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厓集/卷八

龜厓先生文集
卷之八
作者：曺克承
1898年

附錄

輓詞

承旨李敦禹

林翁厚德好栽培。更見賢孫鍾得來。忠孝詒猷垂十世。行藏隨義到三階。君恩短髮霜華重。時事荒原露薤催。從此南鄕乏耆舊。遙題哀誄淚盈腮。百里相望縱晩交。同門同志又同朝。友師函丈今㽦僴。人物山川舊舜堯。倏爾黃粱空枕畔。飄然素翣向林皋。春來百鳥𠴨𠴨裏。遼鶴千年影子遙。

又

府使權寅秉

奎宿鍾精嶽降神。瑰姿淳性特超倫。感天誠意揚先蹟。實地眞工覺後人。桂籍恩榮同伯仲。薇垣聲望際君臣。交情戚誼無竆痛。回首佳城淚滿巾。

又

李秀瑩

莫向龜溪去。龜溪異昔時。梁空半夜月。鳥語夕陽枝。春發無書到。山長入夢遲。郢斤嗟喪質。咄咄竟誰知。

合下家庭好。天姿更磊濃。紛華非所性。虛曠實由衷。月貯壺心澈。春生座上融。翛然林下在。一脈溯眞風。

風雲少壯志。歸臥普賢山。古郭書燈耿。明時諫筆閒。緋衣七耋晩。耒耟四鄰還。竆歲甘雌伏。道腴上鬢斑。

慟哭靑山暮。古心誰與論。滿腔都子諒。開口便氤氳。卻謝風波世。全歸松栢原。詩書自有托。賢子復賢孫。

管得雲山遠是非。白頭終日照書幃。豈無今世完名子。澹泊魁梧獨也稀。

何年公嶽草姸時。水水山山不盡詩。爲言楓葉勝花事。早晩相期錦帳披。

耆英髭髮若仙人。豈道今年兼送春。不獨天時無箇好。雲鄕應召舊賢臣。

明霞白石斷瑤琴。格力精華何處尋。寂歷寒齋人不見。斜陽客馬淚沾襟。

又

校理李舜儀

華山潁水地相連。秋月春風夢想牽。未報涓埃恩已重。共荷緋玉歎衰年。

人生八耋不非多。此壽於公尙短何。一片浮雲歸萬里。斜陽無盡鳳林阿。

又

曺光復

吳中衆族祖宗視。忠孝公家積百年。金晜玉友雲衢坐。嶺以吾南孰後先。

功名事業在家國。又享天祺八十年。謾騎箕尾今朝去。回首雲林感淚先。

又

進士李在韶

令公完福豈徒然。淑氣龜厓鍾百年。黃甲功名兄弟傡。靑氊詩禮子孫賢。門閭可敵容車大。鬢髮偏憐耀玉懸。先德發潛兼事業。毫無餘憾入重泉。

又

李明稷

休休抑抑丈夫身。穩享生平八十春。謹厚天姿優閫域。眞淳地步絶畦畛。淸朝華秩躋三品。草野微誠徹九宸。玉瓚黃流勞豈弟。山林活計付經綸。

憐君玉頰老嶙峋。眉宇何曾上一塵。緋玉閒同韋布士。田疇高臥葛懷民。課農訓子人間樂。獵史論詩案上珍。末世悠悠多少事。看來堪笑不堪嗔。

又

李以伋

政院歸來賦遂初。羞將明月借吹噓。官休詎恨才無用。善積終看慶有餘。弈世榮名聯棣韡。趨庭經訓作菑畬。山南氣數涼今歲。仙馭飄然不暫徐。

又

參奉李庭德

疎雅之儀謹勅姿。名塗半世不磷淄。龍蛇節義先休闡。驄馬風裁宿望推。桂籍聯翩蘇氏弟。蘭階馥郁謝家兒。北溪古宅空文藻。薤露歌成殄瘁詩。

又

進士金驥善

花山崱屴老龍蟠。緋服煌煌玉珮珊。臺府起來文陛遠。林園歸臥碩槃寬。聖恩偏重聯芳桂。家範賸垂長郁蘭。每擬人從溪院到。堂前梅竹問平安。遙憶高標望愀然。溪堂寂寞月空天。夏城世赫名家閥。南極星輝大耋年。諫藁存忠韓院裏。迷圖戲看邵屛前。餘生晩負辛勤約。湖外靑山隔九泉。

又

進士南基恆

聞說花山似君子。令公吾謂花山似。世人多恐淺知公。宦達雖榮徒外耳。

溫溫風味飮人和。少壯相知鬢各皤。中散有懷難命駕。計程其奈宿舂何。

福祿兼全志業亨。賢郞行復繼科聲。此生秖恨不重見。灑涕黃花遠寄情。

又

鄭致澍

公是南州三達尊。人間淸福萃高門。聯芳桂籍優天餉。甘老林泉頌聖恩。仁孝有傳貤祖贈。風流篤厚共朋樽。那知俯仰成今古。重爲斯文涕淚繁。

又

鄭致禎

猗歟北溪翁。早登玉礀筵。餘事文章富。實地德業全。未斬君子澤。又得我公賢。恢弘胷裏量。捲舒意中權。少日蓬桑志。雲桂折如鞭。世間公道少。賢達每迍邅。大器嫌小受。歸臥舊風煙。晦溪魚可釣。龜野稻宜田。怡然安貞素。吾家有眞詮。潛心對墳籍。矻矻以竆年。進取非素志。好爵晩自纏。白首玉圈子。煒煌暎林泉。可惜經國術。少試一家偏。焚紙恩榮耀。繡棗咳唾傳。遺慈謨猷密。篤友仕籍聯。奬學士有造。養老禮無愆。懿蹟堪詔後。賢聲足光前。顧我無一似。公獨許心專。閒來賞花柳。靜裏討簡編。違久書尺報。思深夢魂牽。壽期喬松伴。災怕木稼遄。吾林運何厄。多士泣相延。載卜佳城路。起居接鳳巓。伏枕違臨穴。臚情寄淚箋。

