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摭言 (四庫全書本)/全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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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摭言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十二
  唐摭言        小說家𩔖一雜事之屬提要
  等謹案唐摭言十五卷五代王定保撰舊本不題其里貫其序稱王溥為從翁則溥之族也陳振孫書録解題謂定保為吳融之壻光化三年進士䘮亂後入湖南五代史南漢世家稱定保為邕管巡官遭亂不得還劉隱辟置幕府至劉龑號號之時尚在其所終則不得而詳矣考定保登第之嵗距朱温簒唐僅六年又序中稱溥為丞相則是書成於周世宗顯徳元年以後故題唐國號不復作内詞然定保生於咸通庚寅至是年八十五矣是書葢其暮年所作也同時南唐鄉貢士何晦亦有唐摭言十五卷與定保書同名今晦書未見而定保書刻於商氏稗海者刪削大
<子部,小說家類,雜事之屬,唐摭言,提要>半殊失其真此本為松江宋賓王所録末有䟦語稱以汪士鋐本校正較稗海所載特為完備近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新刻即從此本録出惟是晁公武讀書志稱是書分六十三門而此本實一百有三門數目差舛不應至是豈商維濬之前已先有刪本耶是書述有唐一代貢舉之制特詳多史志所未及其一切雜事亦足以覘名塲之風氣騐士習之淳澆法戒兼陳可為永鑑不似他家雜録但記異聞己也據定保自述葢聞之陸扆呉融李渥顔蕘王溥王渙盧延讓楊贊圖崔籍若等所談云乾隆四十三年五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費墀



  欽定四庫全書
  唐摭言卷一
  五代 王定保 撰
  統序科第
  周禮鄉大夫具鄉飲酒之教考其徳行察其道藝三年舉賢者貢于王庭非夫鄉舉里選之義源于中古乎夫子聖人始以四科齒門弟子後王因而範之漢革秦亂講求典禮亦解循塗守轍以須賢俊考徳行則升孝廉而激浮俗掄道藝則第雋造而廣人文故郡國貢士無虛歲矣繇是天下上計集于大司徒府所以顯五教于萬民者也我唐㳂隋法漢孜孜矻矻以羅草澤琴瑟不改而清濁殊塗丹漆不施而豐儉異致始自武徳辛巳歲四月一日勅諸州學士及蚤有明經及秀才俊士進士明于理體為鄉里所稱者委本縣考試州長重覆取其合格每年十月隨物入貢斯我唐貢士之始也厥有㳂革録之如左
  貢舉釐革并行鄉飲酒
  開元二十五年二月勅應諸州貢士上州歲貢三人中州二人下州一人必有才行不限其數所宜貢之人解送之日行鄉飲禮牲用少牢以官物充
  㑹昌五年舉格節文
  公卿百寮子弟及京畿内士人寄客外州府舉士人等修明經進士業者並𨽻名所在監及官學仍精加考試所送人數其國子監明經舊格每年送三百五十人今請送二百人進士依舊格送三十人其𨽻名明經亦請送二百人其宗正等進士送二十人其東監同華河中所送進士不得過三十人明經不得過五十人其鳯翔山南西道東道荆南鄂岳湖南鄭滑浙西浙東鄜坊宣商涇邠江南江西淮南西川東川陜虢等道所送進士不得過一十五人明經不得過二十人其河東陳許汴徐泗易定齊德魏博澤潞幽孟靈夏淄青鄆曹兖海鎮冀麟勝等道所送進士不得過一十人明經不得過十五人金汝鹽豐福建黔府桂府嶺南安南邕容等道所送進士不得過七人明經不得過十人其諸支郡所送人數請申觀察使為解都送不得諸州各自申解諸州府所試進士雜文據元格並合封送省准開成三年五月三日勅落下者今緣自不送所試以來舉人公然拔解今諸州府所試各須封送省司檢勘如病敗不近詞理州府妄給解者試官停見任用闕
  述進士上篇
  永徽已前俊秀二科猶與進士並列咸亨之後凡由文學舉于有司者競集于進士矣繇是趙傪等嘗刪去俊秀故目之曰進士登科記古者閭有序鄉有庠以時教行禮而視化焉其有秀異者則升于諸侯之學諸侯歲貢其尤著者移之于天子升于太學故命曰造士然後命焉周禮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告于王而升諸司馬司馬論辨官材論進士之賢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論論定然後官之任官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若列之于科目則俊秀盛于漢魏而進士隋大業中所置也如侯君素孫伏伽皆隋之進士也明矣然彰于武徳而甲于貞觀盖文皇帝修文偃武天贊神授嘗私幸端門見新進士綴行而出喜曰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若乃光宅四海垂祚三百何莫由斯之道者也
  述進士下篇
  元和中中書舍人李肇撰國史補其畧曰進士為時所尚久矣是故俊乂實在其中由此而出者終身為文人故争名常為時所重其都會謂之舉場通稱謂之秀才投刺謂之鄉貢得第謂之前進士互相推敬謂之先輩俱捷謂之同年近年及第未過闗試皆稱新及第進士所以韓中丞儀嘗有知聞近過闗試儀以一篇紀之曰短行納了付三銓休把新銜惱必先今日便稱前進士好留春色與明年有司謂之座主京兆府考而升者謂之等第外府不試而貢者謂之拔解然拔解亦須預托人為詞賦非謂白薦將試各相保謂之合保羣居而賦謂之私試造請權要謂之闗節激揚聲價謂之還往既捷列名于慈恩寺塔謂之題名大宴于曲江亭子謂之曲江會曲江大會在闗試後亦謂之闗宴宴後同年各有所之亦謂之為離會藉而入選謂之春闗不捷而醉飽謂之打眊矂匿名造謗謂之無名子退而肄業謂之過夏執業以出謂之夏課亦謂之秋卷挾藏入試謂之書䇿此其大畧也其風俗繫于先達其制置存于有司雖然賢者得其大者故位極人臣常十有二三登顯列十有六七而元魯山張睢陽有焉劉闢元翛有焉
  散序進士
  進士科始于隋大業中盛于貞觀永徽之際搢紳雖位極人臣不由進士者終不為美以至歲貢常不減八九人其推重謂之白衣公卿又曰一品白衫其艱難謂之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其負倜儻之才變通之術蘇張之辨説荆聶之膽氣仲由之武勇子房之籌畫𢎞羊之書計方朔之詼諧咸以是而晦之修身慎行雖處子之不若其有老死于文場者亦所無恨故有詩云太宗皇帝真長䇿賺得英雄盡白頭獨孤及撰河南府法曹參軍張從師墓誌云從師祖損之隋大業中進士甲科位至侍御史諸曹員外郎損之生汯以碩學麗藻名動京師亦舉進士自監察御史為會稽令
  兩監
  按實録西監隋制東監龍朔元年所置開元以前進士不由兩監者深以為恥李華員外寄趙七侍御詩畧曰昔日蕭邵友四人才成童華與趙七侍御驊蕭十功曹穎士故邵十六司倉軫未冠逰太學皆苦貧共被四人登科相次典校邵後二年擢第以寃橫貶卒南中又郭代公崔湜范履氷輩皆由太學登第李肇舍人撰國史補亦云天寶中𡊮咸用劉長卿分為朋頭是時常重兩監爾後物態澆漓稔于世禄以京兆為榮美同華為利市莫不去實務華棄本逐末故天寶二十載勅天下舉人不得言鄉貢皆須補國子及郡學生廣徳二年制京兆府進士並令補國子生斯乃救壓覆者耳奈何人心既去雖拘之以法猶不能勝矧或執大政者不常其人所立既非自我則所守亦不堅矣繇是貞元十年已來殆絶于兩監矣貞觀五年已後太宗數幸國學遂增築學舍一千二百間增置學生凡三千二百六十員無何高麗百濟新羅高昌吐畨諸國酋長亦遣子弟請入國學之内八千餘人國學之盛近古未有至永淳以後乃廢龍朔二年九月勅學生在學各以長幼為序初入學皆行束脩之禮各絹三匹四門學生各絹二匹雋士及律書算學州縣學各絹一疋皆有酒脯其分束脩三分入博士二分助教又每年國子監所管學生國監試州縣學生當州試並藝業優長者為試官仍長官監試其試者通計一年所授之業口問大義十條得八已上為上得六已上為中得五已下為下𩔖三不及在學九年律生六年不任貢舉者並解退其從縣向州者數下第並須通計服闋重任者不在計限諸博士助教皆分經授每一經必令終講未終不得改業開元二十二年五月勅諸州縣學生二十五已下八品九品子弟(⿱艹石)庶人並年二十一已下通一經已上未及一經而精神聰悟有文詞史學者每年銓量舉送所司簡試聽入四門學充俊士即諸州貢人省試下第情願入學者聴國子監所管學生尚書省補州縣學生州縣長官補州縣學生取郭下縣人替諸州縣學生習本業之外仍令兼習吉凶禮公私有禮事令示儀式餘皆不得輒使諸百姓立私學其欲寄州縣學授業者亦聴會昌五年正月勅公卿百寮子弟及京畿内土人寄修明經進士業者並宜𨽻名太學外州寄學及土人並宜𨽻名所在官學永為常制
  西監
  元和二年十二月奏兩京諸館學生總六百五十員每館定額如後西京學生五百五十員國子館八十員太學七十四員四門館三百員廣文館六十員律館算館各十員又奏伏見天寶已前國學生其數至多並有員額至永泰後西監置五百五十員東監近置一百員未定每館員額今謹具每館定額如前伏請下禮部准格補置勅㫖依
  東監
  東監元和二年十二月勅東都國子監量置學生一百員國子館十員太學十五員四門五十員律館十員廣文館十員書館三員算館二員
  鄉貢
  鄉貢里選盛于中古乎今之所稱盖本同而末異也今之解送則古之上計也漢武帝置五經博士博士奉常通古今員數十人漢置五經而已太常選民年十八已上好學者補弟子郡國有好文學敬順于鄉黨者令與計偕授業太常如弟子一歲輒課通經藝補文學掌故上第為郎其秀異等太常以名聞其下才不事學者罷之若等雖舉于鄉亦由于學兩漢之制葢本乎周禮者也有唐貞觀以前兩監之外亦頗重郡府學生然其時亦由鄉里所升直補監生而已爾後膏粱之族率以學校為鄙事(⿱艹石)鄉貢盖假名就貢而已景雲之前鄉貢歲二三千人盖用古之鄉貢也咸亨五年七世伯祖鸞臺鳯閣龍石白水公時任考功員外郎下覆試十一人内張守真一人鄉貢開耀二年劉思𤣥下五十一人内雍思泰一人永淳二年劉廷竒下五十五人内元求仁一人光宅元年閏七月二十四日劉廷竒重試一十六人内康廷芝一人長安四年崔湜下四十一人李温玉稱蘇州鄉貢景龍元年李欽讓稱定州鄉貢附學爾來鄉貢漸廣率多寄應者故不甄别于牓中信本同而末異也明矣大厯中楊綰疏請復舊章貴全乎實尋亦寢于公族垂空言而已
  廣文
  天寶九年七月詔于國子監别置廣文館以舉常修進士業者斯亦救生徒之離散也始其春官氏擢廣文生者名第無高下貞元八年歐陽詹第三人李觀第五人爾來此𩔖不乏暨大中之末咸通乾符以來率以為末第或曰鄉貢賓也學生主也主宜下于賓故列于後也大順二年孔魯公在相位思矯其弊故特置呉仁璧于蔣肱之上明年公得罪去職及第者復循常而已悲夫
  兩都貢舉
  永泰元年始置兩都貢舉禮部侍郎官號皆以知兩都為名每歳兩地别放及第自大厯十一年停東都貢舉是後不置
  試雜文
  進士科與雋秀同源異𣲖所試皆答䇿而已兩漢之制有射䇿對䇿二義者何射者謂列䇿于几案貢人以矢投之隨所中而對之也對則明以䇿問授其人而觀其臧否也如公孫𢎞董仲舒皆由此而進者也有唐自高祖至高宗靡不率由舊章垂拱元年呉師道等二十七人及第後勅批云畧觀其䇿並未盡善若依令式及第者唯秪一人意欲廣收其材通三者並許及第後至調露二年考功員外劉思𤣥奏請加試帖經與雜文文之高者放入䇿尋以則天革命事復因循至神龍元年方行三場試故常列詩賦題目于榜中矣
  朝見
  國朝舊式天下貢士十一月一日赴朝見長夀二年拾遺劉承之上疏請元日舉人朝見列于方物之前從之見狀臺司接覽中使宣口勅慰諭建中元年十一月朝集使及貢士見于宣政殿兵興以來四方不上計内外不㑹同者二十五年矣今計吏至一百七十三人矣仍令朝集使每日二人待制
  謁先師
  開元五年九月詔曰古有賓獻之禮登于天府揚于王庭重學尊師興賢進士能美風俗成教化盖先王之繇焉朕以寡徳欽若前政思與子大夫復臻于理故他日訪道有時忘餐乙夜觀書分宵不寐悟専經之義篤學史之文永懐覃思有足尚者不示褒崇孰云奬勸其諸州鄉貢明經進士見訖宜令引就國子監謁先師學官為之開講質問其義宜令所司優厚設食兩館及監内得舉人亦准其日清資官五品已上及朝集使徃觀禮即為常式易曰學以聚之問以辨之詩曰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此朕所望于習才也
  進士歸禮部
  雋秀等科比皆考功主之開元二十四年李昻員外性剛急不容物以舉人皆飾名求稱揺蕩主司談毁失實竊病之而將革焉集貢士與之約曰文之美惡悉知之矣考校取捨存乎至公如有請託于時求聲于人者當首落之既而昻外舅常與進士李權隣居相善乃舉權于昻昻怒集貢人召權庭數之權謝曰人或猥知竊聞于左右非敢求也昻因曰觀衆君子之文信美矣然古人云瑜不掩瑕忠也其有詞或不典將與衆評之若何皆曰唯公之命既出權謂衆曰向之言其意属我也吾誠不第決矣又何藉焉乃隂求昻瑕以待之異日㑹論昻果斥權章句之疵以辱之權拱手前曰夫禮尚往來來而不往非禮也鄙文不臧既得而聞矣而執事昔有雅什嘗聞于道路愚將切磋可乎昻怒而嘻笑曰有何不可權曰耳臨清渭洗心向白雲閒豈執事之詞乎昻曰然權曰昔唐堯衰耄厭倦天下將禪于許由由惡聞故洗耳今天子春秋鼎盛不揖讓于足下而洗耳何哉是時國家寜謐百寮畏法令兢兢然莫敢跌昻聞惶駭蹶起不知所酬乃訴于執政謂權風狂不遜遂下權吏初昻强愎不受嘱請及是有請求者莫不允從由是廷議以省郎位輕不足以臨多士乃詔禮部侍郎専之矣論曰永徽之後以文儒亨達不由兩監者稀矣于時場籍先兩監而後鄉貢盖以朋友之臧否文藝之優劣切磋琢磨匪朝伊夕抑揚去就與衆共之有如趙邵蕭李趙驊邵軫蕭穎士李華婁郭苑陳婁師徳郭元振苑咸陳子昻靡不名遂功成交全分契洎乎近代厥道寖微玉石不分薫蕕錯雜長我之望殊缺逺方之來亦乖止謂羣居固非瓦合是知生而知之者性也學而知之者習也渾金璞玉又何追琢之勞乎潢汙行潦又何版築之置乎紵衣之獻彼跡疎而道親也畫龍之劾斯面交而心賊也後之進者定交擇友當問道之何如




  唐摭言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唐摭言卷二
  五代 王定保 撰
  京兆府解送
  神州解送自開元天寶之際率以在上十人謂之等第必求名實相副以滋教化之源小宗伯倚而選之或至渾化不然十得其七八茍異于是則往往牒貢院請落由暨咸通乾符則為形勢吞嚼臨制近同及第得之者互相誇詫車服侈靡不以為僭仍期集人事貞實之士不復齒所以廢置不定職此之由其始末録之如左
  元和元年登科記京兆等第牓序
  天府之盛神州之雄選才以百數為名等列以十人為首起自開元天寶之世大厯建中之年得之者摶躍雲衢階梯蘭省即六月冲霄之漸也今所𫝊者始于元和景戌嵗次序名氏目曰神州等第録
  廢等第
  開成二年大尹崔珙判云選文求士自有主司州府送名豈合差等今年不定高下不鎖試官既絶猜嫌暫息浮競差功曹盧宗囘主試除文書不堪送外便以所下文狀為先後試雜文後重差司録侯雲章充試官竟不列等第明年崔珙出鎮徐方復置等第
  大中七年韋澳為京兆尹牓曰朝廷將裨教化廣設科場當開元天寶之間始専明經進士及貞元元和之際又益以薦送相高當時唯務切磋不分黨甲絶僥倖請託之路有推賢讓能之風等列標名僅同科第既為盛事固可公行近日以來前規頓改互争强弱多務奔馳定髙卑于下第之初决可否于差肩之日曾非考覈盡繫經營奥學雄文例舍于貞方寒素增年矯貌盡取于朋比羣强雖中選者曾不足云而争名者益熾其事澳叨居畿甸合貢英髦非無藻鑑之心懼有愛憎之謗且李膺以不察孝㢘去任胡廣以輕舉茂才免官况在管窺實難裁處况禮部格文本無等第府解不合區分其今年所合送省進士明經等並以納䇿試前後為定不在更分等第之限
  置等第
  乾符四年崔涓為京兆尹復置等第差萬年縣尉公乘億為試官 試火中寒暑退賦 殘月如新月詩李時文公孫韋硎 沈駕 羅𨼆 劉纂 倪曙
  唐駢 周繁池人善賦呉廷𨼆 賈涉其年所試八韻涉擅場而屈其等第
  府元落
  郭求元和元年楊正舉六年唐炎八年髙釴九年平曾長慶二年崔伸寶厯二年罷韋鋋太和二年鄭從讜開成二年韋瑑乾寜二年
  等第末為狀元
  李固言元和七年
  等第罷舉
  劉隲   田鬯元和七年張傒   韋元佐元和八年孟夷十二年 韋璟十四年 辛諒   崔殻
  薛渾長慶元年韋澌   李餘並二年 郭崖三年
  李景方  盧鎰並寳厯元年韋敖二年  元道
  韋衍太和二年殷恪   劉筠並八年 崔濆開成二年胡澳   樊京並三年 温岐四年  蘇俊五年
  韓宁㑹昌二年 李謩   韓肱並三年 魏鐐
  孫璵並四年 韋硎   沈駕   羅隱
  周繁乾符四年
  為等第後久方及第
  韋力仁  趙蕃   黄頗並十三年 劉纂後二十一年論曰孟軻言遇不遇命也或曰性能則命通以此循彼匪命從於性耶若乃大者科級小者等列當其角逐文場星馳解試品第潛方於十哲春闈斷在於一鳴奈何取舍之源殆不踵此或解元永黜或髙等尋休黄頗以洪奥文章蹉跎者一十三載劉纂以平漫子弟汨沒者二十一年温岐濫竄於白衣羅𨼆負𡨚於丹桂由斯言之可謂命通性能豈曰性能命通者歟茍怫於是何姦宄亂常不有之矣京兆府解試比同禮部三場試巢冦之後並只就一場耳
  海述解送
  荆南解比號天荒大中四年劉蜕舍人以是府解及第時崔魏公作鎮以破天荒錢七十萬資蜕蜕謝書畧曰五十年來自是人廢一千里外豈曰天荒
  争解元叩貢院門求試後到附
  同華解最推利市與京兆無異(⿱艹石)首送無不捷者元和中令狐文公鎮三峯時及秋賦牓云特加置五場盖詩謌文賦帖經為五場常年以清要書題求薦者率不減十數人其年莫有至者雖不逺千里而來聞是皆寖去唯盧𢎞正尚書獨詣華請試公命供帳酒饌侈靡於往時華之寄客畢縱觀於側𢎞正自謂獨步文場公命日試一場務精不務敏也𢎞正已試兩場而馬植下解植將家子弟從事輩皆竊笑公曰此未可知既而試登山採珠賦畧曰文豹且異于驪龍採斯疏矣白石又殊於老蚌剖莫得之公大服其精當遂奪𢎞正解元後𢎞正自丞郎將判鹺俄而為植所據𢎞正以手札戲植曰昔日華元已遭毒手今來鹺務又中老拳復日試破竹賦咸通末永樂崔侍中廉問江西取羅鄴為督郵鄴因主解試時尹璞自逺來求計偕璞有文而使氣鄴挾私黜之璞大恚怒疏鄴云羅鄴諱則則可知也鄴父則為餘杭鹽鐵小吏
  白樂天典杭州江東進士多奔杭取解時張祐自負詩名以首冠為己任既而徐凝後至㑹郡中有宴樂天諷二子矛楯祐曰僕為解元宜矣凝曰君有何佳句祐曰甘露寺詩有日月光先到山河勢盡來又金山寺詩有樹影中流見鐘聲兩岸聞凝曰善則善矣奈無野人句云千古長如白練飛一條界破青山色祐愕然不對於是一座盡傾凝奪之矣
  大中中紇干峻與魏⿰争府元而紇干屈居其下翌日⿰暴卒時峻父方鎮南海由是為無名子所謗曰離南海之日應得數斤當北闕之前未消一捻因此峻兄弟皆罷舉
  張又新時號張三頭進士狀頭宏詞勅頭京兆解頭
  國朝自廣明庚子之亂甲辰天下大荒車駕再幸岐梁道殣相望郡國率不以貢士為意江西鍾傅令公起於義聚奄有疆土充庭述職為諸侯表式而乃孜孜以薦賢為急務雖州里白丁片文隻字求貢於有司者莫不盡禮接之至於考試之辰設㑹供帳甲於治平行鄉飲酒之禮常率賓佐臨視拳拳然有喜色復大㑹以餞之筐篚之外率皆資以桂玉解元三十萬解副二十萬海送皆不減十萬垂三十載此志未嘗稍怠時舉子有以公卿闗節不逺千里而求首薦者歳常不下數輩合淝李郎中羣始與楊衡符載等同𨼆廬山號山中四友内一人不記姓名先是封川李相遷閣長㑹有名郎出牧九江郡者執辭之際屢以文柄迎賀於公公曰誠如所言廬山處士四人儻能計偕當以到京先後為齒既而公果主文於是擁旌旗造柴闗激之而笑時三賢皆膠固唯合淝公年十八矍然曰及其成功一也遂束書就貢比及京師已鎖貢院乃搥院門請引見公問其所止答云到京後時未遑就館合淝神質瓌秀主司為之動容因曰不為作狀頭便可延於吾廬矣楊衡後因中表盜衡文章及第詣闕尋其人遂舉亦及第或曰見衡業古調詩其自負者有一一鶴聲飛上天之句初遇其人頗憤怒既而問曰其一一鶴聲飛上天在否前人曰此句知兄最惜不敢輒偷衡笑曰猶可恕符載後佐李隲為江西副使失意去從劉闢已上李羣與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衡符載等事一節事意年代前後不相接差互尤甚
  髙貞公郢就府解後時試官别出題目曰沙洲獨鳥賦即援筆而成曰鴥有飛鳥在河之洲一飲一啄載沈載浮賞心利涉之地浴質至清之流其年首送
  得失以道
  李翺與弟正辭書貞元末正辭取京兆解掾不送翺故以書勉之其書曰知汝京兆府取解不得如其所懐念勿在意凡人之窮達所遇猶各有時爾何獨至於賢丈夫而反無其時哉此非吾人之所憂也吾所憂者何畏吾之道未到於古人之際耳其心既自以為到且無謬則吾何往而不得所樂何必與夫時俗之人同得失憂喜而動於心乎借如用汝之所知分為十焉用其九學聖人之道而和其心使其餘者以與時進退俯仰如可求也則不啻富且貴也如非吾力也雖盡用其十秪益動其心爾安能有所得乎汝勿信人號文章為一藝夫所謂一藝者乃時俗所好之文或有盛名於近代者是也其能到古人者則仁義之詞也惡得一藝而名之哉仲尼孟軻没千餘歳矣吾不見其人能知其聖且賢者以吾讀其詞而得之者也後來者不可欺安知其讀吾詞也而不知吾心之所存乎亦未可誣也夫性於仁義者未見其無文也有文而能到者吾未見其不力於仁義也由仁義而後文者天性也由文而後仁義者習也由誠明之必相依爾貴與富在乎外者也吾未能知其有無也非吾求而能至者也吾何愛而屑屑於其間哉仁義與文章生乎内者也吾知其有也吾能求而充之者也吾何懼而不為哉汝雖天性過於人然而未能浩浩於其心吾故書其所懐以張汝且以樂言吾道云爾
  恚恨
  太和初李相回任京兆府㕘軍主試不送魏相公謩深銜之㑹昌中回為刑部侍郎謩為御史中丞嘗與次對官三數人𠉀對於閤門謩曰某頃歲府解䝉明公不送何幸今日同集於此囘應聲答曰經上呼如今也不送謩為之色變益懐憤恚後囘謫牧建州謩大拜囘有啟狀謩悉不納既而囘怒一衙官決杖勒停建州衙官能庇徭役求𨽻籍者所費不下數十萬其人切恨停廢後因亡命至京師接時相訴寃諸相皆不問㑹亭午憩於槐隂顔色憔悴傍人察其有私詰之其人具述本意於是誨之曰建陽相公素與中書相公有隙子盍詣之言訖魏公導騎自中書而下其人常懐文狀即如所誨望塵而拜導從問對曰建州百姓訴寃公聞之倒持麈尾敲檐子門令止及覧狀所論事二十餘件第一件取同姓之女入宅於是為魏相極力鍛成大獄時李相已量移鄧州刺史行次九江遇御史鞫却迴建陽竟坐貶撫州司馬終于貶所
  盧吉州肇開成中就江西解試為試官末送肇有啟謝曰巨鼇屓贔首冠蓬山試官謂之曰某昨限以人數擠排雖獲申展深慙名第奉凂焉得翻有首冠蓬山之謂肇曰必知明公垂問大凡頑石處上巨鼇戴之豈非首冠耶一座聞之大笑
  華良夫常為京兆解不送良夫以書讓試官曰聖唐有天下垂二百年登進士科者三千餘人良夫之族未有登是科者以此慨嘆憤惋從十歳讀書學為文章手寫之文過於千卷
  王泠然與御史髙昌宇書曰僕之怪君甚久矣不憶往日任宋城縣尉乎僕稍善文章每𫎇提奬勤勤見遇又以齊甿叨承恩顧銘心在骨復聞升進不出臺省當為風波可望故舊不遺近者伏承皇皇者華出使江外路次於宋依然舊逰門生故人動有十輩𫎇問及者衆矣未嘗言泠然明公縱欲髙心不垂半面豈不畏天下窺公侯之淺深與著綠袍乘騘馬蹌蹌正色誰敢直言僕所以數日伺君望塵而拜有不平事欲圖於君莫厭多言而彰公短也先天年中僕雖幼小未閑聲律輒參舉選公既明試量擬㸃額僕之枉落豈肯緘口是則公之激僕僕豈不知公之辱僕僕終不忘其故亦上一紙書𫎇數遍讀重相摩奬道有性靈云某來年掌試仰取一名於是逡巡受命匍匐而歸一年在長安一年在洛下一年坐家園去年冬十月得送今年春三月及第往者雖𫎇公不送今日亦自致青雲天下進士有數自河以北唯僕而已光華籍甚不是不知君須稍垂後恩雪僕前恥若不然僕之方寸别有所施何者故舊相逢今日之謂也僕之困窮如君之往昔君之未遇似僕之今朝因斯而言相去何逺君是御史僕是詞人雖貴賤之間與君隔闊而文章之道亦謂同聲而不可以富貴驕人亦不可以禮義見隔且僕家貧親老常少供養兄弟未有官資嗷嗷環堵菜色相看貧而賣漿值天冷今冬又属停選試遣僕為御史君在貧途見天下文章精神氣調得如王子者哉實能憂其危拯其弊今公之富貴亦不可多得意者望御史今年為僕索一婦明年為留心一官幸有餘力何惜些些此僕之宿憾口中不言君之此恩頂上相戴儻也貴人多忘國士難期使僕一朝出其不意與君並肩臺閣側眼相視公始悔而謝僕僕安能有色於君乎僕生長草野語誠觸忤并詩(⿱艹石)干首别來三日莫作舊眼相看山東布衣不識忌諱泠然頓首論曰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學而上達又曰求己不責於人君子振跡發身咸覬善地反之於己何得喪之不常望之於人則愛憎之競作王泠然之負氣推命何踈魏丞相之復仇尤人太過凌轢險詖二子得之有若李文公誨弟之書華良夫干時之氣所謂君子之儒也徐凝馬植豈非得之且武當垂名於不朽矣尹璞所謂雖文何益後之學者得不以為炯戒哉













