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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學紀聞 (四庫全書本)/卷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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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二 困學紀聞 卷十三 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困學紀聞卷十三
  宋 王應麟 撰
  考史
  翟公㢲若璩按公㢲名汝文丹陽人高宗時官參知政事謂范蔚宗書語近詞冗事多注見其自叙云比方班氏非但不愧今叢陋乃爾豈筆削未定遂傳之耶乃刪取精要總合傳註作東漢通史五十卷其書未見
  致堂論馬援曰光武非簡賢者必以其女為太子妃逆防未然故不授以重任按馬后紀入太子宮在援卒之後防未然之說非
  呂成公謂馬援還書王昶戒子舉可法可戒者以教之其心固善不知所教者本不欲其言人之過言未脫口而已自言人之過何其反也
  東觀漢記光武詔曰明設丹青之信廣開束手之路公孫述傳帝與述書陳言禍福以明丹青之信二句見文選註
  明帝為太子諫光武曰有禹湯之明而失黄老養性之福夫禹湯之道堯舜之道也不以聖人之道養性而取諸黄老謂之學通尚書可乎以無逸之心明立政之體君道盡矣何羨乎黄老
  謝承父嬰若璩按三國志吳主權謝夫人山隂人父煚漢尚書郎徐令弟承字偉平武陵太守則嬰當作煚為尚書侍郎每讀高祖及光武之後將相名臣策文通訓條在南宮祕於省閣唯臺郎升複道取急因得開覽謝承後漢書見文選注漢尚書作詔文見周禮注尚書郎乃今中書舍人見通典 若璩按謝承後漢書一百三十卷唐志有宋志及文獻通考俱不傳近間人曰有見方少師於史館攜去者問之其後人不可得陽曲傅山先生聞之笑曰某家即有之明永樂間揚州刋本初郃陽曹全碑出曾以謝書考證多所裨大勝范書以寇亂亡失矣惜哉
  鍾離意謂成湯遭旱以六事自責本於荀子黄瓊謂魯禧遇旱以六事自讓本於春秋考異郵
  郅惲上書王莽云取之以天還之以天莽猶能赦之此祖伊之得全於殷紂之世也
  魯丕對策見袁宏紀而范史不載
  文苑傳自東漢始而文始卑矣
  漢政歸尚書魏晉政歸中書後魏政歸門下於是三省分矣
  為杜密之居鄉猶效陳孟公杜季良也為劉勝之居鄉猶效張伯松龍伯高也制行者宜知所擇若璩按高忠憲言居廟堂之上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此士大夫實念也居廟堂之上無事不為吾君處江湖之逺隨事必為吾民此士大夫實事也實念實事在天地間凋三光敝萬物而常存此蓋荅朱平涵居鄉書余謂今之居鄉為劉勝易為杜密難
  東漢有佛書而諸臣論議無述其言者唯襄楷云浮屠不三㝛桑下
