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後漢文/卷七十一

全後漢文卷七十一　清
烏程嚴可均校輯

蔡邕〈三〉

上始加元服與羣臣上壽章

伏惟陛下，應天淑靈，丁期中興。誕在幼齡，聖姿碩義，威儀孔僃。俯仰龍光，顏如日星。言稽典謨，動蹈規矩。緝熙光明，思齊周成。早智夙就，參美顯宗。令月吉日，始加元服，進御幘結，㠯章天休。臣妾萬國，遐邇大小，一心同歡，同喜逸豫，式歌且舞。臣等不勝踴躍鳧藻，謹奉牛一頭，酒九鍾，稽首再拜，上千萬壽。陛下享茲吉福，永守皇極，通遵太和，靖綏六合，宜民宜人，受祿于天。《書》曰：「一人有慶，兆民賴之，其寍惟永。」《詩》曰：「顒顒卬卬，如珪如璋。令聞不忘，萬壽無疆。」〈本集，又略見《書鈔》一百二十七引蔡邕《雜章》。〉

表賀錄換誤上章謝罪

今月十八日，臣㠯相國兵討逆賊故河內太守王匡等，屯陳破壞，斬獲首級，詣朝堂上賀。臣邕奉賀錄，故羽林郎將李參遷城門校尉，而署名羽林左監；右衞尉杜衍在朝堂，而不在錄。咎在臣不詳省案，使參㠯亡爲存，衍㠯存爲亡。錯奏謬錄不可行。侍御史劾臣不敬，當賜刑書，懲戒不恪。陛下天地之德，不辱收戮，丙辰詔書㠯一月俸贖罪。臣邕怔營慙怖，屛氣累息，不知所自投處。臣邕頓首死罪。臣不惟石慶數馬之誤，𥳑忽校讎不謹之愆，雖見原宥，仰愧先臣，傷肌入骨，不勝忪蒙流汗。〈本集。〉

讓高陽鄕矦章

制詔左中郎將蔡邕︰今封邕陳畱雍丘高陽鄕矦，下印綬符策，假限食五百戶，歲五十萬穀各米。臣稽首受詔，怔營喜懼，精魄播超，恍惚如夢，不敢自信。臣伏惟糠粃小生，學術虛淺，少竊方正，長厤宰府，僃數典城，著作東觀。無狀取罪，捐棄朔野。蒙恩徙還，退伏畎畝。復階朝謁，進察憲臺，遂充機密，令守巴郡，還僃侍中。車駕西還，執鞭跨馬，及看輪轂，升輿下軫，扶接聖躬。旣至舊京，出僃郎將，中外所疑。對越省闥，羣臣之中，特見裦異，訖無雞犬鳴吠之用，常㠯汗墨，愧負恩寵。誠不意寤，猥與公卿㠯下，錄功受賞，命服金紫，爵至通矦。非臣草萊功勞微薄所當被蒙，臣邕頓首死罪。臣十四世祖肥如矦，佐命高祖，㠯受爵賞，統嗣曠絕，除在匹庶。臣孑遺苗裔，復蒙顯封，前功輕重不侔，慙惶累息，無心怡寍。唐虞之朝，猶美三讓，臣者何人，受而不讓？臣不勝戰悼怵惕，詣闕拜章，上所假高陽鄕矦印綬符策，伏受罪誅。臣得微勞，被受爵邑，光寵榮華，耀熠祖禰，非臣小族陋宗器量褊狹所能堪勝，非臣力用勤勞有所當受，誠無安寍甘悅之情。拘迫國憲，下不敢逆。苟順恩旨，退省金龜紫紱之飾，非臣容體〈案︰《書鈔》一百三十一引《漢末雜事》作「非臣庸體」。〉所當服佩。中讀符策誥戒之詔，非臣才量所能祗奉。厤日彌久，震懼益甚。臣聞高祖受命，元功翼德與共天下者爵土，故曰︰「使黃河若帶，太山若礪，國㠯永存，爰及苗裔。」夫山河至大，猶謂之小，重功輕賞，如此其至也。是㠯戰功之事，大有陷堅破敵斬將搴旗之功，小有馘截首級履傷涉血之難，勤苦軍旅，連年累歲，首如蓬葆，體如漆幹，勞瘁辛苦。如此其重也，㠯受爵土，誰曰不宜？今者聖朝遷都，應順天人，奔走之役，臣僕職分宜然。臣事輕葭莩，功薄蟬翼，臣恐史官錄書臣等在功臣之列，陷恩澤之科，垂名後葉，作戒末嗣，非本朝之德政，遇臣之長策。臣是㠯宵寢晨興，叩膺增歎，心煩慮亂，喘呼息吸。且鷦鷯巢林，不過一枝；鼴鼠飲河，不過滿腹。小人之情，求足而已，不勝大願，乞如前章云云。臣忝自參省，資非哲人藩屛之用，器非殿邦佐君之才，憂心灼烜，耳目昏冒，忪蒙蔽罔，累息屛氣。臣聞稷、契之疇，㠯德受命，功德靡堪，讓所不如。昔之范丏，不忘禮讓，其下化之，《春秋》采焉。臣雖小醜，不足勖勵，㠯躡高蹤。㠯詩人斯亡之戒，觀見符策君國之誨，兩印雙紱，竝在鞶帶，至德元功，器量宏大，猶且踧踖，無心寍止，況臣螻蟻無功德，而散怠茸闒，何㠯居之？且晏嬰辭郫殿之邑，張良辭三萬之戶，書籍紀之，㠯爲美談。夫人君無弄戲之言，憲法有誣枉之効，臣不敢違戾飾虛，㠯距上旨，疑确之誠，與神明通。謹奉章詣闕，頓首敢固㠯請息，伏惟畱漏刻一省，僵沒之日，同壽松喬。〈本集。　案︰張溥《百三家集》割分「臣忝自參省」㠯下爲《再讓表》。〉

