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陵遺稿/卷十三

丹陵遺稿
卷十三
作者：李胤永
1779年

辭

歸去來辭次韻

歸去來兮。丹陵有山可言歸。邈唐虞之已往。隘東海而興悲。詩書敦而自修。車馬喧而不追。述伯鸞之五噫。服子淵之四非。睠碧山而夙邁。雜風珮與荷衣。謇余誅夫白茅。迺相宅於翠微。川經石緯。山止水奔。松桂增榮。寡鶴應門。晨霞可餐。夜氣攸存。月生虗牖。淸輝汎樽。欸籠鳥之鎩羽。羡飛仙之駐顔。白石脩而盤陁。旣坐堅而臥安。鑿丹厓而營室。屈翠栢以爲關。風雨甚則不出。水有瀾其必觀。作鷄黍之㓗供。候漁樵之夜還。感知己於詠荊。羞卑功於道桓。歸去來兮。混魚鳥而同游。身與世而永棄。志尙古而力求。樂莫㝡於爲善。老將至而忘憂。故人箴余以大業。請從事于箕疇。覆簣爲山。積羽沈舟。畫星圖于平巖。齊玉籤于高丘。會萬殊以立極。分一源而衆流。外窮畸而內泰。始勞勤而終休。已矣乎。且莫憤俗而傷時。攀援桂枝可以留。杖屨逍遙隨所之。沮溺耕而耦。龎馬客與期。種孤蘭而除蕕。朝旣耘而暮耔。削夷統于外史。正俚謠於逸詩。聊優游而卒歲。質之前修我無疑。

招魂辭

夫淸修之忠善兮。服經訓而敦義。不自有其身兮。討君讎而犯君忌。朔野寒而絶命兮。愁鬱悒而齎志。元靈告胤之曰。北風其凉。魂魄離散。訊卜宋奎。驗易之彖。震驚百里。有聲無形。欲來不來。疑信其情。胤之答曰。余有嘉植。素華朱心。馨氣郁郁。神其必歆。感夢維孚。述辭而招之。瀝血哀號。神視孔昭。

其辭曰。魂兮歸來。北方不可以託兮。天陸顥顥。氷的皪兮。草木無華。沙漠漠兮。苦寒慘悽。骨折膚拆兮。烈風不休。無所止泊兮。毒獸哆喙。鷙鳥向人攫兮。歸來歸來。北方無一可樂兮。

魂兮歸來。北方不可以滯兮。稗麥蓁蓁。嘉穀不蓺兮。醎腥絶餐。胃氣脆兮。胡山峻極。心如閉兮。夜深見月。孤雲曳兮。家人設籩豆。欲往而難逝兮。歸來歸來。北方愼勿小憇兮。

魂兮歸來。北方不可以止兮。朔風慘慄。白雲無終始兮。生不知讀書。氓俗鄙兮。衣皮飮血。隣犬豕兮。採獵過江。閔不畏死兮。君子居之。何有喜兮。歸來歸來。北方愼勿復履兮。

魂兮無上無下。日月其翳九地幽兮。魂兮無東。㓒齒之蠻。與我仇兮。魂兮無西。虞夏之邦。帝胡酋兮。魂兮無南。滄海洋洋。不可遊兮。歸來歸來。玉磬之樓兮。

吾王明聖。遭多艱兮。憂讒避誣。心不閒兮。水不止而不鑑。火鬱則昬兮。忠言莫察兮。天心不悟。國其將顚兮。爾雖斥死。君不可諼兮。古有尸諫。長周旋於夢魂兮。歸來歸來。叩丹鳳之𨵽兮。

尊慈鞠爾。勞呴哺兮。碩大且長。如保嬰孺兮。衣必撫背。愼朝暮兮。賓至設食。如其心所遇兮。爾性純篤。天賦如故兮。旣孤終鮮。惟母是慕兮。朝出而夕返。出門必反顧兮。天不鑑衷。千里訃兮。夜哭其悲。歲且暮兮。生旣不能終養。死寧不能歸護兮。歸來歸來。北堂之側。魂靈聚兮。

