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峰文鈔 (四部叢刊本)/卷第八2
堯峰文鈔 卷第八2 清 汪琬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林佶寫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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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峯文鈔卷八 門人𠊱官林佶編
論 評附〈共二十一首〉
兵論
國家之禍未有不由於兵者也非兵之不可用用兵而不審事之
可否不計功之成敗此禍之所自伏也夫可否成敗既有所不暇
審計而又用而不知止故勝亦爲禍不勝亦爲禍前世亂亡之
主其出於此者多矣試畧得而舉之唐莊宗與梁相拒於德勝楊
劉之間經百戰而僅滅之一旦李嗣源叛合於趙在禮蒼黃夜奔
死於絳霄殿下此勝而得禍者也秦符堅舉步𮪍八十餘萬號一
百萬以伐晉自謂投鞭可以斷江流及洛澗之役陽平公死歸而
鮮卑與諸𦍑皆叛之卒爲姚萇所殺隋煬合十二道師再征高麗
一敗於平壤而楊〈御名〉感遽反黎陽羣盗四應卒釀江都之變不
月而隋遂折入於唐此不勝而得禍者也由其始而觀之是三君
者皆所謂梟雄人傑也及其兵敝於外民困於内情廹𫝑屈雖以
左右近習與厮養奴𨽻之人皆得奮起而與之為難至於身死國
滅而天下後世卒莫之惜者此其故何㢤不審事之可否不計功
之成敗用兵而不止之明效也蘇氏嘗有言曰勝則變大而禍
遅不勝則變小而禍速吾獨以為勝亦禍不勝亦禍雖勝敗之
不同而其亂亡一也漢高帝不取尉佗而以遺諸孝文宋太祖不
取太原吳越而以遺諸太宗惟其取之也愈遲故其得之也愈牢
固而不可解不過稍緩歲月之間而其道遂出於萬全此漢宋之
所以久安長治與有人於此苟能節其飲食起居使無心腹之疾
則雖有創痍為患亦可不藥而自治如不能忍其搔爬痛癢思欲
以金石慘烈之劑投而去之於是病不在四肢而且中於膏肓矣
可不戒㢤
降將論
古之謀國者不難於受敵人之降而難於善其後無以善之則降
而復叛叛而潰敗天下者多矣是以帝王之制降將也必先解𢿱
其黨與經畫其土地明去其為亂之資而隂劘其為惡之志初不
敢用高爵重賞以示姑息於彼故雖受百萬衆之降而未嘗有
後患誠其慮之者周防之者密而駕馭之術得也昔安史之亂薛
嵩田承嗣既降唐矣而代宗授以一鎭遂失河北廣明之亂朱全
忠既降唐矣而僖宗又授以一鎭遂浸淫及於弑君而𡗝唐宗廟
此其故何也夫三人皆盗賊之梟雄非明於順逆竭忠誠以圖後
效者也方其來降得毋出於智盡能索不得已而思所變計以苟
一時之生與使二君者果能抑其爵輕其賞而得所為駕馭之術
則彼雖欲炰烋特一匹夫之力可以驅而之如㹠犢耳惟其慮
之不周防之不密無故而資以山川之險甲兵財賦之利使彼有
所恃以為𭧂辟猶縱猛虎於山林欲保其垂首貼尾終身不復噬
人亦必不得之也已昔劉盆子率其衆降漢先遣使請於光武
