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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傳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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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傳載
不著撰人名氏。記唐初至元和中雜事。唐、宋藝文志俱不載。前有自序,稱八年夏,南行嶺嶠,暇日瀧舟傳所聞而載之。考穆宗以後,惟太和、大中、咸通乃有八年,此書不著其紀元之號,所雲八年者,亦不知其在何時也。所錄唐公卿事跡言論頗詳,多為史所采用。間及於詼諧談謔及朝野瑣事,亦往往與他說部相出入。惟稱貞元中鄭國、韓國二公主加謚為公主追謚之始,而不知高祖女平陽昭公主有謚已在前。又蕭穎士逢一老人,謂其似鄱陽王,據《集異記》乃發冢巨盜,而此紀之以為異人。如此之類,與諸書多不合。蓋當時流傳互異,作者各承所聞而錄之,故不免牴牾也。

《書》云:「不有博奕者乎?猶賢乎已」。斯聖人疾夫飽食而怠惰之深也。又曰:「吾不試故藝,試用也」。夫藝者,不獨總多能第,以其無用於代,而窮愁時有所述耳。八年夏,南行極嶺嶠,暇日瀧舟,傳其所聞而載之,故曰「傳載」。雖小說,或有可觀覽之,而喁而笑焉。

杜河南兼,常聚書至萬卷,每卷後必有自題,云:「清俸買來手自校,汝曹讀之知聖道,鬻及借人為不孝。」

陽道州城之為朝士也,家苦貧,常以木枕布衾,質錢數萬,人爭取之。

蘇州開元寺東有陸氏世居,門臨河涘,有巨石塊立焉。乃吳陸績為郁林郡守,罷秩泛海而歸,不載寶貨,舟輕用此石重之,人號「郁林石」。陸氏自績及裔孫國朝太子少保兗公,猶保其居。今子孫漸削,其居十不存一焉。

費縣西漏澤者,漫十數里,歲時雨降,即泛溢自滿,蒲魚之利,人實賴焉。至白露應即前後,一夕即一空如掃焉,信殊異也。

李忠公之為相也,政事堂有會食之床。吏人相傳,移之則宰臣罷,不遷者五十年。公曰:「朝夕論道之所,豈可使杇蠹之物,穢而不除。

俗言拘忌,何足聽也!以此獲免,余之願焉。」命撤而焚其下,鏟去聚壤十四畚。議者稱正焉。

杜太保宣簡公,大歷中有故人遺黃金百兩。後三十年,為淮南節度使,其子投公,取其黃金還,緘封如故。

趙郡三祖,元和中,每房一人,同時為相,皆第三,即司徒吉甫、司空絳、華州刺史藩。

天寶中有書生,旅次宋州。時汧公勉,少年貧苦,與書生同店。而不旬日,書生疾作,遂至不救,臨絕語公曰:「某家住洪州,將於北都求官,於此得疾且死,其命也。」因出囊金百兩,付公曰:「某之仆使無知有此者,足下為我畢死事,余金奉之。」李公許為辦事。及畢,密置金於墓中,而同葬焉。後數年,公尉開封,書生兄弟賫洪州牒來,果然尋生行止,至宋州,知李為主喪事。專詣開封,詰金之所。公請假至墓所,以出金付之焉。

韋獻公夏卿有知人之鑒,人不知也。因退朝於街中,逢再從弟執誼、從弟渠牟、升。三人皆第二十四,並為郎官,簇馬良久,獻公曰:「今日逢三二十四郎。」輒欲題目之,語執誼曰:「汝必為宰相,善保其末耳。」語渠牟曰:「弟當別奉主上恩,而速貴為公卿。」語升曰:「三人之中,弟最長遠,而位極旄鉞。」後竟如其言。

杜亞為淮南,競渡、采蓮、龍舟、錦纜、繡帆之戲,費金數千萬。於頔為襄州,點山燈,一上油二千石。李昌夔為荊南,打獵大修富飾。其妻獨孤氏亦出女隊二千人,皆著紅紫錦繡襖子。此三府亦因而空耗。