兩心相遇。子與余爲友兮。交箴以義道不苟兮。爲君而死。我言子受兮。子死我夢不先後兮。山崇水遠神夜走兮。相見何言慘其手兮。八詩寫心血一斗兮。生旣同好。死不相負兮。發我明智。匡我愆咎兮。歸來歸來。長在余之左右兮。

爾築爾園。名臥雪兮。嘉木猗猗。花藥列兮。有堂斯構。正以㓗兮。星月滿戶。淸風吹不絶兮。奠彼周鼎。桂檀爇兮。正經眞史。床不輟兮。朋來抱琴。朱絃掣兮。悲咜笑罵。神情徹兮。尊尙古道。修淸節兮。樽俎旣陳。楮毫絜兮。氣盛而化。康且悅兮。我來自東。慰久別兮。爾寧離此。不我屑兮。

有美一人。字元靈兮。雋識方行。神志淸兮。惻怛高抗。以文悲鳴兮。爾賢我拙。交遊幷兮。花木榮秀。燦月星兮。援筆如椽。氣盈盈兮。篆籀挽玄古。粉墨移泓崢兮。維爾樂之。神夷志寧兮。搴彼素華。朱心英英兮。托夢招魂。春初生兮。我在其傍。專壹其情兮。朋友之道。罔間幽明兮。彼土何樂。隨雲南征兮。

維西有澤。綠雲雵雵兮。白茅覆之。翼翼其堂兮。古磬在室。尊彜在床兮。文獸奇石。綠玉寶觴兮。山果丹玄。荷菊芳兮。墨池雲興。蔚有章兮。寶山至止。如玉溫良兮。維文愷悌。維愚剛方兮。如何如何。使我心傷兮。不見敬父。如醉狂兮。雖直不見。寔在傍兮。言笑欵欵。神洋洋兮。

丹山秀異。有美其觀兮。靑松鬱鬱。白石闌干兮。江水淸漪。煥乎文瀾兮。峻崕千尺。翔隺鸞兮。嗟我東行。握手興嘆兮。水花敷紅。山月團兮。我馬載驅。從子于丹兮。舍巖可以風浴。雲樓可以盤桓兮。子旣與余成言。雖九死而不我謾兮。釀淸酤而抱琴。候蘿徑而遙看兮。德容頎頎。戴緇冠兮。廣顙秀鬢。眉宇端兮。淸風穆然。不忘舊歡兮。

亂曰。世混濁而無樂兮。余何能久視於斯世。嗟而魂之不離兮。待我魄而同邁。挾風霆而騰虗兮。驂玉虬之矯矯。廓雲消而霧澈兮。日月華其皛皛。朝帝堯於丹陵兮。哭虞舜於蒼梧。輔孔明而㓕魏兮。返嚴陵之釣。徒大樂張於洞庭兮。文章觀乎雲漢。歷千載而神遊兮。覽東海而悲歎。

詞

和申如晦羽化橋新詞

橋橋虬。戶雲寮。石齒齒。樓搖搖。仙子凌波。鷄犬騰霄。一道飛虹偃。半輪落月消。叱羊金華曉洞。駕鵲銀漢秋霄。吹去笙童靑鶴背。跨來詩客玉鯨腰。大台山架石梁乃渡。句漏縣鑿丹竈可燒。仙塵大有緣霞城䓗鬱。眞夢乍迷境蜃樓飄颻。六渡未成。宛然蘓堤花柳。孤舟不入。自在桃源漁樵。題柱子駟馬。非我所願墮。履翁素書。庶復相邀。化羽風流。入山人靜。落花消息。出洞水遙。螮蝀在天長不滅。黿鼉抱日自相驕。想像御風列冦。招呼飛舃王喬。漁竿凉月夕。驢背雪梅朝。白雲爲鎖。玄津以超。訪三島路一條。鸞馭鳳簫迢迢。