  唐摭言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唐摭言卷三
  五代 王定保 撰
  散序
  定保生於咸通庚寅歲時属南蠻騷動諸道徴兵自是聨翩冦亂中土雖舊第太平里而跡未嘗達京師故治平盛事罕得博聞然以樂聞科第之美常諮訪於前達間如丞相呉郡公扆翰林侍郎濮陽公融恩門右省李常侍渥顔夕拜蕘從翁丞相溥從叔南海記室渙其次同年盧十三延讓楊五十一賛圖崔二十七籍(⿱艹石)等十許人時𫎇言及京華故事靡不録之于心退則編之於簡䇿始以進士宴逰之盛案李肇舍人國史補云曲江大㑹此為下第舉人其筵席簡率器皿皆隔山抛之属比之席地幕天殆不相逺爾來漸加侈靡皆為上列所據向之下第舉人不復預矣所以長安逰手之民自相鳩集目之為進士團初則至寡洎大中咸通已來人數頗衆其有何士參者為之酋帥尤善主張筵宴凡今年才過闗宴士參已偹來年宴逰之費由是四海之内水陸之珍靡不畢偹時號長安三絶南院主事鄭容中書門官張良佐并士參為三絶團司所由百餘輩各有所主大凡謝後便往期集院團司先於主司宅側稅一大第與新人期集院内供帳宴𩜹甲於輦轂其日狀元與同年相見後便請一人為録事舊例率以狀元為録事其餘主宴主酒主樂探花主茶之𩔖咸以其日辟之主樂兩人一人主飲妓放榜後大科頭兩人第一部小科頭一人第二部常詰旦至期集院常宴則小科頭主張大宴則大科頭縱無宴席科頭亦逐日請給茶錢平時不以數後毎人日五百文第一部樂官科地毎日一千第二部五百見燭皆倍科頭皆重分逼曲江大㑹則先牒教坊請奏上御紫雲樓垂(⿱𥫗亷)-- 簾觀焉時或擬作樂則為之移日故曹松詩云追逰若遇三清樂行從應妨一日春勅下後人置被袋例以圖障酒器錢絹實其中逢花即飲故張籍詩云無人不惜花園宿到處皆攜酒器行其被袋狀元録事同㸃檢闕一則罰金曲江之宴行市羅列長安幾於半空公卿家率以其日揀選東牀車馬闐塞莫可殫述洎巢冦之亂不復舊態矣
  謝恩
  狀元已下到主司宅門下馬綴行而立斂名紙通呈入門並叙立於階下北上東向主司列席褥東面西向主事揖狀元已下與主司對拜拜訖狀元出行致詞又退著行各拜主司答拜拜訖主事云請諸郎君叙中外狀元已下各各齒叙便謝恩餘人如狀元禮禮訖主事云請狀元曲謝名第第幾人謝衣鉢衣鉢謂得主司名第其或與主司先人同名第即謝衣鉢如踐世科即感泣而謝謝訖即登階狀元與主司對坐于時公卿來看皆南行叙坐飲酒數巡便起赴期集院或云此禮亦不常即有於都省致謝公卿來看或不坐而去三日後又曲謝其日主司方一一言及薦導之處俾其各謝挈維之力茍特達而取亦要言之
  期集
  謝恩後方詣期集院大凡勅下已前每日期集兩度詣主司之門然三日後主司堅請已即止同年初到集所團司所由輩參狀元後便參衆郎君拜訖俄有一吏當中庭唱曰諸郎君就坐隻東雙西其日醵罰不少又出抽名紙錢每人十千文其斂名紙見狀元俄於衆中驀抽三五箇便出此錢鋪底一自狀元已下每人三十千文
  㸃檢文書
  狀元録事具啟事取人數主司於其間㸃請三五人工於八韵五言者或文字乖訛便在㸃竄矣大約避廟諱御名宰相諱然三十所製分為兩卷以金銅軸頭青縹首進上
  過堂
  其日團司先於光範門裏東廊供帳備酒食同年於此𠉀宰相上堂後參見于時主司亦召知聞三兩人㑹於他處此筵罰錢不少宰相既集堂吏來請名紙生徒隨座主過中書宰相横行在都堂門裏叙立堂吏通云禮部某姓侍郎領新及第進士見相公俄有一吏抗聲出主司乃登階長揖而退立於門側東向然後狀元已下叙立於階上狀元出行致詞云今月日禮部放牓某等幸忝成名獲在相公陶鑄之下不任感懼在左右下即云慶懼言訖退揖乃自狀元已下一一自稱姓名稱訖堂吏云無客主司復長揖領生徒退詣舍人院主司襴簡舍人公服靸鞋延接主司然舍人禮貌謹敬有加隨事叙杯酒後於階前鋪席褥請舍人登席諸生皆拜舍人答拜狀元出行致詞又拜答拜如初便出於廊下𠉀主司出一揖而已當時詣宅謝恩便致飲席
  闗試
  吏部員外其日於南省試判兩節諸生謝恩其日稱門生謂之一日門生自此方属吏部矣
  讌名
  大相識主司在具慶次相識主司在偏侍小相識主司有兄弟聞喜勅士宴櫻桃 月燈 打毬 牡丹 看佛牙毎人二千以上佛牙樓寶夀亭定水莊嚴皆有之寶夀量成佛牙用水精函子盛銀菩薩捧之然得一僧跪捧菩薩多是僧録或首座方得捧之矣闗讌此最大宴亦謂之離筵備述于前矣
  今年及第明年登科
  郭代公十八擢第其年冬制入高等
  何扶太和九年及第明年捷三篇因以一絶寄舊同年曰金榜題名墨尚新今年依舊去年春花間每被紅粧問何事重來只一人
  慈恩寺題名逰賞賦詠雜紀
  進士題名自神龍之後過闗宴後率皆期集於慈恩塔下題名故貞元中劉太真侍郎試慈恩寺望杏園花發詩㑹昌三年賛皇公為上相其年十一月十九日勅諫議大夫陳商守本官權知貢舉後因奏對不稱㫖十二月十七日宰臣遂奏依前命左僕射兼太常卿王起主文二十二日中書復奏奉宣㫖不欲令及第進士呼有司為座主趨附其門兼題名局席等條疏進來者伏以國家設文學之科求貞正之士所宜行敦風俗義本君親然後申於朝廷必為國器豈可懐賞拔之私恵忘教化之根源自謂門生遂成膠固所以時風寖薄臣節何施樹黨背公靡不由此臣等商量今日已後進士及第任一度參見有司向後不得聚集𠫭謁及於有司宅置宴其曲江大㑹朝官及題名局席並望勒停縁初獲美名實皆少雋既遇春節難阻良逰三五人自為宴樂並無所禁唯不得聚集同年進士廣為宴㑹仍委御史臺察訪聞奏謹具如前奉勅宜依於是向之題名各盡削去葢賛皇公不由科第故設法以排之洎公失意悉復舊態
  曲江逰賞雖云自神龍以來然盛於開元之末何以知之案實録天寶元年勅以太子太師蕭嵩私廟逼近曲江因上表請移他處勅令將士為嵩營造嵩上表謝仍讓令將士創造勅批云卿立廟之時此地閑僻今傍江修築舉國勝逰與卿思之深避喧雜事資改作遂命官司承已拆除終須結搆已有處分無假致辭
  蕭穎士開元二十三年及第恃才傲物夐無與比常自攜一壺逐勝郊野偶憩于逆旅獨酌獨吟㑹風雨暴至有紫衣老父領一小僮避雨於此穎士見其散冗頗肆凌侮逡巡風定雨霽車馬卒至老父上馬呵殿而去穎士倉忙覘之左右曰吏部王尚書也穎士常造門未之面極所驚愕明日具長牋造門謝尚書命引至廡下坐而責之且曰所恨與子非親属當庭訓之耳復曰子負文學之名踞忽如此止於一第乎後穎士終於揚州功曹
  小歸尚書牓裴起部與邠之李摶先輩舊友摶以詩賀廷裕曰銅梁千里曙雲開仙籍新從紫府來天上已張新羽翼世間無復舊塵埃嘉禎果中君平卜賀喜須斟卓氏盃應笑戎藩刀筆吏至今泥滓曝魚腮既而復以二十八字謔之曰曾隨流水化凡鱗安上門前一字新聞道蜀江風景好不知何似杏園春裴有六韻答曰何勞問我成都事亦報君知便納降蜀栁籠堤煙矗矗海棠當户燕雙雙富春不並窮師子濯錦全勝旱曲江高卷絳紗揚氏宅時主文寓揚子巷故有此句半垂紅袖薛濤窗浣花泛鷁詩千首静衆尋梅酒百缸若説絃歌與風景主人兼是碧油幢
  太和二年崔郾侍郎東都放牓西都過堂杜牧有詩曰東都放榜未花開三十三人走馬迴秦地少年多釀酒却將春色入闗來
  胡証尚書質狀魁偉膂力絶人與裴晉公度同年度嘗狎逰為兩軍力人十許輩凌轢勢甚危窘度潛遣一介求救於証証衣皁貂金帶突門而入諸力士睨之失色証飲後到酒一舉三鍾不啻數升盃盤無餘瀝逡巡主人上燈証起取鐵燈臺摘去枝葉而合其跗橫置膝上謂衆人曰鄙夫請非次改令凡三鍾引滿一遍三臺酒須盡仍不得有滴瀝犯令者一鐵躋自謂燈臺証復一舉三鍾次及一角觝者凡三臺三遍酒未能盡淋漓逮至並座証舉躋將擊之羣惡皆起設拜叩頭乞命呼為神人証曰鼠輩敢爾乞汝殘命叱之令去
  崔沆及第年為主罰録事同年盧彖俯近闗宴堅請假往洛下拜慶既而淹緩久之及同年宴於曲江亭子彖以雕幰載妓㣲服嚲鞚縱觀於側遽為團司所發沆判之畧曰深攙席帽密映氊車紫陌尋春便隔同年之面青雲得路可知異日之心
  咸通中進士及第過堂後便以騾從車服侈靡之極稍不中式則重加罰金蔣泳以故相之子少年擢第時家君任太常卿語泳曰爾門緒孤微不宜從世禄所為可先納罰錢慎勿以騾從也
  盧文煥光化二年狀元及第頗以宴醵為急務常俯闗宴同年皆患貧無以致之一旦紿以逰齊國公亭子既至皆解帶從容文煥命團司牽驢時栁璨告文煥以驢從非已有文煥曰藥不瞑眩厥疾弗瘳璨甚銜之居四年璨登庸文煥憂戚日加璨毎遇之曰藥不瞑眩厥疾弗瘳
  曲江亭子安史未亂前諸司皆列於岸滸幸蜀之後皆燼於兵火矣所存者唯尚書省亭子而已進士闗宴常寄其間既徹饌則移樂泛舟率為常例宴前數日行市駢闐於江頭其日公卿家傾城縱觀於此有若中東床之選者十八九鈿車珠鞍櫛比而至或曰乾符中薛能尚書為大京兆楊知至侍郎將攜家人遊致書於能假舫子先是舫子己為新人所假能答書云己為三十子之鳩居矣知至得書怒曰昨日郎吏敢此無禮能自吏部郎中拜京兆少尹權知大尹開成五年樂和李公榜于時上在諒闇故新人逰賞率常雅飲詩人趙嘏寄贈曰天上髙髙月桂叢分明三十一枝風滿懐春色向人動遮路亂花迎馬紅鶴馭逈飄雲雨外蘭亭不在管絃中居然自是前賢事何必青樓倚翠空
  寶厯年中楊嗣復相公具慶下繼放兩牓時先僕射自東洛入覲嗣復率生徒迎于潼闗既而大宴于新昌里第僕射與所執坐于正寢公領諸生翼坐于兩序時元白俱在皆賦詩於席上唯刑部楊汝士侍郎詩後成元白覽之失色詩曰隔坐應須賜御屏盡將仙翰入高𡨋文章舊價留鸞掖桃李新隂在鯉庭再歲生徒陳賀宴一時良史盡傳馨當年疏𫝊雖云盛詎有兹筵醉醁𨤍汝士其日大醉歸謂子弟曰我今日壓倒元白
  大順中王渙自左史拜考功員外同年李徳鄰自右史拜小戎趙光𦙍自補衮拜小儀王拯自小版拜少勲渙首唱長句感恩上裴公曰青衿七十牓三年建禮含香次第遷珠彩乍連星錯落桂花曽到月嬋娟玉經磨琢多成器劍拔沈埋便倚天應念銜恩最深者春來為夀拜尊前裴公答曰謬持文柄得時賢粉署清華次第遷昔歲䇿名皆健筆今朝稱職并同年各懐器業寜推讓俱上青霄豈後先何事老來猶賦詠欲將酧和永留𫝊王起於㑹昌中放第二牓内道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詩僧廣宣以詩寄賀曰從辭鳯閣掌絲綸便向青雲領貢賓再闢文場無枉路兩開金牓絶寃人眼看龍化門前水手放鶯飛谷口春明日定歸台席去鶺鴒原上共陶鈞起答曰延英面奉入青闈亦選功夫亦選竒在冶只求金不耗用心空學稱無私龍門變化人皆望鶯谷飛鳴自有時獨喜向公誰是證彌天上士與新詩
  周墀任華州刺史武宗㑹昌三年王起僕射再主文柄墀以詩寄賀并序曰僕射十一叔以文學徳行當代推高在長慶之間春闈主貢採摭孤進至今稱之近者朝廷以文柄重難將抑浮華詳明典實由是復委前務三領貢籍迄今二十二年于兹亦縉紳儒林罕有如此之盛况新榜既至衆口稱公墀忝沐深恩喜陪諸彦因成七言四韻詩一首輒敢寄獻用導下情兼呈新及第進士文場三化魯儒生二十餘年振重名曾忝木鷄誇羽翼又陪金馬入蓬瀛墀初年木鷄賦及第嘗陪僕射守職内廷雖欣月桂居先折更羨春蘭最後榮欲到龍門看風水闗防不許暫離營時諸進士皆賀起答曰貢院離來二十霜誰知更忝主文塲楊葉縱能穿舊的桂枝何必愛新香九重每憶同仙禁六義初吟得夜光莫道相知不相見蓮峯之下欲徴黄
  王起門生一榜二十二人和周墀詩嵩髙降徳為時生洪筆三題造化名鳯詔佇歸専北極驪珠搜得盡東瀛褒衣已換金章貴禁掖曾隨玉樹榮明日定知同相印青衿新列栁間營盧肇字子發公心獨立副天心三轄春闈冠古今蘭署門生皆入室蓮峯太守别知音同升翰苑時名重遍立朝端主意深新有受恩江海客坐聴朝夕繼為霖丁稜字子威三年竭力向春闈塞斷浮華衆路岐盛選棟梁稱昔日平均雨露及明時登龍舊美無斜徑折桂新榮盡直枝莫道只陪金馬貴相期更在鳯凰池姚鵠字居雲昔年桃李已滋榮今日蘭蓀又發生葑菲採時皆有道權衡分處且無情叨陪鵷鷺朝天客共作門闌出谷鶯何事感恩偏覺重忽聞金榜扣柴荆退之自顧微劣始不敢以叨竊是望䇿試之後遂歸盩厔山居不期一旦進士團遣人賫榜扣闗相報方知忝幸矣 高退之字遵聖當年門下化龍成今日餘波進後生仙籍共知推麗則禁垣同得薦嘉名桃谿蚤茂誇新蕚菊圃初開耀晚英誰料羽毛方出谷許教齊和九皋鳴孟球字庭玉孔門頻建鑄顔功紫綬青衿感激同一簣勤勞成太華三年恩徳重維嵩楊隨前輩穿皆中桂許平人折欲空慙和周郎應見顧感知大造意無窮劉耕字遵益常將公道選羣生猶被春闈屈重名文柄久持殊歲紀恩門三啓動寰瀛雲霄幸接鴛鸞盛變化欣同草木榮乍得陽和如細栁參差長近亞夫營裴翻字雲章滿朝簮紱半門生又見新書甲乙名孤進自今開道路至公依舊振寰瀛雲飛太華清詞著花發長安白屋榮忝受恩光同上客唯將報徳是經營樊驤字彦龍滿朝朱紫半門生新榜勞人又得名國器舊知收片玉朝宗轉覺集登瀛同升翰苑三年美繼入花源九族榮共仰蓮峯𦗟雪唱欲賡仙曲意怔營崔軒字鳴崗一振聲華入紫㣲三開秦鏡照春闈龍門舊列金章貴鶯谷新遷碧落飛恩感風雷皆變化詩裁錦繡借光輝誰知散質多榮忝鵷鷺清塵接布衣蒯希逸字太𨼆龍門一變荷生成况是三𫝊不朽名美譽蚤聞喧北闕頹波今見走東瀛鵷行既接參差影雞樹仍同次第榮從此青衿與朱紫升堂侍宴更何營林滋字後象恩光忽逐曉春生金榜前頭忝姓名三感至公禆造化重揚文徳振寰瀛佇為霖雨曽相賀半在雲霄覺更榮何處新詩添照灼碧蓮峯下栁間營李仙古字垂後二十二年文教主三千上士滿皇州獨陪宣父蓬瀛奏方接顔生魯衛遊多羨龍門齊變化屢看雞樹第名流升堂何處最榮美朱紫環樽幾獻酬黄頗字無頗三開文鏡繼芳聲暗接雲霄接去程曾壓洪波先得路蚤升清禁共垂名蓮峯對處朱輪賁金牓𫝊時玉韻成更許下才聴白雪一枝今過郄詵榮張道符字夢錫常將公道選諸生不是鵷鴻不得名天上宴迴聮步武禁中麻出滿寰瀛簮裾盡過前賢貴門館仍叨後學榮看著鳯池相繼入都堂那肯滯闗營丘上卿字陪之重徳由來為國生五朝清顯冠公卿風波久佇濟川檝羽翼三遷出谷鶯絳帳青衿同日貴春蘭秋菊異時榮孔門弟子皆賢哲誰料窮儒忝一名石貫字摠之文學宗師心稱平無私三用佐貞明恩波舊是仙舟客徳宇新添月桂名蘭署崇資金印重蓮峯髙唱玉音清羽毛方荷生成力難繼鸞凰上漢聲李潛字徳𨼆科文又主守初時光顯門生濟㑹期美擅東堂登甲乙榮同内署待恩私羣鶯共喜新遷木雙鳯皆當即入池别有倍深知感士曾經兩度得芳枝孟宁字處中儒雅皆𫝊徳教行幾敦浮俗賛文明龍門昔上波濤逺禁署同登渥澤榮虛散謬當陪杞梓後先寜異感生成時方側席徴賢急况説謌謠近帝京唐思言字子文聖朝文徳最推賢自古儒生少比肩再啓龍門將二紀兩司鶯谷已三年蓬山皆美齊榮貴金榜誰知忝後先正是感恩流涕日但思旌斾碧峯前左牢字惪膠春闈帝念主生成長慶公聞兩歳名有詔赤心同雨露無私和氣浹寰瀛龍門乍出難勝幸鵷侣先行是最榮遙仰髙峯看白雪多慙属和意屏營王甚夷字無黨長慶曾收間世英早居臺閣冠公卿天書再受恩波逺金榜三開日月明已見差肩趨翰苑更期聮步掌台衡小儒謬跡雲霄路心仰蓮峯望太清金厚載字化光
  曹汾尚書鎮許下其子希幹及第用錢二十萬榜至鎮開賀宴日張之於側時進士胡錡有啓賀畧曰桂枝折處著萊子之綵衣楊葉穿時用魯連之舊箭汾之名第同故也又曰一千里外觀上國之風光十萬軍前展長安之春色
  楊汝士尚書鎮東川其子知温及第汝士開家宴相賀營妓咸集汝士命人與紅綾一匹詩曰郎君得意及青春蜀國將軍又不貧一曲髙歌紅一匹兩頭娘子謝夫人
  華州榜薛侍郎諸門生詩曰時君過聴委平衡粉署華燈到曉明開卷固難窺浩汗執心空欲慕公平機雲筆舌臨文健沈宋篇章發韻清自笑觀光渾昨日披心争不愧羣生
  盧相國鈞初及第頗窘於率費俄有一僕願為月傭服飾鮮潔謹幹不與常等覩鈞褊乏往往有所資時俯及闗宴鈞未辦醵率撓形於色僕輒請罪鈞具以實告對曰極細事耳郎君可以處分最先後勾當何事鈞初疑其妄既而將覘之紿謂之曰爾若有伎吾當主宴第一要一大第為備宴之所次則徐圖其僕唯而去頃刻乃迴白鈞曰已稅得宅矣請幾郎檢校翌日鈞强往看之既而朱門甲第擬于宫禁鈞不覺欣然復謂曰宴處即大如法此尤不易張陳對曰但請選日啟聞侍郎張陳某請専掌鈞始慮其非反覆詰問但微笑不對或意其非常人亦不固於猜疑既宴除之日鈞止于是俄觀幕帟茵毯華煥無比此外松竹花卉皆稱是鈞之醵率畢至由是公卿間靡不誇詫詰朝其僕請假給還諸色假借什物因之一去不返逮旬日鈞異其事馳往舊遊訪之則向之花竹一無所有但見頹垣壊棟而已議者以鈞之仁感通神明故為曲賛一春之盛而成此終身之美
  盧肅鈞之孫貞簡有祖風光化初華州行在及第洎大冦犯闕二十年搢紳靡不褊乏肅始登第俄有李鴻者造之願傭力鴻以錐刀暇日往往反資於肅此外未嘗以所須為意肅有舊業在南陽常令鴻徴租皆如期而至往來千里而未嘗侵費一金既及第鴻奔走如初及一春事畢鴻即辭去
  新進士尤重櫻桃宴乾符四年永寜劉公第二子覃及第時公以故相鎮淮南勅邸吏日以銀一鋌資覃醵罰而覃所費往往數倍邸吏以聞公命取足而已㑹時及薦新狀元方議醵率覃潜遣人厚以金帛預購數十石矣于是獨置是宴大㑹公卿時京國櫻桃初出雖貴達未適口而覃山積鋪席復和以糖酪者人享蠻榼一小盎亦不啻數升以至參御輩靡不霑足
  羅玠貞元五年及第闗宴曲江泛舟舟沈玠以溺死後有闗試前卒者謂之報羅
  宣慈寺門子不記姓氏酌其人義俠之徒也咸通十四年韋昭範先輩登第昭範乃度支侍郎楊嚴懿親宴席間帟幕器皿之䫫皆假于計司楊公復遣以使庫供借其年三月中宴於曲江亭供帳之盛罕有倫擬時飲興方酣俄覩一少年跨驢而至驕悖之狀旁若無人於是俯逼筵席長耳引頸及肩復以巨箠振築佐酒謔浪之詞所不忍聆諸君子駭𥈭之際忽有於衆中批其頰者隨手而墜於是連加毆擊復奪所執箠箠之百餘衆皆致怒瓦礫亂下殆將斃矣當此之際紫雲閣門軋開有紫衣從人數輩馳告曰莫打莫打𫝊呼之聲相續又一中貴驅殿甚盛馳馬來救門子乃𢮥箠迎擊中者無不面仆於地勅使亦為所箠既而奔馬而返左右從而俱入門亦隨閉而已座内甚欣媿然不測其來仍慮事連宫禁禍不旋踵乃以緡錢束素召行敺者訊之曰爾何人與諸郎君誰素而能相為如此對曰某是宣慈寺門子亦與諸郎君無素第不平其下人無禮耳衆皆嘉嘆悉以錢帛遺之復相謂曰此人必須亡去不則當為擒矣後旬朔座中賓客多有假途宣慈寺門者門子皆能識之靡不加敬竟不聞有追問之者
  裴思謙狀元及第後作紅箋名紙十數詣平康里因宿於里中詰旦賦詩曰銀釭斜背解鳴璫小語偷聲賀玉郎從此不知蘭麝貴夜來新惹桂枝香
  鄭合敬先輩及第後宿平康里詩曰春來無處不閒行楚閏相看别有情好是五更殘酒醒時時聞喚狀頭聲楚娘閏娘妓之尤者
  盧肇袁州宜春人與同郡黃頗齊名頗富於産肇幼貧乏與頗赴舉同日遵路郡牧於離亭餞頗而已時樂作酒酣肇䇿蹇郵亭側而過出郭十餘里駐程俟頗為侣明年肇狀元及第而歸刺史以下接之大慙恚㑹延肇看競渡於席上賦詩曰向道是龍剛不信果然銜得錦標歸錦標船頭所得
  薛監晚年厄於宦途嘗䇿羸赴朝值新進士榜下綴行而出時進士團所由輩數十人見逢行李蕭條前導曰迴避新郎君逢囅然即遣一介語之曰報道莫貧相阿婆三五少年時也曾東塗西抹來
  許晝者睢陽人也薄攻五字詩天復四年大駕東幸駐驆甘棠晝於此際及第梁太祖長子號大卿郎君者常與晝属和晝以卿為奥主隨駕至洛下攜同年數人醉於梁祖私第因折牡丹十許朶主吏前白云凡此花開落皆籍其數申令公秀才奈何恣意攀折晝慢罵久之主吏銜之潛遣一介馳報梁祖梁祖聞之頗睚眦獨命械晝而獻于時大卿竊知間道先遣使至晝遂亡命河北莫知所之
  鄭光業新及第年宴次有子女卒患心痛而死同年皆惶駭光業撤筵中器物悉授其母别徴酒器盡歡而罷乾符四年諸先輩月燈閣打毬之㑹時同年悉集無何為兩軍打毬軍將數輩私較於是新人排比既盛勉强遲留用抑其鋭劉覃謂同年曰僕能為羣公小挫彼驕必令解去如何狀元已下應聲請之覃因跨馬執杖躍而揖之曰新進士劉覃擬陪奉可乎諸輩皆喜覃驟馳擊拂風驅雷逝彼皆𥈭眎俄䇿得毬子向空磔之莫知所在數輩慙沮僶俛而去時閣下數千人因之大呼笑久而方止
  咸通十三年三月新進士集於月燈閣為蹙鞠之㑹擊拂既罷痛飲于佛閣之上四面看棚櫛比悉皆褰去帷箔而縱觀焉先是飲席未合同年相與循檻肆覽鄒希囘者年七十餘牓末及第時同年將欲即席希回堅請更一巡厯衆皆笑或謔之曰彼亦何敢望回
  大中十年鄭顥都尉放牓請假往東洛覲省生徒餞於長樂驛俄有紀于屋壁曰三十驊騮一烘塵來時不鎖杏園春楊花滿地如飛雪應有偷逰曲水人
  乾符丁酉歲闗宴甲於常年有温定者久困場屋坦率自恣尤憤時之浮薄設竒以侮之至其日𫎇衣肩輿金翠之飾夐出于衆侍婢皆稱是徘徊於栁隂之下俄頃諸公自露棚移樂登鷁首既而謂是豪貴其中姝麗因遣促舟而進莫不注視於此或肆調謔不已羣興方酣定乃於(⿱𥫗亷)-- 簾間垂足定膝脛偉而毳衆忽覩之皆掩袂亟命𢌞舟避之或曰此必温定矣
  乾寜末駕幸三峯太子太師盧知猷於西溪亭子赴進士闗宴因謂前達曰老夫似這闗宴至今相繼赴三十箇矣
  李嶢及第在偏侍下俯逼起居宴霖雨不止遣賃油幕以張之嶢先人舊廬升平里凡用錢七百緡自所居連亘通衢殆及一里餘參御輩不啻千餘人韉馬車輿闐咽門巷來往無有霑濕者而金碧照耀頗有嘉致嶢時為丞相韋都尉所委干預政事號為李八郎其妻又南海韋宙女宙常資之金帛不可勝紀
  神龍已來杏園宴後皆於慈恩寺塔下題名同年中推一善書者紀之他時有將相則朱書之及第後知聞或遇未及第時題名處則為添前字或詩曰曽題名處添前字送出城人乞舊詩
  苖台符六歳能属文聰悟無比十餘歳博覽羣籍著皇心三十卷年十六及第張讀亦幼擅詞賦年十八及第同年進士同佐鄭薫少師宣州幕二人嘗列題於西明寺之東廡或竊注之曰一雙前進士兩箇阿孩兒台符十七不禄讀位至正卿
  李湯題名於昭應縣樓韋蟾覩之走筆留謔曰渭水秦川拂眼明希仁何事寡詩情只因學得虞姬壻書字才能記姓名
  裴晉公赴敵淮西題名華岳之闕門大順中户部侍郎司空圖以一絶紀之曰岳前大隊赴淮西從此中原息戰鞞石闕莫教苔蘚上分明認取晉公題
  白樂天一舉及第詩曰慈恩塔下題名處十七人中最少年樂天時年二十七省試性習相近逺賦玉水記方流詩攜之謁李涼公逢吉公時為校書郎于時將他適白遽造之逢吉行攜行看初不以為意及覽賦頭曰噫下自人上達君咸徳以慎立而性由習分逢吉大竒之遂寫二十餘本其日十七本都出
  論曰科第之設㳂革多矣文皇帝撥亂反正特盛科名志在牢籠英彦邇來林栖谷𨼆櫛比鱗差美給華資非第勿處雄藩劇郡非第勿居斯乃名實相符亨達自任得以惟聖作則為官擇人有其才者靡捐於甕牖繩樞無其才者詎繫於王孫公子莫不理推畫一時契大同垂三百年擢士衆矣然此科近代所美知其美之所美者在乎端已直躬守而勿失昧其美之所美者在乎貪名巧宦得之為榮噫大聖設科以廣其教奈何昧道由徑未旋踵而身名俱冺又何科第之庇乎矧諸尋芳逐勝結友定交競車服之鮮華騁杯盤之意氣沽激價譽比周行藏始膠漆於羣强終短長於逐末乃知得失之道坦然明白邱明所謂求名而亡欲葢而彰茍有其實又何科第之闕歟
  唐摭言卷三
<子部,小說家類,雜事之屬,唐摭言>



