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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說眾許摩訶帝經/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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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說眾許摩訶帝經卷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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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天譯經三藏朝散大試鴻臚少卿明教大師臣法賢奉詔譯

爾時摩賀曩摩說此偈已,即往北門高聲問言:「此有何人不睡守護?」甘露飯王言:「我於此處不睡守護。」摩賀曩摩言:「若不睡守護無諸過失。」而說偈言:

   「怖睡如山嶮,亦如汎河海;一心防難危,止睡亦如是。」

時摩賀曩摩說此偈已,即往市肆街巷處處巡行,覺察眾人止睡守護,而說偈言:

   「依法離非法,實言勿妄言;淨飯王最上,止睡令守護。」

時摩賀曩摩說此偈已,天色將曉詣淨飯王前,而白王言:「過一晝夜,內外安靜無諸魔難。唯願大王,更勅軍眾用心守護過七晝夜,令彼太子定得輪王之位。」如是防護至六晝夜。時忉利天主,觀太子意欲往道場,而說偈言:

   「善哉大丈夫!牟尼釋師子;必捨王宮殿,趣求山野處。
   圓滿六波羅,成就無上智;拔濟於群生,究竟至彼岸。」

爾時悉達多太子,與諸宮嬪作於娛樂,而忽思惟:「我今雖有耶輸陀羅、娛閉迦、蜜里誐惹,如是夫人及六萬婇女,若無男女便去修行,眾人俱言:

『悉達多太子非是丈夫。』」出別之後,即令耶輸身有懷妊。由是太子為諸宮嬪說:「緣生幻有,生死輪迴,若不息心,無有窮盡;若與女人同其床座,如足履火速得大苦,是故我今而生厭離。」作是語時有一妓女,口吐涎沫,手足紛紜,髮髻散亂,迷悶倒地。時諸宮人驚怖異常,太子見之深生傷愍,歎言:「苦哉!云何有此死相不祥。」而說偈言:

   「須臾變壞生惡相,手足紛紜涎沫流;覩此無常苦惱身,是故我今求解脫。」

爾時太子說此偈已,觀諸眾生,無有我、人、眾生、壽者堅實之相,如入尸陀林,無所愛樂,如履淤泥,唯增臭惡,如養毒蛇,終無所益,如電如夢,如沫如泡,根本無明覆而不覺。如是觀已,時淨飯王自說其四夢:一夢滿月有其蝕障;二夢日出復於東沒;三夢大人眾來禮拜;四夢自身笑而復哭。

耶輸陀羅亦說八夢:一夢上族離散;二夢吉祥座破;三夢腕釧損墜;四夢牙齒墮落;五夢髻髮亂垂;六夢吉祥雲出於宮舍;七夢滿月有其蝕障;八夢日出未高復於東沒。

即時太子復自思惟,曾作五夢:一夢床座如妙高山,坐臥自在;二夢兩手左托東海,右托西海,復以二足垂南海中;三夢花果、樹木及諸藥草長至天界;四夢大身飛禽其類甚眾,形白頭黑,及諸小鳥種種顏色,四方而來都至面前,變為一色而禮其足;五夢大石山上經行顧望。太子自心思念:「我夢如此,定得捨俗,證大菩提。」

爾時耶輸陀羅,思前八夢,告請太子占其吉凶。太子曰:「一夢上族離散,宗姓團聚未始暫分;二夢吉祥座破,座今如故;三夢腕釧損墜,見在汝臂;四夢牙齒墮落,非有墮者;五夢髮亂垂,孰覩垂髮?六夢吉祥雲出宮,夫為吉祥我又在宮;七夢月有蝕障,今在天上何有障耶?八夢日出未高復於東沒,此時夜半日又未出。所夢無惡汝何憂疑?」太子思惟:「此之八夢,當應是我出家之兆。」即告耶輸陀羅:「我今當為一切眾生往彼山間,志求涅槃解脫之法。」耶輸陀羅言:「如夫所志我亦隨往。」

