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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禮詳解 (四庫全書本)/卷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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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詳解卷十三
  宋 王昭禹 𢰅
  載師掌任土之灋以物地事授地職而待其政令舟車之載物必量其所容之多寡而為之制載師任土亦必度土之所虚而為之法無異於舟車之載物矣故名曰載師掌任土之法者土有肥磽燥濕之不同則其所産亦不能無多寡有無之異宜物之無不強之使有物之寡不責之使多因其有無多寡而為之度數焉是任土之法也如大宰之任萬民焉就其才之所能如禹貢之任土作貢焉因其土之所有各從其所宜而非以強之也下文所謂以㕓里任國中之地以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圃任園地若此之類皆任土之法也以物地事授地職而待其政令者物所以色之色其土所宜之事而授民以其職也若宜耕稼之事則授之以三農之職宜草木之事則授之以園圃之職既物地事授地職則因其職事而使出貢賦此所以待政令也
  以㕓里任國中之地以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圃任園地以宅田士田賈田任近郊之地以官田牛田賞田牧田任逺郊之地以公邑之田任甸地以家邑之田任稍地以小都之田任縣地以大都之田任畺地㕓直連反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直良反圃布古反畺居良反
  賈所居在市之屋謂之㕓民所居在里之屋謂之里里與㕓其上有别焉先王以㕓居賈以里居民㕓里皆在國中焉故以㕓里任國中之地遂人頒田里所謂夫一㕓蓋其里受地視㕓故也以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圃任園地者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人掌國之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圃而植之果蓏珍異之物詩曰九月築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圃蓋常時則以其地種果蓏珍異之物及季秋則築圃以為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而納禾稼黍稷之屬如此則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圃同出於園地無曠土土無遺利矣其圍也不髙而逺謂之園以植衆甫謂之圃為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為圃皆以園地故曰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圃任園地士相見禮曰宅者在邦則曰市井之臣在野則曰草茅之臣然則宅田者致仕者所受田也前漢食貨志士工商皆受田則士田者士所受田也賈田者商所受田也致仕者以備國之訪問士受職於朝賈列肆於市其田皆宜近故任以近郊之地以近郊五十里於國為最近故也官田庶人在官者其家所受田也牛田牧田則牛人牧人其家所受田也賞田則以功受賞賜者之田也逺郊百里牛田牧田必便於所牧之地則在逺郊宜矣官田賞田亦列於逺郊者蓋庶人在官者已有禄稍而其家復受田與夫有功而受賞田者同在禄稍之外比之宅田士田賈田又為緩矣故與牛田牧田同任以逺郊之地公邑之田乃六遂餘地天子使吏治焉蓋逺郊之外曰甸六遂之餘地在焉其地非屬於民乃公家之地也故以公邑之田任甸地稍故書為削當從故書為正蓋家邑之田削小故家邑之田大夫所受之采地以大夫稱家故也大夫受采地在三百里削地之内故曰家邑之田任削地小都之田卿與王子弟之䟽者所食采地也其地在於四百里縣地之内故曰以小都之田任縣地大都之田公與王子弟之親者所食采地也其地在於五百里畺地之内故曰以大都之田任畺地自家邑至於大都以官之最尊者與王子弟之愈親為外蓋其官最尊其親愈宻則其内之盡心於王為益至外之扞衛於國為益嚴故所任之地如此也