  欽定四庫全書
  唐摭言卷四
  五代 王定保 撰
  節操
  裴晉公質狀眇小相不入貴既屢屈名場頗亦自惑㑹有相者在洛中大為搢紳所神公時造之問命相者曰郎君形神稍異于人不入相書若不至貴即當餓死然今則殊未見貴處可别日垂訪勿以蔬糲相鄙𠉀旬日為郎君細看公然之凡數往矣無何阻朝客在彼因退逰香山佛寺徘徊廊廡之下忽有一素衣婦人致一緹䌌於僧伽和尚欄楯之上祈祝良久復取茭擲之叩頭瞻拜而去少頃度方見其所致意彼遺忘既不可追必料其再至因為收取躊躇至暮婦人竟不至度不得已攜之歸所止詰旦復攜至彼時寺門始開俄覩向者素衣疾趨而至逡巡撫膺惋嘆若有非橫度從而訊之婦人曰新婦阿父無罪被繫昨告人假得玉帶二犀帶一直千餘緡以遺津要不幸遺失於此今老父不測之禍無所逃矣度憮然復細詰其物色因而授之婦人拜泣請留其一度不顧而去尋詣相者相者審度顔色頓異大言曰此必有隂徳及物此後前途萬里非某所知也再三詰之度偶以此言之相者曰秪此便是隂功矣他日無相忘勉旃勉旃度果位極人臣
  盧大郎補闕盧名上字與傼家諱同下字曰暉升平鄭公之甥也暉少孤長於外氏愚常誨之舉進士咸通十一年初舉廣明庚子歳遇大寇犯闕竄身南服時外兄鄭續鎮南海暉向與續同庠序續仕州縣官暉自號白衣卿相然二表俱為愚鍾愛爾來未十稔續為節行將暉乃窮儒復脱身虎口挈一囊而至續待之甚厚時大駕幸蜀天下沸騰續勉之出處且曰人生幾何茍富貴可圖何須一第耳暉不答復請賓佐誘激者數四復虛右席以待暉暉因曰大朝設文學之科以待英俊如暉之能否焉敢期於饕餮然聞昔舅氏所朂常以一第見勉今舊館寂寥奈何違夙昔之約茍白衣没世亦其命也若見利改圖有死不可續聞之加敬自是龍鍾場屋復十許歲大順中方為𢎞農公所擢卒於右衮
  孫泰山陽人少師皇甫穎守操頗有古賢之風泰妻即姨妹也先是姨老矣以二子為託曰其長損一目汝可娶其女弟姨卒泰娶其姊或詰之泰曰其人有廢疾非泰不可適衆皆伏泰之義常於都市遇鐵燈臺市之而命洗刷即銀也泰亟往還之中和中將家于義興置一别墅用緡錢二百千既半授之矣泰逰呉興郡約迴日當詣所止居兩月泰迴停舟途步復以餘資授之俾其人他徙于時覩一老嫗長慟數聲泰驚悸召詰之嫗曰老婦常迨事君姑于此子孫不肖為他人所有故悲耳泰憮然久之因紿之曰吾適得京書已别除官固不可駐此也所居且命爾子掌之言訖解維而逝不復返矣子展進士及第入梁為省郎
  論曰范宣之三立徳居其首夫子之四科行在其先矧乃五常者搃之於仁百慮者試之於利禍福不能迴至徳貧富不能窺至仁夫炯戒之倫而窮達不侔者其惟命與茍屆諸道又何窮達異致矣
  與恩地舊交
  劉虛白與太平裴公蚤同硯席及公主文虛白猶是舉子試雜文日簾前獻一絶句曰二十年前此夜中一般燈燭一般風不知歲月能多少猶著麻衣待至公孟棨年長于小魏公放牓日棨出行曲謝沆泣曰先輩吾師也沆泣棨亦泣棨出入場籍三十餘年
  長孫籍與張公舊交公兄呼籍公常諷其改圖籍曰朝聞道夕死可矣
  師友
  李華以文學名重于天寶末至徳中自前司封員外起為相國李梁公峴從事檢校吏部員外時陳少遊鎮淮陽尤仰公之名一旦城門吏報華入府少遊大喜簪笏待之少頃復曰云已訪蕭公功曹矣即穎士也
  廬江何長師趙郡李華范陽盧東美少與韓衢為友江淮間號曰四䕫
  裴佶字𢎞正宰相耀卿之孫吏部侍郎綜之子卒於工部尚書鄭餘慶請先行朋友服私謚曰貞子曰泰章喬潭天寶十三年及第任陸渾尉時元魯山客死是邑潭減俸禮葬之復䘏其孤李華三賢論云潭昂之孫有古人風李華稱元徳秀張友略志如道徳行如經術貞元十二年李贄以大宏詞振名與李敏同姓同年同登第又同甲子及第時俱二十五歲又同門贄嘗答行敏詩曰因縁三紀異契分四般同
  隴西李舟與齊相國映友善映為將相舟為布衣而舟致書於映以交不以貴也時映左遷於䕫舟書曰三十三官足下近年以來宰臣當國多與故人禮絶僕以禮處足下則足下長者僕心未忍欲以故人處足下則慮悠悠之人以僕為詭欲修書逡巡至今忽承足下出守䕫國於蒼生之望則為不幸為足下謀之則名遂身退斯又為佳僕昧時者謹以為賀但鄱陽雲安道阻且長音塵寂蔑永以増嘆僕所疾沈痼方率子弟力農為世疎矣足下亦焉能不疎僕耶足下素達僕所知之其於得喪固怡如也然朝臣如足下寡矣明王豈當不察之耶惟强飯自愛珍重珍重
  李華祭蕭穎士文維乾元三年二月十日孤子趙郡李華以清酌之奠敬祭于亡友故揚府功曹蘭陵蕭公之靈嗚呼茂挺平生相知情體如一歳月之别俄成古今天乎喪予此痛何極華釁罰深重艱難所鍾殊方永慕觸目號裂途窮易感况哭故人以足下才惟挺生名盖天下道孤命屈淪阨終身避亂全絜忠也冒危遷祔孝也有王佐之才先師之訓而没於道路何負於天乎痛哉華疇昔之歲幸忝周旋足下不棄愚劣一言契合古稱管鮑今則蕭李有過必規無文不講知名當世實𩔖無人循環往復何日忘此存實等泣血千里羇旅相依聞其一哀心骨皆斷夫痛之至者言不能宣雖欲寄詞秪益填塞茂挺君其降靈尚饗
  韓文公瘞硯文隴西李元賓始從進士貢在京師或貽之硯四年悲歡否泰未嘗廢用凡與之試藝春官實二年登上第行于褒谷間役者誤墜之地毁焉乃匣歸埋於京師里中昌黎韓愈其友人也贊而識之土乎成質陶乎成器復其質非生死𩔖全斯用毁不忍棄埋而識之仁之義硯乎硯乎瓦礫異
  杜工部交鄭廣文嘗以詩贈䖍曰諸公衮衮登臺省廣文先生官獨冷甲第紛紛厭粱肉廣文先生飯不足先生有道出羲皇先生有才過屈宋徳尊一代常壈坎名垂萬古知何用杜陵野老人更嗤短褐身窄𩯭如絲日糴太倉五升米時赴鄭老同襟期得錢則相覔沽酒不復疑忘形到爾汝痛飲真我師清夜沈沈動春酌燈前細雨簷花落但覺高歌有鬼神焉知餓死填溝壑相如逸才親滌器子雲識字終投閣先生蚤賦歸去來石田茅屋荒蒼苔儒術于我何有哉孔𠀌盜跖俱塵埃不須聞此意慘淡生前相遇且銜杯又曰廣文到官舍繫馬堂階下醉則騎馬歸頻遭官長罵垂名三十年坐客寒無氊賴得蘇司業時時與酒錢及䖍即世甫賦八哀詩其一章誄䖍也
  崔羣字敦詩貞元八年陸贄下及第與韓愈為友羣佐宣州幕時愈與羣書論交略云考之百行而無瑕尤窺之閫奥而不見畛域明白淳粹輝光日新者唯吾崔君一人僕愚陋無所知曉然聖賢之書無所不讀其精麄巨細出入晦明雖不盡識抑不可謂不涉其源者也以此而推之而度之誠知足下出羣拔萃無謂僕從何而得也
  劉駕與曹鄴為友俱攻古風詩鄴既擢第而不即出京俟駕成名同去果諧所志
  毛傑與盧藏用書月日雲夢子毛傑謹致書于盧公足下傑聞君子所貴者道也所好者才也故才髙則披襟而論翰墨道狎則言事而致談笑何必雞鳴狗盜始資僥倖之能簞食瓢飲不顧清虛之用自公立名休代博物多能帝曰爾諧擢為近侍所以從容禁省出入鎖闈忠弼在躬優柔荐及傑時在草莽運厄窮愁思折俎而無因嗟掃門而不逮豈知羣邪遘逆聨聲嗷嗷紫奪我朱逺詣惡土賴公神色自若心行不渝餌芝术以養閑坐煙篁而收思傑梁鴻逺旅閔仲未歸畱戀徳音徘徊失路互鄉童子當願接於宣尼蘇門先生竟未言於阮籍公於傑者如彼僕於公者若此百年朝夕何事惜于交逰四海兄弟何必輕於行路賈生不云乎達人大觀物無不可小智自私賤彼貴我况公拂衣髙尚習静閑局世事多捐尤精道意豈有自私而已無大觀者哉倘能憐雲壑奬無知慜張良小子說鴻𫎇之偈遺黄石之書虚往實歸霑霧露之微潤裒多益寡落丘山之一毫則知足下之眷深焉小人之慶畢矣
  盧答毛書毛子足下勤身訪道不毒氛瘴裹糧鬼門放蕩雲海有足多矣一昨不遺猥辱書札期我遐意詢子道真使人慚愧也僕知之矣士之生代則有𡨋志深蔽滅木穹窒鍊九還以咽氣味三秀以詠言固將養𫎇全理不以能鳴夭性則其上也義感當途説動時主懐全徳以自達裂山河以取貴又其次也至于誠信不申忠孝胥缺獨禦魑魅永投豺虎無面目以可數椎心膺以問天斯最下也僕在壯年嘗慕其上先貞後黷卒罹憂患負家為業置身于此何顔復講道徳哉雖然少好立言亟聞長者之説老而彌篤猶憐薄暮之晷加我數年庶無大過覽莊生鵾鵬之喻則乾坤龍馬之㫖可好矣培風運海則六九之源無差矣隳聰黜明則洗心藏宻有由矣開卷獨得恬然㑹真不知寰宇之寥廓不知生之與謝斯亦曖昧所守何必為是倘足下起予指掌而説今之𨼆几不亦樂乎道在稊稗理無相阻曷為區區過勞按劍也頃風眩成瘵不復屬筆力此還答無所銓次淹遲之期庶不我責盧藏用頓首
  方干師徐凝干常刺凝曰把得新詩草裏論反語曰村裏老李頻師方千後頻及第詩僧清越贈干詩云弟子已得桂先生猶灌園
  韓文公名播天下李翺張籍皆升朝籍北面師之故愈答崔立之書曰近有李翺張籍者從予學文翺與陸修員外書亦曰韓退之之文非兹世之文也古之文也其人非兹世之人古之人也後愈自潮州量移宜春郡郡人黄頗師愈為文亦振大名頗常覩盧肇為碑版則唾之而去案實録愈與人交其有淪謝皆能䘏其孤復為畢婚嫁如孟東野張籍之𩔖是也
  李義山師令狐文公呼小趙公為郎君於文公處稱門生
  氣義
  郭代公年十六入太學與薛稷趙彦昭為友時有家信至寄錢四十萬以為學糧忽有一縗服者扣門云五代未葬各在一方今欲同時舉大事乏於資財聞公家信至頗能相濟否公即命以車一時載去畧無存者亦不問姓氏深為趙薛所誚元振怡然曰濟彼大事亦何誚焉其年為糧食斷絶竟不成舉
  熊執易赴舉行次潼闗秋霖月餘滯於逆旅俄聞鄰店有一士吁嗟數四執易潛伺之曰前堯山令樊澤舉制科至此馬斃囊空莫能自進執易造焉遽輟所乗馬倒囊濟之執易其年罷舉澤明年登科
  代公為通泉縣尉掠賣千餘人以供過客天后異之召見大愜意㫖并口占古劍一篇以進上竒之命繕寫當直學士
  楊虞卿及第後舉三篇為校書郎來淮南就李鄫親情遇前進士陳商啟䕶窮窘公未相識問之倒囊以濟李北海年十七攜三百縑就納國色偶遇人啟䕶倒囊濟之
  許棠久困名場咸通末馬戴佐大同軍幕棠往謁之一見如舊相識留連數月但詩酒而已未嘗問所欲一旦大㑹賓客命使者以棠家書授之棠驚𥈭莫知其來啟緘即知戴潜遣一介䘏其家矣
  贊曰孰以顯亷臨財不茍孰以定交𢎞道則久窮乃益堅達以胡有無得無喪天長地久君子行之小人則否












  唐摭言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唐摭言卷五
  五代 王定保 撰
  切磋
  大居守李相讀春秋誤呼叔孫婼勅為婼勅晷日讀一卷有小吏侍側常有不懌之色公惟問之爾常讀此書耶曰然胡為聞我讀至此而數色沮耶吏再拜言曰縁某師授誤呼文字今聞相公呼婼勅畧為婼勅晷方悟耳公曰不然吾未之師也自撿釋文而讀必誤在我非在爾也因以釋文示之葢書字以田加各首久而成日配咎為晷小吏因委曲言之公大慙媿命小吏受北面之禮號為一字師
  韓文公著毛穎𫝊好博簺之戲張水部以書勸之凡三書其一曰比見執事多尚駁雜無實之說使人陳之於前以為歡此有累於令徳又高論之際或不容人之短如任私尚勝者亦有所累也先王存六藝自有常矣有徳者不為猶不為損况為博簺之戲與人競財乎君子固不為也今執事為之以廢棄時日籍實不識其然文公答曰吾子譏吾與人言無實駁雜之説此吾所以為戲耳比之酒色不有間乎吾子譏之似同浴而譏裸體也若高論不能下氣或似有之當更思而悔之耳博簺之譏敢不承教其他俟相見
  羊紹素夏課有畫狗馬難為功賦其實取畫狗馬難于畫鬼神之意也投表兄呉子華子華覽之謂紹素曰吾子此賦未嘉賦題無鬼神而賦中言鬼神子盍為畫狗馬難於畫鬼神賦即善矣紹素未及改易子華一夕成於腹笥有進士韋彖池州九華人始以賦卷謁子華子華聞之甚喜彖居數日貢一篇于子華其破題曰有丹青二人一則矜能於狗馬一則誇妙于鬼神子華大竒之遂焚所著而紹素竟不能以已下之其年子華為彖取府解
  陳嶠謁安陸鄭郎中三年方一見諴從容謂嶠曰識閔廷言否嶠曰偶未知聞諴曰不妨與之還往其人文似西漢
  呉融廣明中和之際久負屈聲雖未擢科第同人多贄謁之如先達有王圖工詞賦投卷凡旬月融既見之殊不言圖之臧否但問圖曰更曾得盧休信否何堅臥不起惜哉融所得不如也休圖之中表長于八韻向與子華同硯席晚年抛廢歸鏡中别墅
  李翺與陸傪書李觀之文章如此官止于太子校書年止于二十九雖有名於時俗其卒深知其至者果誰哉信乎天地鬼神之無情于善人而不罰罪也甚矣為善者將安所歸乎翺書其人贈于兄贈于兄盖思君子之知我也予與觀平生不得往來及其死也則見其文嘗歎使李觀若永年則不逺于揚子雲矣書巳之文次忽然若觀之文亦見于今也故書苦雨賦綴於前當下筆時復得詠其文則觀也雖不永年亦不甚逺於揚子雲矣書苦雨之詞既又思我友韓愈非兹世之文古之文也非兹世之人古之人也其詞奥其意適則孟軻既沒亦不見有過於斯者當下筆時如他人疾書之寫誦之不是過也其詞乃能如此常書一章曰獲麟解其他亦可以𩔖知也窮愁不能無述適有書寄弟正辭及其終亦自覺不甚下尋常之所為者亦以贈焉亦唯讀觀愈之詞冀一詳焉翺再拜
  李元賓與弟書曰年不甚幼近學何書擬應明經為復有文明經世𫝊不可墜也文貴天成强不髙也二事並良茍事立汝擇處焉
  景福中江西節度使鍾傅遣僧從約進法華經一千部上待之恩渥有加宣從約入内賜齋面賜紫衣一副將行太常博士戴司顔以詩贈行畧曰逺來朝鳯闕歸去戀元侯時呉子華任中諫司顔仰公之名志在属和以為從約之資融覽之撫掌大笑曰遮阿師更不要見便把拽出得其承奉如此矣
  皇甫湜答李生二書第一書辱書適曛黑使者立復不果一二承來意之厚𫝊曰言及而不言失人粗書其愚為足下答幸察來書所謂今之工文或先於竒怪者顧其文工與否耳夫意新則異於常異於常則怪矣詞髙則出于衆出衆則竒矣虎豹之文不得不炳於犬羊鸞鳯之音不得不鏘于烏鵲金玉之光不得不炫于瓦石非有意先之也迺自然也必崔巍然後為岳必滔天然後為海明堂之棟必撓雲霓驪龍之珠必固深泉足下少年氣盛固當以出拔為意學文之初且未自盡其才何遽稱力不能哉圖王不成其弊猶可以霸其僅自見也將不勝弊矣孔子譏其身不能者幸勉而思進之也來書所謂浮豔聲病之文恥不為者雖誠可恥但慮足下方今不爾且不能自信其言也向者足下舉進士舉進士者有司髙張科格每歲聚者試之其所取迺足下所不為者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足下方伐柯而捨其斧可乎哉恥之不當求也求而恥之惑也今吾子求之矣是徒涉而恥濡足也寜能自信其言哉來書所謂急急於立法寜人者迺在位之事聖人得勢所施為也非詩賦之任也功既成澤既流詠歌紀述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作作焉聖人不得勢方以文詞行於後今吾子始學未仕而急其事亦太蚤計矣凡來書所謂數者似言之未稱思之或過其餘則皆善矣既承嘉恵敢自固昧聊復所為俟見方盡湜再拜
  皇甫湜與李生第二書湜白生之書詞甚多志氣甚横流論説文章不可謂無意若僕愚且困迺生詞競于此固非宜雖然惡言無從不可不卒勿怪夫謂之竒則非正矣然亦無傷于正也謂之竒即非常矣非常者謂不如常乃出常也無傷于正而出於常雖尚之亦可也此統論竒之體耳未以言文之失也夫文者非它言之華者也其用在通理而已固不務竒然亦無傷于竒也使文竒而理正是尤難也生意便其易者乎夫言亦可以通理矣而以文為貴者非他文則逺無文即不逺也以非常之文通至正之理是所以不朽也生何嫉之深耶夫繪事後素既謂之文豈茍簡而已哉聖人之文其難及也作春秋㳺夏之徒不能措一詞吾何敢擬議之哉秦漢以來至今文學之盛莫如屈原宋玉李斯司馬遷相如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之徒其文皆竒其傳皆逺生書文亦善矣比之數子似猶未勝何必心之高乎𫝊曰其言之不出恥躬之不逮也生自視何如哉書之文不竒易之文可為竒矣豈礙理傷聖乎如龍戰於野其血𤣥黃見豕負塗載鬼一車突如其來如焚如死如棄如此何等語也生輕宋玉而稱仲尼班馬相如為文章案司馬遷𫝊屈原曰雖與日月争光可矣生當見之乎若相如之徒即祖習不暇者也豈生稱誤耶將識分有所至極耶將彼之所立卓爾非强為所庶幾遂讎嫉之耶其何傷於日月乎生笑紫貝闕兮珠宫此與詩之金玉其相何異天下人有金玉為之質者乎披薜茘兮帶女蘿此與贈之以芍藥何異文章不當如此説也豈謂怒三四而喜四三識出之白而狺入之黑乎生云虎豹之文非竒夫長本非長短形之則長矣虎豹之形於犬羊故不得不竒也他皆倣此生云自然者非性不知天下何物非自然乎生又云物與文學不相侔此喻也凡喻必以非𩔖豈可以彈喻彈乎是不根者也生稱以知難而退為謙夫蕪難而退謙也知難而退宜也非謙也豈可見黄門而稱貞哉生以一詩一賦為非文章抑不知一之少便非文章耶直詩賦不是文章耶如詩賦非文章三百篇可燒矣如少非文章湯之盤銘是何物也孔子曰先行其言既為甲賦矣不得稱不作聲病文也孔子云必也正名乎生既不以一第為事不當以進士冠姓名也夫煥乎郁郁乎之文謂制度非止文詞也前者捧卷軸而來又以浮豔聲病為説似商量文詞當與制度之文異日言也近風偷薄進士尤甚迺至有一謙三十年之説争為虚張以相髙自謾詩未有劉長卿一句已呼阮籍為老兵矣筆語未有駱賓王一字已罵宋玉為罪人矣書字未識偏旁髙談稷契讀書未知句度下視服鄭此時之大病皆當嫉者生美才勿似之也𫝊曰唯善人能受盡言孔子曰君子無所争必也射乎問於湜者多矣以生之有心也聊有復不能盡不宣湜再拜
  以其人不稱才試而後驚
  韓文公皇甫補闕見李長吉時年七歲二公不之信因面試髙軒過一篇
  蔣凝咸通中詞賦絶倫隨計塗次漢南謁相國徐公公見其人么麽不信有其才因試峴山懐古一篇凝於客位賦成公大竒之
  令狐文公鎮三峯時及秋賦特置五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試第一場雜文第二場試歌篇第三場表檄先是盧𢎞正一人就試來者皆慄縮而退馬植以將家子弟求薦文公與從事皆鄙之専令人伺其詞句既而試登山採珠賦曰文豹且異於驪龍採斯疎矣白石又殊於老蚌剖莫得之衆皆大驚遂奪𢎞正解元矣
  黎逢氣貌山野及第年初場後至便於(⿱𥫗亷)-- 簾前設席主司異之誚其生疎必謂文詞稱是専令人伺之句句來報初聞云何人徘徊曰亦是常言既而將及數聨莫不驚歎遂擢為狀元
  王勃著滕王閣序時年十四都督閻公不之信勃雖在座而閻公意属子壻孟學士者為之已宿構矣及以紙筆延讓賓客勃不辭讓公大怒拂衣而起専令人伺其下筆第一報云南昌故郡洪都新府公曰亦是老生常談又報云星分翼軫地接衡廬公聞之沈吟不言又云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公矍然而起曰此真天才當垂不朽矣遂亟請宴所極歡而罷
  論曰書云人無常師主善為師於戲近世浮薄率皆貴彼生知恥乎下學質疑問禮者先懐愧色深微𧷤奥者翻汨沈流風教頽圮莫甚於此由是李華自曰師於茂挺李翺亦曰請益退之于時名遂功成才髙位顯務乎矯俗以遏崩波盛則盛矣方之繆公以小吏一言北面而師之者可謂曠古一人而已有若考覈詞藝之臧否振舉後生之行藏非唯立賢所謂報國噫今之論者信僥倖之賊歟