  班固傳西都賦云招白閒下雙鵠揄文竿出比目二句為對白閒猶黄閒也註云弓弩之屬御覽引風俗通白閒古弓名文選以閒為鷴非禽名也
  東都賦正予樂依讖文改樂為大予文選李善注亦引大予五臣乃解為正樂今本作雅樂亦誤蓋五臣本改為雅
  范氏施御注引括地圖曰夏德盛二龍降之禹使范氏御之以行程南方按左傳范宣子曰昔匄之祖在夏為御龍氏括地圖之說本於此然蔡墨謂劉累學擾龍於豢龍氏以事孔甲賜氏曰御龍非禹也
  文選放歌行注引崔元始正論永寧詔曰鐘鳴漏盡洛陽城中不得有行者永寧漢安帝年號元始崔寔字也後漢紀不載此詔
  崔寔四民月令朱文公謂見當時風俗及其治家整齊即以嚴致平之意若璩按范蔚宗己謂潛夫論足㠯觀見當時風政
  崔寔政論云諺曰一歲再赦好兒喑啞唐太宗之言蓋出於此兒與人同如以可人為可兒 若璩按潛夫論引諺曰一歲載赦奴兒噫嗟奴恐是好字之譌
  剛者必仁佞者必不仁龎萌為人遜順而光武以託孤期之不唯失於知人其惑於佞甚矣子陵所以鴻飛冥冥也懷仁輔義之言豈特規侯霸哉
  東漢三公無出楊震李固之右而始進以鄧梁君子以為疵故易之漸曰進以正若璩按鄧騭梁商雖外戚皆賢史稱騭辟楊震於幕府天下復安商辟李固為從事中郎京師翕然稱良輔未可為二公之疵此論太刻吾不取
  曲禮少儀之教廢幼不肯事長不肖不肯事賢東都之季風化何其美也魏昭請於郭泰願在左右供給灑掃荀爽謁李膺因為其御范滂之歸鄉人殷陶黄穆侍衛於旁應對賓客闕里氣象不過是矣
  中平二年昆陽令愍繇役之害結單言府收其舊直臨時募顧不煩居民太守丞為之立約見於都鄉正街彈碑此募役之始也
  孔子曰故者毋失其為故也蘇章借故人以立威其流𡚁遂為于禁源懷忠厚之俗不復見若章者難與並為仁矣若璩按于禁斬平昌豨時豨已降源懷劾于祚元尼須僅罷官亦似有别
  精廬見姜肱傳乃講授之地即劉淑包咸檀敷傳所謂精舍也文選任彥升表用精廬李善注引王阜事五臣謂寺觀謬矣
  孔北海荅王修教曰掾清身潔己厯試諸難謀而鮮過惠訓不倦余嘉乃勲應乃懿德用升爾于王庭其可辭乎文辭溫雅有典誥之風漢郡國之條教如此然厯試諸難恐不可用
  孝女叔先雄水經注以為光終符縣人又引益部耆舊傳符有光洛疑即終字僰道有張帛
  劉贛父東漢刋誤謂列傳第七十九注最淺陋章懷注書分與諸臣疑其將終篇故特草草耳今觀南匈奴論棄蔑天公注引前書云老禿翁何為首鼠兩端禿翁即天翁也其謬甚矣
  曹娥碑云盱能撫節按歌婆娑樂神以五月時迎伍君傳云迎婆娑神誤也
  蔡邕文今存九十篇而銘墓居其半曰碑曰銘曰神誥曰哀讚其實一也自云為郭有道碑獨無愧辭則其他可知矣其頌胡廣黄瓊㡬於老韓同傳若繼成漢史豈有南董之筆
  周舉傳太原舊俗以介子推焚骸有龍忌之禁一月寒食按淮南要畧云操舍開塞各有龍忌注中國以鬼神之亡日忌北胡南越皆謂之請龍
  郭伋為并州牧有童兒騎竹馬史通云晉陽無竹事不可信若璩按無論唐晉陽童子寺有竹日報平安而騎竹馬童兒乃西河郡之美稷也美稷唐為鄉在隰城縣今汾州府
  光武紀建武二十三年陳留太守玉況為大司徒二十七年薨虞延傳注引謝承書曰況章和元年為司徒謝承書誤也
  漢詔令人主自親其文光武詔曰司徒堯也赤眉桀也明帝詔曰方今上無天子下無方伯豈代言者所為哉