  凡任地國宅無征園㕓二十而一近郊十一逺郊二十而三甸稍縣都皆無過十二唯其漆林之征二十而五先王之任地非特以地之所宜以制其田里又因其地之所有以制其賦稅然賦稅之所征或多寡亦各稱事而已國宅則官所有宫室也故無征自近郊而下其所任地蓋非一夫一婦受田百畝之法故其所征或二十而一或二十而三或無過十二或二十而五皆十一也園廛二十而一則廛里所受民以為居而已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圃所儥窶者頼之為多故皆薄其征近郊十一逺郊二十而三甸稍縣都皆無過十二則宜因當時正役逺近劇易而制焉漆林之征二十有五則厚其征使儥貴則人之用漆也節矣此所以抑末也昔舜作漆器羣臣咸諫以舜之聖而羣臣且諌之况凡民乎宜乎先王厚其征以抑之也
  凡宅不毛者有里布凡田不耕者出屋粟凡民無職事者出夫家之征以時徴其賦
  地以草木為毛謂五畝之宅不植墻下以桑也故罰之以里布里民居也凡國宅無征民居宜有征但無布耳以其不毛焉然後使之有里布春秋傳曰有者不宜有也然則里布特使出之故曰有里布者先王所以懲游惰季世則人人有之此孟子所以欲廛無夫里之布也夫民出耕而在田廬入居而在里則其屋有田故以出粟今不耕則就罰矣夫田計屋而歛之故謂之屋粟無職事者無九職三事也夫有丁則出夫征有户則出家征夫家征則均人所謂人民牛馬車輦之力政是也屋粟夫家之征則夫人而有之不以其不耕與無職事除之耳有異於里布焉故屋粟與夫家之征則曰出夫民宅不毛則宜無衣矣又使之有里布田不耕則宜無食矣又使之出屋粟民無職事則宜無以相養矣又使之出夫家之征則先王之阨人已甚矣夫其阨之也乃所以振之也阨之如此而不勉者亦已鮮矣先儒以里布為二十五家之泉屋粟為三夫之粟以一夫宅之不毛而罰以二十五家之泉以一夫田之不耕而罰以三夫之粟疑先王之法不如是之太甚也
  閭師掌國中及四郊之人民六畜之數以任其力以待其政令以時徴其賦
  閭師主歛六鄉之賦而名官曰閭師者蓋五比為閭使之相愛其勢為最親歛鄉之賦宜督其親民者故也掌國中及四郊之人民六畜之數以任其力者國中及四郊則自廛里至逺郊也既掌人民六畜之數則其登耗多寡皆可得而備知於是知其可任者而任之故以任其力以任其力者人民也今此則兼六畜之數而言之者蓋若牛馬之類亦以任其力也既任其力然後令之出賦貢焉故以待其政令政令者賦貢之政令也賦貢之輸納宜及其時故以時徴其賦
  凡任民任農以耕事貢九榖任圃以樹事貢草木任工以飭材事貢器物任商以市事貢貨賄任牧以畜事貢鳥獸任嬪以女事貢布帛任衡以山事貢其物任虞以澤事貢其物飭音勅畜許六反
  任民與大宰所序不同者蓋閭師以事任之而已非若大宰以道揆事故無所先後與内史八柄雜而無序同意閭師所任之民皆有常職故不及閭民有𨽻焉則弗使貢也故不及臣妾言商而不及賈言嬪而不及婦則以大宰見之言牧而不及藪則任虞以澤事藪在其中矣然則大宰别而言之者彼言作材此言任事事則作材與阜蕃鳥獸兼舉矣於山言任衡於澤言任虞則互見
  凡無職者出夫布
  大宰以九職任萬民大司徒頒九職三事以登萬民則任民以九職為本以三事為輔無職者謂無事於九職也宜有以阨之使任職焉故罰之使出夫布載師言里布者罰出居里之布此言夫布者罰出夫丁之布凡無九職者非必無三事也蓋雖有三事亦使之出夫布以三事於九職則輔之而已非本業故也然則民無職事出夫家之征者謂無九職復無三事故出夫家之征所以阨之為甚此民所以不得不轉而就職事
  凡庶民不畜者祭無牲不耕者祭無盛不樹者無椁不蠶者不帛不績者不衰衰七雷反
  夫兩貴不足以相事兩賤不足以相使故勞心以使人者貴者之事也勞力以事人者賤者之事也賤者當以力而事人則其養生送死亦當自用其力而已故有畜然後祭有牲耕然後祭有盛樹然後葬有椁蠺然後衣有帛績然後喪有衰不以力而用其物閭師禁焉以任民力為是故也夫民之不勉載師既困其財閭師又阨之如此民所以不敢不勉也及其勉而成俗則民亦孰以為厲已哉
  縣師掌邦國都鄙稍甸郊里之地域而辨其夫家人民田萊之數及其六畜車輦之稽三年大比則以攷羣吏而以詔廢置比毗志反
  自天子之縣内以及九州皆有閒田天子使吏治之而謂其所治曰縣以其所係在上所首在下故也縣在則掌其地域而為其所屬者依附焉故以縣師名官周官之法有人民之縣者四甸為縣是也有在遂之縣者五鄙為縣是也有采邑之縣者小都之田任縣地是也有閒田之縣者縣師所掌是也王制曰天子之縣内九十三國於王畿而謂之為縣者亦取其係上首下之意也掌邦國都鄙稍甸郊里之地域者掌其閒田之地域也辨其夫家人民田萊之數及其六畜車輦之稽者盖三年大比則以攷羣吏詔廢置宜知田萊之荒治人畜之登耗車輦之備乏故也人民在夫家六畜之中則是民之𨽻也與質人言人民同意三年大比則以攷羣吏以詔廢置者蓋不攷羣吏則勤怠無以分不詔廢置則勸沮無以行然以其為閒田也故及三年大比然後有考詔之事則其治為畧於官府鄉遂矣