和健之登仙樓新詞

樓樓汎。鷁驂虯。白石峻。淸溪幽。闌干十曲。登臨九秋。閣閣斯飛翬。搖搖不繫舟。隺白千年華表。蜃紅萬里滄洲。丹罏吐氣虹三匝。玉斧揮光月一鉤。問津者壤蟲羡黃鵠。出關人道氣滿靑牛。歷歷車馬行玉壺天畔。湛湛琴書樂畫舫齋頭。霆鞭飄颻空中閣覽無際。霓裳嫋娜月裡殿舞不休。樵子時看奕碁山寂寂。釣翁不用簑笠雪颼颼。孤𮬾落霞。名區擅勝。丹書玉籙。仙洞藏修。石逕白雲長不掃。藍橋淸珮夢相求。自臥百尺寄𢕟。更上一層消愁。迢遞游埃絶。汪洋元氣浮。宛水中在。先天下憂。明月出絳河流。水宿雲遊悠悠。

文

十賚文

丹陵山人。遣摠事弟子李成。秉明月之珪。執白雲之簡。敬授其友。生邯鄲日光。建丹砂之田。爲晩靜處士策文曰。

咨爾日光。惟予夙好名山。不悅俗人。雖形滯昬埃。廛闠而神將。白石嶙峋。蠱上之不事。匪眷高名。履二之貞吉。將守玄眞。策我山子。涉彼丹津。有峻者壁。紫氣氳氤。水上芙蓉郁郁。雲際琅玕磷磷。是惟可居。隱不違親。就諮乎壺館。受命於漢濱。巢父不恤買山之嫌。杜老無奈空囊之貧。世不乏人。德必有隣。爾乃千里命駕。一見許身。損貲二萬。視猶蒭薪。茅棟旣樹。雲田有畛。山客遠來。善誘且嗔。䧺辯溢於氣剛。喜施發于性醇。於是巖券溪圖。取次將來。丹洞翠罔。混一平均。三隱宅連。四老跡淪。商顔之紫芝。空懷虞皇。潯陽之黃華。自托羲民。旣井臼之相通。亦鷄黍之互陳。經始五祀。垂裕千春。惟其創基艱難。元功茂臻。身惟獨善。物與同仁。是用宅爾。人巖之東雲屛山。丹砂之垠方七十步。澗水循焉。嘉爾奇志。永爲雲華上賓。爾其蒞之。予用貞白。故事敬以申之。

