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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山集 (兪肅基)/卷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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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七 兼山集
卷十八
作者:兪肅基
1775年
卷十九

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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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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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小註。朱子謂形而下者甚廣。其形而上者。實隱乎其間。而無物不具。無處不有。故曰費。費言其用之廣也。就其中形而上者。有非視聽所及。故曰隱。隱言其體妙也。觀此則費隱初非兩箇物事也。只是以此理之充滿周流。無乎不在而言則曰費。而卽此充滿周流無乎不在者。又初無聲臭形像之可見。故又曰隱也。然則費卽是隱。費外無隱可知。而章句乃以體用爲言者。誠所未喩。若曰理之用甚廣。而其爲體實微云。則正是語類之意。而但如此則是體段之體。非章句體用之體也。終是可疑。○語類又曰費道之用也。隱道之體也。用則理之見於日用。無不可見也。體則理之隱於其內。形而上者之事。固有非視聽之所及者。此以理之發見者爲費。不可見者爲隱。理無形體。憑氣流行。必就形而下之器。可見此理之昭著。故曰見於日用。無不可見也。雖曰可見。然理固無形體。則還是不可見也。朱子之意。决非以形而下者爲道之用。則夫所謂道之用者。依舊是形而上者。而有非視聽之所及也。然則費與隱。果有二乎。旣非二也。則體用云者。將如何說而可也。○都梁解朱子此說曰。其意盖謂形而下者甚廣。皆形而上者。實隱乎其間。而體之乃能無物不具。無處不有。而乃能如是之費也。纔說道之用。那體已在此。纔說費。那隱卽在此。無有二也。此亦隱卽是費。費卽是隱之意也。但未知體用二字。將何以區別也。○第二節小註。新安陳氏謂天覆而生物。地載而成物。以天地之無私。而生成之物。或有偏而不均者。觀此語意。似以覆載生成。泛作天地之事。而偏字專屬之物不得其全者。大失或問天能生覆而不能成載。地能成載而不能生覆之意者。而條辨置之同條。恐失勘破。○虛齋謂天地之大。或以形言。或以道言。主道言者較長。此說甚未瑩。此章大意。盖謂此道之用。至廣且大。雖以天地之形之大。而猶有所憾。雖以聖人之德之盛。而亦有未盡者云爾。形之大者無如天地。德之盛者無如聖人。則言天地主形。言聖人主德。自無可疑。若曰天地之道如是之大。而於道猶有所憾。則旣說道之大矣。又說道有未盡。豈不礙滯乎。都梁又主張虛齋說。而曰若謂形體大。便當無憾。亦說不去。此言亦未精。彼主形而言者。固何甞謂形體旣大。則便自無憾也耶。○都梁說聖人之不知能。而以耳目之所阻。材用之所窮爲言。甚是。○費隱緫只是形而上之理。以其散在事物。故着於氣機。流行發見。則未始不可見也。朱子之必以理之可見者爲費者此也。雖着於氣機。流行發見。而若單指理之本色而言。則又初無聲臭之可言。此則朱子之以不可見者爲隱者然也。曰用曰體。特其所從言之不同耳。非如中和體用。以人心之未發已發。而截然分爲兩時節也。苟能知着於氣機。流行發見者。單指其本色則謂之隱也。非外此而別有所謂隱者。則曰費曰隱。庶可瞭然於名實之間矣。○語類文蔚謂中庸散於萬事。卽所謂費。惟誠之一字足以貫之。卽所謂隱也。朱子曰不是如此。費中有隱。隱中有費。凡事皆然。非指誠而言。夫朱子論一貫之義。旣以一本萬殊分體用。而費隱亦以理之體用分說。則文蔚之以費爲理之萬殊。以隱爲誠之一本。誠得其旨。而朱子之非之何也。竊謂大處有費隱。小處亦有費隱。非費則萬而隱則一。則固與所謂一本萬殊者。所指不同矣。且費隱之爲體用。特以此理之顯微言耳。固非指誠而言也。若曰其費其隱。皆是實理之爲。以是而謂之誠可也。