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繹史/摭遺/卷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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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郡李瑤子玉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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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隆、緬甸盡難諸臣列傳

  吳貞毓 高績金簡李如月 任國璽薛大觀 附張鐫、鄭允元,任斗墟、林青陽等、陳純來王興

  勝朝啟、禎之世,隤政叢出;制於內奄、扼於強臣,展轉相因,比末造而猶弗免焉。安隆十八先生之獄,亦一部二十一史中所僅見者也。永明王遷徙荒徼,正如衣敗絮行荊棘中,牽一罣十,跬步勿能自主。然極此艱危困苦之區,猶得此數輩守正不阿而恬死相從焉,益足以見先時君澤之深、臣節之重如是如是。入緬後事,詳此。

  虎賁將軍王興,為永明孤臣也。於平粵後,堅守文村,逾十有一年之久。以力盡,自焚。諸記失之,特摭附。

  列傳九

  吳貞毓

  吳貞毓字符聲,宜興人。崇禎癸未進士;閩中授吏部文選主事。永明王立,預議;進郎中。王駐全州,加太常少卿,掌選事;已擢吏部右侍郎。從至肇慶,拜戶部尚書。尋廣東、廣西會城先後失,王徙潯州、再徙南寧,皆從之。

  時孫可望據雲南,遣龔彞奉表貢方物,道歸順意;移書當事,乞封王爵。大學士嚴起恆持不可,給事中金堡以為祖制無有,固諍之。南寧與廣南錯趾,可望書有『不允封號,即提兵出戰』語。會武康伯胡執恭矯詔先封秦王;既而可望知其偽,復遣使來問故、求真封,貞毓與起恆共阻之。可望怒,後竟遣將殺起恆,貞毓以奉使獲免。及還,進東閣大學士,代起恆輔政。

  辛卯,王師南征;勢已迫,王召諸臣集議。或請走海濱就南陽伯李元胤、或請入安南避難、或請航海抵閩依忠孝伯鄭成功;惟文安侯馬吉翔、司禮太監龐天壽素結可望,堅主赴黔議。貞毓因前阻封故,不敢決。元胤疏請出海;王固不欲就可望,又以海濱為遠,再下廷議。頃開國公趙印選、衛國公胡一青殿後軍戰敗奔還,請王急由水道走土司。抵瀨湍,我兵追近距百里;上下失色,皆散去。旋次羅江,追騎止隔一舍。歲已暮,日晡,引卻;乃稍安。明年壬辰正月,次龍英。既望,抵廣南。可望遣兵,以二月迎王入居安隆所,改名安龍府。宮室庳陋、服御粗麤,守護將吏亦罕盡人臣禮;王已不堪其憂,隱忍之。時吉翔掌戎政、天壽督勇衛營,皆諂事可望者;吉翔惡貞毓不附己,令其黨交章彈劾,且曰:『秦王宰天下,我具啟以內外事盡付戎政、勇衛二司,大權歸我,君等為羽儀;貞毓何能為也!』遂屬門生郭璘說主事胡士瑞擁戴秦王;士瑞厲聲叱之,退。他日,更遣璘求郎中古其品畫「堯舜嬗受圖」以獻可望,其品拒不從;吉翔乃譖於可望,杖殺之。而可望果以朝事悉委吉翔、天壽;於是士瑞與給事中徐極、員外郎林青陽、蔡演、主事張鐫連章發其奸。王大怒,兩人求救於太妃以免。

