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虛先生文集/卷一

凌虛先生文集
卷之一
作者：朴敏
1799年

詩

題書樓_二首

竹老松明湖上坡。經營十載數椽家。江海生涯聊自足。琴書滋味更如何。無日不題花鳥句。有時迎得好人車。筠簾晝靜汀雲斂。方丈蒼然入戶多。

小屋如圖畫。名區物色新。水滌塵愁盡。山將勝槩陳。心靜身隨靜。家貧道不貧。風乎咏而處。時復逸懷伸。

緣溪

滚滚淸溪水。那處是源頭。却忘山日暮。直窮行不休。

題懷

居則皆言莫吾知。知之竟有底事爲。不如白石流水洞。無願無求守吾癡。

次成浮査_汝信題書樓記後韻

林外澄江江上樓。卧看江心明月流。時有伴鷗亭榭客。小舟相訪樂悠悠。

漁火

宿霧江天一望平。東南何處不冥冥。惟有打魚灘上岸。松燈數點自分明。

秋懷

江國秋風淅瀝來。寒柯蟬語欲悽哀。怊悵意中人不見。滿天斜日首重回。

寄呈朴大庵_惺

四月城南別。依然一夢如。近日無消息。秋風問起居。地僻休塵慮。人閒讀古書。相思頭欲白。江畔獨躕躇。

題百忍堂

君有和氣凡。絶勝太和湯。一服面斂紅。再服眉浮黃。三服體氣寧。四服心淸凉。以至五六服。花柳舒春陽。况乃累十服。身遊更何鄕。矯倨怱湔除。彭聃還天殤。何必偃仰屈伸如禽熊。何必噓嘻吐納安閨房。可笑句漏令。採丹收靑囊。此藥安可一日無。藥籠之物何須嘗。當其氣湧時。如水狂波揚。一不服於此。客熱生中膓。再不服。兩目如裂眶。三不服。不覺忽下床。四不服。拔劒身翺翔。黑白忽倒置。山岳小毫芒。吾聞一朝忿。不徒其身忘。又聞亂大謀。萬事皆消亡。吾友樂有賢。法戒以名堂。從今子孫九世居。過者比之人姓張。

春日偶成_二首

白白紅紅桃李花。薔薇芍藥各韶華。山人富貴曾誰識。萬樹春風自一家。

傍花隨柳過前川。驗得冲融理自然。自然未必觀於物。仁在吾心得已先。

至日

地䨓開萬戶。君子道長時。靜坐點易罷。如復見包羲。

江上

蕩漾春江碧。淸遊小舟宜。江上復何有。靑靑楊柳垂。垂柳綠陰邊。漁翁把釣絲。鱗鱗爭上竿。鱖魚時正肥。鱠如松江鱸。隨手白雪霏。前村有酒否。處處杏花飛。麗日將欲暮。微風輕拂衣。冠童六七人。徐步咏而歸。

讀讀書錄

困知記與傳習錄。誤了將來幾後生。吾道未應終墜地。天降當時薛文淸。

燈

擿埴冥行迷所之。古人曾有失路悲。耿耿終夜孤燈下。三復吾師古人詩。

聞子規

巖花將欲紅。春色上當歸。終夜子規啼。聲聲不如歸。着處堪棲息。何必故山歸。愧我不若汝。一出便忘歸。

雙溪唱酬

千古孤雲仙。一去消息絶。我亦象外客。淸溪弄明月。

仙歸餘故山。地與人世絶。淸遊亦佳辰。正當秋八月。

浮査成公實〈汝信〉

秋風方丈山。遊賞政淸絶。終宵宜且談。中庭又好月。

蘆坡李山立〈屹〉

洞僻宿雲歸。林深人跡絶。淸風亦有情。噓送晴巒月。

滄洲河子平〈憕〉

名區多故人。此遊誠奇絶。團團一片心。共指中天月。

思湖吳翼承〈長〉

地是孤雲棲。飄然烟火絶。吾輩辦佳遊。好得淸秋月。

鳳岡趙瑩然〈㻩〉

山深人不眠。萬籟共寥絶。庵禪莫催燈。天晴山有月。

東溪權靜甫〈濤〉

興與山共深。山外歸心絶。山中復何有。團團巖上月。

松臺河士潤〈璿〉

萬壑皆白雲。塵烟自隔絶。夜話不用燭。多意前峯月。

東山權士任〈克亮〉

萬象渾寂寥。淸溪聲不絶。襟懷轉颯爽。坐對西峯月。

磵松趙德勇〈任道〉

佳節雙溪會。勝遊千古絶。夜久興轉淸。醉倒松窓月。

林谷林樂翁〈眞怤〉

浮嵐影有無。寒鍾聲接絶。終宵淸不眠。共啣盃中月。

滄洲許德輝〈燉〉

溪淸山更深。禪家轉幽絶。相看皆好人。話到三更月。

釣隱韓子變〈夢參〉

方丈三韓外。烟霞擅奇絶。勝遊天借否。溪樓來霽月。

彊齋成尙夫〈好正〉

一躡神仙窟。蕭然塵慮絶。淸風八詠樓。共賞雙溪月。

梅村文汝幹〈弘運〉

身如入淸都。幽興何時絶。把盃却相吟。中天又好月。

謙齋河重遠〈弘度〉

楓桂丹如錦。秋高景益絶。禪臺淸可話。不妨下山月。

秋潭鄭子儀〈頠〉

寄呈浮査

松桂深深掩禪窓。棲雲仙侶也幾雙。逸懷付與歸夢去。飛入牙山遶經幢。

偶吟

伊呂而不有湯文之聘。不過莘郊渭川一耕夫釣叟而已。孔顔而得遇勛華之世。木鐸未必棲遑而簞瓢不憂屢空。故聖賢無彼此。英達無今古。特時有幸不幸如何耳。足可以發千古一歎也。

達而非爲智。窮亦未必愚。一曲梁甫吟。孤笑更長吁。

伽倻歸路偶吟_{絶仁弘歸時作。}

巖路摠蔓藤。行人幾顚跌。不可更尋山。山外催歸轄。

有所思_{此下四首。昬朝屛居時作。}

采采靈芝草。于彼山之幽。製爲裳與衣。燁燁芳未休。愛之不忍棄。將我貽靈脩。靈脩渺何許。瞻望空夷猶。

長相思

美人不見長相思。秋水涓涓天一涯。回首空山歲已暮。呼兒掩却木蘭柴。

有懷

日暮上菀樹。飄發北風颾。鳳凰高飛盡。唯見亂鴉噪。取我復毁我。又何一鴟鴞。躕躇不能去。獨立心怊怊。

冬夜

凍雪窮陰壑。終夜聽鵂鶹。幽人耿無寐。何事不勝愁。

夜坐

小院無風靜。方塘得月虛。主翁甚意象。獨坐整襟裾。

示學者

口給以禦人。曾有夫子譏。默而坐如愚。顔氏作聖基。所以南宮适。三復白圭詩。朕舌那得捫。疾於駟馬馳。容易造次間。興戎與出好。愼旃且愼旃。此言非我耄。

先人忌日泣書

樹欲止風風不止。終天罔極一孤兒。重泉若也如人世。追報餘恩尙有時。

自言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古人此句語。於吾身有之。非不發憤悱。其奈習已成。習已成已久。昬睡莫可醒。五行靈秀氣。得於賦生初。性具堯舜性。書讀孔孟書。如何趍卑下。駸駸不自知。縱有賢師長。救拔亦無資。卓彼先覺訓。聞道不辭死。莫云力不足。斃而後可已。

路傍松

篤古山前路。有松高數尺。斧斤剪其枝。行路相侵凟。豈無萌蘖生。牛羊又從牧。擁腫且扶蘇。多年茁不得。棟樑那可望。憇說亦未足。時有南澗叟。摩挲嗟復惜。瞻彼深山松。亭亭更特特。地僻人自遠。不見荷斧客。所以老龍榦。連抱保自若。胡爾托根初。爲是地不擇。把作吾人戒。倚杖三歎息。

詠琴

菶菶庭畔桐。移根自朝陽。客有公輸巧。斲爲琴一張。便同淸廟瑟。朱絃而䟽越。累累如貫珠。泠泠十二律。師襄出于海。古調餘奏公。哀怨衡陽鴈。雄深滄海龍。一彈薰風歌。依然鳳凰儀。再彈猗蘭操。如見獲獜時。三四五六彈。曲曲融心神。血脉自動盪。宣我欝而湮。安得奏希音。于彼聖明庭。遂使八域人。蹈舞共太平。

白髮

白髮看種種。年光漸覺流。年光不足惜。秪爲業退憂。

二月見梅

冰腮玉骨百花魁。爲是踈香帶雪迴。如何效取芷蘭化。桃柳叢中一樣開。

采蓮女

可憐江北女。慣唱江南曲。日暮采蓮歸。春江風浪急。搖蕩一葉船。無緣渡頭泊。莫如紗窓下。安穩烟機織。

不平

男兒從古不平多。不平多是誤人多。淹速升沉皆分內。男兒何必不平多。

對月

人情雲雨斯須變。世態炎凉着處移。惟有盈盈東嶺月。殷勤不負舊茅茨。

君子小人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戚戚蕩蕩間。截然分舜跖。隨遇且循理。莫須役於物。一切制之外。然後天君廓。庶幾廣胖效。自然從所欲。

