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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溪大全集 (四庫全書本)/卷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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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十六 北溪大全集 巻十七 巻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北溪大全集巻十七
  宋 陳淳 撰
  雜著
  侍講待制朱先生叙述
  自孟子没聖人之道不傳更千四百餘年得濂溪周子河南二程子者出然後不傳之緒始續然濂溪方開其原甚簡質而未易喻明道又不及爲書伊川雖稍著書大概方提綱發微未暇及乎詳密而斯文之未整者猶爲多矣故百年之内見知聞知亦不乏人而斯道復傳之緒若顯若晦聖人殘編斷簡竟未有真能正訂以爲後學之定凖而百氏争衡於世者亦紛乎未決求其詣之極而得之粹體之全而養之熟真可以嗣周程之志而接孟子以承先聖者惟吾先生一人超然獨與心契凡向之精義己確而不易者今表而出之宏綱方舉而未張者今闡而大之旨有隱而未瑩者光明而灑落之辭有樸而未澤者磨刮而潤色之訛者正之闕者補之偏者救之繁者約之上以達於羣聖之心而下以貫穿乎百氏之說寸長片得兼蒐並輯著定爲成書以扶翼聖訓其爲言大中至正精粗具舉而本末不遺命理切盡而達意周到金精而玉潤日光而月潔渾圓而至粲疎暢而甚縝豐不餘一言約不欠一字合百家而一統總衆論而同歸集諸儒之大醇洗千載之積誤使聖人精蘊瞭然在目而異端曲學無復容喙高明有志者得以省研索之半功而雍容於聖門之入䝉稚新學者亦有識趨向之正途而不迷於文義之歸故周程所以得先聖不傳之傳者至是始彰信於天下而先聖所以爲萬世法程者至是又益定而且尊其於斯文之功可謂大矣蓋先生秉氣純陽清明剛健卓絶世表聞道甚早而力行有成其爲學大綱一主程氏而節目加詳所以獨知自得而契乎先聖者尤多其功力之到又無所不盡自志學至於不踰矩其等級無不有以致其極自明德至於平天下其規模無不有以備其全其文之博也天下之書無一之不讀而邪正純駁必有以究極其歸趣天下事物無一之不格而幽明巨細必有以洞灼其表裏千古人才論而友之賢愚淑慝亦無一不探索其衷曲其知之至也瑩萬理於胞中炳千古於目前是極其所真是而不可移非極其所真非而不容易善極其本之所由來而無不徹惡極其幾之所從起而無少遁其大經大法亭當乎上下者固昭如大明之中天而其至纎至悉自本而之末自末而縁本或出或入或分或合至於千變萬化紛綸錯綜縱横顛倒亦無不燦然有條如衡别鑑照無星毫之紊其自信之篤也雖前哲之所已言而吾心不安則不敢輒爲之徇雖前哲之所未言而吾心所安則卓然特立而不顧其自守之確也終始屹然不以衆論而搖不以利害死生而動好善如好好色而咨賞采訪不以微而廢惡惡如惡惡臭而無或少為之隱忍回互果於徙義如洪瀾赴壑而不可禦嚴於克己如一劒斷虵而不復續至其體道爲一身即書心即理無一言之不實踐無一行之不素充粹然規矩凖䋲之内貌莊而體胖神全而志定視聽坐立不拘拘於持敬而自有成法舉動周旋不勉勉於中禮而悉有常度望之儼然而可畏即之溫然而可親其接人也終日怡悦薫然如春風之和而可挹事有所不可則其斷之也雷霆之威又厲然而不可犯胸懷磊落明快而所以主于中則縝密而無滲漏節操壁立萬仞而所以處于中則坦夷而無峻迫智之圓足以周流不窮而制行則直方膽之大足以勇爲不懼而小心則兢畏視其表則泰山巖巖而不可動測其蘊則滄溟浩浩而不可竭剛大之氣有以配義與道而無餒𢎞毅之質可以任重致逺而無虞處義無決裂之病行恕無姑息之蔽道愈高而心愈下德愈盛而禮愈恭公天下之見而不自是大天下之量而不自足其見於著述凡片文隻字以往不過即其身心之所素者而寫之爾其見於講論亦不過自大源中流出如取物諸囊直探而示之叩者辭未竟而答之已縷縷不待思慮而從容以出無非妙道至義曲當人情而深盡物理令人渙然有省於言下欣懌不能止也先生明睿上達日新而不已所著之書每有溫則有改毎改益覺超越乂所未前聞者先生行健不息終日乾乾篤於好學雖老病後觀書不怠切於育人材晝夜無倦色雖抱病支離必引至卧内力坐而共講日用酬酢與事周流雖病困亦未嘗厭斁而於繁劇之中常優閒而有餘交錯之地常泰定而不亂先生教人循循有序其始必從事於小學洒掃應對之節以立其本然後馴進於大學明德新民之道以成其功大學然後論孟論孟然後中庸中庸然後反六經諸書而其所以爲教之目則父子君臣夫婦長幼朋友其所以爲學之法則博學審問謹思明辨篤行而行之自脩身至于處事接物又各有其要其終始涵養必以主敬爲