  若將有軍旅㑹同田役之戒則受灋於司馬以作其衆庶及馬牛車輦㑹其車人之卒伍使皆備旗鼓兵器以帥而至卒子忽反
  若有軍旅㑹同田役之事則先有以戒勅之使之皆豫備也既有戒焉則受法於司馬當知所徴之衆寡故也然後以其所徴之數作其衆庶及其馬牛車輦焉㑹其車人之卒伍者車有車之卒伍若司右所謂合車之卒伍是也人有人之卒伍若小司徒所謂㑹萬民之卒伍是也夫車人之卒伍素輯睦㑹而用之則恩足以相恤義足以相治以起軍旅則其勇足以克敵以備㑹同則其忠足以衛上驅之田獵則足以相率而從禽作之行役則足以相先而就事其效不為小補矣皆備旗鼓兵器以帥而至則帥而至於司馬也蓋稍人若有㑹同師田行役之事則以縣師之法作其司徒輂輦帥而以至治其政令以聽於司馬則縣師帥而至者聽於司馬可知矣
  凡造都邑量其地辨其物而制其域以嵗時徴野之賦貢
  縣師掌閒田之地内自郊里外及邦國凡餘地皆在所掌焉則凡造都邑者合天下閒田而言之也且造都邑者必量其地辨其物然後為之制其域記曰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參相得量謂量其所容多寡度謂度其所至逺近今此造都邑制其域故言量而已辨其物則以知其地食與不食之多寡制其域則為之立疆界大小之限也以嵗時徴野之賦貢則其所掌地域之野也
  遺人掌邦之委積以待施恵鄉里之委積以恤民之囏阨門關之委積以養老孤郊里之委積以待賓客野鄙之委積以待羇旅縣都之委積以待凶荒遺惟季反施式豉反以利與人謂之遺蓋屯其膏非大者之事先王之政務在利下而已一夫不安則為之感惻大動而振救之政行焉遺人掌施恵凡以致振救而利下也故以遺人名官掌邦之委積以待施恵則自鄉里至於縣都其委積皆以待施恵也言邦之委積則以别於諸侯之國也鄉里之委積以恤民之囏阨者難甚為囏困窮為阨司救所謂嵗時有天患民病以節巡國中及郊野而以王命施恵即此所謂恤民之囏阨也國及郊野以鄉里為中故恤民之囏阨宜以鄉里之委積門關之委積以養老孤者則司門所謂凡物犯禁者舉之以其財養死政之老與其孤也門關相聯皆有所舉之財可以共委積焉犯禁者以利死王事者以義舉以利犯禁者之財以其財養以義死王事者之老孤則喻於利者有所懲喻於義者有所勸矣故養老孤宜以門關之委積郊里之委積以待賓客者近郊五十里六鄉在焉逺郊百里六遂在焉謂之郊里則異於鄉里以在郊遂之間言之也賓客近國用禮為多故待以郊里之委積司徒大賓客令野修道委積小司徒小賓客令野修道委積野指郊里之地言之也野鄙之委積以待羇旅者羇𭔃客也旅商旅也羇旅有失所則上必有以賙之然非若親賓客親而禮之也故待以野鄙之委積以野鄙在遂地又逺於郊里故也蓋遂地謂之野合五鄼而為鄙則野鄙為遂地明矣縣都之委積以待凶荒者縣四百里之地都五百里之地也縣都王子弟公卿所食之邑而人物之所㑹也凶荒則民可移而就人物之所㑹故待以縣都之委積
  凡賓客㑹同師役掌其道路之委積凡國野之道十里有廬廬有飲食三十里有宿宿有路室路室有委五十里有市市有候館候館有積凡委積之事巡而比之以時頒之
  賓客㑹同賓禮之事也師役軍禮之事也衆之所至必有所頒故道路皆有委積以待之廬小室也十里可以飲食而息焉故為小室有飲食而已路大室也三十里則可以宿焉故為大室又有委也五十里則四旁交易皆可以日中至焉故有市也可以候賓旅而館之焉故有候館又有積也少曰委多曰積五十里則離國為稍逺逺則須多故有積公劉之詩曰于時處處于時廬旅又曰于豳斯館蓋廬也館也所以待行旅然先言廬後言館則廬小而館大也夫以公劉之遷豳方在擾攘之際其勅治廬館尚且如此又况六服承徳之世哉公劉言廬館而不言路室亦以其制未備故也凡委積之事巡而比之以時頒之者巡而比之以校叙其多寡以時頒之以豫備其所須如此則物足以給其求而無乏事矣彼春秋之時單襄公之假道於陳以聘楚膳宰不致餼司里不授館單子謂其滅先王之官也必有大咎則遺人巡委積而比之以時頒之又SKchar可少哉
  均人掌均地政均地守均地職均人民牛馬車輦之力政政音征