寒岡先生忌日有感

人間悲此日。荏苒幾霜星。迷道終天慟。頭白舊門生。

題鄭輝遠草堂

竹裏茅茨淸且幽。未必輞川獨別丘。主人絶意名塲久。谷猿林鶴其優游。

浮査，鳳岡來訪見贈。卽步其韻。

頭流蒼翠入簷楹。霽後風光滿眼明。何幸親朋多合幷。相看氣義欲縱橫。沙頭有鳥知心事。世上無人識姓名。江客一生如是足。箇中眞樂更誰爭。

和奇相國_自獻臨訪見贈韻

江水淸淸江月孤。百年江海一身孤。歲晏猶無歸夢否。谷猿林鶴也應孤。

題七峯庵壁上

飛泉啼鳥絶塵喧。草以爲簷竹以門。坐此輒忘浮世事。斜暉欲吐遠林痕。

題李靑蓮棄劒學丹砂詩後

爲報臨爐雙玉童。莫言仙藥最靈通。夜郞千里無消息。草草蜉蝣與世同。

輓朴篁巖_齊仁

風神叨奉少年時。南國斯文亦在玆。的緖先尋山海範。儀刑終作士林師。王通經術人誰識。叔度襟懷世莫窺。覿德醉心今已矣。東臨大哭不勝悲。

三刀絃誦非公能。八袠林居善日增。餘慶豈無貽後業。蘭孫頭角已崚嶒。

憶金學士道源

酒中磊落好。詩上自然多。相思不相見。秋來愁更多。

讀朱書節要

一元互循環。陽無可盡理。所以紫陽後。天生李夫子。

譏白鷺窺魚

踈雨淸江畔。於汝托心期。奈何不與我。蕭然共忘飢。試看千仞鳳。腐鼠曾不窺。

甲寅暮春之望。與浮査，鳳岡及申伊溪_檟，姜慶老，李汝義。遊松江劒洲。轉到靑谷寺。會話三日。期以送春于枕流亭。

三春贏得及時遊。之水之山作勝遊。好事從今須再續。菁川物色待君遊。

題困乃爲福賦後

覇越平吳一介臣。只知能國不能身。五湖烟月扁舟上。携手同歸有幾人。

與浮査登憑虛巖

籠盡春光四望中。登臨把酒興無窮。冠童六七皆吾輩。何必淸漪點也風。

巖上卽事

對花持酒倚高巖。同志提携四又三。樂事佳辰今日最。朗吟飛下笑彭咸。

舟中對月

赤壁仙遊萬古穪。爭如今日興難勝。秋風不似春風好。花柳當時見未曾。

和寄李蘆坡_屹

八月送君行。十月見君書。書中更何語。怊悵離恨餘。中夜面依依。蘧然一夢虛。相憶情何極。滔滔江水如。

詠菊

嚴霜萎衆卉。燦燦獨也芳。世無陶處士。誰復愛寒香。

靑谷寺和浮査韻

牙山文酒會。簪葢幾騑驂。任是情膠㓒。休言德二三。小詩題漫興。高話倚微酣。亹亹還成別。君東我向南。

秋思寄浮査_二首

邇來多病過三秋。獨坐江臯意轉悠。黃花白酒何時會。佇見雙眉喜氣浮。

酒以椒花肴以牢。情親厚意勝於牢。諸君毋負金蘭約。膠㓒從今願益牢。

聞裵子章病

故人歸袂故人書。多病年來斷讀書。東望怊然懷轉惡。看書不若不看書。

啓頭流山遊行_{是行有八仙錄。卽浮査少仙成汝信公實，玉峯醉仙鄭大淳煕叔，鳳臺飛仙姜敏孝士順，洞庭謫仙李重訓謹之，竹林酒仙成鑮而善，梅村浪仙文弘運汝幹，赤壁詩仙成錞而振。而先生則自號凌虛步仙。浮査撰日錄而先生爲文序之。諸公亦幷有酬唱。}

尋眞今日葉初飛。五六仙曹綺語霏。象外飄然多少興。吾將輸入錦囊歸。

昆山途上

故人逢故人。我輩摠詩人。方丈三韓外。何處有羽人。

宿松林柳君_景祉草堂

靜寂山居烟樹林。滿庭黃菊露華深。閒談永夜淸無寐。風入踈松月照心。

河重吾_弘毅草堂。和別煕叔。

明月淸風邀鶴樓。蘭槳桂棹洞庭遊。憐君病負同尋約。獨上香爐第一秋。

到孫上舍_綽裕卿蟾津五龍亭_{主人適出外。故第四句云。}

一帶長江界嶺湖。東南萬古擅名區。數聲玉笛蓼花雨。爲問洞賓來也無。

興龍途中聯句

驅馬蟾津路。將尋鶴洞歸。〈浮査。〉荻花迷客帆。楓葉打人衣。〈梅村。〉雲掩秋陽薄。風高酒力微。〈凌虛。〉孤雲何處在。中夜夢依依。〈竹林。〉

鍤巖_{麗末。有韓錄事惟漢。隱居於此。}

石白溪淸無點累。昔人誰卜此巖邊。絲綸入洞踰垣走。方丈千秋獨一仙。

復用別韻懷古

神岑高揷大江頭。落日登臨別一丘。物外高風韓錄事。壺中淸隱李淸州。仙靈有分吾儕會。名利無心海鳥浮。最是樽前多少興。濕雲長笛數聲秋。

登玩瀑臺

香爐峯下最高臺。臺下飛流白雪堆。臺上仙人何處去。紫烟深處掩蒼苔。

神凝寺。酬太能師求和。

說法談玄渠所能。明心見性豈難能。瓊章又使人驚歎。方信師名穪是能。

出雙溪洞。將下泛蟾江。到平沙待舟。

興足詩還拙。情親語不尖。瓠樽相屬處。頗喜我心恬。

還過昆山

秀水明山遊覽後。昆明池上朗吟迴。可是襟靈無點累。笑他枯木爲寒灰。

過守愚先生遺墟

落日淸江曲。衰草亂山阿。悽愴先生宅。蕭蕭秋雨多。

秋夜

月明滄海上。雲捲太空際。俯仰端倪間。了無點塵翳。熀朗這氣像。依俙太古世。萬籟寂若無。天君肅如祭。但聞梅花下。數聲淸鶴唳。

傷田家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汗滴禾下土。終歲且勤苦。終歲且勤苦。得無餒而憂。五月糶已盡。無關田有秋。門外催租吏。又何酷咆哮。鞭扑剝爾膚。桎梏浚其膏。十口無所食。朝飢夕又飢。歎息復歎息。歎息將何爲。今年已如此。明歲又如斯。流光不相待。了無逸樂時。君看遊俠子。金鞍與駿馬。日日長醉飽。不是稼穡者。且看靑樓女。亦豈識西疇。箱有羅衣裳。奩有玉搔頭。造化本無私。賦命胡不均。無由詰此理。于彼蒼蒼旻。我願君王心。化作光明燭。不照綺羅筵。遍照逃亡屋。

春日卽事

物物皆生意。造化儘無私。奈何南澗叟。枯槁獨自悲。

失路有感

石路艱關出。前山忽嵯峨。日暮歸程遠。今夜宿誰家。

山中卽事

女兒靑竹筐。采采薜荔花。薜荔花莫采。金塘方有荷。

過滄巖亭

南州士女樂昇平。天極摧顚隻手擎。人去亭空雲水白。三韓千古郭先生。

鳶魚

戾于天處躍于淵。此理難將言語傳。誰使而飛誰使躍。煩君理會所由然。

示義兵諸益

三尺龍泉劒。光芒射斗牛。勖哉諸將士。男兒報國秋。

路上有感

驛程楊柳正依依。隨處花香襲鐵衣。遙憐鷗鷺滄江畔。應待將軍笳皷歸。

商山客舘。聞講和。用前韻叙懷。

胡公與賊檜。議論風馬牛。可惜滿廷臣。曾不讀春秋。

西行

一生虛讀聖賢書。終是風塵潦倒渠。白首經營何事業。秋風又向洛城西。

登高

行行且不息。不覺山日西。直向最高處。萬品還自低。

生涯

春山采可茹。春溪鮮可食。不是溪山人。生涯全淡薄。况有聖賢書。明窓娛心目。怡然樂莫樂。永矢歌弗告。

漁翁

庭空花自落。紅雨晩霏微。坐看漁釣者。日暮罷竿歸。

仙

理外元無理。飛昇說渺茫。只信康節翁。仙鄕不離房。

采菱女

三三采菱女。搖蕩木蘭舟。采菱歌一曲。麗日杜若洲。桂槳手不慣。愼勿向上流。上流流正急。莫如歸渡頭。

示采藥人

山人采山藥。山藥采何爲。本來身有祟。采之然後毉。吾亦抱痾者。爲君說與玆。世無無病人。滔滔幾殿屎。但其投劑處。先後失所施。治之急於身。心則姑舍斯。所求惟赤箭。所服惟靑芝。酷信倉扁術。朝晝念孜孜。其於身主宰。胡不下其治。心喪而肉行。全然莫自知。所以指不伸。鄒老有訓辭。擧世皆如此。此事良可悲。采采須更思。君子貴推移。如欲不忘我。黃卷有餘師。

送別河重遠晉伯_晉伯名溍

湖山佳節序。詩酒好風流。相見更相別。回首不勝愁。

吟詩

不欲爲他閒說話。伊川所以罕吟詩。不識主翁何似者。一生伎倆癖於詩。

陳同甫

不有金銀銅鐵辨。漢唐虞夏便糊塗。當時人物君爲首。千古英雄足一吁。

時淸目乃明_古風

靑巖之山高揷天。一髮螺鬟雲外橫。侯誰在矣甄處士。白首衡門猿鶴盟。平生出處一於義。可止而止行而行。是時燕冦忍僭擬。慘目腥塵迷舊京。將身尙愧戴一天。僞命如何加爵名。去國難效管寧逃。托疾終穪任永盲。山中甘作廢棄人。誰爲辱也誰爲榮。乾坤幸値再造期。玉燭皇風回太平。從前時事不欲觀。此日拭目開雙睛。彈冠紫陌帝眷多。玉珮剩向朝端鳴。誰知此目盲不盲。摠由當時淸不淸。丹心未忍虜庭趍。素節竟保霜松貞。觀其眸子豈能廋。暗於可暗明於明。我今訪古古山阿。只有石澗流寒聲。風光滿眼帶遺恨。住杖落日愁惸惸。嗚呼九原倘可作。執鞭不嫌吾先生。

