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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雲山房文稿 (四部叢刊本)/言事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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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事目録 大雲山房文稿 言事卷一
清 惲敬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同治刊本
言事卷二

與朱幹臣

東垣之遊已二十五年鄙人雖有一日之長然彼此切磨

斯道之常耳吾弟前書稱老夫子大人鄙意頗不願從俗

何也古者弟子面稱師曰子其爲他人言之不面稱曰夫

子顔淵夫子循循然子貢夫子之文章與子太叔吾早從

夫子不及此臾駢夫子禮于賈季從同皆非面稱也至戰

國時方面稱夫子漢唐亦有此稱然不必弟子明嚴分宜

當國其門下諛之始有老夫子之稱後人又加以大人諛

而又諛鄙人不願以此施之于人尤不願人以此施之于

我雖岀之于口筆之于書人必以爲矯異吾弟必不以爲

矯異也自漢傳經者曰先曰生曰先生皆祖春秋以來之

號後唐之韓門宋之程門皆此稱也將來吾弟來書止稱

古山先生何如凡同志皆示之

與朱幹臣

七載之別如一須臾比聞令德勤修義問宣暢慰甚慰甚

敬于先儒之說至四十始樂觀之然無躬行之得故所見

惝怳其大端是非則頗能辨之前在都中吾弟問王龍溪

天泉成道記得失時未見其書未有以答至瑞金始得見

之乃禪之下乘語也沙門如宗杲等已高龍溪數籌然龍

溪語錄亦有驚動透快鞭䇿學者之言擇之可也聞湯敦

甫深于此事前達一書至今未復殊爲懸望往歲託秋農

之事吾弟手爲料量節其所出則僕于所入易檢所全甚

大感何如之僕近狀如常詳秋農書中可互觀也

答秦撫軍

古名人畫無不古穆深厚精能奇邁卽逸品亦無率爾之

作故一望可知且紙絹必精丹墨必得法再以各家宗法

求之可干不失一然骨董牙人尙可顚倒强辨惟以時代

制度折之則不能辨矣承示畫卷四匣每匣分考呈還鄙

見未必是以大雅垂詢非世俗苟爲藏弆之見敢竭其愚

惟原諒之

趙千里九如圖下筆謹細人物有古意非吳下俗工所能

然結搆平近少士大夫氣絹亦非六七百年之物其裂處

皆人力爲之非自然也當是前朝内院所作耳卷尾臣趙

伯駒進上六小字殊不佳千里宗臣不當稱趙伯駒宋亦

無欵書進上者千里別畫皆稱臣伯駒奉聖旨畫可證也

圖後光堯書天保詩精麗可觀其體甚似光堯然意味凡

下以光堯各石刻較之有逕廷焉宋帝王畫多有押書惟

手勅有押若冩經語及題畫不必押贗者見光堯各手勅

仿爲之不知不合法也光堯書之後記紹興庚申乃紹興

十一年范石湖隆興中方遷秘書正字楊誠齋湻熙中方

遷右司郎中周益公亦湻熙中方遷起居郞豈有前數十

年已官兩府侍從之理卷中各結銜可笑也又進士結銜

始于明在宋無之奉旨亦始于明宋多稱奉聖旨贗者大

都不諳故事是以有山谷冩誠齋詩天寶稱年各謬誤也

卷後鮮于伯機王元美兩跋更凡下其贗不待言米襄陽

山水畫無氣韻已失神矣字係𩀱鈎印章一手僞刻印色

亦一色其𧚌褫則高手也趙子昻晝錦堂記子昻一日書

萬字何至拒手猙𤢆如此書欵及用印均不合法王小癡