曰陛下何以待之帝曰待之以不死耳夫以盆子宗室之胄乗間
起義本非光武之叛人而其臣下又皆悉心聽命是宜有爵賞以
慰安其意然漢之所以待彼者止於如此則駕馭降將之術從可
知矣議者或謂曺操降許攸而不疑李愬降李祐唐莊宗降康延
孝而重用之卒頼以成功不當使降將失職怨望此大謬也如許
攸李祐與康延孝者非敵中之下僚即其冗職未嘗有腹心羽翼
之寄也故示之以義則知歸而感之以恩則知勸議者不察乃欲
舉三人之事望之薛嵩田承嗣朱全忠盜賊之徒其為計亦左矣
善乎陳亮之論降將曰將者天下之所難御也御之必以術而况
於降將乎吾故僃著其說以為後世鑒
名論
人主之治天下者誠也而有術行乎其間誠者所以示人可信術
者所以示人不可測惟其可信故能必人之樂從惟其不可測故
能驅天下之士大夫奔走於中而莫之𮗜今夫爵祿金帛所以駕
馭士大夫者也然而貴之以爵祿則天下有不慕爵祿之士富之
以金帛則天下有不戀金帛之人如屠羊說申包胥魯仲連之屬
是也使為吾臣而萬一𩔖是子者以爵祿寵之而不從以金帛
𥝠之而不聽則吾駕馭之具不㡬窮乎葢嘗思之士大夫之好名
甚於其好富貴人主欲因其所好而用之於是不得已而始出於
名之一途以警動其心而振作其志氣此豈狥名而遺實㢤所謂
術也然而世之詰責沽名者曰吾惡其矯激也不則曰吾疑其詐
偽也夫矯激詐偽誠不能保其必無然欲以此概天下之賢士大
夫則過矣且夫為善而不求名者上也顧名而不得不為善者次
也不知名之可好而肆然行不義者小人而已以人主之權果盡
得不求名之士而任使之則何所慮焉然其𫝑既有所不能而又
無以警動其心而振作其志氣將見其賢者必飄然逺去而不為
吾用其中材者亦將廢然自合於流俗而䝉垢辱以希旦夕之
利則國家所得盡小人耳人主亦何樂於小人而與之共富貴㢤
名者實之所從出也士大夫好廉潔之名則必不敢貪汚矣好退
讓之名則必不敢忿爭矣好犯顔死節之名則必不敢靦面以媮
生矣人主苟惟名之是狥固不能無矯激詐偽之敝使姑勸之以
名而徐課其實以神吾術於不可測則又何患焉吾嘗謂好名之
士大夫不惟可與圖治亦可以救敗漢末之亂使孔融荀彧尚在
則曹操決不能亡漢唐末之亂使裴樞獨損之徒尚在則朱全
忠決不能唐惟其有小人者隂陽猜忌其間悉羅織而貶且殺
之故漢唐遂從而亡嗟夫士大夫之氣猶鏠刅也礪之則易以銳
而挫之則易以折如其無術焉為之駕馭而又以沽名挫之此國
家所以敗亂相屬也
易乾之九四論
周易乾之九四或躍在淵无咎王弻曰九四履重剛之險而無定
位所處此進退無常之時也𧰼曰或躍在淵進無咎也弻又曰心
所欲進意在於公故無咎也夫前此九三為下卦之上雖處下體
之極然於九五之大人猶未偪也至於九四離下體入上體其距
九五一間爾葢已駸駸有偪上之嫌矣以人事言之九五之大人
既為君位則九三之君子當為卿大夫之位九四居其間上不上
下不下無所可擬求之於古若文王之在西土伊尹周公之在商
周皆足當之何也文王則嫌於偪紂伊尹周公則嫌於偪太甲成
王也然而經於九三猶為憂懼警誡之詞曰終日乾乾夕若厲
無咎九四有偪上之嫌而聖人顧但舉其𧰼若一無所告戒者何
也豈據是位者皆可傲焉自肆而自謂无咎乎夫以文王之德猶
受讒崇伯而不免於羙里以周公之才猶見疑召公管蔡而不免