  唐摭言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唐摭言卷六
  五代 王定保 撰
  公薦門生薦座主師友相薦附
  崔郾侍郎既拜命於東都試舉人三署公卿皆祖於長樂𫝊舍冠葢之盛罕有加也時呉武陵任太學博士䇿蹇而至郾聞其來微訝之乃離席與言武陵曰侍郎以峻徳偉望為明天子選才俊武陵敢不薄施塵露向者偶見太學生十數輩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眉抵掌讀一卷文書就而觀之乃進士杜牧阿房宫賦若其人真王佐才也侍郎官重必恐未暇披覽於是搢笏朗宣一遍郾大竒之武陵曰請侍郎與狀頭郾曰已有人曰不得已即第五人郾未遑對武陵曰不爾即請還此賦郾應聲曰敬依所教既即席白諸公曰適呉太學以第五人見恵或曰為誰曰杜牧衆中有以牧不拘細行間之者郾曰已許呉君矣牧雖屠沽不能易也
  韓文公皇甫湜貞元中名價籍甚亦一代之龍門也竒章公始來自江黃間置書囊於國東門攜所業先詣二公卜進退偶属二公從容皆謁之各袖一軸面贄其首篇説樂韓始見題而掩卷問之曰且以拍扳為什麽僧孺曰樂句二公因大稱賞之問所止僧孺曰某始出山隨計進退唯公命故未敢入國門答曰吾子之文不止一第當垂名耳因命於客户坊僦一室而居俟其他適二公訪之因大署其門曰韓愈皇甫湜同訪幾官先輩不遇翌日自遺闕而下觀者如堵咸投刺先謁之由是僧孺之名大振天下
  盧延讓光化三年登第先是延讓師薛許下為詩詞意入癖時人多笑之呉翰林融為侍御史出官峽中延讓時薄逰荆渚貧無卷軸未遑贄謁㑹融表弟滕籍者偶得延讓百篇融覽大竒之曰此無他貴不尋常耳於是稱之于府主成汭時故相張公職大租於是邦常以延讓為笑端及融言之咸所改觀由是大獲舉糧延讓深所感激然猶因循竟未相面後值融赴急徴入内庭孜孜於公卿間稱譽不已光化戊午歲來自襄南融一見如舊相識延讓嗚咽流涕于是攘臂成之矣
  將仕郎守太子校書郎王泠然謹再拜上書相國燕公閣下孔子曰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賢者則僕所以有意上書於公為日久矣所恨公初為相而僕始總角公再為相僕方志學及僕預鄉舉公左官于巴丘及僕參常調而公統軍於沙朔今公復為相隨駕在秦僕適効官分司在洛竟未識賈𧨏之面把相如之手則堯舜禹湯之正道稷契䕫龍之要務焉得與相公論之乎昔者公之有文章時豈不欲文章者見之乎公未富貴時豈不欲富貴者用之乎今公貴稱當朝文稱命代見天下未富貴有文章之士不知公何以用之公一登甲科三至宰相是因文章之得用于今亦三十年後進之士公勿謂無其人何者長安令裴耀卿於開元五年掌天下舉擢僕髙第以才相知今尚書右丞王丘於開元九年掌天下選授僕清資以智見許然二君者若無明鑒寜處要津是僕亦有文章思公見也亦未富貴思公用也此非自媒自衒恐不道不知有唐以來無數才子至於崔融李嶠宋之問沈佺期富嘉謨徐彦伯杜審言陳子昂者與公連飛並驅更唱迭和此數公者真可謂五百年後挺生矣天喪斯文凋零向盡唯相公日新厥徳長守富貴甚善甚善是知天贊明主而福相公當此之時亦宜應天之休報主之寵彌縫其闕匡救其災若尸禄備員則焉用彼相矣僕聞位稱燮理者則道合隂陽四時不愆則百姓無怨豈有冬初不雪春盡不雨麥苖繼日而青死桑葉未秋而黃落蠢蠢迷愚嗷嗷愁怨而相公温眠甲第飽食廟堂僕則天地之一生人亦同人而怨相公也京房易𫝊曰欲徳不用兹謂張言人君欲賢者而不用徒張此意厥災荒云大旱也隂陽不雨復曰師出過時兹謂曠其旱不生夫天道逺人道邇僕多言者也安知天道請以人事言之主上開張翰林引納才子公以傲物而富貴驕人為相以來竟不能進一賢拔一善漢髙祖云當今之賢士豈獨異于古人乎有而不知是彰相公之暗知而不用是彰相公之短故自十月不雨至于五月雲纔積而便散雨垂落而復收此欲徳不用之罰也仍聞羌渾為孽日冦邊陲邦家連兵來往塞下巴西諸將必不出師過時之咎也四郊之多壘卿大夫之辱也不知廟堂肉食者何以謀之相公在外十餘年而復相國險阻艱難備嘗之矣民之情偽盡知之矣今人室如懸罄野無青草何恃而不恐天則不雨公將若之何昨五月有恩百官受賜相公官既大物亦多有金銀器及錦衣等聞公受之面有喜色今歲大旱黎民阻饑公何不固辭金銀請賑倉廩懐寶衣錦於相公安乎百姓餓欲死公何不舉賢自代讓位請歸公三為相而天下之人皆以公為亢極矣夫物極則反人盛必衰日中則昃月滿則虧老子曰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今公富貴功成文章名遂唯身未退耳相公昔在南中自為岳陽集有送别詩云誰念三千里江潭一老翁則知虞卿非窮愁不能著書以自見賈誼非流竄不能作賦以自安公當此時思欲生入京華老歸田里脱身瘴癘其可得乎今則不然忘往日之栖遲貪暮年之富貴僕恐前途更失後悔難追主上以相公為賢使輔佐社稷若棄徳不讓是廢明君之舉豈曰能賢僕見相公事方急不可黙諸桃李公聞人之言或中猶可收以桑榆詩曰投我以木𤓰報之以瓊琚此言雖小可以喻大相公五君詠曰凄涼丞相府餘慶在𤣥成蘇公一聞此詩移相公于荆府積漸至相由蘇得也今蘇屈居益部公坐廟堂投木報瓊義將安在亦可舉蘇以自代然後為方朔之行抑又聞屋漏在上知之在下報國之重莫若進賢去年赦書云草澤卑位之間恐遺賢俊宜令兵部即作牒目徴召奏聞而吏部起請云試日等第全下者舉主量加貶削條目一行僕知天下父不舉子兄不舉弟向者百司諸州長官皆無才能之輩並是全軀保妻子之徒一入朝廷則恐出暫居州郡即思改豈有輕為進舉以取貶削今聞天下向有四百人應舉相公豈與四百人盡及第乎既有等差由此百司諸州長官懼貶削而不舉者多矣僕竊謂今之得舉者不以親則以勢不以賄則以交未必能鳴皷四科而裹糧三道其不得舉者無媒無黨有行有才處卑位之間仄陋之下吞聲飲氣何足算哉何乃天子令有司舉之而相公令有司拒之則所謂欲徳不用徒張此意事與京房易𫝊同故天以大旱相試也去年所舉縣令吏部一例與官舉若得人天何不雨賢俊之舉楚既失之縣令之舉齊亦未得夫有賢明宰相尚不能燮理隂陽而令庸才宰君豈即能緝熙風化相公必欲選良宰莫若舉前倉部員外郎呉太𤣥為洛陽令必欲舉御史中丞莫若舉襄州刺史靳蘄清輦轂之路非太𤣥不可生臺閣之風非蘄不可僕非呉靳親友但以知其賢明相公有而不知知而不用亦其過深矣抑又聞之昔閔子騫為政曰仍舊貫如之何何必改作凡校書正字一概不得入畿相公曽為此職見貞觀已來故事今吏部侍郎楊滔眼不識字心不好賢蕪穢我清司改張我舊貫去年冬請奏自今已後官無内外一例不得入畿即知正字校書不如一鄉縣尉明經進士不如三衛出身相公復此改張甄别安在古人有坐釣登相立籌封侯今僕無尚父之謀薛公之䇿徒以仕於書苑生於學門小道逢時大言祈相僕也幸甚幸甚去冬有詩贈公愛子協律其詩有句云官微思倚玉文淺怯投珠吕氏春秋云嘗一臠之肉知一鼎之味請公且看此十字則知僕曾吟五言則亦更有舊文願呈作者如公之用人葢已多矣僕之思用其來久矣拾遺補闕寜有種乎僕雖不佞亦相公一株桃李也此書上論不雨隂陽乖度中願相公進賢為務下論僕身求用之路事繁而言不典理切而語多忤其善也必為執事所哂其惡也必為執事所怒倘哂既罷怒方解則僕當持舊文章而再拜來也
  韓偓天復初入翰林其年冬車駕出幸鳯翔偓有扈從之功返正初上面許偓為相奏云陛下運契中興當復用重徳鎮風俗臣座主右僕射趙崇可以副陛下是選乞迴臣之命授崇天下幸甚上嘉嘆翌日制用崇暨兵部侍郎王賛為相時梁太祖在京素聞崇之輕佻賛復有嫌釁馳入請見于上前具言二公長短上曰趙崇是偓薦時偓在側梁主叱之偓奏云臣不敢與大臣争上曰韓偓出尋謫官入閩故偓有詩曰手風慵展八行書眼暗休看九局圖窓裏日光飛野馬案前筠管長蒲盧謀身拙為安蛇足報國危曾捋虎鬚舉世可能無黙識未知誰復試齊竽
  崔顥薦樊衡書夫相州者九王之舊都西山雄崇足是秀異竊見縣人樊衡年三十神爽清悟才能絶倫雖白面書生有雄膽大畧深識可以軌時俗長䇿可以安塞裔藏用守道實有歲年今國家封山勒崇希代罕遇含育之𩔖莫不踴躍况詔徴𨼆逸州貢茂異衡之際㑹千載一時君侯復躬自執圭陪鑾日觀此州名藩必有所舉當是舉者非衡而誰伏願不棄賢才賜以甄奬得奔大禮升聞天朝衡因此時䇿名樹績報國榮家令當代之士知出君侯之門矣顥不勝區區敢聞左右俯伏階屏用增戰汗
  顥薦齊秀才書某官至辱垂下問令公舉一人可管記之任者愚以為軍中之書記節度使之喉舌指事立言而上達思中天心發號出令以下行期悦人意諒非容易而可専據竊見前進士髙陽齊孝若考叔年二十四學必専授文皆雅正詞賦甚精章表殊健疏眉目美風姿外若坦蕩中實畏慎執事倘引在幕下列於賓佐使其馳一檄飛書必能應馬上之急求言腹中之所欲夫掇芳刈楚不棄幽逺况孝若相門子弟射䇿甲科家居君侯之宇下且數年矣不勞重幣而獲至寶甚善甚善雄都大府多士如林最所知者斯人也請為閣下記其若此唯用與捨髙明裁之謹再拜
  李翺薦所知於徐州張僕射書翺載拜齊桓公不疑於其臣管夷吾信而霸天下合諸侯匡周室亡國存荆楚服諸侯無不至焉豎刁易牙信而齊國亂身死不及葬五公子争立兄弟相反者數世桓公之信於其臣一道也所信者得其人則格於天地功及後世不得其人則不能免其身知人不易也豈唯霸者為然雖聖人亦不免焉帝堯之時賢不肖皆立於朝堯能知舜於是乎放驩兠流共工殛鯀竄三苗舉禹稷臯陶二十有二人加諸上位故堯崩三載四海之内遏宻八音後世之人皆謂之帝堯焉向使堯不能知舜而遂尊驩兠共工之徒于朝禹稷臯陶之下二十有二人不能用則堯將不能得無為爾豈復得曰大哉堯之為君也唯天為大唯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者哉春秋曰夏滅項孰滅之葢齊滅之曷為不言齊滅之為桓公諱也春秋為賢者諱此滅人之國何賢爾君子之惡惡也疾始善善也樂終桓公嘗有繼絶存亡之功故君子為之諱也繼絶存亡賢者之事管夷吾用所以能繼絶存亡用賢耳矣豎刁易牙用則不能也向使桓公始不用管夷吾末有豎刁易牙争權不葬而亂齊國則幽厲之諸侯也始用賢而終身諱其惡君子之樂用賢也如此始不用賢以及其終而幸後世之掩其過也則微矣然則居上位流徳澤於百姓者何所勞乎勞于擇賢得其人措諸上使天下皆化之焉而已矣兹天子之大臣有土千里者孰有如閣下之好賢不倦者乎盖得其人亦多矣其所求而得而不取者則有人焉隴西李觀竒士也伏聞閣下知其賢將用之未及而觀疾死昌黎韓愈得古人之遺風明于理亂根本之所由伏聞閣下復知其賢將用之未及而愈為宣武軍節度使之所用觀愈皆豪傑之士也如此人不時出觀自古天下亦有數百年無如其人者焉聞閣下皆得而知之皆不得而用之翺實為閣下惜焉豈惟翺一人而已後之讀前載者亦必多為閣下惜之矣兹有平昌孟郊賢士也伏聞閣下舊知之郊為五言詩自前漢李都尉蘇属國及建安諸子南朝二謝郊能兼其體而有之李觀薦郊于梁肅補闕書曰郊之五言其有髙處在無上其有平處下顧兩謝韓愈送郊詩曰作詩三百首杳黙咸池音彼二子皆知言者豈欺天下之人哉郊窮餓不得安養其親周天下無所遇作詩曰食薺腸亦苦强歌聲無歡出門即有礙誰謂天地寛其窮也甚矣復有張籍李景儉者皆竒才也未聞閣下知之凡賢士竒人皆有所負不茍合于世是以雖見之難得而知也見而不能知如勿見而已矣知其賢而不能用如勿知其賢而已矣用而不能盡其才如勿用而已矣能盡其才而容讒人之所間者如勿盡其才而已矣故見賢而能知知而能用用而能盡其才而不容讒人之所間者天下一人而已矣兹有二人焉偕來其一賢士也其一常常之人也待之禮貌不加隆焉則賢者往而常常之人日來矣况其待常常人加厚則善人何求而來哉孔子曰吾未見好徳如好色者也賢人不好色而好徳者也雖好色而不如好徳者次也色與徳均好者復其次也雖好徳而不如好色者下也最甚不好徳而好色者窮矣人有告曰某所有女國色也天下之人必竭其財求之而無愛矣有人告曰某所有人國士也天下之人則不能一往而先焉是豈非不好徳而好色者乎賢者則宜有别於天下之人矣孔子述易定禮樂刪詩書作春秋聖人也奮乎百世之上其所化之者非其道則異端人也而孔子之廟存焉雖賢者亦不能日往而拜之以其益於人者寡矣故無益於人雖孔聖之廟猶不能朝夕而事焉有待於人而不能禮善人良士則不如無待也嗚呼人之降年不可與期郊將為他人所得而大有立於世與短命而死皆不可知也二者卒然有一於郊之體其為惜之不可既矣閣下終不得而用之矣雖恨之亦無可奈何矣翺窮賤人也直辭無讓非所宜至于此者也為道之存焉耳不直則不足以伸道也非好多言者也翺載拜
  贊曰舉孤棄讎聖人所美下展蔽善匹夫所鄙懿彼數公時行時止守道克勤薦賢不倚泠然所尚鴻儒不為矣












  唐摭言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唐摭言卷七
  五代 王定保 撰
  起自寒苦不第即貴附
  武徳五年李義琛與弟義琰從弟上徳三人同舉進士義琛等隴西人世居鄴城國初草創未定家素貧乏與上徳同居事從姑定省如親焉隨計至潼闗遇大雪逆旅不容有咸陽商人見而憐之延與同寢處居數日雪霽而去琛等議鬻驢以一醉酬之商人竊知不辭而去義琛後宰咸陽召商人與之抗禮義琛位至刑部侍郎雍州長史義琰相髙宗皇帝上徳司門郎中
  王播少孤貧常客揚州恵昭寺木蘭院隨僧齋飡諸僧厭怠播至已飯矣後二紀播自重位出鎮是邦因訪舊逰向之題已皆碧紗幕其上播繼以二絶句曰二十年前此院逰木蘭花發院新修而今再到經行處樹老無花僧白頭上堂已了各西東慙愧闍黎飯後鐘二十年來塵撲面如今始得碧紗籠
  鄭朗相公初舉遇一僧善氣色謂公曰郎君貴極人臣然無進士及第之分若及第即一生厄塞既而狀元及第賀客盈門唯此僧不至及重試退黜唁者甚衆而此僧獨賀曰富貴在裏既而竟如所卜
  李絳趙郡賛皇人曾祖貞簡祖岡官終襄帥絳為名相絳子璋宣州觀察楊相公造白檀香亭子初成㑹親賓落之先是璋潜遣人度其廣狹織一地毯其日獻之及收敗璋從坐璋子徳璘名過其實入梁終夕拜
  徐商相公常於中條山萬固寺泉入院讀書家廟碑云隨僧洗鉢
  韋令公昭度少貧窶常依左街僧録净光大師隨僧齋粥净光有人倫之鑒常器重之
  好放孤寒
  元和十一年歳在丙申李涼公下三十三人皆取寒素時有詩曰元和天子丙申年三十三人同得仙袍似爛銀文似錦相將白日上青天
  李太尉徳𥙿頗為寒進開路及謫官南去或有詩曰八百孤寒齊下淚一時南望李崖州
  昭宗皇帝頗為寒進開路崔合州榜放但是子弟無問文章厚薄隣之金瓦其間屈人不少孤寒中唯程晏黄滔擅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外其餘以程試考之濫得亦不少矣然如王貞白張蠙之詩趙觀文古風之作皆臻前輩之閫閾者也
  升沈後進
  太和中蘇景𦙍張元夫為翰林主人楊汝士與弟虞卿及漢公尤為文林表式故後進相謂曰欲入舉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先問蘇張蘇張尤可三楊殺我
  大中咸通中盛𫝊崔慎由相公嘗寓尺題于知聞或曰王凝裴瓉舍弟安潜朝中無呼字知聞㕔裏絶脱靴賓客凝終宣城瓉禮部尚書潜侍中
  太平王崇竇賢二家率以科目為資足以升沈後進故科目舉人相謂曰未見王竇徒勞漫走
  竒章公始舉進士致琴書於灞滻間先以所業謁韓文公皇甫員外時首造退之退之他適苐留卷而已無何退之訪湜遇竒章亦及門二賢見刺欣然同契延接詢及所止對曰某方以薄技卜妍醜於宗匠進退唯命一囊猶寘於國門之外二公披卷卷首有説樂一章未閲其詞遽曰斯髙文且以拍板為什麽對曰謂之樂句二公相顧大喜曰斯髙文必矣公因謀所居二公沈吟良久曰可於客户坊税一廟院公如所教造門致謝二公復誨之曰某日可逰青龍寺薄暮而歸二公其日聮鑣至彼因大署其門曰韓愈皇甫湜同謁幾官先輩不遇翌日輦轂名士咸往觀焉竒章之名由是赫然矣論曰馬不必騏驥要之善走浴不必江海要之去垢茍華而不實以比周皷譽者不為君子腹誹鮮矣
  知巳
  張燕公知房太尉獨孤常州知梁補闕二君子之美出於李翺上楊中丞書云竊以朝廷之士文行光明可以為後進所依歸者不過十人翺亦常伏其門下舉其五人則無誘勸之心雖有卓犖竒怪之賢固不可得而知也其餘或雖知欲為薦言于人復懼人不我信因人之所不信復生疑而不信自信猶且不固矧曰能人之固是以再往見之或不如其初三往復不如其再若張燕公之于房太尉獨孤常州之于梁補闕者萬不見一人焉
  李翺感知巳賦序貞元九年翺始就州序之貢與人事其九月執文章一通謁右補闕梁君當此時梁君譽塞天下属詞求進士奉文章走梁君門下者葢無虛日梁君知人之故也亦既相見遂與翺有相知之道焉謂翺得古人之遺風期翺之名不朽於無窮許翺以拂拭吹嘘翺初謂其面相進也亦未幸甚十一月梁君遘疾殁翺漸逰於朋友公卿間往往皆曰吾既藉子姓名于補闕梁君也翺乃知其非面進也當時意謂先進者遇人特達皆合有此心亦未謂知已之難得也梁君殁于兹五年翺學聖人經籍教訓文句之為文將數萬言愈昔年見梁君之文弗啻數倍雖不敢同徳于古人然亦幸無怍于中心每歳試于禮部連以文章罷黜名聲晦昧於時俗人皆謂之固宜然後知先進者遇人特達亦不皆有此心乃知知已之難得也夫見善而不能知雖善何為知而不能譽則如弗知譽而不能深則如弗譽深而不能久則如勿深久而不能終則如勿久翺雖不肖幸辱梁君所知君為之言於人豈非譽歟謂其得古人遺風豈非深歟而逮及終身豈非久歟不幸梁君短命遽殁是以翺未能有成也其誰將繼梁君之志而成之歟巳焉哉天之遽喪梁君也是使予之命久迍邅阨窮也遂賦知巳以自傷其言怨而不亂葢小雅騷人之餘風也
  李元賓曰觀有倍年之友朱巨源
  李華撰三賢論劉眘虚 蕭穎士元徳秀或曰吾讀古人之書而求古人之賢未獲遐叔謂曰無世無賢人其或世教不至淪於風波雖賢不能自辨况察者未之究乎鄭衛方奏正聲間發極和無味至文無采聽者不達反以為怪譎之音太師樂工亦失容而止曼都之姿雜於憔悴被緼絮𫎇蕭艾美醜夷倫自以為陋此二者既病不自明復求者亦昏將割其善惡在遷政化俗則賢不肖異貫而後賢者自明而察者不惑也予兄事元魯山而友劉蕭二功曹此三賢者可謂之達矣或曰願聞三子之畧遐叔曰元之志行當以道統天下劉之志行當以六經諧人心蕭之志行當以中古易今世元齊愚智劉戚一物不得其正蕭呼吸折節而獲重禄不易一刻之安元之道劉之深蕭之志及于夫子之門則達者其流也然各有病元病酒劉病賞物蕭病貶惡太亟奬能太重元奉親孝居喪哀撫孤仁徇朋友之急涖職明於賞罰終身貧而樂天知命以為王者作樂崇徳殷薦上帝以配祖考天人之極致也而詞章不稱是無樂也於是作破陣樂詞協商周之頌推是而論則見元之道矣劉名儒史官之家兄弟以學著稱乃述詩書禮易春秋為古文五説條貫源流偹古今之變推是而論則見劉之深矣蕭以詩書為煩尤罪子長不編年乃為列𫝊後代因之非典訓也將正其失自春秋三家之後非訓齊生人不録次序纉修以迄於今未就而殁推是而論則見蕭之志矣元據師保之席瞻形容不俟見而見其人劉備卿佐之服居賓友之地言理亂根源人倫𨼆明參乎元精而後見其妙蕭(⿱艹石)百鍊之鋼不可屈抑當廢興去就之際一生一死之間而後見其大節視聽過速欲人人如我志與時多背常見詬於人取其中節之舉是可以為人師矣學廣而不徧精其貫穿甚於精者文方復雅尚之至嘗以律度百代為任古之能者往往不至焉超絶蹈厲不可為不知者言也茂挺父為莒丞得罪清河張惟一時佐亷使按成之茂挺初登科自洛還莒道邀使車發辭哀乞惟一涕下即日捨之且曰蕭賛府生一賢方資天下風教吾由是得罪無憾也夫如是得不謂之孝乎或曰三子者各有所與遊乎遐叔曰若太尉房公可謂名人矣毎見魯山即終日歎息謂余曰見紫芝眉宇使人名利之心盡矣若司業蘇公可謂賢人矣毎謂當時名士曰僕不幸生于衰俗所不恥者識元紫芝廣平程休士美端重寡言河間邢宇深明操持不局宇弟宙次宗和而不流南陽張茂之季豐守道而能斷趙郡李㟧伯髙含大雅之素㟧族子丹叔南誠莊而文丹族子惟岳謀道沈逺㢘静梁國喬澤徳源昂昂有古風𢎞農楊拯士扶敏而安道清河房垂翼明志而好古河東栁識方明遐曠而才是皆慕於元者也劉在京下常寢疾房公時臨扶風聞之通夕不寐顧謂賓從曰即若不起無復有神道尚書劉公每有勝理必詣與談終日忘返退而嘆曰聞劉公清言見皇王之理矣殷直清有識尚恨言理少對未與劉面常想見其人河東裴騰士舉朗邁真直弟霸士㑹峻清不雜隴西李廙敬叔堅明沖粹范陽盧虛舟幼真質方而清穎川陳讜言士然淡而不厭渤海呉興宗秀長専静不渝穎川陳兼不器行古人之道渤海髙適達夫落落有竒節是皆重劉者也工部侍郎韋述修國史推蕭同事禮部侍郎楊俊掌貢舉問蕭求人海内以為徳選汝南邵軫緯卿有詞學標幹天水趙驊雲卿才美行純陳郡殷寅直清達於名理河南源衍季融粹而復微㑹稽孔至惟微述而好古河南陸據徳隣恢恢善于事理河東栁芳仲敷該博故事長樂賈至幼隣名重當時京兆韋牧仲成逺慮而深南陽張友畧維之履道體仁友畧族弟邈季遐温其如玉中山劉穎士端疎明簡暢穎川韓拯佐元行修而文樂安孫益盈孺温良忠厚京兆韋建士經中明外純穎川陳晉正卿深于詩書天水尹微之誠貫百家之言是皆厚于蕭者也尚書顔公重名節敦故舊於茂挺少相知茂挺與趙驊邵軫洎華最善天下謂之蕭李之交殷寅源衍睦於二交之間不幸元罷魯山終於陸渾劉避地逝於安康蕭歸𦵏先人殁于汝南今復求斯人有之無之是必有之而察之未克也三賢不登尊位不享下夀居易委順賢人之達也不𫎇其教生人之病余知三賢也深故言之不怍云一云李華復友權皋張友畧出皋墓銘也顔真卿與陸據栁芳善
  杜紫微覽趙渭南卷蚤秋詩云殘星幾㸃雁横塞長笛一聲人倚樓吟味不已因目嘏為趙倚樓復有贈嘏詩曰今代風騷將誰登李杜壇灞陵鯨海動翰苑鶴天寒今日訪君還有意三條氷雪借予看紫微更寄張祐畧曰睫在眼前長不見道非身外更何求誰人得似張公子千首詩輕萬户侯
  貞元中李元賓韓愈李絳崔羣同年進士先是四君子定交久矣共逰梁補闕之門居三歳肅未之面而四賢造肅多矣靡不偕行肅異之一日延接觀等俱以文學為肅所稱復奬以交逰之道然肅素有人倫之鑒觀愈等既去復止絳羣曰公等文行相契他日皆振大名然二君子位極人臣勉旃勉旃後二賢果如所卜
  李華著含元殿賦蕭穎士見之曰景福之上靈光之下白樂天初舉名未振以謌詩謁顧况况謔之曰長安百物貴居大不易及讀至賦得原上草送友人詩曰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况嘆之曰有句如此居天下有甚難老夫前言戲之耳
  李太白始自蜀至京名未甚振因以所業贄謁賀知章知章覽蜀道難一篇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眉謂之曰公非人世之人可不是太白星精耶
  蔣凝江東人工於八韻然其形不稱名隨計途次襄陽謁徐相商公疑其假手因試峴山懐古一篇凝於客次賦成尤得意時温飛卿居幕下大加稱譽
  論曰夫求知者匪言不通既通者匪節不合得之於内失之於外萬萬不能移也所以越石父免於羈束未旋踵而責以非禮善窺其合而已矣其有属詞叙事言雖訐直知之者不其咎歟茍異於是其如險詖何















  唐摭言卷七
<子部,小說家類,雜事之屬,唐摭言>



  欽定四庫全書
  唐摭言卷八
  五代 王定保 撰
  通牓
  貞元十八年權徳輿主文陸傪員外通牓帖韓文公薦十人於傪其上四人曰侯喜侯雲長劉述古韋紆其次六人張苰尉遲汾李紳張浚餘而權公凡三牓共放六人而苰紳浚餘不出五年内皆捷矣
  陸忠州牓時梁補闕肅王郎中傑佐之肅薦八人俱捷餘皆共成之故忠州之得人皆烜赫事見韓文公與陸傪員外書
  三牓裴公第一牓拾遺盧參預之第二第三牓諫議柳遜起居舍人于競佐之錢紫微珝亦頗通矣
  鄭顥都尉第一牓託崔雍員外為牓雍甚然諾顥從之雍第推延至牓除日顥待牓不至隕穫且至會雍遣小僮夀兒者𫝊云來蚤陳賀顥問有何文字夀兒曰無然日勢既暮夀兒且寄院中止宿顥亦懐疑因命搜夀兒懐袖一無所得顥不得已遂躬自操觚夜艾夀兒以一蠟彈丸進顥即牓也顥得之大喜狼忙札之一無更易
  主司撓悶
  貞元十一年吕渭第一牓撓悶不能定去留因以詩寄前主司曰獨坐貢闈裏愁多芳草生仙翁昨日事應見此時情
  隂注陽受
  楊嗣復第二牓盧求者李翺之壻先是翺典合淝郡有一道人詣翺自言能使鬼神翺謂其妖叱去既而謂翺曰使君胡不惜骨肉翺愈怒命繫於非所其夕内子心痛將絶頗為兒女所尤亟命召至謝焉道人唯唯而已翺待之以酒其人能劇飲數斗不能亂翺心敬憚以孺人之危為乞因請為翺奏章其妻尋愈翺叩頭致謝復謂翺曰所寫章不謹某向甚懼謫罰翺對以自扎固無錯悞其人微笑即探懐中得向所焚章果注一字翺益神之後翺任楚州或曰桂州其人復至其年楊嗣復知舉求落第嗣復翺之親表由是頗以求為慊因訪於道人道人言曰此細事亦可為奏章一通几硯紙筆復置醇酎數斗於側其人以巨杯引滿而飲寢少頃而覺覺而復飲暨罍恥即整衣冠北望而拜遽對案手疏二緘遲明授翺曰今秋有主司且開小卷明年見牓開大卷翺如所教尋遞中報至嗣復依前主文即開小卷詞云非頭黄尾三求六李翺竒之遂寄嗣復嗣復已有所貯頗疑漏泄及放牓開大卷乃一牓煥然不差一字其年裴俅為狀元黄價居榜末次則盧求耳餘皆契合後翺鎮襄陽其人復至翺䖍敬可知也謂翺曰鄙人載來蓋仰公之政也因命出諸子熟視皆曰不繼翺無所得遂遣諸女出拜之乃曰尚書他日外孫三人皆位至宰輔後求子攜鄭亞子畋杜審權子讓能為將相
  