汝南袁德師,故給事高之子。嘗於東都買得婁師德故園地,起書樓。洛人語曰:「昔日婁師德園,今乃袁德師樓。」

興元元年十月戊辰,始詔中官竇文場監神策軍左廂兵馬,馬有麟為左神策大將軍。神策監軍將軍之始也。

貞元十二年六月乙丑,始以竇文場為左神策護軍中尉,霍仙鳴為右神策護軍中尉,其日又以張尚進為神武中護軍。左右辟仗使之始也。

建中初,關播為給事中,以諸司胥吏為弊頗多,播議用士人掌之。

弘農楊氏居東都者,承四太尉之後。世傳黃雀所銜玉環,至天寶為楊國忠所奪。今不知所在。

張守珪,陜州平陸人,自幽州入覲,過本縣見令李杭,申桑梓之禮。見陜尉李冕桎梏,令眾冤呼。張公曰:「困危之中,豈能相救。」至靈寶便奏兗州判官,冕後至宰相。

貞元中,張茂宗所尚義章公主贈鄭國公主,謚為莊穆。韋宥所尚故唐安公主贈韓國公主,謚為貞穆。所司擇日冊命。國朝已來,公主即有追封者,未有加謚者。公主追謚,自此始也。

徐尚書晦,沈吏部傳師。徐公嗜酒,沈公善養。楊東川嗣復嘗云:「徐家肺,沈家脾,真安穩耶。」

有士人平生好食熝牛頭,一日忽夢其物故,拘至地府。酆都獄有牛頭在旁,其人了無畏憚,仍以手撫其頭云:「只者頭子,大堪熝食。」牛頭人笈而放回。

元和中,郎吏數人省中縱酒,語平生各愛尚及憎怕者。或言愛圖畫及博奕,怕妄與佞。工部員外汝南周願獨云:「愛宣州觀察使,怕大蟲。」

貞元中,禁未仕不得乘大馬。有人言於執政,大馬甚多,貨不得,舉人不得騎,當盡為河北節制所得耳。

陸鴻漸嗜茶,撰《茶經》三卷,行於代。常見鬻茶邸燒瓦瓷為其形貌,置於竈釜上,左右為茶神。有交易則茶祭之,無則以釜湯沃之。

高祖之制:凡出將,賜旌節專征,行軍有大總管之號也。高祖之制:鎮軍有大都督之號。

玄宗之初為節度大使、節度之號。凡皇太子、親王統軍,中有元帥府之制。宰相遙領節度使,自牛仙客始也。

開元九年,命宗正寺官寮並以宗子為之。唐制:男子始生為黃,四歲為小,十六為中,二十為丁,六十為老。

賦役之制有四:一曰租,二曰稅,三曰役,四曰徭。凡丁歲輸粟二石。凡調隨鄉土所產,絹、綾、絁各二丈,布加五分之一,麻三斤。凡役,歲二旬,閏加二日。

至德元年三月,方以侍御史文叔清為宣諭使,許人納錢授官及明經出身。

至德二年,敕以僧及道士入錢自度有差。

乾元元年七月,鑄錢使第五琦奏,謂鑄乾元錢每貫重二十斤,一文當五十。寶應元年以盜鑄日甚,物價騰貴,咸稱非便,減重輪錢,以一當三十。

乾元二年,御史中丞元載為江淮五道租庸使,高戶定數征錢,謂之「白著」榷酤。

至德二年,敕天下州縣量定酤酒,隨月納稅。建中二年,更加青苗。大歷中,初稅每畝十文。三年,加五文。敕以御史大夫充使,其後割歸度支。

盧中丞邁有寶琴四,各直數十萬。有寒玉、古磬、響泉、和誌之號。

李河南素替杜公兼。時韓吏部愈為河南令除職方員外,歸朝,問前後之政如何,對曰:「將兼來比素。」

李相國程執政時,嚴休皆在南省。有萬年令,關人多屬之,李公云:「二嚴不如譽。」

豆盧署,少年旅於衢州,夢老人云:「君後二十年為牧茲郡。」已果為衢州,於所夢之地立「征夢亭」。

鄭滁州臚於曲江,見令史醉池岸,云:「更一轉即入流矣。」

白賓客居易云:「忠州有荔枝一株,槐一株。自忠之南更無槐,自忠之北更無荔枝。」

賈至常侍平生毀佛,嘗假寐廳事,忽見一牛首人,長不滿尺,攜小鍋而燃薪於床前。公驚起而訊之,對曰:「所謂鑊湯者,罪其毀佛人。」公曰:「小鬼何足畏耶。」遂伸足床下,其湯沸,忽染於足,湧然而上,未幾烘爛而卒。