然如此則費也隱也。同此一誠。又何獨以隱爲誠乎。意者朱子之不許與一貫同旨者。其以是也。又朱子答文蔚之問曰。鳶飛魚躍。上下昭著。莫非至理。但人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分將出來不得。須是於此自有所見。觀此則費隱只是一理。元無兩層可知。都梁論此。引鬼神章而言體物不可遺者費也。視之不見聽之不聞者隱也。費却是隱。隱却又費。此中都是誠。誠又是裡面骨子者。發揮有力。但所謂誠又是裡面骨子者。尙有更商者。○雲峯以費爲率性之道。隱爲天命之性。上一句則是。而下一句則誠爲未安。都梁辨曰性是具於心。道是見於事物者。費是說在天地間許多事物。無大無小。都是這道充滿流行於其間。隱却是說這充滿流行於事物者。都不可見。都不可聞。觀此則可知胡說之支離。而但陸稼書以此章所謂大。爲前章之中。後章之大德敦化。此章所謂小。爲前章之和。後章之小德川流者。則分得未始不精。而幷被都梁之斥。恐過矣。朱子於太極圖說中。引此章大莫載小莫破之說。以證統體各具之義。則陸氏之說。恐不爲無所據。未可一例呵叱也。○末節造端夫婦。只是因上文夫婦字而言。夫婦居室之間。至隱至微。何其近小。然道之端倪。未始不見於此等也。非謂道必自夫婦始起端也。都梁論此義甚辨。小都梁論體道必始夫婦之說之非。而謂體道莫先於孝悌。爲孩提知能之始。豈必在夫婦居室之間哉。彼未有夫婦配耦之先。君子竟閑過日子。無戒懼謹獨之功而可乎。其言伶俐。可喜。

第十三章第二節衆人之說。潛室陳氏所謂天生蒸民。凡厥庶民之謂者。正得張子意。知此則除聖人大賢間氣命世者外。自賢人君子以下。皆可以衆人稱之矣。○小註蒙齋袁氏說。以人治人。我亦人耳。觀其語意。似以以人之人。作己身說。恐失章句意。○條辨史氏以以人治人。必欲作自治者。其意盖嫌治人之在先。有似失序者。然殊不知此章之意。首以不遠人爲道作提綱。而其下三節。或言治人。或言愛人。或言責己。節節歸重於此一句。総之於己於人。皆欲其不遠人爲道也。卽如此節。亦初非爲立敎治人之事而設。則何必以先自治後治人之說。摻入於其間。以亂正意耶。又如大全小註饒氏,胡氏之以勿施於人爲恕。四未能節爲忠。條辨蔡虛齋之以通三節。皆作忠恕之事。牽合於一貫之旨者。又欲歸重於忠恕二字。而不察經文之意。只欲明不遠人爲道之意。初未嘗有意於說忠說恕也。史氏又以第末節爲推己所欲而施於人。與忠恕節作對。而謂兩節皆包忠恕言。亦與諸說同失。都梁辨之詳矣。○章下註。此章某未能一。不過聖人自謙之辭。與上章之眞不能者不同。而朱子於此合而言之。固已可疑。且上章則擧道之全體而言之。故於沒緊要事。謂容有所未能則可也。此章爲人倫日用之常。費之小處。而謂聖人眞有未能則尤似不通。故都梁亦難於爲說。未曾明白說破。然語類論此。有以舜之事親。周公之事君爲言。夫忠孝之道。極其至而言。則須如大舜之宗廟饗之。子孫保之。周公之制禮作樂。致世大猷然後。方爲盡分。夫子於此雖謂之眞有所未能。不亦可乎。且上章所謂及其至也者。實包費之大小而言。未嘗偏指大一邊說也。然則雖於此章所言費之小處。若極其至而言之。則謂聖人不免有所未能者。亦何不可乎。觀於上章或問日用之間人倫之際。夫婦之所知所能。而聖人有所不知不能者。亦此也云。則可知盡性盡倫者。固莫如聖人。而若極其至而言之。則其耳目之所阻。材力之所窮。亦不嫌謂聖人之容有所未盡知能也。

第十四章。順居一逆居三。只是以處順易處逆難。故略於順而詳於逆也。小註倪氏謂以見人少有不經憂患者。恐曲。○畫布之布。卽帿布也。

第十五章。妻子兄弟以卑邇處言。父母以高遠處言。欲父母之順。必自和妻子宜兄弟而始。可見道理自有卑邇高遠之分。人不可躐等而進也。旣能和妻子宜兄弟。則父母自然安樂。可見高不離卑。邇不離遠。人不必外卑邇而別求高遠也。盖此章之意。正如下學上達相似。欲上達。必先自下學。而下學自然上達。非下學外。別有上達之術。