  鍾輻䖍州南康人也始建山齋為習業之所因手植一松於庭際俄夢朱衣吏白云松圍三尺子當及第輻惡之爾來三十餘年輻方䇿名使人驗之松圍果三尺矣沈光始貢于有司嘗夢一海舩自夢後咸敗於垂成暨登第年亦如是皆謂失之之夢而特地不測無何謝恩之際升階忽爾迴飈吹一海圖拂光之面正當一巨舶即夢中所覩之物
  孫龍光偓崔澹下狀元及第前一年嘗夢積木數百偓踐履往復既而請一李處士圓之處士曰賀喜郎君來年必是狀元何者已居衆材之上也
  予次匡廬其夕遥祝九天使者俄夢朱衣道人長丈餘特以青灰落衣襟霏霏然常自謂魚透龍門凡三經復透矣私心常慮舉事中輟既三舉矣欲罷不能於是四舉有司遂倖忝矣
  聽響卜
  畢諴相公及第年與一二同人聽響卜夜艾人稀久無所聞俄遇人投骨於地羣犬争趨又一人曰後來者必銜得
  韋甄及第年事勢固萬全矣然未知名第髙下志在鼎甲未免撓懐俄聽於光徳里南街忽覩一人叩一版門甚急良久軋然門開呼曰十三官尊體萬福既而甄果是第十三人矣
  自放狀頭
  杜黄門第一牓尹樞為狀頭先是杜公主文志在公選知與無預評品者第三塲庭叅之際公謂諸生曰主上誤聽薄劣俾為社稷求棟梁諸學士皆一時英雋奈無人相救時入䇿五百餘人相顧而已樞年七十餘獨趨進曰未諭侍郎尊㫖公曰未有牓帖對曰樞不才公欣然延之從容因命卷簾授以紙筆樞援毫斯須而就每札一人則抗聲斥其姓名自始至末列庭聞之咨嗟嘆其公道者一口然後長跪授之唯空其元而已公覽讀致謝訖乃以狀元為請樞曰狀元非老夫不可公大竒之因命筆親自札之
  鄭損舍人光啟中隨駕在興元丞相陸公扆為狀元先是扆與損同止逆旅扆于時出丞相文忠公之門切於了却身事時已六月懇叩公希奏置舉場公曰奈時深夏復使何人主司扆曰鄭舍人其人也公然之因請扆致謝于損扆乃躬詣損拜請其牓帖皆扆自定
  遭遇
  貞元二年牛錫庻謝登蕭少保下及第先是昕寳應二年一榜之後爾來二紀矣國之耆老殆非俊造馳騖之所二子久屈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籍其年計偕來主文頗以耕鑿為急無何並馳人事因迴避朝客誤入昕第昕岸幘倚杖謂二子來謁命左右延接二子初未知誰也潛訪於閽吏吏曰蕭尚書也因各以常行一軸面贄大蒙稱賞昕以久無後進及門見之甚喜因留連竟日俄有一僕附耳昕盼二子囅然既而上列繼至二子𨼆於屏後或曰二十四年載主文柄國朝盛事所未曾有二子聞之亦不意是昕猶慮數刻淹留失之善地朝士既去二子辭昕面告之復許以髙第竟如所諾
  友放
  王相起長慶中再主文柄志欲以白敏中為狀元病其人與賀拔惎為交友惎有文而落拓因宻令親知申意俾敏中與惎絶前人復約敏中為具以待之敏中欣然曰皆如所教既而惎果造門左右紿以敏中他適惎遲留不言而去俄頃敏中躍出連呼左右召惎於是悉以實告乃曰一第何門不可致奈輕負至交相與歡醉負陽而寢前人覩之大怒而去懇告於起且云不可必矣起曰我比只得白敏中今當更取賀拔惎矣
  誤放
  包𧨏者江東人也有文詞初與計偕到京師後時趂試不及宗人祭酒佶憐之館於私第𧨏多遊佛寺無何唐突中書舍人劉太真覩其色目舉人也命一介致問𧨏勃然曰進士包𧨏素不相識何勞要問太真甚銜之以至専訪其人於佶佶聞𧨏所為大怒而忌之因詰責遣徙他舍𧨏亦無怍色明年太真主文志在致其永弃故過雜文俟終場明遣之既而自悔之曰此子既忤我從而報之是淺為丈夫也必矣但能永廢其人何必在此於是放入䇿太真將放牓先巡宅呈宰相牓中有姓朱人及第宰相以朱泚近大逆未欲以此姓及第亟遣易之太真錯𥈭趨出不記他人唯記𧨏爾及𧨏謝恩方悟已所惡也因明言乃知得喪非人力也蓋假手而已鄭侍郎董主文誤謂顔標乃魯公之後時徐方未寧志在激勸忠烈即以標為狀元謝恩日從容問及廟院標曰標寒進也未嘗有廟院薰始大悟塞黙而已尋為無名子所嘲曰主司頭腦太冬烘錯認顔標作魯公
  憂中有喜
  公乗億魏人也以詞賦著名咸通十三年垂三十舉矣嘗大病鄉人誤𫝊已死其妻自河北來迎喪會億送客至坡下遇其妻始夫妻濶别積十餘嵗億時在馬上見一婦人麄縗跨驢依稀與妻𩔖因睨之不已妻亦如是乃令人詰之果億也億與之相持而泣路人皆異之後旬日登第矣
  為鄉人輕視而得者
  許棠宣州涇縣人蚤修舉業鄉人汪遵者幼為小吏洎棠應二十餘舉遵猶在胥徒然善為絶句詩而深自晦宻一旦辭役就貢會棠送客至灞滻間忽遇遵於途中棠訊之曰汪都都者吏之呼也何事至京遵對曰此來就貢棠怒曰小吏無禮而與棠同硯席棠甚侮之後遵成名五年棠始及第
  以賢妻激勸而得者
  彭伉湛賁俱𡊮州宜春人伉妻即湛姨也伉舉進士擢第湛猶為縣吏妻族為置賀宴皆官人名士伉居客之右一座盡傾湛至命飯於後閣湛無難色其妻忿然責之曰男子不能自勵窘辱如此復何為容湛感其言孜孜學業未數載一舉登第伉嘗侮之時伉方跨長耳縱遊於郊忽有僮馳報湛郎及第伉失聲而墜故𡊮人謔曰湛郎及第彭伉落驢
  已落重𭣣
  顧非熊况之子滑稽好辯凌轢氣熖子弟為衆所怒非熊既為所排在舉場三十年屈聲聒人耳長慶中陳商放牓上怪無非熊名詔有司追牓放及第時天下寒進皆知勸矣詩人劉得仁賀詩曰愚為童穉時已解念君詩及得髙科晚須逢聖主知
  元和九年韋貫之牓殷堯藩雜文落矣楊漢公尚書乃貫之前牓門生盛言堯藩之屈貫之為之重𭣣或曰李景讓以太夫人有疾報堂請暫省侍路逢楊虞卿懇稱班圖源之屈因而得之也
  貞元中李繆公先牓落矣先是出試楊員外於陵省宿歸第遇程於省司詢之所試程探靿中得賦藁示之其破題曰徳動天鑒祥開日華於陵覽之謂程曰公今年須作狀元翌日雜文無名於陵深不平乃於故䇿子末繕寫而斥其名氏攜之以詣主文從容紿之曰侍郎今者所試賦奈何用舊題主文辭以非也於陵曰不止題目向有人賦次韻脚亦同主文大驚於陵乃出程賦示之主文歎賞不已於陵曰當今場中若有此賦侍郎何以待之主文曰無則已有則非狀元不可也於陵曰茍如此侍郎已遺賢矣乃李程所作亟命取程所納面對不差一字主文因而致謝於陵於是請擢為狀元前牓不復𭣣矣或曰出牓重𭣣
  放老
  天復元年杜徳祥牓放曹松王希羽劉象柯崇鄭希顔等及第時上新平内難聞放新進士喜甚詔選中有孤平屈人宜令以名聞特勑授官故徳祥以松等塞詔各受正制略曰念爾登科之際當予反正之年宜降異恩各膺寵命松舒州人也學賈司倉為詩此外無他能時號松啟事為送羊脚狀希羽歙州人也詞藝優博松希羽甲子皆七十餘象京兆人崇希顔閩中人皆以詩卷及第亦皆年逾耳順矣時謂五老牓
  及第與長行拜官相次
  楊敬之拜國子司業次子戴進士及第長子三史登科時號楊三喜
  崔昭矩大順中裴公下狀元及第翌日兄昭緯登庸王倜丞相魯公損之子倜及第翌日損登庸王倜過堂别見
  歸黯親迎拜席日狀元及第牓下版巡脱白期月無疾而卒
  别頭及第
  别頭及第始於上元二年錢令緒鄭人政王悌崔志恂第四人亦謂之承優及第
  楊嚴等會昌四年王起奏五人楊知至刑部尚書汝士之子源重故相牛僧孺之甥鄭朴河東節度使崔元式女壻楊嚴監察御史發之弟竇緘故相易直之子恩㫖令送所試雜文付翰林重考覆續奉進㫖楊嚴一人宜與及第源重四人落下時楊知至因以長句呈同年曰由來梁鷰與𡨋鴻不合翩翾向碧空寒谷謾勞鄒氏律長天獨遇宋都風此時泣玉情雖異他日銜環事亦同三月春光正揺蕩無因得醉杏園中
  及第後𨼆居
  費冠卿元和二年及第以禄不及親永懐罔極之念遂𨼆于九華長慶中殿中侍御史李行修舉冠卿孝節徵拜右拾遺不起制曰前進士費冠卿嘗與計偕以文中第歸不及於榮養恨每積於永懐遂乃屏迹丘園絶蹤仕進守其至性十有五年峻節無雙清飈自逺夫旌孝行舉逸人所以厚風俗而敦名教也宜承髙奬以警薄夫擢參近侍之榮載佇移忠之效可右拾遺
  施肩吾元和十年及第以洪州之西山乃十二真君羽化之地靈蹟具存慕其真風髙蹈於此常賦閑居遣興詩一百韻大行於世
  皇甫頴早以清𢮥著稱乾符中及第時四郊多壘頴以垂堂之誡絶意禄位𨼆於鹿門别墅尋以疾終
  入道
  戴叔倫貞元中罷容管都督上表請度為道士
  蕭俛自左僕射表請度為道士
  蔣曙中和初自起居郎以弟兄因亂離遂屏迹丘園因應天令節奏請入道從之
  顧况全家𨼆居茅山竟莫知所止其子非熊及第歸慶既莫知况寧否亦𨼆於舊山或聞有所遇長生之秘術也
  論曰士之謀身得之者以才失之者惟命達失二揆𢎞道要樞可謂勤於修己者與茍昧於斯繫彼能否臨深履薄岐路紛如得之則恃已所長失之則尤人不盡干禄之子能不慎諸及知命也者足以引之而排觖望不足倚之而圗富貴倚之則事怠怠則智性昏引之則感通通則尤怨弭故孔孟之言命盖阨窮而已矣有若立身慎行與聖哲同轍者則得喪語黙復何蠆芥乎復何穹隆乎然士有死而不忘者恩與知而已矣包子之誤放李翺之奏章足以資笑談不足以彰事實有功成身退𡨋心希夷者吾不得而齒矣














  唐摭言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唐摭言卷九
  五代 王定保 撰
  防慎不至
  張峴妻顔蕘舍人猶女峴有樊表兄者來自江之南告峴請叩蕘求宰字峴許之而蕘久不應樊謂誑已中心銜之頗切一旦謂峴曰弟卷軸不鄙惡札可以佐弟峴欣然以十餘軸授之皆要切卷子延引逼試每軸頭為札三兩紙而授之峴鬱悒而已
  房珝河南人太尉之孫咸通四年垂成而敗先是名第定矣無何寫録之際仰泥落擊翻硯瓦汙試紙珝以中表重地祗薦珝一人主事不獲已須應之珝既臨曙更請叩副試主司不諾遂罷
  李廷璧乾符中試夜於鋪内偶獲襖子半臂一對廷璧起取衣之同鋪賞之曰此得非神授逡巡有一人擒捉大呼云捉得偷衣賊也
  誤掇惡名
  華京建州人也極有賦名向遊大梁嘗預公宴因與監軍使面熟及至京師時已登科與同年連鑣而行逢其人於通衢馬上相揖因之謗議喧然後頗至沉棄終太學博士
  劉纂者髙州劉舍人蜕之子也嗣為文亦不惡乾寧中寒栖京師偶與一醫工為隣纂待之甚至往往假貸於其人其人即上樞吳開府門徒嗣薛王為大京兆醫工為知柔診脉從容之際言纂之窮且屈知柔甚領覽會試官以解送等第禀於知柔知柔謂纂是開府人來囑斯必開府之意也非解元不可由是以纂居首送纂亦不知其由自是纂落數舉方悟萬計莫能雪之
  裴筠婚蕭楚公女言定未㡬便擢進士羅𨼆以一絶刺之略曰細看月輪還有意信知青桂近嫦娥
  楊篆員外乾符中佐永寧劉丞相淮南幕因遊江失足墜水待遣人歸宅取衣久而不至公聞之命以衣授篆少頃衣至甚華靡問之乃䕶戎所賜時中貴李全華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公聞之無言後除起居舍人為同列譖改授駕部員外郎由是一生坎軻
  好知己惡及第
  邵安石建州人也髙湘侍郎南遷歸闕途次連江安石以所業投獻遇知遂挈至輦下湘主文安石擢第詩人章碣賦東都望幸詩刺之曰懶修珠翠上髙臺眉月連娟恨不開縱使東巡也無益君王自領美人來
  鄭𨼆者其先閩人徙居循陽因而耕焉少為律賦詞格固尋常咸康末小魏公沆自闕下黜循州佐于時循人稀可與言者𨼆贄謁之沆一見甚慰意自是日與之遊𨼆年少懶於事因傲循官寮由是犯衆怒故責其逋租繫之非所沆聞大怒以錢代𨼆輸官復延之上席未㡬沆以普恩還京命𨼆偕行𨼆禀性趦趄沆之門吏家僕靡不惡之往往呼為乞索兒沆待之如一行次江陵𨼆狎遊多不館宿左右争告沆召𨼆徵辯𨼆以實對沆乃資以財帛左右尤不測也行至商顔詔沆知貢舉時在京骨肉聞沆攜𨼆皆以書止之沆不能捨遂令就䇿試然與諸親約止於此耳暨牓除之夕沆巡廊自呼𨼆者三四矍然頓氣而言曰鄭𨼆崔沆不與了却更有何人肯與之一舉及第然𨼆逺人素無闗外名足不跡先達之門既及第而益孤上過闗讌䇿蹇出京槃桓淮浙間中和末鄭續鎮南海辟為從事諸同舍皆以無素知聞𨼆自謂有科第志無復答既赴辟同舍皆不睦續不得已致𨼆於外邑居嵗餘又不為宰君所禮會續欲貢士以幕内無名人迎𨼆尸之其宰君謂𨼆恨且久仇之必矣遂於餞送筵置鴆𨼆大醉吐血而卒
  崔元翰為楊崖州炎所知欲奏補闕懇曰願進士由此獨步場中然不曉呈試先求題目為地崔敖知之旭日都堂始開盛氣白侍郎曰白雲起封中賦敖請退主司於簾中卒愕換之是嵗二崔俱㨗
  好及第惡登科
  許孟容進士及第學究登科時號錦袄子上著莎衣蔡京與孟容同
  論曰古人舉事之所難者大則赴湯火次則臨深履薄李少卿又曰𢮥空弮冒白刃聞者靡不膽寒髮竪永為子孫之戒噫危矣彼之得因我也失亦因我也殊不知三百年來科甲之設草澤望之起家簪紱望之繼世孤寒失之其族餒矣世禄失之其族絶矣愧彼為裘之義靦乎析薪之喻方之湯火深薄空弮白刃危在彼矣是知𤓰李之嫌薏苡之謗斯不可忘若邵鄭二子單進求名之志先其𩔖雖順坂之勢可惜而揠苗之戒難忘名既靡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得之不求崔公脅制仁者所不為也許蔡二人所取者道也非為名也莎錦之譬謔浪而已
  敕賜及第
  韋保乂咸通中以兄在相位應舉不得特敕賜及第擢入内庭
  永寧劉相鄴字漢藩咸通中自長春宫判官召入内庭特敕賜及第中外賀緘極衆唯鄆州李尚書種一章最著乃福建韋尚書岫之詞也于是韋佐鄆幕略曰用敕代牓由官入名仰温樹之煙何人折桂泝甘泉之水獨我登龍禁門而便是龍門聖主而永為座主又曰三十浮名每年皆有九重知己曠代所無相國深所慊鬱盖指斥太中的也
  杜昇父宣猷終宛陵昇有詞藻廣明嵗蘇導給事刺劍州昇為軍倅駕幸西蜀例得召見特敕賜緋導入内韋中令自翰長拜主文昇時已拜小諫抗表乞就試從之登第數日有敕復前官并服色議者榮之
  秦韜玉出入大閹田令孜之門車駕幸蜀韜玉已拜丞郎判鹺及小歸公主文韜玉准敕放及第仍編入其年牓中韜玉置書謝新人呼同年略曰三條燭下雖阻文闈數仞墻邊幸同恩地
  王彦昌太原人家世簪冕推于鼎甲廣明嵗駕幸西蜀恩賜及第後為嗣薛王知柔判官昭宗幸石門時宰臣與學士不及隨駕知柔以京尹判鹺權中書事屬近輔表章繼至切於批答知柔以彦昌名聞遂命權知學士居半載出拜京尹又左常侍大理寺卿為本寺人吏所累南遷
  表薦及第
  乾寧中駕幸三峰殷文圭者攜梁王表薦及第仍列於牓内時楊令公行宻鎮維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奄有宣浙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汴榛梗久矣文圭家池州之青陽辭親間道至行在無何隨牓為吏部侍郎裴樞宣諭判官至大梁以身事叩梁王王乃上表薦之文圭復擬飾非遍投啟事於公卿間略曰於莬獵食非求尺璧之珍鶢鶋避風不望洪鍾之樂既擢第由宋汴馳過俄為多言者所發梁王大怒亟遣追捕已不及矣然自是屢言措大率皆負心常以文圭為證白馬之誅靡不由此也
  何澤韶陽曲江人也父鼎容管經略有文稱澤乾寧中隨計至三峰行在永樂崔公即澤之同年丈人也聞澤來舉乃以一絶振之曰四十九年前及第同年唯有老夫存今日殷勤訪我子穏將鬐鬛上龍門時主文與奪未分又會相庭有所阻時崔相公徹恃權即永樂猶子也因之敗於垂成後漂泊闗外梁太祖受禪澤假廣南幕職入貢敕賜及第
  惡得及第
  于棁舊名韜玉長興相國兄子貴主視之如己子莫不委之家政往往與於闗節由是衆議喧然廣明初崔厚侍郎牓貴主力取鼎甲牓除之夕為設庭燎仍為宴具以𠉀同年展敬選内人美少者十餘輩執燭跨乗列於長興西門既而將入辨色有朱衣吏馳報曰胡子郎君未及第胡子棁小字諸炬應聲擲之于地巢冦難後於川中及第依棲田令孜矣或曰棁及第非令孜力後依其門耳
  髙鍇侍郎第一牓裴思謙以仇中尉闗節取狀頭鍇庭譴之思謙迴顧厲聲曰明年打脊取狀頭明年鍇戒門下不得受書題思謙自懐士良一緘入貢院既而易以紫衣趨至階下白鍇曰軍容有狀薦裴思謙秀才鍇不得已遂接之書中與思謙求巍峩鍇曰狀元已有人此外可副軍容意㫖謙曰卑吏面奉軍容處分裴秀才非狀元請侍郎不放鍇俛首良久曰然則略要見裴學士思謙曰卑吏便是思謙詞貌堂堂鍇見之改客不得已遂禮之矣
  黄郁三衢人蚤遊田令孜門擢進士第厯正郎金紫李端曲江人亦受知於令孜擢進士第又為令孜賔佐俱為孔魯公所嫌文徳中與郁俱陷刑網
  芳林十哲今記得者八人
  沈雲翔亞之弟也
  林繕改名絢閩人光化中守太常博士
  鄭玘 劉業 唐珣 吳啇叟以上四人未知其來
  秦韜玉京兆人父為左軍軍將韜玉有詞藻亦工長短歌有貴公子行曰堦前莎毯緑不卷銀龜噴香挽不斷亂花織錦柳撚線粧㸃池臺畫屏展主人功業𫝊國初六親聮絡馳朝車鬭鷄走狗家世事抱來皆佩黄金魚却笑書生把書卷學得顔囘忍饑面然慕柏耆為人至於躁進駕幸西蜀為田令孜擢用未期嵗官至丞郎判鹽鐵特賜及第
  郭薰者不知何許人與丞相于都尉向為硯席之交及綜居重地復綰財賦薰不能避譏嫌而樂為半夜客咸通十三年趙隲主文斷意為薰致髙等隲甚撓沮而拒之無名會列聖忌辰宰執已下於慈恩寺行香忽有綵帖子干餘各方寸許隨風散漫有若蜂蝶其上題云新及第進士郭薰公卿覽之相顧囅然因之主司得以黜去
  咸通中自雲翔輩凡十人今所記者有八皆交通中貴號芳林十哲芳林門名由此入内故也然皆有文字盖禮所謂君子達其大者逺者小人知其近者小者得之與失乃不能糾别淑慝有之矣語其𧉮豕之心者豈其然乎
  四凶今所記者三
  陳磻叟者父名岵富有詞學尤溺於内典長慶中嘗註維摩經進上有中㫖令與好官執政謂岵因内道場僧進經頗抑挫之止授少列而已磻叟形質短小長喙疎齒尤富文學自負王佐之才大言騁辯雖接對相公旁若無人復自料非名教之器弱冠度為道士𨽻名於昊天觀咸通中䧏聖之辰二教論義而黄衣屢奔上小不懌宣下令後輩新入内道場有能折衝浮圖者許以自薦磻叟攝衣奉詔時釋門為主論自誤引湼槃經疏磻叟應聲叱之曰皇帝山呼大慶阿師口稱獻夀而經引湼槃犯大不敬初其僧謂磻叟不通佛書既而錯愕殆至顛墜自是連挫數輩聖顔大悦左右呼萬嵗其日簾前賜紫衣一襲磻叟由是恣其輕侮髙流宿徳多患之潛聞上聽云磻叟衣冠子弟不願在冠帔頗思理一邑以自効耳於是中㫖授至徳縣令磻叟莅事未終考秩抛官詣闕上封事通義劉公引為羽翼非時召對數刻磻叟所陳凡數十節備究時病復曰臣請破邊瑊家可以贍軍一二年上問邊瑊何人對曰宰相路巖親吏既而大為巖恚怒翌日敕以磻叟誣罔上聽訐斥大臣除名為民流愛州磻叟雖至顛蹶輒不敢以其道自屈素有重墜之疾厯聘藩后率以肩輿造墀廡所至無不仰止及巖貶磻叟得量移為鄧州司馬時屬廣明庚子之後劉巨容起徐將得襄陽不能磻叟待以巡屬一州佐耳磻叟㳂漢南下中途與巨容幕吏書云已出無禮之鄉漸及逍遥之境巨容得之大怒遣步徤十餘輩移牒潭鄂追捕磻叟時天下喪亂無人為隄防既而為卒伍所凌全家泝漢至賈塹後門三十餘口無噍𩔖矣劉子振蒲人也頗富學業而不知大體尤好凌轢同道詆訐公卿不恥干索州縣稍不如意立致寒暑以至就試明庭稠人廣衆罕有與之談者居守劉公主文嵗患舉子納卷繁多牓云納卷不得過三軸子振納四十軸因之大掇㓙譽子振非不自知蓋不能抑壓耳乾符中官為博士三年釋奠禮畢令學官講書宰臣已下皆與聽焉時子振講禮記陸鸞周易
  李沼者封川相猶子也其妻乃董常侍禹之女也大順中邠州節度使尚父王行瑜外族董氏以舅事於禹沼樂遊行瑜之門行瑜呼沼李郎會與計偕僕馬生生之具皆行瑜所致沼負是大恣未㡬按甲來覲諷天子誅大臣縉紳間重足一跡沼出入行瑜之門頗有得色及行瑜敗詔捕沼沼亡命秦隴
  論曰才者璞也識者工也良璞授於賤工器之陋也偉才任於鄙識行之缺也由是立身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名進徳修業茍昧乎識未有一其行藏者也矧乃時之不來命或多蹇善惡蔽於反已得失倖於尤人豈不驟達終危雖榮是辱非夫克明躁静之本洞究存亡之域臨財無茍得臨難無茍免而能索身於坦夷者未之有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雲曰治亦鳳也美才髙識其唯君子歟