其一

爾以潔繕性。以敬克己。質愨攸尙。華巧靡喜。師善讐惡。明辨大義。得失之患。在人猶愧。今故賚爾爲晩靜處士。可謂立號孔嘉。永配德美。

其二

爾拓基開域。爰歸一幅。靑山火墾。丹巖水築。檜棟篠戶。樹籬以槲。巍勳斯集。爾力迺勠。今故賚爾十丈松棚。三間石屋。可以凉溫寧軆。永受仙祿。

其三

爾山居嗇用。苦行敦修。梅妻木奴。籜冠葛裘。屛除塵雜。旣貞且幽。種花移石。弗遑怠休。今故賚爾玄熊一口。鹿子二頭。可以拾薪代爨。駕以出遊。

其四

爾衛身以正。符籙縻驗。氣定神徹。室有光焰。今故賚爾剛鐵古釰。可以伏妖芟穢。夬斷惡念。

其五

爾涉塘耘禾。登園收橡。洞花汀雪。爰有奇賞。今故賚爾觀音竹杖。可以扶顚支弱。披雲獨往。

其六

爾靜遂通玄。專能頤奇。穆然深坐。蘿帷不披。今故賚爾文王香鼎一枚。檀沈腦副之。可以烟薰經帙。群聖來思。

其七

爾不願膏粱。抱樸全素。澡形石泉。潄口桂露。今故賚爾兕斝，玉匜各一具。可以吸餐雲華。躋彼瓊圃。

其八

爾墳籍潛思。德義不愆。修辭以誠。立言可傳。今故賚爾芙蓉硯一面。副之以石墨雲牋。可以奇鬱之氣。因文斯宣。

其九

爾與世有心。與時不遘。石瀨淸瀉。隺鳴春晝。今故賚爾蒼玉磬子。鐵笛爲副。可以擊之和之。雲衢響透。

其十

予用賚爾十事。式遵隱居遺軌。可欽服眞訣。闡揚玄理。無傲無荒。終守厥美。冊儀旣備。敢告處士。

和二陶先生幷叙

余十二三歲時。與人奕。不勝而怒罵之。旣而自笑曰。奕固有勝敗。而必欲以我勝彼者。私也。且彼不勝我而又罵我。則我可安而受之乎。彼之求勝我。亦猶我之求勝彼也。此不足置喜怒於其間也。復念對局酣戰之時。雷霆不能撼其耳根。而及其經緯旣畢。斂子而退。則勝敗之數。無跡可尋。奇正之門。生死之逕。無異太虗之過雲。向之時費氣勞心。憤爭而失儀者。令人發笑之不暇。其所謂勝敗者。又不足道矣。雖然。勝敗喜怒。不經於心。則亦可以無所事於奕矣。余故以奕之道。了盡天下之事。遂無當世之志。蓋人必不以全局讓我。而將與我爭。爭則吾不復著手矣。丹陵山中。有仙棊石局。吾可以往觀矣。乃和二陶先生之文。以示己志焉。

述德誡兒_從子羲淵文

我李肇興。稼祖穆穆。文力起衰。家法範俗。牧翁承休。邁峻厥德。履運攸艱。秉義愈卓。儒術作興。淸節淬濯。昌黎任道。遜志立極。東方啓明。夷風迺易。韓山大姓。天下皆識。懿功裕後。巍名垂策。良景敦孝。文烈靖國。成公早闡。城君耋爵。克趾先美。用茂嘉績。載顯載哲。家聲孔赫。數世潛德。代農受祿。遜避機權。弗罹網鏑。北厓中奮。匡祚翼翼。扈聖平難。剖符勳籍。烈烈騎郞。煌煌毅魄。以身代兄。爲國死賊。逮我大丘。三科俱擢。與時不遭。榮仕落托。篤生玄祖。文明忠綽。龍頭居選。天官敭歷。翊養元子。狎遊詞伯。士林推重。淸朝望碩。顯允曾考。姿芝質玉。仙源宅裔。靜觀甥客。受業大老。精悟玄頤。羸疾戹之。名贒所惜。王父王母。德盛仁積。一命而止。下壽猶嗇。家運漸替。門逕寂寞。循顧世業。兢惶兢惕。維爾以降。吉夢攸卜。丹精錫祥。月正綏祿。眸子慧淸。峻眉豊額。大人耳順。若翁立學。抱汝弄汝。康和且樂。永期昌門。深勉述跡。尊性明復。朂身善淑。必志大道。勿爲小惡。專斯典謨。游以文墨。毋惰其氣。心存䫉肅。擧趾端詳。守口沈默。業成藝修。華聞輝焯。天爵旣高。人榮自獲。惟德之崇。黃耉不忒。先烈有光。祖訓斯服。不忝爾生。克荷吾責。伯父掇毫。弧辰戒告。

從侄羲元初晬冊跋文

人之有文章。如天之有日月風雲。地之有山水草木。物不可以有質而無文也。大哉文乎。達則鍾鼎旂常。窮猶立言垂後。其爲用也溥哉。是故。天下之愛。莫過於子。而於其所愛而望之者。莫過於文。夫兒生一朞。列玩於前。兒若匍匐而執書。父母相賀。觀者動色。以其爲好文之兆。而冀之於將來。文之爲人所重如是哉。我諸大人。手寫古文。以與世之之初度者。亦此意也。世之之序是卷而與其子。述孫之初度者。又此意也。小子其勉之哉。噫。我祖牧隱先生。啓文東方。爲天下所知。世趾厥美。時不絶響。世遂以吾李爲文字家矣。人之靈覺。妙通天地。天地間事。莫非已分。誠心求之。文在茲乎。小子當自慧性初發之時。至于白首。孜孜求之。文章之用。於是至矣。得志則可以黼黻皇猷。雖其不然。亦足以自娛而敎人。庶幾家聲不墜於地。不負乎諸大人及世之之授受之意爾。