於居東使非文王周公而倖據是位則其咎之不能无也審矣聖
人之作經也其詞㴱微而簡奥所謂或躍在淵者欲躍於天而不
可欲潛於淵而不能進退失所可謂危疑之甚者也聖人以為九
四之危疑如此當不竢警誡而後憂懼又以為乾乾厲之詞已
見於前九三既然則九四不問可知此固經之微意也善乎王氏
推言之曰心所欲進意在於公夫公之一言豈非九四之善道而
伊尹周公之所以得延其世者與吾又嘗考之昔霍子孟之受知
孝武也以小心謹愼未嘗有過夫亦庶㡬无咎矣既而磔上官父
子殺燕王旦廢昌邑王弑許后於是恣其驕子悍妻而不知憂懼
警誡遂𡗝其族此皆不公之禍也嗟乎子孟雖不及周公而後之
論者猶推原其本心至今稱之為賢顧身殁未㡬竟以不公致禍
則由其所據者即九四偪上之位也然則世有卿大夫者不幸而
據是位其亦幸而思王氏之格言鍳子孟之覆轍知有憂懼警誡
則雖欲進而猶可以無咎也夫
族譜襍論三則
為兄後
按魯公孫嬰齊為兄歸父後春秋書仲嬰齊卒孔子許之乎抑譏
之也說者曰亂昭穆之序失父子之親不言仲孫明不與子為父
孫也孔子葢譏之也今吾子貞公夭而無子廣州公㓜鞠於其㛮
及宦於廣遂以次子為子貞公後君子善之善其不以仁害義不
以私廢禮也或謂宜嗣次房長子不則嗣廣州公長子此則不然
子夏曰何如而可為之後同宗則可為之後何如而可以為人後
支子可也又適子不得後大宗說者曰此乃小宗不可絶之明文
也廣州公其知禮意矣然則古無以長子為兄後者與曰有之子
思之兄死子思使白也之此孔氏之變禮也
為外祖後
廣之之嗣於毛也殆與春秋莒人滅鄫𩔖與予則曰不𩔖鄫人無
後故以莒公子爲後今毛氏既後兄弟之子矣而復後外孫是不
可以已乎爲人後者爲之子莒公子之後鄫也爲之子者也今毛
氏獨撫廣之爲孫使廣之無所後之禰而有所後之祖殆再亂其
系也是不可以巳乎吾故曰非莒鄫𩔖也鬼神不歆非族當廣之
之歲時𥙊告也毛之先人享之乎不享也其稱孝孫也孝曾孫也
毛之先人受之乎不受也揆之以禮失孰甚焉然則返汪之姓守
汪之祀是在善廣之之志者或謂世俗徃徃養佗姓子爲後爲
所養後者宜如之何予曰先儒嘗言之矣所養父母而未有後也
宜立別室以祭今毛氏有後矣有後則雖不祭可也舊譜附廣之
一支於譜末予仍系諸次馮公之後以竢知禮者云
爲未娶者後
或疑未娶不宜有後予告之曰古者二十而冠三十而娶禮丈夫
冠而不爲殤婦人笄而不為殤二十以上皆冠者也而可不為之
置後與禮為殤後者以其服服之夫殤宜無後者也然且有時乎
置後此先王之不得巳如檀弓所載童汪錡之屬其殆禮之變也
而况不為殤者與是故吾族弟頊〈頊字修能吳縣附學生年二十夭未娶先伯父次溤公命以修〉
〈能第四兄薦郊子為後見家譜〉吾從子遵慧〈遵慧字德存吳江附學生搢九長子年二十四夭亦未娶〉皆宜有
後為之置後者是而疑之者非也子夏曰禽獸知母而不知父壄
人曰父母何算焉都邑之士則知尊禰矣大夫及學士則知尊祖
矣夫為之後者所以重祖禰也義不繫乎既娶與未娶也而顧欲
以未娶格之是知母而不知父者也
史評十四則
諸侯名士
秦王用李斯謀隂遣辨士遊說諸侯諸侯名士可下以財者厚遺
結之不肖者利劒刺之離其君臣之計然後使良將隨其後汪子
曰名士之無足重輕也葢自古然矣人主亦何頼此虗名者為㢤
昔孔子用魯而强齊歸田卜子夏段干木見禮於魏文侯而鄰敵