第十六章。鬼神固主氣言。而理在其中。便是一陰一陽之謂道。有器亦道意思。所謂不見不聞。體物不遺。所謂洋洋如在。所謂不可度思者。無非所以贊鬼神之德之盛者。而末只以誠之一字結殺之。須知非不見不聞。體物不遺。洋洋如在。不可度思外。更別有誠也。卽此不見不聞。體物不遺。洋洋如在。不可度思者。卽便是誠。都無兩層。則可知此章。特申明費隱之義。而非借鬼神之費隱。以明道之費隱。如雙峯饒氏之說也。如此則朱子何不曰不見不聞。鬼神之隱也。體物如在。鬼神之費也。而復引十二章之文曰費曰隱。而反昧道器之辨耶。讀此章者。須先了此公案然後。可無許多障礙矣。○良能兼以理言爲是。朱子曰二氣之往來屈伸。乃理之自然。非有安排布置。故曰良能也。觀此則其不可專以氣言明矣。○性情功效。當以小註朱子所謂視不見聽不聞。是性情。體物不遺。是功效者爲定。○視不見聽不聞。朱子釋之以鬼神無形與聲。是卽此陰陽之往來者。便無形聲之可言也。而朱子又於章下註。謂視不見聽不聞隱也。則又若專以理言者。固似可疑。然理氣元不相離。卽其氣之無形與聲。而其理之微妙者。便在其中。不可他求也。故氣之無形與聲。便不妨謂理之無形與聲也。以理氣二物。元不相離故也。知此則朱子之以不見不聞爲隱者。又何疑乎。○或疑此章。旣有承祭祀在左右之說。則所謂鬼神。專以天神地祗人鬼之屬言之。亦何不可。而程張朱子之必以良能功用。拖引爲說者何也。曰夫子於章首。旣以鬼神之爲德盛矣起頭。則是便見此鬼神二字之義所包甚廣。不止爲神祗鬼三者而已也。况所謂體物不遺者。正言其爲德之盛。朱子所謂入毫釐絲忽也。是這陰陽包羅天地也。是這陰陽者是也。若不以良能功用言之。則烏在其爲物之體。而物之所不能遺者哉。故謂下節所言承祭祀之鬼神。就其全體中。拈出而言之。以證其體物不遺之驗則可也。謂此節所言體物不遺者。卽只是下節所言承祭祀之鬼神。則便有所不通也。此章句所以必以良能功用言之者也。○此章鬼神。旣以良能功用爲言。則其言體物不遺之驗。當以天地之升降。日月之盈縮。萬物之消息變化。顯然易知者爲證。似更明白愨實。而舍此不言。必以祭祀之鬼神。杳冥慌惚。不可測度者爲證。何意也。豈彼顯然者。人所共見。其爲體物。不待言知。而惟此人死之鬼。旣反而疑若無有者。感之則伸。如此之盛。則引而爲證。益可見體物不遺之驗。而彼顯然易知者。固自在於不言中耶。○第三節章句。旣引祭義之說爲證。語類諸條。亦皆以人死之鬼爲言。而小註新安東陽之說。必幷天神地祗而言之者。未知別有何據耶。○鬼神所以體物而不可遺者。以物之終始。莫非陰陽合散之所爲也。且以人之生死言之。生則陰陽之合而爲有也。死則陰陽之散而爲無也。從生至死。旣皆陰陽之爲。則是其所以爲物之體。而物所不能遺也。至於人死之後。則此氣已離於物矣。縱有消散未盡者。待人之感之而復伸。未知將爲何物之體。而何物之所不能遺耶。章句以此節爲體物不遺之驗者。未能釋然。都梁謂畏敬奉承。指齋明盛服。發見昭著。洋洋如在。皆鬼神之能使人如此。則可見洋洋如在者。人心之自爲之。而所以使之洋洋如在者。卽鬼神之爲之也。使人如此是體物。人心自如此。是物自不可遺之也。不得認爲一。亦不得認爲二。其說似得之。○百物之精。百物猶言萬物。孔子此說。固是主人之死鬼爲言。然觀其衆生百物之云。則似幷指物而言。如禽獸中禀氣盛者。其陰陽乍離之際。亦容有魂氣之可指而言者。不但人死之鬼爲然也。偶記沙溪經書辨疑。以此爲專指人死。故於百物二字。無可奈何。乃以百骸之屬當之。似非文義。○上蔡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之說。若以人死之氣。雖屈而爲鬼。而倘有消散未盡者。則盡吾誠敬而感之。彼便復伸。此由祖孫精神。元是一般。故感通無隔云。則其意固無難見。而若消散已盡之後。謂因吾誠敬而使無者復有云。則似無此理。且如所謂以吾之有。感彼之無者。終是可疑。所謂感者。以此感彼之謂也。在彼者旣曰無矣。則在吾者縱有一般精神。尙安有感不感之可言乎。只此一段義。先儒終無究竟言之者。極可疑也。○詩曰一節。是證良能功用。全言之鬼神耶。抑只指上一節祭祀之鬼神言耶。註無明訓。可疑。○此一節。若只證上一節。則其意盖曰祭祀之時。鬼神之發見昭著旣如彼。則雖於平居燕處之時。安知其不果來格於吾之左右耶。欲人知此而無時而不加戒懼之功也。末一節。盖通結上數節之意。新安所謂雖因祭祀而發。不止爲祭祀言者是也。○微之顯。言卽此微者便顯。非微外有顯也。誠之不可掩。言卽此誠底便不可掩。非誠外復有不可掩也。正如隱卽是費。非隱外復別有費也。視不見聽不聞者。卽是體物而不可遺也。非視不見聽不聞外。復別有所謂體物不遺者也。都梁見得此意頗入裡。但新安所謂微字與誠字對。顯者與不可掩對。自其妙言之曰微。自其實言之曰誠者。自精當。以愚觀之。只與都梁之見。一般無異。恐非判顯微而二之者。而都梁大加辨駁。其言本欲極精細。而反似繳繞難明。可欠。○雲峯謂前言君子之道。以人道言。此言鬼神之德。以天道言。人道其用也。故先言用之費。而體之隱者。卽在費之中。天道其體也。故先言體之微。而用之顯者。亦不出於微之外。其言甚破碎支離。豈不聞朱子所謂鬼神之道。便是君子之道。非有二也之說也耶。○兼費隱包大小。兼者對擧而幷言之之辭也。包者擧此而該彼之辭也。○語類旣曰不可謂鬼神自鬼神。其德自其德。又曰不成中庸之爲德。以中庸爲形而下者。其德爲形而上者。其說自分明。而小註所引一條。却以鬼神爲氣之屈伸。其德爲天命之實理。與上二條矛盾。恐是未定之說。

