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攷 (四庫全書本)/卷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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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古今攷卷十四
  元 方回 續
  令祠官祀天地 四方上帝 山川
  舜典曰肆類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此百世祀典之始也上帝孔安國注謂天及五帝而不言地六宗注中一為四時餘為寒暑日月星水旱北漢所謂上帝四方也其說詳見史漢著於後山川即九州名山大川五嶽四凟之祀今析為三而攷之
  祀天地總攷三十六條
  肆類于上帝注肆遂也類謂攝告事類遂以攝告天及五帝正義云是類是禡周禮肆師云類造上帝王制云天子將出征類乎上帝所言類者皆是祭天之事言以事類而祭也回謂人主自有祭天之禮因他事及出征大烖𤯝告天則謂之類非正祭也孔安國以為告天及五帝則當辨明之上帝之為天如孝經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總言之謂之天専以天之主宰之神言之謂之帝孔安國謂告天及五帝則一天之外又有五帝竊恐非也朱文公所以疑書傳非安國之筆也漢儒習見五帝之說與天混言之固不可與天分言之亦不可漢書郊祀志引書及孝經此語師古註類於上帝曰上帝天也此言簡而當至注孝經上帝則曰上帝太微五帝也以文王配五帝未之聞也
  右書類上帝孝經配天配上帝攷
  正義於書類於上帝有曰周禮司服於王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是昊天外更有五帝上帝可以兼之故以告天及五帝也鄭𤣥篤信䜟緯以為昊天上帝謂天皇大帝北辰之星也五帝謂靈威仰等太微宫中有五帝座星是也如鄒之言天神有六也此二句正義疑鄭之所云非也家語云季康子問五帝之名孔子曰天有五行金木水火土分時化育以成萬物其神謂之五帝王肅云五行之神助天理物者也鄭意亦當然矣回謂金木水火土五行之神恐不當尊之與上帝並稱古之有天下者曰三皇曰五帝又曰王故取乎世人至尊之稱謂天皇天謂帝上帝君之也主之也金木水火土五行之神亦天之臣也恐不當稱為帝月令五天帝五人帝五人臣皆非帝王時書吕不韋之所撰家語亦非孔門的傳皆未可信
  右正義所疑孔傳及家語五帝攷
  或問舜攝告天而不告地何也曰中庸有之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郊祭天社祭地而其文單言上帝則祭地可知也古人省文耳古有互文對文省文焉知舜之類於上帝不併祭地乎焉知周之郊不併合祭天地乎焉知周之明堂不併祭地祇乎所以詩昊天有成命序曰郊祀天地也毛傳鄭箋並不下一語而缺之
  右中庸郊社詩郊社天地攷
  元祐八年三月日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左朝奉郎守禮部尚書蘇軾上圓丘合祭六議劄子謂圓丘合祭允當天地之心不宜更改謂舜之類武王之柴豈有不告地祇之理如回所謂省文是也蘇公又謂古者祀上帝則并祀地祇引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此乃合祭天地經之明文同之世祀上帝則地祇在焉歌天而不歌地所以尊上帝故其序曰郊祀天地也此文備見東坡奏議卷第十三之第三篇學者當詳考之大抵自五帝之說興而上帝之尊稱不明自北郊之說興而社即祭地之舊典遄廢自耀寳魄靈威仰之䜟緯雜襲而妄人小子輙撰名號以䙝天神天稱皇天或昊天上帝不當泥六天五帝之說地稱后土或稱皇地祇不可泥劉歆北郊之說東坡先生謂古人合祭是也五峰胡氏謂古人社即祭地執此為據一掃夫後世之附㑹不經者斯足以見學者之至一矣
  右東坡合祭天地五峰社即祭地攷
  陳祥道禮書著天地之辨二篇及畫圓丘方丘二圖皆附會周禮周禮有可信者有不可信者陳祥道先述周禮故多舛今先言易以證之易豫卦曰先王以作樂崇徳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此謂作樂之盛薦之上帝以配祖考此郊之配天明堂之配帝皆用樂也上帝即天天即上帝祥道曲說以配祖者天也以配考者兼五帝也合天與五帝而謂之上帝易與周禮其義一也竊詳豫卦大象前後說易者數十百家無五帝之說祥道非也祥道謂詩書之文未嘗有稱五帝而書亦未嘗有稱昊天上帝者其稱天及上帝類皆泛言之而已且詩書不言五帝而周禮獨言五帝此必劉歆之附㑹無疑愚嘗於社稷攷後第八條附五峰胡氏郊祀之辨攷第九條附社即祭地攷第十條附鄭𤣥不辨地社攷又就附天與五帝上帝攷凡周禮五帝出處具在陳祥道費辭遮䕶附會劉歆全不可取學者詳之
  右陳祥道附㑹周禮五帝攷