  均之字從土從匀逺近多寡適於匀之謂也均人於地政地守地職力政皆有以均之使適於勻而已故曰均人謂之均人則無所不均與土均異矣以其所均者以人為主故也掌均地政均地守均地職者凡有政於地者謂之地政大司徒以土均之法辨五物九等制天下之地征以均齊天下之政是也凡有守於地者謂之地守若澤虞所謂各使其地之人守其財物是也凡有職於地者謂為地職若閭師所謂任虞以澤事貢其物之類是也地政上所以正下地守地職下所以供上人民牛馬車輦之力政則征於地守地職之人而已故所均以地政為先地守次之地職又次之力政為後也周官有言民職有言地職言地職則民職在焉以九者皆民職故也别而言之則三農園圃虞衡謂之地職可也若百工商賈之類以地職名之則非矣大司徒方其主制天下之地征以至於均齊天下之政則曰以作民職以其所制而均齊之非止於地職故也及其造都鄙制其地域而溝封之於是繼之以乃分地職奠地守制地貢而頒職事焉則其所主在於地職而不及於民職也今均人言地政又言地職則合民職而言之也蓋其職所均者以人為主非止於地而已
  凡均力政以嵗上下豐年則公旬用三日焉中年則公旬用二日焉無年則公旬用一日焉
  以力事上民之職也欲逸惡勞民之情也民雖率職以就役上當因情以閔勞雖計家以定任民之數及起徒役則無過家一人所以寛其力也懼其養之不足也則使民食壯者之食慮其役之或繁也則使民任老者之事以嵗之上下而定役數之多寡所以節其力也凡均力政以嵗之豐殺為上下則均力政在嵗成之後其用民力惟冬一時而已蓋古者龍見而畢務火見而致用水昏正而栽日南至而畢不以役政妨民事故用民在於農隙之際豐年則人食四鬴之嵗也中年則人食三鬴之嵗也無年則無餘而已非凶年也人食二鬴之嵗也年有上下不齊先王之用民力亦當量其時而為之進退故豐年公旬用三日則嵗用二十有七日也中年公旬用二日則嵗用十有八日也無年公旬用一日則嵗用九日也以食之豐殺而為役日多寡之數則先王之勤恤民力也可謂至矣不然則庶民安得有子來之悅鼛鼓安得有弗勝之節哉王制曰用民之力嵗不過三日此作記者之誤耳董仲舒亦曰古者用民嵗不過三日蓋本於漢儒之說非成周之制
  凶札則無力政無財賦不收地守地職不均地政三年大比則大均比毗志反
  年饑為凶民病曰札凶札則民方私其力以免死安可以徭役復困之乎故無力政民方資於利以自贍安可以稅歛重擾之乎故無財賦無力政則荒政所謂弛力也無財賦則荒政所謂薄征也地守地職則有貢矣不收地守地職則不責其貢散其利以與民也則荒政所謂散利也不均地政者大司徒以均齊天下之政政者上所以正下也有財賦地守地職之事則必有政逺近多寡之不適於均非政之善也故毎嵗之中必有以均之終則有始故也今以民困故用靜焉且用靜則其政施可知也故雖不均而無害於三年大比則大均焉
  師氏掌以媺詔王媺音美
  以徳行教人者謂之師九兩曰師以賢得民賢謂有徳行也師氏上以媺詔王下以徳行教國子必賢而有徳行者然後可以充其任故以師氏名官惟責之以賢而已則非論道以助王作而行之而已故其職以中大夫為之其詔王者亦止於媺而已可欲之謂善美者善之至媺者美之微人性善必自其善之端擴之使充充之而使實然後積媺而為美美成則性之徳立乎中發見其美而為大移易其大而為聖其妙至於不可知之神而後已雖美之微師氏其可不詔王乎由此觀之則王不為大非所患也患其不知有媺而已然師氏於王未有媺而詔之故曰掌以媺詔王保氏有惡而後諌故曰掌諌王惡
  以三徳教國子一曰至徳以為道本二曰敏徳以為行本三曰孝徳以知逆惡教三行一曰孝行以親父母二曰友行以尊賢良三曰順行以事師長行下孟反
  國子非王族則功臣之世賢者之類將與之共天位治天職恐其貴驕易淫怙侈滅義則教之徳行務之先急者也孔子曰中庸之為徳其至矣乎民鮮乆矣然則至徳者中庸之徳也中則有常庸則能變記曰中者天下之大本則中固有常矣莊子曰庸者用也用者通也則庸固能變矣道者體常而盡變則中以本道之體庸以本道之用此至徳所以為道本記曰茍不至徳至道不凝謂是已雖然此入道之序然也語道之始則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夫又孰為本哉敏徳以為行本者道得於已之謂徳徳發於事之謂行徳不立於内則行不著於外欲以本行則徳不可以不敏也書曰丕則敏徳語曰敏則有功蓋徳不敏則為於暫而廢於乆始於勤而終於怠為山有一簣之虧掘井有不及之泉行亦無由而至矣惟加以敏則進徳欲其及時也厥徳之修罔覺也徳日起而大有功發而為行則以成徳為行日可見之行也蓋徳為本行為末本立而末隨之矣孝徳以知逆惡者孔子曰聖人之徳又何以加於孝乎蓋人之徳莫大於孝而孝以順善為至順則不逆善則無惡孝經曰以順則逆民無則焉所謂逆也不在於善而皆在於凶徳所謂惡也夫不順乎親不可以為子則孝徳在乎順親矣不明乎善不足以誠身不誠乎身不足以說親則孝徳在乎善身矣順親始乎知逆善身始乎知惡知逆則知所以順親矣知惡則知所以善身矣如是則孝徳得於已而事親之道備也書曰惟周文武誕受羑若克恤西土羑善也若順也雖文武之美聖其孝徳亦本於順善而已蓋順善則愛敬盡於事親而徳教加於百姓