第十七章。大孝二字中。本該得下五句意。許東陽所謂上一句是綱。下五句皆孝之目云者是也。然德爲聖人一句。又所以爲大孝之本也。未有德爲聖人而不足於孝者。則大德卽是大孝。不可分兩層也。故此以德爲聖人句。序於尊富饗保之上者。盖非偶然。而下文只稱大德。而不復言大孝。以見德與孝本無兩事也。○宗廟饗之。當以眞西山所謂上及宗廟者爲定。東陽謂就舜上說。則似誤矣。○上言大德必得位祿名壽。而此但曰受命者。擧其重而言之也。

第十八章。文王之無憂。爲盡中庸之道者。註無明訓。小註諸說。亦不該備。條辨都梁說曰。此章明中庸之道。含有一時字在內。武王恰値應天順人之時。周公恰値制禮作樂之時。而文王恰値無憂之時。如父作於前。則可無憂於前而不必更作於前。子述於後。則可無憂於後而不必更述於後。此文王之時。中庸之道。當如是也。又曰前無父作。則雖欲化行南國。三分有二。而亦有所不能。後無子述。則雖已化行南國。三分有二。而亦憂其或墜矣。文王只隨其時遇之所値。以盡中庸之道也。所論時字。盖本輯略侯氏之說而敷衍發揮。說得有味。○小都梁辨黃際飛之說。極明快。其曰上章舜之大孝。雖極之受天命。爲道費之大。然猶就一身言之也。此章文之無憂。武之有天下。周之制作。則道費於一家而漸通於天下矣。下章武周之達孝。則上通於天地祖宗。下通於子孫臣庶。而無非道費之大爲之也者。說得相承之意。甚有理。○第二節纘緖二字。條辨呂晩村所謂要之武王亦不顯有天下者。直是時至事起。天地交迫。莫之爲而爲。在後人觀之。太王王季時。已有天下之勢。至武王而集其成。則以爲纘緖焉耳者。爲說甚好。而置之異條可疑。都梁引仇滄柱說首句是喚起下文。不是総冒下文云者。而以爲戎衣數句。非爲纘緖內事者。意非不好。而恐非朱子意。章句必引肇基王跡。實是剪商等語者。正是以戎衣以下數句。作纘緖句內說耳。不可謂只泛然喚起下文而非総冒說也。○章句葬用死者之爵。祭用生者之祿。卽所制葬祭禮也。喪服自期以下云云。卽所制喪服禮也。此皆所以推己而及人者也。盖葬用死爵。祭用生祿。其爲推己及人。固無難見者。而至於喪服。則旣曰自期以下諸侯絶云。則天子可知也。而乃曰推己以及人。語若可疑。然三年之喪。達於天子。旣是上下之所同。則固不妨以推己及人通結之也。或者因此而遂謂推己及人。只結父母之喪上下同之之文。而非通結上制爲禮法以下數句則誤矣。

第十九章第二條。繼述雖非專指戎衣纘緖而言。然戎衣纘緖。自是繼述中大者。則又安可捨而別論於繼述之外乎。觀於章句。必以上章武王纘太王王季文王之緖。以有天下爲繼述之大者可知。而條辨呂晩村謂重在制禮一邊意。不擧戎衣纘緖而爲訓也。此與下說所謂不必又扯戎衣有天下來說者。同一議論。俱失章句意。而都梁一置同條。一置異條者何也。○章句通于上下者。言通行於上下者也。下兩節固皆通上下而言。未嘗專主天子之禮也。都梁之論此。有曰上有以達祖宗。下有以達子孫云。則其所以通于上下者。又寧有毫髮之間乎。又有曰廟中之上通祖宗。下通子孫臣庶者。已有所歉云云。觀其語意。似以祭祀之誠意通徹於上下者爲言。恐誤。○第四節章句有事太廟。太廟始祖廟也。○按序昭穆固同姓也。序爵固異姓也。而若夫序事則當兼同姓異姓。擇其賢能者而任之。則同姓之當序於昭穆者。異姓有爵而當在序爵之中者。亦只得布列於所事之位也。○賓弟子。卽賓之弟子。所謂衆賓也。兄弟之子。卽衆主人也。○序爵只指異姓而已。則許東陽所謂一合同姓異姓之貴賤云者誤矣。辨賢只是辨才能而已。則不賢者亦自勸之說誤矣。○都梁論序昭穆一欵。以爲大祫之時。毁主畢陳。俎豆羅列。廟中爲地有限。難容子姓。復分昭穆。助祭異姓之賓。皆立於西階。子姓兄弟。皆列於阼階。而旣分左右。則阼階所立之子姓。勢不得又分左右爲昭穆。如祖宗之位次。當以前後爲昭穆。如趙氏悳之說。最爲的確云云。此其想像臚列。可謂詳且備矣。然竊恐趙氏之說。初未嘗不分左右。只以前後爲昭穆者。而都梁之引之也。似未得其意。按趙氏之說曰所謂昭與昭齒。穆與穆齒者。言君之衆兄弟子孫在昭列者則爲一色。各自爲旅。尊者在前。卑者在後。其意盖謂兄弟子孫之在昭列者。固當序在一邊。而不得橫列爲次。勢須縱立重行。則假如兄弟之爲昭者。旣自爲旅而在前行。兄弟之孫之爲昭者。又自爲旅而在後行。是所謂各自爲旅。而尊者在前卑者在後也。夫旣言羣昭之序在一邊。則其羣穆之序在一邊者。卽雖不同。固可類推。