  天即帝帝即天互文也益稷曰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洪範曰鯀湮洪水帝乃震怒不畀洪範九疇又曰天乃錫禹洪範九疇此天即帝帝即天也又焉得有所謂五帝者乎上帝為天之主宰之神有以平居對越言者指其禮不指其形有以齋戒祭祀言則有感應之道焉天聰明天明畏天叙有典天秩有禮天命有徳天討有罪惟皇上帝降衷於下民上帝臨汝無貳爾心伊尹格于皇天伊陟格于上帝帝謂文王不大聲以色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此以對越言者也天即帝也帝即天也又豈有所謂五帝乎禮記大雩帝又以共皇天上帝之祀又因吉土以饗天帝於郊祭帝於郊所以定天位郊社所以事上帝天子親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聖人為能饗帝易王用享於帝及前作樂薦上帝又聖人以享上帝立廟此以祭祀言者也天即帝也帝即天也又豈有五帝乎自秦創西畤有白帝之說浸淫為四而漢髙又增黒帝為五帝秦人焚書之後漢儒生而習見此說文帝五畤之外後惑於新垣平之說作五帝廟立五帝壇親祀之平敗使祠官領之而不往武帝之世亳人謬忌奏祠太乙曰天神貴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久之又令祠官寛舒等具太一祠壇太帝壇壇三垓五帝壇環居其下又其後濟南人公玉帶上黄帝時明堂圖中有一殿四面無壁以茅蓋通水圜宫垣名曰崑崘以并祠上帝焉於是作明堂汶上祠太一五帝於明堂皆謂之不經可也蓋自漢興有五畤之帝文帝武帝有新垣平之五帝有謬忌之五帝有公玉帶汶上明堂之五帝而太一最貴又郊雍有禮甘泉祭天汾隂祭地各有禮又封禪泰山有禮益不勝其繁云
  右引經證天地攷
  天無二日民無二王天即帝無二天也帝即天無二帝也而秦漢以來有六天六帝之說所謂大示地示土示后土皇地祗皆地也三代之前以郊對社而祭地焉社稷之社對立者又有所謂王之大社分五色土以茅包之封諸侯者也或者其亦祭地於此社歟今諸儒之論謂后土非社謂地神有二陳祥道曰先王親地有社存焉禮曰饗帝於郊祀社於國又曰郊所以明天道社所以神地道又曰郊社所以祀上帝又曰明乎郊社之義或以社對帝或以社對郊則祭社乃所以親地也愚謂祥道此言引經良是胡不曰祭社所以祭地也而曰祭社所以親地也一字之異侮文弄法甚矣朱文公是胡五峰之說謂祭社即是祭地詩書無北郊之文而祥道惑於劉歆之附㑹引大宗伯以血祭祭社稷又曰大封先告后土引大祝大師大㑹同盟於社又曰建邦國先告后土以為后土非社矣殊不知古人互文后土者社所祭之地神社者地神所祭之地互舉其一也謂后土别是一地神不謂之社則大示地示土示皇地祗與后土又各為一說乎郊者祭天之地社者祭地之地謂南郊祭天於地上之圜丘北郊祭地於澤中之方丘除周禮外他經皆無其說且如祭地北郊其為地神即大示地示土示皇地祗后土一義也正義附㑹鄭說謂黄琮禮崑崘之示以夏至兩圭祀神州之示宜以七月河圖推象云崐崘東南萬五千里神州孝經緯云祭地示於北郊皆不可信陳祥道又謂大示則地之大者地示則凡地之示與焉土示則五土之示而已天帝非一帝地示非一示皆有臣下僭君上之意如詩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鄭氏無箋正義曰昊天有成命者郊祀天地之樂歌也謂於南郊祀所感之天神於北郊祭神州之地祗也按禮祭祀天地非止一事此言郊祀天地不言所祀之神但祭之於郊但天地相對唯有此二神耳何者春官大司樂職曰冬日至於地上之圓丘奏樂六變則天神皆降夏日至於澤中之方丘奏樂八變則地祗皆出注云此鄭𤣥注也天神則主北極地祗則主崑崘故以貳至之日祀之於丘不在於郊此言郊祀必非彼也回敢問鄭𤣥天神而曰北極地祗而曰崑崘不小吾天地乎二至之日祭之於丘不在於郊如此則郊自郊丘自丘乎陳祥道記鄭氏之徒謂四圭之玉黄鍾大吕之樂夏至以祀感帝於南郊蒼璧之玉六變之樂冬至日禮天皇大帝在北極者於圜丘天皇大帝耀寶𩲸也五帝太微之帝也分郊與丘别感帝與四帝且謂王肅不合攻鄭合郊丘而一之然則夏至之日祭地於北郊澤中之方丘謂人主親祭也同是一日又屈人主祀感帝於南郊不亦勞乎郊之壇築以人力郊之丘因其自然以通也謂丘非郊既不通謂人主一日而南郊明堂合祭天地並侑祖宗當如眉山蘇氏議外去五方帝之說去考工記五室之說昊天上帝外五帝之號稍為降屈又須掃去北郊之說凡祭地並於社壇何必夏至日而祭北郊大暑之時而服大裘决然不可樂六變八變之說亦恐皆出臆論於詩書無所見盡從而去之一切簡易庶幾真近古云
  右引緯證郊丘攷
  以周頌攷之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此郊祀天地合祭之樂所以致敬燔瘞必於人為之壇所以盡文蓋以為泰壇為燔燎之壇泰折為埋瘞之坎人力為之圜丘方丘因天地自然之形圜丘之上天神南面王北鄉方丘之上地示北面王南嚮左宗廟右社稷舊說周制宗廟向南社稷向北禮記祭社之禮君南鄉於北牖下答隂之義也愚謂圜丘祭天不祭地而日月從祀居東西方丘祭地不祭天而日月從祀居東西則是一歲之内天地之大祭各一而日月乃兩得從祀可疑一也周郊祀后稷以配天此謂南郊圜丘之禮而周禮與祥道並不言配稷之位何也北郊方丘祭地夏至則夏至之地示無所配乎可疑二也周以建子月為正則子月南郊午月北郊若建夏正寅月為嵗首則是夏五月先祭地冬十一月後祭天先母而後父可疑四也冬至南郊大裘而冕可也夏至五月半北郊亦大裘可乎可疑五也祥道謂秦四畤漢五畤祠五帝為非而祥道力主周禮五帝之說又謂秦之祠天不於圜