故以羑若恤西土也然則師氏教國子以孝徳使知逆惡其知教之本與然至徳孝徳以敏徳成之故一曰至徳二曰敏徳三曰孝徳此三徳之序也教三行者徳内也行外也徳立乎中然後行成乎外故先教三徳而三行次之善事父母為孝則愛敬得於已而見於事父母矣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則愛而親之也以養父母日嚴則敬而親之也愛而不敬則慢敬而不愛則離非親之至也愛敬盡於事親則所以親父母於是為至矣友行以尊賢良者徳行為賢甚善為良賢者人所師人道之至也良者天之合天道之繼也萬物莫不尊道國子其可後乎故賢良在所尊也然所以尊賢良非友行則不可蓋君子以文㑹友以友輔仁則友者相尊也相助也我以友行尊賢良則賢良亦將以友行而助我其切切以相正偲偲以及人豈特直諒多聞之益哉其講習之說將至於日聞所未聞焉尊其所聞則將至於極髙明尊其徳性則將至於盡精微則尊賢良者乃所以自尊也友行其可已乎順行以事師長者師以徳行教人者也長以齒位臨我者也在所聽從而已故以順行事之順則有聽而無違有從而無逆矣荀子曰師然而然則是知若師也此以順行事師之謂也記曰悌長而無遺此以順行事長之謂也孝行順行以友行成之故一曰孝行二曰友行三曰順行此三行之序也
  居虎門之左司王朝掌國中失之事以教國子弟凡國之貴遊子弟學焉朝直遙反中丁仲反
  虎門路寢也王日視朝於路寢門之外畫虎以示威武之象也以路門為虎門而畫虎以象威武則必以中門為雉門亦必畫雉以象文明外文明而内威武髙明柔克沈潜剛克之意也文明著乎外威武潜乎内則王之威亦徳威而已師氏居虎門之左司王朝則以媺詔王且掌國中失之事故也其居虎門之左則左之為助不如右之力為其非論道以佐王也以事佐王而已掌國中失之事以教國子弟者則使之學而後從政也蓋聞學而後從政未聞以政學矣夫不學墻面涖事惟煩烏可使之從政哉將使之從政則國事之中失不可不知也言中則知失之為否言失則知中之為得凡事之中否得失其講之既明矣其習之既熟矣一旦起而居天位治天職則事之至也如辨黒白如數一二以其學之有素也又安有過舉者哉凡國之貴遊子弟學焉者蓋貴而無職又不在學故謂之貴遊子弟蓋國子之為士者則已有職也國子之未為士與國子之倅則宜在學焉故大司樂掌成均之法合國之子弟而教之今無職而又不在學則國子之倅未學於大司樂者使之學於師氏固其所矣蓋上則詔王下則教國之子弟皆出於師氏此君臣上下所以同徳而無異道也
  凡祭祀賓客㑹同喪紀軍旅王舉則從聽治亦如之使其屬帥四夷之𨽻各以其兵服守王之門外且蹕朝在野外則守内列從才用反
  師氏保氏凡祭祀賓客㑹同喪紀軍旅王舉則從聽治亦如之則是詔媺諫惡之官無適而不從也然後王無一美之弗為無一惡之弗去此所以發號施令罔有不臧出入起居罔有不欽動無過舉矣使其屬帥四夷之𨽻各以其兵服守王之門外且蹕者言王惟無惡而有媺則四夷服而為役可責以守禦也蓋以善服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以善養人然後能服天下王有媺徳則其善足以養人而服之故雖四夷之強獷莫不向風慕義心悅誠服而足以為我中國役也茍能以媺詔王而成之則責四夷以守尚其餘事故使其属助之而已各以其兵服則四夷各有利器宜服齊其政不易其宜修其教不易其俗也朝在野外則守内列者夫野外則無城郭溝池以為固所保者媺而已蓋人之情心服於徳不服於力有媺以服其心則地利不如人和矣傳所謂在徳不在險殆謂是與
  保氏掌諫王惡
  慎其身以輔翼之謂之保保者左右戾使無犯害焉故掌諫王惡養國子以道教之藝儀名官曰保氏可欲之謂善可惡之謂惡美者善之充惡者美之反善與惡相為得喪而美熄人性雖善有惡乘間而入則有蔽之者師氏雖能詔之以媺而王豈復知哉此保氏所以掌諫王惡也
  而養國子以道乃教之六藝一曰五禮二曰六樂三曰五射四曰五馭五曰六書六曰九數乃教之六儀一曰祭祀之容二曰賓客之容三曰朝廷之容四曰喪紀之容五曰軍旅之容六曰車馬之容馭音御