其序在一邊矣。旣分兩邊。則其以左右爲昭穆者可知也。而都梁之爲說。則曰尊一班在前。卑一班在後。羣昭羣穆。不失其倫。是卽所以序昭穆而使之不紊者也。夫旣曰不得分左右而爲昭穆云。則是所謂尊一班在前。似指昭之尊行。穆之尊行。同爲一班而居前。昭之卑行。穆之卑行。又爲一班而在後也。果如是則昭混於穆。穆雜於昭。其爲胡亂失倫甚矣。烏在其序昭穆而使之不紊也耶。且趙氏所謂若同班列。則長者在前。少者在後者。似言昭之尊一行。雖同班列。而尊一行之中。又有長少。則長者在前。而少者在後也。昭之卑一行。雖同班列。而卑一行之中。又有長少。則長者在前。卑者在後之意也。盖皆以縱立爲言也。而都梁駁之曰旣同班列矣。又有何前後之分。使亦分前後則昭穆豈不相混。而昭不又與昭混。穆不又與穆混耶。此一班之中。但以左右論長幼。而不以前後論長幼矣。此其爲說。恐亦未得趙說之意也。○都梁謂以毛髮別坐次者。非眞不問其年而第以毛髮別之也。燕毛只是敬老之意。昭於昭中序其齒。穆於穆中序其齒。孫與祖昭穆雖同。而亦各序其齒也。按所謂各序其齒者。言尊一行與其列序齒。卑一行又與其列序齒也。非勿論尊卑之行。而但序其齒也。○第四節踐其位。位指廟中主人之位而言。如此則似單說武王之身爲是。而但周公旣陪而助祭。則雖並說周公踐其位。恐未爲不可也。○註先王。單指文王也。

第二十章第二節其人之人。兼君臣言。第四節爲政在人之人。專以臣言。○人道地道之道。是泛說修身以道之道。方以五達道言。章句於下節道字。始以天下之達道釋之。則可知上節道字之爲泛說也。○朱子以此節仁字爲偏言者。則蔡虛齋所謂特以愛之理言者。正得其意。而都梁駁之曰非離却心之德。單言愛之理也。其言太無分別。○林次崖曰從來說親親爲大。皆以親親與仁民愛物對。殊未是原來立言之意。是以親親與五達道對說。盖曰修道以仁。言五達道皆須以仁也。曰親親爲大。言所急尤在於親親也。下文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親。便是繳此意。今以親親爲大。與仁民愛物相對。謂能親親則能仁民愛物。與上修道以仁。有何交涉。且仁民愛物。是後面治人治國家事。乃在修身之後。此處方說修身而遽及此何也。其言甚是。而都梁駁之曰親親爲大。旣可炤下五達道對君臣昆弟等言。又何不可炤下九經對子庶民來百工等言乎。是卽兼對仁民愛物。亦未甞不可。何也。道無往不在。仁無往不貫也。而存疑以爲與修道以仁。全沒交涉誤矣。夫泛論道理。則道無往不在。仁無往不貫者。誠如都梁之言。卽以親親爲大。對仁民愛物言。亦何不可乎。次崖固非不知此者。而但此處文意。方於修身一節中。分其輕重大小之所在。故上言修道以仁。則五達道皆不可無此仁也。而此仁之發於吾。親爲大。故繼之曰仁者人也。親親爲大。則是對上修道以仁而言。所急者尤在於親親也。若對仁民愛物而言。則便非此處文勢。故曰與修道以仁。有何交涉乎。看得自精密。而都梁一例擯斥。可謂不能盡於人言之意者矣。○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節。朱子以爲却是倒看。然則其序當以知天爲先。次知人次事親次修身可也。而及下九經之序。則反以修身爲先。而次尊賢次親親一疑也。且詳此節之意。則所謂知天也知人也事親也。皆所以爲修身設。而及下九經之序。則列尊賢親親於修身之下。似不以二者作修身內事二疑也。此自孔子語氣中。已是可疑之大者。而且朱子旣以此一節。爲却是倒看。又曰修身得力處却是知天。又曰知天是起頭處。能知天則知人事親修身。皆得其理。是固以知天爲修身第一下手處。而卽與下明善之先於誠身。大學格致之先於誠正修者。其理脗合無間。眞所謂不可移易之序矣。然經文後面曰不誠乎身。不順乎親矣。則此所謂思修身不可以不事親一句。難道欲修身者必先事親也。又朱子說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一句曰。不是思欲事親。先要知人。只是思欲事親。更要知人。於是都梁不得已有中間兩箇不可以。不與首尾兩箇不可以不同之論。以爲修身是箇綱領。仁義禮智都所以修身。故首一句自當領起。至中間兩箇不可以不。猶言少不得以此爲重之意。而末句不可以不四字。乃從上文一氣急疊歸重。於此見得要修身。少不得要事親知人。而総要知天。非單承知人說下也。此其爲說。殊涉扭捏。未知夫子子思之意。果必如此否乎。而要之經文此節垂訓。旣與下面所說。有似逕庭。如上所云。則如此解看然後。可免許多窒礙。實不得已之論也。旣未有可通之說。則且只得依其言。