薦太尉董卓可相國幷自乞閒宂章

臣某等聞周有流彘之亂，而宣王㠯興；漢有昌邑之難，而中宗㠯昭。由此觀之，天生神聖，特㠯靖亂整殘，丕誕洪業。輔佐重臣，國之楹棟，生應期運，稟氣山嶽。是故申伯、山甫，列于《大雅》；蕭、曹、邴、魏，載于史籍。國遭奸臣孼妾，制弄主權，累葉相繼，六十餘載，火熾流沸，浸㠯不振，威移羣下，福在弄臣，海內嗷嗷，被其傷毒。故大將軍愼矦何進，盡忠出身，圖議盪滌，㠯清季朝。羣凶遘難，兵起亂作，元舅上卿，先寇受害，禍至執辱，社稷傾危。太尉郿矦卓，起自東土封畿之外，義勇憤發，旋赴京師，先陳便宜，列表奸猾羣慝情狀，辭意激切，感物寤靈，精兵虎臣，承持卓勢，奮擊醜類，漏刻之閒，靡有孑遺。卓聞乘輿已趍河津，身率輕騎，長驅芒阜，上解國家播越之危，下救兆民塗炭之禍，然後黜廢頑凶，爰立聖哲，天心聿得，萬國賴祜。及至差功行賞，辭多受少。近臣幸臣一人之封，戶至萬數。今者受爵十有一人，總合戶數，千不當一，非所㠯裦功賞勳也。今月七日，卓又上書，辭疾讓位，乞就國土，上違聖主寵嘉之至，下乖羣心瞻仰之望。臣等謹案《漢書》，高祖受命，〈案︰此下脫一段。〉流離藏竄，十有二年。陛下應期中興，龍飛踐阼，奸臣嬖孼，一時殄盡，憎疾臣者，隨流埋沒。太尉郿矦卓，收拾洗濯，上臣高第，補侍御史，轉治書御史。陛下天地之大德，聽納大臣，扶飾文學，遂用臣邕，充僃機密。三月之中，充歷三臺，光榮昭顯。非臣愚蔽不才所當盜竊，非臣碎首麋軀所能補報。如卓者，陛下當益隆委任，數加訪問，厚其爵賞，責㠯相業之成。臣等不勝大願，謹陳狀。臣邕等頓首頓首，死罪死罪。臣聞世宗之時，田千秋有神明感動，至一言㠯寤聖聽，昭發上心，故有一日九遷。臣邕草萊小臣，思謀愚淺，生非千秋，職不狎練，加㠯新來入朝，不更郎署，攝省文書，其猶面牆。陛下統繼大業，委政冢宰。太傅隗，㠯舊典入錄機密事；尚書令日磾，先輩舊齒，德更上公；僕射允，故司隸校尉河南尹、尚書張熹，已歷九列；魯旭侍中，牧守宣藩，部符數郡。唯臣官薄，微賤特單，匹此六臣，臣當自知，況于論者，將謂臣何足㠯任？夙夜寤歎，寐息屛營，無顏㠯居，無心㠯寍。明時階級，人所勸慕，乞在他署，抱關執籥，㠯守漏刻，則臣之心厭抱釋，降榮于悴，退顯于進，不勝區區，疑戒不敢肅飾。〈本集。　案︰張溥《百三家集》割析「流離藏竄」㠯下至「所能補報」，及「臣邕頓首」至末，別爲一篇，與本集不同。〉