  保氏之教自外入者也内有師氏之三徳為之主師氏之教自内出者也外有保氏之藝儀為之正國子類為富貴所淫離道而驕則惡乘其間矣養之以道欲其有以勝物斯其所以為保氏與六藝才性之華六儀徳性之表萬物皆備於我萬物之本同出於道先王之教人非自其外而誘之固以其備於我者然而不求萬物之本而養之則彼烏知其物之所自來哉夫不知其物之所自來遽以六藝六儀進其外焉内無所受則其知在乎形色名聲之間耳烏能以六藝㑹道以六儀㑹徳如其性之發於外者耶人之學内無主而不正外無正而不行養之以道所以為之主教之六藝六儀所以為之正内從道遊而六藝六儀之教又從其外而接之則道其實而此其華也道其本而此其末也本末華實相得則其性成矣六藝之在事六儀之在容孰謂其非天耶夫象器出於道法出於象器聖人制法以象寓其意以器寓其事則形色名聲之間特道之所寓耳道之所寓其理無乎不通其意無乎不在利用之大其出也藏其入也顯有至於不可測者而養國子以道空其性虛其心物莫之勝然後此之所以教彼之所學相得以意發於心應於手見於面盎於背不待言而後喻焉教之也然則國子之所知豈其末哉其能禮樂也非特鐘鼓玉帛而已禮與天地同節樂與天地同和彼之所及也其能射御也非特主皮執轡而已至於射以觀徳行而武可習御不詭其遇而馳必正彼之所及也其能書數也非特記今昔計乘算而已至於書足以文道徳性命之情數足以致髙天星辰之逺彼之所及也六藝之所致理不在乎粗而在乎精則何適而非道耶祭祀之容豈特潔犧牲致祼獻哉齊心服形洋洋如在乎左右者彼之所及也賓客之容豈特盡升降事酬酢哉誠心厚意有燦然之文懽然之恩以相愛接者彼之所及也朝廷之容非特無慢朝錯立而已必期乎忠喪紀之容非特衰絰杖屨之設而已必期乎哀軍旅之容非特嚴而不可犯也期於不殺之神武焉車馬之容非特矜莊而可觀也期於鸞和之聲與志和而不悖焉然則六儀之動志不在乎外而在乎内何適而非道耶夫道與之才先王達之以為藝道與之貌先王制之以為儀使之由是以致道則六藝六儀之教夫豈小補哉六藝之序則先以五禮防其偽之外入而傷於性繼以六樂防其情之内出而徇於物偽不傷其性情不徇乎物然後有德可觀而其心平其體正焉故教之以五射心平體正然後物之疾徐進止舉在我而有節焉故教之以五馭心既能節乎物而不為物所亂然後能以心之聲見於書故教之六書以心之數見於算故教之九數六儀之序則祭祀之容所以接神賓客之容所以接人喪紀之容所以應天變軍旅之容所以應人亂朝廷者四儀所資以行故序之於中車馬者五儀所資以用故序之於後矣
  凡祭祀賓客㑹同喪紀軍旅王舉則從聽治亦如之使其屬守王闈治直吏反闈音韋
  闈者旁出之小門韋乎門之正守闈則防邪僻焉諌惡之屬也師氏保氏皆使其屬守則亦有師保之名焉守事非其身之所任
  司諫
  民之有司諌猶王之有師氏民之有司救猶王之有保氏司諫所以導其善司救所以止其惡夫民以君為心君以民為體心病而無所養則其體傷矣體傷而無所養則其心殆矣師氏保氏為王攻其疾而養其心者也以媺詔王則養其心掌諌王惡則攻其疾司諫司救為民攻其疾而養其體者也掌糾萬民之徳而勸之朋友正其行而強之道藝則養其體掌萬民之衺惡過失而誅讓之以禮防禁而救之則攻其疾故心得體而為之體體得心而為之用内外相須而無一偏之失矣
  掌糾萬民之徳而勸之朋友正其行而強之道藝強其丈反徳心所生也而成乎朋友朋友徳之輔故也行徳所出也而成乎道藝道藝行之證故也朋者吾黨也友者吾輔也居則比其家耕則井其田出則伍其人或聯其比或合其聯使之為朋也相受以智相保以信相賙以仁相救以義使之為友也人之性善惡兩端其間相去不能以寸徳失所紏則其不仁不智變而為凶徳行失所正則其不孝不友變而為邪行雖然有法紏而正之茍無術焉豈能獨致其力哉朋友在外為輔者也勸之使交道藝在内為正者也強之使學是故大司徒以六徳教萬民而繼之以六行則將勸之以六行教萬民而繼之以六藝則將強之矣其聯之也慶賞相及乎鄉其興之也爵祿相序於朝不任其所責不恤其所患則有鄉八刑以紏之斯亦勸之也頒職事十有二於邦國都鄙使以登萬民六藝與焉以五禮教中以六樂教和凡民之不服教有獄訟者其附於刑者歸於士斯亦強之而已
  巡問而觀察之以時書其徳行道藝辨其能而可任於國事者
  巡問之於人觀察之於已巡如林衡巡林麓之禁令川衡巡川澤之禁令周行而徧問之所以資人之聞見也觀則上下見矣所謂觀其所由是也察則詳於觀矣所謂察其所安是也觀其所由則知其行之所止察其所安則知其徳之所在則吏之勤怠能否皆可見矣紏正勸強所以諌萬民問辨觀察所以攷羣吏凡民有徳行道藝者鄉官雖以時書之然慮或不得其實故司諫又書之辨其能而可任於國事者則其任輕於鄉大夫故所辨止於能而可任於國事者以賢故非司諌所能知也
  以攷鄉里之治以詔廢置以行赦宥
  糾萬民而勸強之巡問觀察書其徳行道藝辨其能而自任於國事者皆鄉官之事也又置司諌掌焉則以攷鄉里之治以詔廢置以行赦宥也知吏之實故可以行赦宥夫民之有罪過吏之失也故吏之廢置為甚嚴民則誤於教之所不及故罪則宥之過則赦之然則先王所以責吏者重而責民者輕以約矣此民所以得自新於為善而六鄉之吏不敢不勉於所守之訓焉