又

鄭觀儉

哭公把幷弟兄看。天放於門特地寬。按峽數重方突兀。沿溪百折始波瀾。唐虞世去都兪遠。齊魯家稱質行敦。遙憶古槐封植意。餘陰應復滿庭蘭。

又

鄭致麟

龜厓邃僻大人居。水麗山明里上廬。早擢靑雲雲路逈。由來積德百年初。

靜裏無關當世事。牀頭時閱聖賢書。囂塵城市非吾願。終老林泉任樂且。

萬事如今皆已矣。令人悽愴憶當年。薤歌一曲樑摧痛。執紼斜陽淚潸然。

又

李魯守

忠孝全家世業昌。惟公承藉有休光。天姿剩得洪勻賦。雲榜早膺太史祥。操瑟固知竽不合。買珠還用櫝而藏。休言走馬紅塵裏。範我歸來臥舊岡。

又

張祿遠

德義風流夙所欽。百年無事臥雲林。履簪尙記三朝舊。忠信爭推十室今。舞彩家聲挺寶樹。聯芳經術抵籝金。白頭強爲蒼生哭。廊廟疇能坐策深。

又

李絅在

林翁北爺樹英聲。寔至我公肇發榮。敎在一經家不匱。望尊三達福惟縈。周醪味好人爭飮。荊璞珍藏價自贏。天不憗遺仙馭促。龜岑落月滿空楹。

又

正言李敦煜

蚤見行休謝玉除。華山南畔掩門居。田園好着經綸腹。窓幾閒看性命書。雪月偏宜胷次遣。春風長在眼前噓。如今擿埴無竆恨。惆悵空山鳳去初。

又

都事張升遠

名門忠孝世。晠代達尊身。康濟雲林靜。沉潛德義眞。倘來簪記舊。適去玉成新。晝夜公無憾。冥行奈後人。

又

權周郁

胎仙洗骨下塵區。八耋人間養道軀。半世經綸藏腹坦。一堂和氣上眉腴。

山外是非不到櫩。終朝花嶽對無厭。聖恩特厚官三品。家計常優架萬籤。

世間傴僂堪嗟乎。三十年來嶺不逾。爲問家居閒做事。呼兒課讀聽耕奴。

憶曾杖屨到巖門。幾度忘炊落釜飡。遼鶴千秋今不返。並將先淚不堪言。

又

監役李魯炳

夏城華閥著吾東。林老餘芳啓我公。歷事四朝登顯秩。安行八耋做眞雄。黃麻紙上颺先烈。丹桂籍中敎弟同。分付兒孫修舊業。浩然駕鶴向珠宮。

又

崔完述

端重千丈立。華山若君子。蒼蒼不可攀。平生勞仰止。蜿蟺淑氣會。山下龜溪里。金華舊門閥。積德百餘禩。食報元不舛。其發自公始。四棣聯雙桂。蔭翠滿庭戺。寶珠珥常弄。祥毛鸞如峙。閨門自雍睦。循循謹趨唯。家肥可移國。寵祿豈苟爾。緩步霜臺上。蹇蹇靡所弛。世路爭喙喙。薄宦非公恥。緇塵不染素。歸來如脫屣。嘯敖堪自適。田園聊樂只。種竹看蒼翠。蒔花列紅紫。煑茶淸晝永。閒中有料理。古氣守淳樸。流俗戒侈靡。訓子嚴繩尺。律己斷刀剞。源源厥修來。言觀兩溪涘。忠孝傳襲服。學問驗踐履。八耋尙劬力。巋然人所視。今世無儔伉。質行司馬氏。昌朝重耆舊。緋玉耀恩旨。曾余陪杖屨。爰得悃愊披。嘗道遊觀趣。非爲景物耳。聾淵溪上榭。春風美坡沚。樽酒桐藪寺。詩話葉宮徵。或御者臨枉。或我車東指。願言源源樂。百歲常如此。遂成千古訣。忡忡心如燬。況復違執紼。孤負莫我似。儀刑看髣髴。寒林鳳於彼。鳳去山寂寂。斜日秋風起。

又

金養成

器業巖廊重。風猷鄕國尊。東南人物少。尙有典刑存。

海左淳風散。山南古氣竆。通家妙末契。揮涕大荒中。

又

李光魯

林溪之後北溪孫。有若龜翁克大門。伯叔蜚英稀一世。鄕邦仰德達三尊。早親有道依歸正。先德無湮繼述敦。從事同門景慕地。西林寂寞慟何言。

又

鄭致埏

於戲似我公。衰世豈易得。溫溫惟德隅。好好這風格。座上長噓春。胷中未散朴。容辭苟一接。可使蹻蹠伏。天應生此老。有意敦薄俗。早歲業功令。華�通桂籍。進取如隨衆。巖廊宜一席。龐公猶有遺。安危自可擇。冰山曾誰恃。考槃是我樂。林泉繞室媚。經卷在架積。衡門歲月長。所事非閒適。先德徹黈纊。楣光聯拱璧。苦心各有就。巋然門戶闢。於以鄕邦人。咸稱事業足。狀公如止此。我不許知德。公有近道姿。眞工晩益篤。束脩從法門。炳燭對方冊。敬義明誠方。皇王帝伯跡。口誦而心揣。欣然忘寢食。豈無同心人。斤斤與商確。畜內良已富。日用優乎綽。忠信與篤敬。孝友又婣睦。一事無假借。𢢽𢢽由衷赤。倫天太和流。交道雲雨廓。有憂時登眉。不以江湖邈。彼哉沽名子。動輒佩題目。矜高良可笑。嫵媚何足責。肆然談道義。其中吾不識。陋矣此輩人。對公能無怍。晠朝重儒臣。鶴書屢林壑。德望兼爵位。圈玉輝康色。身尊志愈卑。傴僂正相若。末俗易自高。若老復何覿。䢆愚無我似。人見唾而斥。大量能納汚。承拜不欲釋。德誨輸眷意。言言佩感激。我性多病痛。公示當證藥。我患在貧窶。公曰庸汝玉。至意終無効。幽明奄相隔。生順歿吾寧。在公無可慽。吾林日蕭條。後死將安托。我珮兮纚纚。我衣之鑿鑿。徊徨歲已晏。我意無終極。龜水暮煙籠。鳳林秋日仄。德容無處憑。夜臺歲千億。爲紓平生感。支蔓寫一幅。