  先是,王監國肇慶,詔令未及;有故御史任僎、主事方於宣等尊可望為國主,定朝儀,勸設內閣九卿、六部科道官;至是,盡易舊。立太廟,括近省田畝、鹽井之利以官四、民六分收之。王憂懼益深,密謂中官張福祿、全為國曰:『聞西寧王李定國已定廣西,軍聲大振。欲密下一敕令統兵入衛,若等能與圖否?』二人言徐極、林青陽、張鐫、蔡演、胡士瑞曾疏劾吉翔、天壽,宜可與謀。遂趣令告之,皆許諾;引以白貞毓。貞毓曰:『主上阽危,正我輩報國之秋。諸君中誰能充此使者?』青陽請行。乃令佯乞假歸葬;使員外郎蔣幹昌撰敕進爵晉王,主事朱東旦書之,福祿等持入用寶。青陽於歲盡間馳至定國所,定國接敕感泣,許以迎王。明年夏,青陽久未還;將擇使往促,貞毓舉翰林孔目周官。都督鄭允元曰:『吉翔晨夕在側,湏假事出之外,庶有濟。』因使吉翔往梧州、南寧謁祭先王及太妃陵,即命周官詣定國。而吉翔在道微知有密敕事,遣人赴定國營偵之。適主事劉遇新者遇吉翔於塗,意其必預謀也,告以兩使齎赴狀。吉翔駭,報可望。可望大怒,並疑吉翔亦預謀;亟遣其將鄭國赴南寧逮之。初,青陽還至南寧,為守將常榮所留;密令親信劉吉復命於王。王喜,改青陽給事中。諭貞毓再撰敕,鑄「屏翰親臣」金印,賜定國;即遣劉吉還付青陽,轉送廉州。青陽行次高州,與周官遇,遂偕往;定國拜受命。而是時吉翔已為鄭國械至安龍,與諸臣面質;國恨甚,挾貞毓直入文華殿脅王索主謀者。王懼,不敢正言;謂『必外人假敕寶所為!』國即怒目出,與天壽至朝房械貞毓並蔡演、徐極、張鑄、鄭允元、蔣幹昌、朱東旦、胡士瑞及太僕少卿趙賡禹、御史林鐘、周允吉、朱議浘、員外郎任斗墟、主事易士佳、李元開等系私室;天壽等又入宮擒張福祿、全為國而出。其黨冷孟銋、蒲纓、宋德亮、朱企鋘輩逼王速具主謀名,王大悲恨。翌日,國等嚴刑拷掠。以貞毓大臣,略免;眾不勝楚,號呼二祖、列宗,且極口罵。會日暮,風雷忽震烈,演厲聲曰:『今日吾等直承此獄,少見臣子報國苦衷!』由是,眾皆自承。國又問:『主上知否?』演大聲曰:『未經奏明!』乃復收系,以欺君、誤國、盜寶、矯詔為罪報可望。可望請王親裁,王不勝憤;下廷議。吏部侍郎張佐辰及蔣御曦、孟銋、纓等謂國曰:『此輩盡當處死。倘留一人,將為後患。』於是御曦執筆、佐辰擬旨,以鐫、福祿、為國三人為首,凌遲;餘為從,斬。王以貞毓大臣,言於可望改絞。吉翔、天壽以福祿等內侍,謂王妃必知情,將廢之;令主事蕭尹歷陳往古廢後事。妃泣訴於王,乃已。諸人就刑,神色不變;各賦詩大罵而死。其家人合瘞於安龍北關之馬場。已而林青陽逮至,亦被殺;獨周官走免。時甲午三月也。

  居二載,定國竟奉前敕護王入雲南。乃贈貞毓少師、太子太師、吏部尚書、中極殿大學士,賜祭,謚「文忠」,蔭子錦衣千戶世襲罔替;餘贈恤有差。即馬場建廟,勒碑大書曰「十八先生成仁處」。

  《摭遺》曰:密敕之獄,吳文忠首言『凡事宰相主持,吾約晉軍討孫可望是實;與諸臣何與!』而馬吉翔黨及鄭國之徒,必欲彰此獄邀孫賊歡;遂羅織其詞,為某也主謀、某也從,某也草敕、某也繕。獄具上諸賊,賊復於王,請王決。嗚呼!爾時賊輩掌中有王,目中豈復有王哉!明季逆璫踵禍,宗社瀕移。及斯蝸角螢光,而初則王坤之攬權持政,劫主播遷;既則龐天壽之煽亂構難,危動中宮。若張、全二人,真是儕類中之勇義而難能者矣!夫人孰無一死,死之貴得其所。今樹名「十八先生」間,不幾於北都王承恩下並不朽邪!