新作羽化橋告丹山丹水文_代鄕人作

丹上秀異。丹水徹明。蘊靈宣輝。一氣孔淸。民性厖美。土糓繁盈。精旣降鍾。又錫祥禎。爰往爰旋。載彼周行。郡治中曠。百尺攸營。川經其南。石厲波縈。朝揭晩涉。水濡衣纓。釰利膚血。氷熨髓驚。或顚犢乘。載漂簦籝。停此行旅。病我黎氓。夏秋潦盛。怒濤訇訇。古橋云圮。虗舟靡橫。貨愆轉輸。農失鉏耕。萬人齎嗟。百禩無成。仁侯臨止。保民如嬰。明見定斷。官厨惠傾。七坊競助。百石有贏。善匠雲集。大石䨓鳴。爰受繩削。釘椎丁丁。長虹中偃。三門分程。人履攸坦。水流其平。懽聲溢路。明神愜情。民維和煕。靈乃康亨。土石移處。斤斲交呈。神或匪寧。施厥慍怦。暵霪疹疫。欝氣蒸生。孔昭其視。垂愛鑑誠。民壽且安。嘉禾滿罌。神賜洋洋。頌聲諻諻。千歲躡踐。百鬼護擎。虔心愬由。式潔醪牲。

羽化橋始役告文_代鄕人作

有川經路。有橋通陸。地道攸順。人心同欲。南溪無梁。湖嶺嗟讟。焉得飛虹。置澗之曲。李侯仁施。丹民力勠。百夫挽石。七鄕出粟。亝聲懽趨。不憚晏夙。神視孔明。孚厥誠篤。載康載悅。亦降之福。猛獸晝嘷。見人不觸。十月作雨。不風而燠。善彼舟運。利用斤斲。雲根畢鑿。霓戶將闢。惟神卒惠。眷護靡忒。毋貽凍溼。永蠲疹毒。爰作三竇。悍流弗激。耟耒以時。乘駄相續。靈賜高深。如淵如嶽。永歲利涉。咸頌玄德。肥犧芳醑。齋心虔告。

贊

昭烈帝贊_和士正

論其才。不逮乎魏祖，唐宗。視其業。不過乎李特，孟祥。雖然。所見者正大。處心以溫良。其任贒也。如師敎之必遵。討賊也。如父讎之不忘。是故。自三代以下。志士爲之頸延。烈士爲之膽張。夫豈一朝襲而取之哉。蓋於小善小惡。用力有方。