  習鑿齒漢晉春秋以蜀漢為正朱文公謂晉史自帝魏後賢盍更張然晉人已有此論
  三國鼎峙司馬公通鑑以魏為正統本陳夀朱子綱目以蜀漢為正統本習鑿齒然稽於天文則熒惑守心魏文帝殂若璩按何屺瞻曰宋書天文志云案三國史並無熒惑守心之文黄初六年五月十六日壬戌熒惑入太微至二十七日癸酉乃出宜是入太微而吳蜀無他此黄權對魏明帝之言也若可以魏為正矣月犯心大星王者惡之漢昭烈殂而魏吳無他權將何辭以對
  邵公濟謁武侯廟文云公昔高臥隠然一龍鬼蜮亂世其誰可從惟明將軍漢氏之宗相挽以起意氣所同欲持尺箠盡逐姦雄天未悔禍世豈能容惟史臣夀姦言非公惟大夫周誤國非忠廟食故里羞此南充置公左右不堪僕童我實鄙之築公之宮春秋之法孰敢不恭俾千萬年仰其高風陳夀譙周皆巴郡人今果州陸務觀籌筆驛詩運籌陳迹故依然想見旌旗駐道邉一等人間管城子不堪譙叟作降賤公濟之文蓋果州作 若璩按降箋實出郤正手
  君子小人之夭夀可以占世道之否泰諸葛孔明止五十四法孝直纔四十五龐士元僅三十六而年過七十者乃奉書乞降之譙周也天果厭漢德哉
  諸葛武侯曰勢利之交難以經逺士之相知溫不增華寒不改葉貫四時而不衰厯夷險而益固太平御覽引要覽云
  武侯不用魏延之計非短於將略也在易師之上六曰小人勿用
  三國魏有篡弑吳有廢立皆受制強臣蜀漢未亡之前庸主尸位而國無内憂昭烈武侯之規模逺矣若璩按後主禪謂亮曰政由葛氏祭則寡人又華陽國志云諸葛亮卒後主至素服發哀三日李邈上疏比之呂霍後主怒下獄誅之此豈他庸主所能及其毫髪
  水經注引武侯與步騭書曰僕前軍在五丈原原在武功西十里馬冢在武功東十餘里有高勢攻之不便是以留耳武侯表云臣遣虎步監孟琰據武功水東司馬懿因水長攻琰營臣作竹橋越水射之橋成馳去此可以裨武侯傳之闕晦翁欲傳末畧載瞻及子尚死節事以見善善及子孫之義南軒不以為然以為瞻任兼將相而不能極諫以去黄皓諫而不聽又不能奉身而退以冀主之一悟可謂不克肖矣兵敗身死雖能不降僅勝於賣國者耳以其猶能如此故書子瞻嗣爵以微見善善之長以其智不足稱故不詳其事不足法也此論甚精若璩按張南軒有諸葛武侯傳一卷
  昭烈謂武侯之才十倍曹丕以丕之盛終身不敢議蜀也司馬懿畏蜀如虎非武侯之敵史通云陸機晉史虛張拒葛之鋒又云蜀老猶存知葛亮之多枉然則武侯事蹟湮没多矣
  八陣圖薛士龍曰圖之可見者三一在沔陽之高平舊壘一在新都之八陣鄉一在魚復永安宮南江灘水上蔡季通曰一在魚復石蹟迄今如故一在廣都土壘今殘破不可考
  君子其潛如龍非迅雷烈風不起其翔如鳯非醴泉甘露不食司馬德操諸葛孔明俱隠於耕稼而仕止殊魏𤣥成徐洪客俱隱於黄冠而出處異如用之易地則皆然
  鄧艾取蜀行險以徼幸閻伯才陰平橋詩云魚貫羸師堪坐縛爾時可歎蜀無人
  張文潛梁父吟曰永安受詔堪垂涕手挈庸兒是天意渭上空張復漢旂蜀民已哭歸師至堂堂八陣竟何為長安不見漢官儀鄧艾老翁誇至計譙周鼠子辨興衰其言悲壯感慨蜀漢始終盡於此矣說齋云人心思漢王郎假之而有餘人心去漢孔明扶之而不足
  舜禹有天下而不與焉魏文喜躍於為嗣之初大饗於憂服之中不但以位為樂而已其篡漢也哆然自以為舜禹可以欺天下乎曹植拜先君墓與友人宴於松栢之下為詩云樂至憂復來又云可不極娛情其末流至於阮籍禮法之亡自魏文兄弟始