  高績金簡

  光祿少卿高績,字無功;紹興人。馬吉翔、龐天壽構殺吳貞毓後,李定國奉王至雲南;吉翔復媚事定國,薦用入閣,與天壽重握中外權。時定國為晉王,劉文秀亦封蜀王;每相與入二人家為長夜歡。績與御史鄔昌琦患之,合疏言『二王功高望重,不當往來權佞之門;恐滋奸弊,復蹈秦王故轍!』疏上,二王遂不入朝。吉翔銜之,激王怒,命各杖一百五十,除名。定國客金維新者,走告定國曰:『績等誠有罪,但不可有殺諫官名。』乃偕文秀入朝救之,得復官。

  及定國敗孫可望兵,自以為無他患,武備盡弛。績與郎官金簡進言曰:『令內難雖除,外憂方大,伺我者頓刃以待兩虎之斃。而我酣歌漏舟之中、熟寢爇薪之上,能旦夕安邪?二王老於兵事,胡洩洩如此!』定國乃愬於王前,詞頗激;王擬杖績等以解之,朝士多爭不可。移時未決,而三路敗書至,定國始逡巡引謝而出。

  簡字萬藏,與績同里。王入緬甸,二人扈行,並歿於道。

  李如月

  山東道御史李如月,東莞人。壬辰秋七月,孫可望獲叛將陳邦傅並其子曾禹殺之,去其皮,傳尸至安龍。如月疏劾可望不請旨,擅殺勛鎮,有不臣心,罪同莽、操;而請加邦傅以惡謚,俾為不忠者戒。王知可望必怒,留其疏;召如月入,諭以『謚本褒忠,無惡謚理;小臣妄言亂制,杖四十除名。』意將以解可望也。可望輒大怒,遣人至王所執如月至朝門外,抑之使跪。如月憤甚,乃向闕叩頭,大呼「太祖高皇帝」,極口大罵。其人遂剝其皮,斷其首及手足;揎草於皮,紉而懸之市。

  《摭遺》曰:可望賊心未泯,慘毒如是,已無天日。永明至此,蛇落虎鄉矣;嗟哉!

  任國璽薛大觀

  雲南道御史任國璽,籍貫未詳。戊戌冬,王師三路入黔,王議出奔。時國璽官行人,獨疏力請死守;下廷議。定國等言:『行人議固是,但前途尚寬。今暫移蹕,他日卷土重來,再圖恢復未晚也!』乃扈王入緬。緬俗,中秋大會。王欲為好於酋,命沐國公等皆以臣禮見;國璽與禮部侍郎楊在劾之。時李國泰掌司禮監印,吉翔復與表裏為奸。會東宮開講,國璽集宋末大臣賢奸事為一書,進之;吉翔深惡之。王覽僅一日,國泰即為竊去。尋擢御史;復上疏論時事「三不可解」。中言:『禍急燃眉,當思出險;勛臣、國戚亦可主持,豈宜令翔、泰久專大柄?』吉翔恨益甚,即令之獻出險策。國璽忿然曰:『時事至此,而猶抑言官使不言邪!』已而緬酋弟弒兄自立,欲盡殺文武諸臣;遣通事來告曰:『蠻俗貴詛盟,請與天朝諸公飲咒水。』吉翔、國泰邀諸臣盡往;至則以兵圍之,令諸臣以次出外,出輒殺之。凡殺松滋王、黔國公及翔、泰等四十二人,國璽與焉。都督同知鄧凱以足疾未赴,幸免;後入昆陽普照寺為僧。時順治十八年辛丑秋七月二十三日也。