烏江有項羽系烏騅樹,歷千餘年尚郁茂。建中年中,縣令張勤厭賓客觀遊,令伐卻。至今茲地獨不生草。

李鎮惡,即趙公嶠之父,選校梓州郪縣令。與友人書云:「州帶子號,縣帶妻名,由來不屬老夫,並是婦鬼官職。」

劉巨麟,開元中為廣州刺史,弟仲丘為麗政殿學士,兄弟友愛。有羅浮道者為巨麟合丹劑,將分半以遺仲丘,命刀中破之,分銖無差焉。

蕭功曹穎士、趙員外驥,開元中同居興敬裏,肄業共一靴,久而見東郭之跡。趙曰:「可謂駛於道路矣。」蕭曰:「無乃祿在其中。」

蘇州洞庭,杭州興德寺,房太尉琯云:「不遊興德、洞庭,未見山水。」

壽安縣有噴玉泉、石溪,皆山水之勝絕也。貞元中,李賓客洞為縣令,乃刬翳薈開徑隧。人方聞而異焉。太和初,博陵崔蒙為主簿,標堠於道周,人方造而遊焉。

顏太師魯公,刻名於石,或置之高山之上,或沉之大洲之底而云:「安知不陵谷之變耶!」

獨孤常州及,末年尤嗜鼓琴,得眼疾不理,意欲專聽也。

曲阜縣先聖廟前有數株古柏,亦傳千餘歲,其大十圍。潘華為兗州,軍食貧窮,無以結四方之信。華遂命伐之,裁為簡冊,刻為器皿,以行餉之。

張文貞公第,某女嫁盧氏,嘗為舅盧公求官。俟公朝下而問焉,公不語,但指支床龜而示之。女拜而歸室,告其夫曰:「舅得詹事矣。」

開元東封有太原入於伯隴者,年一百二十八歲,精爽不昧,其子已卒,兩孫隨之,各年七八十矣,自北乘詣闕引見,上勞之,老人無拜禮。伯隴曰:「臣神堯皇帝之臣也。荏苒歲月,得至今日,復事郎君,臣之幸矣。郎君明聖,功成封嶽,不以昏老,千里而來。」笑而憫之,乃賜紫袍牙笏,及優恤有加。伯隴自言隋仁壽年生,說大業末事,了然可見。

李右丞廙,年二十九為尚書右丞,至五十九又為尚書右丞。

於良史為張徐州建封事,但舉其姓曰:「辛丘杜當人。」

蕭功曹穎士,嘗出灞橋,道左逢一老人,眉發皓白,狀骨甚奇古,蕭甚異之。老人瞻顧,蕭因問之,老人云:「公似吾亡友耳。」蕭固請言之,老人曰:「吾與鄱陽王恢善,君甚類之。」乃穎士六代祖。蕭問其所來,不應而去。

洛陽金谷,去城二十五里,晉石崇依金谷為園苑,高臺飛閣,余址隱嶙,獨有一皂莢樹甚大,至今郁茂。

鄭公審,開元中為殿中侍御史、充館驛使,令每傳舍立辰堠,自公始也。

潤州金壇縣,大歷中北人為主簿,以竹筒賫蠍十餘枚,置於廳事之柳樹後,遂孳育至百餘枚。為土氣所蒸而不能螫人,南民不識,呼為「主簿蟲」。

開元中進士第唱於尚書省。其策試者,並集於都堂,唱其第於尚書省。有落去省,兩兩三三戴帽子,日暮但候吟一聲,長安竹帛皆枯死。

開元中,吏部侍郎被寧王憲囑親故十人官。遂詣王請見,云:「十人之中有商量去者乎?」王云:「九人皆不可矣,一人某者聽公。」吏部歸,九人皆超資好官,獨某者當時出。云:「據其書判,自合得官;緣囑寧王,且放冬集。」

昆山縣遺尺潭,本大歷史村女為皇太子元妃,遺玉尺化為龍,至今遂成潭。

洛東龍門香山寺上方,則天時名望春宮,則天常禦石樓坐朝,文武百執事,班於外而朝焉。

永和中,有判太常寺行事禮官祭圜丘,至時不到,云:「太常大寺,實曰伽藍;圜丘小亻魯,不合無禮。」

沙堤起天寶三年,因蕭京兆炅奉請於要路築甬道,以通車騎,而覆沙其上。

天寶中,樂章名以邊地為名,若涼州、甘州、伊州之類是焉。其曲遍繁,聲名入破。後其地盡為西番所沒。其破兆矣。

高平徐弘毅為彈侍御史,創一《知班官令》。自宣政門檢朝官之失儀者,到臺司舉而罰焉。有公卿大僚令問之曰:「未到班行之中,何必拾人細事。」弘毅報之曰:「為我謝公卿。所以然者,以惡其無禮於其君。」