題放魚詩後_律詩

介甫平生執拗迷。鍾山晩歲始還棲。飜將昔日調元手。却放今朝涸鮒兒。謾抱烹鮮渠妙術。擬拯顚壑我黔黎。渾波未免同驚〈缺〉。誤計還嗟等噬臍。投老餘身雖自〈缺〉。好生微念尙云齋。誰將數罟遮魚鼈。持賑竆廚代藿藜。喣沫將憐難襏刺。戢鱗還似望雲霓。喁喁入目增悲感。戚戚由衷倍惻悽。畏苦何心催漑釜。辛勤寧自合投溪。初看圉圉鬐相動。竟見洋洋隊始齊。得所知從千里逝。揮毫旋綴一詩題。雖然物我無相閒。便是矯干有所徯。能保小魚差足矣。獨殃黎庶莫言兮。肯同子產空欺畜。遠勝曹公只放麑。偏蔽初年因釀禍。悔來今日是筌蹄。君看程子盆池養。可使斯民壽域躋。

賦

三不朽

托名者于盤于量。頌美者敦之𨦹之。玆皆有時而銷泐。外矣奚取於斯。歷萬古不朽其三。君子身焉有之。旣所修出類而拔萃。宜芳名不歇於永久。鍾岳凟非常閒氣。優優哉身上抱負。惟皇所畀如許不貧。藹藹乎衆美俱翕。其處則桂郁蘭芬。其出則漓光吐質。夫豈若草木然哉。滅沒之化爲飛塵。肆賢喆求於在己。錦而褧兮櫝而珠。飽仁義而腴道德。旣和順之內積。踐之篤兮力之久。自英華之外發。省不疚而行有裕。在家邦必聞必達。可以爲百代之師表。可以作後學之矜式。夫然後無愧於德行。嘉聲與天地不滅。竆之所養達之所施。功業自分內做出。立大紀兮陳大經。天理民彝之不忒。調玉燭兮煥皇猷。斯世斯君乎致澤。禮樂刑政之彬彬。典章文物之秩秩。搆乾元而樹眞宰。莫非施之於事。彌千載兮永萬年。能不泯者在是。有是道必有是文。得之心而發之言。理之瑩如金精玉粹。詞之溢如大河深源。以之而闡經。道德性命之精章矣。以之而辨事。得失安危之機判矣。况衮鉞直筆之嚴正。是非也善惡也自別。猶天之日月。猶地之草木。有目皆可得以覿也。庖犠後兮〈缺〉吾未見。卽此而磨滅。經古今如須臾。儼若朝夕之對越。化化盡而物物衰。不衰者三也其獨。如使不朽而可朽。天不天地不地人不人矣。仰前脩之長鳴。紛不知其有幾。周孔之德顔曾之學。至今愚夫婦口耳。周程之業張朱之道。炳然方策中如昨。惟其積實之功至。所以悠遠而不熄。何世人立一節鳴一藝。營營汲汲擬萬古不死。是猶涸其源而望流之長。一夕薰沉響絶而止耳。歲換而不換。時移而不移。豈若此三者如一日哉。若有人兮唔咿。恨多年之耳食。獨睘睘而守眞。惟卓軌焉是學。着一腳於▦地。庶勉勉於篤實。寧同鳥獸之好音。期大鳴於千億。

風

異哉風之爲物也。非形可捕。無跡可尋。起於起處。亘古亘今。觸物成聲。孰令孰禁。以言其時義之遠。姤升渙益二八卦之在上在下。易以之名。以言其功化之大。周鄭陳豳十五國之民俗歌謠。詩以之形。乾坤之大玄化之運。不能獨成則列箕疇庶徵之八一。四時之代品物之亨。亦以其若則有和暢凜烈之殊節。簸揚飄蕩儵往儵來。孰主張是。散漫聯綿或動或靜。亦由人事。歌南薰兮入金縢。端由二聖之至德。或吼東南或助軍聲。允協兩雄之英略。騷人遷客。孰不遇之而成吟。怨婦幽女。幾多感之而哀深。是知大塊之氣箕宿之精。自爾有聲者似乎物自物也。而實無非物我相感之理。毫髮不件若余者。左任無邊。右顧水面。舞雩胸襟。座上氣像。安得去薄而回淳。致吾君堯舜上。

和述病懷_幷序

成而廣述病懷賦百有四十句。其舍弟而振袖而示余。文工而辭博。意圓而語活。余亦浸病之人。感而和之。

皇天啓之出震。歲白鷄之月正。感時序之跳丸。悶余身之抱病。夏而秋而徂冬。何至此而爲梗。攻中非一二證。變態眞千萬狀。瀉血甚而如注。驚五臟之欲裂。痔疾劇而若刺。訝四體之將折。昬眩作於眼底。䨓風發於耳中。時足寒而膝寒。或心痛而頭痛。熱則汗而乍止。寒則慄而暫歇。伊胸痰與喉喘。時交乘而迭作。昨如癡而今解。朝纔緩而暮急。三十日而日異。十二時而時殊。卜以訊於巴陵。醫以求於丹丘。煑蔘苓而爲湯。斫桂朮而爲食。兒隨側而按痛。妻在傍而審脉。故人踈而不至。親戚遠而罕接。命一縷於濱危。縱萬死而誰知。面浮垢而點點。髮生蓬而垂垂。氣不齊於須臾。心豈平於頃刻。蠅虎健而前侵。蝎豹𧼴而後轢。燈火明於壁裏。萬里心兮徒長。陽烏升於窻畔。千古思兮難忘。懷沉憂而莫展。付一睡於支頤。有珠玉之佳篇。自何方而我貽。手未展而可愛。眼纔過而偏憐。辭辛苦而歷歷。意欝紆而懸懸。病固同於君我。情豈殊於彼此。遂感激而推思。聊以叙夫一二。惟王孫之苗裔。歷千年爲世族。逮僕射之我祖。列姓苑而封爵。爲大夫而繼武。服忠孝而傳聲。我晉陽而卜世。篤古山曰庄名。專江湖之勝槩。領田園之眞樂。曰余生於丙寅。月乃次於辛丑。閼逢値于敦牂。昭陽丁於作噩。少擔簦於渭陽。知所趍而向學。時乾坤之詩禮。蕩文敎之渢渢。荷至訓於庭下。沐洪澤於化中。惟聖賢以爲法。豈他技之敢惑。開黃卷而博求。展靑史而窮賾。擬頭角之嶄然。期事業之可遂。不久蹲於南山。寧泥蟠於石水。嗟時命之不謀。未弱冠而罹憂。慟何極於終天。由不肖之罪尤。幸慈闈之撫育。被十幅而招賢。紛遑遑而取益。幾矻矻而窮年。四寸間兮出入。悶所學之聾𥌒。信荒嬉而難進。奈莫辨乎魚魯。然一身之却恙。聯棣萼而相依。何終鮮之値運。奄鴒翼之孤飛。投楊槧而啜泣。廢翟篆而堪悲。時鯨鯢之蹴踏。勢撼地而掀乾。夷三都於楚炬。灰六籍於秦焚。歸文物於土苴。濺衣冠於鋒鏑。竄性命於林莽。保妻孥於荒谷。求堯韭於澗底。索禹粮於山阿。歷艱辛而胝盡。傷滿目之干戈。三年寄於方丈。四年漂於洛水。紛巴語而貉謠。彼詩書之安事。般倕棄乎剞劂。詭製怛乎巾襪。閩越不貴章甫。跣夷焉用赤舃。屬赤猿之社月。幸禮羅之天張。名雖參於就試。奈國事之蒼黃。物必反於周星。偉我聖之光復。煥周命之維新。覩漢儀之秩秩。庠國子之內闢。學州縣之外設。或發隱於汲塚。或幷藏於羽陵。伊才子與文人。於斯盛而蔚興。父子趾芳歆向。兄弟擅名機雲。淬霜鍔而躍劒。揮月毫而摛文。顧余身之龍鍾。不足畏而無聞。蛾不述也可愧。縵未操焉奚爲。豹離隱兮何時。蠖求伸兮無期。掃十載之荒園。開一室之琴書。欲問業而無從。恐徒歸於襟裾。何平日之聲響。尙不記於茫昧。尋隻字於斷簡。考片言於口耳。沉晩年而好讀。無王充之閱市。高五十而作詩。欠子雲之吐奇。隨濟濟之盛光。窺篆刻之小技。忝計偕於黑兔。入漫漫之京國。時秋霖之彌月。患忽祟於跋涉。候益愆於旅中。致傷風之有疾。念此時之沉綿。根實兆於是日。愁潘生於九秋。病相如於千里。玉雖泣於荊山。章一奏於九陛。付功名於秋葉。回征輈於江漢。卧一壑之雲烟。擬六丁而難挽。幸浮査之起我。又同充於錯賦。我擬偏於嚴師。君樂有此賢父。是海內之雄翰。夙馳聲於文園。吐滿懷之奇策。期一射於君門。念我學之空踈。喜蟨蛩之相顧。京華春兮旅食。去年今年同苦。嗟笙竽之殊好。信水石之難投。抱宿痾而同歸。指脩程於天陬。何僕夫之病矣。歎遲遲之吾行。不相遺而相孚。欽若水之交情。彼詡詡之世人。獨何心於按劒。胡不畏夫天道。伊禍謠之不吟。遭齒舌於丙午。無司徒之任德。閉藥洞之新扉。徒抱疾而斂跡。求全生之藥石。或南北而冥搜。豈空靑之可棄。在牛溲而亦搜。時興羸而起瘠。歲戊申而入京。胡天網之未設。値先后之靡寧。秉鈞軸兮何人。懷盍朝之夜鳴。漢明离之幾晦。宋國本之將傾。機難測於呼吸。孰明智之先燭。徒羣疑之滿腹。無一言之敢及。時草野之動章。凜由中之鈇鉞。雖正義之堂堂。奈天意之䨓轟。紛朝奏而夕貶。禍已踏於死生。伊多士之效節。冀宸聽之少悟。身幸齒於懷䟽。叩天𨵽而叫籲。何弓劒之忽遺。痛追攀之莫及。悲不耐於如喪。慘喬山之雲物。入余拜而且哭。于京陵之闕門。舜旣承乎堯曆。儼地卑而天尊。嗟西日之已迫。泣臯樹於中秋。何痘疾之大染。遍南隣與北里。余嘗病其爲物。若禍福於冥漠。昔同氣之罹此。年十九而短折。抱五兒於晨夕。活縷命於阽危。彼祖軒而父頊。信門戶之巍巍。何亡去之一夕。化而爲此二鬼。敬而遠之有訓。盍吾君之愼避。喜新數於中興。志未忘於致澤。辛亥春而觀光。居省額之六百。入五雲之金闕。近咫尺之玉色。祥烟飛兮靄靄。瑞霧蔥兮欝欝。策時務之咨謀。奉王言之綸綍。字未滿乎三千。言豈合於程式。抱江湖之餘憂。出國門而安適。鵬九霄之回翎。驥萬里之返轍。君壯夫於此日。共戰藝於文塲。占解額之僥倖。逾八百之羊膓。傷余馬之玄黃。疲精神於徒步。泛一葦於驪江。美山河之壯固。縱萬斛之爲穩。奈烟嵐於朝暮。飛月灘之跳波。涉空淵之無涯。觀神勒之古跡。泊豆浦之江湄。幾食苦於旅窻。又見黜於南宮。嗟牽羸而引憊。出北門而冲冲。人皆謂余病謹。余亦愼夫調攝。身幾瘁於三秋。命乃迓於一髮。何赤龍之啓行。値風日之凜烈。度千岑之虐雪。穿萬水之堅氷。亦旣勞而且病。添白髮之鬟鬅。觀當時之豪傑。咸雨露之恩承。嗟綆短而汲深。焉所抱之少伸。付時事於顰眉。把一犂於三春。作遨遊於湖山。任此意於閑適。旣無求而無營。自有喜而有樂。或一槎於滄溟。窺夏載之不及。或雙屐於頭流。快子長之心目。開南窓而讀書。步北原而長嘯。羡吾君之壯齡。又才華之奇妙。今胡爲乎嬰𧏮。經數月而未瘳。我舊痾而今作。伊素抱之不殊。賦者敷陳之謂。故吾事之直言。槩往時之曲折。支此日之傷煩。然君子之挺生。豈偶然於省三。惟天地之是握。抑世務之斯擔。出則吾君吾民。處則鳳峙龍盤。困者亨之象也。雖處困而猶安。窮者達之兆也。縱居窮而何戚。勿以困而爲心。惟學問之進益。勿以窮而爲嫌。務遜志而不輟。顧余質之昬窳。年又迫於桑楡。然植志之猶堅。矢初心之不渝。如君才之超異。皇所畀之不貧。可猶興於無文。豈埋沒於風塵。知此病之偶爾。浪無憂於苦呻。况二五之凝精。人稟氣之不同。潘安仁之緖言。命有塞而有通。卜子夏之餘論。富也貴也在天。嗟一死與一生。莫之爲而皆然。子不聞夫孟聖。戒立命於修身。又不見夫方書。示攝養於經伸。余服膺乎斯言。悶貿貿於世人。陰陽風雨晦冥。謂裸觸者有之。觸之者傷其生。盍龜藏於是時。蟲蛇虎狼熊羆。謂徒搏者有焉。搏之者殘其命。須於此乎愼旃。宜洒胃而湔膓。惕所思於昕夕。用建武之消疾。有醴泉而可服。取咸康之蠲痾。有神水而可飮。宜血氣之是調。宜榮衛之是審。制動作而安閒。割嗜欲而恬淡。旣萬般而補養。又治心以爲主。消獒情之炙火。去伐性之斤斧。庸何患乎昔疾。吾與子而今愈。披百家之浩汗。閱萬卷之淵源。智日明於吾心。學日就於吾身。摛光輝於翰苑。吐奇質於朝端。承堯雲之瑞彩。浴舜海之波瀾。醫此身而醫國。作瞑眩於厥疾。推乃心之若痌。祛四海之民瘼。驗有徵於君我。壽而康而且樂。