丘謂天好隂而兆於髙山之下此史記封禪書文欠小山之上命曰畤七字地貴陽而兆於澤中之圜丘又謂漢之祠天不於南郊而於甘泉其祠地不於北郊而於汾隂河東以至壇有八觚祥道自注後世壇有八觚祀天其上奏樂其下非先王掃地而祭之意指唐宋以來也此事自王莽已失之矣席有六采樂有玉女車有鸞輅騂駒龍馬一切侈靡元始之間繆戾尤甚春則天地同牢於南郊冬夏則天地分祭於南北郊此王莽所制光武兆南郊於洛陽之陽兆北郊於洛陽之隂禮儀度數一遵元始之制而先王之禮隳廢殆盡愚謂祥道所言専主周禮分祭天地南北郊圜丘方丘而易詩書無一足證假如有之後世人主决不可行夏至方丘之禮東坡有云議者或以合章也思文后稷配天也此所謂郊祀后稷以配天之樂章也古人省文言配天則地在其中矣於祭天地歌昊天有成命一章七句歌不言地天包地也祭其所配之后稷則歌思文后稷一章八句此冬至日南郊之禮也帝牛不吉以為稷牛則配天亦可謂之帝也我將祀文王於明堂也所謂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之樂章也月令所謂季秋大饗帝九月也此於廟祭上帝也而以文王配周所用之月未可知也歌此我將我享之一章十句孝經曰以配上帝而歌曰維天其右之畏天之威于時保之天即帝也不言地地在其中矣天地文王共此一詩也噫嘻春夏祈榖於上帝也鄭𤣥注月令孟春祈榖於上帝夏則龍見而雩歟此春夏祈榖之樂章也周之世人主一歲親祭天者四此也以成周之盛而别無祭地之樂章何也胡五峰謂社即祭地載芟春祈藉田而祈社稷也良耜秋報社稷也正義謂秋下或有冬字此亦人主親祭社者土之神即祭地也周頌别無祭地之樂歌即知祈報社稷為祭地也而南郊明堂祭天必合祭地也獨周禮言南郊地上之圜丘北郊澤中之方丘樂六變樂八變天神皆降地示皆出而未嘗有一句言及后稷配天之禮似乎祭天南郊無所配也祭地北郊亦未嘗有一句言所配何人劉歆豈全不識周制歟考工記有明堂五室之說補冬官之亡非劉歆筆天地春夏秋五官之内亦未嘗有一言及郊配后稷明堂配文王之說吾故謂周禮一書大半有不足信者
  右引周頌證周禮無配天配帝之人攷周頌别無祭地樂歌
  陳祥道禮書引詩禮記周禮郊祀天地泰壇泰折圜鍾六變函鍾八變言冬至圜丘夏至方丘之所以然謂祭天地始於王莽議者以為不足法臣竊謂禮當論其是非不當以人廢光武皇帝親誅莽者也尚采用元始合祭故事愚謂東坡此言是也坡後引漢世合祭魏世合祭而所引唐賈曽議尤明白有禘於廟則祖宗合食於太祖禘於郊則禘祗羣望合食於圜丘唐世亦合祭乃後又論今古禮文繁簡今不可行古禮及周禮當矣至矣盡矣郊明堂合祭天地並侑宗祖百世不可改矣元豐至徽廟嘗行北郊之禮果何益哉王莽之徒創南北郊本以媚元后故用髙后配地祗於古無稽然猶用正月人主合祭天地南郊而燔於南郊瘞於北郊冬至夏至以后不省方為辭有司攝祭南北二郊來者用東坡不以人廢之意合祭為上
  右引陳祥道禮書辨南北郊攷
  陳祥道禮書周禮有言祀天者有言祀昊天上帝者有言上帝有言五帝者言天則百神皆預言昊天上帝則統乎天者言五帝則無預乎昊天上帝言上帝則五帝兼存焉此四節前兩句無病天即帝帝即天也後兩句黨䕶劉歆五帝之說非也上帝即是昊天上帝無二帝也創為五帝之說分上帝與昊天上帝為二豈有此理言上帝則五帝兼存焉此乃曲為之辭别無證據謂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即兼祀五帝也五行之神五方之氣雖天之所為然實天之臣也豈可以帝尊之如此則天有七帝也又鄭𤣥以北極耀寶魄為天皇上帝如是則天有八帝也周禮兆五帝於四郊非古周制有南郊有北郊又有四郊則是六郊也祥道謂有天地則有五方有五方則有五帝月令之五人帝伏羲神農黄帝少昊顓頊而已以是為五帝則前此豈無司四時者乎古者祀五帝必配以五人帝從以五人臣月令之五人臣春勾芒夏祝融中央后土秋蓐收冬𤣥㝠以愚觀之祥道所指之古者不知實是何時月令止言五人帝五人臣祥道必欲言古者祀五帝為五天帝周禮有此五帝之名未有五天帝之名䜟緯之書有蒼帝靈威仰及赤黄白黑五天帝之所以名始於鄭𤣥注見之且古之初制字也名天為天名地為地名皇為皇名帝為帝名王為王豈有所謂北極耀寶𩲸之名又豈有所謂靈威仰赤熛怒含樞紐白招拒叶光紀之名皆漢元成間末學所偽撰也而鄭𤣥深信之蓋四畤四帝之名自秦始定四畤為五畤加四帝為五帝自漢髙帝始漢陋儒習見熟聞此五帝之異也而周禮出焉孔安國注書類上帝有曰天及五帝亦惑于周禮周禮非先秦古書及真周制月令乃吕不韋之所為未嘗行用制度皆不應古鄭𤣥以為殷制自欺而又欺人陳祥道拘泥五帝愚不得不辨近世郊祀明堂雖合祭並侑然有昊天上帝外又有天皇大帝耀寳魄之位又有五天帝之位即為七帝晉天文志天皇大帝史記天官書太微三光之庭其内五星五帝座皆恐不然
  右引陳祥道禮書辨上帝五帝攷
  周克殷後十四世幽王為犬戎所敗周東徙雒邑秦襄公攻戎救周始列為諸侯居西垂自以為主少皥之神作西畤祠白帝其牲用騮駒黄牛牴羊各一索隱曰毛詩傳赤馬黒鬛為騮牴牡羊其後十六年秦文公東獵汧渭之間卜居之而吉索隱曰汧水出汧縣西北入渭皇甫謐云文公徙都汧文公夢黄虵自天下屬地其口止于鄜衍於是作鄜畤用三牲郊祭白帝焉呉陽武畤好畤陳寶神不書作鄜畤後七十八年秦徳公既立卜居雍後子孫飲馬於河遂都雍雍之諸祠自此興用三百牢於鄜畤索𨼆曰百當作白秦君西祀少昊牲尚白牢秦諸侯也雖奢侈僭祭郊本特牲不可用三百牢以祭天蓋字誤徳公立二年卒其後六年秦宣公作密畤于渭南祭青帝其後十四年秦繆公立夢見上帝命平晉亂其後三置晉國之君平其亂立三十九年卒百有餘年而孔子論述六藝或問禘之說曰不知季氏旅於泰山仲尼譏之司馬遷引此謂魯之郊禘秦之諸畤僭天子之禮季氏僭諸侯之禮傷周之衰也其後秦靈公作呉陽上畤祭黄帝徐廣曰凡云作密畤二百五十年作下畤祭炎帝後四十八年櫟陽雨金秦獻公自以為得金瑞故作畦畤櫟陽而祀白帝其後一百二十歲而秦滅周漢王令祠四畤上帝者用秦制也秦襄公居西垂初作西畤祠白帝