  晉傅𤣥曰魏武好法術而天下貴刑名魏文慕通逹而天下賤守節然則放曠之風魏文實倡之程子謂東漢之士知名節而不知節之以禮遂至苦節苦節既極故魏晉之士變而為曠蕩愚謂東都之季彧附曹羣忘漢荃蕙化為茅矣苦節之士安在哉傅𤣥之言得之若璩按竊以鍾皓之孫繇亦然
  律章句馬鄭諸儒十有餘家魏明帝詔但用鄭氏章句范蜀公曰律之例有八以准皆各其及即若若春秋之凡宋莒公曰應從而違堪供而闕此六經之亞文也若璩按朱子解曰謂子不從父不義之命及力所不能養者古人皆不以不孝坐之義當從而不從力可供而不供然後坐以不孝之罪
  魏以不仁得國而司馬氏父子世執其柄然節義之臣齾巨姦之鋩若王凌以壽春欲誅懿而不克文欽毌丘儉以淮南欲誅師而不遂諸葛誕又以壽春欲誅昭而不成千載猶有生氣魏為有臣矣鄭漁仲謂晉史黨晉凡忠於魏者為叛臣齊史黨齊凡忠於宋者為逆黨史通亦云古之書事也令亂臣賊子懼今之書事也使忠臣義士羞
  學如牛毛成如麟角出蔣子萬機論
  司馬孚自謂魏貞士孚上不如魯叔肸下不如朱全昱謂之正若璩按正即貞宋避諱故可乎
  魏文帝詔曰三世長者知被服五世長者知飲食言被服飲食難暁也俗語有所本
  管幼安如郭林宗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友蘇文定贊之曰少非漢人老非魏人何以命之天之逸民
  江表傳羣臣以孫權未郊祀奏議曰周文武郊酆鄗非必中土權曰文王未為天子立郊于酆見何經典復奏曰漢郊祀志匡衡奏言文王郊于酆權曰文王德性謙讓處諸侯之位明未郊也俗儒臆說非典籍之義不可用權之識見高於羣臣矣漢儒不及也
  孫權破荆州而昭烈復漢之志不遂權稱臣於曹操稱說天命英雄之氣安在哉故朱子曰權亦漢賊也
  諸葛恪傳注虞喜志林曰況長寧以為君子臨事而懼好謀而成又曰往聞長寧之甄文偉亦見通鑑文偉謂費褘也長寧未詳其人蓋蜀人也廣韻引何氏姓苑有況姓廬江人
  嚴畯之遜呂𫎇有鄭子皮之風陸遜之薦淳于式有晉祁奚之風吳安得不興乎
  孫堅與策皆以輕敵隕其身權出合肥之圍亦幸而免孫休之遣李衡有高帝之度其討孫綝有叔孫昭子之斷吳之賢君也
  孫峻薦諸葛恪可付大事而恪終死於峻之手易曰比之无首无所終也漢昭烈託孤於孔明而權乃託孤於恪劉孫之優劣於此可見
  吳築涂塘晉兵出涂中涂音除即六合瓦梁堰水曰滁河南唐於滁水上立清流關或以涂塘音塗誤也元和郡縣志滁州即涂中
  楚莫敖狃於蒲騷之役將自用也諸葛恪東關之勝亦以此敗其失在於自用
  史通云晉史所采多小書若語林世說搜神記幽明録是也曹干兩紀孫檀二陽秋皆不之取其中所載美事遺略甚多曹嘉之干寶晉紀孫盛檀道鸞晉陽秋又云唐修晉書作者皆詞人逺棄史班近宗徐庾晁子止亦謂晉史叢冗最甚
  李華云干寶著論近王化根源謂晉紀論以民情風教國家安危之本放翁豐城劒賦謂吳亡而氣猶見其應晉室之南遷愚謂豐城二劒事出雷次宗豫章記所謂孔章者即雷煥也蓋次宗之族此劉知㡬所云莊子鮒魚之對賈生服鳥之辭施於寓言則可求諸實録則否而唐史官之撰晉史者取之後人因而信之誤矣顔師古注漢書凡撰述方志新異穿鑿者皆不録注史猶不取況作史乎豫章記見藝文類聚