裴僕射遵慶,二十入仕,裹折上巾子,未嘗隨俗樣,凡代之移易者五六。而公年九十所裹者,猶幼小時樣。今巾子有僕射樣。

韓太保臯,生知音律,嘗觀客彈琴為《止息》。乃嘆曰:「妙哉嵇生者也。為是曲也,其當魏晉之際,《止息》與《廣陵散》同出而異者也。其音主商,商為秋聲,天將肅殺,草木搖落,其歲之晏乎?此所以為魏之季也。慢其商德與宮同音,是臣奪其君之位乎?此所以知司馬氏之將篡也。廣陵,維揚之地,散者流亡之謂也;揚者,武帝後之姓也。言楊後與其父駿之傾覆晉祚也。《止息》者,晉雖興,終止息於此。其音哀憤而噍殺,操蹙而憯痛,永嘉之亂其應乎此。叔夜撰此,將貽後代知音,且避晉禍,托之鬼神,史氏非知味者,安得不傳其謬也歟!」

韓太保臯常言:《洪範》五福,獨不言貴者,近於高危。福之自至猶儆動,奈何枉道邀之。

李西平晟之將軍也,嘗謁桑道茂云:「將軍異日為京兆尹,慎少殺人。」西平曰:「武夫豈有京兆尹望乎?」後興元收復,西平兼京兆。時道茂在俘囚中,當斷之際,告西平曰:「公忘少殺人之言乎?」

韓太保臯之為御史中丞、京兆尹,常有所陳,必於紫宸對百僚而請,未嘗詣便殿。上謂曰:「我與卿言於此不盡,可來延英議及大政,多匡益之。」親友咸謂公曰:「自乾元以來,群臣啟事,皆詣延英,方得詳盡。公何獨於外庭對眾官以陳之,得無不慎密乎?」公曰:「御史,天下之平也,摧剛直枉惟在公,何在不可人知之?奈何求請便殿,避人竊語,以私國家之法。且延英之置也,肅宗皇帝以苗晉卿年老艱步故設之。後來得詣便殿,多以私自售,希旨求寵,幹求相位,奈何以此為望哉!」

張秘書薦自筮,仕至秘書監,常帶使職,三入蕃,竟歿於赤嶺外。

韋崖州執誼,自幼不喜聞嶺南州縣。拜相日出外舍,見一州郡圖,遲回不敢看,良久,臨起誤視,乃崖州圖也,竟以貶終。

王河南維,或有人報云:「公除右轄。」王曰:「吾居此官,慮被人呼為『不解作詩王右丞』。」

陽道州城,未嘗有所蓄積,惟所服用不可闕者,客稱其物可佳可受,公輒喜,舉而授之。有陳萇者,候其始請月俸,常往稱其錢帛之美,月有獲者。

常中書處,原在開州也。常有李潼、崔沖二進士來謁,留連月餘日。會有過客西川軍將某,能相術,於席上言李潼三日內有虎厄。後三日,相君與諸客遊山寺,自上方抵下方,日已暮矣。李先下,崔後來,沖大呼李云:「待沖來!待沖來!」李聞「待沖來」聲,謂虎至矣,顛蹶墜下山址,絕而復蘇,數日方愈。及軍將回,謂李曰:「君厄過矣。」

蘇給事岱,建中末為太常博士,遇朱泚亂,將赴行在,夜行山谷常有二燭前導,危險畢見。既過,燭然後滅,豈忠憤所感耶?