又

徐相大

花山淑氣稟公眞。星斗高標近紫宸。功力益加昏炳燭。沖和長見座生春。時淸擬入耆英會。離昃還嗟大耋身。一脈斯文將恐喪。吾林一淚滿襟紳。

哀辭

趙龍震

故參議龜厓曺公。卽龍震從姨夫也。余嘗語公曰士生斯世。不仕則已。旣已策命淸朝。出入臺閣。則進可以黼黻王猷。退可以朱丹其轂。奈何芥視砥礪。固守東岡。有若坎坷不遇之寒士樣哉。公笑曰唯唯否否。古人云仕非爲貧也而有時乎爲貧。吾榮養不逮於兩親無恙之日則貧固不足憂也。又曰得之不得。有命焉。吾年紀尙未遲暮。得與不得。自有其時。而龍頭拔擢。於分足矣。吾與其乞憐於東郭之墦。曷若曳尾於塗中。以全吾天賦之命也。余聞而擊節曰壯哉公之志也。觀象玩占。知進退存亡之不失其正者。其公之謂乎。視世之呫呫自好。糚蠍脂韋。伺候於蔡公之玉扉。鳴吠於韓相之竹籬者。不啻黃鵠之於壤蟲。嗚乎其賢矣。公風儀蕭灑。德器重厚。御家而盡孝友。接人而拚牙角。素以聰明之姿。積以經術之功。逍遙庠塾。牌拂而奬髦譽。遇良朋益友。詩酒而澆胷懷。翛然若華表老鶴。降立塵寰。軒冕世業。付之弟均。詩禮家聲。詔之仲默。而望八人世。穩享仙籌。悠然乘化。修文玉樓。則公可謂存吾順而沒吾寧矣。果非樂天知命之君子人歟。第恨賢山重隔。盍簪無期。益不禁南北燕鴻之歎。寒暄𥳑牘。適足爲晩境替面之資。而夢想之際。霤音遽至。繭窩之行。又此不遠。遙望南雲。烏得不魂黯然而涕泫然乎。嗚乎。不佞亦七耋人耳。江湖白髭。近遭腹悲之痛。蒲柳殘質。癃病日尋。白馬荒原。又未遂筋力之禮。則半世相與之誼。都付之雲水前塵。公靈有知。將謂我何人。服也不可以輓。係之以數句哀辭曰。糚以倚市者貴乎。衣以尙絅者美乎。聯桂籍而吹塤篪。耀子錦兮相之里。懷鴻藻而抱瑟瓊。何不鳴乎周之雅。盛玉堂儲銀臺。惟公之宜。退東岡守太玄。奈時之非。佳山韻水。有諷詠之遺筇。白眉靑氈。詔詩禮之家聲。吁嗟乎數曲薤歌。只在南雲縹渺中。

誄文

鄭致龜

嗚乎。人之與大人先生。生而世不相間。居而地不相遠。固已難矣。生幷而居近而又得以朝暮焉周旋者。爲尤難矣。小子以海隅晩生。旣不能親承古人之顔色言論。而吾道旣東。儒賢輩出。其於中華。亦不多讓。然而世之相去。有數十百年之間。地之相望。有數十百里之遠。其不幸亦甚矣。龜厓曺公先生。以三達尊。生幷一世。居又近鄕。得見古人顔色。得聞古人言論。以償平生之願。幸莫大焉。而況小子早年委禽。亦已四十載之久。其所觀感於言語風旨之間者。不與他人等。其幸尤大矣。小子年來。厚被冗幹纏繞。恨未有源源陪誨之樂。每自謂百年在前。優暇登門。領受其好說話。以溯義理之源。且有以求之古君子處門黨居鄕邦。動靜語默之萬一矣。有志未就而遽有今日。何其始之豐而終之嗇也。嗚呼。先生其不復見於斯世矣。一世之人無貴賤賢愚少長親疎。一辭以言曰今世古人。然一世人之言之者。只是言貌氣色之末。聲聞影響之餘。又安足以究我先生之實耶。先生之孝友其天植也。待宗族交朋友。居鄕黨處邦國。藹然忠信。達於面目。不以貴賤賢愚少長而或異焉。溫厚和平。先生之德也。淸高恬雅。先生之資也。謙虛恭謹。先生之容也。敦愨誠實。先生之行也。忠諒退遜。先生之言也。開明婉娟。先生之文也。處事必果。先生之勇也。自守勿失。先生之學也。然則先生之盛德儀容。豈可容易復見於斯世耶。若乃事業之見於外者。功名自是外物。林下七旬。位至三品。而立朝之日。未滿二年。家世淸寒。經濟山林。奉先接人。各盡其策。先美之可闡而未遑者。廟享而崇奉之。請爵而尊顯之。則古所謂仁人君子者。於先生其無愧矣。第其林翁實記之重刊。北爺遺文之入梓。先生之所累年經營而姑未及遂者。想應耿耿於冥漠之中。然賢嗣繼志。將有以亟述先世之事矣。將以明日奉衣履於某坐之原。略述數行語。以寓平日景慕之忱。而只看虛巷寒煙。山嚬水咽而已。又何以爲懷也。嗚呼悲夫。