  晉元帝為牛氏子其說始於沈約而魏收島夷傳因之唐貞觀史官修晉書亦取焉王劭謂沈約喜造奇說以誣前代劉知幾亦以為非而致堂乃謂元帝冒姓司馬過矣
  演蕃露云晉郭展為太僕畱心於養生而廄馬充多潘尼為太僕箴叙列其事皆推養生而致之於馬今按郭展事見晉諸公贊潘尼為乘輿箴見晉書非太僕箴也蓋誤以二事為一
  后妃傳贊持尺威帝庾亮傳論牙尺垂訓帝深念於負芒按殷芸小說晉成帝時庾后臨朝諸庾誅南頓王宗帝問南頓何在荅曰黨峻作賊已誅帝知非黨曰言舅作賊當復云何庾后以牙尺打帝頭云兒何以作爾語帝無言惟張目熟視諸庾甚懼
  阮嗣宗蘇門歌曰日沒不周西月出丹淵中陽精蔽不見陰光代為雄亭亭在須臾厭厭將復隆富貴俯仰間貧賤何必終其有感於師昭之際乎然勸進之作焉能逭春秋之誅
  反鏡索照出夏侯湛抵疑湛贊閔子騫云聖既擬天賢亦希聖周子前已有此語矣元板前字上無周子二字
  東坡謂劉壯輿曰陶威公忠義之節横秋霜而貫白日晉史書折翼事豈有是乎陳忠肅亦曰陶公被誣以晉之刑政不行於庾元規也元規以筆札啗王隱折翼化鶴之事隱與杜延業共為之也
  庾翼謂天公憒憒李文饒曰昔秦得金策謂之天醉豈天之常醉哉吁為天者亦難矣詩云民今方殆視天夢夢既克有定靡人弗勝有皇上帝伊誰云憎是之謂知天天醉見張衡西京賦庾信哀江南賦
  何曾荀顗之孝論者比之曾閔夫以孝事君則忠不忠於魏又不忠於晉非孝也顗之罪浮於曾曾之驕奢禍止及家顗之姦諛禍及天下
  山濤欲釋吳以為外懼又言不宜去州郡武備其深識逺慮非清談之流也顔延之於七賢不取山王然戎何足以比濤猶䃉之於玉也
  康節邵子西晉吟有刀難剖公閭腹無木可梟元海頭禍在夕陽亭一句上東門嘯浪悠悠考之晉史賈充納女以壬辰劉曜陷長安以丙子相去纔四十五年姦臣孽女之敗國家吁可畏哉近世賈妃之冊以壬辰而宋之禍亦以丙子悲夫 若璩按壬辰為理宗紹定五年十二月朔進封才人賈氏為貴妃似道之姊也
  江黙云唐虞三代有疑赦而無大赦漢唐有大赦而無郊赦故大赦始於春秋而郊赦始於五代愚謂晉王彪之荅簡文云中興以來郊祀往往有赦常謂非宜則郊赦東晉有之非始於五代也
  通鑑秦兵既盛謝𤣥入問計於謝安安夷然荅曰已别有㫖既而寂然𤣥不敢復言乃令張𤣥重請安遂命駕出遊山墅與𤣥圍棋賭墅綱目刪𤣥不敢復言乃令張𤣥重請二句則圍棋為張𤣥乎謝𤣥乎世說注引續晉陽秋曰與兄子𤣥圍棋然二𤣥當如漢書叙臣勝臣夏侯勝以姓别之若璩按綱目刪去二句則圍棋愈是謝
  王導之孫謐授璽於桓𤣥謝安之孫澹若璩按澹先已與謐齎冊詣姑孰持冊於劉裕此朱子所以歎嗣守之難也無忝乃祖一陶淵明而已 若璩按兒子詠有辨一篇附注於此曰自昭明太子誤讀陶命子詩其五章云桓桓長沙伊勲伊徳其六章云肅矣我祖惠和千里於皇仁考淡焉虛止以祖與考繫於陶侃之下遂作淵明傳曰曾祖侃晉大司馬又曰自以曽祖晉世宰輔耻復屈身後代若以淵明高隱不出為承其先志也者不知其實不爾此詩第一章原陶姓出自唐昌于周二章隱于戰國顯于漢初功臣陶舍三章舍之子青為孝景丞相四章則言枝分𣲖别直至晉有長沙公出五章實言長沙勲徳六章方挽到自己祖考細玩自明更參以贈長沙公詩序云長沙公於予為族族是一句