雜章

相國金印綠綬，位在公上，所㠯殊異休烈，羣臣莫得而齊。〈《書鈔》一百三十一，《御覽》六百八十二。〉

薦皇甫規表

臣聞唐虞㠯師師咸熙，周文㠯濟濟爲寍；區區之楚，猶用賢臣爲寶；衞多君子，季札知其不危。由此言之，忠臣賢士，國家之元龜，社稷之楨固也。昔孝文慍匈奴之生事，思李牧于前代；孝宣忿奸邪之不散，舉張敞于亡命；況在于當時，謙虛爲罪，而可遺棄？臣伏見護羌校尉皇甫規，少明經術，道爲儒宗，修身力行，忠亮闡著，出處抱義，皦然不汚，藏器林藪之中，㠯辭徵召之寵。先帝嘉之，羣公歸德。盜發東嶽，莫能嬰討，卽起家參拜爲泰山太守，屠斬桀黠，綏撫煢弱，青兖之郊，迄用康乂。自是㠯來，方外有事，戎狄猾夏，追𥳑前勳，連見委任。伏節舉麾，威靈神行，演化凶悍，使爲𢡱愿。愛財省穡，每有餘資，養士御眾，悅㠯亡死。論其武勞，則漢室之干城；課其文德，則皇家之心腹。誠宜試用，㠯廣振鷺西雍之美。臣㠯頑愚，忝汚顯列，輒流汗墨不堪之責，不勝區區，執心所見，越職瞽言，罪當死，唯陛下當畱神省察。臣邕頓首頓首。〈本集，《蓺文類聚》五十五。〉

爲陳畱太守奏上孝子程末事表

臣前到官，博問掾史孝行卓異者。臣門下掾申屠敻稱，孝子平丘程末，年十四歲時，祖父叔病歿，末抱伏叔尸，號泣悲哀，口乾氣少，喘息纔屬。舅偃哀其羸劣，嚼棗肉㠯哺之。末見食歔欷，不能吞咽，麥飯寒水閒用之。舅偃誘勸，哽咽益甚。是後精美異味，遂不過口。常在柩㫄，耳聞叔名，目應㠯淚。前太守文穆召署孝義童，云㠯叔未葬，不能至府舍。臣輒核問掾史邑子殷盛㝛彥等，辭驗皆合。臣卽召來見。末年十四歲，顏色瘦小，應對甚詳。臣問樂爲吏否，垂泣求去，白歸喪所。臣爲設食，但用麥飯寒水，不食肥膩。舅本㠯田作爲事，家無典學者，其志行發于自然，非耳目聞見所倣効也。雖成人之年，知禮識義之士，恐不能及。伏唯陛下體因心之德，當中興之運，躬秉萬機，建用皇極，神紀騁于無方，淑畼洽于羣生，故醇行感時而生，美義因政㠯出，清風奮揚，休徵誕漫，太平之萌，昭驗已著，臣誠伏見幸甚。臣聞魯矦能孝，命于夷宮；張仲孝友，矦在左右；周宣之興，實始于此。且鳥㠯反哺，託體太陽；羔㠯跪乳，爲贄國卿。禽鳥之微，猶㠯孝寵，況末稟純粹之精爽，立百行之根原，其人殄瘁而德曜彌光，其族益章。臣不勝願，會使末美昭顯本朝，謹陳狀。臣頓首。〈本集；《御覽》五百二十一引蔡邕進表，九百六十五引蔡邕奏事。〉