然至於下九經之序。必以尊賢親親。列於修身之下。與此節意牴牾之疑。則先儒未曾一言道破。殊覺憤悱。竊謂九經之事雖不同。而緫其實不出乎修身尊賢親親三者。敬大臣體羣臣。尊賢之推也。子庶民來百工柔遠人懷諸侯。親親之推也。盖此三者。實如大學之三綱領。而所謂尊賢親親。又必本於修身。則是修身者。又如大學明明德之爲綱領之綱領也。故必尊賢親親之各當其理然後。方見修身之至也。二者苟有一毫未盡。而曰我已修身則無此理也。是以論三者之界分。則固各有工夫。而究其本則皆不出於修身之外也。此所以或合言於修身之內。或幷列於修身之下。而要之各有所指。盖幷行而不相悖也。未知道理果如此否。○都梁謂修身。却不單靠事親以道。不盡於事親也。但親親爲大。故此亦是修身中要緊事。不可以不。猶言少不得以此爲重耳。此言則是。而又謂謂知人有益於事親則可。謂事親必由於知人則不可。此則却恐未是。九經之序。旣以尊賢列於親親之上。而此節章句曰欲盡親親之仁。必由尊賢之義。則謂事親必由於知人。豈非子思之意朱子之訓。而乃曰不可也乎。○小註程子說故曰不信乎友。不悅乎親矣一段語未詳。經文則曰不悅乎親。不信乎友矣。而今互換說可疑。○五達道節註一有不誠。一是間或之意。此一有。與大學正心章註一有同。○條辨黃氏洵饒曰。知所以開其塗轍。勇所以遂其工夫。只是成就一箇仁誠而已。說得簡凈。○三知三行節註等分二字。條辨史氏以理氣分說。以爲分是性分之分。是性中所具之理。有此三者之分。等是等級之等。是所禀之氣不齊。故資禀有高下之等。其言甚當。但引禮分無求多之分。而證性分之分。似未精。○或曰及其知之。及其成功。專主學利困勉兩者而言。以爲此兩者及其知之成功。則與生安者無別云耳。非幷三者而言之也。若說幷三者而言之。則上一等旣生知矣安行矣。更何有及其知之及其成功之可言乎。曰不然也。所謂生知安行主知。學知利行主仁。困知勉行主勇者。特以等而言耳。若以分而言。則三者之中。皆各有知仁勇。朱子旣統而論之曰所以知者知也。所以行者仁也。所以至於知之成功而一者勇也。則其幷三者而言。可知也。今若以知之成功。專屬之學利困勉兩者。則謂生知安行者。但有知仁而無勇可乎。或問舜是生知。如何謂之擇善。則朱子非之曰。如千里馬也須使四脚行。駑𮩻也是使四脚行。不成說千里馬。都不用動脚。便到千里。只是他行得較快爾。如是而言。則所謂生知安行者。亦不過言資質之至淸至粹耳。豈是都無所事而墮地之初。便自成德也乎。夫如是則雖於生知安行之聖人。亦何不可言及其知之及其成功也哉。○三近節註三知爲知。三行爲仁。所謂以分而言者。條辨史氏說是也。若以等而言。則生安爲知。學利困勉。不可通謂之知也。學利爲仁。生安困勉。不可通謂之仁也。或曰朱子於上節章句。以分而言者。旣幷列知仁勇之目矣。至此則但曰三知爲知。三行爲仁。而不言勇者何也。曰勇不在知仁之外。朱子所謂知底屬智。行底屬仁。勇是勇於知勇於行者是也。故上節章句。以知配智。以行配仁。而於勇字。不過以知之成功而一者當之。然則知之透徹。行之成功。卽是勇。非知仁之外。別有所謂勇也。此旣以三知爲知。三行爲仁。則其已至於知之成功而一者可知也。而雖不言勇。勇便在其中矣。或曰然則所謂三近勇之次者。亦以分言耶。將以等言耶。曰此亦以分言也。若以等而言。則困勉之下。不容更有一等。然則此三近者。正在困勉科中。便是勇也。何可曰勇之次乎。特以分而言之。故以三近之未及至於知之成功而一者。視困勉之已至於知之成功而一者。則不得爲勇。而纔得爲勇之次也。都梁所謂近字對一字而言。旣一纔是勇。未一而求近。故曰次云者。可謂約而盡矣。盖三近者勇之次也。三近之能至於旣一之後者勇也。夫旣至於旣一之後。則亦通謂之知仁。而勇便在其中矣。盖好學而至於知之者知也。力行而至於成功者仁也。而二者所以能至於知之成功之域者。必待不若人爲恥之志。則知恥二字。分配於好學力行之間。而無定位之可言也。○小註蔡節齋謂生知者知之知也。學知者仁之知也。困知者勇之知也。所謂知之仁之勇之者。以等而言之也。下三知字則又以分而言之也。其意盖欲以章句三知爲智。三行爲仁者。合分等兩意看也。然則所謂三近勇之次者。亦當合此兩意爲是。未知如何說而可乎。且節齋說。若以上三句例之。則其下當曰安行者知之仁也。利行者仁之仁也。而今作安行者仁之仁。利行者知之仁可疑。豈印本互換而誤耶。又章句以三近爲勇之次也。而今便曰三近主勇。與上三知三行之成德者。幷列爲三達德。愚未知朱子之意。果必如此否乎。且所謂困之者勇之知。勉行者勇之仁。與所謂好學者知之勇。力行者仁之勇者。其意果何所別耶。凡此皆不可詳也。○語類有曰三知都是知。三行都是仁。