桃源圖本朝有兩黃璧其一江西人字元白以冩照名其

一廣東人卽小癡也此圖有意致而墨非歙製水用嶺北

者故氣韻不雅馴其畫樹則形跡矣

與饒陶南

月之三日得手書具知一切吾弟就試至十三科而不與

解額此天下不可解之事然有可解者謬種流傳巳數十

年夫已氏所錄文𤨏猥益甚豈能錄吾弟淵雅雄古之文

耶然方元英羅江東之名至今不滅其時成名而去靑紫

被體者當不下千萬人胥歸于臭腐天道未嘗不公也敬

于古今士君子之所知能者尙有菽麥之辨吾弟當翩然

而至商略其然否其樂當不啻如造朝堂進退百司而使

天下大治也獻歲于南昌專俟或僕不至南昌吾弟亦買

舟南上以踐此諾將使兒子輩受業門下伫望伫望

與周菊伻

軍門客次始識淸顔嗣後彼此投謁均致相左然稠人廣

坐未常不心儀閣下及蕭宜黃朱安義諸君子慺慺之誠

不可解也春中發棹南還舟駐䖍州大兄奉檄穀山乃成

邂逅何快如之貴治山多田少民氣凋敝與敝邑相當然

大兄通才遠識定可轉移若敬者坐困五年言之有愧昔

人曰東南民力竭矣以今觀之官力其尙有餘耶前倉猝

舟行致以𤨏事奉托方深惶悚大兄乃給札來人足徵精

審所謂謝幼慶使才履𡲆亦得其任也

答顧研麓

前月接奉手書復示大著敬服敬服敬前客眞定小韓先


生方分守淸河常山左右有名士名幕名宦之語敬始知

鄕前輩中有如是文章政事不可及者往歲留滯章門知

閣下爲先生令子綽有家風然未知淸才遠想能盡空凡


跡眞爲喜而不寐也敬于詩文埋頭三十年以頑鈍無所


得然好之不已將來萍蓬流轉或得乍合當與閣下窮日

夜討論以相證此吾輩未忘之結習也蒙鈔示匡謬正俗

兩條而平頭干氊槴中遺失亦由敬之不愼可愧之至希


復鈔示爲感

答顧研麓

頃奉手書具知一切委題尊照勉力應命此後題詠者必

多但此題不可著跡一著跡非腐卽滯矣同人必以此告

庶無冬烘之詞玷佳卷也尊大人詩集略爲詮次未知有

當否若付梓之時一切行欵敬當盡其愚葢刻書大忌體

例不一也如集首下行載尊名稱恭錄皆不妥葢其地宜

載尊大人名與字尊名校刋當在每卷之後不可凌襍又

御製詩目下書恭錄家集宜避最爲𦂳要其餘不合法者

尙多梓時細定可耳古者一集不再序今時賢屢序徒爲

聲氣而已一何可笑尊大人集已有三序敬意削其不可

者二篇留一篇改其不合法字句冠集如敬再作是㬪床

架屋深可不必裁之裁之如以鄙意爲然明年省中付梓

或石城付梓皆可盡其愚也

與聞茂才

往歲聞尊府君捐館深爲駭悼來書以伐石之辭非下走

不足以信尊府君之言行下走何人敢當斯語耶此事榛

蕪五百餘年近代所稱作者尙各有短長而世之名公鉅

卿上牽功令下沿習俗益卑猥不可言狀下走以處下位

可以力求古人尺度而才又劣弱不足以達其所見甚愧

甚愧也然于尊府君有一日之知𧨏不敢辭謹序草稿如

別紙金石文字一語不可輕下題識尤不可率爾舉人不

當結銜止書

勅授文林郞可也漢人金石文三公稱公餘皆稱君唐人

則監司以上有稱公者曾爲之屬也尊府君銜應照來式

入石至下走列銜宜書見官其餘俗人結銜累累雖一品

詒笑大方不可從也

答黎楷屏

往歲仁弟移入行省敬奉檄還縣未及言別至今歉然年

逼事稠前書乃書記屬草曹史寫送荒陋可弞發春得手

報讀之殊增内愧藉悉興居萬福德懋業勤復爲欣慰敬

吳下小生未嫻時務名公卿諒其心跡誠直每加意優容

敬事過輙悔昔人知四十九年之非敬今知五十年之非

矣受事後以柔道拊循而蠧役預請退卯在鄕婪索者聞

輿過遺衣物而逃鷹鸇不如鸞鳳斯言當不吾欺治下如

此事上能折節行之豈有不諒者耶彌勒贊甚佳此體自