張子房贊

以匹夫而椎萬乘。其神不驚。以孺子而爲帝師。其志不盈。居柔而用剛。跡晦而義明。嗚呼。遇眞人天也。遇力士誠也。誠之譱感。天之譱應。有幸者有不幸者。只當論其所存之情。

人巖集贊

繩直準平。玉色金聲。〈胤之。〉仰之彌高。〈定夫。〉巍乎無名。

玉笋峰贊

赤城霞蒸。仙人種玉。如蓮出水。如篁發籜。經千萬歲。長五百尺。神秀明肅。與爾配德。

士正畫贊

飢餐紫芝。倦枕白石。用紀周月。不縻秦爵。明月在天。水流峻壁。毫墨之外。求我心曲。

深遠畫贊

爾悳庇人。有蔭嘉木。見善必爲。流水臨壑。應物不遷。其貞如石。用戱寓箴。故人心畫。

懶眞贊_{知予懶是眞圖書贊。}

性厭矯拂。形欲放散。作爲旣倦。丐爭俱斷。蔬雨覺飽。簷旭愛暖。抱書而臥。永守我嬾。

黃鵠贊_{黃鶴一去。靑冥無極圖書贊。一面刻家。在雲華洞天。}

金衣菊裳。水性雲心。竦身秋昊。星月昭森。雲華在器。丹石成林。下視黃壤。雀啄虫吟。

蕉葉贊

靑靑子衿。黃中之美。新月心展。老石身倚。微籟含凉。碧陰旖旎。灑墨其間。色乃楊紫。

又

不扇而風。不帷而陰。翠滴如雲。染神透心。霏霏石罏。活活瑤琴。夜雨其鳴。山夢難尋。

元靈大篆贊_爲定夫作

東人翰墨。沁入垢膩。譬之賣油家衣裳。非千斛灰所可濯盡。獨元靈落筆處。如春田鮮鷺。秋林孤花。氣韻逈異。一塵着不得。元靈之篆。其排字。如凌雲臺材木。銖兩相稱。其運筆。如通逵良駟。折旋中矩。迅不絶影。緩不滯跡。其用墨。如雲受風逐。泉從崕落。行其自然。隨遇成形。其苦心所在處。古井湛湛。秋月方中。余謂處心最難。用墨次之。運筆作字。又次之。

山凝水飛。木老華明。氷心銕膓。流出英英。

古篆贊_爲定夫作

陽葩含輝。迅泉揚瀾。星日麗空。聯珠跳丸。氷鍊而局。碧奇而寒。嶧峙千年。維子其難。

士行隷字贊

鎔翠銅範。尊彜硎寶。刀斷蛟螭。投其機合。其䂓筆如。椽䧺且奇。

銘

眼鏡銘

非鏡無以資明於眼。非書無以資明於心。用之則知至而行修。舍之則識昬而志淫。

健之烟草樻銘

飮食之道。資生而已。故志士意不在梁肉。嗜慾漸熾。無所不食。食烟之毒。爾齒煤黑。爾口氣螫。棄灰點汚。圖書遺火。燒燼簟席。吾見其所損者千百而有何益。

薇硯銘

厥葉蓁蓁。淸聖攸餐。化彼貞珉。若將凂俗。在海之濱。偕我避狄。非義勿書。我惜我墨。

棲碧亭銘

倚巖棲影。松生碧氛。限世以銕。三籟無聞。琴書永日。衣裳臥雲。淸譱飭躬。石勒經文。

雲華㙜銘

吾守吾志。無搖毁誇。數篋經史。一器雲華。流水同心。白石爲家。于以終老。于澗之涯。

李寬中而㮚圖書銘

人當以天地之心爲心。非寬無以容物。知寬之爲美。而不以中節之。有流蕩汎濫之失。精其心。一其神。守中而勿失者。非儆戒齋㮚。吾復何述。

豹裘銘_幷叙

丹之樵年十七。與其從兄樵于山中。有斑虎犯其兄。而乕之來。忽如迅飈。不見其跡。聞其兄疾呼。始顧而視之。乕人立如負兒狀。方齧其兄之左肩。樵奮而前。徒手㧖乕之吭。乕怒以足攫樵之臂。血淋赤。樵㧖之愈力。於是其兄脫於乕之口。揮樵斧擊而仆之。兄弟盡其力殺之。遂納其乕於官。家大人爲賜樵粟數斛。且復其身。余取乕之皮以爲裘。必加之上衣之上。以㫌樵之烈。且欲使臨難苟免。見利忘義之徒。有以知恥云爾。銘曰。