寢謀魯仲連在趙義不帝秦而秦師爲之郤三十里君子之於人
國也唯其不囘於利不怵於威挺然而弗撓故能有濟若所謂諸
侯名士者彼㢤彼㢤直小人之尤耳
漢高祖一
項羽立沛公為漢王王巴蜀漢中漢王怒欲攻羽蕭何諫曰臣願
大王養其民以致賢人收用巴蜀還定三秦天下可圖也漢王曰
善汪子曰劉僃之入蜀與髙祖同然髙祖遂定天下而僃不敢越
漢中以訖於亡者何也天下之𫝑不在蜀而在秦曹氏能守𨵿中
而羽不能守此廢興之所繋而謀國者之有善不善也
髙祖二
漢王至洛陽聽三老董公言為義帝發喪袒而大哭哀臨三日告
諸侯曰願從諸矦王撃楚之殺義帝者汪子曰帝王之師未有無
名者也故能一戰而成大功若狼狽舉事而不合於義則盗賊而
已矣安祿山朱泚之流雖與之天下豈能一朝居㢤小雅云既微
既尰爾勇伊何爲猷將多爾居徒㡬何
枚臯
枚臯自言爲賦不如相如又言爲賦廼俳見視如倡太史公亦言
文史星曆近乎卜祝之間主上以倡優畜之汪子曰孔子謂文王
既沒文不在兹乎盖文之見重孔子如此顧漢之君臣乃以俳優
媐戲視辭賦然則辭賦之文不足與於孔子之文審矣而近世士
大夫猶沾沾以此自喜子羙云文章一小技於道未爲尊誠㢤是
言也
桑弘羊
弘羊爲平準法都受天下委輸是時小旱卜㢤言曰縣官當食租
衣稅而已今弘羊今吏坐市列肆販物求利烹弘羊天乃雨其後
弘羊竟坐族滅汪子曰言利之臣未有不及於禍者也彼劉晏猶
不克自免而何有於弘羊之徒乎老氏有言其施厚者其報美其
怨大者其禍㴱人臣枋國而以利𡡾人主斯府怨之尤者也
元帝
京房語帝曰陛下即位以來春秋災異盡僃陛下視今為治邪亂
邪上曰亦極亂耳房曰今所任用者誰與曰幸其瘉於彼又以為
不在此人也汪子曰忠湛湛而願進𠔃妒披離而鄣之元帝不足
道也唐德宗素稱英察及其被蠱於盧𣏌雖屢致顚沛而不悔葢
又甚於庸主昔衛人病亟扁鵲至其家欲為治之病者之父謂曰
此非子所能治也於是使靈巫求福請命對扁鵲而呪病者卒死
世非無扁鵲也無如其信靈巫者何也
光武 宋太祖
鄧禹賈復知帝修文德不欲功臣擁衆乃去甲兵敦儒學帝亦欲
完功臣爵土不令以吏職為過遂罷左右將軍官耿弇等亦上大
將軍將軍印綬皆以列侯就第加位特進奉朝請宋太祖謂石守
信等曰人生富貴不過欲多積金錢厚自娛樂使子孫無貧乏爾
卿等何不釋去兵權出守大藩擇便好田宅市之多置歌兒舞女
日夜飲酒相歡朕且與卿等約為昏姻君臣無猜上下相安不亦
善乎守信等曰此生死而肉骨也翼日皆罷典兵汪子曰功臣之
與政也驕佚縱恣鮮不為害又况資之以土地授之以甲兵以是
求免不亦難乎光武之與宋祖非獨為國家慮久逺也所以保全
之者亦既多矣在周易大畜之大有曰童牛之牿元吉夫童牛始
角本無待於牿也而必先牿之者畜之於豫也不然或待其角壯
力悍然後從而强𮩸維之則將有傷人之患人主之驅駕功臣亦
猶是也
何晏曰惟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夏矦太初是也惟㡬也故能成
天下之務司馬子元是也惟神也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吾聞其語