伽倻琴_幷序

物以寓心思。音以理性情。寓心思則物不得以不鳴。理性情則音不得而不暢。寓物而鳴其不平。托音而暢其心思者。是固人情之所必至也。是以操有拘幽而凄凄切切。若訴若泣。操有猗蘭而傷而不激哀而不怨。嗚呼。若伽倻琴者。亦此類也。先生生乎千百載之下。而一時寓物托思之懷。轍殊揆同。到今洋洋。余亦學此琴者。遂鏗爾而賦曰。

雲萬竇而生寒。峯四峙而鐵削。孰於焉而筮遯。製自然之徽曲。琴伽倻之垂號。仰先生之遺躅。自東都之欲末。抱笙鏞之巨策。自西入而錦還。幾爲楨於邦國。機已炳於鵠松。痛自深於鷄葉。圖無奈於鄭蔓。冠忽掛於逄公。淚幾灑於北門。直爰得於南中。筆棲床而雖泚。寧記余之精忠。茶宿竈而可啜。豈爽余之心胸。彼石聳之玉骨。可爰伐而爲琴。伊徽聲之粲發。託眷眷之吾心。裕素緡而撫之。呵雙趾而𲃮然。時易商而爲宮。或細軫而鳴絃。若亂水之赴壑。類輕颭之入竹。舞幽谷之蘭風。碎高枝之零露。風入松而可愛。鶴出聽而冞好。心浩然而無垠。情優遊而不迫。睨軒冕而自珍。孰此樂之能識。傳美聲於千秋。尙伽倻之有穪。偉文昌之製琴。豈聲律之徒憑。由我憂之殷殷。聊以洩夫不平。豈無絃之是調。其有心之擊磬。故物表之長往。我自彈而自聽。噫先生之生斯。豈無以於當日。使治安之賈策。付咫尺之䨟腹。收千言之陸議。手徒事於爪劃。人與琴而其鳴。琴與名而不滅。有餘音而盈耳。怳在齊之忘肉。想斯人兮更撫。孤雲歸兮月落。

痛哭昭烈廟

不肖孫諶。遭時罔極。將安適歸。大事去矣。不死何爲。乃詣先皇帝廟。再拜而哭曰。遠自豊沛。洪基肇造。殷周正統。天下大寶。傳子傳孫。文謨武烈。克謹克戒。堯兢舜業。自西而東。四百年于是。痛矣山河之分裂。魏角之而吳猗。聿賴皇祖之戡定。保一隅之宗祊。將期汛掃區宇。鞏國脉於苞桑。一戟劒門。萬夫莫當。師直義壯。我武維揚。謂權可擒。謂操可馘。一洒積耻。光復舊物。豈料夫永安一夕。龍駕忽晏。天意未回。人心忘漢。浸弱浸衰。以至今日。雍州圍綿竹戰。難禦方張之賊。駱谷軍甘松兵。已綴三川之勢。魚貫之㐫鋒忽迫。雄關一朝而失計。姧臣納欵。國君無策。頓首西庭。周無來獻之地。奉璽軹道。秦忍白馬之耻。勢已急矣。廟社何托。孤臣此時。方寸欲裂。尤可痛者。效死勿去義也。今也不義。身蹈不義。我忍恝視耶。國亡君死正也。今也不正。死不得正。我以爲幸耶。雖欲父子一心。君臣同力。背城一戰。存亡乃决。聽我邈邈。今其已矣。先靈應有知。願作廟中鬼。

三世不遇_{丁卯司馬試}

田旬月而升進。賈一歲而超擢。紆非常之隆眷。荷不世之恩渥。何顔氏之潛郞。逮三葉而未遘。由當時之殊好。淹未拔於白首。人不知其何許。際漢家之隆昌。會未逢於連茹。游亦寡於金張。阨柳下之卑官。臧文仲之或遺。困絳老之未遷。晉趙武之不知。幸武皇之輦過。降綸如之玉音。髮何爲而蒼蒼。官何滯而至今。爰拜手而揚言。吐平生之肝肺。應列宿而爲郞。屬好文之盛世。徒武事焉是尙。樣不入乎其時。况嗣君之好美。奈不揚之形姿。寧宋朝之足法。耻象恭之爲姧。及今日之御世。已萬事之齒酸。豈好壯之所貴。身已迫於就木。玆微臣之不遇。歷三世而如一。辭旣婉而且直。怒豈生於郞出。皇於是乎起感。降天章而超越。渙雨露之思光。伸久屈之尺蠖。是不遇而有遇。由帝也之能官。嗟人臣之遇君。蓋自古而誠難。伊所好之相反。哀其窮者有幾。較三接於晉矦。爲駟也而有取。儻登庸於初年。豈事業之無成。幸我聖之撫東。慶品物之咸亨。孰不遇之有歎。偉璠璵之多英。余亦皓首南宮。益有望於嘉亨。

書

上守愚先生

頃賜臨枉。多荷盛念。不審稅駕後。起居節得無撼頓之患耶。區區貢慕不淺尠也。昨聞河佐郞所傳云以獄事蔓延。方有戒心。此等恠恠勦說。其果誰唱而誰和也。途上傳播。雖未必其眞箇的然。然目今人心之險。險於瞿塘。世路之危。危於鳥道。不知窮山荒野之外。更有何世界寬廣處。而使吾輩屈伸偃仰。惟意所欲者耶。足令人增一吁也。皮旣不存。毛將焉傅。但天下事。𨓏𨓏多出於意慮所不到處。此所謂橫逆之來。而直受不報。聖人已言之。其於隨遇自處之道。亦必有料理辦得來矣。李參奉有相訪之約。而尙此寂然。事故不可知也。來則當走告耳。