三近都是勇。然則節齋三近主勇之說。不爲無據。而但終與章句不合可疑。○更詳經文。旣曰近乎知近乎仁近乎勇。章句亦曰勇之次。則分明以等言也。且三近若以分而言。則當曰好學知之次也。力行仁之次也。知恥勇之次也。而章句專屬之勇一邊。則其專以等言者。益較然矣。但如此則連上所謂三知爲知。三行爲仁者。皆作以等言。如節齋說可也。而若準之於上節章句以生安屬知。學利屬仁。困勉屬勇者。則已不侔矣。且困勉下。旣不容更有一等。則卽此三近之至於旣一之後者。便是困勉之勇可知也。而朱子之必以困勉一等。侵入知仁二等。以爲通上文三知爲知。三行爲仁。而不稱之以勇。乃別設勇一位。以待三近之至於旣一後陞塡者。抑又何意也。要之此節章句。終是難理會。未有明白可通之說。極令人憤悱也。○齋明盛服節。按齋明盛服。非禮不動。或問以靜存動察爲言。則卽首章戒懼謹獨之事也。然則動察二字。已照上知天意。不必謂修身上面。別有知天一段工夫。如都梁說也。都梁謂齋明二句。便統攝得戒懼愼獨工夫。総是一敬爲主。盖此已是知天後事善都明了。故此只言持敬之功。特固執內事耳。若先無格致工夫。單講盛服非禮不動也不得。此其意非不好。而但首章未甞言格致工夫。只說存養省察之事。則省察之爲格致工夫無疑矣。可言首章之存養省察上面。更別有格致工夫耶。首章之存養省察。旣無不足於格致工夫。則何獨於此章之存養省察。謂只是固執內事。而別有擇善格致之工。在於上面乎。此不可二三其說也。然則以非禮不動。照上知天一句而言。不亦可乎。○許東陽謂前言敬大臣。則不眩是專任意。後言官盛任使。是優崇意。其義不可一塗取。都梁謂朱子謂大臣不當親細事。故盛其官屬。以備使令。乃照敬字立解。全是優崇之意。盖優崇包得倚任意。倚任包不得優崇意。若徒能倚任而禮有不優。終非所以勸大臣也。兩說可參觀。○凡事豫則立節小註。陳氏所謂事前定一句。乃指其事而言之者未瑩。條辨蔡虛齋謂凡事之事。加一凡字。見得無所不包。如言與行等。皆是事也。其下一事字。對言與行言。則發之於口者爲言。行之於身者爲行。見之於施爲者爲事。其言甚當。而幷置之異條中。未可知也。○林次崖以章句凡事皆欲先立乎誠。只作解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之意。而言前定四句。則以爲只是明先立意。不干誠字。言行事道。皆要前定。以見誠亦要前定也。其言大誤。都梁辨之極痛快。其曰將誠字看在言事行道之外。則言事行道之當前定者。更不知前定何物云者。甚覺精覈。其引語類解言前定云句句着實不落空一語。以爲此可見言不可不誠之意。事行道可類推云者。尤爲明證。但何不引或問說爲證耶。或問曰所謂前定。先立乎誠也。先立乎誠。則言有物而不躓矣。事有實而不困矣。行有常而不疚矣。道有本而不窮矣。其曰物也實也常也本也。盖皆貼誠字而言也。朱子之訓。明白如此。然則所謂言前定四句。只是明先立意。不干誠字者。其果成說乎。且以章句凡事皆欲先立乎誠者。只作解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之意者。便是不識語氣。不解文理也。○在下位節。條辨虛齋次崖說此節。只以素定之意看。而謂不必泥箇誠字者。明與章句或問背馳。而不自覺者何也。都梁辨甚好。有曰獲上在信友。信友在順親。而其要総由誠身。則誠身不但爲順親之道。而卽爲信友獲上之道可知矣。又曰三箇有道。一連急跌之辭。緫歸到誠身上。至明善。却又是誠字裡面工夫。所以豫立乎誠者也。說得儘精切。或問曰明善而誠身。則順親信友獲上治民。將無所施而不利。而達道達德九經凡事。亦以一貫之而無遺矣。緫之虛齋次崖之見。盖皆未講乎此之過也。○饒氏曰前言修身。不可以不事親。此曰身不誠。不順乎親。以入德之本言。則修身必先事親。以成德之效言。則身誠然後親順。可備一說。○誠者天之道節。第一箇誠者誠之者。以天人而分也。第二箇誠者誠之者。以聖凡而分也。第一箇誠者。專以實理言。都梁所謂懸空立此一句。如後誠者物之終始之意。其於造化人物。無所不包。不但指人身之所得而言者是也。第二箇誠者。方始兼以實心言。盖專就聖人分上立說也。或有謂聖人亦人耳。則誠之者人之道句中。實無聖凡說。如條辨呂晩村之言者。而殊不知聖人雖人而實天。當作別論。則但可曰亦天之道也。自其未誠而欲誠。下聖人一等以下者。方可謂之人道也。盖人則氣禀有偏。不能如天之自然。故所以言人之道。必以未誠而欲誠者爲言。而至於聖人之出倫拔萃者。則就其中拈出而屬之於天道。不敢以人道目之也。都梁辨晩村說甚好。但其論或問。以氣質之偏以下四句。爲補對惟聖人以下之云。