矣未見其人也汪子曰西晉清談之風自此始矣夫漢末之尚標
㮄晉初之祖虗無皆名士也不獨無益於人國而又促之使亡葢
虗名之不足恃如此
爾朱榮 唐太宗
爾朱榮既禽榮餘衆悉降榮以賊徒既衆若即分割恐其疑懼
乃下令各從所樂親屬任所居止於是羣情大喜登即四𢿱待出
百里乃始分道領押隨便安置唐太宗於敶禽竇建德所俘𫉬五
萬人亦即日𢿱遣之使還郷里汪子曰聚萬之衆久而不𢿱則
其爲禍也必烈榮與太宗之策善矣然英武如太宗其措置固宜
爾也以爾朱之麤才而亦能之此非梟雄人傑乎後世輦金錢竭
膏血以豢飬降附與慈母之飤驕子無異謀國者謂足以繫結其
心及其末也適爲亂階而已
唐太宗
貞觀末太白晝見太史占云女主昌民間又傳祕記云唐三世之
後女主武王代有天下上惡之以嫌殺左武衛大將軍李君羡又
欲取疑似者盡殺之汪子曰太宗之愚乃至是乎秦始皇以䜟文
伐胡而不知其後之爲胡亥宋文帝以天文圖䜟殺彭城王義康
而不知其後之爲逆邵晉武帝猜嫌齊王攸而不知賈氏之亂宋
明帝畏忌諸弟及諸大臣誅戮㡬盡而不知蕭道成之其失皆
與太宗相𩔖是故才知有時乎困而聰明有時乎窮古之王者非
聰明才知之尚也惟尚德以弭之而已矣
吳元濟
元濟反吳武陵以書諭之曰人情與足下一也足下反天子人亦
反足下易地而論則其情可知矣汪子曰善㢤武陵之言如陳仙
竒之誅李希烈張子良之討李錡與李師道之授首於劉悟劉稹
之滅族於郭誼皆所謂反天子而人亦反之者也圖伯業者雖挾
天子以令猶懼其有不濟而奈何以反為名乎螗蜋方攘臂怒
而不知黄雀之在其後此可鑑矣
文宗
二李各為朋黨互相擠援上患之歎曰去河北賊易去朝中朋黨
難汪子曰文宗於是乎失言夫盜賊之與朋黨相緣而起者也假
令朝廷清明逺小人親君子開諌爭之路杜苞苴之門當此之時
家給人足則朋黨消而盗賊亦因之以消矣不則朝廷溷濁逺君
子親小人賄賂公行讒諛日至當此之時四海之内皆不聊生則
朋黨熾而盗賊亦因之以熾矣是故唐之亡也非亡於黄巢而朋
黨亡之明之亡也非亡於李自成而門户亡之亂天下者盗賊成
天下之亂者朋黨與門户是也
徐温
徐温聞夀州崔太初苛察失民心欲徴之徐知誥曰夀州邉隅大
鎭徴之恐為變不若使其入朝因留之温怒曰一崔太初不能制
如他人何徴為右雄武大將軍汪子曰温亦奸雄矣㢤其所以操
縱駕馭之者必有術矣不然若漢景帝之削吳楚晉𢈔亮之召蘇
峻唐潞王之移石敬塘一失其術則小者叛大者不旋踵而致
禍後之謀國者自度不能如温能以鼂錯庾亮薛文遇為鑒其庶
㡬乎然則當如之何而可曰急之則變生緩之則可以豫防而無
患
蔡京
崔鶠劾蔡京曰要使一門生死則一門生用一故吏逐則一故吏
來更枋大政無一人害已者此京之本謀也汪子曰劾京之不忠
與不𮜿者多矣然能㴱誅其心未有若鶠言之善者也前此則王
安石用此術以劫制神宗而安石起者凡言紹述之徒皆安石
之門生故吏也後此則秦檜用此術以劫制高宗而檜起者凡
言紹述之徒亦皆其門生故吏也小了纎人彼此援引相與湥根
固蒂積十年而樛轕不解故汴宋遂亡而南渡訖於不振然則
京固祖安石之餘知而檜又祖京者也
康熈辛未七月四日竹聲栢影軒錄
堯峯文鈔卷八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