答守愚先生

方欲走伻診候。而忽承先施辱書。下情慙忸。不啻如平時等也。夜環動止康迪多賀。滿萬示諭。謹當拔力周旋。然一自世敎衰。人心不古。呼吸變炎凉。此輩亦此世人耳。未知能嶷然自樹。脫落於流俗之外。如范孟博耶。大凡死生有命。通塞無定。凡事固當聽天。此外復何求也。卽當進去。而慈候近有愆節。卯君在外未還。當待其歸。使之留側而後去耳。粮饌少許與麥門冬，石菖蒲封上。命納如何。

上寒岡先生

客月裵子章家便所付上一書。果能趁入省覽否。餘寒尙酷。道體如何。種種伏慕無任。令胤兄聞遆職而歸。自此爲脫然無事人。其或留心於俯循詩禮之敎耶。敏冬春來。長作疾病中人。了無開卷之日。將何以塞平日厚望於門下耶。茂伯諸益。想往來講業得如平昔。雖欲致身於屛下。與此輩同此樂而不可得也。不備。

上寒岡先生

干戈天地。骨肉猶患不保。際玆數千里存沒之問。遠及於流離顚躓之中。顧此螻螘賤品。有何分寸可取。而使門下戀戀不相忘。得至於斯。奉紙三復。感謝感謝。關外風土。與南方不相等。而若非本來生長。難以視同習熟。况値時亂之劇。定疊無期。民國之憂。內外交攻。日復日酬應擔當。此豈老人宜也。在門下容或有隨遇而安。坦坦焉不以爲疲。而相愛者區區貢慮。自有所不能已也。敎生變初將老入山。其於飢寒顚沛。喫盡許多艱苦。今則東西撈摸棲遑於遠近乾凈之地。於其爲身謀。可謂得矣。然顧念目下光景。有非平日讀書者鳥鼠竄求活之日。而猶不能憤然挺身。决然奮臂。斬一賊活一民。以報我王土食毛之恩。反自甘心縮頭圖避之不暇。而提挈妻孥。爲自私計。中夜思之。不覺其泚顙而汗背。更何有向人說也。古人所謂非知之艱。行之惟艱者。未是不爲爲今日不佞道耳。道途梗塞。寄付無階。此後書信。又不可期。臨紙只增悒悒。惟願爲國自愛。以副萬望。

答寒岡先生

曠候日久。恒切慕庸。辱書來。伏審體內康迪。喜賀無任下悰敎生直是舊日伎倆。但所幸老慈無不安節耳。朱書雖不全然擔閣。種種客擾間之。重以家間兒少疾病。不能如敎致力奈何。常患本地不能從容。每爲外攻擾奪去。而目視口讀。便是口自口目自目耳。以此如干收拾。都是枉費精力。而終不得恁地喫緊之味。若因循成習。無所回頭。則駸駸然日趨卑下。而畢竟爲無可奈何。庸是爲憂懼耳。前月初經過娥林。歷拜茅溪丈。而欲近作拜御果否。此丈持守與議論。便令人望之可敬。卽之可愛。每欲執書從遊。益聞其所不聞。而此亦非容易可辦。深恨深恨。

上寒岡先生

三夏潦霖。挽古所無。不審道體動止。際玆如何。敏近以心經。爲尋常消日資。而每讀一遍便一思。思若與人隔壁語。不相混合。此則平日詞章掇拾之習。爲積久一大病根。而重以內治專虛踈。故有此弊耳。先生於此等處。枉費許多辭敎。而終不能孟省力行。如古人書紳而服膺。所謂琢瓦礫而不能成珠玉。馴駑𮩻而不能作騏驥者。眞箇是警絶語也。德川事物議稍定。而中間往來說話。此非鄭重士論。直是浮薄少年輩口氣。何足掛齒牙間耶。

答寒岡先生

輝遠袖傳下札。伏審體度康迪。何等區區聳賀。敎生賤疾。近則差可。稍爲私分幸耳。近聞門下多新進輩挾書往來。而尋常酬酢間。亦多可聞之語。此於裵李諸益。更添却一件好事。何以則得以致身於其間而益聞所不聞也。向時檜淵之敎。謹當留念。從古學者爲己者少。好名二字。聖人已病之。先生每於此一節。常加痛疾嚴排。種種言論。洞切明白。此豈非吾黨小子省察戒懼。佩服而以終身者耶。近自德川歸後。益覺開示之明。皦然於方寸間。而便作不言而喩。推類而知。蓋外若凝重而內實躁率。非君子表裏無間。言若包含而意則陰譎。卽小人心口異行。未知古之所謂介甫爲人。其亦如許否耶。不意異代復見其人。然此世未必無龜山之論。彼安得以肆胸臆而惑吾民也。大庵丈連得相從否。敢以一字候付上耳。

上寒岡先生

日前得吳翼承。伏聞稅駕後平安節。區區驚豁。如非幷世人消息。而近又添日。動靜亦一向否乎。門生經年一疾。了無痊歇之望。重以兒少憂患。層鱗相續。自己憂之。猶不能及。而又爲人憂。以是書冊廢閣已久矣。鹵莽庸闒。無分寸前進之力。並與其舊日掇拾於口耳者而失之。畢竟不知爲何樣人耳。秪恐平日導養之勤。未免爲枉費辭敎也。

上東岡先生

客春鄭參判令公。以尊敎委訪。坐屈達客。未必是窮居者所願。然箇中自有戀愛不遐之誼。眷眷於隔絶千里之外。只恨涯角落落。報謝闕然耳。近者客中震艮候萬福否。城市囂塵。本非先生所欲。其於尋常酬應。將必有潦倒之歎。未知角巾歸山。政在何時。謹當恭俟而趨御耳。敎生將老無病。此爲第一幸耳。然於冊子上事。專無所爲。本來儱侗滅裂。終是變化不得。今則又爲鄕隣年少輩所驅策。𨓏𨓏從事於無益工夫。惟患甚麽好意思。不自知其駸駸爲外物誘奪去也。

答東岡先生

不自意伏承下札。披緘圭復。感謝無已。况諄諄滿紙語。無非愛我敎我。推赤心置人腹。而或責而抑之。或導而揚之。顧眄之情。著於言語之外。誨諭之意。溢於衷曲之間。便是大病人將淹淹垂盡。而忽然得一椀大承氣湯也。未知古人所謂愛人以德。直爲此等處而發耶。然一身許多病根。已成平生痼疾。或恐畢竟爲膏肓難毉。而反使倉扁束手而退也。栢谷喪事。痛矣痛矣。忠厚如此老。英爽如此老。而邦國不幸。奄至於斯。不知何處更得來此等人耶。伏願氣體康吉。

答河覺齋_沆

寂寞中公廓來訪。袖致辱札。奉復蘇豁。如獲親承。伏審道體神相。區區何等貢賀。敏慈候失攝數月。一味彌留。衰謝眞元。積敗無餘。只日夕在傍煎泣耳。齋舍之會。聞極欣聳。負笈周旋。實其所願。而親癠如右。事難如意。然近當乘隙一往。聽盛論一二而歸耳。本來無分於好事者。良用咄咄。

答柳參奉_宗智

向日之拜。第緣歸意悤急。未克陪晤從頌。歸來黯然森然。一步便一悵也。下書來。伏審體履珍勝。良庸仰賀萬萬。敏伊日轉到大覺。一宿而歸耳。綾城丈與査翁。結牙山讀書之約。而俄者致伻以要其同事。或者前此聞知否。此事近來吾黨所未有。豈非先生長者所當惕念而傾嚮者耶。若與來復丈聯筇賁然。尤好尤好。破古紙依敎送呈耳。

與河綾城_應圖

枉駕臨訪。知荷盛念。而巧値在外。竟負承穩。浮世一塲交歡。其亦有命物者與奪耶。殊可咄咄。謹問起居候若序神相否。敏老慈重患輪感。委貼迄今一旬。焦迫當如何也。柳生來留數月。堇讀論語三四冊。而今則汩沒親癠。課受無隙。未免卷笈而歸。數十里往來。徒費跋涉之勤。而反不能塞其所望。分手悵然。不但別離情也。德院事時議太銳。彼此攘臂瞋目。愈往愈甚。而以齒德兼尊如執事者。亦不能救解調停。人心之日趨偸薄。足令人發一歎也。

與陳丈_克敬

歲新矣。伏惟福履無彊。此爲一年第一賀耳。敏將老餞迎。喜懼交幷。古人云行年五十。知四十九年之非。此乃說與人興起奮發。舍舊卽新底道理。而顧此頹闒昬庸。一味因循遷就。每當許多新歲。長是依舊儱侗。每一念到。輒自憐而自笑也。鄭秀才來留數月。大有相長之益。而今則爲千里外人。人生聚散。固如是無常耶。第其才高志篤。將有他日大段成就。尤令人愛戀不能忘也。二月三月間。會待林紅澗綠。約與成丈西入白雲洞。轉尋大源泉石。而白巖丈亦有宿諾。此時若得尊長來臨尤幸。養初方讀何書。每相思不相見。殊可歎息。

與河丈_天澍

頃進軒下。巧値駕言。未克攀拜從容叙平昔慕戀之私。歸來耿耿流悵。每一日增一倍也。不審趁時旋旆。近亦履用萬相。敏離羣索居。漸覺無聊。每想山齋靜寂。士友翩翻。若能致身於其間。日聞其所未聞。則庶可消却鄙吝。滌盡固陋。喚來惺惺底意思。而此事非我分也。奈何奈何。近聞有東村之行。若爾或可歷臨否。坐屈極知未安。而但所仰恃者眷愛耳。