祭文

同樞權正奎

於乎。龜山峩峩。龜水淵淵。公家其中。百世靑氈。顯允林爺。樹風南國。厥有賢裔。乃公犖卓。精分華岳。光孕德星。如琨之溫。如蘭之馨。夙承庭敎。弱歲蜚英。昌翔鳳池。曳珮脩門。鵬路多閼。浩然言還。樂彼邱園。修我初服。平泉花石。衛澗薖軸。詩禮古宅。孝友之政。滿籤墳籍。溢軸瓊章。沉潛講討。畏走冠木。塤唱篪和。天顯可掬。鸞停鵠峙。五福可必。課兒書肆。聽奴山莊。時選杖屨。適意徜徉。彼富貴何。於我浮雲。年高德卲。望重儒苑。雲胡不淑。吾黨之否。顧余不佞。早托情契。惟公畫獅。寔我乘龍。夤緣叨接。廩倒囷傾。形骸兩忘。無愧䨓陳。爲叩巖扉。公旆翩翩。卄八景裏。芳躅留芬。追想舊遊。感淚盈睇。獨立黃罏。海內廓如。鳥弔有山。跡又滯只。死生之交。情烏在矣。玆送迷督。代手薦觴。不昧公靈。噬肯鑑享。

又

李秀瑩

嗚乎。人之有死生。理之常也。公之壽七十有五年。壽非不遐也。公之位筮遯而至於三品。位非不高也。公之名播於鄕邦。知不知皆曰仁人也則名非不達也。惟孝友於。克施有政。閨門宗䣊。肅雍和敬。賢子賢孫。能盡誠孝。則孰不以爲無憾於死生之際。而若余之心則有甚可惜者焉。有甚可悲者焉。有甚可自傷者焉。蓋公崛起下邑。往遊坪門。天姿粹美。內修潛熲。服襲乎林翁敦彝之行。承述乎北爺積累之學。屬此嶺運衰替。耉造盡謝。而公獨巋然作魯靈光。庶幾扶植世道。儀表一方。而公今逝矣。後生初學。將於何考德。此余之所以甚可惜者也。余之識公。於今二十年餘矣。竊瞷其得之於天者。淸淑磅礴其質也。忠厚正大其德也。其器如深山大澤之畜藏而淵渟也。其儀如幽花新月之半開而方圓也。其才氣之若華以實。似鈍而敏動而靜近而遠。不可以偏長目之。則求之古人。亦不多得矣。聖明在上。野賢無遺。若使公經幄也宜其有匪躳之貞。百里也宜其有學道之效。辭命也宜其專對也。文學也宜其敎授也。臨大節而宜其不可奪也。行素志而宜其不變塞也。而世與我違。歸褎飄然。路斷脩門。園阻帛戔。忘彼筌蹄。𢷺我琅玕。林下七十年。不得展其所蘊。而晩暮緋玉。耀我泉石。從容涵泳於天人性命之學。而於一切世味淡如也。則操執之固。出處之正。於是乎亦可見其一端矣。而平生讀書之力。未能良醫於世瘼。砥柱於頹波。此余之所以甚可悲者也。若余之愚陋僻騃最出人下。何足以有資於文字之事。而公乃不以我鄙卑。先稿校讎之役。每擬對勘而逾年度時。屢書而未之會。到今心力日凋。精神日耗。顧無以副平日付託之意。今日情事。來之何心。去之何心。賢山之朝靑暮紫。誰與吟咀。山齋之竹影梧陰。誰與徘徊。缺月窺簾。是公淸素之儀耶。寒風噓窓。是公爽琅之音耶。不昧精靈。想應髣髴於左右几案之間而我未之見耶。此余之所以甚自傷者也。嗚乎。龜木失所。峩洋絶徽。獨立宇宙。縞髮參差。山何嶷嶷。水何深深。冬風入戶。殘松悲吟。嗟嗟我公。庶知我心。嗚乎哀哉。

又

曺啓進

嗚呼。忠孝古家。篤生吾公。瑚璉其質。光嶽惟精。慈良之德。豈弟之行。孝友於家。忠信於鄕。早志立揚。妙年登第。桂籍香名。是兄是弟。否往泰來。雲路恢恢。夙抱經綸。佇見有爲。世與我違。宦情秋蟬。聊樂我員。卷懷邱園。有美龜厓。碩人之軸。法門擩染。究竟之業。知止知足。滿架書籍。林翁懿行。公實闡揚。崇褒常典。孝感泉壤。箕疇五福。公且兼焉。位至三品。年近八旬。施己有餘。及人流聞。仁善餘慶。亦在公後。一子不小。有孫趾美。克幹遺蠱。善述先志。以是慰公。公又何恔。惟我於公。族誼尤切。披露肝膽。吐盡心曲。自昔韶顔。曁玆皓髮。時或往候。公輒懽迎。有酒醑我。款洽其情。追惟昔年。往事如塵。道院延諡。慕齋會奠。情話娓娓。冬夜不長。愛之祝之。大及神櫺。一限誰免。技殫醫竆。嗟我衰宗。更誰依仰。此夜將盡。丹旌啓行。荒詞告訣。千古茫茫。不昧尊靈。庶歆我觴。