  秦文公徙都汧作鄜畤祭白帝
  秦徳公徙都雍雍之諸祠自此興用三百牢於鄜畤白帝如故
  秦宣公作密畤於渭南祠青帝
  秦繆公始平晉亂百有餘年孔子生
  秦靈公作呉陽上畤祠黄帝又作下畤祭炎帝秦獻公徙都櫟陽作畦畤祀白帝在隴西西縣人先祠山下形如種韮畦
  右秦四畤五帝攷
  史記封禪書至武帝天漢三年乃後武帝猶有十一年在位班固郊祀志此以下方是固所書今攷秦漢祭祀天地事先用馬記馬記已絶始用班書按太史公書秦始皇歲畤奉祠惟雍四畤上帝為尊秦實有六畤四帝三畤不親祀見後其光景動人唯陳寶故雍四畤春以為歲禱因泮凍秋涸凍冬賽祠五月嘗駒及四仲之月祠春夏用騂秋冬用騮駒四匹木禺龍欒車畤一駟木禺車馬一駟各如其帝色黄犢羔各四珪幣各有數皆生瘞埋無俎豆之具三年一郊秦以冬十月為歲首故常以十月上宿郊見李寄曰宿猶齋戒也通權火拜於咸陽之旁而衣尚白西畤雍畤祠如其故上不親往木禺龍禺馬音過又音偶一說謂寓其形於木一說謂偶其形於木如土龍芻狗之類權火之權如字烽火也狀若井桔橰其法類稱故謂之權張晏音爟者不然周禮司爟乃火官之名東萊大事記於無俎豆之具注曰俎豆之廢自此始於三年一郊注曰此天子之親郊也後世三年之郊始於此以愚攷之四畤之帝一歲八祠而三年一親郊一畤用四駒四黄犢四羔有珪幣無俎豆有瘞埋無燔燎始皇之一身固不能一日而遍四畤望拜於咸陽之旁而以權火之烽通光明於祀所則奠獻之禮仍付之有司彼此舉烽火相應則彼獻而此拜如此謂之親郊又三年一舉人主何難之有
  右秦四畤三年一郊無俎豆攷
  史記封禪書髙祖以十月至霸上與諸侯平咸陽立為漢王因以十月為年首二年東擊項籍而還入關問故秦時上帝祠何帝也對曰四帝有白青黄赤帝之祠髙祖曰吾聞天有五帝而止有四何也莫知其說髙祖曰吾知之矣乃待我而具五也乃立黒帝祠命曰北畤有司進祠上不親往悉召故秦祝官復置太祝太宰如其故儀禮因令縣為公社下詔曰吾甚重祠而敬祭今上帝之祭及山川諸神當祠者各以其時禮祠之如故愚謂髙祖爭天下五年得天下七年十二年間干戈奔走日不暇給固未遑禮文之事終其身未嘗一親祭天地因循秦制加一畤一帝為五曰此上帝也而不見祭地之禮豈以社為地故猶有古意歟縣立公社民立漢社稷御史立豐枌榆社亦皆有司行事民則自祭山川之祀亦付有司宗廟之制罔有所聞春秋責備賢者髙祖而不能革秦之陋還周之盛奚所望於後之人哉
  右漢髙祖五畤五帝不親祀攷
  孝恵在位七年髙后稱制八年史漢不書祀典當如髙祖以有司祠官行事文帝即位十四年史記封禪書誤作十三年制方内乂安民人靡疾間者比年豐登皆上帝諸神之賜也有司議増雍五畤西畤畦畤禮物河湫漢水加玉各二及諸祠各増廣壇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珪幣俎豆以差加之而祝釐者歸福於朕百姓不與焉自今祝致敬毋有所祈按秦廢俎豆漢文帝復用俎豆見於此謂秦制可襲而周制不之講者皆因陋之弊歟十五年黄龍見於成紀下詔議郊祀有司皆曰古者天子夏親郊祠上帝於郊於是夏四月始郊見雍五畤史漢紀皆書曰始幸雍郊見五帝此乃漢以五帝為上帝周之文王配明堂上帝春夏祈榖於上帝恐未有五帝之文而漢儒拘於五帝之說以五帝為上帝陳祥道謂昊天上帝統乎天者言上帝則五帝兼存焉漢制以五帝為上帝陳說上帝兼五帝即六帝也不可從十六年夏四月郊祀五帝於渭陽此漢紀書也十六年上親郊見五帝渭陽廟此史記書也此乃新垣平所作渭陽五帝廟廟不在國中而在郊班史不當去廟字新垣平之制五帝廟同宇帝一殿而各五門各如其帝色祠所用及儀亦如雍五畤夏四月文帝親拜霸渭之㑹五帝廟南臨渭元始五年王莽奏孝文初起渭陽五帝廟祭太一地祗以太祖髙皇帝配日冬至祠太一夏至祠地祗皆并祠五帝而共一特文帝於是使博士諸生刺六經而作王制謀議巡守封禪事刺六經謂采取之也劉向七録云文帝所造書有本制兵制服制非今之禮記王制也漢武帝巡守封禪事蓋萌芽於此又文帝出長安門若見五人於道北遂因其直北立五帝壇祠以五牢其後新垣平以詐下吏治誅夷而渭陽長門五帝使祠官領之上不親往按此漢祭五帝有髙帝雍之五畤又存秦之西畤畦畤為七畤文帝又立渭陽五帝廟長安門五帝壇而王莽謂冬至祭太一夏至祭地祗皆并祠五帝則五帝卑於天地矣漢人以太一為天疑始於武帝郊祀志所書莽奏似不相合然則漢之於天地之祀可謂䙝矣
  右漢文帝五帝廟壇攷
  孝景即位十六年祠官各以歲畤祠如故無有所興然則孝恵髙后孝景凡三十一年間人主未嘗親祀上帝又不能如秦之三歲一親郊可謂慢矣然天下茍安何也政治粗修誠敬初感則禮雖簡而尚無害文為徒盛徳行不至則禮雖盛而徒為繁王莽之議禮豈皆非哉莽之心天厭之矣
  右孝恵髙后孝景不親祀攷