與朴師傅_齊仁

連承書問。尙稽報謝。蓋緣便往阻絶。寄付無階。倘蒙曲恕而寬假。何幸如之。膝下之慽。聞極錯惡。天道洄泬。一至於此。所謂積善之報。果安在哉。此固衰境所難堪處。未知何以排遣。而得無以內鑠减却天和否乎。古人亦有當之。而一切從事於順受二字。此則執事亦必爛熟料量矣。卽當承實卽進。而連以家間大小憂病。不得生心於外間人事。此則非我也勢也。而顧念平日。慚負極矣。

與兪斯文_𦛜

前月齋舍之會。甚盛甚盛。左右同志。一席簪盍。而講劘相長。夜以繼晷。雖使金石相宣。宮商諧協。安足以比其樂耶。一自相揖而歸。便有未盡底懷。日夕耿耿於方寸上。而森然黯然。劈破不得。人情苦不知足。奈何奈何。近者動止如何。索居之歎。必一般懷耳。朱書依敎送呈。而其中第八卷九卷。曾於李文哉老兄處見借。自其處推還恐無妨。晦間臨訪之敎。謹當掃榻恭俟。然念後南溪鄭長老有經過之約。此時未可賁然否。

答李淸州_瀞

伏審體履增休。可勝下懷欣倒。崔柳兩賢。竟至於斯。彼蒼者天。誰因誰極。從今以往。吾輩當噤口爲啞。塞耳爲聾。杜門屛跡。以終其餘歲月。而但所可悲者。人心世道之險。一至於此。士氣之摧挫。斯文之破敗。非但爲目下愁慘。而將爲千百世憂耳。奈何奈何。來諭謹悉。而此等事有有司者存焉。顧何與於山林讀書之士。而無端干涉。率爾發文。惹起一塲風波。復如向時淫獄事耶。老先生所謂吾輩猶患自治之不暇。何暇及於人者。甚是近密至論。而爲後輩所當服膺處也。或可諒之否。

答孫丈_天祐

前書未及修謝。耑問又此辛勤。前後蒙厚賜多矣。何感如之。靜候萬福。聳賀實滿萬。而第天行之疾。到底同然。網羅天地。了無乾凈世界。未知前頭又何處着一足耶。目下光景。令人愁痛。愼丈竟至不起。從此忠言直道。難可復見於世。重以伯道無兒。身後凄凉。積善之報。亦如是耶。念來增一倍於悒。敎意事理似當如此。非一二人所能擅便。李士固巴山歸路。若歷訪。當相議仰復耳。

與朴大庵_惺

檜淵一宵聯枕。便已三歲星霜。每向風馳想。依依若夢境事。而繼之以悒悒兒女子之悲耳。秋風動止何如。想凈掃書床。閒暇讀書。造詣日就光明界。而恁地無限快樂。有非外人所可知也。每欲一者趍謁。以叙我高山景行之思。而相望落落。致身無階。只限平日不能學縮地法耳。念古人千里相從之義。能不愧哉。

與李丈_天慶

月初從李佐郞丈父子。往觀龍門瀑布與山立。經過丹溪。仍欲轉扣仙庄。而意外以家間憂報。奔走徑還。路過仙庄咫尺。烟樹雲林。依然在指點間。而徒悵然歎息而去耳。此時懷緖。或可想得否乎。近者鼎席何如。伏切貢慕無已。敏宿祟作苦。方欲服藥。而地黃求之不得。貴圃若有之。或者多少賜耶。病在心而不能治。反欲治無用之身。而區區乞藥於人。以煩長者之聽。殊可愧也。

與河子常_恒

稽顙言。向時幕次臨訪。知荷許多勤念。時値留在墓下。致令高駕空還。此則距心之罪也。夫復何言。近日江居將攝如何。哀溸無任耿耿。罪人宜死未死。尙保餘喘。歲序遒遷。看作平常。豈謂有人心耶。前書別紙下問。哀疚罪蟄人雖不敢開口論列形諸文字。而曾觀禮說。有退溪先生因人問有所論辨。故此一條謄寫呈上。兼以行禮節次。詳及於此去人。而使之傳達。未知必合盛意否耳。然禮之行。本諸人情。求是禮而豈於情外求哉。姜生在明云在座下。其歸敢望見敎。

與文茅溪_緯

靜甫權兄來訪窮居。傳向時仙庄承欵之樂。聞來欽歎。有若身在座右。以共其娓娓也。間者動止何似。想心逸日休。一嚮康迪。爲之貢賀無任。聞山居閒暇。進學益健。門下新進之士。亦多興起奮發。執書相從。甚盛甚盛。有朋自遠方來。而夫子曰不亦悅乎。得英才敎育。而孟子亦曰三樂也。這間快活意味。知者知之。豈可與俗人道哉。來月間欲與河太初兄弟往觀三洞泉石。轉到仙庄。一聽緖論。而此亦吾黨奸事。未必知造物兒。其果許與否耳。

上郭忘憂堂

江上孤亭。秋風淅瀝。伏惟閒居靜趣。日益淸曠。此樂豈與俗人道哉。每欲以一葉扁舟。飄然而往。把酒登亭。一聽物外之論。而終是烟火中人耳。有志而辦不得。所謂雲霄鴻鵠。非壤蟲之所可及者。非以此等處而言耶。敏何足道者。憒憒淟劣。長時舊日樣子。而尙蒙眷愛。每承勤問。未知仙家道窟。亦有係戀之情。如世俗人否。伏呵伏呵。

與李咸陽_大期

客臘路左之拜。便是䨓逢電別。別來耿耿依悵。何日不在心也。辰下謹問動止珍重。向上之業。益臻淸曠界。而無俗累所撓攘否。索居孤陋。徒切嚮風馳仰而已。竹閣李丈喪患。痛惜痛惜。鄕隣宿德。零落殆盡。吾儕後生。竟何處歸屬耶。季難近况何如。月前龜村之行。何不相顧而去也在相愛者。不能無憾。

上旅軒先生

星山便下問書。奉受在案。朝暮披玩。怳若致身屛下。親承緖論。而非可如尋常次面比也。但滿紙諄諄。奬許太過。此誠哀憐其頹惰萎靡。而使之激發其志氣。興起其善心。俾無自畫而自棄。然使不知者觀之。或恐有德之言。由此無狀而未免爲過當失中之歸耳。間者日氣稍和。道體何如。適因便仰詢。

與李榮川_惟諴

伏惟先尊長祥事隔日。日月有限。而孝子之心無窮。罔極哀痛。未知何以堪居。惟强自寬抑。從古人順變之訓是所望也。敏平日受知之厚。自謂不後於人。而撤筵之日。竟負一哭。此間情緖。哀執事之所嘗知也。徒自嚮風於悒而已。

答河正郞_受一

仙庄一宵話。勝讀十年書。劇叙團圞。可謂綽綽然無餘憾。而別來耿耿瞻戀。便同隔歲阻闊。人情固如是無窮已耶。意外伏承耑札。謹審動止康迪。仲氏兄進學剛健。區區慰仰不尋常也。敏一味憒劣。何足有別般向人道者。柳生著述非但才調可尙。其意致淸越。有足以想見其爲人。不知何處得來如許好少年也。良賀良賀。山遊之約。當如敎耳。

答金而靜_允安

承書滿紙語。無非別後思想。相愛而不相忘。便同骨肉親戚。而千里外種種書信。有若咫尺相問。顧此滅裂無狀。有何一分可取。而拳拳不遐之義。一至於此。令人感謝無已。間者客裏履用神相。殊切驚賀。而逢秋季鷹之懷。安得不如來敎。敏年來所遭。只喪亂憂患而已。以是文字之業。日相踈闊。奈何奈何。伊溪丈喪事。實是吾輩一般痛耳。士流無祿。哲人云亡。自此忠言確論。從何處復得聞耶。執事承訃驚痛。必有自別於人者。而覊旅中千里走人。此又凡衆人行不得也。古人朋友之義。得見於今日。爲世道多有賀也。窮居無物寄情。以百幅紙送呈。此吾手搗手裁。幸勿見却也。

答陳養初_寅

昨面今書。多荷惠賜。况審起居佳相。何等慰釋。區區示事謹悉。而子平必無是事。若非齊東之說。必是傳之者附會了。姑待的知其虛實而自爲處變之道。未必徑先取信浪藉傳播。以取無窮之悔耳。未知盛意如何。且朋友之道。貴在責善。不當以邂逅之失。遽疑其人。而以杜其自新之路耳。

答李山立_屹

積戀中一書千金。况審靜候珍勝。慰感尤何等比也。賤疾自得秋風。稍覺惺惺然。涉朔委頓。眞元大敗。自念神氣比前如別人耳。吾輩暮年相望。相從踈闊。念此能不惻然傷神。林樂翁，許德輝想種種追隨而有文字之樂。此輩皆好少年也。每欲相見。而僕則濱死杜門。彼亦不我肯顧。以是爲深恨。此意幸傳及也。惠來奎律。諷詠以還。牙頰覺爽。當有巧拙間報謝。而第緣來星早發。病思乾涸。未得卽爲拚報。慚歎慚歎。

答朴君秀_文楧

相望百餘里。落落如蓬弱三千。鏡湖稽山。何日不入夢想依黯。不自意鄭生傳惠札。故人手畫。宛然咫尺。奉復蘇豁。庸有其極。間者動止佳勝。進學强健。區區栢悅。尤萬萬也。敏慵闒日甚。無可言也。但所樂江山之趣耳。守吾丈遺卷蒙此寄示。謹當留置檢閱。而此老厚德苦節。吾平日目染而心醉者也。每以其緖餘之無人收拾爲悲。今有賢兄在。此天必不欲以君子之敎竟沒沒也。何幸如之。理氣說謹呈。而所可怕者他人之眼也。