  昆明諸生薛大觀,於王之將入緬甸也,喟然嘆曰:『生不能背城一戰,以君臣同死社稷;顧欲走蠻邦圖茍活,不重可羞邪!』回視其子之翰曰:『吾不惜七尺軀為天下明大義,汝其勉之!』之翰曰:『大人死忠,兒當死孝。』大觀曰:『汝有母在。』時其母適在旁,顧謂之翰妻曰:『彼父子能死忠孝,而吾兩人獨不能死節義邪!』其侍女方抱幼子立戶外,問曰:『主人皆死,何以處我?』大觀曰:『爾能死甚善!』於是五人偕赴城北黑龍潭死。次日,諸尸相牽浮水上;幼子在侍女懷中,兩手猶堅抱如故。大觀次女已適人,避兵山中,相去數十里;亦同日赴火死。

  《摭遺》曰:高、李、任三公以官系之者,官以人重也。薛以一諸生而風節若此,可謂一家仁矣,雖百世其猶生也。緬事於「任御史傳」已得大凡,而猶有所未盡者,注此證諸。永明王之初入阿瓦也,緬人請諸大臣過河議事,以冊寶視神宗時差小,疑為假;及出沐國公印券對符始信,始肯延入舊城。既而進居赭硜;緬人則植木為城、編竹為垣,置草屋數十間安置從官。蠻婦多自來貿易,諸臣亦短衣、跣足效之為樂,大為諸酋所輕。時馬吉翔、李國泰比奸專權,脅奏大臣有「三日不舉火者」;王無以應。翌日,翔、泰復合奏,詞頗激。王怒,以御寶擲下。翔就地擊之碎,散給諸臣,人各數星。其兇悍如此。王祖望、鄧居詔、任國璽等各疏劾之,王固無如翔、泰何也。綏寧伯蒲纓大開賭市,晝夜呼盧不絕;華亭侯王維恭與內監爭賭揮拳,諠徹中外:諸酋益鄙之。錦衣衛趙明鑒等謀將潛奉世子逸出,出則並殺翔、泰;事洩不果,明鑒與同官十七人俱死之。既而咒水禍作,緬人復以重兵圍王所,執殺群從;嗥然突之王居,搜取財物。於是諸王官眷、文武諸臣家屬之被刃及自經者,莫可數紀,而姓氏亦不得詳也。中官陳德遠等十八人作一行縊諸臣婦女盡節者,附見「妃御」下

  《摭遺》補曰:密敕之獄,詳於「吳文忠傳」;而十八先生銜冤駢死,其行實不得詳具也。茲特別列其名以表著之:刑科給事中寧國張鐫、司禮太監張福祿、全為國,獄具為首,同以凌遲死。其從者,中軍都督府左都督歙縣鄭允元、大理寺丞湖廣林鐘、太僕寺少卿袁州趙賡禹、翰林院檢討晉江蔣幹昌、善化李元開、吏科給事中贛州徐極、廣西道御史錢唐周允吉、廣西道御史南昌朱議浘、福建道御史進賢胡士瑞、兵部郎中四川朱東旦、工部郎中九江蔡演、內閣中書廬陵易士佳、吏部員外郎直誥敕房事鄞縣任斗墟,俱同時被害;兵科給事中新寧林青陽,以奉使後獲,亦見殺。

  案任吏部斗墟,字一齊;先以明經入瞿文忠幕。文忠薦之,為中書舍人,直誥敕。久之晉秩,兼部事。桂林失守,從王入安隆,豫密議。及對簿時,備受搒楚;乃大聲曰:『死耳,大丈夫豈求免於賊臣者!』從容賦絕命詞以就刑。後李定國迎王出險,其予恤典,贈太常卿。是獄豫議者十九人,其翰林院孔目周官以幸免;死難者實十八人,二監亦與之也。「安龍紀事」,汪辰初有「浩氣歌」,中列陳麐瑞、李頎、劉議新名。「議新」當是「遇新」之訛;即塗次洩謀於吉翔者也;惡乎列!