李龜年、彭年、鶴年,兄弟三人,開元中皆有才學盛名。鶴年詩尤妙,唱《渭城》。彭年善舞。龜年善打羯鼓。玄宗問:「卿打多少杖?」對曰:「臣打五千杖訖。」上曰:「汝殊未我打卻三豎櫃也。」後數年,有聞打一豎櫃,因賜一拂杖。羯鼓後卷流傳至建中三年,任使君又傳一弟子。使君今取江陵漆盤底,瀉水卷中,竟日不散,以其至平。又云:「卷人鼓只在調豎慢,此卷一調之後,經月如初。」今不知所存。

安邑縣北門縣人云:「有一蠍如琵琶大,每出來不毒人。」人由是恐其靈,閉之積年矣。

涇州將郝玭,自貞元末及元和中,數於涇州擒殺西虜,及築臨涇城,西戎畏之。贊普鑄一金郝玭,號曰:「有能得玭者,賜金玭焉。」

建中中,李希烈攻汴州,城陷,用百姓婦女輜重以實壕塹,謂之「濕稍」。

竇參之作相也,用從父弟申為耳目,每除吏先言於申,申告人,故謂竇給事為「喜鵲」。

同州唐女寺有盜帥董太宮之漆身,後有盜者皆來拜祝,有至鳴足者,今漆足皆口牙。

襄州漢臯廟,本為解珮於漢之義,今為漢高祖,誤也。

陜州平陸縣主簿廳事西序楣,有隋房公、杜公仁壽九年十二月題:「玄齡、如晦題處,房年二十三,杜年二十六。」今移在使府食堂之梁。

楊京兆憑,兄弟二人,皆能文學,甚攻苦。或同賦一篇,共坐庭石,霜積襟袖,課成乃已。李願司空,兄弟九人,四有土地,願為夏州、徐泗、鳳翔、宣武、河中五節度,憲為江西觀察、嶺南節度,愬為唐鄧、襄陽、徐泗、鳳翔、澤潞、魏博六節度使,聽為夏州、靈武、河東、鄭滑、魏博、邠寧、鳳翔七節度。一門登壇授鉞無比焉。

元和十五年,辛丘度、丘紓、杜元穎同時為拾遺令史分直。故事:每自吟曰:「出身三十年,發白衣仍碧。日暮倚朱門,從來汗袍赤。」因為之奏章服焉。

河南廣武山有流桂泉,史思明於其上立漢高廟。茅山下泊宮茅君煉丹井,香潔不受觸。魯有修宮工人獲知,取水煮肉,良久不熟。

寶歷中,亳州雲出聖水,服之愈宿疾,亦無一差者。自洛已來,及江西數郡中人爭施金貨、衣服以飲焉,獲利千萬,人轉相惑。李贊皇德裕在浙西也,命於大市集人,置金,取其水於市司,取豬肉五斤煮,云:「若聖水也,肉當如故。」逡巡肉熟爛。自此人心稍定,妖者尋而敗露。

朗州武陵山,有人換骨匣。每年若大風雨望峭壁,即有新者。

澤州長平,即白起坑趙卒故地。開元中詔為「省冤谷」,至今天氣長陰,有泉色赤,於其下立丹井碑。

湖州德清縣南前溪村,前朝教樂舞之地。今尚有數百家盡習音樂,江南聲妓多自此出,所謂「舞出前溪」者也。

終南山有湫池,本咸陽大洲,一夜忽飛去,所歷皆暴雨與魚俱下,大者至四五尺,小者不可勝計。遂落終南山中峰,水浮數尺,縱廣一里餘,色如黛黑,雲雨常自中出。焦旱祈禱,無不應焉。山僧采樵,時見群龍瀺灂其中。

昭應慶山,長安中從河朔飛來,夜過聞雷聲如疾風,土石亂下,直墜新豐西一村。百餘家因山為墳,今於其上起持國寺。

魏齊公元中,少時曾謁張憬藏,待之甚薄,就質通塞,亦不答,公大怒曰:「仆不遠千里,裹糧求見,非徒行也,意必謂明公有以見教,而含木舌不盡勤勤之意何耶?且窮通貧賤,自屬蒼蒼,何預公焉?」因拂衣而去,憬藏遽起言曰:「若之相祿,正在怒中。」後位極人臣。

解縣鹽池,當安史時,水忽淡。鑾輿反正,復如故。

上都崇聖寺有徐賢妃妝殿,太宗曾召妃,久不至,怒之,因進詩曰:「朝來臨鏡臺,妝罷暫徘徊。千金始一笑,一召詎能來?」

漢中王瑀為太常卿,早起朝聞永興里人吹笛,問是太常樂人否?曰:「然。」已後因聞樂而撻之。問曰:「何得某日臥吹笛?」又見康昆侖彈琵琶,云:「琵聲多,琶聲少,亦未可彈五十四絲大弦也。」自下而上謂之琵,自上而下謂之琶。