爾時帝釋天主及梵天王告太子言:「善哉,善哉!速捨五欲早出宮殿,明相現前證一切智。」菩薩言:「憍尸迦!我在深宮如虎入穽,象、馬、車、步四兵圍繞,宮殿門戶,並皆鎖閉,處處懸鈴,警覺守護,云何而出?」帝釋告言:「但念過去無量阿僧祇劫所行行願,為斷眾苦,度脫世間。」作是語時,四大天等以威神力,令彼眾人不能為障。即時帝釋化一寶階,告般唧迦夜叉主言:「聖者菩薩現處高樓,汝以寶階於前迎接。」夜叉聞已,依教奉行。菩薩下之即覓飡那令被馬王,尋見飡那正當眠睡,而說偈言:

「善哉!飡那汝速起,被我馬王迦蹉迦;乘入諸佛修行山,求證牟尼無上覺。」

說此偈已,飡那從睡眠覺,即起合掌告菩薩言:「事無倉卒,何於夜半急要馬王欲乘遠去?況此宮禁,且無兵難、賊難及水火之難,云何如此?」菩薩言:「汝自昔來甞奉驅馳,云何於今而不相順?」飡那白言:「今當半夜,真偽難分,慮有不虞以招大罪。」菩薩聞已默然思念,恐人知覺自往中厩。時天主帝釋手執火炬,引路前行,至其厩門牽致馬王,馬即驚駭雙足跑地。是時菩薩舉萬字福相、百千威德之手,作無畏印,摩馬王頂告言:「迦蹉迦!與我有緣,若能送我雪山之中諸佛行處,證得無上菩提之果,降大法雨普潤世間,一切有情皆獲利樂,汝福無量。」時迦蹉迦即受教旨,身足不動。

爾時復有四大天子:一名俱羅;二名烏波俱羅;三名波囉拏;四名波囉拏舍嚩帝。此四天子至菩薩前,合掌恭敬告菩薩曰:「今知出外修菩提行,我等四天願欲隨從。」菩薩問言:「汝有力耶?」第一天子言:「所有大地之土可以負行。」第二天子言:「所有大海、江河可以負行。」第三天子言:「所有一切山嶽可以負行。」第四天子言:「所有大地、山嶽及河海等,俱可負行而無疲困。」菩薩聞已,即以神力移足躡地,地大振動,四大天子住立不能而各驚怪:「誰知菩薩有斯威力,我等四天云何懺謝?」是時飡那見是神力,即牽馬王詣菩薩前。

爾時大威德諸天,及諸龍神傷愛別離,於上空中啼泣下淚。飡那言:「云何空中無雲下雨?」菩薩言:「此非降雨。我將出外,天龍傷別,啼泣雨淚。」飡那聽受住立合掌。菩薩即時深思佛功德威儀利樂之法,復思父母養育慈愛顧復之恩,如不告辭有虧孝行。作是念已,即入殿內,見淨飯王正當睡眠,右繞一匝合掌啟白:「我於此時往雪山中求無上道,度脫世間生、老、病、死,令諸眾生得大解脫。」言已而辭。

時有釋種摩賀曩摩,瞻見太子,戀慕憂惱悲泣涕淚:「云何因業輕捨王宮?」太子答言:「我為利益一切眾生,求成佛果。」摩賀曩摩白云:「王勅我輩長時警護,無令太子暫出宮禁。」太子告言:「我於往昔發菩提心,經三大阿僧祇劫,歷修萬行求無上覺,欲度眾生,今此王宮非我所止。」摩賀曩摩聞是語時,倍復憂惱涕淚悲泣,發麤澁言:「苦哉!苦哉!我淨飯王所望不就,致令大子棄捨深宮欲出遠行。」時耶輸陀羅聞是語已,驚疑惶怖,迷悶倒地,良久乃蘇。告太子言:「緣何今日捨我而去?」娛閉迦,蜜里誐惹,及諸宮嬪悲淚前行,告淨飯王:「太子無故,欲離宮寢往彼山野,如鬼魅所著無以遮止,唯王當嚴勗勿令遽往。」王既聞已欲行誡勅,帝釋梵王與諸天子,接迎菩薩即出城外。

