,陰雲,不見。
○帝遣指揮僉事高家奴徐質來,刷己亥年避寇東來瀋陽軍民四萬餘戶,因前元瀋陽路達魯花赤咬住誣告也。又索買馬三千匹,每一馬給綿布八匹段子二匹,令送馬到遼陽,取價回還。
丁卯辛禑十三年。○大明洪武二十年。
[編輯]○春正月。禑令寶源庫進綺絹百匹。別監版圖摠郞李蔓實以庫匱不卽進。禑怒杖二百。
○以廣興倉告匱,減百官俸。
○倭寇江華。都統使崔瑩出屯海豐。
○二月。遣知密直事偰長壽如京師,上表辨咬住誣罔。時,禑在東江,有司請還京,率百官拜表。右侍中李成林曰:「拜表之禮,臣等攝行,殿下不必躬親。」禑悅。
○禑自東江仁任別墅,率群妓十餘騎,吹角,與鷰雙飛竝驅入京,奪人笠於道,爲的而馳射之。禑與鷰雙飛竝轡如多也岾,日以爲常。時,鷰雙飛衣冠與禑無異,路人望之未辨。
○令兩府下至巫覡術士出馬有差,以充進獻。
○判密直司事尹可觀卒。初,倭賊皆由丑山島入寇,可觀出鎭合浦,建白置船卒,自後,倭患稍息。性淸儉,秋毫不取,不近聲妓,銷兵器弊棄者,爲農器,開屯田,以瞻軍食。及還,鞍勒破缺,以麻繩補之。
○郭海龍還自京師。禮部咨曰:「奉聖旨。『朕嘗與諸蕃國王,懋以誠信相孚。與高麗來使雲,將段布鬻馬五千,今,使者來,乃言邦微產寡,物不敢進,財不敢受,願進五千。嗚呼,高麗不能體朕之至意。以朕倣前代以逼人。若此者朕所不爲。爾禮部速報國王知,仍前以物互市,凡匹馬布八匹段二匹,不分官民,永爲交易之道。』」
○三月。禑畋於西海道,取進獻馬四十匹以行。
○丁丑。日有黑子。
○夏四月。徐質來督獻馬。於是,分運相繼如遼東。都司點選,分三等,上等給段二匹布八匹,中等段一匹布六匹,下等段一匹布四匹。
○五月。遼東漕船漂泊西海諸島。時,有人自宣義門馳入而呼曰:「唐船軍盡下岸,將襲京城,已至門矣。」都城大駭。
○六月。定百官冠服,一品至九品皆服紗帽團領,其品帶有差。主是議者鄭夢周河崙廉廷秀姜淮伯李崇仁等也。百官服之,以見徐質,質嘆曰:「不圖高麗復襲中國冠帶。天子聞之,豈不嘉賞。」禑與宦者及幸臣獨不服。李沃以左常侍胡服呼鷹,從禑馳射。
○閏月。遣贊成事張子溫如京師,謝許改冠服。
○遣密直副使尹就如京師,賀千秋。
○秋八月。李仁任以老病辭,以李成林爲左侍中,潘益淳爲右侍中,崔天儉爲川陽府院君,賜潘福海姓王爲子,擢爲門下贊成事,申雅王興同知密直司事,吳忠佐爲密直副使,盧龜山爲右副代言。益淳以福海之父,由門下評理超拜侍中,以福海旣爲王子,不相避也。龜山年未二十,國人皆以爲不稱。於是,宦豎商賈漁獵之徒無不官矣。
○禑如壺串,呼鷹牽狗,吹笛吹角,長歌縵舞,前後導從,絡繹於道。
○鄭地上書,自請東征曰:「倭非擧國爲盜,其國叛民,分據對馬一岐兩島,隣於合浦,入寇無時。若聲罪大擧,覆其巢穴,則邊患永除矣。且今水軍非辛巳東征蒙漢兵不習舟楫之比也,順風而往,則二島一擧可滅。」