答奇相國_自獻

一別三四載。涯角落落。有時瞻望德宇。能不嚮風依黯。不自意兵相以台敎來訪。兼致鄭重匀札。巖穴一老物死生存沒。何與於巖廊貴人。而其眷戀不相忘一至於此。此實爲世道差强意。區區感幸。非但以自私爲耳。伏審台體康衛。國人之福。庸有其極。但近聞時事大變。無論草野朝著。不無恠議橫流。雖山野癃廢。不得無嫠婦㓒室之憂耳。未知相公將何以處之。

與吳翼承_長

月初得權靜甫書。聞兄有兔山之行。往探兵營邸報。所聞果信然矣。凡爲吾兄朋知者。孰不驚心喪氣。然吾輩平日讀書講明。不過爲子孝爲臣忠這樣道理。而不幸遭時多艱。目見彜倫斁絶。猗我三百年禮義之邦。一朝爲無母之國。而若於此際不能嶷然自樹。奮然不顧。明義理之旣晦。扶社稷之將傾。而反自垂首噤口。爲區區自活計。則爲吾子朋知者。驚心喪氣。又豈如今日比哉。况我嶠南本來以鄒魯之鄕。列聖朝培養有素。諸先師樹立相望。若於此國家大義理關頭。無輝遠與吾兄。將何以滅其耻而得有辭於天下後世耶。但絶域孤羈。去死不遠。未知能隨遇自安。如涪州古事。而髭髮勝平昔否乎。天之使吾人苦其筋骨勞其心志者。未必非使之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而夫然後直道可彰。夫然後大任可勝。惟願兄自愛加重。

答裵子章_尙龍

瞻溸中惠札。如非並世人消息。秋風起居珍嗇。慰豁何極。敏直是舊樣人耳。更何道也。兒子才性不甚無形。而第緣噵迪失宜。成就無望。古人所謂所愧爲人父者。豈非先獲我耶。竊欲送托於兄。而姑俟其知覺稍定耳。海上之行。未知能辦得否。距敝所不過百餘里。幸一顧也。

與裵子章

春末黃大進歷顧窮居。袖傳兄札。感豁不可言。而第恨便人阻絶。尙無報謝之禮耳。彼時平迪。已向前事。近者靜趣何如。敏宿病近又添劇。精力日覺耗敗。殊可自憐。然此固衰謝人順境。歎如之何。江居蕭索。無與爲隣。每念向來從遊之樂。只增悒然傷神。一自年衰多病。益切故舊之戀。此則兄亦必同一懷也。

與鄭穆如_允穆

江上一別。不知幾歲月。每念向時從遊之樂。若隔前生。奈何奈何。秋意生凉。伏惟林居靜趣。益覺蕭爽。令人蘇賀無已。敏年來作藥籠中人。有何佳况可聞於人也。但江居之勝。如舊無恙。往往晴霞霽月。固有可娛人者。而恨無穆如兄吟弄耳。淸凉小白。平日願遊而不得者。何以則一鞭東走。把吾兄同其樂而做得未死前一會。

答鄭輝遠_蘊

續承耑問。慰滿慰滿。矧審起居平迪。尤庸慰仰無已。敏衰謝日甚。自知住世不遠奈何。文字之業。非不欲隨力掇拾。而病後精力大敗。每一再看。輒不能領略。若是而有尺寸前進之望耶。亭舍韻勤索不可負也。冒拙搆呈。然從枯涸病肺中出者。豈能成辭也。臨訪之示。令人欣企欣企。

答李茂伯_潤雨

九月兵營便所付書。其果登覽否。來札無一言相及。意者爲洪喬之歸耳。酷寒伏惟動止佳相。區區可勝慰仰。窮居蕭索。轉覺無聊。重以大病後耗敗日甚。鬚髮之變衰。齒牙之脫落。比前便成別樣人矣。兄或不如是太甚。而想異日相看。非復疇昔顔面也。旅宦本非兄所樂。而歸田之計。迄此差池。良爲相愛者歎息。

與黃大進_宗海

門舘一散。星霜累變。種種嚮風馳仰。豈翅如凡親知離別懷也。比來向學剛健。或因人相聞。而無緣一塲幷席。以叩其一二也。敏本來昬闒。添以衰病。欲進旋退。終是舊日伎倆。聖賢千言萬訓。無非做吾人樣子。而一味生踈。便成笆籬邊物。奈何奈何。但江居無事。閒暇自適。日與村秀才尋行數墨。爲尋常消日之資。而或値淸宵皓月。有酒有朋。泛舟吟詩。便自忘歸。此足爲暮年長物耳。

答許宗之_𡩁

承書備審起居珍重。慰仰何等區區。敏病態如昨。苦悶不可言。而浮査丈方臨訪留話。以是爲自慰耳。賁然違約。拘係之人。安得不然。時事寧欲掩耳而不聞。然遐荒屛逐。旣負罪於國。但當蹙伏省諐而已。此外復何有吾兄自爲計耶。海上之行。當歷叙多少。然其前若有隙一來如何。通書衣敝字刓。難以借人。然厚望不可負也。玆以覔呈。

與河子平_憕

再明其果發行否。敏封章而旣不能同事。叫閽而又不得裹足。此則勢也非我也。而其自訟則深矣。判邪正明義理。使士氣振作。國祚綿遠。在此一擧。伏乞蒙允伏乞蒙允。五緡銅呈上。或爲行中數日費耶。

與權靜甫_濤

料外學顔自仁里來。備傳霽後仙庄。桃花綻紅。楊柳濃綠。齋居靜趣。足令人起羡。然濃綠繁紅。恐是富貴氣象。何似江上孤亭。但見白沙淸波。曾不染一點塵耶。呵呵。敏憒憒依舊。而但時議層激。定疊無期。藐然孤身。長作白眼中一物。顧此一身禍福。固不足恤。而人心世道之顚躓。一至於此。不知如此不已。末終更何如也。足令人發一嗟也。近來何不一來相訪。做得數日團合。若讀古書而不欲浪費時日。亦不必强請其來也。

答權靜甫

歲暮江居。懷人益苦。此際情札。下眞面幾何。窮沍起居珍嗇。尤爲賀萬萬。令胤忠厚好學。與之久處。必多爲益於我。而留之未久。旋卽告別。臨別缺然。無以爲懷。况其留在之日。亦以賤疾種種作梗。不得逐日課受。堇讀中庸之未畢者。書傳數卷而去。徒使人往來費力。而無一毫塞其望也。安得免誤了人家好少年之責耶。

與鄭景緝_惟煕

省式。酷熱。不審孝履如何。近聞宿祟添劇而症態非輕。未是不由哀毁過度。損傷氣力之致。若爾則不幾於徑情直行而犯古人傷生之戒者耶。况左右處地。尤有異於人者。而四方瞻聆。於子乎觀禮。則其於臨事處義。固宜參輕量重。無使擧措乖當。情禮相奪。而今此過中之哀。反忘終孝之道。此則非賤生平日所望於左右者也。幸思之也。生辭墓長歸。萬事已矣。日暮道遠。依歸無地。哀泣罔極之痛。非特如留在殯側之日也。奈何奈何。爲探症候。且聞藥方文有竹瀝云。故玆以專人走呈。用若不足。亦當繼送。示之如何。

答姜學顔_大遂

承惠書。審兄則無恙。而翼承死矣。生者猶可相見。死者將何可覔。良善云亡。邦國殄瘁。如吾輩無益而生者。反不能百其身而贖之。痛矣痛矣。復何言復何言。絶域風土。想應難堪。况科外苦狀。不一而足。此固血肉之身耐不可得者。然夷險一節。講明有素。樹立當如千仞之壁。而不撓不挫。隨處怡然。視劒水刀山如平地坦道。則箇中自有淸曠界。何必嶺海之外皆死人哉。

答河子幾_悏

不一月而再承存札。感謝慰豁。曷有其極。况審起居平迪。尤庸驚賀無任。任甫以同學之意。徒步來訪。厚義無以爲謝。然顧此固陋寡聞。有何可及於人也。惠律卽當拚步。爲木瓜之報。而病肺乾涸。不能倉卒成篇。姑俟之如何。

答趙瑩然_㻩

岑寂中得晉伯。又得尊札。病廢窮苦者。猶不爲無福也。謹審兄履珍勝。區區何等慰瀉。弟阿睹之病。近又作苦。獨坐窮廬。公然作一老𥌒。苦狀不可言也。然終日閉目。絶事物視察酬應之勞。心界從容。太勝於前。是則爲叫苦中自慰再。朱夫子盲廢不早之恨。豈不信然。州誌之役。非如我固陋者所可當者。而鄕議業已敦定。到此回避不得。當待視物稍可。躡後塵隨波計耳。別紙謹悉。而考之禮家諸說。都無此等明文。故敢以一二近似者。推類仰復。未知果合盛意否也。令人大慚。

答權士任_克亮

來諭事理之大體固然。然兄亦妙少輩當時事未及知也。而善爲人。敏而好學。見處高明。其於邪正向背之分。豈有橫奔背馳之理耶。第其姓名不幸爲無賴輩偸書。無端爲士流側目。故敏以相規之義。累言其斯速割來。而只緣天性柔善。不能自樹。逡巡趑趄。終莫之爲。而及其䟽草四布。訾謗隨起。至今江左之論。目之以邪黨。顧其禍福之經心。而終不能劈破義利。雖使其朽骨復起。固無辭自文。至若黨阿㐫類。仇視先正。實非其本意。而直是情外過當之論也。平生不與彼相識。且其遊伽倻時。過咫尺不相見而還。苟有阿附之意。豈如是耶。大凡士君子一生行事。一從光明正大上做去了。不可爲姑息苟且。以望其僥倖。不如是則每每有此患。豈非吾黨之所可懼耶。