諸經偈語發源北宋張無盡等祖禰之至有明益大其流

敬前題沙白君跏趺圖偈足相發兹附上又近作楞伽經

書後亦附上仁弟以爲何如

與𥠖楷屏

夏間朝夕過從吟琴讀書之外復窺仁弟立身之謹而能

斷擇交之和而能別眞令鄙人有珠玉在前之歎至詩之

爲道仁弟旣好而習之其意不患不精其才不患不博然

仁弟喜禪敬請進以禪言之卽心卽佛者格與調之說也

非心非佛者不必格與調之說也這老漢惑亂人憑他非

心非佛我這裏是卽心卽佛者格與調皆至不旁睨不格

與調之說也近時袁子才有格調增一分則性情減一分

之說鄙意以爲無性情之格調必成詩囚無格調之性情

則東坡所謂飮私酒喫瘴死牛肉發聲矣蓮水出於子才

之門而其詩渾雅前書所謂無琵琶聲也可知非廢格調

專任性情矣試以鄙意商之然乎否乎以禪言詩自嚴滄

浪而虞山大之已成窠臼敬復云云者以爲仁弟所喜耳

與吳良園

往歲于廖觀察處得手書知有粤中之行當卽作報後竟

未聞油旌過嶺殊爲懸繫也敬勞勩一生無所成立可愧


可愧待質之事姻朋共引翼之得免隕越竊念敬於口舌

之事不能容人而常爲所容仕宦貨財之事不能緩急人

而常爲人所緩急如此不悔悟眞敝人矣曉帆并各相知


處希用鄙意釋之

與福子申

往歲由九江太守官封遞到手書知仁弟赴官粤東喜慰

之至後詢之贛州則騶從早已過山未得一見敘六年中

刖愫并不及專遣童奴祗候道周甚爲歉歉由江西各府

九江極北贛州極南而瑞金又在贛州之東去九江二千

里是以仁弟所發書到瑞金計一月有餘致此差誤今歲

得手書亦由九江遞到然自贛州北至九江復自九江南

至瑞金往返四千里矣嗣後當止託贛縣邱君可速到也

粤東官事如焦原火發非一手所能撲漏防雨潰非一簣

所能障雖然天下事皆天下人爲之非仁弟之望而誰望

耶方今制府精鍊撫軍和厚可大有爲之時敬方傾耳而

聽也順德近接省會民情土俗仁弟必一一措置得宜無

煩進說所念念者張藥房久爲昔友其二子聞甚有才仁

弟其有以敎之夫人油幢想同南指令郞君讀書何如京

中逋負想不至多多葢此物一累則才爲所局德亦爲所

拘敬卽已覆之前車故詢及此耳敬隨常調官爲衣食計

無謂之至至瑞金後鬚已蒼白日中昏昏欲卧曉卧不能

起已頺然就衰眞無志於世癸甲乙三載連得三女頗能

聰慧堂上康强細弱皆安善子寛十一月二十九日到署

今歲敎兒子輩讀書子由理内外之事頗爲竭蹶葢瑞金

所入之數公使之銀已去其三之二也目下因三命之案

赴南昌如可退不復戀此雞肋矣

與廖永亭

月初侍老母至贛諸𫎇厚念感謝感謝舍利䙞子舟中藉

禦嚴寒近至縣巳漸和煦而仁弟方將北行今冬出都必

需此是以專人奉上非介介也仁弟所示古銅器乃夷矛

頭耳敬作古兵器圖考附呈可按圖索之古有以玉石爲

兵者自蚩尤以後皆以銅爲兵考工記斧斤戈㦸大刀殺

矢之齊皆銅也戰國始兼用鐵而用銅至西漢尙行漢書

食貨志收銅勿令作兵韓延壽傳取官銅作刀劎鉤鐔是

也所示夷矛頭製甚巧而銅不精其西漢所鑄歟投壺古

皆並席危坐手投之矢用棘今京師士大夫削竹爲矢並

足立自上擊矢入壺失古意矣所詢演禽之書此出近世

古無是書也以十二生配十二支始于論衡物勢篇以日

月五星加二十八宿見於西域宿曜經皆鄙淺無深義至

以二十八禽配二十八宿乃自十二生附會之明人方著

其說今演禽書中屨舉許眞君當由近世道士所演孔子

之時豈有是耶不可信也仁弟不恥下問故一一詳之附

上素心兩器惜無磁斗然巳伏盆不必易也

與廖聽橋

去歲十二月在贛見大姪行止安詳言語平正甚爲欣喜