  孝武皇帝在位五十四年年十七即位夀七十一建元元年在位初元五月詔令祠官修山川之祠為歲事注歳以為常曲加禮元光二年在位之八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史記封禪書曰今上初至雍郊見五畤後常三歲一郊索𨼆曰漢舊儀云元年祭天二年祭地三年祭五畤三歲一遍皇帝自行也今攷漢書與此注不合孝武即位八年方一祀五畤不知何為祭天何為祭地元狩元年在位之十九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獲白麟去元光二年凡十一年與三歲一郊之說不合此五畤之再祀也元狩二年在位之二十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連年二祭與三嵗一郊之說亦不合此五畤之三祀也元鼎四年在位之二十八年始巡郡國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又相去八年與三歲一郊之說終不合此五畤之四祀也是年幸汾隂十一月甲子立后土祠於汾隂睢上音雖詔有祭地冀州之文此武帝祭地之始也上之郊雍也議曰今上帝朕親郊而后土無祀則禮不合也有司與太史公祠官寛舒議天地牲角蠒栗今陛下親祠后土后土宜於澤中圓丘為五壇壇一黄犢太牢具已祠盡瘞而從祀衣尚黄於是天子始立后土祠上親望拜如上帝禮先是亳人謬忌奏祠泰一方曰天神貴者泰一泰一佐曰五帝師古曰謂青帝靈威仰赤帝赤熛怒白帝白招拒黒帝叶光紀黄帝含樞紐一說蒼帝名靈符赤帝名文祖白帝名顯祀黒帝名𤣥矩黄帝名神斗回曰此皆䜟緯之書西漢末始有之武帝時未有此等名䜟緯之書其名皆三字如含神霧斗威儀皆陋儒妄撰不足信天與上帝又有太一亦不典古者天子以春秋祭泰一東南郊用太牢七日師古曰每日以一太牢凡七日祭也為壇開八通之鬼道索隱曰司馬彪續漢書祭祀志云壇有八陛通道以為門又三輔黄圖曰上帝壇八觚神道八角通三十步也回曰上帝壇指太一也於是天子令大祝立其祠長安東南郊常奉祠如亳方愚謂五方五行五氣之為常帝不合於易詩書之義謬忌謂為太一之佐蓋謂上帝乃泰一也然何必異其名五者泰一之佐也佐者人臣之義也何得名帝東南郊亦恐三代無之周禮有南北郊有四郊月令有四郊此又有東南郊即為七郊而六帝是禮也天子不親往也其後人有上書言古者天子三年一用太牢祠神三一天一地一泰一天子許之令太祝領祠之於忌泰一壇上如其方如此則於八觚壇之上立天位地位太一位謂之三一祠不知天地之外又復有所謂太一何也易有太極言道理事物之根極不以為氣不以為神列子所謂太易太始太素之類皆長偽多端者也此之祭天子亦不親往贅矣元鼎五年在位之二十九年冬行幸雍祠五畤此五畤之祀五見者也是年十一月辛巳朔旦冬至立泰畤於甘泉天子親郊見師古曰祠太一也朝日夕月此蓋用或者之言謂五帝太一之佐宜立太一而上親郊之又决以公孫卿之言為之也太一祠壇倣謬忌太一壇壇三陔徐廣曰陔次也師古曰三重壇也五帝壇環居其下各如其方黄帝西南除八通鬼道太一所用如雍一畤物而加醴𬃷脯之屬殺一氂牛以為俎豆牢具而五帝獨有俎豆醴進其下四方地為腏食羣神從者及北斗云巳祠胙餘皆燎之餘禮物詳見封禪書郊祀志此所謂始郊見太一靈陽奉瑄玉者也漢之大祀莫大於此矣太一三重壇之下分列五帝壇始見天帝在上五位環侍之意隆太一之禮而殺五佐之物然未若明正昊天上帝之位配地壇上五帝稍屈其號始應古典也元封元年在位之三十一年始用事華山中嶽泰山明堂别書在後元封二年在位之三十二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雖三年前已創甘泉泰畤猶不輟雍五畤此五畤之祀六見者也元封四年在位之三十四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此五畤之祀七見者也幸河東三月祠后土此后土之祀再見者也元封五年在位之三十五年是年南巡神别書三月幸甘泉郊泰畤此泰畤之祀再見者也太初改建寅之二年在位之三十七年二月行幸河東祠后土此后土之祀三見者也天漢元年在位四十一年春正月行幸甘泉祠泰畤此泰畤之祀三見者也三月行幸河東祠后土此后土之祀四見者也後元元年在位之五十三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武帝時年七十矣此泰畤之祀四見者也明年後元二年崩武帝在位五十四年七祠雍五畤四祀甘泉泰畤四祀河東后土而封禪明堂不與焉元鼎五年滅南越之年郊祀始用樂然天子望拜之所與壇場之所連烽人主惟拜而已則其禮何難哉
  右孝武五畤后土祭天地攷
  封禪之說見於管子之書史記封禪書古者封泰山禪梁父者七十二家而管夷吾所記者十有二無懐氏伏羲神農黄帝炎帝顓頊帝嚳堯舜禹湯成王所封皆泰山而禪不同竊恐管子亦非真管仲之書漢儒妄撰者也因秦漢封禪而文其辭以欺世耳孔子之書所無有學者不當輕信孟子不盡信書在人具眼而已服䖍曰増土之髙歸功於天禪闡也廣土地張晏曰天髙不可及於泰山上立封又禪而祭之冀近神靈也瓉曰積土為封謂負土於泰山上為壇而祭之又曰除地為墠祭於梁父後改墠曰禪此說通廣土地與闡字義不通秦始皇二十八年東行郡縣上鄒嶧山韋昭曰鄒魯縣山在其北回嘗過鄒縣謁元豐孟子廟見嶧山甚卑小杜詩嶧山之碑野火焚立石與魯諸生議刻石頌秦徳議封禪望祭山川之事乃遂上泰山立石封祠祀下風雨暴至休於樹下因封其樹五為大夫禪梁父音甫刻所立石其辭三句一韻凡十二韻索𨼆謂夏之興碣石㑹稽三銘皆十二韻是也文雖典古亦不難及此一刻末有云遵承遺詔永承重戒遺詔二字是時未以為諱李斯之徒所見甚陋也天下主有