乕而噬人。乕之所以爲虐。人而救兄。人之所以立德。惟虐也故。衣其皮而食其肉。若使人而有害人之心。是乕之賊。

題缺_{片紙起草。初無立題。而意者是蒼霞亭銘耳。}

山從北來。水源在東。千里氣聚。萬丈標䧺。龜淵混混。雲壁攸崇。淘塵汰沙。瀉流淸通。石多奇變。峻削𱶲窿。嶂巒合沓。紫翠䓗蘢。壯目洞懷。穆然生風。擅奇水上。顯名域中。瀨迅舟駚。忽如電影。視眩幻象。神不會境。似獲旋失。有動無靜。是以觀者。未得要領。可起高樓。恣意眺騁。眞心愛山。千歲一幸。土亭址夷。陶山書炳。魚隺永沈。山高水冷。爰有小丘。明沙如雪。石脉匝出。松厓右折。淸江帶玦。氣蓄不泄。千巖秀輝。旣整且潔。丹扆寶鼎。儼若在列。精神所凝。界區有別。霞城縹緲。玉田嵽嵲。於焉燕坐。可敬可悅。

又題缺_{明是屬意敬父者。而莫知所以立題記。敬父亦甞謀置亭龜潭。名之曰磬心。此文亦磬心亭文字耶。似是再祭敬父文。起頭者非亭銘。}

與子不見。乃今三載。我哭龜淵。神無不在。性醇無僞。斂外守內。和正莊默。言行寡悔。奇文維尙。古人是愛。混混濁世。形滯心退。商彜周鉉。荷衣玉佩。磬音明亮。寫我肝肺。郭李風範。屈賈憂傷。竹樓岧嶤。口短語長。誦經求志。取友有方。智昭氣盛。溢爲文章。藏之名山。不掩其光。飭躬峻邁。旣潔且芳。省心不怍。華聞勿揚。非曰悟道。樂且無央。携朋入山。泉淸石白。因樹爲屋。齊棟書積。皷瑟與聽。耦耕而食。搴彼素藕。風吹郁郁。與我成說。百年不忒。爾鬢不霜。爾馬必策。東海淺窄。何用榮爵。矯首延佇。心焉如獲。

題

題畫贈伯孝

請伯孝十。日靜坐熟。看此一石。得其佳趣。秋游龜淵。雲華之間。乃有入山。結社之意。

題畫贈兪德有漢吉

人生不必多求。流水一曲。古木數株。倚巖棲影。時還讀書。亦足以樂而忘世。此不可與不知者言也。爲問德有。以爲如何。

題畫贈元靈

元靈秋入雪嶽。或遇高僧於木石之間邪。已矣世無人矣。欲求之此輩。

題畫贈聖喜

古人曰。衣食生之所資。山水性之所適。人莫不重其生。而不知尊其性。蓋無性而生者多矣。彼屹然而峙。淵然而流者。宜與人不干。而今使聖喜在百尺樓中。垂手闌干。捲簾遐矚。則石瘦而秀靑。樹老而磊柯。流水泠泠有聲。當此之時。神超意釋。悠然自忘。欲使華衣美食。累其靈臺。豈可得乎。髣髴乎釋氏之見性。而內重外輕。康濟一身。以之立朝。而意在東山。則扇面小山水。其將有助邪。