又見書法大進惟未見近日文字耳承示銅器均非佳者

其大雷紋花觚近今俗工所鑄也銅洗無銘識工亦不細

大姪能多讀書則自能辨矣敬回縣後悤悤年事殊無好

懷幸闔署均安善而巳𦡱仙詩稿前曾略窺津涘淸老之

作時賢所難至作序之說前諾未忘然此事不可草草苐

一須𦡱仙不請他人作序及自序方可爲之蓋古法無重

序也今時疊狀架屋以爲聲氣不知見笑于大方之家其

二須盡讀其所作方有運思遣辭徑路否則公家言耳其

三亦須稍識𦡱仙生平踪跡及交遊之人方能不諂不凟

葢以言諛人以文諛人皆非君子之事也其四作𦡱仙詩

集序自當𦡱仙專致一書不可大姪代爲請序四者皆不

易之理也大姪有俠腸有豪氣有勝情有遠志然每事必

須于不易之理斟酌盡善則成大器矣靑面手本乃官場

惡模樣敬與大姪如一家骨肉豈可用此兹謹璧還嗣後

不可復用也

與徐𦡱仙

䖍州得晤如見王長史劉尹一流人鄙人塵容俗狀不滌


自去矣大集悾愡中稍一涉獵沈著老脫無一語不自古

人來無一語似古人非三折肱不能至聞聽橋有付刻之


說此天下所快覩也前從聽橋索得夢樓太守集一部舟


中反復觀之夢樓詩名五十年豈無所得然敬頗有未當


意者以其意太淺詞太華用筆太巧也尊見以爲本朝詩

人近體似唐古體多似宋鄙意國風之諷大小雅之正周

頌之和魯頌商頌之奮厲皆爲聖人所取唐亦可宋亦不


惡惟忽似唐忽似宋進退無據則爲可笑誠如尊見耳

答曹侍郞

去歲吳萬載到江西得奉手書藉悉台侯萬福當卽肅復

由姚秋農修𢰅呈達矣今至章門當局不以爲狂以爲狷

和之者亦復不少先生以爲然乎否乎前二十年在都張

皋文王悔生諸人目爲亦狂亦狷亦隘亦不恭至今已年

五十矣自視茫然豈敢自附于有不爲之說然人人之云

必達之先生者先生知我必有以進我也瑞金去章門一

千餘里邸鈔數月始一至

朝廷政治在下位者聞不聞俱無所輕重惟一二大君子

心甚懸懸而先生則敬之所企仰者一切動定望詳悉見

示近得劉海峯先生集筆力淸宕然細加檢點于理多有

未足先生以爲何如

與舒白香

前登舟之後復得天香館暢飮坐中蓮水楷屏又俱雅流

可謂快意越日發棹爲風水所阻不及二十里便泊舟每

日如是至前月初三日方至南城十五日方至甯都二十

五日至瑞金溽暑奔馳面目可想惟得免分校不致再勞

往返而途次廣昌得家慈書精神如常仍能燈下讀書一

家細弱俱平善可慰仁弟記注耳文章之事工部所謂天

成著力雕鐫便覿面千里儷體尙然何况散行然此事如

禪宗篐桶脫落布袋打失之後信口接機頭頭是道無一

滴水外散乃爲天成(⿱艹石)未到此境界一鬆口便屬亂統矣

是以敬觀古今之文越天成越有法度如史記千古以爲

疎濶而柳子厚獨以潔許之今讀伯夷屈原等列傳重疊

拉雜及删其一字一句則其意不全可見古人所得矣至

所謂疎古乃通身枝葉扶疎氣象渾雅非不檢之謂也敬

于此事如禪宗看話頭參知識葢三十年惜鈍根所得不

過如此然于近世文人病痛多能言之其最粗者如袁中

郞等乃卑薄𣲖聰明交遊客能之徐文長等乃𤨏異沠風

狂才子能之艾干子等乃描摹沠佔畢小儒能之侯朝宗

魏叔子進乎此矣然槍棓氣重歸熙甫汪苕文方靈臯進

乎此矣然袍袖氣重能捭脫此數家則掉臂遊行另有蹊

徑亦不妨仍落此數家不染習氣者入習氣亦不染卽禪

宗入魔法也恭勤墓志銘及萬公祠記在春州處便中可

索觀并正之

與舒白香

前月天香鄰館飮酒之後卽解維東還果堂先生來始知

仁弟復有敗意事天始旣置白香于愉適之外今乃置白

香于憂患之中如之何如之何稽生有言又讀老莊重增

其放敬以爲善老莊者愉適憂患不能于之則性情皆本