祖同出大司馬昭穆既逺已為路人經過潯陽臨别贈此大司馬當作右司馬即漢高時功臣舎丞相青之父惟誤稱大司馬侃贈大司馬者也昭明認作侃以此為淵明曾祖果真出於侃此襲公爵者方為吾從祖昆弟之子豈得曰昭穆既逺已為路人哉詩云同源分流人易世疎慨然寤歎念兹厥初初正指在漢初而言且侃廬江郡尋陽人淵明尋陽郡柴桑人其址貫亦不同或曰陶氏家譜以岱為淵明祖按晉書陶潛列傳祖茂武昌太守與惠和千里之語合岱則侃十七子中之一子官㪚騎侍郎非太守也家譜多不足信余因援正史及所自著詩正之如此或曰朱子亦稱淵明無忝乃祖賢於王謝後人子必苦辯之與近日傅占衡永初甲子辯謂陶十題甲子皆是晉年不著晉號洸約李延壽說並非此古今𫝊陶二段佳話一切將抹殺乎余曰占衝有言史文本集歲月炳然前後可考胸次磊落隨意書年陶何必藉此為佳話乎余亦謂淵明自有祖何必藉侃而後重也哉詠又曰按淵明孟府君傳君諱嘉娶大司馬長沙桓公陶侃第十女此豈稱其曽祖之辭耶
  桓𤣥篡逆卞承之謂宗廟祭不及祖知楚德之不長亂臣賊子祭及其祖可以長世乎斯言不當汚簡牘
  晉史忠義傳可削者三人韋忠不見裴頠辭張華之辟初節亦足稱矣而仕於劉聰為之討羌而死非為晉死也謂之忠義可乎王育仕於劉淵劉敏元仕於劉曜舎順從逆皆失節者也忠義安在哉唐之修晉史也許敬宗李義府與秉筆焉是惡知蘭艾鸞梟之辨
  陶淵明讀史述夷齊云天人革命絶景窮居述箕子云矧伊代謝觸物皆非先儒謂食薇飲水之言銜木填海之喻至深痛切讀者不之察爾顏延年誄淵明曰有晉徴士與通鑑綱目所書同一意南史立傳非也
  策扶老以流憩謂扶老藤也見後漢蔡順傳注
  淵明與子儼等疏潁川韓元長謂韓融韶子後漢有傳濟北汜稚春謂汜毓晉書有傳集云范稚春誤南史汜幼春蓋避唐諱治字之嫌
  朱文公曰陶公栗里前賢題詠獨顔魯公一篇令人感慨今考魯公詩云張良思報韓龔勝恥事新狙擊苦不就舍生悲拖紳嗚呼陶淵明奕葉為晉臣自以公相後每懷宗國屯題詩庚子若璩按淵明十題甲子自庚子始歲自謂羲皇人手持山海經頭戴漉酒巾興與孤雲逺辨隨還鳥泯見廬山記集不載
  樂廣客蛇影與風俗通所載杜宣事同若璩按風俗通義劭祖彬為汲令賜主簿杜宣酒感壁上弩影而致疾尤詳于晉書
  蒼蠅傳赦異苑以為晉明帝與苻堅載記同
  嵇康魏人司馬昭惡其非湯武而死於非辜未嘗一日事晉也晉史有傳康之羞也後有良史宜列於魏書
  司馬師引二敗以為己過司馬昭怒王儀責在元帥之言昭之惡甚於師
  劉殷失節於劉聰而戒子孫曰事君當務㡬諫大節已虧其言之是非不足論也
  干寶論晉之創業立夲固異於先代後之作史者不能為此言也可謂直矣
  焚石勒之幣江左君臣之志壯矣僭號之國十六而晉敗其一苻堅滅其三李勢慕容超姚泓不可以清談議晉若璩按此王氏得毋自傷其本朝乎
  晉簡文詠庾闡詩云志士痛朝危忠臣憂主辱東魏孝静詠謝靈運詩曰韓亡子房奮秦帝魯連恥夲自江海人忠義動君子至今使人流涕
  祖逖曰晉室之亂非上無道而下怨叛也晉之德澤淺矣姚弋仲曰亟自歸於晉王猛曰勿以晉為圖人心知義非後世所及也
  南豐記王右軍墨池云愛人之善雖一能不以廢愚謂右軍所長不止翰墨其勸殷浩内外協和然後國家可安其止浩北伐謂力爭武功非所當作其遺謝萬書謂隨事行藏與士卒同甘苦謂謝安虛談廢務浮文妨要非當世所宜言論風㫖可著廊廟江左第一流也不可以藝掩其德謂之一能過矣