功有徳何必刻石而銘之唐平呉元濟韓愈作平淮西碑乃朝廷令為之亦陋也史記封禪書即帝位三年東巡封至於泰山下諸儒議古者封禪為蒲車惡傷山之石土草木掃地而祠席用苴稭如淳曰苴讀如租稭讀如戛師古曰茅藉也苴本苴借用言易遵也始皇聞此議各乖異黜儒生遂除車道上自泰山陽至顛立石頌徳明其得封也從隂道下山南曰陽山北曰隂禪於梁父其禮頗采秦祝祀雍上帝所用而封藏皆祕之世不得而見也始皇之上泰山中阪遇暴風雨休於大樹下諸儒既黜不與聞始皇遇風雨即譏之此司馬遷所云漢武帝時方士言黄帝以上封禪皆致恠物與神通秦皇帝不得上封此所謂譏之云者也禪字從示從單時戰切古禪讓是也封禪之禪止是䄠祭天之名䄠禪墠同音同義後世僧家竊此字作平聲以為禪定之禪殊無義理佛字僧字皆古書所無從衣從單乃禪衣禪音丹衣不重者與此字異文中子十卷百端妄謬其曰封禪非古也徒以夸天下其秦漢之侈心乎上五字是下兩句始皇漢武靡侈不為欲求神仙不死豈止於夸天下乎阮逸注謂三代以上無此禮管仲言七十二君特設陳詞止齊桓公耳此數語是
  右齊桓公止封禪秦始皇封禪攷
  漢武帝元封元年在位之三十一年春正月行幸緱氏禮祭中嶽太室從官在山下聞若有言萬歲者三遂東巡海上夏四月還至奉髙禮祠地主於梁父乙夘令侍中儒者皮弁搢紳射牛行事封泰山下東方如郊祠太乙壇之禮在二年前元鼎五年封廣丈二尺髙九尺其下則有玉牒書書祕禮畢天子獨與奉車都尉霍子侯上泰山亦有封其事皆禁明日下隂道丙辰禪泰山下趾東北肅然山如祭后土禮天子皆親拜見衣上黄而盡用樂焉初司馬相如病且死有遺書頌功徳言符瑞勸上封泰山乃與公卿諸生議封禪封禪用希曠絶莫知其儀諸方士又言封禪者合不死之名也秦皇帝不得上封陛下必欲上稍上即無風雨遂上封矣上令諸儒采尚書周官王制之文草封禪儀厯年不成以問左内史兒寛寛曰封泰山禪梁父昭姓考瑞帝王之盛節也然享薦之義不著於經臣以為封禪告成合祀於天地神祗唯聖王所由制定其當唯天子建中和之極兼總條貫金聲而玉振之以順成天慶垂萬世之基上乃自制儀頗采儒術以文之回謂林逋詩自謂身後無封禪書九泉下相如愧此語也然世未有責倪寛之迎合從㬰者所謂建中和之極垂萬世之基皆不切語詔是年行此禮未建寅也故以夏建改冬十月為元封元年天子既已封泰山無風雨而方士更言蓬萊諸神於上上忻然庶幾遇之復東至海上欲自浮海求蓬萊以東方朔諫而止元封二年春幸緱氏城至東萊公孫卿言神人無所見是嵗旱於是天子既出無名乃禱萬里沙過祠泰山若禱雨然為名至瓠子塞决河亦以為名是年伐朝鮮夏旱公孫卿曰黄帝時封則天旱乾封三年上乃下詔曰天旱意乾封乎其欺天罔人如此此事班固史帝紀不書秋作明堂於泰山下元封五年令行南巡狩至南郡江陵而東至盛唐在位之三十五年望祀虞舜於九疑登禮灊天柱山號曰南岳浮江自尋陽出樅陽過彭蠡遂北至瑯琊並海上所過禮其名山大川春三月還至泰山増封甲子始祠髙帝於明堂以配上帝通鑑作始祀上帝於明堂配以髙祖初天子封泰山東北趾有古時明堂處事見孟子齊宣王問答古蓋有此明堂基處險不敞上欲治明堂奉髙旁未曉其制濟南人公玉帶上黄帝時明堂圖中有一殿四面無壁以茅蓋通水圜宫垣為複道上有樓從西南入命曰崑崘天子從之入以拜祠上帝焉於是上令奉髙作明堂汶上即元封二年也見漢帝紀及五年修封則祠太一五帝於明堂上坐令髙皇帝祠坐對之祠后土於下房以二十太牢天子從崐崘道入而上又至泰山自有祕祠其巔而太山下祠五帝各如其方黄帝并赤帝有司代祠焉山上舉火下悉應之公玉帶圖事通鑑不書史記武紀禇少孫全寫封禪書無可攷漢書武紀二年秋作明堂通鑑亦書此以數書刪節成文太初元年在位之三十七年冬十月行幸泰山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祀上帝於明堂十二月禪髙里伏儼曰山名在泰山下師古謂髙如字非蒿里也陸機尚未免誤况其餘乎祠后土東臨渤海望祀蓬萊夏五月正厯以正月為嵗首改元太初太初三年在位之三十九年東巡海上夏四月還修封泰山禪石閭䄠漢書如此寫隨筆應劭注石閭在泰山下此南方方士言仙人閣也天漢三年在位之四十三年三月行幸泰山修封祀明堂還幸北地祠常山瘞𤣥玉史漢行幸上一字即指乗輿行之所在也通鑑多一上字非是天漢四年在位之四十八年春三月行幸泰山壬午祠髙帝於明堂以配上帝癸未祠景帝於明堂甲申修封丙戌䄠石閭征和四年在位之五十二年三月上耕於鉅定還幸泰山修封庚寅祀於明堂癸巳䄠石閭是年武帝已年六十九矣明年改後元凡二年而崩年七十一初封禪時四十六歲開其端者司馬相如也成其事者兒寛也其後幸泰山七増封修封五祀明堂於山下五至六十九歲䄠石閭而見羣臣言即位以來所為狂悖不可追悔田千秋曰方士言神仙者甚衆而無顯功臣請皆罷斥遣之上曰大鴻臚言是也於是悉罷諸方士𠉀神人者是後上每對羣臣自嘆嚮時愚惑為方士所欺天下豈有仙人盡妖妄耳節食服藥差可少病而已回謂武帝惑於方士之說謂封禪可以不死故其所以上泰山而欲得封者在於浮海見蓬萊而得仙耳加以巡行郡國肆其游觀之侈惡夫無名因修天地宗廟山川之祀以文之自元鼎二年始巡行自在位二十八年至崩無歲不出勞民動衆南征北伐西討東遊兵民之死者不可勝計猶幸而輪臺下詔之年併神仙事皆悔之嗚呼雖武哉亦愚哉班固賛司馬通鑑評二文絶妙
  右漢武帝封禪祀明堂攷