然者耳得其和則有之豈至增其放哉仁弟于老莊可謂

善矣以鄙言爲何如近有調蔣權伯詩無一語是老莊然

得老莊至處錄呈是正可爲知者道耳二十三日往潯陽

歸途遊天池視壁間第一語卽知爲仁弟詩二僧同行皆

大笑也

與鄧過庭

得手書具知一切今年秋闈敬不料能整齊如此方悔前

之力辭入(⿱𥫗亷)-- 簾爲過于避事然夫已氏者素日悉其能榜前

已豫料多屈滯矣足下淸才何慮不達遲速命也何足介

懷况年力富甚方將遠追賈董近躡歐曾豈效小生俗儒

硜硜望售耶丁贊府舊交不可輕吿去温南城爲人詳宻

且可近奉晨昏二者望大雅裁奪至寒署荒陋又處嶺徼

無可推轂足下如不棄翩然來儀止可商訂古今若溝渠

之水圖潤百里足下亦知其力不任此也

與裘春州

前曾與蓮士先生商恭勤墓志其意以未竟用爲綱領兹

已擬就錄呈大裁敬卽日錄寄京師矣于文襄所作文達

公墓志乃墓表體袁子才所作文達公神道碑又襍墓志

體其間書法不合處甚多鄙作雖弇鄙不足以揄揚恭勤

然不敢妄下一語也其書法旣以墨圍别之仍標義于行

首非敢如東方先生之自譽不過望將來天下操筆墨者

不率爾而已奏疏文集附上三江圖考擬欲作一文辨之

暫存敬處可也

答陳雲渠

大著淸刻幽雋得山谷誠齋諸老筆意俗人不能措手也

鄙見詩文當從一家入至能兼諸家然後自成家高明以

爲何如佳處已用墨圍圍之未信者細書卷中一人之論

未足槪諸君子暇中自定之敬至貴處已一載今數日内

連診三命案復有逆倫者深用自愧至貧乏非所計也彭

躬菴文氣甚和而鋒不可犯邱邦士文奇澹不蹈襲前人

一語一意明季年多異才吾宗遜菴先生文亦然然皆非

正宗擇之可也

答陳雲渠

前過黃安山水淸佳可以遊賞若治形冢之說應於此處

求之縣東同登之山土氣麤獷未必善也輿中閱後漢書

如馬援袁紹傳不讓孟堅董卓傳閱之殊苦不了了鄙見

如是未知高明意中何如承祚三國志魏繁於吳吳繁於

蜀地勢事蹟不得不然帝魏之說本不足憑卷帙多寡更

不必置論魯肅傳有但諸將軍單刀俱會之言非雜劇妄

題然詩文中難用凡經史事世俗所習知習言者宜用意

鍛鍊之或暗用或翻用不得不然識之

答陳雲渠

十四日得手書並闈藝三篇首藝前已于貫汀處見之加

墨圍𭔃還矣是必雋之作次藝三藝亦佳深以爲喜不意

十五日晩間省中題名錄至則相知中無一人雋者大奇

大奇此科文如仲岳之才氣貫汀之淸拔允中之愜適守

齋之瀟灑與吾弟之平正駘蕩皆宜雋而不雋豈果有命

耶雖然君子盡其在我者而已其他則何尤焉今晨貫汀

來適敬讀張雎陽列傳因同讀之爲之氣充神溢如置身

靑雲中下視高爵厚祿與糠粃何異况區區一舉哉睢陽

豪傑忠義之士能使一干餘年後如此則上自聖賢下及

一技一能之士其有得于後世雖淺深大小不同而引人

著勝地則一也少遲當來署中快談數日貴體想可如常

敬自八月中旬患手疔至今腕弱頭暈不能自作報書因

令小胥抄錄前玉箸篆及草書頗有進境疾後又廢令叔

挽聯尙未寫也

答陳雲渠

得手書推許過甚不敢當不敢當敬少時詩學太白後漸


入香山東坡所嗛嗛不足者太似耳析骨還父割肉還母

方能現淸凈身說法詩何獨不然至文亦太似韓曾高深


處尙不及未知何時能自立一家也象山之說益不敢當


不敢當昨與相知言及近事敬吿以陽明先生曰州之事

幾敗于賓僚何况不如陽明者豈敢望象山耶前書所言

藥玉卽罐子玉雖精華不可寶漢銅有贗而宋銅無贗故


可寶吾弟在縣有翰林公相投契之言恐吾弟眩其所寶

故爲此隱語耳

答陳雲渠

得手書知體中違和竟不應舉謹疾之道必當如是今天