巴郡太守謝表

臣尚書邕免冠頓首死罪。臣猥㠯頑闇，連值盛時，超自羣吏，入登機密，未及輸力，盡心日下，五府舉臣任巴郡太守，陛下不復參論。府舉入奏，驚惶失守。非所敢安，征營累息，不知所措。臣邕頓首死罪，知納言任重，非臣所得久忝。今月丁丑，一章自聞，乞閑宂，抱關執籥，不意錄符銀青，授任千里，求退得進，後上先遷，爲眾所怪，不合事宜，願乞還詔命，盡力他役，死而後已。臣猥㠯愚暗，盜竊明時，周旋三臺，充列機衡，出入省闥，登踏丹墀，承隨同位，與在行列，㠯受酒禮嘉幣之賜。詔書前後賜石鏡匳《禮經》、素字《尚書章句》、《白虎議奏》，合成二百一十二卷，及蓮香瓠子薰爐、唾壺、彈棊石秤、棃餳汁器、圍盧諸物。誠念及下，錫惠周至，每敕勿謝。朝廷之恩，前後重疉，雖父母之于子孫，無㠯加此。未得因緣有事，荅稱所蒙，不意卒遷，荷受非任。臨時自陳，未蒙省許，慘結屛營，踧踖受拜，命服銀青，光寵休顯，上耀祖先，下榮昆裔，誠非所望。臣邕頓首死罪。巴土長遠，江山修隔，頃來未悉輯睦。劉焉撫寍有方，柔遠功著。臣當㠯頑蒙，不閑職政，宣畼聖化，導遵和風，非臣才力所能供給，必㠯忝辱，煩污聖朝。幸循舊職，當竭肝膽從事，筋絕骨破，㠯命繼之。〈本集；《御覽》七百三，又七百十七。〉

上封事陳政要七事

臣伏讀聖旨，雖周成遇風，訊諸執事，宣王遭旱，密勿祗畏，無㠯或加。臣聞天降災異，緣象而至，辟厤數發，殆刑誅繁多之所生也。風者天之號令，所㠯敎人也。夫昭事上帝，則自懷多福；宗廟致敬，則鬼神㠯著。國之大事，實先祀典，天子聖躬所當恭事。臣自在宰府，及僃朱衣，迎氣五郊，而車駕稀出，四時至敬，屢委有司，雖有解除，猶爲疏廢，故皇天不悅，顯此諸異。《鴻範傳》曰：「政悖德隱，厥風發屋折木。」《坤》爲地道，《易》稱安貞。陰氣憤盛，則當靜反動，法爲下叛。夫權不在上，則雹傷物；政有苛暴，則虎狼食人；貪利傷民，則蝗蟲損稼。去六月二十八日，太白與月相迫，兵事惡之。鮮卑犯塞，所從來遠。今之出師，未見其利，上違天文，下逆人事，誠當博覽眾議，從其安者。臣不勝憤懣，謹條宜所施行七事表左：

一事：明堂月令，天子㠯四立及季夏之節，迎五帝于郊，所㠯導致神氣，祈福豐年。清廟祭祀，追往孝敬，養老辟雍，示人禮化，皆帝者之大業，祖宗所祗奉也。而有司數㠯蕃國疏喪，宮內產生，及吏卒小污，屢生忌故。竊見南郊齊戒，未嘗有廢，至于它祀，輒興異議。豈南郊卑而它祀尊哉！孝元皇帝策書曰：「禮之至敬，莫重于祭，所㠯竭心親奉，㠯致肅祗者也。」又元和故事，復申先典。前後制書，推心懇惻。而近者㠯來，更任太史。忘禮敬之大，任禁忌之書，拘信小故，㠯虧大典。禮，妻妾產者，齊則不入側室之門，無廢祭之文也。所謂宮中有卒，三月不祭者，謂士庶人數堵之室，共處其中耳，豈謂皇居之曠，臣妾之眾哉！自今齊制，宜如故典，庶荅風霆災妖之異。