裴延齡嘗怒李京兆充,云:「近日兼放髭須白,猶向人前作背面。」

薛汝丹,家在南嶽,常與一僧知聞。其僧每年以香煉頂供養佛,至八十餘終。後歲餘,有州民生一子,色貌絕殊,而頂甚香,十步之外,人皆慕之。生不食魚肉,數歲出家,為南嶽高行律師焉。

王藻、王素,貞元初應舉,名皆第十四,每詣通家,通王十四郎,或問曰:「藻也?素也?」

常相袞為禮部判雜文,榜後云:「旭日登場,思非不銳;通宵絕筆,恨即有餘。」所以雜文入選者,常不過百人。鮑祭酒防為禮部,帖經落人亦甚。時謂之「常雜鮑帖」。

左右常侍與給、諫同廚,廚人進鮮菌於給、諫,問云:「莫毒否?」廚人答曰:「常侍已嘗了。」

乾元中,太子左贊善大夫呂旬母張氏,年八十八,以旬久不歸,愈思念之。忽覺左乳長,汁流出,顧謂孫鄢:「汝父即來也。」不逾十日,旬遂至。

至德初,當安史亂,河東大饑,忽然荒地十五里生豆谷,及掃卻又復生,約得五六千石,其米甚圓細復美。人賴焉。

開元、天寶之間,傳家法者,崔沔、崔均之家法。

泓師云:「長安永寧坊東南是金盞地,安邑裏西是玉盞地。」永寧為王太傅鍔地,安邑為馬北平燧地。後王、馬皆進入官,王宅累賜韓令弘及史憲誠、李戴義等。所謂「金盞破而成馬」。馬燧為奉誠園,所謂「玉破而不完也」。

常相兗之在福建也,有僧某者善占色,言事若神。相國惜其僧老,命弟子就學其術。僧云:「此事有天性,非可造次為傳。某嘗於相君左右見一人可教。」遍召,得小吏黃徹焉,相命就學。老僧遂於暗室中,置五色彩於架,令視之曰:「世人皆用眼力,不盡淬熟看之。」旬後依稀認其白者,後半載看五色即洞然而得矣。命之曰:「以若暗中之視五彩,迥之白晝。」占人因傳其方訣,且言後代當無加也。李忠公吉甫云:「黃徹之占,袁許之亞次也。」

禮部劉尚書禹錫,與友人三年同處,其友人云:「未嘗見劉公說重話。」

唐公臨,性寬仁,多慈恕,欲吊喪,令家僮歸取白衫。僮仆誤持余衣,懼未敢進。臨祭,公謂之曰:「今日氣逆,不宜哀泣,向取白衫且止之。」又令煮藥不精,潛覺其故,又謂曰:「今日陰晦,不宜服藥,可棄之。」終不揚其過矣。

唐皎,貞觀中為吏部,先時選集四時,隨到即補。皎始請以冬時大集,終季春而畢,至今行之。

徐大理宥,少為蒲州司法參軍,為政寬仁,吏感其恩信,遍相約曰:「若犯徐司法杖,必斥罰。」終官不杖一人。

顏魯公真卿,為監察御史,充河西隴右軍,覆屯交兵使,五原有冤獄,決乃雨。郡人呼為「御史雨」。

德宗問李汧公勉:「人云盧杞是奸邪,何也?」勉曰:「人皆知之,陛下獨不知,此所以為奸邪也。」

李希烈跋扈蔡州,時盧杞為相,奏顏魯公往宣諭之,而謂顏曰:「十三丈,此行出自聖意。」顏曰:「公先中丞面上血,某親舌舐之,乃忍以垂死之年餌於虎口。」杞聞之啼焉。盧即是御史中丞奕之子。

南蠻清平官,猶國家之宰相也。元和中,有鄧旁來庭,宰臣問之:「公名旁,其何意乎?」對曰:「亦猶大朝之劉宗經矣。」

蘇戶部弁、劉常侍伯芻,皆聚書至二萬卷。河南馮宿之三子,陶鞠圍兄弟,連年進士及第,連年登宏詞科,一時之盛,代無比焉。當太和初,馮氏進士及第者,海內十八,而公家兄弟叔侄八人。