菩薩右邊色界天子善現威儀,菩薩左邊欲界天子手執幢幡,有無數天樂導引前行,有百千天子,於虛空中雨優鉢羅花、俱母那花、白蓮花,及曼陀羅花;復雨沈香、末香、旃檀之香,種種上妙衣服;復有天子歌舞作唱,復有天子手捧馬足,瞻仰菩薩一心隨行,俱吠囉等無量諸天恭敬圍繞,須臾之間至雪山中,去迦毘羅城一十二由旬。

爾時天主帝釋及大梵天王等,合掌白言:「我等諸天發精進心,隨侍菩薩來至山中,若我菩薩成就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時,願垂攝受度脫我等。」住立右邊一心瞻仰。菩薩即時為說偈言:

   「我得最上道,一切佛行處;度脫於汝等,及彼諸有情。」

說此語已即脫寶冠上妙衣服,告飡那曰:「將我衣服及彼馬王歸奉父王,若不證菩提誓不迴也。」復說偈言:

   「汝將馬王及寶衣,速歸本國迦毘羅;我住雪山修梵行,菩提未證而未歸。」

爾時菩薩說此偈已,飡那聞之而復悲泣,白言:「今此山中多有虎、狼、師子諸惡禽獸,菩薩一身云何可止?又此山野中皆有叢林、荊棘、土石、磽确,菩薩旦暮云何經行?」菩薩言:「飡那!汝何愚迷,眾生之身業惑所感,四大和合性相違反,老、病、死、苦,如至身時,非擇尊貴上族,富豪貧賤,端正醜陋,少壯老年,冤親人我,速歸散壞,俱受無常。云何修行怖諸危難?」飡那曰:「菩薩之行其義如是。王或見我,不見太子,必生憂惱,如致大病,其事云何?」菩薩言:「我今出家行菩提分法,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成就十力、四無所畏,豈令父母得不吉耶?」作是語已,即從座起合掌頂禮,舉手執劍如優鉢羅花葉,即自截髮擲虛空中。天主帝釋運大神力以手接髮,與諸天子安忉利天如法供養。後有淨信婆羅門、長者、居士,於此山地起立塔廟。

爾時菩薩截髻髮已,問飡那曰:「汝意云何?可能住此同修行不?」飡那曰:「王族之意不令住此,何敢固違。」菩薩即以萬字福相百千威德之手,摩迦蹉迦馬王頂授菩提記,令彼飡那歸迦毘羅城。行七晝夜至二更初,到於城外園苑之中,王勅宮人眷屬至園迎接,唯見馬王,不見太子。時宮嬪眷屬俱向馬前,抱馬王項,高聲啼哭。迦蹉迦馬聞是哭聲,心思太子悲淚傷痛,經須臾間迴顧兩邊即乃命終。以宿因緣生六葉婆羅門家,利根結薄,聰明多智,太子成佛之後,即詣佛所聞法悟道,得無生忍。

爾時菩薩而復思惟:「我今落髮作沙門相,云何身上得袈裟衣?」如是念已,阿耨波摩城中有一長者,眷屬熾盛、財富無量如毘沙門,家有十子,人相端嚴,智慧聰利,俱樂出家,淨修梵行,因觀外境遷變無恒成辟支迦。父亡之後老母信重,製一袈裟施辟支迦。子白母曰:「我當不久入於涅槃。今此袈裟,我若受之無所使用,去此不遠有淨飯王子名悉達多,不久得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以此袈裟奉彼菩薩,能令老母得大果報。」說此語已運大神通,於虛空中現其雲雷、閃電、風雨,然後化火焚身入圓寂界。是時老母臨將捨壽,所持袈裟付與一女令奉菩薩。此女忽然身得病患,臨無常時安置樹上,告樹神言:「以此袈裟,與我奉彼淨飯王子悉達多。」時帝釋知是事已,自變其身為一獵士,手携弓劍披此袈裟,見太子來坐於路傍。