又

鄭致麟

嗚呼。世遠人亡。淳風久死。紛華自好。機巧無恥。遼豕邱貉。一樣皆是。有誰不然。居今反古。恭惟我公。海東名閥。林翁忠孝。北爺經學。趾美相續。又生夫子。溫粹之容。忠信其姿。受中著外。何事邊幅。仁慈所及。同人於洽。一醉醇酎。疇不稱言。叔季浮靡。此老眞難。報善以福。天道則然。科第爵祿。用顯公身。壽富康寧。以厚其享。孝子佳孫。又何善養。三達五福。一己兼付。公何致此。實德所孚。闡先褒美。敎弟致榮。無非我公。誠意以成。誰無百年。能是有幾。知有所歸。吾家正路。王霸之門。善利之關。言者雖鮮。書固自存。竆年探賾。滿案經卷。公有證悟。人無叩問。然何終誣。我見行處。人有一善。其喜若己。循利或悖。嘖嘖未愜。曰誠曰敬。聖門旨訣。如其有志。捨是奚爲。公特揭楣。仰觀俯思。不我膚淺。商確及此。札牘詩章。連篇講討。蕘言仰答。今雖未覺。無誠則虛。非敬不直。虛妄不直。從何着腳。公實見此。眷眷服膺。我知公學。得其要領。豈如俗儒。徒珮標榜。仁義忠信。是曰天爵。簪圭軒冕。自人而獲。公乃兼有。孰輕孰重。在人者輕。寧或驕矜。重莫如天。循循勉行。在公宜然。於世誰能。嗚呼今已。萬事非昔。一生從事。雲空水逝。後死之悲。公則何介。公做公業。公享公福。天年令終。浩然屣脫。爲公奉賀。庶幾俯燭。一杯告訣。千古邈邈。

又

李魯守

嗚呼。夏城之曺。爲世望族。派分鄕洛。代出名碩。芝老林翁。趾美相續。恭惟我公。播馥中葉。承藉積累。稟受英特。孝悌源行。溫恭基德。立揚以顯。經肆買櫝。征邁相戒。篪牀聯璧。鴻逵儀羽。鵬路摶翼。君子經綸。何做不得。可煥皇猷。宜惠民牧。從吾所好。獨淸於濁。爲之範驅。不飾邊幅。早謝名韁。退修初服。糚點龜厓。得此貞卜。不忮不求。知止知足。究竟之業。尋數著作。架揷詩書。畦置杞菊。一片靜界。逍遙自適。肥鳧依藻。祥鸞停竹。北平三世。汾陽五福。羣季俊秀。友愛尤篤。風淳古宅。月圓完局。與世相違。爲善最樂。令聞藉菀。嘉賓絡繹。包有𮖐魚。臯澈鳴鶴。𥳑在宸心。煒煌緋玉。水部華�。匪伊天爵。三品致位。一方生色。最難事業。褒揚潛德。兩世忠孝。待公有赫。壽而康寧。百年是祝。前秋以後。恆御調席。尙稽馳診。徒恃定力。使孫帶轎。留舘侍側。天不憗遺。氣數撞着。巫陽下招。仙馭遽促。存順沒寧。公無慽慽。孝子繼述。報應靡忒。龍居入夢。鳳林之麓。禮月逾限。襄又宵隔。世故多掣。壙不臨哭。幽明路阻。公私痛迫。漬酒傭聲。有淚沾臆。不昧尊靈。庶賜歆格。

又

李能悅

於乎。夏城之曺。肇自勝國。赫代簪紱。珠貫繡錯。林翁篤孝。北爺志節。趾美相續。公生是篤。秋水精神。圭璋令質。佐時之謨。經國之策。非不中蘊。斂而不施。聊以隨緣。君子之仕。迷津奔競。唾猶滓泥。欲隱罕彰。聖眷曰咨。補闕薇垣。一言而退。幅巾私第。我珮之華。某水某邱。逍遙杖屨。蒼顔華髮。林下碩儒。樂志邱園。何必仲統。罕世完福。人言所同。顧余凡庸。猥忝瓜葛。有時登筵。誨諭纖悉。續續便因。長書短牘。惟其意眷。而實際知。昨歲趨陪。有儼座右。儀無戌削。言亦申勤。恃而不恐。仁壽有言。那意今者。酉夢遽促。殄瘁有詩。公私痛切。生順沒寧。公又何慽。藐玆鯫生。於何考德。緜漬薄物。略洩衷曲。

又

申養植

嗚呼。天之生斯賢也。必有是任焉。故亦有所許多事業。蓋自修身齊家。愛親敬君。以至交人接物之道。無非吾人所爲之任。而惟賢者能之。洪惟我公。鍾山嶽之精。稟金玉之相。寬雅雄渾之量。通明博識之行。矜持門欄則十世文憲之重。早隨鉗槌則一代師敎之宗。修齊之學。可以明其體而達其用。經濟之策。足以致吾君而澤吾民。早登龍門。芥拾功名之易。歷事淸朝。望重際會之盛。章屢上於九重。愛君憂國之誠未已。工益邃於八耋。承先啓後之謨昭著。載卜龜厓之幽居。少微增光之時。幸値聖遇之退休。蓴鱸興懷之日。滿壁圖書。宛對千古聖賢。盈門車轍。盡是四方賓友。卷舒琴書。自成一家眞趣。偃仰溪山。摠是四時佳境。報國之誠。徒切江湖之憂。傷時之淚。難禁漆室之戀。持明誠於義理之辨。發深嘆於邪正之別。榮顯三品。豈公稱德。士依宗匠。國有忠良。藐余小子。喜公之本孝弟。擬公之續遺音。使爲惡者知所懼。爲善者有所恃。天何不佑。卒纏二豎。修身之勅。齊家之整。奉先之誠。事君之忠。接人之和。處族之睦。僚友之信。一朝墮虛。天實蒙蒙。賢愚共悼。朝野咸傷。猥余小子。秖以私告。歲在甲戌。特賜枉慰。愛撫隆洽。恩我恤我。義重河嶽。長書短牘。去年晉候。拜公軒屛。氣力尙康。暗祝無疆。未聞患報。忽此承凶。追惟平昔。涕流無從。吾黨疇依。斯道堪傷。嗚虖狀公之行。記公之蹟。秉筆者存。小子顓蒙。安敢萬一也。