  司救掌萬民之衺惡過失而誅讓之以禮防禁而救之季氏旅於泰山孔子謂冉求曰汝弗能救與則救者所以止其惡也民之有司救猶王之有保氏所以救止其過惡使之遷善也或誅讓之或防禁之是故敏者見讓而改則不待罰愚者見罰而改則不待役此所以救民與衺惡在心過失在事衺惡雖故罪而未麗於法過失雖麗於法然而非故未可以施刑先王皆宥之以謂人之智慮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且以勞苦強其肢體汙辱發其志氣是故教之以圜土平之以嘉石三年之任差等之役則其勞苦以強之也辨之有明刑拘之有桎梏則其汙辱以教之也於其始也又先之以三讓三罰則欲其改過自新而已所謂誅讓皆責之以言而歸之以惡也則下文三讓三罰是已愚衆之民不能克已以復禮自強於為善故至於衺惡過失先王由是以禮防禁而救之以禮防之則使不能犯以禮禁之則使不敢犯誅讓之中防禁存焉此聖人善救人之道也
  凡民之有衺惡者三讓而罰三罰而士加明刑恥諸嘉石役諸司空
  凡民之有衺惡出於故為而非過誤也其害或加於州里則不可救然其罪猶輕而未麗於法故三讓而歸之以惡三罰而撻之以使記明刑以書其罪之狀汙辱之以發其志氣也恥諸嘉石役諸司空勞苦之以強其肢體也必坐諸嘉石者易曰嘉㑹足以合禮則嘉者合禮之善也又曰介於石則石者堅強之物也衺惡之民以其罷而不能克己復禮強於為善坐諸嘉石以恥之使知自反而已
  其有過失者三讓而罰三罰而歸於圜土
  過失之民非出於故為然其害人已麗於法以其過失非出於故為未可以施刑故歸之於圜土夫民茍不以故得罪先王罪之也約過失之民安佚而不學者也民之不學是誰之過則先王自責以仁焉故其所寘之土其形圜圜者仁之象也廢棄職事散而之它則大司冦以聚之為說不能自立其身則大司冦以寘之為說放而不知自求則司圜以收之為說迷復而往則司救以歸之為說夫衺惡之民其罪五等重罪朞役使州里任之則宥而舎之過失之民其罪三等上罪三年而舎反於中國不齒三年夫過失之民法之所宥得罪宜輕於邪惡然三年則久於一朞三等則廹於五等不齒三年則重於宥而舍之然而過失之民麗於法矣則惟法之所制以其無職而施之職以其無事而施之事各因其能而教之亦在熟之而已豈可遽哉衺惡之民非無職事不強於為善以害州里故其役也以給司空而已未麗於法則量其重輕而為之遲速之制豈以其職事不可奪與使之厭其勞苦汙辱自懲以趨於善斯亦足矣
  凡嵗時有天患民病則以節巡國中及郊野而以王命施恵
  司救掌誅罰衺惡過失而天患民病以王命施恵者衺惡過失天性之戾民徳之疾亦天患民病之類役諸司空歸於圜土非厲之也亦以王政施仁而已然則囏阨之民天患民病之在身者也以物養之故以委積施恵衺惡過失之民天患民病之在徳者也以法治之故以坐役施恵事雖不同其施恵則一此所以掌於司救與
  調人掌司萬民之難而諧和之凡過而殺傷人者以民成之鳥獸亦如之難及旦反
  萬民之難常起於有心有心斯有已有已斯有物已與物偶故不能無愛惡愛惡相攻故不能無情偽情偽相感故不能無利害利害迫於外情偽攻於中忮心日生拂氣交作則以一朝之忿連終身之讎此眦睚必報有雖死且無所顧忌者此其為難可勝言哉惟聖人有以調之故使之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以相忘乎道術之中則無難矣不幸而至於難則又為之設官掌司萬民之難而諧和此調人之職所由立也所以無難在聖人則調之於未然者也以和難在調人則調之於已然者也相比之謂諧相濟之謂和掌司萬民之難而諧和之則諧之而後和也凡過而殺傷人者以民成之則使兩義皆成而莫虧也非獨於民為然雖鳥獸亦如之
  凡和難父之讎辟諸海外兄弟之讎辟諸千里之外從父兄弟之讎不同國君之讎眂父師長之讎眂兄弟主友之讎眂從父兄弟弗辟則與之瑞節而以執之父子兄弟天屬也君臣師友人屬也以天屬者致其恩以人屬者致其義其恩有厚薄其義有隆殺故所避之讎有逺近焉下云凡殺人而義者不同國令勿讎讎之則死則此所避之難皆殺人而不義者也殺人而不義有司殺之可也乃徒使之避焉其為不義在邦之法可以不殺故也在邦之法雖可以不殺而在天屬之恩人屬之義則不可以不讎可以弗殺而讎之則不辜不可以不讎而絶之則不忍故使避焉弗辟則與之瑞節而以執之必與之瑞節使毋敢敵也朝士乃言凡報仇讎者書於士殺之無罪夫以其可殺既書於士而士得之固在所殺也士得之固在所殺則其不得之為報仇讎者殺之何罪之有雖然此言父之讎辟之海外兄弟之讎辟諸千里之外而曲禮言父之讎弗與共戴天兄弟之讎不反兵檀弓言父母之讎寝苫枕干不仕弗與共天下何也不與共戴天不反兵主為子弟言之也辟諸海外辟諸千里之外主所辟之讎言之也主所辟之讎言之者其法也主為子弟言之者其情也情可過也法不可過也後世上失其道政刑不明凡有辜罪乃罔常𫉬而又無調人之官以諧和之民之至性無所赴愬則相為敵讎至其末流有借友報讎藏命作奸存亡死生以成閭巷之俠行或者徒見其末流如是遂疑周官之書夫豈知先王所以均調天下者有此道乎