  慕容恪尚在憂方大耳如得臣猶在憂未歇也覘國者以人為輕重
  宣帝紀論竊鐘掩耳以衆人為不聞出淮南子
  楊盛不改義熙年號其志如陶靖節孰謂夷無人哉盛武都王 何校夲云王疑作氐
  袁宏以伏滔比肩為辱似知恥矣而失節於桓溫之九錫恥安在哉
  謝邈傳孝武多賜侍臣文詔辭義有不雅者邈輒焚毁之通鑑云帝好為手詔詩章以錫侍臣或文詞率爾徐邈應時收斂還省刋削皆使可觀經帝重覽然後出之此一事也晉書以為謝邈通鑑以為徐邈必有一誤若璩按通鑑亦本晉書儒林傳 錫元板作賜
  晉之伐吳杜預曰孫皓或怖而生計則明年之計或無所及隋之伐陳文帝投柹於江曰使彼懼而知改吾又何求隋文之識若優於預矣以時考之吳猶有死守之臣杜預所以詭形而不敢露陳不聞力戰之將隋文所以衡行而無所忌預之言近乎實文帝之言非其誠也
  文心雕龍謂江左篇製溺乎𤣥風續晉陽秋曰正始中王何好莊老至過江佛理尤盛郭璞五言始會合道家之言而韻之許詢孫綽轉相祖尚而詩騷之體盡矣愚謂東晉𤣥虛之習詩體一變觀蘭亭所賦可見矣
  梁武帝勅羣臣自太初終齊撰通史六百二十卷元魏濟陰王暉業起上古終宋著科録二百七十卷其書無傳高氏小史自天地未分至唐文宗為百二十卷今雖存而傳者鮮自書契以來未有如通鑑者若璩按王氏似以通史與通鑑同一編年體隋經籍志唐藝文志並列正史吳均傳武帝使撰通史起三皇訖齊代均草本紀世家畢唯列傳未就卒史通云其書以史記為本異者惟無表耳此豈編年體玉海入雜史類不入編年得之
  宋周朗有櫝帶寶笥著衣之論司馬文正公有耳視目食之說皆足以儆世迷
  魏之簒漢晉之簒魏山陽陳留猶獲考終亂賊之心猶未肆也宋之簒晉踰年而弑零陵不知天道報施還自及也齊梁以後皆襲其跡自劉裕始
  徐羨之傅亮謝晦之死猶晉之里克衛之甯喜也文帝不失為叔孫昭子
  宋文帝魏太武佳兵者也皆不克令終不祥好還之戒昭昭矣
  葉少蘊云齊武帝欲為裴后立石誌墓中王儉以為非古或以為宋元嘉中顏延之為王球作誌墓有銘自宋始唐封演援宋得司馬越女冢銘隋得王戎墓銘為自晉始亦非是今世有崔子玉書張衡墓銘則墓有銘自東漢有之周益公謂銘墓三代有之唐開元四年偃師耕者得比干墓銅槃東漢誌墓初猶用甎久方刻石
  張融風止詭越齊高帝曰此人不可無一不可有二程致道贊米元章云是千載人不可無一
  南豐序齊書曰蕭子顯之文喜自馳騁其更改破析刻雕藻繢之變尤多而其文益下愚謂子顯以齊宗室仕於梁而作齊史虛美隱惡其能直筆乎
  梁武帝曰應天從人致堂謂易之革曰順天應人未聞應天也為是言者不知天之為天矣愚按梁武之父名順之故不云順天避諱也後人應天之語蓋襲其誤蕭道成之篡奪順之為爪距豈知祚移其子乎
  梁武帝時錢陌減始有足陌之名唐末以八十為陌漢隱帝時王章又減三錢始有省陌之名
  後魏葛榮陷冀州賈景興稱疾不拜每捫膝曰吾不負汝偽楚之僭喻汝礪捫其膝曰此豈易屈者哉以捫膝自號蓋本於此
  宇文泰弑君之罪甚於高歡之逐君乃以周公自擬亦一莽也