下淸才正學多矣使皆不應舉如吾弟豈非有心斯世者

所當慮耶然家庭大和文史足用仰不愧古仰不愧今吾

弟固有以自樂矣敬交代之事籌畫三干有餘可以集事

復因多年命案爲大府撦撏幾于車覆少定當北行世路

茫茫未知脫駕何地也

與李守齋

得手書辭旨淸妙卽此便非俗人所辨不俗與俗如水火

陰陽夫已氏豈有大雅之識耶敬八月中已决饒陶南與

足下之不能雋矣闈卷加墨圈奉還勿使俗人見彼方謂

吾輩相標榜耳然敬所以吿足下者曰安命曰力學而已

固非絶人以不可知亦非求人之必知于天下後世尙然

况科名一事耶得閒可來荒署作十日遊敬亦將示以所

得也

答楊貫汀

允中來知吾弟與雲渠俱以疾不應舉繼卽得手書所云

同同深爲歎惜今歲江西闈又失二奇矣雲渠來書波委

雲連動蕩可喜吾弟書緻潔如玉映徹如水晶其人可知

其人可知敬古文一支當在綿水左右然老重下筆及一

瀉千里之處尙望留意焉是道止爭識力耳

與鄒立夫

前日見過以諸事沓來未得永日談笑深以爲歉昨得手

書慰甚然何言之謙耶僕與吾弟爲文章道義之交當每

事質言毋過爲推挹也大著一册尙未下籖然已繙竟大

都瑞金諸詩人多枯槁之士故邊幅不廣雖極高如南岡

極雋如狎鷗皆不免此病吾弟氣逸體縱有不可羈的之

槪而風回雨止仍復寂然此得天之最厚者由是而充之

排金門上玉堂與時賢頡頏再充之吞曹劉奪蘇李與古

人頡頏分内事耳然不可自高自高則所見浮不可自阻

自阻則所進淺浮與淺則下筆俳巧甜俗粗率皆來擾之

而且自以爲名家大家矣吾弟用吾所戒久久行之何慮


不傳傳何慮不遠以敬爲識途之馬則不敢辭若以敬爲


千里之驥而附之恐亦百步而止耳賢于十步幾何今少


年人詩集序至四五題辭至數十無謂之至俟吾弟至四


十敬不過七十當爲作序今且以此書書之卷首如何

答鄒立夫

前席間問及沈休文韻書此久巳亡失明未嶺外妄男子

乃僞撰行世朱錫鬯檢討廣韻序常言之世間學問不可

盡卽考訂一家巳有僞學俗學僻學種種不同非多讀書

親近大君子不能别也吾弟少年自勉而已來書問等韻

之學此事近儒江愼修先生四聲切韻表最爲詳愼其勝

前人處有數條字母用三十六不妄意增減一也韻用二

百六部不用十二攝二也入韻分系各韻皆推明其故三

也翻切用音𩔖母位取切之音和不用舌頭舌上輕脣重

脣之𩔖隔四也淸濁次淸最濁用字標明不用黑白圍之

暗記五也吾弟守此用力足矣不必他求葢音韻易淆求

宻反疎求全反漏取其師承之詳愼者從之可也不然齒

牙爲猾甯有旣耶來書問字彚所列之二圖其第一圖自

公至鳩四十韻各爲一章緯以四聲經以字母三十二所

謂韻法直圖得之新安者也第二圖平上去各爲二章入

爲一章上列字母三十六旁列各呼讀所謂韻法橫圖得

之宣城者也前一圖删知徹澄孃四母并合敷非二母于

微母上增一虚位故不用字母本字而以一至三十二掩

之眞肊說也來書問字典所列之三圖其第一圖共一章

別開口闔口正韻副韻而以十二攝經之第二圖十二攝

各爲一章而以三十六字母緯之與第一圖相發明葢一


人之作也第三圖十二攝分爲二十四章而開口闔口分


廣狹通侷四門卽第一圖之開闔也十二攝各有内外卽

第一圖之正副也字彚字典各圖之義不過如此大抵古

人翻切生于雙聲叠韻後因𩀱聲有字母因疉韻有韻書


旣有字母韻書卽可列之爲圖易于標射葢有翻切而後


有圖非有圖始可翻切也然方言之不同今古音之各異

雖聖人不能齊焉故古人所作各圖人自爲學家自爲書

互相攻詆如邵堯夫司馬君實諸大儒所傳之圖尙各有

岀入何况近時之學哉善學者求其能詳愼者用之如四