  凡殺人有反殺者使邦國交讎之凡殺人而義者不同國令勿讎讎之則死凡有鬭怒者成之不可成者則書之先動者誅之
  官有司以法殺人而有敢讎焉則謂之反殺不謂之讎而謂之反殺明無讎上之義也生殺者上之柄反殺則無上矣何所容於天地之間哉故使邦國交讎之凡殺人而義者不同國令勿讎讎之則死者夫殺人而不義猶許之辟而令勿讎况殺人而義者乎令勿讎而讎之是慢令也故讎之則死凡有鬭怒成之不可成者書之先動者誅之夫氣之暴在陽而陽之發也莫暴乎怒怒而不已則必至於鬭始以怒而至於鬭終於鬭而行其怒故曰鬭怒夫以鬭而行之少頃之怒將忘其身以及其親不有以成之使彼此各無虧焉是刑法之所不赦也聖王之所不畜也調人所以成之者亦以救其患而已茍不可成也亦強梁而不可教者也故必書以誌其事茍又先動是所謂怙終賊刑故必誅之孔子曰不教而殺謂之虐彼鬬怒調人成之而弗聽非不教也誅之不為虐矣教之所棄刑之所取亦斷以義而已然誅之者刑官之事固自調人而歸之於士矣
  媒氏掌萬民之判凡男女自成名以上皆書年月日名焉令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
  媒之字從女從某某名實未審也女之名實未審須媒以媒之故曰男女非行媒不相知名此媒氏之職所由設也掌萬民之判者夫禽獸有知而無義有牝牡而無男女之别所貴乎人者以其有義且有别焉判者言其别也蓋男女之際須媒而後合此所以為有别自成名以上皆書年月日名焉所以為别也記曰子生三月父名之則成名者三月已後父名之也既有成名故媒氏得以書焉令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者易曰參天兩地而𠋣數男三十而娶則參天之數也女二十而嫁則兩地之數也男女之合天地之大義也故嫁娶亦不過參兩之數也然男三十而娶非必待三十也以為過乎三十則不可女二十而嫁非必待二十也以為過乎二十則不可故摽有梅言男女得以及時其詩始曰迨其吉兮中曰迨其今兮終曰迨其謂之蓋梅之摽落已至於頃筐塈之則婚姻之時已失猶可過也男女之時不可過也故迨其吉謂之間此為及男女之時也
  凡娶判妻入子者皆書之中春之月令㑹男女於是時也奔者不禁若無故而不用令者罰之司男女之無夫家者而㑹之
  判妻出其妻也入子入同宗為之子也判妻而書之欲知其離合也入子而書之則合男女之判宜知其所生出也前言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及男女之時所由體天地之義也此言仲春之月令㑹男女乃婚姻之時所以因隂陽之情也詩於桃夭言婚姻以時蓋桃之天天乃仲春之月婚姻之時也於是時也令以㑹男女乃無故不用令與夫不能防閑其女以至於淫奔皆為父母之罪也故媒氏罰之奔者不禁於罰為重故先言之司男女之無夫家者而㑹之謂鰥寡也共姜自誓不嫁詩以為守義今此乃司而㑹之者貴者之妻宜知共姜匹婦不嫁則或無所容矣不言室家而獨言夫家以匹婦無夫家不能以自存故也
  凡嫁子娶妻入幣純帛無過五兩
  恭敬者幣之未將也恭敬而無實君子不可以虛拘也則幣帛者恭敬之實所以將厚意者在是此古之為禮皆必用幣帛又況婚姻為禮之至重者乎此嫁子娶妻所以必用幣帛也婚姻欲致一故用純色之帛以純則一而不雜也夫婦之合天地之義也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五兩則以天地合數為之節也無過則容有貧而不能具禮禁其過而已然此皆指庶人之禮而言之也若夫士之婚禮𤣥纁束帛天子諸侯加穀圭大璋又非特純帛五兩而已傳曰名位不同禮亦異數其意殆謂是矣
  禁遷葬者與嫁殤者凡男女之隂訟聽之于勝國之社其附于刑者歸之于士
  既葬矣無故而遷之謂之遷葬男女皆殤而死未嘗為夫婦也而合葬之謂之嫁殤夫婚姻所以合二姓之好天地之義也受命則於祖親迎則於庭三月而後廟見未廟見而死猶不遷於祖祔於皇姑歸葬於女氏之黨以示其未成婦此則殤而死者乃妄為嫁娶豈禮之意乎社隂也男女之訟陰事也故為之聽焉勝國之社奄其上棧其下明當隠而不露神所在也明當敬而不褻聽男女之訟當如此也然以文王之時衰亂之俗微正信之教興強暴之男不能侵陵貞女見於行露之詩召南之國化文王之政雖當亂世猶惡無禮見於野有死麕之詩浸而廣之至於天下無犯非禮出遊之女求而不可得則成周盛時男女之隂訟固無有矣而媒氏之職有及此者蓋先王事為之制曲為之防此所以可使至於無訟也



  周禮詳解卷十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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