  唐摭言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唐摭言卷十
  五代 王定保 撰
  載應不捷聲價益振
  太和二年裴休等二十三人登制科時劉蕡對䇿萬餘字深究治亂之本又多引春秋大義雖公孫𢎞董仲舒不能肩也自休以下靡不歛衽然亦指斥貴幸不顧忌諱有司知而不取時登科人李郃詣闕進疏請以已之所得易蕡之所失疏奏留中蕡期月之間屈聲播於天下
  乾符中蔣凝應宏詞為賦止及四韻遂曵白而去試官不之信逼請所試凝以實告既而比之諸公凝有得色試官歎息久之頃刻之間播於人口或稱之曰白頭花鈿滿面不若徐妃半粧
  貞元中樂天應宏詞試漢髙祖斬白蛇賦考落蓋賦有知我者謂我斬白帝不知我者謂我斬白蛇也然登科之人賦並無聞白公之賦𫝊於天下也
  論曰無義而生不若有義而死邪曲而得不若正直而失雖抱屈於一時竟垂𥙿於千載者蕡得之矣比夫天地無全功聖人無全能者白得之矣麟肝鳳髓不登於俎者其惟蔣君乎
  海叙不遇
  宋濟老於詞場舉止可笑嘗試賦誤落官韻撫膺曰宋五坦率矣由此大著後禮部上甲乙名明皇先問曰宋五坦率否或有客譏宋濟曰白袍何紛紛答曰為朱𫀆紫袍紛紛耳
  張倬者柬之孫也嘗舉進士落第捧登科記頂戴之曰此即千佛名經也
  平曾謁華州李相固言不遇因吟一絶而去曰老夫三日門前立珠箔銀屏晝不開詩卷却抛書袋裏譬如閒看華山来
  劉魯風江西投謁所知頗為典謁所阻因賦一絶曰萬卷書生劉魯風煙波千里謁文翁無錢乞與韓知客名紙毛生不為通
  羅𨼆光化中猶佐兩浙幕同院沈嵩得新牓封示𨼆𨼆批一絶於紙尾曰黄土原邊狡兔肥矢如流電馬如飛㶚陵老將無功業猶憶當時夜獵歸
  莊布謁皮日休不遇因以長書疏之大行於世
  温憲先輩庭筠之子光啟中及第尋為山南從事詞人李巨川草薦表盛述憲先人之屈略曰蛾眉先妒明妃為去國之人猿臂自傷李廣乃不侯之將
  盧汪門族甲於天下因官家於荆南之塔橋舉進士二十餘上不第滿朝稱屈嘗賦一絶頗為前輩所推曰惆悵興亡繫綺羅世人猶自選青娥越王解破夫差國一箇西施已太多晩年失意因賦酒胡子長歌一篇甚著序曰二三子逆旅相遇貰酒於旁舍且無絲竹以用娱賔友蘭陵掾淮南王探嚢中得酒胡子置於座上拱而立令曰巡觴之時人心俛仰旋轉所向者舉盃其形𩔖人亦有意趣然而傾側不定緩急由人不在酒胡也作酒胡歌以誚之曰同心相遇思同歡擎出酒胡當玉盤盤中𦤞𠨜不自定四座親賔注意看可以不在心否以不在面徇俗隨時自圓轉此物五藏屬他人十分亦是無情勸爾不耕亦不饑爾不蚕亦有衣有眼不曾分黼黻有口不能明是非鼻何尖眼何碧儀容本非天地力雕鐫匠意若多端翠帽朱衫巧裝飾長安斗酒十千酤劉伶平生為酒徒劉伶虛向酒中死不得酒池中拍浮酒胡一滴不入腸空令酒胡名酒胡
  羅𨼆梁開平中累徵夕郎不起羅衮以小天倅大秋姚公使兩浙衮以詩贈𨼆曰平日時風好涕流讒書雖盛一名休寰區歎屈瞻天問島嶼聞詩過海求向夕便思青瑣拜近年尋伴赤松遊何當世祖從人望蚤以公台命卓侯𨼆答曰崑崙水色九般流飲即神仙憇即休敢恨守株曾失意始知縁木更難求鴒原謾欲均餘力鶴髮那堪問舊遊遙望北辰當上國羨君歸棹五諸侯孫定字志元涪州大戎之族子長於儲定數舉矣而儲方欲就貢或訪於定定謔曰十三郎儀表堂堂好箇軍將何須以科第為資儲頗銜之後儲貴達未嘗言定之長晚年喪志放意杯酒景福二年下第遊京西出開逺門醉中走筆寄儲詩曰行行血淚灑塵襟事逐東流渭水深愁跨蹇驢風尚𦂳静投孤店日初沈一枝猶掛東堂夢千里空馳北巷心明日悲歌又前去滿城煙樹噪春禽定詩歌千餘首多委於兵火竟無成而卒
  歐陽澥者四門之孫也薄有詞賦出入場中僅二十年善和韋中令在閣下澥即行卷及門凡十餘載未嘗一面而澥慶弔不虧韋公雖不言而心念其人中和初公隨駕至西川命相時澥寓居漢南公訪知行止以私書令襄帥劉巨容俾澥計偕巨容得書大喜待以厚禮首薦之外資以千餘緡復大讌於府幕既而撰日遵路無何一夕心痛而卒巨容因藉澥答書既呈於公公覽之憮然因曰十年不見灼然不錯
  劉得仁貴主之子自開成至大中三朝昆弟皆厯貴仕而得仁苦於詩出入舉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三十年竟無所成嘗自述曰外家雖是帝當路且無親既終詩人争為詩以弔之唯供奉僧栖白擅名詩曰忍苦為詩身到此氷魂雪魄已難招直教桂子落墳上生得一枝寃始銷
  李洞唐諸王孫也嘗遊兩川慕賈閬仙為詩鑄銅像其儀事之如神洞為終南山詩二十韻句有殘陽髙照蜀敗葉逺浮涇復曰斸竹烟嵐凍偷秋雨雹腥逺平丹鳳闕冷射五侯㕔大約全篇得唱又贈司空侍郎云馬饑飡落葉鶴病曬殘陽又曰卷箔清溪月敲松紫閣書又送僧云越講迎騎象蕃齋懴射鵰復贈髙僕射曰征南開府漢功臣提劍歸來萬里身閑倚凌雲金柱看形容消瘦老於真復曰藥杵聲中擣殘夢茶鐺影裏煮孤燈復送人歸日東云島嶼分諸國星河共一天時人但誚其癖澁而不能貴其竒峭唯吳子華深知之子華才力浩大八面受敵以八韻著稱遊刃頗攻騷雅常以百篇示洞洞曰大兄所示百篇中有一聮絶唱西昌新亭曰暖漾魚遺子晴遊鹿引麛子華不怨所鄙而喜其所許洞三牓裴公第二牓䇿夜簾獻曰公道此時如不得昭陵慟哭一生休尋卒蜀中裴公無子人謂屈洞之致也趙牧不知何許人大中咸通中斆李長吉為短歌可謂蹙金結繡而無痕跡對酒詩曰雲翁耕扶桑種𮮐養日烏手挼六十甲子循環落落如弄珠長繩繋日未是愚有翁臨鏡捋白鬚饑魂弔骨吟古詩馮唐八十無髙車人生如瘧在須㬰何乃自苦八尺軀裂衣換酒且為娛勸君日飲一瓢夜飲一壺杞天崩雷騰騰紂非舜是何足慿桐君桂父豈欺我醉裡走龍多上升菖蒲花開魚尾定金丹始可延君命其餘尤工輕巧詞多不載崔櫓慕杜紫微為詩而櫓才情麗而近蕩有無機集三百篇尤能詠如梅花詩曰强半瘦因前夜雪數枝愁向晚來天復曰初開已入雕梁畫未落先愁玉笛吹山鵲詩曰雲生柱礎降龍地露洗林巒放鶴天如此數篇可謂麗矣若蓮花詩曰無人解把無塵袖盛取殘香盡日憐此頗形迹復能為應用四六之文詞亦深侔章句劉光逺不知何許人慕李長吉為長短歌尤能埋沒意緒竟不知其所終
  姚巖傑梁國公元崇之裔孫童心聰悟絶倫弱冠博通墳典慕班固司馬遷為文時稱大儒嘗以詩酒遨遊江左尤肆凌忽前達旁若無人乾符中顔標典鄱陽鞠場宇初搆巖傑紀其事文成粲然千餘言標欲刋去一二字巖傑大怒既而標以睚眦已勒石遂命覆碑於地以車拽之磨去巖傑以一篇紀之曰為報顔公識我麽我心唯只與天和眼前俗物闗情少醉後青山入意多田子莫嫌彈鋏恨甯生休唱飯牛歌聖朝若為蒼生計也合公車到薜蘿盧子發牧歙州巖傑在婺源先以著述寄肇知其人性使酒以手書褒美贈之以束帛辭以兵火之後郡中凋弊無以迎逢大賢巖傑復以長牋激之始以文友相遇千載一時肇不得已輟所乗馬迎至郡齋館糓如公卿禮既而日肆傲睨輕視子發子發嘗以篇詠詫於巖傑曰明月照巴山巖傑笑曰明月照天下奈何獨照巴山耶子發漸不得意無何會於江亭時蒯希逸在席子發改令曰目前取一聮象令主曰逺望漁舟不闊尺八巖傑遽飲酒一器凭欄嘔噦須㬰即席還肇令曰凭欄一吐已覺空喉有集二十卷目曰象溪子中和末豫章大亂巖傑苦河魚之疾寓於逆旅竟不知其所終
  周賀少從浮圗法名清塞遇姚合而反初詩格清雅與賈長江無可上人齊名島哭柏巖禪師詩籍甚及賀賦一篇與島不相上下島曰苔覆石牀新師曾占㡬春寫留行道影焚却坐禪身塔院闗松雪房廊露隙塵自嫌雙淚下不是解空人賀曰林逕西風急松枝講法餘凍鬚亡夜剃遺偈病時書地燥焚身後堂空著影初此時頻下淚曾省到吾廬
  繆島雲少從浮圖才力浩大有李杜之風其詩尤重竒險至如四五片霞生絶壁兩三行鴈過疎松復曰抛芥子降顛狒狒折楊枝灑醉猩猩廬山瀑布曰白鳥逺行竪玉虹孤飲潭皆夐出前輩開成中嘗遊豫章武宗朝准勅反初名甚喧然
  胡玢不知何許人嘗𨼆廬山苦心於五七言桑落洲一篇曰莫問桑田事但看桑落洲數家新住處昔日大江流古岸崩欲盡平沙長未休想應百年後人世更悠悠又月詩云輪中别有物後改云桂根寧有土光外更無空玢與李隲舊交隲㢘問江西弓旌不至
  叚維或云忠烈之後年及强仕殊不知書一旦自悟其非聞中條山書生淵藪因往請益衆以年長猶未發蒙不與受經或曰以律詩百餘篇俾其諷誦翌日維悉能强記諸生異之復受八韻一軸維誦之如初因授之孝經自是未半載維博覽經籍下筆成文於是請下山求書糧至蒲陜間遇一前資郡牧即世請維誌其墓維立成數百言有燕許風骨厚獲濡潤而乃性嗜煎餅嘗為文會每箇煎餅纔熟而維一韻賦成咸通乾符中聲名籍甚竟無所成而卒
  劇燕蒲坂人也工為雅正詩王重榮鎮河中燕投贈王曰秖向國門安四海不離鄉井拜三公重榮甚禮重為人多縱凌轢諸從事竟為正平之禍
  李濤長沙人也篇詠甚著如水聲長在耳山色不離門又掃地樹留影拂床琴有聲又落日長安道秋槐滿地花皆膾炙人口温飛卿任太學博士主秋試濤與衞丹張郃等詩賦皆牓於都堂
  任濤豫章筠川人也詩名蚤著有露團沙鶴起人卧釣船流他皆倣此數舉敗於垂成李常侍隲㢘察江西特與放鄉里之役盲俗互有論列隲判曰西江境内凡為詩得及濤者即與放邑役不止一任濤耳
  羅虬詞藻富贍與宗人𨼆鄴齊名咸通乾符中時號三羅廣明庚子亂後去從鄜州李孝恭籍中有紅兒者善肉聲嘗為貳車屬意會貳車聘隣道虬請紅兒歌而贈之繒綵孝恭以副車所貯不令受所貺虬怒拂衣而起詰旦手刃絶句百篇號比紅詩大行於時
  周緘者湖南人也咸通初以詞賦擅名緘嘗為角觝賦略曰前衝後敵無非有力之人左攫右拏盡是用拳之手或云緘善角觝
  周繁池州青陽人也兄繇以詩篇中第繁工八韻有飛卿之風
  何涓湘南人也業詞嘗為瀟湘賦天下𫝊寫少遊國學同時潘緯者以古鏡詩著名或曰潘緯十年吟古鏡何涓一夜賦瀟湘
  章碣不知何許人或曰孝標之子咸通末以篇什著名乾符中髙侍郎湘自長沙攜邵安石至京及第碣賦東都望幸以刺之詩在好知己惡及第門復為焚書坑詩曰竹帛煙銷帝業虚昔年曾是祖龍居坑灰未冷闗東亂劉項從來不讀書
  來鵠豫章人也師韓柳為文大中末咸通中聲價益籍甚廣明庚子之亂鵠避地遊荆湘南返中和客死於維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閔廷言豫章人也文格髙絶咸通中初與來鵠齊名王棨嘗謂同志曰閔生之文酷似西漢有魚腹誌一篇棨尤所推服
  張喬池州九華人也詩句清雅夐無與倫咸通末京兆府解李建州時為京兆參軍主試同時有許棠及喬與俞坦之劇燕任濤吳罕張蠙周繇鄭谷李栖逺温憲李昌符謂之十哲其年府試月中桂詩喬擅場詩曰與月長洪濛扶疎萬古同根非生下土葉不墜秋風每以圓時足還隨缺處空影髙羣木外香滿一輪中未種青霄日應虚白兔宫何當因羽化細得問神功其年頻以許棠在場席多年以為首薦喬與俞坦之復受許下薛能尚書深知因以詩唁二子曰何事盡參差惜哉吾子詩日令銷此道天亦負明時有路當重振無門即不知何曾見堯日相與啜澆漓
  謝廷浩閩人也大順中頗以詞賦著名與徐夤不相上下時號錦繡堆
  李巨川字下已姑臧人也士族之鼎甲工為燕許體文廣明庚子亂後失身於人佐興元楊守亮幕守亮大閹復恭養子守亮敗為華帥韓建所擒建重其才奏令掌書奏凡十餘年名振海内乾寧中駕幸三峰巨川自使下侍御史拜工部郎中稍遷考功郎中諫議大夫時建奏勒諸王放散殿後都雪岐下宋文通皆巨川之謀也上返正轉假禮部尚書充黄州節度判官上至華清宫遣使賜建御容一軸時巨川草謝表以示吳子華其中有彤雲似葢以長隨紫氣臨闗而不度子華吟咏不已因草篇與巨川對壘略曰霧開萬里克諧披覩之心掌抜一峰兼助捧持之力天祐初大駕幸岐梁太祖自東平擁師迎駕至三峰单騎出降既而素忌巨川多謀遣人害之
  陳象𡊮州新喻人也少為縣吏一旦憤激為文有西漢風骨著貫子十篇南平王鍾𫝊鎮豫章以羔鴈聘之累𨗇行軍司馬御史大夫傳薨象復佐其子文政為淮師攻䧟象被擒送維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戮之象頗師黄老訖至於此莫知所自也
  湯篔潤州丹陽人也工為應用數舉敗於垂成李巢在湖南鄭續鎮廣南俱以書奏受恵晚佐江西鍾𫝊書檄闐委未嘗有倦色𫝊女適江夏杜洪之子時及昏暝有人走乞障車文篔命小吏四人各執紙筆倚馬待製既而四本俱成天祐中逃難至臨川憂恚而卒
  陳岳吉州廬陵人也少以詞賦貢於春官氏凡十上竟抱至寃晚年從豫章鍾𫝊復為同舍所譖退居南郭以墳典自娛因以博覽羣籍常著書商較前史得失尤長於班史之業評三傳是非著春秋折衷論三十卷約大唐實録撰聖紀一百二十卷以所為述作號陳子正言十五卷其詞賦歌詩别有編帙光化中執政議以蒲帛徵𫝊聞之復辟為從事後以讒黜尋遘病而卒
  李凝古給事中損之子冲幼聰敏絶倫工為燕許體文中和中從彭門時溥溥令製露布進黄巢首級凝古詞學精敏義理該通凡數千言冠絶一時天下仰風無何溥奏諸將各領一麾凝古獲濡潤而不之謝溥因兹减薄
  韋莊奏請追贈不及第人近代者
  孟郊字東野工古風詩名播天下與李觀韓退之為友貞元十二年及第佐徐州張建封幕卒使下廷評韓文公作誌東野諡曰貞耀先生賈島詩曰身歿聲名在多應萬古𫝊寡妻無子息破宅帶林泉塚近登山道詩隨過海船故人相弔處斜月下寒天莊云不及第誤也
  李賀字長吉唐諸王孫也父瑨肅邊上從事賀年七嵗以長短之製名動京華時韓文公與皇甫湜覽賀所業竒之而未知其人因相謂曰若是古人吾曹不知者若是今人豈有不知之理會有以瑨肅行止言者二公因連騎造門請見其子既而總角荷衣而出二公不之信因面試一篇承命欣然操觚染翰旁若無人仍目曰髙軒過曰華裾織翠青如葱金環壓轡搖冬瓏馬蹄𨼆耳聲隆隆入門下馬氣如虹云是東京才子文章鉅公二十八宿羅心胷殿前作賦聲摩空筆補造化天無功元精炯炯貫當中龎眉書客感秋蓬誰知死草生華風我今垂翅負冥鴻他日不羞蛇與龍二公大驚以所乗馬命聮鑣而還所居親為束髪年未弱冠丁内艱他日舉進士或謗賀不避家諱文公特著辨諱一篇不幸未登壯室而卒
  皇甫松著醉鄉日月三卷自叙之矣或曰松丞相竒章公表甥然公不薦因襄陽大水遂為大水辨極言誹謗有夜入珍珠室朝遊瑇瑁宫之句公有愛姬名真珠李羣玉不知何許人詩篇妍麗才力遒健咸通中丞相修行楊公為奧主進詩三百篇授麟臺讐校
  陸龜𫎇字魯望三吳人也幼而聰悟文學之外尤善談笑常體江謝賦事名振江左居於姑蘇藏書萬餘卷詩篇清麗與皮日休為唱和之友有集十卷號曰松陵集中和初遘疾而終顔蕘給事為文誌其墓吳子華奠文千餘言略曰大風吹海海波淪漣涵為子文無隅無邊長松倚雪枯枝半折挺為子文直上巔絶風下霜晴寒鍾自聲發為子文鏗鏘杳清武陵深閴川長晝白間為子文渺茫岑寂豕突禽狂其來莫當雲沈鳥沒去其倐忽膩若凝脂軟於無骨霏漠漠澹涓涓春融冶秋鮮妍觸即碎潭下月拭不滅玉上烟
  趙光逺丞相𨼆弟子幼而聰悟咸通乾符中以為氣熖温李因之恃才不拘小節常將領子弟恣遊狹斜著北里志頗述其事
  李甘字和鼎長慶四年及第登科記已注矣莊云不第誤矣温庭皓庭筠之弟詞藻亞於兄不第而卒
  劉得仁  陸 逵  傅 錫  平 曾
  賈 島  劉稚珪  顧邵孫吳人 沈 珮吳人顧蒙宛陵人博覽經史慕燕許刀尺亦一時之傑餘力深究内典繇是屢為浮圖碑倣歐陽率更筆法酷似前人庚子亂後萍梗江浙間無何有美姬為潤帥周寳奄有蒙不能他去而受其豢養由此名價减薄甲辰淮浙荒亂避地至廣州人不能知困於旅食以至書千字文授於聾俗以換斗筲之資未㡬遘疾而終蒙頗窮易象著大順圖三卷
  羅鄴餘杭人也家富於財父則為鹽鐵小吏有子二人俱以文學干進鄴尤長七言詩時宗人𨼆亦以律韻著稱然𨼆才雄而麄疎鄴才清而綿緻咸通中崔安潛侍郎㢘問江西志在弓旌竟為幕吏所沮既而俯就督郵因兹舉事闌珊無成而卒
  方干桐廬人也幼有清才為徐凝所器誨之格律干或有句云把得新詩草裏論反語云村裏老謔凝而已王大夫名與定保家諱下字同㢘問浙東干造之連跪三拜因號方三拜王公將薦之於朝請吳子華為表草無何公遘疾而卒事不諧矣
  前件人俱無顯遇皆有竒才麗句清詞徧在時人之口銜寃抱恨竟為冥路之塵但恐憤氣未銷上衝穹昊伏乞宣賜中書門下追贈進士及第各贈補闕拾遺見存明代唯羅𨼆一人亦乞特賜科名録升三級便以特勅顯示優恩俾使已升寃人皆霑聖澤後來學者更厲文風
  論曰工拙由人得喪者命非賢之咎伊時之病善不為名而名隨之名不為禄而禄從之茍異於是不曰而小人之儒也尤人君子之儒也反已詩曰風雨如晦鷄鳴不已