  漢自武帝大初元年定厯建寅其前三十六年年號少有追為之者太初以後四年一改元後元二年而武帝崩宣帝即位年十八改本始地節元康神爵五鳳甘露年號之名四年又改黄龍元年止一年共為二十五年而崩昭帝在位十三年夀二十二郊祀志書曰昭帝即位富於春秋未嘗親巡祭云宣帝即位大將軍霍光輔政上恭己南面非宗廟之祠不出十二年乃下詔曰蓋聞天子尊事天地修祀山川古今通禮也間者上帝之祠闕而不親十有餘年朕甚懼焉朕親飭躬齋戒親奉祠為百姓䝉嘉氣獲豐年焉明年正月上始幸甘泉郊見泰畤修武帝故事三月幸河東祠后土有神爵集改元為神爵元年四年詔别書在後五鳳元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二年春三月行幸雍祠五畤通鑑誤書曰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漢史行字即指上之乘輿不當添上字而以行為出行之行然則司馬公亦有誤文誤意也三年三月行幸河東祠后土甘露元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此一句通鑑上却無上字匈奴呼韓邪單于遣子右賢王銖婁渠堂入侍三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匈奴呼韓邪單于稽侯㹪來朝黄龍元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匈奴呼韓邪單于來朝此漢極盛時也故因三祭書呼韓邪事以見漢宣帝神爵以來鸞輿八出止從事於甘泉之泰畤雍之五畤河東之后土而非以巡狩游觀為侈靡他無隴西關東河北江南之幸信乎漢之英主也而年僅四十三更得二三十年在位漢庶乎無王氏之禍哉
  右漢宣帝行幸八祀攷
  秦漢祠祀率以神光為詫郊祀志云唯雍四畤上帝為尊秦制也其光景動人民唯陳寳秦最所貴之異神也漢髙恵吕后皆未嘗親祀五畤文帝聽新垣平之說作渭陽五帝廟火少舉而祠若光輝然屬天焉此光應之始也武帝初郊祠泰畤詔謂辛卯夜若景光十有二明元封元年親郊嵩髙詔謂御史乘屬在廟旁吏卒咸聞呼萬嵗者三荀恱曰萬歲山神稱之也登封泰山詔謂著見景象屑然如有聞震於恠物四年祀后土詔謂朕躬祠后土地祗見光集於靈壇一夜三燭六年祠后土詔謂朕禮首山昆田出珍物化為黄金是年春作首山宮立廟祭后土神光三燭太初二年祠后土詔謂朕用事介山祭后土皆有光應介山在河東皮氏縣周八十里髙三十里大始四年夏四月幸不其如淳曰其音基不其山名因以為縣應劭曰東萊縣也祠神人於交宫門琅琊縣有此宫若有鄉坐拜者師古曰如有神之景象向祠坐而拜也漢注大神並見且白且黒且大且小嚮坐三拜回以謂神光三燭山呼萬嵗天神皆出嚮坐三拜皆大人迹之類也漢宣帝十三年初祠泰畤詔誇芝草部獸白虎威鳳以為震於珍物又云東濟大河天氣清靜神魚舞河幸萬歲宫神爵翔集晉灼曰黄國汾隂有萬歲宫師古曰晉說是也此所以改元神爵也其後五鳳甘露黄龍皆以祥瑞改而誇美光應莫如神爵四年之詔春二月詔曰迺者鳳凰甘露降集京師嘉瑞並見修興泰一五帝后土之祠所為百姓䝉祉福鸞鳳髙舉飛覽翺翔集止於旁齋戒之暮神光顯著薦鬯之夕神光交錯或降于天或登于地或從四方來集於壇上帝嘉嚮海内永福其赦天下夫武帝之神且白且黒且大且小宣帝之光或降于天或登于地或從四方來集於壇果天為之乎抑人為之乎今按周禮大司樂凡六樂者文之以五聲播之以八音凡六樂者一變而致羽物及川澤之示再變而致羸物及山林之示三變而致鱗物及丘陵之示四變而致毛物及墳衍之示五變而致介物及土示六變而致象物及天神鄭注變猶更也樂成則更奏也此謂大蜡祭鬼神而致百物六奏樂而禮畢東方之祭則用大簇姑洗南方之祭則用蕤賓西方之祭則用夷則無射北方之祭則用黄鍾為均焉每奏有所感致和以來之凡動物之敏疾者地祇髙下之甚者易致羽物既飛又走川澤有孔竅者蛤蟹走則遲墳衍孔竅則小矣是其所以舒疾之分土祇原隰及平地之神也象物有象在天所謂四靈者天地之神四靈之知非徳至和則不至此注殊不可曉虞書䕫擊石拊石百獸率舞簫韶九成鳳凰來儀豈以此說為祖歟後世有謂瓠巴鼓瑟游魚出聽伯牙彈琴六馬仰秣豈不間見一二禮記所謂蜡禮迎貓迎虎本是古之戲事迎致其神虎與貓誰實為神以司之天地之間虎無數野貓狸狐尤無數豈可謂真能致其物者虎可致而祭之民不恐乎葉公好龍而致其龍亦無此事姑設譬耳而劉歆之書鄭𤣥之注其語意皆死而不活有是事歟有是理歟下文若樂六變則天神皆降可得而禮矣若樂八變則地示皆出可得而禮矣若樂九變則人鬼可得而禮於天神言降於地示言出豈真見其形降於天出於地哉劉歆書不可謂全偽亦不可謂全真得無附㑹漢人主光三燭山三呼神三拜之詔以欺世歟鄭注多有紕繆且如六變八變九變注謂此三者皆禘假如周果有圜丘方澤宗廟之祀初不可以禘言一妄也祭天當是昊天上帝祭地當是皇地祗如何注謂天神則主北辰地祗則主崐崘二妄也周禘祭帝嚳以太祖后稷為配郊祭天以后稷配祭明堂以文王配今乃曰人主祀后稷禘郊明堂不同三妄也其謂先奏是樂以致其神禮之以玉而裸焉乃後合樂以祭之惟此數句為然此注下文云祭天圜丘以嚳配之孝經曰郊祀后稷以配天鄭𤣥不讀孝經乎故凡周禮南北郊圜丘方丘之說有不足信而鄭𤣥之注尤不足信又如奏太簇歌應鍾舞咸池以祭地示注謂地示所祭於北郊神州之神及社稷周制左宗廟右社稷在王城宫門之内左右尚書毛詩易並無北郊之文先儒謂郊即祭天社即祭地疑無北郊鄭𤣥注且為此且為彼不足信也漢大祭祀以區區聲聞影現為𦙝蠁之報與夫周禮經注之非不得不辨
  右漢大祭祀光應山呼神拜及周禮降神致神攷