  陳純來者,字孝標;奉化人。以監生赴桂林,官工部主事。王稱制後,尊其父端王墓為興陵;命往監造。既而遣降臣佟養甲祭陵,詔純來密殺之。桂林失,王奔;或勸之走,不可。曰:『吾當為先王守陵寢,以待吾君之還。死且未敢,況行乎?』乃削發為浮屠裝,居陵下護視之。後不知所終。

  王興

  虎賁將軍王興,漳州人。其先以世勛,開鎮海疆;駐文村,為藩籬之臣。文村者,處萬山中;左聯戈壁、右挹大洋,惟鳥道一線略可通人。而灌木叢莽,連陰翳天日,無臞色。雖健卒短兵,亦輕易不得徑入。當永明遷播時,興奮勇帥其蠻部來應,累與大兵戰,所向奏功;晉爵廣寧伯。及王入緬,兩粵既定,興乃還守文村,且耕且屯;負固久持,逾十一年。官兵屢構之,終不得要領。

  既而,我軍平南王幕下客金光者,有謀幹。興聞其名,使將卒謾罵曰:『若陳兵百萬亦奚益;可傳語汝軍中令金某來,則我出矣!』守陴者以告,我軍置弗問。積日嫚罵如故;金聞之,浩然請行。諸大吏詫曰:『此蠻語耳,烏呼信!』金請之堅,帥欲以兵從;曰:『兵則吾豈敢,吾旡生還矣!』乃呼老兵一,跨羸馬為導。至村口,村口之戍者見之,匆匆入;有頃,令易筍轝。進徑數里,甲杖糗茭之屬亞於山。興出迓,問騎幾何?曰:『一。』『從者幾何?』曰:『一。』興笑曰:『子何信而一至此?』金曰:『公先我信,我安得不信若!』乃升堂開燕,歡若平生。酒半興起,揮涕曰:『吾祖宗累世受明恩德,約束外藩,於茲二百八十有餘年。曩者,借兵雪故主仇,干戈奮揚、將士凌替;今而天不祚明矣!雖然,興豈能為降將軍者邪!』語未既,突一人啟扉出,則故侍郎兩浙學臣王應華也。金與之有舊,攜手載拜,於邑不能聲。於是金留村中,一飲凡三日。既而,興復舉酒曰:『吾之所以必乞一客蒞茲土者,將以明吾不背故主之誠,而非甘於為孽雲也。子謹厚且有膽,既來,吾當踐所說。』即命其五子出拜,洗盞更酌;捻須裂眥,大呼曰:『興不能回天也,亦終必死而已矣;死而魂魄有靈,藉子以「大明虎賁將軍王興之墓」作十字碑則幸矣!』興乃大集所部,給資使散歸農。自召妻妾登層樓,手爇連珠炮,轟然震發而歿。

  越三日,金如教攜其五子出給敕印、田土、戶籍,願降者以次赴軍前聽用;然大半皆浮海去。金曰:『興能明志自焚,固勝朝之忠臣也。吾不敢有負死者!』勸帥疏請於朝,恤其五子;而於興亦有獎焉。

  《摭遺》曰:文村孤懸海嶠,當王將軍之久持也,望之若負隅之虎;而不謂其死志光明如此。及其潔身自焚也,一以報故君、一以敬天命;君子曰:『文村斯兩舉善矣!』彼金君者,亦傑士也。案金光字公絢,義烏人。博學多能,早從毛帥文龍於海上。毛受害後,部下航海歸朝,金亦被罹入智順王幕智順為平南始封爵;乘間竊逃,幾中死法。平南後信之,結為姻,隱於軍中五十年,多奇績。淡歸為之作「留須子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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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繹史/摭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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