  唐摭言卷十
<子部,小說家類,雜事之屬,唐摭言>



  欽定四庫全書
  唐摭言卷十一
  五代 王定保 撰
  反初及第
  劉軻慕孟軻為文故以名焉少為僧止于豫章髙安縣南果園後求黄老之術𨼆於廬山既而進士登第文章與韓柳齊名
  反初不第
  張䇿同文子也自小從學浮圖法號藏機粲名内道場為大徳廣明庚子之亂趙少師崇主文䇿謂時事更變求就貢籍崇庭譴之䇿不得已復舉博學宏詞崇職授天官復黜之仍顯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過䇿後為梁太祖從事天祐中在翰林太祖頗竒之為謀府䇿極力媒㜸崇竟罹寃酷
  無官受黜
  襄陽詩人孟浩然開元中頗為王右丞所知句有微雲淡河漢疎雨滴梧桐者右丞吟咏之常擊節不已維待詔金鑾殿一旦召之商較風雅忽遇上幸維所浩然錯愕伏床下維不敢𨼆因之奏聞上欣然曰朕素聞其人因得詔見上曰卿將得詩來耶浩然奏曰臣偶不齎所業上即命吟浩然奉詔拜舞念詩曰北闕休上書南山歸卧廬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疎上聞之憮然曰朕未曾棄人自是卿不求進奈何反有此作因命放歸南山終身不仕
  賈閬仙名島元和中元白尚輕淺島獨變格入僻以矯浮艶雖行坐寢食吟咏不輟常跨驢張葢横截天衢時秋風正厲黄葉可掃島忽吟曰落葉滿長安志重其衝口直致求之一聮杳不可得不知身之所從也因之唐突大京兆劉栖楚被繫一夕而釋之又嘗遇武宗皇帝於定水精舍島尤肆侮上訝之他日有中㫖令與一官謫去乃授長江縣尉稍遷普州司倉而卒
  開成中温庭筠才名籍甚然罕拘細行以文為貨識者鄙之無何執政間復有惡奏庭筠攪擾場屋黜隨州縣尉時中書舍人裴坦當制忸怩含毫久之時有老吏在側因訊之升黜對曰舍人合為責詞何者入䇿進士與望州長馬一齊資坦釋然故有澤畔長沙之比庭筠之任文士詩人争為詞送唯紀唐夫得其尤詩曰何事明時泣玉頻長安不見杏園春鳳皇詔下雖霑命鸚鵡才髙却累身且飲緑醽銷積恨莫辭黄綬拂行塵方城若比長沙逺猶隔千山與萬津
  薦舉不捷
  張祜元和長慶中深為令狐文公所知公鎮天平日自草薦表令以新舊格詩三百篇表進獻辭略曰凡製五言苞含六義近多放誕靡有宗師前件人久在江湖蚤工篇什研機甚苦搜象頗深輩流所推風格罕及云云謹令録新舊格詩三百首自光順門進獻望請宣付中書門下祜至京師方屬元江夏偃仰内庭上因召問祜之詞藻上下稹對曰張祜雕蟲小巧壯夫恥而不為者或奬激之恐變陛下風教上頷之由是寂寞而歸祜以詩自悼略曰賀知章口徒勞説孟浩然身更不疑長沙日試萬言王璘詞學富贍非積學所致崔詹事亷問特表薦之於朝先是試之於使院璘請書吏十人皆給筆硯璘縝絺捫腹往來口授十吏筆不停輟首題黄河賦三千字數刻而成復為鳥散餘花落詩二十首援毫而就時忽風雨暴至數幅為迴飈所卷泥滓沾漬不勝舒卷璘曰勿取但將紙來復縱筆一揮斯須復十餘篇矣時未亭午已搆七千餘言詹事傳語試官曰萬言不在試限請屈來飲酒黄河賦復有僻字百餘請璘對衆朗宣旁若無人至京師時路庶人方當鈞軸遣一介召之璘意在沽激曰請俟見帝巖聞之大怒亟命奏廢萬言科璘杖䇿而歸放曠於盃酒間雖屠沽無間然矣
  已得復失
  楊知至會昌五年王僕射重奏五人源重楊知至楊嚴鄭朴竇緘奉勅特放楊嚴其餘四人皆落知至感恩自弔詩曰由來梁鷰與㝠鴻不合翩翾向碧空寒谷謾隨鄒氏律長天獨遇宋都風當時泣玉情雖異他日銜環事亦同二月春光花澹蕩無因得醉杏園中
  張濆會昌五年陳商下状元及第翰林覆落濆等八人趙渭南貽濆詩曰莫向春風訴酒盃謫仙真個是仙才猶堪與世為祥瑞曾到蓬山頂上來
  以徳報怨
  裴垍舉宏詞崔樞考之落第及垍為宰相擢樞為禮部笑謂樞曰聊以報徳也
  賈泳父翛有義聲泳落拓不拘細碎常佐武臣倅晉州昭宗幸蜀三牓裴公時為前主客員外客遊至郡泳接之傲睨公嘗簪笏造泳泳戎裝一揖曰主公尚書邀放鷂子勿怪如此倥偬而退贄頗銜之後公三主文柄泳兩舉為公所黜既而謂門人曰賈泳潦倒可哀吾當報之以徳遂放及第
  惡分疎
  宋人許晝閩人黄遘遘嘗宰滑州衞南與晝聲跡不疎光化三年二人俱近事遘謗晝嘗笞背矣晝性卞急時内翰吳融侍郎西銓獨孤損侍郎皆晝知己一旦晝造二君子自辨因𥘵而視之二公皆掩袂而入晝遘其年俱落
  光化中蘇拯與鄉人陳滌同處拯與考功蘇郎中璞初叙宗黨璞故奉常滌之子也拯既執贄尋以啟事温卷因請陳滌緘封滌遂誤書已名璞得之大怒拯聞之蒼黄復致書謝過吳子華聞之曰此書應更懽也
  文徳中劉子長出鎮浙西行次江西時陸威侍郎猶為郎吏亦寓於此進士禇載緘二軸投謁誤以子長之卷面贄於威威覽之連有數字犯威家諱威因拱而矍然載錯𥈭白以大誤尋以長牋致謝略曰曹興之圖畫雖精終慙誤筆殷浩之兢持太過翻達空函
  怨怒戅直附
  李義山師令狐文公大中中趙公在内廷重陽日義山謁不見因以一篇紀于屏風而去詩曰曾共山公把酒巵霜天白菊正離披十年泉下無消息九日樽前有所思莫學漢臣栽苜蓿還同楚客詠江蘺郎君漸貴施行馬東閣無因更重窺
  張曙崔昭緯中和初西川同舉相與詣日者問命時曙自恃才名籍然人皆呼為將來狀元崔亦分居其下無何日者殊不顧曙目崔曰將來萬全髙第曙有愠色日者曰郎君亦及第然須待崔家郎君拜相當於此時過堂既而曙果以慘恤不終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昭緯其年首冠曙以篇什刺之曰千里江山陪驥尾五更風水失龍鱗昨夜浣花溪上雨緑楊芳草屬何人崔甚不平會夜飲崔以巨觥飲張張推辭再三崔曰但喫却待我作宰相與你取狀頭張拂衣而去因之大不叶後七年崔自内廷大拜張後於三牓裴公下及第果於崔公下過堂
  崔珏佐大魏公幕與副車𡊮充常侍不叶公俱薦之於朝崔拜芸閣讐校縱舟江滸會有客以絲桐詣公公善之而欲振其名命以乗馬迎珏共賞絶藝珏應召而至公從容為客請一篇珏方懐拂鬱因以發洩所蓄詩曰七條絃上五音寒此藝知音自古難唯有河南房次律始終憐得董庭蘭公大慙恚
  張楚與達奚侍郎書公横海殊量千霄偉材鬱為能賢特負公望雄筆麗藻獨歩當時峻節清心髙邁流俗其為御史也則察視臧否糾遏姦邪其為郎官也則彌綸舊章發揮清議其拜舍人也則専掌綸綍翺翔掖垣其遷侍郎也則綜覈才名規模禮物良由心照明鏡手握純鈎龍門少登鵬翼孤運猶且謙能下士貴不易交頃辱音書恍若會面眷顧之重宿昔不渝執翫徘徊緘藏反覆伐木之詩重作採葵之詠再興何慰如之幸甚幸甚僕誠鄙陋素乏異能直守愚忠每存然諾背憎噂𠴲少小不為蘧蒢戚施平生所恥故得從遊君子厠跡周行歡會之間常多企慕聊因翰墨輒寫蒭蕘公往在臨淄請僕為曹掾喜奉顔色得接徽猷美景良辰必然邀賞㪷酒臠肉何曾暫忘分若芝蘭堅逾膠膝時范穆二子俱在屬城僕濫同人見稱四友嘗因醉後遂論晩慕官資衆識許公榮陽勃然不顧公誠相期於下郡咸及為榮志氣之間懸殊久矣今范郎中永逝穆司直尋殂唯僕尚存得觀榮貴此疇昔之情一也尋應制舉同赴洛陽是時春寒正值雨雪俱乗欵段莫不艱辛朝則齊鑣夜還連榻行邁靡靡中心揺揺及次新鄉同為口號公先曰太行松雪映出青天僕答曰淇水煙波半含春色向將百對盡其一時發則須酬遲便有罸並無所屈斯可為歡此疇昔之情二也初到都下同止客坊蚤已酸寒復加屯躓屬公家䜿逃逸竊藏無遺賴僕僑裝未空同㸑斯在殆過時月以盡有無巷雖如窮坐客常滿還復嘲謔頗展歡娛公詠僕以衣袖障塵僕詠公以漿粥和酒復有憨嫗提攜破筐頻來掃除共為笑㺯此疇昔之情三也公授鄭縣歸迎板輿僕已罷官時為貧士於焉貰酒猶出荒郊𠉀得軒車便成野酌留連數日欵曲襟懐旋愴分離逺行追送他鄉旅寓摻袂悽然雖限山川常懐夢想此疇昔之情四也公在畿甸僕尉長安多陪府庭是稱聨吏數遊魏十四華館頻詣武七芳筵婉孌心期綢繆讌語應接無暇取與非他車公若無悒然不樂黄生未見鄙吝偏形此疇昔之情五也公遷侍御僕忝起居執法記言連行供奉舉目相見為歡益深煥爛玉除之前馥郁香爐之下仰戴空極盡覩朝儀若在鈞天如臨𤣥圃此疇昔之情六也僕轉郎署先在祠曹公自臺端俯臨禮部昔稱同舍今則同㕔退朝每得陪行就食尋常接坐攀由鴻鵠倚是蒹葭咫尺餘光環迴末職官連兩載事等一家此疇昔之情七也復考進士文䇿同就侍郎㕔房信宿重闈差池接席掎摭之務仰止彌髙于時賢郎幼年詞翰公以本司恐謗不議祁奚僕聞善必驚是敬王粲驟請座主超升甲科今果飛騰已遷京縣雖云報國亦忝知人此疇昔之情八也凡人有一于此猶有可論况僕周旋若斯足成深契所以具申前好用呈寸心非欲稱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故為繁冗今公全徳之際願交者多昔公未達之前欲相知者少於多甚易在少誠難則公居甚易之時下走處誠難之日本以義分相許非勢利相趨蚤為相國所知累遷官守其在銓管也用僕為京兆掾其在台衡也用僕為尚書郎𨾏字片言曾蒙激賞連讒被謗備與辨明察于危難之情知在名教之地後縁疎惰自取播遷顧三省而多慙甘一黜而何贖歴司馬長史再佐任治中萬里山川七周星嵗從閩適越染瘴纒疴比先支離更加枯槁盡作班𩯭難為壯心常情尚有咨嗟故舊能無歎息非辭坎𡒄但媿揶揄徧觀昔人沉淪多因推薦其有超然却貴自達十不二三以管仲之賢須逢鮑叔以陳平之智須遇無知以諸葛之才見稱徐庶以禰衡之俊見藉孔融如此之流不可稱數其於樗散必待吹嘘如公顧盻生光剪拂增價豈忘朽株之事而輕連茹之詞乎即有言而莫從未有不言而自致世稱王陽在位貢禹彈冠彼亦何哉非敢望也復恐傍人疎間貝錦成章僕既無負于他人人豈有嫌於僕愚之竊料當謂不然彼欲加諸復難重爾嘗試大抵如之或在蒼黄或於疑似都由聴授不至分明便起猜嫌俄成釁隙亷藺獨能生覺蕭朱杳不深知偹出時談可為殷鑒且今之從政必也擇人若非文儒祇應吏道僕于藻翰留意則下筆成章僕于幹蠱専精則操刀必割歴官一十五任入事三十餘年夫琢玉為器者尚掩微瑕僝木為輪者猶藏小節僕縦有短身還有長至如髙班要津聴望已乆小郡偏州常才為之嗟乎不與其間益用惆悵要欲知其某郡太守以示子孫未知生涯幾何竟當遂否天不可問人欲奚為然則同時郎官及餘親故自僕貶黜之後亡者三十餘人皆負聲華豈無知己不與年夀相次殁于泉扃有若范宣城等就中深宻最與追從亦思題篇匪朝即夕索然皆盡非慟而誰不奈吾儕多從鬼錄獨求榮進實愧無厭向前借譽於公是謬自頃探釋氏若空之說覧荘生齊物之言寵辱何殊喜愠無别希求速進者未必以前有永甘棄廢者未必以後無倚伏難知吉㓙何定朝榮暮落始富終貧范卷簀而後榮鄧賜錢而餓死當黥而貴折臂猶亨翻覆何定波瀾飄飄風雨任運推轉何必越性干祈但以鄴城最當官路使命往来賔客縱横馬少憇鞍人當倒屣俸禄供幣盖不足云筋力漸衰故難堪也倘少乖阻即起憾詞誠兼濟之義存若屢空而理在加以物務牽率形役徒勞幸有田園在于河内控帶泉石交映林亭宻邇太行尤豐藥物素書數千卷足覧古今子姪五六人薄閑詩賦兼令佐酒何處生愁更引圍碁别成招𨼆風来北牖月出東岑往往觀魚時時夢蝶唯開一徑懶問四隣潘岳於是閑栖梁竦由其罷歎行將謝病自此歸耕倘不遂微誠明神是殛逺陳本末之事庶體行藏之心秋中漸涼唯納休謐出處方異㑹合無期願以加飱匪惟長憶不具張楚白
  任華戅直上嚴大夫牋逸人姓任名華是曾作芸省校書郎者輒敢長揖俾三尺之童奉牋于御史大夫嚴公麾下僕𨼆居巖壑積有嵗年銷宦情于浮雲擲世事于流水今者輟魚釣詣旌麾非求榮非求利非求名非求媚是將觀公俯仰窺公淺深何也公若帶驕貴之色移夙昔之眷自謂威足凌物不能禮接于人則公之淺深於是見矣公(⿱艹石)務于招延不隔卑賤念半靣之曩日迴青眼於片時則公之厚徳未易量也惟執事少留意焉且君子成人之美僕忝士君子之末豈敢不成公之美事乎是將授公藥石之言療公膏肓之疾未知雅意欲聞之乎必欲聞之則當先之以卑詞申之以喜色則膏肓之疾不勞扁鵲而自愈矣公其善聽之何者當今天下有譏諫之士咸皆不減于先侍郎矣然失在于倨闕在于怒且易曰謙謙君子卑以自牧論語曰君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公之頃者似不務此道非恐乖于君子亦應招怒于時人禍患之機怨讎之府豈在利劍相擊㧞㦸相撞其亦在于辭色相干拜揖失節則潘安仁以孫季獲罪嵇叔夜為鍾㑹所圖古来此𩔖葢非一也公所明知之又安可不以為深誡乎必能遇士則誡於倨撫下則𢎞以恕是可以長守富貴而無憂危公成人之美在此而已矣念之哉任華一野客耳用華言亦唯命不用華言亦唯命明日當拂衣而去矣不知其他
  華與庾中丞書中丞閣下公乆在西掖聲華滿路昨遷拜中憲臺閣生風甚善甚善華竊有所怪請試言之何者華自去冬拜謁偏承眷顧幸辱以文章見許以補衮相期衆君子聞之當仁矣華請陪李太僕詣闕庭公乃謂太僕曰任子文辭可為卓絶負寃已乆何不奏與太僕丞華也不才皆非所望然公之相待何前𦂳而後慢若是𫆀豈華才減于前日而公之恩遇薄于兹辰退思伏念良增歎惋耳況華嘗以三數賦筆奉呈於公展手札云足下文格由來髙妙今所寄者尤更新竒公言之次敢忘推薦朝廷方以振舉遺滯為務在中丞今日得非公言之次乎當公言之次曾不聞以片言見及公其意者豈欲棄前日之信乎華本野人常思漁釣尋常杖䇿歸乎舊山非有機心致斯扣擊但以今之後進咸屬望於公公其留意焉不然後進何望矣任華頓首華與京尹杜中丞書中丞閣下僕常以為受人恩不易何以言之昔辟陽侯欲與朱建相知建不與相見無何建母喪家貧假貸服具而辟陽侯乃奉百金往稅焉及辟陽侯遭讒而竟獲免者建之力也其後淮南王以諸吕之故誅辟陽侯而建以曾往来亦受其禍是知相知之道乃是禍福存亡之門固不易耳僕一到京華常以孤介自處終不能結金張之援過衛霍之廬茍或見招輒以辭避所以然者以朱建自試耳昨不意執事猥以文章見知特於名公大臣曲垂剪拂由是以公為知己矣亦嘗造詣門館公相待甚厚談笑怡如僕由是益知公懿徳𢎞逺必能永保貞吉而與人有終始之分不然何乃前日輒不自料而有所丐於公哉若道不合雖以王侯之貴親御車相迎或以千金為夀僕終不顧況肯䇿款叚﨑嶇傍人門庭開强言乎矧僕所求不多公乃曰亦不易致即當分减然必若易致則己自致矣安能煩於公且凡有濟物之心必能輟于己方可以成濟物之道公乃曰分减豈輟已之義哉況自𫎇見許已經旬日客舍傾聴寂寥無聲公豈事繁遺忘𫆀當不至遺忘以為閑事𫆀今明公位髙望重又居四方之地若失於信而薄于義則四方無所取唯公留意耳任華頓首華告辭京尹賈大夫書大夫閣下昔侯嬴邀信陵君車騎過屠門而信陵為之執綏此豈辱公子𫆀乃所以成公子名耳王生命廷尉結襪廷尉俯僂從命無難色此豈辱廷尉乎亦以成廷尉之名耳僕所邀明公枉車過陋巷者豈徒欲成君子之名而已哉竊見天下有識之士品藻當世人物或以君子之才望美則美矣猶有所闕焉其所闕者在于恃才傲物耳僕感君國士之遇故以國士報君其所以報者欲洗君恃才傲物之過而補君之闕宜其允迪忠告恵然來思而乃躊躇數日不我顧意者恥從賣醪博徒者游乎觀君似欲以富貴驕僕乃不知僕欲以貧賤驕君君何見之晚𫆀抑又聞昔有躄者恥為平原君家美人所笑乃詣平原君請笑者頭平原君雖許之終所不忍居無何賓客别去過半君怪之有一客對曰以君不殺笑躄者因君為愛色而賤士平原君大驚悔過即日斬美人頭造躄者門謝焉賔客由是復来今君猶惜馬蹄不顧我況有請美人頭者豈復得哉僕亦恐君之門客於是乎解體僕即解體者也請從此辭任華頓首
  崔國輔上何都督履光書崔國輔謹上書於都督何公節下昨有自府庭而退者云君公垂責以為怠于奉上之禮死罪死罪竊聞禮不妄恱人為近佞媚也不好狎自全仁義也故教訓正俗非禮不偹君臣上下非禮勿定宦學事師非禮勿親所以君子恭敬撙節退讓以明禮修身踐言合道以成禮今人無禮多涉於佞媚不全於仁義故以難進而易退孜孜善行者為失禮悲夫古之有禮者貴今之有禮者賤雖然君子終身不棄禮為茍容詩云風雨如晦雞鳴不已言善人不拘俗也國輔常見君公有謀賛之能明恤之量敢以大雅之道而事君公殊不知君公以凡徒見待君公聞叔向乎聞張良乎夫叔向者不能言退然不勝衣為晉國之望張良婦女之状未嘗臨陣為漢庭之傑蕭曺為刀筆吏碌碌無竒節百里奚在虞而虞亡在秦而秦霸屈原之忠貞逐於楚張儀之利口鞭于梁皆士之屯𫎇莫能自異僕今日復何言哉
  朱灣别湖州崔使君書灣聞蓬莱之山藏杳冥之中行可到貴人之門無媒而通不可到驪龍之珠潜于瀇滉之中或可識貴人之顔無因而前不可識某自假道路問津主人一身孤雲兩度圓月凡載詣執事三趨㦸門門人謂某曰子私来𫆀公来𫆀若言公小子寔非公若言私公庭無私不得入以兹交戰彷徨于今信知庭之與堂不啻千里況寄食漂母夜眠漁舟門如龍而難登食如玉而難得食如玉之粟登如龍之門如龍之門轉深如玉之粟轉貴寔無機心翻成機事漢陰丈人聞之豈不大笑屬谿上風便囊中金貧望甘棠而歎自引分而退
  論曰夫子云口無擇言身無擇行言之遜人不以為諂言之危人不以為訐盖言與行契行由言立故生人以来未有如夫子之聖者儒有用言干進幾乎(⿱艹石)乃交道匪終得言紀之者時則有其人矣








  唐摭言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唐摭言卷十二
  五代 王定保 撰
  自負
  杜甫莫相疑行男兒生無所成頭皓白牙齒欲落真可惜憶獻三賦蓬萊宫自怪一日聲輝赫集賢學士如堵墻觀我落筆中書堂往時文彩動人主今日饑寒趨路傍晚將末節契年少當面輸心背面笑寄謝悠悠世上兒莫争好惡莫相疑
  甫獻韋右丞紈袴不餓死儒冠多悞身丈人試静聽賤子請具陳甫昔少年日蚤充觀國賔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賦料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敵詩將子建親李邕求識面王翰願卜隣自謂頗挺生立登要路津致君堯舜上再使風化淳此意竟蕭索行謌非𨼆淪騎驢三十年旅食京華春朝叩富兒門暮隨肥馬塵殘盃與冷炙到處潜悲辛主上頃見徵欻然欲求伸青冥却垂翅蹭蹬無縱鱗甚愧丈人厚甚知丈人真每於百僚上猥誦佳句新竊效貢公喜難甘原憲貧焉能心怏怏只是走踆踆今欲東入海即將西去秦尚憐終南山𢌞首清渭濵常擬報一飯況懐辭大臣白鷗没浩蕩萬里誰能馴
  崔仁師之孫崔湜并滌及從兄涖並有文翰列居清要每私宴之際自比王謝之家謂人曰吾之門人及出身歴官未嘗不為第一丈夫當先㨿要路以制人豈能黙黙受制于人故進取不已而不以令終
  開元中薛據自恃才名於吏部參選請受萬年録事流外官共見宰執訴云赤録事是某等清要官今被進士欲奪則等色人無措手足矣遂罷
  鄭起居仁表詩曰文章世上争開路閥閱山東拄破天張曙拾遺與杜荀鶴同年嘗醉中謔荀鶴曰杜十五公大榮荀鶴曰何榮曙曰與張五十郎同年争不榮荀鶴應聲答曰是公榮小子争得榮曙笑曰何也荀鶴曰天下祇知有杜荀鶴阿没處知有張五十郎
  盧延讓業癖澁詩吳翰林雖以賦卷擢第然八面受敵深知延讓之能延讓始投贄卷中有說詩一篇斷句云因知文賦易為下者之乎子華笑曰上門惡罵來薛保遜好行巨編自號金剛杵太和中貢士不下千餘人公卿之門卷軸填委率為閽媪脂燭之費因之平易者曰若薛保遜卷即所得倍于常也
  劉允章侍郎主文年牓南院曰進士納卷不得過三軸劉子振聞之故納四十軸
  元次山中興頌序云天寳十四年安禄山陷洛陽明年犯長安天子幸蜀太子即位于靈武明年皇帝移軍鳯翔其年復兩京上皇還京師夫立聖徳大業者必有謌頌若今謌頌聖徳刻諸金石非老于文學其誰宜為盧肇初舉先逹或問所來肇曰某𡊮民也或曰𡊮州出舉人𫆀肇曰𡊮州出舉人亦由沅江出龜甲九肋者盖稀矣
  王適侍郎元和初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科太直見黜故韓文公誌適墓云上初即位以四科募天下士君笑曰此非吾時𫆀即提所作書縁路歌趨直言試既至對語驚衆不中第益乆困矣
  薛能尚書題集後曰詩源何代失澄清處處狂波汙後生常感道孤吟有淚却縁風壊語無情難甘惡少欺韓信枉被諸侯殺襧衡縱有緱山也無益四方聨絡盡蛙聲
  王貞白寄鄭谷郎中曰五百首新詩緘封寄去時祇憑夫子見不要俗人知火鼠重燒布氷蠶乍吐絲直須天上手裁作領巾披
  袁參上中書姚令公元崇書曺州布衣袁參頓首謹上梁公閣下參將自託于君長為君用欲之乎且參之託君何以利君也(⿱艹石)使君常懐相印不失通侯夀客滿堂黄金横帶則參請以車軌所至馬首所及而掩君之短稱君之長使天下之人不能議君矣若使君當不測之時遘不測之禍身從吏訊妻子滿獄則參請以翳翳之身眇眇之命伏死一劒以白君寃使酷殺之刑不能陷君矣若使君因縁謗書不得見察卒至免逐為天下笑則參以一寸之節三寸之舌抗義犯顔解于闕庭使逐臣之名不得汙君矣君有盛忿之隙睚眦之怨朝廷之士議欲侵君則參請以直詞先挫其口不爾則更以眥血次汙其衣見凌之羞不能醜君矣若使君事至不可知千秋萬嵗後而君門闌卒有饑寒之虞則參請解參之裘推參之哺勉勉不怠終身奉之使子孫之憂不能累君矣此五者參之所以利君而自託也君其可乎夫人不易知知人不易參于君非有食客之舊門生之恩今便欲自託于君長為君用得無不知參意而疑參妄乎然妄人實亦有以何也參行年已半春秋客復數載黄金盡烏裘敝脣腐齒落不得成名而親之在堂終莫有慰日暮途逺不知所為然獨念非君無足依者故今敢以五利求市于君冀君一顧見誠使得慰親恐懼參聞言為必聽者出義為知己者行丈夫雄心能無感激況今以親親之故而祈徳于君使君歡然卒不見拒爾後即參尚何靣目遂得黙黙然而已哉本向時之言終不負徳夫幽則有鬼天則有神鬼神之間參所必有如使參敢負于君者則鬼神之靈共誅之敬以自盟惟君之惠信也且君以偉才四入為相艱難情偽君盡知之至于進人亦多矣然亦能有以參之五利而許君乎參必愚儕鯫生而自守取咎爾則君之相士何其備𫆀至愚殆欲窺君之鑒矣頓首頓首參今亦不敢盛稱譽上紿于君然竊自言之正參亦非天下庸人也今君若見相以義則參之本圖若見相以才則惟君所識今幸君之力能必致參顧此時坐而相棄語曰厚利可愛盛時難再失利後時終不有悔君獨不聞蒯人之泣乎昔蒯人為商而賣氷于市客有苦𤍠者將買之蒯人自以得時欲邀客以數倍之利客于是怒而去俄而其氷亦散故蒯人進且不得氷二者俱亡自泣而去今君坐青雲之中平衡天下天下之士皆欲附矣此亦君賣冰之秋而士買冰之際有利則合豈宜失時茍使君强自遲囘至冰散則君尚欲開口其事焉得哉願少圖之無為蒯人之事也參頓首
  輕佻戲謔嘲咏附
  顧雲大順中制同羊昭業等十人修史雲在江淮遇髙逢休諫議時劉子長僕射清名雅譽充塞搢紳其弟崇望復在中書雲以逢休與子長舊交將造門希致先容逢休許之乆矣雲臨岐請書逢休授之一圅甚草創雲微有惑因潛啟閱之凡一幅並不言雲但曰羊昭業等擬將一尺三寸汗脚踏地燒殘龍尾道懿宗皇帝雖簿徳不任被前人羅織執大政者亦大悠悠雲吁歎而已李白戲贈杜甫曰長樂坡前逄杜甫頭戴笠子日卓午借問形容何痩生祇為從来學詩苦
  鄭光業中表間有同入試者于時舉子率皆以白紙糊案子面昌圖潜記之曰新糊案子其白如銀入試出試千春萬春光業弟兄共有一巨皮箱凡同人投獻之詞有可嗤者即投其中號曰苦海昆季或從容用資諧戲即命二僕舁苦海于前人閱一編靡不極歡而罷光業常言及第之嵗策試夜有一同人突入試鋪為吳語謂光業曰必先必先可以相容否光業為輟半鋪之地其人復曰必先必先諮仗一杓水光業為取其人再曰便干託煎一椀茶得否光業欣然與之烹煎居二日光業狀元及第其人首貢一啟頗叙一宵之素略曰既取水更煎茶當時之不識貴人凡夫肉眼今日之俄為後進窮相骨頭
  羅𨼆謝裴廷翰詩卷云澤國佳人唯粧半面營邱辨士或獻空籠
  賈島不善程式每自叠一幅廵舖告人曰原夫之輩乞一聨乞一聨
  薛保遜大中朝尤肆輕佻因之侵侮諸叔故自起居舍人貶洗馬而卒其子昭緯頗有父風常任祠部貟外時李系任小儀王蕘任小賔正旦立仗班退昭緯朗吟曰左金烏而右玉兎天子旌旂蕘遽請下句昭緯應聲答曰上李系而下王蕘小人行綴聞者靡不鬨哂天復中自臺丞累貶澄州司馬中書舍人顔蕘當制略曰陵轢諸父代嗣其㓙
  咸通末執政病舉人僕馬太盛奏請進士舉人許乗驢鄭光業材質瓌偉或嘲之曰今年策下盡騎驢短轡長鞦滿九衢清痩兒郎猶自可就中愁殺鄭昌圖
  論曰語云當仁不讓于師顔氏子亦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茍得其道自方於舜不為之太過茍失其道五尺童子能不鄙其妄歟參以五利受售不繫能否儒行缺矣輕薄之徒終喪厥徳旅獒之戒人子其惟慎諸
  設竒沽譽
  咸通中鄭愚自禮部侍郎鎮南海時崔魏公在荆南愚著錦襖子半臂袖卷謁之公大竒之㑹夜飲更衣賓從間竊謂公曰此應是有慙不稱耳既而復易之紅錦尤加煥麗衆莫測矣
  王璘舉日試萬言科崔詹事觀察湖南因遺之夾纈數匹璘翌日以中單襜褕衣之以詣崔公接之大驚矣
  酒失
  崔櫓酒後失忤䖍州陸郎中肱以詩謝之曰醉時顛蹶醒時羞麯蘖催人不自由叵耐一雙窮相眼不堪花卉在前頭
  宋人衛元規酒後忤宋州丁僕射謝書略曰自兹囚酒星於天獄焚醉日於秦坑人多記之
  杜工部在蜀醉後登嚴武之牀厲聲問武曰公是嚴挺之子乎武色變甫復曰僕乃杜審言兒于是少解韓衮咸通七年趙隲下狀元及第性好嗜酒謝恩之際趙公與之首宴公屢賞歐陽琳文學衮睨之曰明公何勞再三稱一複姓漢公愕然為之徹席自是從容不過三爵及杏園開宴時河中蔣相以故相守兵部尚書其年子泳及第相國欣然來突衆皆榮之衮厲聲曰賢郎在座兩頭著子女相公來此得否相公錯𥈭而去及泳歸公庭責之曰席内有顛酒同年不報我豈人子𫆀自是同年莫敢與之歡醉矣
  史萇上李中丞書禍之將至鬼神奪魄豈有委身府幕塵忝下僚而扺犯威重前後非一中丞審萇豈非知禮之人豈非感恩之人自拜揖馬塵十有三載盃酒歌咏乆䝉提携未省竟有差失中丞因賜賞鑒辟書俯及陪接萬里星霜二年正當策名之時豈願固有干觸此葢命之牽陷一至于此實非常情之所料也豈非十二年間東馳西走肝膽塗地竟無所成鬂髮斑白幸逢推薦恩命垂至自貽顛危昏昏薄言㒺知攸處豈非命矣豈非命矣且初坐之時每舉一盞酒未嘗不三思其過似覺體中有酒亦哀請矜量既對衆賓復不敢苦訴俄而迷亂乍合若怪魅以憑心人事且不知死亦寧悟哀哉微命有此舛剥中丞縦寛以萬死萇亦無所施其面目不即引決者伏念累世單緒一身蚤孤中年未婚晚乏兒息封樹何日先靈靡安痛此纒廹乞哀殘喘今髠剪首髪自為毁責期在粉骨永知此過中丞旋斾之日願隨一卒步走後塵洗節布誠以期他効伏願少垂舊惠戀戀故人無任憂悸感切之至謹投書閣下荒辭無叙萬不申一仍憑押衙口哀謝不宣萇再拜
  元相公在浙東時賓府有薛書記飲酒醉後因争令擲注子擊傷相公猶子遂出幕醒来乃作十離詩上獻府主馴擾朱門四五年毛香足浄主人憐無端咬著親情客不得紅絲毯上眠犬離主越管宣毫始稱情紅箋紙上撒花瓊都縁用乆鋒頭盡不得羲之手裏擎筆離毛雲耳紅毛淺碧蹄追風曾到日東西為驚玉貌郎君墜不得華軒更一嘶馬離厩隴西獨自一孤身飛去飛来上錦裀都縁出語無方便不得籠中更喚人鸚鵡離籠出入朱門未忍抛主人常愛語咬咬銜泥穢涴珊瑚簟不得梁間更壘巢燕離巢皎潔圓明内外通清光似眼水精宫都縁一㸃瑕相穢不得終宵在掌中珠離掌戲躍蓮池四五秋常搖朱尾弄輪鈎無端擺斷芙蓉朶不得清波更一遊魚離池爪利如鋒眼似鈴平原捉兎稱髙情無端竄向青雲外不得君王手上擎應離主蓊鬱新栽四五行常將貞節負秋霜為縁春笋鑽墻破不得垂隂覆玉堂竹離亭鑄㵼黄金鏡始開初生三五月徘徊為遭無限塵𫎇蔽不得華堂上玉臺鏡離臺馬上同擕今日盃湖邊還折舊年梅年年祇是人空老處處何曾花不開歌咏每添詩酒興醉酣還命管絃来罇前百事皆依舊㸃檢唯無薛秀才元公詩
  論曰蕭琛以桃杖虎靴邢紹以絳綿糾髮所務先設竒以動衆後務能以制人振天下之大名為一時之口實者也鄭公之服錦王公之衣纈得無意于彼乎茍名實相逺則服之不𠂻身之災也沉𨠯之失聖人所戒雖王佐之才得以贖過其如名教何