○禑徵六道倡優,陳百戲於東江,竭帑藏,以供雜戲,宰執臺諫不能諫,至有作奇技以逢迎者。一日,禑裸水中,馬交群妓,天大雷電以雨。
○九月。流江陵道元帥李乙珍於懷德縣。乙珍欲奸楊口縣人楊富女,不獲,遂強姦富妻。時,富死未百日。憲府劾乙珍,廢爲庶人,杖流之。
○遼東來市屯田牛五千七百頭。
○禑以宦者壽寧府尹曹恂爲巡軍鎭撫上護軍。
○遣知門下府事張方平如京師,賀納哈出降附。
○冬十月。以光州人盧俊恭廬墓服喪三年,旌其閭。
○禑閱妓樂於花園,以樂不中意,徵布二百五十匹。
○遣門下評理李玖知密直李種德如京師,賀正。
○倭寇林韓西三州及鴻山縣,都巡問使王承寶與戰,敗績。
○禑如定妃宮,見其弟安淑老幼女。禑命有司備嘉禮用幣布七千五百匹白金一千五百兩,他物稱是。時,禑如妃所,一日或兩三至,人謂妃欲掩人譏見其姪女也。
○十一月。以密直副使金賞爲全羅道助戰元帥。
○禑率崔瑩及嬖臣王福海等,獵於海豐。
○命收私田半租,以備軍餉,又令諸道按廉使考將帥能否守令殿最。
○倭寇光州,執前書雲正金彥卿妻金氏以去,欲汚之,金仆地罵賊,大叫曰:「汝卽殺我。義不辱。」遂遇害。
○張方平李玖李種德至遼東不得入而還。方平等行至甜水站,都司使千戶王成,錄聖旨,以示曰:「今後高麗國使臣來者,於一百里外止回,不許入境,亦不許送赴京師。不揀指以諸等時節行禮等,須不必敎來。其國執政之臣輕薄譎詐之徒,難以信憑。自許往來至今,凡百期約,非過則不及,未嘗誠意相孚,可以絶交,不可與之往來。若欲求進,示勑使錄而還。」方平等遂回,潘益淳奔告崔瑩曰:「公恭愍王所倚重而三韓之所屬望,今,國家危矣,盍力圖之。」瑩嘆曰:「執政嗜利積惡,自速禍敗,老夫將若之何。」李成林謂李玖曰:「公以大臣奉使無狀,碌碌之人徒費國廩耳。」玖熟視不對。
○禑令內乘飼馬三百匹於忠州,內豎因緣侵暴,州郡苦之。
○十二月。遣永原君鄭夢周如京師,請通朝聘,至遼東,不得入,乃還。
○倭寇井邑縣,入典醫正景德宜妻安氏所居里,安攜二子及三婢,匿後園土宇。賊尋得,欲亂之,安罵且拒,賊捽首拔劍脅之,安極口罵曰:「寧死不從汝。」賊怒殺之,虜一子一婢而去。又執中郞將李得仁妻李氏,欲汚之,李以死拒,賊遂殺之。
○禑謂都堂曰:「凡奪占倉庫宮司田民者,具名以聞。」都堂自嫌,遂閣不行。
○禑聞申雅奪人田,大怒,命囚其子孝溫壻前三司左尹朴保寧。孝溫逃,命巡軍圍雅家大索,獲之下獄,皆杖流角山。
○前密直副使趙胖斬廉興邦家奴李光於白州。初,光奪胖田,胖乞哀於興邦,興邦歸之。光又奪其田,陵辱之,胖詣光哀請,光益縱虐。胖不勝憤,以數十騎圍斬之,火其家,馳入京,將白興邦。興邦聞之大怒,誣胖謀叛,令巡軍執胖母妻,遣四百餘騎於白州,捕胖。騎至碧瀾渡,舟人云:「胖以五騎已馳入京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