又

族弟珌承

嗚呼。我公在世。如負岱泰。我公棄世。如摧大廈。豈惟小弟。衆皆然爾。我公之生。元氣之會。若論德量。在古疇似。魏公城府。希文器局。金玉其相。斐然追琢。名登科第。業崇經學。有體有用。有本有末。何謨不贊。何當不克。匪偶然降。天亦有意。商霖周羆。詎專其美。惟是夢卜。今與古異。進退行藏。惟義是視。杜門高臥。屣脫浮雲。世路要津。曾不淄塵。如砥柱植。如石璧確。自外榮達。掀動不得。吾宗大義。賴不乖裂。先世恩誥。我公誠力。竪碣重刊。我公營度。未及整頓。公忽易簀。一門之厄。全省之閼。孤露殘喘。衰病添劇。歿未哭訣。葬未執紼。揆諸素心。負負多恧。飄飄歲月。中祥奄隔。今來一哭。有淚巾濕。儀形永閟。警咳愈邈。人生幾何。後死者惻。早晩泉臺。可續舊約。荒詞瓣香。祗薦泂酌。伏惟尊靈。庶賜降格。

行狀

公諱克承字景休姓曺氏。系出夏城。新羅太師繼龍其上祖也。逮勝國。有諱謙。尙太祖公主。自是名公鉅卿。譜不絶書。有八平章六少監之稱。至諱益淸。左政丞夏城府院君諡襄平。配享恭愍廟庭。生諱信忠官煕川郡事。我聖祖革命。棄官居永川。拜江界兵馬使不就。生諱尙保官司議。以行誼聞於世。至諱繼祖。移居新寧。生諱應河參奉。生諱英參奉。生諱希章參奉。生諱景溫。龍蛇之難。以忠孝殉節。累贈至吏曹參判號林溪。歷五世。有諱龍錫。有儒行號北溪。於公爲高祖。曾祖諱命稷。祖諱學敬。考諱暻燮。俱隱德不仕。妣達城徐氏。處士德淳女。月城李氏。處士柱臣女。以仁陵癸亥十月一日。生公於龜溪里第。性篤厚。儀貌端重。年纔六七。已知孝親敬長之道。甫上學。與羣兒肄業。雖傍有喧譁若不聞。稍長留意向裏之業。每抄出古聖賢躳行要語。以資常目。傍治擧業。辛卯春登第。選補承文院副正字。癸巳丁先考憂。哀毀踰制。時王府君在堂。年踰八旬。慰諭備至。便身適口之物。無不畢具。乙未服闋。丁酉又丁繼妣憂。殮襲祥葬。一如前喪。己亥服闋。庚子陞六。除成均館典籍。三月拜禮曹佐郞。七月移兵曹。八月除宗簿主簿。尋除司憲府監察。以親老呈辭遞歸。十月丁王考憂。喪祭一遵文公家禮。壬寅服闋除典籍。旋拜司諫院正言。尋移持平。乞遞歸。乙巳春。特旨拜正言。六月因成均館自辟拜典籍。淸選也。戊申除持平。乞疏遞歸。己酉六月。憲宗上賓。哲宗嗣服。特除正言兼文臣宣傳官。丙辰三月。兩司偶因事撕捱。並多日違牌。自上敎曰兩司諸臺之課日違牌。事甚駭然。一幷施以刊削之典。公方待罪惶凜之中。特拜正言。政院啓曰新除授正言曺克承。方在刊削之中。何以爲之敢稟。傳曰特爲蕩滌敍用。使之肅命。公感激殊恩。卽爲出肅。時論以特恩賀之。丁巳除掌令。尋移獻納。庚申除正言。又移獻納。六月陞司諫。俱以在外遞。辛酉除掌樂正。轉拜司諫。歷掌令獻納。癸亥又除司諫。在外遞。十二月哲宗昇遐。今上嗣服。除正言。呈辭遞。甲子拜執義。轉通禮院通禮。以病乞遞。未幾又以自辟拜直講。丁卯執義時。以斥邪事。朝家有講學之令。公乃唱率一鄕。設行講會。有大學講義一卷。庚午景福宮新成。公曰新宮已落。一番觀光。亦係臣分。乃治行入都。特除執義。仍下勿遞擧行之敎。而以病連辭。凡十牌乃進。三月遞。方擬呈歸之際。有以不久陞資之意尼其行者。公笑曰吾以白首遠臣。仰瞻新宮。昵近耿光。於分幸矣。更何希望而久索長安米乎。卽呈歸。到漢江詠一絶曰五十年來上此舟。淸寒心事大江流。山榛曲闋無人會。回首終南戀幾周。九月又除司諫不赴。乙亥二月陞通政。十二月除敦寧府都正。仍拜工曹參議不赴。以丁丑十一月十八日。考終於寢。享年七十五。越明年戊寅十月六日。葬縣北鳳林山壬坐之原。配淑夫人玉山張氏。通德郞敏燮女。柔嘉靜淑。媲德無違。生一男一女。男秉秀。女適鄭致龜。秉秀生一男四女。男世煥。女適李章煥，韓永祚，二幼。鄭致龜男鎭鼎。嗚呼。公以端雅豈弟之姿。生二溪文獻之庭。勤學務業。厚積薄發。年踰弱冠。策名淸朝。則恬於名利。薄於嗜好。以謙卑自牧。勤儉自守。未嘗以問學自居。而嘗曰道備於我。其道具於方冊。苟能篤志。無不可得之理。又無不可得之人。而世衰學廢。人心漸下。講明此道。體認用力者。孰有其人。每慨然自歎。晩登定齋柳先生門。往復問難。亟蒙嘉奬。自是於一切世味泊如也。常端坐一室。日對經傳諸書。覃思硏究。與一鄕士友。每年講會於南北學舍。春夏則課程文。秋冬則講經義。如是累歲。多有作興之漸。凡事務持大體而不屑爲苛細。平生以孝養重幃爲心。敬愛以承順。菽滫以供旨。前後居喪。一遵禮制。奉先之道。尤致意焉。累代忌辰俗節。祭需必豫備。務盡誠敬。墳山各處。皆有營幹。以豐嘗禴之供。林溪公忠孝褒贈。閱世未遑。庚午春。議士林聞於朝。得蒙天官亞卿之典。乙亥行煬黃禮。立祠晦溪。是公所苦心。不幸毀於邦制。則常以未見復設爲恨。御家之道。斬然有法度。與三弟情意融洽。於叔弟勸以擧業。每以科時記程。以戒其行。及其登第。率法以戒其政敎。子弟昧爽而起。俾之各修其業。見其向學稍勤則喜動於中。進學稍懈則憂形於外。雨露霜雪。各中其度。弛張繩尺。動合其宜。近自至親。遠至疎族知舊。恩愛優洽。升斗之饋。朝夕相續。貧而有請者。亦未嘗不施。旣施之後。又未嘗責其必報。至於垂槖叩鉢之流。亦皆隨分應副。不以厲色加之。自少以好客聞。東西行過者咸歸之。車屨滿戶。觴豆如市。終無厭倦意。揚人之善如不及。見人之有不是處。必正色以裁之。賓酒之席。間以雜諧而人不能慢。有所彈評而人不能忤。一時交遊。皆推爲善厚長者。雅好佳山水。每佳辰令節。從意中朋友。恣意遊觀。詩酒談笑。翛然有出塵之想。村後有龜山一麓。距家密邇。林壑窈窕。擬爲早晩結茅爲讀書送老之計。乃自號曰龜厓。公以若全材學業。苟出而有爲於世。其治猷政績必多有偉然可觀者。而立朝五十年。足不躡疆塲之路。口不調酸醎之味。卒沉淪下位。閼而不施。晩來水部之擢。若可以少試其蘊。而不幸寵擢未久。風燭遽及。誠不能無憾於司命之天。而若其料理家門之政。平章林下之攻。則未必非當日不遇之效也。亦何恨於公哉。敦禹與公半世神交。自以謂皮膜可外。金石可貫。而各天之別。今已四歲。獨立暮道。悽然有後死孤存之感矣。日公之孤秉秀君。以遺事一冊。送其叔臺端君。請以一言以記其行。顧玆年老耗荒。不德無文。固何足以承當。而乃其請則不以人而以契則亦有所不能已者。謹取而櫽括之。以塞孝子之請。且以俟後來秉筆者之按據而裁擇之雲爾。