李相國程為翰林學士,以階磚日影為入候。公性懶,每入必逾八磚,故號為「八磚學士」焉。

永州龍興寺,乃吳軍司馬蒙之故宅。僧懷素善草錄,嘗浚井得軍司馬印,文字不滅,雕刻如新。懷素每草書,用此為誌。

英公雖貴為僕射,其姊病必親為粥火,燃輒焚其髭。姊曰:「仆妾多矣,何為自苦。」勣曰:「豈無人耶?顧今姊年老,勣亦年老,雖欲久為姊粥,復可得乎?」

英公嘗言:我年十二三時為無賴賊,逢人則殺。十四五時為難當賊,有所不愜者殺之。十七八時為好賊,上陣殺人。年二十便為天下大將軍,用兵以救人死。

尉遲敬德性饒寬,而尤善避槊。每軍騎入陣,敵人刺之,終不能中,反奪其槊以刺敵人。海陵王元吉聞之不信,乃令去槊刃以試焉。敬德曰:「饒王著刃,亦不畏傷。」元吉再三來刺,既不少中,而槊皆被奪去。元吉力敵十夫,大慚恨。太宗之禦竇建德,謂尉遲公曰:「寡人持弓箭,公把長槍,二人相副,雖百萬眾亦無奈。」乃與敬德馳至敵營,叩其軍門,大呼曰:「大唐秦王,能敵來與汝決!」追騎甚眾,不敢禦。

竇建德之役,既陣未戰,太宗見一少年騎驄馬,鎧甲鮮明,指謂尉遲公曰:「彼所乘馬真良馬也。」言之不已,敬德請取之。帝曰:「輕敵者亡脫,以一馬損公,非寡人願。」敬德自料攻之萬全,乃馳往並擒少年而返,即王世充之兄子偽代王琬。宇文士及在隋亦識之,是馬實內廄之良馬也。帝欲旌其能,並以賜之。

太宗將征遼,衛公病不能從,帝使執政已下起之。不起,帝曰:「吾知之矣。」明日,駕臨其第,執手與別,靖曰:「老臣宜從,但犬馬之疾日月增,甚恐死於道路,仰累陛下。」帝撫其背曰:「勉之,昔司馬仲達非不老病,竟能自強立勛魏室。」靖叩頭曰:「請輿病行。」至相州疾篤,不能進。

駐蹕之役,高麗與靺鞨合軍四十里,太宗有懼色。江夏王進曰:「高麗傾國以拒王師,平壤之守必弱,請假臣精卒五千,覆其本根,則千萬之眾,不戰而降。」

借商,建中二年,京師及江淮借商錢物。

省官,建中三年,天下州縣各省一官。乾元四年敕:下註額內官。元和六年,又減州縣官。

除陌,建中四年敕:「天下州縣,市買交關,每貫五十文,納官。」

間架,建中四年,戶部侍郎趙瓚奏:「天下州縣,屋宇間架,率算錢有差。」

沙門一行,開元中嘗奏玄宗云:「陛下行幸萬里,聖祚無疆,故天寶中幸東都,庶盈萬數。」及上幸蜀至萬里橋,方悟焉。

天寶中,天下無事,選六宮風流艷態者,名「花鳥使」,主宴。

玄宗幸蜀,天廄八駿,其七盡斃於棧道,惟一雲騅存焉。德宗幸梁,亦充禦焉。

五臺山北臺下,有青龍池,約二畝已來,佛經云「禁五百毒龍」之所。每至盛午,昏霧暫開,比丘及凈行居士方可一觀。比丘尼及女子近,即雷電風雨,當時大作。如近池,必為毒氣所吸,逡巡而沒。

韋獻公夏卿,不經方鎮,惟止於東都留守,郡吏八人,而路公隋、皇甫崖州镈,皆為宰相;張尚書賈、段給事平仲、衛大夫中行、李常侍翺、李諫議景儉、李湖南詢,皆至顯官,亦名知人矣。

李西臺文獻公,避暑於青龍寺,夢戴白神人云:「昔君氏相宣王致中興,尹男亦佐中興,君宜以吉甫名之。

李相國忠公,貞元十九年為饒州刺史。先是,郡城之東,四牧故府,廢者七稔。公蒞止後,命啟鑰而居之。郡吏以語怪堅請。公曰:「神實正直,正直則神避;妖不勝德,失德則妖興。居之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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