爲下二段發揮。不貼首句說者。似未然。謹按或問。自天之所以爲天。止爲實而不妄者也。言天之所以未能眞實無妄也。自氣質之偏二者雜之故也。言人之所以未能眞實無妄也。此二段。盖貼首句天道人道而言也。自惟聖人氣質淸純莫不中節。言聖人之誠也。自夫於天下之事是則所謂誠之者也。言學者之誠之也。此二段。盖貼第二句誠者誠之者而言也。然則氣質之偏以下一段。爲不貼首句說者誤矣。○小註饒氏以不勉爲中。不思爲知。從容爲勇者甚是。盖從容中道。不勉而中者意疊。必如是分配。方有下落也。都梁謂盖因誠之者是勉而後中。思而後得。加兩箇不字。借對面形容。未說得實。故又以從容中道足之。說得尤細膩。○博學之節。此一節章句。旣曰誠之之目。則已包困勉在其中。而下文專屬之學利一等。故條辨仇滄柱亦不得其解。有所云云。都梁辨曰惟誠之之事。俱不外此五件。故曰此誠之之目也。惟對下弗能不措。己百己千。故此爲學而知利而行也。辨得明切。又語類一條。有云弗措未是勇也。到後面說人一己百人十己千。方正是說勇處。仇氏據此說。而謂下弗學五段。亦是繳足上節之辭不宜判屬困勉一等人。此亦未得語類意也。語類之意。盖以弗能弗措一段。只是設言勇者設心如此。故謂之虗說。而未便是勇之事也。非以此爲兼指學利者。而不專屬困勉一等也。盖學利一等。若比之於生安之聖人。爲不免稍加人力云爾。其實此地位煞高。非顔閔之賢。不可當也。故學之卽能。問之卽知。思之卽得。辨之卽明。行之卽篤。何甞有爲之而弗能。如下文所言乎。知此則此節之爲學利。下節之爲困勉。無可疑矣。呂晩村曰兩節分處。不是下面。另有工夫能此五者。就是學利未能底。須在此五者中。更下苦切。便是困勉。說得精切。○弗能弗措條小註。陳氏以學問思辨爲智之事。篤行爲仁之事。弗措爲勇之事者。盖照前以其分而言一層。然頗覺費力。亦何須如此說乎。○果能此道節。此節是承上文而爲言。則所謂此道。正指上百倍其功勇之道而言也。但其百倍其功者。不過學問思辨篤行之事。而學問思辨擇善也。篤行固執也。故章句以明強二字。分屬於擇執之功。盖明強二字。實有知行分屬之意。故章句必以擇執爲言。而其百倍其功之意。已在於經文此道二字中。故章句不復擧論也。然則雖以此道二字。指爲百倍其功而言。亦何逕庭於章句擇執爲言之意。而都梁必斥以爲俗解。硬以此道二字。只作對執之道。苟如其言。則愚柔之擇執者。雖不百倍其功。能至於明強之域乎。其下說果能處亦失之。盖此節之意。專主百倍其功而爲言。欲全然離脫此意。則知其不成說話。故乃謂着力。在果能二字。至曰若以此道。指己百己千之勇。則勇之上。又加果字。反犯疊複。尤涉艱窘。果能只是苟能之意。自是虗字。何可以勇字意當之乎。○章下註包費隱兼大小之意。雲峯說近之而但未瑩。其曰此章不言費隱者。尤未安。條辨史氏駁之曰。此章不言隱耳。未甞不言費也。大抵史氏此段所論兼包之意甚詳備。其引或問論誠爲此篇之樞紐處。有曰費而隱者。實理之用廣而體微也一段。爲誠之一字包費隱之證者極明白。但其說大小。以政與九經爲大。修身事親等爲小者失之。當從都梁達道達德九經等之措於一事者爲小。見於全體者爲大之說耳。

第二十一章。論聖人則先誠而後明。論學者則先明而後誠者小註。朱子所謂以誠而論明則誠明合而爲一。以明而論誠則誠明分而爲二一言盡之矣。而雙峯於誠者天道章。亦曰論誠者則先仁而後知。以成德之序言也。論誠之者則先知而後仁。以入德之序言也。與此互相發明矣。而但生知安行。亦是論聖人事者也。獨先知而後行何也。且朱子於以其等言者。以生知安行屬之知。而又甞曰生知安仁。仁在其中云。而此章自誠而明。則又是明在誠中矣。此等雖非大義所關。而先儒亦無明白道破者可疑。窃謂在聖人分上。則誠明知行合而爲一。故雖先誠而後明。或先知而後行。所歸重者。在於合而爲一。則不妨其或先或後矣。惟學者分上。則誠明知行分而爲二。故必先明而後誠。先知而後行。其序爲不可亂也。○註釋敎。以由敎而入者。則由屬學者。而敎屬聖人。然則此敎字。只與首章敎字。一般無異。而小註朱子謂此敎字是學之也。與修道之敎不同。未詳。小註陳三山所謂此敎之所以立。葉氏所謂謂之敎者。成於己之學習云者。恐皆與章句不合。○條辨許東陽謂此章以後誠字。皆指心而言。惟二十五章首兩誠字。以理言。按此言似有意見。而都梁極論其非。是當更詳之。至曰至誠之道。可以前知。是說理。善必先知以下。方言至誠之人。能盡至誠之道。故如神。又何得以爲指心言乎。其分別上下兩至誠而言之者。頗涉穿鑿。恐非子思朱子之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