  漢元帝諱奭漢諸帝班史不書諱於注見之二十七即位在位十六年初元來光建昭五年一改元異乎武宣竟寧改元以呼韓邪來朝而改是年五月崩年四十三郊祀志云元帝遵舊儀間歲一幸甘泉正月郊泰畤又東至河東祠后土西至雍祠五畤凡五舉泰畤后土之祠今攷元紀祠㤗畤五祠后土五畤各二與志不合又云元帝好儒貢禹韋𤣥成匡衡相繼為公卿禹建言漢家宗室祭祀多不應古禮上是其言後韋𤣥成為丞相議罷郡國廟自太上皇孝恵帝諸園寢廟皆罷後元帝寢疾夢神靈譴罷諸祠廟上遂復焉後或罷或復至哀平不定 紫陽方氏曰韋𤣥成傳凡祖宗廟在郡國六十八合百六十七所而京師自髙祖下至宣帝與太上皇悼皇考各自居陵旁立廟并為百七十六合古之制天子七廟在宫門之内而西左廟有七皆向南中為太祖左為昭右為穆祔昭遷昭祔穆遷穆遷其主於太祖之廟之夾室非毁拆而墟之也漢郡國六十八各旁各廟一旦毁拆而墟之可乎此數十節攷天地四時上帝山川之祀因及此一節宗廟事合附攷於社稷之後蓋右社稷則左宗廟也雖漢不如古制後世又不能如漢制故鶴山總名之曰古今攷而回續之云
  右漢元帝祀泰畤五畤后土附毁廟攷
  漢成帝年二十即位二十六年四年一改元如武宣建始初平陽朔鴻嘉永始元延皆四年綏和二年而崩年四十六始即位以元舅王鳳為大司馬大將軍領尚書事於初改元之十二月作長安南北郊罷甘泉汾隂祠是日大風拔甘泉畤中大木𤣥韋以上韋與圍同政由王氏自鳳始擅議宗廟自元帝時貢禹始罷郡國廟自韋𤣥成始大槩此曹皆黨於王氏然前此猶未議郊祀也二年春正月罷雍五畤則舊三大祀之壇塲皆毁矣何其勇也王鳳為之而諸腐儒黨之也辛巳上始郊祀長安南郊三月辛丑上始祀后土於北郊此丞相匡衡御史大夫張譚之奏也羣臣議車騎將軍許嘉等八人以為宜如故右將軍王商博士師丹議郎翟方進五十人引禮記大壇大折南郊北郊之文宜於長安定南北郊天子從之當時是劉歆周禮未立學官此所引禮記漢儒禮記也又引偽太誓曰正稽古立功立事可以永年不天之大律蓋是時漢儒俱不見孔安國古文尚書故七世之廟可以觀徳八字羣儒不知謂天子五廟而已以其引禮記不引周禮推之則知成帝初周官猶未出也至王莽於平帝時奏議定南北郊合祭分祭始引周官禮春官禮春官大司樂六律六鍾五聲八音六樂六歌天地神祇之物皆至又引地上圜丘樂六變澤中方丘樂八變事前此未有儒者引用其為劉歆附㑹莽意而莽主用其書無疑也然則周禮其可盡信乎有南郊又有北郊有上帝又有五帝易詩書所不言雖史記封禪書有所謂周官曰冬至日祀天於南郊迎長日之至夏日祭地祇皆用樂舞而神乃可得而禮也似乎司馬遷嘗見今之周禮然下文刪去北郊字恐遷亦有所疑所謂周官者其真周公旦之所為乎未嘗敢信也成帝北郊不於夏至而於三月盛夏行郊禮後世人主决疑難必行亦可以類推矣成帝一行南北郊禮之後至永始二年在位十八年矣凡十六年一親祀是年十一月始再幸雍祠五畤先是帝以泰畤拔木之異問劉向劉向以正對言其非上意恨之恨悔也後上以無繼嗣令皇太后下詔復甘泉泰畤汾隂后土及五畤陳寳祠如故永始三年也其後祠泰畤后土各四五畤二帝崩未葬皇太后詔有司復長安南北郊何其急也蓋杜鄴於王商輔政時有此請黨王氏也而王莽為大司馬兩年矣鳳音商根莽相繼當國視漢家郊天地祠祖宗之壇畤宗廟快意毁廢輕有移易則簒弑之漸也歟元帝以前諸帝所祀天地宗廟雖未盡合古然以權柄在主上誠敬交神明何往而非天何適而非地五畤祀五帝三畤祠太一以武帝為佐汾隂祠后土京師郡國皆立先廟不無是非可議第有舉莫廢所謂西鄰禴祭可享可格者也毁廟移郊貢禹開端匡衡韋𤣥成張譚杜鄴奮臂附王氏以至王莽誠不至而禮徒變宜不享不格也成帝好方士神仙谷永之諌雖切亦黨王氏者當是時惟劉向梅福敢言王氏為忠臣
  右漢成帝改南北郊僅一祭攷
  漢哀帝年二十即位建平四年元夀二年六年而崩年二十六以寢疾不能親祠祀復前世諸神祠官七百餘所一歲三萬七千祠建平三年十一月令太皇太后下詔復甘泉泰畤汾隂后土祠罷南北郊 紫陽方氏曰成帝無嗣復甘泉汾隂雍陳寳祠用元后詔成帝未葬而復南北郊又用元后詔哀帝疾病疑改作非是復諸舊祀又用元后詔且元后是時未臨朝稱制成帝哀帝俱非幼弱而王氏弄權借母后為重以弄禮哀哉建平三年太皇太后詔時王莽還就國在國三年元夀元年莽還京師嵗餘哀帝崩再為大司馬六年之間孔光為相阿附王氏者也莽之就國當是建平二年史不書嵗月
  右漢哀帝寢疾不能祀攷
  漢平帝九歲即位是歲哀帝元夀二年六月崩平紀書曰九月辛酉中山王即位謁髙廟即位謁廟漢之常禮然不知九歲未冠所服何服明年改元元始想是時甘泉泰畤雍五畤汾隂后土大祠祀皆有司行事而已元始四年春正月書郊祀髙祖以配天宗祀孝文以配上帝未知平帝親行事乎王莽代天子行事乎平帝始十三歲未冠也郊則已有創倐改之南郊矣宗祀者又果何地乎是年二月莽始奏立明堂辟雍明年為五年春正月始合祭明堂十二月平帝始加元服前年平帝年十二議納莽女為后去年二月立帝后王氏見髙廟加莽宰衡不知未冠而同后謁廟與禘祭果何服乎史所書皆不明是年莽議正月合祭南北郊天子親之冬夏至日分祭南北郊有司奉祠平帝未嘗一舉此禮而十二月遇毒以崩
  右漢平帝遇毒崩合祀南北郊實不行攷
  古今攷卷十四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續古今攷>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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