二事：臣聞國之將興，至言數聞，內知己政，外見民情。是故先帝雖有聖明之姿，而猶廣求得失。又因災異，援引幽隱，重賢良、方正、敦朴、有道之選，危言極諫，不經于朝。陛下親政㠯來，頻年災異，而未聞特舉博選之旨。誠當思省，述修舊事，使抱忠之臣展其狂直，㠯解《易傳》政悖德隱之言。

三事：夫求賢之道，未必一塗，或㠯德顯，或㠯言揚。頃者立朝之士，曾不㠯忠信見賞，恆被𧩂訕之誅，遂使羣下結口，莫圖正辭。郎中張文，前獨盡狂言，聖聽納受，㠯責三司。臣子曠然，眾庶解悅。臣愚㠯爲，宜擢文右職，㠯勸忠謇，宣聲海內，博開政路。

四事：夫司隸校尉、諸州刺史，所㠯督察姦枉，分別白黑者也。伏見幽州刺史楊憙、益州刺史龐芝、涼州刺史劉虔，各有奉公疾姦之心，憙等所糾，其効尢多。餘皆枉撓，不能稱職。或有抱罪懷瑕，與下同疾，綱網弛縱，莫相舉察，公府臺閣，亦復默然。五年制書，議遣八使，又令三公謠言奏事。是時奉公者欣然得志，邪枉者憂悸失色。未詳斯議，所因寢息。昔劉向奏曰：「夫執狐疑之計者，開羣枉之門；養不斷之慮者，來讒邪之口。」今始聞善政，旋復變易，足令海內測度朝政。宜追定八使，糾舉非法，更選忠清，平章賞罰。三公歲盡，差其殿最，使吏知奉公之福，營私之禍，則眾災之原，庶可塞矣。

五事：臣聞古者取士，必使諸矦歲貢。孝武之世，郡舉孝廉，又有賢良、文學之選，于是名臣輩出，文武竝興。漢之得人，數路而已。夫書畫辭賦，才之小者，匡國理政，未有其能。陛下卽位之初，先涉經術，聽政餘日，觀省篇章，聊㠯游意，當代博奕，非㠯敎化取士之本。而諸生競利，作者鼎沸。其高者頗引經訓風喻之言，下則連偶俗語，有類俳優，或竊成文，虛冒名氏。臣每受詔于盛化門，差次錄第。其未及者，亦復隨輩皆見拜擢。旣加之恩，難復收改，但守奉祿，于義已弘，不可復使理人，及仕州郡。昔孝宣會諸儒于石渠，章帝集學士于白虎，通經釋義，其事優大，文武之道，所宜從之。若乃小能小善，雖有可觀，孔子㠯爲致遠則泥，君子故當志其大者。

六事：墨綬長吏，職典理人，皆當㠯惠利爲績，日月爲勞，裦責之科，所宜分明。而今在任，無復能省。及其還者，多召拜議郎、郎中。若器用優美，不宜處之宂散，如有釁故，自當極其刑誅。豈有伏罪懼考，反求遷轉，更相放効，臧否無章？先帝舊典，未嘗有此。可皆斷絕，㠯覈眞僞。

七事：伏見前一切㠯宣陵孝子者爲太子舍人。臣聞孝文皇帝制喪服三十六日，雖繼體之君，父子至親，公卿列臣，受恩之重，皆屈情從制，不敢踰越。今虛僞小人，本非骨肉，旣無幸私之恩，又無祿仕之實，惻隱思慕，情何緣生？而羣聚山陵，假名稱孝，行不隱心，義無所依。至有姦軌之人，通容其中。恆〈當作「桓。」〉思皇后祖載之時，東郡有盜人妻者亡在孝中，本縣追捕，乃伏其辜。虛僞雜穢，難得勝言。又前至得拜，後輩被遺；或經年陵次，㠯暫歸見漏；或㠯人自代，亦蒙寵榮。爭訟怨恨，凶凶道路。太子官屬，宜搜選令德，豈有但取丘墓凶醜之人？其爲不祥，莫與大焉。宜遣歸田里，㠯明詐僞。〈《後漢‧蔡邕傳》。〉