太子問曰:「汝是獵師,云何身上有此憍尸迦衣細妙法服,可以與我?」獵人告言:「唯此袈裟我非愛樂,今欲與汝是服微妙,恐人侵奪傷汝性命。」菩薩告言:「一切世間知我威力,汝但施服勿懷憂慮。」帝釋天主即復本形頭面禮足,乃以袈裟奉上菩薩。授已即披與身不等,帝釋見衣不等,心自懷疑。作是念時,菩薩威神,令其袈裟與身相等。忉利諸天歸命供養,婆羅門長者於後彼處建立塔廟,恒有苾芻往來禮拜。

爾時菩薩威儀具足,漸次經行,見一仙人名婆哩誐嚩,以手搘顋顏容不悅。菩薩問言:「於意云何?」仙人答言:「我此住處有多羅樹,花果繁盛其味甘香,忽然乾枯令我煩惱。」菩薩復問:「仙人住此本為修行,花果枯朽致愁悶耶?」仙人聞已心忽惺悟,又見一菩薩色相端嚴,瞻仰戀慕而復問言:「汝是出家菩薩不?」菩薩答言:「汝見分明。」婆里誐嚩即斷疑惑法眼開淨,請菩薩坐,而以花果如法供養。經須臾間,菩薩復問:「迦毘羅城去此遠近?」仙人答言:「從茲至彼十二由旬。」菩薩思惟:「城邑不遙,如釋種來必作魔難。」即別仙人過殑伽河,往王舍城,以自工巧採取樹葉,作為鉢器,入城持鉢。

時民彌娑囉王在高樓上,遙見菩薩身相端嚴威儀寂靜,體挂法服手持應器巡門乞食,而興歎言:「王舍城中所住之人,無有如是威儀色相。今此苾芻,當非庶人下族之類,應是王種捨位出家,滅除罪業修持淨命。」

爾時菩薩持鉢出城往一山中,以鉢置地端坐入定思惟:「民彌娑囉王見我發心,必有異意。」作是念時,王告大臣:「我於樓上見一苾芻,身相端嚴威儀調順,非是庶人下族所生。汝當訪尋今在何處?」即時遣使往至山間,見此苾芻安詳而坐。國王知已躬自臨幸,接見瞻仰心生歡喜,因告言曰:「汝之身貌甚是端嚴,若為苾芻不相宜稱,我有宮殿樓閣、嬪妃美女、最上富貴,與汝受用,勿作苾芻。汝身何姓?有何種族?為我宣說。」菩薩白言:「雪山相近有迦毘羅城,我之父王姓剎帝利,名曰淨飯,方理是國。我須捨棄君父,為求菩提。若是愚癡貪愛之人,假使世間并四大海滿中珍寶,猶尚不足;譬如大火然於乾薪,貪愛身心亦復如是。大王!我觀此物由如冤家,亦如毒蛇,一切憂惱怖畏根本。大王!假使大風而能吹動一切諸山,於蘇迷盧終不能動;假使世間所有珍寶最上資財,國城、妻子、象馬、僮僕,而能惑亂一切人心,而於我心終不能動,唯涅槃解脫是真究竟。」

爾時民彌娑囉王言:「汝今於此有何所求?」菩薩告言:「我求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王言:「若成菩提願賜攝受。」菩薩答言:「如是!如是!」王生歡喜復歸本處。

爾時菩薩往鷲峯山,山側非遙而有仙人勤修梵行,能以一足履地住經一日;菩薩聞之,亦以一足履地住經兩日。仙人復以五熱炙身立經一日;菩薩於是立經兩日。時彼仙人互相驚怪降伏稱讚:「此是修行,此是大沙門!」菩薩問言:「汝等修行,於何所求?」一云:「我求帝釋。」一云:「我求梵王。」一云:「我求魔界之身。」爾時菩薩即自思惟:「今此仙人所修之行,皆是邪道,非我所依。我今於此不求帝釋、不求梵天、不求魔界,本為宿願利樂眾生,求成佛果。道既非真,宜應捨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