  唐摭言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唐摭言卷十三
  五代 王定保 撰
  敏捷
  王勮絳州人開耀中任中書舍人先是五王同日出閤受冊有司忘載冊文百寮在列方知闕禮勮召小吏五人各執筆口授分冩一時俱畢
  開元中李翰林應詔草白蓮花開序及宫詞十首時方大醉中貴人以冷水沃之稍醒白於御前索筆一揮文不加㸃
  温庭筠燭下未嘗起草但籠袖凭几每賦一咏一吟而已故場中號為温八吟
  段維晩富辭藻敏贍第一常私試八韻好吃煎餅凡一箇煎餅成一韻燦然
  昭宗天復元年正旦東内反正既御樓内翰惟吳子華先至上命於前跪草十餘詔簡備精當曾不頃刻上大加賞激
  短李鎮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請章孝標賦春雪詩命札於臺盤上孝標唯然索筆一揮云六出飛花處處飄黏窗拂砌上寒條朱門到晩難盈尺盡是三軍喜氣消
  白中令鎮荆南杜藴常侍亷問長沙時從事盧發致聘焉發酒酣傲睨公少不懌因改著詞令曰未得凌煙列畫圗也曾金闕掌洪爐少年從事誇門第莫向罇前喜氣麄盧答曰曽入君王夢裏圗文章官職勝崔盧暫來闗外分憂寄不稱賓筵語氣麄公極歡而罷
  張祜客淮南幕中赴宴時杜紫微為支使南座有屬意之處索骰子賭酒牧微吟曰骰子廵廵裹手拈無因得見玉纎纎祜應聲曰但知報道金釵落髣髴還應露指尖
  栁棠謁梓州楊尚書汝士因赴社宴楊公逼棠巨杯棠堅不飲楊公口占一篇曰文章謾道能吞鳯杯盞何曾解喫魚今日梓州陪社宴定應遭著老尚書棠應聲曰未向燕臺逢厚禮幸陪社宴接餘歡一魚喫了終無愧鯤化為𩿾也不難
  栁公權武宗朝在内廷上常怒一宫嬪乆之既而復召謂公權曰朕怪此人然若得學士一篇當𥼶然矣目御前有蜀牋數十幅因命授之公權畧不佇思而成一絶曰不分前時忤主恩己甘寂寞守長門今朝却得君王顧重入椒房拭淚㾗上大恱賜錦綵二十疋令宫人拜謝之
  山北沈侍郎主文年特召温飛卿於簾前試之為飛卿愛救人故也適屬翌日飛卿不樂其日晚請開門先出仍獻啟千餘字或曰潜救八人矣
  裴䖍餘咸通末佐北門李公淮南幕嘗游江舟子刺船誤為竹篙濺水濕近座之衣公為之色變䖍餘遽請彩牋紀一絶曰滿額鵝黄金縷衣翠翹浮動玉釵垂從教水濺羅衣濕知道巫山行雨歸公覽之極歡命謳者傳之
  韋蟾左丞至長樂驛亭見李湯給事題名索筆紀之曰渭水秦山豁眼明希仁何事寡詩情祇應學得虞姬婿書字纔能記姓名
  鄭仁表起居經過滄浪峽憇於長亭郵吏堅進一板仁表走筆曰分陜東西路正長行人名利火然湯路傍著個滄浪峽真是將閑攪撩忙
  裴廷裕乾寧中在内廷文書敏捷號為下水船梁太祖受禪姚洎為學士嘗從容上問及廷裕行止洎對曰頃嵗左遷今聞旅寄衡水上曰頗知其人搆思甚捷對曰向在翰林號為下水船太祖應聲謂洎曰卿便是上水船也洎微笑深有慙色議者以洎為急灘頭上水船
  矛楯
  令狐趙公鎮維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處士張祜常與狎讌公固視祜改令曰上水船風又急帆下人須好立祜應聲答曰上水船船底破好看客莫倚柂
  沈亞之嘗客逰為小輩所試曰某改令書俗語各兩句伐木丁丁鳥鳴嚶嚶東行西行遇飯遇𦎟亞之答曰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欺客打婦不當嘍囉
  元和中長安有沙門不記名氏善病人文章尤能捉語意相合處張水部頗恚之冥搜愈切因得句曰長因送人處憶得别家時徑往誇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乃曰此應不合前輩意也僧微笑曰此有人道了也籍曰向有何人僧乃吟曰見他桃李樹思憶後園春籍因撫掌大笑
  張處士憶柘枝詩曰鴛鴦鈿帶抛何處孔雀羅衫屬阿誰白樂天呼為問頭祜矛盾之曰鄙薄問頭之誚所不敢逃然明公亦有目連變長恨詞云上窮碧落下黄泉兩處茫茫都不見此豈不是目連訪母𫆀
  章孝標及第後寄淮南李相曰或云寄白樂天及第全勝十改官金湯鍍了出長安馬頭漸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郭為報時人洗眼看紳亟以一絶箴之曰假金方用真金鍍若是真金不鍍金十載長安得一第何須空腹用髙心
  方干姿態山野且更兎缺然性好凌侮人有龍丘李主簿者不知何許人偶於知聞處見干而與之傳盃酌龍丘目有翳改令以譏之曰干改令諸人𧰼令主措大喫酒㸃鹽軍將喫酒㸃醬只見門外著籬未見眼中安障龍丘答曰措大喫酒㸃鹽下人喫酒㸃鮓干嗜鮓只見半臂著襕未見口唇開㡁一座大笑
  惜名
  李建州嘗遊明州慈溪縣西湖題詩後黎卿為明州牧李時為都官貟外託與打詩板附行綱軍將入京蜀路有飛泉亭亭中詩板百餘然非作者所為後薛能佐李福於蜀道過此題云賈掾曾空去題詩豈易哉悉打去諸板惟留李端巫山髙一篇而已
  韓文公作李元賓墓銘曰文髙乎當世行出乎古人或謂文公以觀文止髙乎當世盖謂已髙乎古人也
  李繆公貞元中試日有五色賦及第最中的者賦頭八字曰徳動天鑒祥開日華後出鎮大梁聞浩虗舟應宏詞復賦此題頗慮浩賦逾已専馳一介取本既至啟緘尚有憂色及覩浩破題云日麗焜煌中含瑞光程喜曰李程在裏
  裴令公居守東洛夜宴半酣公索聨句元白有得色時公為破題次至楊侍郎汝士或曰非也曰昔日蘭亭無艷質此時金谷有髙人白知不能加遽裂之曰笙歌鼎沸勿作此泠淡生活元顧曰白樂天所謂能全其名者也湖南日試萬言王璘與李羣玉校書相遇于嶽𪋤寺羣玉揖之曰公何許人璘曰日試萬言王璘羣玉待之甚淺曰請與公聨句可乎璘曰惟子之命羣玉因破題而授之不記其詞璘覧之畧不佇思而繼之曰芍藥花開菩薩面㯶櫚葉散野叉頭羣玉知之訊之他事矣
  論曰搆思明速禀生知乎用不以道利口而已矛楯相攻其揆一也惜名掩善仁者所忌堯舜其猶病諸
  無名子謗議
  貞元中劉中州任大夫科選多濫進有無名子自云山東野客移書于劉吏部足下公總角之年竒童入仕有方朔之專對無枚臯之敏才佳句推長竿妙入神善謔稱名字不正過此以往非僕所聞徒以命偶良時身居顯職方云好經術重文章賣此虗名負其美稱今年聖上虚天官之署委平衡之權所期公有獨見之明清平為首豈意公有専恣之行髙下在心且數年以來皆無大集一昨所試四方畢臻公但以捜索為功糾訐為務或有小過必陷深文既毁其髪膚又貶其官序孝子𧇊全歸之望良臣絶没齒之怨豈以省闥從容之司甚於府縣暴虐之政所立嚴法樹威脅人云奉徳音㒺畏上下使聖主失含𢎞之道損寛仁之徳豈忠臣之節𫆀主上髙拱穆清之中足下每以煩碎之事奏請無度塵黷頗多呈三接以示人期一言以悟主朝臣氣懾選士膽驚内以承寵承榮外以作威作福豈良臣之體𫆀且兩京常調五千餘人書判之流亦有碩學之輩莫不風趨洛邑霧委咸京其常衮之徒令天下受屈且衮以小道矯俗以大言誇時宏詞曾下登科平判又不入等徒以竊居翰苑謬踐掖垣雖十年掌於王言豈一句在於人口以散鋪不對為古以率意不經為竒作者見之痛心後來聞之撫掌奈何輕蔽天下之才以自稱為己髙以少取為公道故郗至自伐稱兵處父尚云終喪其族以兹偏見求典禮闈深駭物情實乖時望故詩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寧夫聖人用心異代同體衮云親奉宻㫖令少取入等豈聖人容衆之意𫆀為近臣而厚誣干處士之横議甚不可也況杜亞薄知經籍素懵文詞李翰雖以詞藻擢第不以書判擅名不慎舉人自貽伊咎又常衮謂所親曰昨者考判以經語對經以史語對史皆未㸃對考為下等先翰有常無名判云衛侯之政由寗氏魯侯之令出季孫又常無欲云在凌室而須開闕夷盤而不可豈以經對史𫆀又嚴迪云下樊姬之車曳鄭崇之履豈以史對經耶數十年之間布衆多之口縦世人可罔而先賢安可誣也今信四豎子取彼五幽人且吉中孚判以大明御宇為頭以敢告車軒為尾初𩔖是頌翻乃成箴其間又金盤對于玉府非惟問頭不識抑亦義理全乖據此口嘲堪入覼縷張載華以江皋對瀍洛朱邵南以養老對乞言理目未通對仍未識並考入等可哀也哉王申則童子何知裴通則因人見錄茍容私謁豈謂公平夫有西施之容方可論于美醜無太阿之利安可議其斷割使五千之人囂然騰口四海之内孰肯甘心況宏詞大國光華吏曺物色公明立標榜令盡赴上都東京者棄而弗收常衮大辱于國豈以往來敗績自喪秣陵之師今日復讎欲雪㑹稽之恥雖擢須賈之髮衮不足以贖罪負廉頗之荆公不足以謝過況所置科目標在格文盡無宏詞固違明勑欺天必有大咎凌人必有不祥足下以此持衡實負明公以此求相寔負蒼生況公為主司自合參議信衮䓁升降由已取捨在心使士子含寃不得申結舌不得語㒺上若是欺下如斯豈以天聽葢髙帝閽難呌亦由宰臣守道任公等弄權嗚呼使朱雲在朝汲黯當位則敗不旋踵安得保家宰輔侍郎非公等所望也無名子長揖詩曰三銓選客不須嗔五箇登科各有因無識伯和憐吉獠㺯權虞𠉀為王申載華甲第歸丞相裴子門徒入舍人莫怪邵南書判好他家自有景監親
  顔標咸通中鄭薰下狀元及第先是徐冦作亂薫志在激勸勲烈謂標魯公之後故擢之巍峩既而問及廟院標曰寒素京國無廟院薰始大悟塞黙乆之時有無名子嘲曰主司頭腦太冬烘錯認顔標作魯公
  崔澹試以至仁伐至不仁賦時黄巢方熾因為無名子嘲曰主司何事厭我皇解把黄巢比武王
  趙隲試被衮以象天賦更放韓衮為狀元或為中貴語之曰侍郎既試王者被衮以象天更放韓衮狀元得無意乎隲由是求出華州
  劉允章試天下為家賦為拾遺杜裔休駮奏允章詞窮乃謂與裔休對時允章出江夏裔休尋亦改官
  光啟中蔣嶓以丹砂授善和韋中令張鵠吳人有文而不貧或刺之曰張鵠只消千䭾絹蔣嶓唯用一丸丹論曰飛書毁謗自古有之言之公足以改過不公足以推命睚眦之讎無益於己夫子之謂桓魋孟子之稱臧倉其是之謂與











  唐摭言卷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唐摭言卷十四
  五代 王定保 撰
  主司稱意
  天寶十二載禮部侍郎楊浚四牓共放一百五十人後除左丞
  至徳二年駕臨岐山右補闕兼禮部員外薛邕下二十一人後至大厯二年拜禮部侍郎聨翩四牓共放八十人
  貞元二年禮部侍郎鮑防帖經後改京兆尹刑部侍郎元和十一年中書舎人權知貢舉李逄吉下及第三十三人試策後拜相令禮部尚書王播署牓其日午後放牓
  元和十五年閏正月十五日太常少卿知貢舉李建下二十九人至二月二十九日拜禮部侍郎
  天祐元年楊涉行在陕州放牓後大拜
  二年張文蔚東洛放牓後大拜
  主司失意
  大厯十四年改元建中禮部侍郎令狐峘下二十二人及第時執政間有怒薦記不得勢擬傾覆峘惶恐甚因進其私書上謂峘無良放榜日竄逐並不得與生徒相見後十年門人田敦為明州刺史峘量移本州别駕敦始陳謝恩之禮
  長慶元年二月十七日侍郎錢徽下三十三人三月二十三日重試落第十人徽貶江州刺史
  㑹昌六年陳商主文以延英對見辭不稱㫖改授王起咸通四年蕭倣雜文榜中數人有故放牓後發覺責受蘄州刺史主司其年二月十三日得罪貶蘄州刺史五年五月量移虢略中書舎人知制誥宇文瓚制敕朕體至公以御極推至理以臨人舉必任才黜皆由過二者之命吾何敢私中散大夫守在散騎常侍權知禮部貢舉上柱國賜紫金魚袋蕭倣蚤以藝文薦升華顯清貞不磷介節無徒居多正直之容動有休嘉之稱近者擢司貢籍期盡精研既紊官常頗興物論經詢大義去留或致其紛拏牓掛先場進退備聞其差互且昧泉魚之察徒懐氷蘗之憂豈可尚列貂蟬復延騎省俾分郡牧用示朝章勿謂非恩深宜自勵可守蘄州刺史散官勲賜如故仍馳驛赴任
  蕭倣蘄州刺史謝上兼知貢舉敗闕表臣某言臣謬掌貢闈果兹敗失上負聖奬下乖人情實省已以兢慙每自咎而惶灼猶賴陛下猥矜拙直特貸刑書不奪金章仍付符竹荷恩宥而感戀奉嚴譴以奔馳不駐羸驂繼持舟棹臣二月十三日當日扵宣政門外謝訖便辭進發今月一日到任上訖臣誠惶誠懼頓首頓首臣性禀朴愚材昧機變皆為叨據果竊顯榮一心惟知効忠萬慮未嘗念失是以頃升諌列已因論事去官後忝瑣闈亦縁舉職統斾身流嶺外望絶中朝甘于此生不到上國伏遇陛下臨御大寶恭行孝思詢以舊臣徧霑厚渥臣逺從海嶠首還闕廷才拜丹墀俄捧紫詔任掄材于九品位超冠于六曹家與國而同歸官與職而俱盛常思惕厲粗免悔尤已塵銓衡復忝貢務昨雖有過今合具陳臣伏以朝廷所大者莫過文柄士林所重者無先詞科推公過即怨讟並生行應奉即語言皆息為日雖乆近嵗轉難如臣孤微豈合操剸徒以副陛下振用明時至公是以不聽囑論堅𭣣沉滯請托既絶求瑕者多臣昨選擇實不屈人雜文之中偶失詳究扇衆口以騰毁致朝典以指名緘深懇而未得敷陳奉詔命而須乗郵𫝊罷逺藩赴闕還鄉國而只及一年自近侍謫官歴江山而又三千里泣别骨肉愁涉險艱今則已逹孤城唯勤郡政緝綏郭邑訓整里閭必使獄絶寃人巷無横事峻法鈐轄于狡吏寛𢎞撫育於疲農粗立微勞用贖前過伏乞陛下特開睿鑒俯察愚衷臣前後黜責多因于奉公秉持直誠常逢于黨與分使如此時亦自嗟冩肝胆而上告明君希衰殘而得還帝里豈望復升榮級更被寵光願受代于蘄春遂閑散于輦下臣官為牧守不同藩鎮謝上之後他表無因達天聽而知在何時備煩詞而併陳今日馳魂執筆流血拜章形神雖處于遐陬夢寐尚馳於班列臣無任感恩惶恐涕泣望闕屏營之至謹差軍事押衙某奉表陳謝以聞
  倣與浙東鄭商綽大夫雪門生薛扶状某昨者出官之由伏計盡得于邸吏乆不奉榮問惶懼寔深某自守孤直𫎇大夫眷奨最深輒欲披陳其事略言首尾冀當克副虚襟鑒雪幽抱伏以近年貢務皆自閣下權知某叨歴清崇不掌綸誥去冬遽因銓衡叨主文柄珥貂載筆忝幸寔多遂將匪石之心冀伸藻鏡之用壅遏末俗蕩滌訛風刈楚于庭得人之舉而騰口易唱長舌莫箝吹毛豈惜其一言指頰何啻于十手既速官謗皆由拙直竊以常年主司親屬盡得就試某勅下後牓示南院外内親族具有約勒並請不下文書斂怨之語日已盈庭復禮部舊吏云常年例得明經一人某面責其事即嚴釐革然皆陰蓄狡恨求肆蠧言致雜文之差互悉羣吏之搆成失於考議敢不引過又常年榜帖並他人主張凡是舊知先當垂翅靈蛇在握棄而不𭣣璞鼠韜懐疑而或取致使主司脅制于一時遺恨遂流于他日今春此輩亦有數人皆朝夕相門月旦自任共相掎角直索文書某堅守不聽惟運獨見見在子弟無三舉門生舊知纔數人推公擢引且既在門舘日夕即與子弟不生為輕小之徒望風𫝊說曰筆削重事閨門得專某但不欺知白之誠豈畏如簧之巧頃年赴廣州日外生薛廷望薦一李仲將外生薛扶秀才云負文業窮竒嶺嶠到鎮日相見之後果有詞藻乆與宴處端厚日新成名後人傳是蕃夷外親嶺南巨富發身財賂委質科名扶即薛謂近從兄弟班行内外親族絶多嶺表之時寒苦可憫曾與月給虛說蕃商據此謗言豈粗相近况孔振是宣父胄緒韓綰即文公令孫蘇鷀故奉常之後雁序雙髙而風埃乆處栁告是栁州之子鳳毛殊有而名字陸沉其餘四面捜羅皆有乆居藝行之士煩於簡牘不敢具載某裁斷自己寔無愧懐敦朝廷厚風去士林時態此志惶撓豈憚悔尤今則公忠道消奸邪計勝衆情猶有惋嘆深分却無憫嗟何直道而遽不相容豈正徳而亦同浮議乆猜疑悶莫喻尊崇幸無大故之嫌勿信小人之論粗陳本末希存舊知臨紙冩誠含毫增歎時垂鑒宥無輕棄遗幸甚
  乾寧二年崔凝榜放貶合州刺史先是李滚附於中貴既憤退黜百計推之上亦深器滚文學因之藴怒宻㫖令内人于門搜索懐挾至于巾履靡有不至





  唐摭言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唐摭言卷十五
  五代 王定保 撰
  雜記
  髙祖武徳四年四月十一日勅諸州學士及白丁有明經及秀才俊士明于禮體為鄉曲所稱者委本縣考試州長重覆取上等人每年十月随物入貢至五年十月諸州共貢明經一百四十三人秀才六人俊士三十九人進士三十人十一月引見敕付尚書省考試十二月吏部奏付考功員外郎申世寧考試秀才一人俊士十四人所試並通敕放選與理人官其下第人各賜絹五匹充歸糧各勤修業自是考功之試永為常式至開元二十四年以員外郎李昂與舉子矛楯失體因以禮部侍郎專知
  貞觀初放牓日上私幸端門見進士于牓下綴行而出喜謂侍臣曰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進士牓頭豎黏黄紙四張以氈筆淡墨衮轉書曰禮部貢院四字或曰文皇頃以飛帛書之或象陰注陽受之状
  進士舊例于都省考試南院放榜南院乃禮部主事受領文書于此凡板様及諸色條流多于此列之張牓墻乃南院東牆也别築起一堵髙丈餘外有壖垣未辨色即自北院將牓就南院張掛之元和六年為監生郭東里决破棘籬籬在垣墻之下南院正門外亦有之坼裂文榜因之後来多以虚榜自省門而出正榜張亦稍晚
  開成二年髙侍郎鍇主文恩賜詩題曰霓裳羽衣曲三年復前詩題為賦題太學石經詩並辭入貢院日面賜大中中都尉鄭尚書放牓上以紅牋筆札一名紙云鄉貢進士李御名以賜鎬
  文貞公神道碑太宗之文時徵將薨太宗嘗夣見及𮗜左右奏徵卒故曰俄于髣髴忽覩形儀復曰髙宗昔日得賢相于夣中朕今此宵失良臣于𮗜後
  髙祖呼裴寂為裴三
  明皇呼宋濟作宋五
  德宗呼陸䞇為陸九
  髙祖呼蕭瑀為蕭郎
  宣宗呼鄭鎬為鄭郎
  裴晉公下世文宗賜御製一篇置於靈座之上
  白樂天去世大中皇帝以詩弔之曰綴玉聨珠六十年誰教㝠路作詩仙浮雲不繫名居易造化無為字樂天童子解吟長恨曲将軍能唱琵琶篇文章已滿行人耳一度思卿一愴然元和十三年進士陳標獻諸先輩詩曰春官南院院墻東地色初分月色紅文字一千重馬擁喜歡三十二人同眼看魚變辭凡水心逐鶯飛出瑞風莫怪雲泥從此别總曾惆悵去年中
  令狐趙公大中初在内庭恩澤無二常便殿召對夜艾方罷宣賜金蓮花送歸院院使已下謂是駕來皆鞠躬階下俄𫝊呼曰學士歸院莫不驚異金蓮花燭柄耳惟至尊方有之韋澳孫宏大中時同在翰林盛暑上在太液池中宣二學士既赴召中貴人頗以絺綌為訝初殊未悟及就坐但𮗜寒氣逼人熟視有龍皮在側尋宣賜銀餅饀食之甚美既而醉以醇酎二公因兹苦河魚者數夕上竊知笑曰卿不禁事朕日進十數未嘗有損銀餅饀皆乳酪膏腴所製也
  王源中文宗時為翰林承㫖學士暇日與諸昆季蹴踘于太平里第毬子擊起誤中源中之額薄有所損俄有急召比至上訝之源中具以上聞上曰卿大雍睦遂賜酒兩盤每盤貯十金碗每椀容一升許宣令并椀賜之源中飲之無餘略無醉態
  白樂天以正卿致仕時裴晉公保釐夜宴諸致仕官樂天獨有詩曰九燭臺前十二姝主人留醉任歡娱飃䬙舞袖雙飛蝶宛轉歌喉一索珠坐乆欲醒還酩酊夜深臨散更踟蹰南山賔客東山妓此㑹人間曾有無長慶初趙相宗儒為太常卿贊郊廟之禮罷相三十餘年年七十六衆論其精健有常侍李益笑曰僕為東府試官所送進士也
  開成中户部楊侍郎汝士檢校尚書鎮東川白樂天即尚書妹婿時樂天以太子少傅分洛戲代内子賀兄嫂曰劉綱與婦共升仙弄玉隨夫亦上天何似沙哥沙哥汝士小字領崔嫂碧油幢引向東川又曰金花銀椀饒兄用罨畫羅裙盡嫂裁覓得黔婁為妹婿可能空寄蜀茶来李石相公鎮荆崔魏公在賔席未㡬公擢拜翰林明年登相位時石猶在鎮故賀詩曰賔筵初起曾陪罇俎之歡將幕未移已在陶鈞之下此李隲之詞也時為節度巡官
  薛能尚書鎮彭門時漙劉巨容周岌俱在麾下未數嵗⿰氵専 -- 溥鎮徐巨容鎮襄岌鎮許俱假端揆故能詩曰舊將己為三僕射病身猶是六尚書
  崔安潛鎮西川李鋌為小將廣明初駕幸西蜀鋌乃蜀帥帶平章事安潛乃具僚耳曾趨走人皆美之
  庾承宣主文後六七年方衣金紫時門生李石先於内庭恩賜矣承宣拜命之初石以所服紫袍金魚拜獻座主
  令狐趙公在相位馬舉為澤潞小將因奏事到宅㑹公有一門僧善聲色偶窺之謂公曰適有一軍將參見相公是何人公以舉名語之僧曰竊視此人他日當與相公為方面交代公曰邊方小將縱有軍功不過塞垣一鎮柰何以老夫交代僧曰相公第更召與語貧道為細看公然之既去僧曰今日看更親切并恐是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汴公於是稍接之矣咸通元年公鎮維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舉破龎勛有功先是上面許成功與卿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既而難于爽信即除舉淮南行軍司馬公聞之即處公所司排比迎新使羣下皆曰此一行軍耳公乃以其事白之果如所卜
  光化二年趙光逢放柳璨及第光逢後三年不遷時璨自内庭大拜光逢始以左丞徵入未幾璨坐罪誅死光逢膺大用居重地十餘嵗七表乞骸守司空致仕居二年復徵拜上相
  韋承貽咸光中策試夜潛記長句于都堂西南隅曰褒衣博帶滿塵埃獨上都堂納試迴蓬巷幾時聞吉語棘籬何日免重来三條燭盡鐘初動九轉丹成鼎未開殘月漸低人擾擾不知誰是謫仙才又白蓮千朶照廊明一片昇平雅頌聲才唱第三條燭盡南宫風景畫難成光化初幾為杇墁者有所廢楊洞見而勉之遂留之如故
  趙渭南嘏嘗有詩曰蚤晚粗酧身事了水邊歸去一閑人果渭南一尉耳嘏嘗家于浙西有美姫嘏甚溺惑洎計偕以其母所阻遂不擕去㑹中元為鶴林之遊浙帥不知姓名窺之遂為其人奄有明年嘏及第因以一絶箴之曰寂寞堂前日又曛陽臺去作不歸雲當時聞說沙吒利今日青娥屬使君浙帥不自安遣一介歸之于嘏嘏時方出闗途次横水驛見兜舁人馬甚盛偶訊其左右對曰浙西尚書差送新及第趙先輩娘子入京姬在舁中亦認嘏嘏下馬揭簾視之姬抱嘏慟哭而卒遂葬于横水之陽
  條流進士
  咸通中上以進士車服僣差不許乗馬時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中不減千人雖勢可熱手亦皆跨長耳或嘲之曰今年敕下盡騎驢短胄長鞦滿九衢清痩兒郎猶是可就中愁殺鄭昌圗相國魁梧甚故有此句
  閩中進士
  薛令之閩中長溪人神龍二年及第累遷左庶子時開元東宫官僚清淡令之以詩自悼復紀于公署曰朝旭上團團照見先生盤盤中何所有苜蓿長闌干飰澁匙難綰羮稀筯易寛無以謀朝夕何由保嵗寒上因幸東宫覽之索筆判之曰啄木嘴距長鳳凰羽毛短若嫌松桂寒任逐桑榆暖令之因此謝病東歸詔以長溪嵗賦資之令之計月而受餘無所取
  歐陽詹卒韓文公為哀辭序云徳宗初即位宰相常衮為福建觀察使治其地衮以時進鄉縣小民有能讀書作文辭者親與之為主客之禮觀逰宴饗必召與之時未幾皆化翕然於時詹獨秀出衮加敬愛諸生皆推服閩越之人舉進士繇詹始也詹死于國子四門助教隴西李翺為𫝊韓愈作哀詞
  賢僕夫
  蕭頴士性異常嚴酷有一僕事之十餘載頴士每以箠楚百餘不堪其苦人或激之擇木其僕曰我非不能他從遲留者乃愛其才耳
  武公幹常事蒯希逸十餘嵗異常勤幹洎希逸擢第幹辭以親在乞歸就飬公堅留不住公既嘉其忠孝以詩送之略曰山險不曾離馬後酒醒常見在牀前同人醵絹贈行皆有繼和尋本末未得
  盧鈞僕夫已具宴集門及鈞孫肅僕夫並同前
  李元賔與弟書云賴一僕傭以資日給其文頗勤勤叙之而不記姓名
  李敬者本夏侯譙公之傭也公乆厄塞名塲敬寒苦備歴或為其𩔖所引曰當今北面官人入則内貴出則使臣到所在打風打雨你何不從之而孜孜事一窮措大有何長進縱不然堂頭官人此輩謂堂吏為官人豐衣足食所往無不克敬囅然曰我使頭及第後還擬作西川留後官衆皆大笑時譙公于壁後聞其言凡十餘嵗公自中書出鎮成都臨行有以邸吏託者一無所諾至鎮用敬知進奏既而鞅掌極矣向之笑者率多投之矣
  舊話
  一曰聞多見少跡静心勤省閑逰事知己也卷頭有眼投謁必其地也肚裏没嗔得失筭命羣居用和二曰貌謹氣和見面少聞名多古人有言見多成醜之謂也凡後進逰歴前逹之門或慮進趍揖讓偶有蹶失則雖有烜赫之文終負生踈之誚故文藝既至苐要投謁慶弔及時不必孜孜求見也如其深知已下嵗寒之契師友則不然也三曰上等舉人應同人舉推公共也中等舉人應丞郎舉計通塞也下等舉人應宰相舉
  切忌
  就門生手裏索及第
  求僧道薦屬姑息
  對人前説中表在重位
  誇解作客
  愛享後進酒食
  没用處
  天寳二年吏部侍郎宋遙苗晉卿等主試禄山請重試制舉人第一等人十無一二御史中丞張倚之子奭手持試紙竟曰不下一字時人謂之拽帛
  髙渙者鍇之子也久舉不第或謔之曰一百二十個蜣螂推一個屎塊不上蓋髙氏三牓每牓四十人
  薛昭儉昭緯之兄也咸通末數舉不第先達每接之即問曰賢弟蚤晩應舉昭儉知難而退
  論曰七情十義靡不宗於仁而祖於禮者矧乃四科之本文不居先三益之門徳常在首又何片言小善辨口利詞垂於簡編侔於粉繢者也或曰不然夫人頂天踵地惟呼最靈有徳者未必無文其上也文不勝徳其次也徳不勝文有若文徳具美含光不耀者其唯聖人乎奈何近世薄徒自為岸谷以含毫吮墨為末事以察言守分為名流洎乎評品是非適較古今竟不能措一詞發一論者能無媿于心乎故僕雖題親咏折衝罇俎者皆列於門目斯所以旌表贍敏而矛楯榛蕪也亦由辱以馬韉而俟之鶯谷知我者當免咎與若乃先達所𫝊臧否人物雖不研究根本皆可蓍鑑行藏莫匪正言足方周諺其有迹處皂𨽻而行同君子者茍遺而不書則取舍之道賤賢而貴愚忠孝之本先華而後寔七十子之徒其臣于季孟者亦其𩔖而已







  唐摭言卷十五
  唐摭言跋
  唐以進士為重摭言所載最為詳備刋之宜春郡齋與好事者共之嘉定辛未重午日柯山鄭昉跋
  唐重科目舉措分殊有國史未具析者藉王氏摭言小大畢識後代得聞其遺制奈流𫝊者寡又為末學所刪存不及半是編一十五卷獲之京師慈仁寺集乃定本也卷尾有柯山鄭昉跋稱嘉定辛未刋於宜春郡吳江徐電發近録棠村相國所藏與此本略同當就其校讐譌字發雕焉朱彞尊竹垞跋
  摭言足本十五卷從朱竹垞翰林借鈔視稗海所刻多什之五唐人説部流𫝊至今者絶少此書洎封氏聞見記皆秘本可貴重當有好事者共表章之王士禎阮亭跋


  唐摭言跋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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