題畫贈定夫

余不解畫。獨喜作峻石怪木。及入丹山。觸目皆是狀也。怳若夙世所到。有緣於其間。遂欲起樓而居之。顧今之世。惟定夫可以識此意。故作小幅以贈之。

題壁

且除借書。乞花向人。不求一物。苟非講道。游山出門。未移數步。

大鋪皇王。堯夫之志無用。苟全性命。孔明之言可悲。

題畫雙松贈定夫

雙松幷峙。各守孤貞。月出風來。乃和其聲。

病臥水晶樓。爲雲華同社金伯愚_尙默作。

白雪之白。顥顥其光。霑彼草木。鏟輝𫑠芳。卓然者松。植彼高岡。銅柯石根。氷心鐵膓。氣惟奮揚。乃含其章。無始無終。鬱乎蒼蒼。君子不怠。懋德自強。聲氣相感。詠歌彷徨。

題六臣淸甫先生二樂記後

樓可有時而毁。而先生之文。當與山水俱長也。今樓猶巋然。而先生之文。不揭其楣。世道之不重名義也如是夫。嗚呼。先生死于節。其文章爲世禁不傳。余後生寡聞。入此郡治。得此篇而讀之。其開示根心著外之義。致意憂先樂後之言。理順辭達。明正惻怛。雖於寂寥斷簡之中。猶可以想其人知其存。而立廉於百載之下。其有光乎世敎。顧不重歟。且斯樓之託名先生。輝暎東海。使丹山碧水爲之動色者。雖被風倒而水圮。猶當取重於先生之文。修而新之。亘天壤而不廢可也。寧可使有斯樓而無斯記。後之登覽者。不知誰氏之所命也邪。噫。先生又以丹陽爲外祖母鄕。自託於鄕人作記而義不辭。今余與先生同爲韓山之李。而余之外祖母。亦籍於丹陽。雖其文章淸節。不比於前人。拙筆摹寫。附名其後者。有不能自已云爾。崇禎甲申後百九年癸酉季秋。遠族孫胤永。敬題。

題元靈漢碑摹後

昔優孟爲叔孫敖衣冠。抵掌談語歲餘然後像之。然自善觀者而言之。未必非優孟也。况今人不見古人而欲學其書者。但取其殘碑斷簡之蹟。視其點畫之瘠肥。磔摺之向背。區區而爲之。愈似而愈失其眞。不爲壽陵之步者幾希矣。然魯君之宋。呼於垤澤之門。守者疑之。此非學而能之也。其居養同故也。今夫元靈臨池一落筆。不似今人而似古人。蓋其立志高而致氣專。心無滯思。神有妙解。凡世之鄙俚淫詿。一不經其心。故古人之心之所在。力之所用。不勞而得之。沛然以發之。無事以行之。如從舊由之徑而無所疑矣。試以魯君而學宋人之君。又爲其衣冠而抵掌。則雖有巧者。其何以辨之哉。禮器碑如流泉怪石。松槎崛特。孔和碑如大道高門。井畫粲然。史晨碑如琢玉雕錦巧思入微。孔宙碑如引弩不發。山嶽可摧。其用筆不拘古人之跡。而規矩不踰尺寸。其用墨如水在地。隨遇而成象。嗚呼奇哉。地之相去。世之相後。而若合符契者。可以喩大而亦可以喩小矣夫。乙亥人日。胤之題。

贈

贈友四章

月在高山。星流于泉。白石岧嶤。松陰滿天。余發蘭櫂。爾乃叩舷。游心古文。風水淪漣。

中林酒熟。嘉賓式醉。高視悲歌。水明山翠。鱗羽情通。雲煙墨漬。當其得意。氣盈天地。

十日言歸。心之勞煩。我舟旣東。君馬西奔。黃鳥出谷。白雲在園。雖則相離。豈無好言。

古經玉鎭。香發于鼎。花之落矣。如雪熒熒。懷我友生。水流雲逈。懋德弗怠。華髮覆頂。

狀

觀察使金公_時粲入郡狀_代作

撫西湖之民物。陽春有行。攬上游之風烟。皇華載至。雪山自重。草木知名。伏惟廵相閤下。忠孝傳家。文章餘事。登車攬轡。已見五十三州縣之澄淸。飮酒游山。且爲上中下巖泉之跌宕。茲當原隰之役。咸仰棨戟之臨。伏念下官喜有二。天秪爲五斗。山水有小築。敢曰歐陽樂其樂之治。暮夜無懷金。庶免伯起知不知之誚。

統制使李_章吾到界狀_代作

靑宮綸命。管領三千艘戰船。朱海旌牙。指麾二百州水卒。奪符而代推轂之榮。伏惟閤下。白面知兵。黑頭仗鉞。班超投筆。有意乕子之探。宗愨乘風。可見鯨波之息。整龜舟而容與。佩魚綬之陸離。伏念某鞭撻是悲。軍旅未學。丹山碧水。雖阻櫜鞬之迎。紫電淸霜。聊致簡牘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