通政大夫前行承政院同副承旨兼經筵參贊官春秋館修撰官。韓山李敦禹撰。

墓碣銘

公諱克承字景休。自號曰龜厓。曺氏系出夏城。新羅太師繼龍。其上祖也。逮勝國有諱謙。尙太祖公主。其後弈舃勳文著世。有八平章六少監。至諱益淸。左政丞夏城府院君諡襄平。配享恭愍廟庭。生諱信忠。官煕川郡事。我聖朝革命。棄官居永川。拜兵馬使不就。生諱尙保官司議。以行誼聞於世。至諱繼祖。移居新寧。生諱應河參奉。生諱英參奉。生諱希章參奉。生諱景溫。龍蛇之難。以忠孝殉節。累贈至吏曹參判號林溪。歷五世有諱龍錫。有儒行號北溪。於公爲高祖。曾祖諱命稷。祖諱學敬。考諱暻燮。俱含章不售。妣達城徐氏。處士德淳女。繼妣月城李氏。處士柱臣女。以仁陵癸亥十月一日。公生於龜溪里第。性度淳愨。風儀俊偉。自令人起敬。甫齔已知孝親敬長之道。旣上塾與羣兒肄業。雖傍有喧譁若不聞。讀書甚勤。不待長者勸督。稍長留意向裏之學。每抄出古聖賢嘉言善行。以資常目。旣而就學於定齋柳先生之門。得聞心學之要。沈潛墳典。益邃以肆。辛卯登第。選補承文院副正字。癸巳丁先考憂。哀毀踰制。時王府君在堂。年踰八旬。仰慰俯勉。以順婉爲度。至於甘毳之供。無不畢具。丁酉又丁繼妣憂。持制如禮。庚子陞六。除成均館典籍，禮曹佐郞，兵曹佐郞，宗簿主簿，司憲府監察。以親老呈辭遞歸。丁王考憂。喪祭一遵文公家禮。壬寅除典籍，司諫院正言，持平。乞遞歸。乙巳拜正言。戊申除持平。陳疏遞歸。己酉除正言兼文臣宣傳官。丙辰拜正言。丁巳除掌令，獻納。庚申除正言，獻納。辛酉除掌樂正，司諫，掌令，獻納。癸亥除司諫除正言。甲子除執義通禮。以病乞遞。拜直講。丁卯拜執義。是年春。朝家斥和。有講學之令。公乃唱率一鄕。設行講會。有大學講義一卷。庚午景福宮成。公曰新宮告落。一瞻觚稜。亦係臣分之所當行。乃治任入都。除執義。仍下勿遞擧行之敎。而以病連辭。凡十牌乃進。呈辭遞歸。有以匪久陞資尼其行者。公笑曰吾以白首遠臣。仰瞻新宮。獲近耿光。於分幸矣。復何覰覬於登進乎。遂呈歸。九月除司諫不赴。乙亥陞通政。除敦寧府都正，工曹參議不赴。以丁丑十一月十八日。考終於寢。享年七十五。越明年戊寅十月六日。葬於縣北鳳林山負壬之原。配淑夫人玉山張氏。通德郞敏燮之女。柔嘉靜淑。婦德咸備。擧一男一女。男秉秀，女適鄭致龜。秉秀一男四女。男世煥。女適李章煥，韓永祚，二幼。鄭致龜男鎭鼎。秉秀甫以狀德之文。來請於余曰吾先君之墓木已拱矣。而尙無銘隧之文。宜得其知者。知之莫如夫子之詳且熟。要一言爲識。余於是不可以不文辭者。昔余宰是州也。公每杖屨相過。麈談娓娓。而自以謂年齒可忘。皮膜可外。今二十年未能忘也。平日余服公之賢。公愛余之文。今以余之文撰公之賢。公之靈其當有吻然而契心者矣。公本領正而持守確。奉先而致其敬。事親而盡其誠。恩愛以率其弟。詩禮以訓其子。恬於求官而自牧也謙。篤於爲學而自奉也儉。賓朋至則設觴豆以娛之。宗族貧則分米絮以濟之。揚人之善而志士勸。彈人之過而懦夫立。若其體認之工。躳行之實。甚得師門推重。又何贅焉。嗚呼。以公之材全學優。旣早登於朝。苟使之騫翥亨衢。得展其蘊。則庶幾乎匡翼世道。菀有可觀者存。而公旣不汲汲於進取。秩纔三品。位不稱德。此曷故焉。其或否於今者。必燾其後而將見東方焰焰者歟。遂爲之銘曰。