與林樂翁_眞怤

積病濱死中。命駕相訪。比平安無事之日。尤百倍感也。未知雪路行李。能無撓稅駕。歸後亦無餘憊作苦否乎。鄙疾別無進退。而委貼日久。苦楚日增。奈何奈何。德輝意外相逢。幷席團圞。而聚散無常。歸意浩然。分手悵然。又如向日吾子之別也。夢溪文會。想以前定日擧行。而伏枕叫痛。不能往同其樂。此間懷緖可想得也。小紙繆詢。非蒙陋所可條列。而重孤厚望。不敢泯默。謹以臆見。率爾錄呈。恐多紕繆。還庸悚然。

答金道源_世濂

別來星霜累變。每念淸儀確論。可勝嚮風馳仰。匪意尹校理來訪。袖傳情札。滿幅縷縷語。無非肝肚中做出來。顧此滅裂無聞。有何分寸可取。而其相愛不相忘。一至於此。厚德無以爲報。感謝感謝。方伯致使相問於不識之問。此亦用意勤鉅。然此於病伏守拙者。別非大段光色。恐是賢兄之浪費心力。令人大噱。自餘願節宣珍重。

答河重遠_弘度

昨夜獨坐空齋。虛汀月出。脩竹風凉。此際以我故人之戀。知故人之戀我亦如此也。中庸讀旣畢。其得力何如。來書無一字相及。殊甚欝陶。致遠與之同業而有前進之效耶。此君天資豪健。志尙篤實。其成就不可量。而第有欲速之心太過。此則大可憂也。兄亦諒之否。秋風漸高。想山中川益㓗石益白。使人有蕭爽之趣。每欲一筇相從而不可得也。

與河重遠

相去數十里。相阻如涯角。人情安得不欝欝也。子儀連日同業耶。其爲人醇謹篤厚。亦臨書精思篤究。不事涉獵過去。與之處必大有益矣。前書云云。誠如來諭。然此亦非吾輩一切度外事。雖使從事。若能判得其內外輕重之分。常使此勝於彼而無主客倒置之患。亦何害之有。但操執不能堅確。分別不能明白。功利常勝。義理常不勝。而有若淫聲美色叢中駸駸然濡染渰溺。而畢竟振拔他不得。則深可懼也。此則不得不孟省而明辨耳。顧在我之猶患不能。而妄爲論說。以及於人。還可大慚。

與趙德勇_任道

向來安溪之行。意謂獲蒙枉顧。懸企累日。竟失所圖。此於衰蟄人。不得無憾。若易地則必不然也。僕病後人事益絶。全不與書冊相對。安得免舊時行遠耶。子變居相近。想種種相從。有古人相長之樂。深庸欣慕耳。禪室之會。聞之令人發興。蛤伏窮廬。無由致身。使此無限好事。專屬於少年輩。良可咄咄。雲程從我學數年。見識頗明透。與之同處。必有所補益也。

與許煕和_穆

相別數年。書與面俱阻。寤寐耿耿。無異骨肉之戀也。冬寒起居何如。敏身病日益深。精力日益耗。自知寄於世難久。但所樂江居靜趣。閒暇無事。秋末東遊海上。觀合浦月盈臺。轉入蓬萊。極目日域之涯。烟濤萬里。胸次快豁。平生夢想所及。一覽而盡。此樂安可與俗人道哉。關外諸作。未知凡幾許篇。𨓏𨓏南方人多誦之。恨不得一部全帙。爲岑寂中卧遊資耳。

答許煕和

不見不知幾歲月。每嚮風馳想。戀慕無已。意外惠札忽及。披來如非並世人消息。秋風起居珍重。閒暇讀書。有古人之樂。何等慰瀉。敏積病濱死。世念益薄。多少瑣屑。不欲向人道也。錦山之行。政在何時。及此有歷訪之示。未死前一握相訣。預令人欣企。然但衰謝日甚。住世如客。恐朝暮不相待也。仲徽連得種種相從。而僑居無事。無以爲念也。

與許德輝_燉

向來霎逢霎別。每令人欲忘未忘。新凉起居佳迪。論語讀已久。想已卒業。而又未知繼讀何書。無緣一塲相握。叙心上多少話。每獨坐誦古人長相思之句耳。宋生滯囚多年。究竟無期。此則有司之責也。然隣近士友。亦無發一口氣以相救。世道之不可恃如此。頃對遠甫有此言。而亦寂然無聞。良可歎息。

答韓子變_夢參

百憂中得書。披來珍玩。豈啻拱璧。况審閒居爲學日新。栢悅之賀。尤萬萬也。春已深。寤寐思想。恒在仙庄。八日九日間。欲與重遠兄弟並轡而去。携趙德勇，成尙夫。東泛合江而歸。然此亦衰死人好事。安知不爲造物兒戱之耶。

答韓子變

示事處置。似當如此。但遣辭之際。稜角太露。或恐有又一層乖激之慮。然其視畏首畏尾。枉己循人。而自以爲無不是處者。其相去之遠。豈不萬萬乎。一自世敎衰。士氣萎薾。公論迹熄。於此等事。無一人發一口氣。而何幸老而不死。得見天地間正氣不衰。多賀多賀。尙夫兄弟無恙否。一來之意。爲我傳及也。

與鄭鳴周_昌詩

崔生便獲承手翰。知晨昬之暇。能不廢書冊之業。又聞已行三加之禮。區區喜賀。尤不任萬萬丈夫旣冠。人道備矣。責望重矣。左右必不待鄙言。而自勉其造端之道。然相愛之間。不得無一言相及耳。三洞吾十年前一見處。而第其白石淸流。𨓏𨓏仙臺道窟。至今入夢想依然。春末若得身病不甚劇。欲與數三同志。再遊而歸。然老人事朝暮不可恃。豈能丁寧也。

與河晉伯_溍

向時云云。日昨得奉城主着實言托。然待一鄕會集而相議處之。此意傳及於鄭上舍如何。西寺之會。當强疾追塵。而非久家有忌故。留不過二日三日。而輒復還來。恐徒費往來之勞。而無所補益耳。寧欲不往也。尙夫兄弟方留止課讀。而雲程亦來。若辦其往。當携去耳。多少瑩然。必詳言之。姑陳其大槩耳。

與白雲程_瑞羽

向來科事。歸於落莫。此則主司者之過也。來書頗有抑欝之氣。渡灞垂淚。古人亦未免。然名利得失。本來外物。且淹速利鈍。自有其命。若能辦得於內外輕重之分。而初不以必得爲意。則其失亦何必介吾懷耶。老人垂死之日。相距纔尺寸耳。竊欲專神養靜。收拾桑楡。以待得正而斃。而亦不可得也奈何。秋來更欲西入雙溪。下泛蟾湖。一洗烟火膓胃。而世上事不如意者十居八九。亦何可必也。來讀心經。好學之誠。足令人欽歎。顧此百憂中。恐不能着實課受。是可慮也。

與鄭子儀_頠

孟子想已畢讀。而論語不得不再爲收拾。幸着實用力。無負少壯之日也。老人至今通書未畢。而其無味日甚。自此餘日無多。又何時得力前進耶。重遠昨有書。而數日間欲一來叙話。未可及此賁然否。

答鄭子儀

來諭此實學者通患。只緣膠擾之習。爲平日一大病根。而着處發作。莫可沮遏。每對卷必須虛心息慮。整齊管束。使司聽而司視者。肅然聽命於天君而後。腔子上瑩澈虛明。照應於簡策之間。而觸處洞然。無所遮障。不然雖日讀萬卷。不過逐句讀咿唔。而終未免有書自書我自我之歎矣。此則尊亦必料量耳。性理大全依示送呈。而若一向好着。恐有手不知洒掃而口談天理之病。亦不可不愼也。書末云云。老人亦非不知也。而舍乎此則非正理也。士君子行事。無論之東之西。當一從十分當然底道理。何必爲因循退托。區區於彌縫目前之計耶。

答許仲徽_懿

華翰帶來。別後面目。老懷從此不專寂寞。來諭可知相愛如古人。厚義無以爲謝。然浮奬太過。而無一言規警。顧此滅裂。何敢當何敢當。恐高明之言。由我失中。而在朋友相規之道。亦未知其得當矣。但士友之期待如此。而無緣策勵自力。以塞其望。私切悚然耳。

答成尙夫_好正

雪中意思悄然。情翰不下良晤。况審棣况淸裕。尤爲賀滿萬。老人山遊歸後。宿痾添發。杜門跧伏。憂愁日增。巖泉題品之樂。幻作刀圭之苦。是知苦樂相去。不過尺寸間耳。詢之久與相處。親愛益深。今有伯氏之敎。故不得不送去。高才美質。可與其學。而恨不能長久相從也。

答成尙夫

卽奉手札。以審起居佳迪。深庸慰滿。老人人與馬俱病。歸計益茫然。苦悶不可言。然主人最賢。左右諸朋知多團會叙語。殊可慰羈旅之懷耳。季氏所愼。何少年之病如是支離。窮家憂患。苟艱多端。此亦爲左右用慮處。未知何以爲之。子儀致遠近留江舍。而志業益勤。後生誠可畏也。只恨左右無對書之暇。不得並席而相歡耳。人蔘豈窮措大所可儲。歸後求之如有得。當專人寄付。然在人事何可信也。

答成而振_錞

頃晤卒卒未穩。依悵曷日忘之。書來凭審侍學珍重。多慰多慰。老人病骨㥘寒。不敢窺戶外。寧有親知相從之望耶。尊伯氏墓文。老人非其人。非敢望闡揚幽光。而以平日契分。見托旣勤。厚義不敢負也。玆以草草搆呈。未知合用否耶。酒餽適及於對客病渴之日。尤切感謝。但其累次勤念。還庸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