  北齊魏長賢曰王室板蕩彞倫攸斁大臣持禄而莫諫小臣畏罪而不言虛痛朝危空哀主辱匪躬之故徒聞其語有犯無隱未見其人嫠不恤緯而憂宗周之亡女不懷歸而悲太子之少況委質有年安可自同於匹庶其言凜然可以立懦夫之志作史者以魏收之族與之同傳若璩按謂北史非北齊書蘭艾混殽甚矣長賢徴之父也
  高洋之惡浮於石虎苻生一楊愔安能救生民之溺乎執笏始於宇文周保定四年紫緋綠袍始于隋大業六年
  蕭方等梁元帝子為三十國春秋以晉為主附列劉淵以下二十九國通鑑晉元興三年引方等論綱目但云蕭方誤削等字
  晉之篡魏以賈充其亡亦以充隋之平陳以楊素其亡亦以素立太子妃易太子亡之兆也𤣥感之於素猶李敬業之於勣也煬武之立素勣之力也其子若璩按敬業勣之孫欲撲其燎可乎
  祖君彥檄光武不隔於反支乃明帝事見王符潛夫論反支日用月朔為正戌亥朔一日申酉朔二日午未朔三日辰巳朔四日寅卯朔五日子丑朔六日
  北史李繪六歲求入學家人以偶年俗忌不許偶年之忌見於此
  梁武帝策錦被事劉峻以疏十餘事而見忌又問栗事沈約以少三事而為悅君之於臣爭名記誦之末燕泥庭草於隋煬何議焉
  孝仲信為南北史世說朱文公謂南北史凡通鑑所不取者皆小說也若璩按語類云南北史除通鑑所取者其餘只是一部好笑底小説洵然然則通鑑果專取國家盛衰生民休戚善可為法惡可為戒以為書云
  隋萬寶常聽樂泣曰樂聲淫厲而哀天下不久將盡隋之不乆不待聽樂而知也師尚父曰以不仁得之以不仁守之必及其世使隋用寶常之言復三代之樂其能乆乎寶常之先見不逮房𤣥齡若璩按不但房喬其父彥謙亦具先見見隋書
  徐楚金云隨文帝惡隨字為走乃去之成隋字隋裂肉也其不祥大焉殊不知隨從辵辵安步也而妄去之豈非不學之故
  陳無淮無荆襄無蜀而立國三十二年江左猶有人也魏節閔帝陽瘖避禍至于八年若璩按魏書北史並云絶言垂將一紀終身為范粲可也天何言哉之言一出諸口遂以不免程子曰節或移於晩守或失於終
  寧為袁粲死不作褚淵生宋石頭城之謡也寧為王凌死不為賈充生宋沈攸之之言也悲君感義死不作負㤙生陳魯廣逹之留名也與其舍恥而存孰若蹈道而死秦郭質之移檄也與其屈辱而生不若守節而死燕賈堅之固守也寧為南鬼不為北臣則有齊新野之劉思忌寧為趙鬼不為賊臣則有趙仇池之田崧寧為國家鬼不為賊將則有魏樊城之龐惪寧為國家鬼不為羌賊臣則有晉河南之辛恭靖之人也英風勁氣如嚴霜烈日千載如生其視叛臣要利者猶犬彘也
  韋孝寛知兵而不知義尉遲迥之討楊堅所以存周也孝寛受周厚恩乃黨堅而滅迥堅之篡也孝寛實成之難以逭春秋之誅矣
  楊堅以后父篡國亦一莽也以不仁得之以不仁守之必及其世堅之謂矣莽堅之女皆節婦也為其父者亦少愧哉
  顏見逺死節於蕭齊其孫之儀盡忠於宇文周常山平原之節義有自來矣若璩按昔有厯仕梁齊周隋之之推之推見逺之孫之儀之弟也父協亦義士




  困學紀聞卷十三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困學紀聞>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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