猗質之厚。而行之飭。曰孝曰睦。維彝斯則。蚤夜以勖。載揚先德。具玆衆美。大受也必。泊然內蘊。沈於下列。旣賦之豐。何施之嗇。儒老之怛。士友攸惜。倘後克昌。理罔終忒。有不信者。視此珉刻。

崇政大夫判敦寧府事兼知經筵弘文館提學奎章閣檢校提學世子左副賓客。光山金永壽撰。

墓誌銘

族人秉秀遭先大夫喪。煢然泣語於余曰吾先君之於台慈。契分最密。知先君深者。宜莫吾台慈若。敢以幽堂之銘謁焉。余惟銘竁記實也。記實大事也。銘他人墓且不可。況於先公乎何敢。雖然以先契之重而命之者則亦何敢辭。公諱克承字景休。龜厓其自號也。我曺氏系出昌寧。新羅太師繼龍其鼻祖也。至高麗有諱謙尙公主。其後有八平章六少監之稱。至諱益淸夏城府院君。配食恭愍廟。及我朝有諱信忠兵馬使。生諱尙保官司議。卽吾先祖副提學公伯兄也。至諱繼祖。始居新寧。生諱應河生諱英生諱希章。三世皆參奉。生諱景溫號林溪。龍蛇之亂。以忠孝殉節。累贈至天官侍郞。五世有諱龍錫號北溪。以儒行著。是爲公高祖也。曾祖諱命稷。祖諱學敬。考諱暻燮。妣達城徐氏德厚女。繼妣月城李氏柱臣女。以純廟癸亥十月一日。生公於龜溪里第。公卽前妣出也。生有異質。五六歲時。已知愛親敬長之禮。旣上學。隨羣肄業。在傍喧譁若不聞。風儀篤厚。性度峻正。自令人起敬。稍長留心向裏之工。抄古聖賢格訓。讀書之暇。以時觀省。旣又就正於定齋柳先生之門。得聞心學之要。見解益精。先生每加稱償焉。傍治公車。辛卯登第。選槐院正字。癸巳丁外艱。哀毀踰制。時王考公年踰八十。以先公所事者事之。就養無方。規置先世祭田。各有品節。勸誘後進新學。俾有成就。賓友之東西行過者及鄰里之貧竆無依者。誠心接應。賑貸不倦。遠近莫不悅服。公雖以常調出身。而泊然無意於陞沉。旅進旅退五十年。補槐院，除典籍，兵禮曹佐郞，宗簿主簿，司憲府監察，司諫院正言，司憲府持平。自辟典籍文臣宣傳，司憲府掌令，獻納，司諫院司諫，掌樂判事。或出於殊恩。或在外旋遞。終不失嶺人本色而爲始終完人矣。今上卽阼。特除正言，執義，通禮院左通禮。自辟直講，執義而皆不就。及景福宮成。公曰方今更化之日。吾雖老。豈可偃然家食乎。入都未幾。除執義。以病辭。將治歸。時有以不久陞資之意尼之者。公笑曰遐土微臣。瞻仰新宮。且近耿光。於分幸矣。又何久索長安米乎。臨漢江吟一絶見志。乙亥二月。資通政除敦寧都正。遷工曹參議。特除也。丁丑十一月十八日復於寢。明年十月六日。葬於縣北鳳林壬坐之原。配玉山張氏。通德郞敏燮女。有婦德見稱。有一男一女。男秉秀，女鄭致龜。秉秀生一男四女。男世煥。女李章煥，韓永祚，李能苾，權錫琪。鄭致龜男鎭鼎。嗚呼。蓋公之學。本之以孝悌之實。濟之以學文之力。居家則量入爲出。能眷眷於奉先之節。立朝則難進易退。不汲汲於聲名之塲。從師就友。晩工益篤。及其年德彌卲。望實俱隆則菀然爲鄕邦之耆德。而惜乎其不能一日置之於朝廷之上。展布其所蘊。晩年康莊。不出乎龜厓泉石之間。固不能無識者之憾。而於公有何損益哉。不佞之於公。同祖而生。同朝而仕。伊來四十餘年矣。其相恃相愛之誼。出尋常萬萬。而服公之義。仰公之德。自以爲百年在前。滄桑已非。墓草奄宿。今於孤胤之託。第切九原難作之恨。略述其事行如右。係之以銘曰。

襄平玄裔。忠貞名閥。亦粵二溪。正學卓節。公趾先美。誦法天則。寤寐求道。中自以玉。孝友爲肥。詩禮如律。已成厥德。不分簪紱。龍泉在匣。霜鍔遽折。蔚彼靑霞。埋卻玄宅。令名永留。用表斯石。

正憲大夫原任禮曹判書兼弘文館提學知經筵春秋館義禁府事同知成均館事五衛都摠府都摠管知實錄事。宗人錫輿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