務而致知之功視力行爲加多必極根原之洞徹毋徒影象之髣髴真能知則真能行矣去冬某侍教又謂當大作下學之功毋遽求上達之見當如曽子專從事於所貫毋遽求曽子之所一當如顏子專從事於博約毋遽求顏子之卓爾凡所講道一本乎實盡性至命不越乎人心日用之近窮神知化不出乎人倫事物之常嘗論天命之性無極之真其所自來雖極微妙而其實即人心之中所當爲者而巳但推其本則出於人心而非人力之所能爲故曰天命雖萬事萬化皆自此中流出而實無形象之可指故曰無極非謂日用之間别有一物光輝流轉而其所以爲此事則惟在擇善固執中正仁義而已又非别有一段根原之功在講學應事之外者是乃學問徹上徹下緊密之處也其開端示人大要類此故當四方英雋來往之會隨所至之深淺而引接之如羣飲於河莫不各充其量而歸當天下言論交凑之衝隨所執之是非而為之剖決不出數語而定其或自植一家不肯囘心向道者彼固不得其門而入不見宗廟之美爲可慕然至誦其書談其行則亦未有不爲之仰服而隂自怯縮也先生盛德充實輝光見之者起敬事之者革心過其門者無不肅親其謦欬者放心邪氣不復萌於中其極盛至於威名四達充塞海内遐陬行旅賤𨽻皆能稱道之守臨漳未至之始闔郡吏民得於所素竦然望之如神明俗之淫蕩於優戲者在在悉屏戢奔遁及下車涖政寛嚴合宜不事小惠一行正大之公情絶無苟且之私意而人心肅然以定官曹厲節志而不敢縱所欲官族循法度而不敢干以私胥徒易慮而不敢行姦豪猾歛蹤而不敢冒法郡中訟牒日常不下二三百自先生至民訟不敢飾虚 無情者畏憚而不復出細故者率相解而自止惟理事重不容於私決者不得已而後進故訟庭清簡每所聴不過二三十而巳且又爲厯以誌其事目旬一校其畢否故吏無復容其稽滯以賕邀於民而民亦無復患其稽滯以賕囑於吏事早白而人甚便之郡俗于春則諸寺爲傳經之集諸坊爲朝嶽之會於秋則諸鄉爲禮塔之社先生聞之一禁而盡息諸廟附鬼爲妖者亦相視歛戢不敢復爲迎神之舉郡俗良家子女多學佛老别創精廬錯居市㕓峯冠緇裘出入爲羣至有以敗度至訟庭者先生憫然爲文以喻其父兄而家閉精廬無復肆出平時姦民多鼠竊自先生至未嘗有峻懲者而皆望風屏迹終先生去徧四境民皆安寢無有夜警者後三年嵗在甲寅有友人自漳浦來謂某曰南邑内外盜竊公行比屋無寜居人人今始思先生昔日之化外户不閉真爲太平民而不可得矣又後三年都市有行刼者民於是益思先生治下安得而有此也尤篤意於學校牒延郡士黄樵仲施允壽石洪慶李唐咨林易簡楊士訓永嘉徐㝢及淳八人入學表率旬之二日又領官屬下州學視諸生講小學為正其義六日下縣學亦如之又創受成齋教養武生員新射圃時督之射其於民亦務在教化嘗榜釋孝經庶人章及古靈先生教民之文散諭百姓正月維新又條布孝悌之訓與民更始訟庭所斷則必以人倫爲重朞年人正安習先生之化而先生又行矣又嘗講求民間利病以經界之大爲民利力奏行之以鬻鹽之深爲民病先罷其瀕海之鋪十有一欲俟經界之正賦既定然後闔郡而悉除之此志皆不克遂然所以罷者累政奉承不敢變至今民被其惠也他如罷上元放燈以除慝禮立風雷雨師壇以正常祀省燕約饋寛賦簡役卲農厲兵善政在民未可悉記或有譊譊不靖者特出於訟庭不得志之强禦亦不過以慘酷爲言而實亦無可指者今或問諸鄉民府吏未有不咨嗟稱贊心仰而誠服亦可以見公論之所在此某鄉邦所親覩者其他厯仕則有不及知也先生進退行藏以道而不輕辭受取予以義而不苟不枉尺而直尋寜範我馳驅而終日不獲一有經世濟物之圖不見是而無悶有制禮作樂之具不見知而不悔雖當毁怒咆哮人所危慄之際而綽然不以爲憂雖當禁令苛急人所拘忌之中而泰然不以爲病方且攷遺經述舊典徜徉於林泉之下悠然不知身世之不足也嗚呼若先生者真王佐之全材亞聖人而具體質之曽子所謂托孤寄命臨大節而不可奪之君子孟子所謂居廣居立正位行大道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之大丈夫在先生素爲有餘而子思子所謂學知利行造於知之一成功之一則在先生已全盡無愧而進乎純熟矣其正詩之允矣君子展也大成歟夫以如是之才豈易再得而進焉不獲大施所蘊以覺斯民同吾道之歸退焉又不及大備斯文以惠來學為無窮之用今其已矣蓋天下所同痛悼豈但諸生而已哉先生道德昭昭在人心耳目者固不容諸生之私談而其口無擇言身無擇行則又未易以形容盡至於仰之彌高鑽之彌堅抑又有不可得而形容者况其從游未久又非密邇莫能深詳姑據所見以伸其哀慕之情云爾不自知其爲贅且僣也又約而爲之贊云慶元六年十月朔門人臨漳陳某泣書贊見第五巻














  北溪大全集巻十七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北溪大全集>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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