諫用三互法疏〈《蓺文類聚》六十作《幽州刺史議》。〉

臣聞國家置官，㠯職建名。臣愚淺小才，竊假階級，官㠯議爲名，職㠯郎爲貴，智淺謀漏，無所獻替，夙夜寤歎，憂悸怛惕，臣邕頓首死罪。伏見幽州突騎，冀州强弩，爲天下精兵，國家膽核，〈集本作「瞻仗」，從《北堂書鈔》一百七《騎篇》、一百二十五《弩篇》改，《蓺文類聚》六十改。〉四方有事，軍師奮攻，未嘗不取辨于二州也。頃者已來，連年饉荒，穀價一斛至六七百。故護烏桓校尉夏育出征鮮卑，無功而還，士馬死傷者萬數，弓兵散亡幾盡。生民之本，守禦之僃，無一可恃。百姓元元，流離溝壑；寇賊輩起，莫能禁討；長吏寒心，朝不守夕。卒有他方之急，則役之不可驅使；自爲寇虜，則誅之不可擒制，豈非可憂之難？三府選幽州刺史，踰月不定。臣怪問其故，云避三互。十一州有禁，當取二州而已。二州之中，少素有威名之士，或拘限歲年，不應選用，狐疑遲淹，兩州空懸，萬里蕭條，無所營繫。每冀州長史初除，詔書治嚴，不過五日。今者刺史數旬不選，誠非其理。愚㠯爲三互之禁，禁之薄者，㠯陛下威靈，申明禁令，對相部主，尚生畏懼，不敢營辨，況乃三互，何足爲嫌？孝景時，梁人韓安國坐事被刑，起徒中爲內史；武帝患東越數反，拜故待詔會稽朱買臣；宣帝時患冀州有盜賊，故京兆尹張敞有罪逃命，上使使就家召張敞爲冀州刺史。安國徒隸，買臣郡民，皆還治其國；張敞亡命，擢授劇州，豈顧三互拘官簿？得救時之便也。卒獲其用，遺芳不滅。此先帝不誤已然之事。三公明知二州之要，尢宜揀選，當越禁取能，㠯救時弊，而乃持畏避自遂之嫌，^[1]顧爭臣七人之責，苟避輕微之科禁。竊見日月拘忌，選旣稽滯，又未必審得其人，則二部蠢□，將爲憂念。願陛下少蠲禁忌，上則三帝用三臣之法，任職相□。故吏在家，若諸州刺史器用可換者，無拘時月三互，㠯差厥中。臣慺慺發瞽言，幹非義，惟陛下畱神，再省三省。〈本集；又略見《蓺文類聚》五，又六十；《御覽》三百四十八。〉

伏見幽、冀舊壤，鎧馬所出，比年兵飢，漸至空耗。今者百姓虛縣，萬里蕭條，闕職經時，吏人延屬，而三府選舉，踰月不定。臣經怪其事，而論者云避三互。十一州有禁，當取二州而已。又二州之士，或復限㠯歲月，狐疑遲淹，㠯失事會。愚㠯爲三互之禁，禁之薄者。今但申㠯威靈，明其憲令，在任之人，豈不戒懼，而當坐設三互，自生畱閡邪？昔韓安國起自徒中，朱買臣出于幽賤，竝㠯才宜，還守本邦。又張敞亡命，擢授劇州。豈復顧循三互，繼㠯末制乎？三公明知二州之要，所宜速定，當越禁取能，㠯救時敝，而不顧爭臣之義，苟避輕微之科，選用稽滯，㠯失其人。臣願陛下上則先帝，蠲除近禁，其諸州刺史器用可換者，無拘日月三互，㠯差厥中。〈《後漢‧蔡邕傳》，與本集小異。〉

賜進士出身二品銜廣東等處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兼管驛傳事務黃岡王毓藻校刊

《全後漢文》卷七十一終

1. 原刻本缺「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