聲切韻及音韻闡微古音表皆可用也來書問三合之說

考華嚴四十二字母有三合一音曰揭多羅乃三合爲一

母耳古人翻切皆止二合無三合之法三合四合至

本朝始大行來書又問發送收之說此一音具三音欲音

之準耳非三音合一音如揭多羅也錢辛眉先生日西域

字母婆羅門書用十四字湟槃經用二十五字華嚴經四

十二字若三十六宇者乃唐末人爲之此通人之論也其

集中答問及養新錄論字母者遣曹史寫送可留意焉吾

弟爲學愼無速求多當以漸積之則多矣小畜懿文德之

義也况君子多乎哉

與邱恰亭

乙巳夏首始識尊顔鄙見以爲少年貴公子中年豪客老

年巧宦而巳殊有不足之意往歲過贛而二兄適被劾窺

二兄意言之間非猶夫豪客巧宦之𮌎次也然後不以悠

悠視二兄及今歲至章門始知二兄之爲人非敬之所能

及也二兄才甚奇氣甚高而遇甚蹇不得巳黽勉于君子

之所務馳騖于衆人之所爭胸次中其有必不願人知而

人亦不能知者乎敬奔走半天下所遇之人多矣今僻處

嶺嶠願通言于二兄使知江西有一惲子居則邱怡亭亦

非萬萬人不能知者二兄必爲之酣然而笑瞿然而傷也

與章澧南

四月中旬疾中草草叙話卽卧輿中南返旋至雩都至贛

幾兩月矣奔馳之苦所不堪言回縣後得書深爲欣慰承

見示海峯樓文集二十餘年前在京師一中舎處見之今

細檢量論事論人未得其平論理未得其正大抵筆銳于

本師方望溪先生而疎樸不及才則有餘于弟子姚姬傳

先生矣前閣下以潔目之鄙見太史公之潔全在用意捭

落千端萬緒至宇句不妨有可議者今海峯宇句極潔而

意不免蕪近非眞潔也姬傳以才短不敢放言高論海峯

則無所不敢矣懼其破道也又好語科名得失酒食徵逐

匈中得無滓穢太淸耶狂瞽之言未必有當惟閣下擇之

與湯敦甫

春間得復書儒者之氣盎然楮墨及讀其辭益知先生之

所養非歲年所能至也瑞金去京師六千里去江西省城

一千五百里所傳聞多不實然時于邸抄中見先生名則

爲之一喜及閱事實皆先生所齟齬者想有道必不介然

然敬辱在下風爲不甯者久之又不詳其事始末何以能

乘流雲御飛鴻一盡其拳拳于先生之前耶近作數首在

卿所亦不足觀覽故未寫送舎弟子寛在都惟先生進

而敎之如敬身受益也

與楊鹿柴


前所送采菽堂古詩并郭茂倩樂府下走意欲以數日點


定病懶未涉筆昨見兒子穀架頭歸愚尙書古詩源其㸃


定頗無大謬足下可照錄一過則所𫉬多矣貴邑謝南岡


先生詩甚佳七言少遜然其格尙在狎鷗亭集之上也足


下自號鹿柴主人而欲引鹿門柴桑之事此則甚非龎陶


二公皆衰年處亂各有所寄足下方當壯盛侍奉庭闈于

二公何所似耶若如王右丞裴蜀州之偃仰輞川是亦曾

㸃異乎三子之意矣下走以此意爲之說足下當亦犁然

于心若其他穿鑿之言則非大雅所尙下走理不可陳也

與余鐵香

得書知侍奉萬福興居勝常甚慰甚慰至試事得失不願

吾弟介然也君子遇失意爲人必有所進小人遇失意爲

人必有所退吾所見人才得天下大半如吾弟天資傑出

可以上追古人所不可料者講習無專門之師結契無高

世之士以放蕩爲筆墨上流以詭僞爲酬酢公法浮沈于

詩盟酒社之中滅沒于高科上爵之内而已今不稱意必

反而思起而悔求其是者去其非者方將掉韓歐之鞅叩

朱陸之門摩范富之壘而何爲介然𫆀千里開函當爲氣

盛勉之而已

與胡桐雲

前者騶從遠臨甚慰甚慰復蒙惠賜荔枝二盒瓊玉之膏


溢于齒頰逮及童稚感何如之昔彭淵才以海棠香國爲

善州敬前在渝水聞檄調瑞金賓客皆言過遠不可往敬

答以但往可飽噉荔枝乃三年之内荔枝熟時皆不在署


今始得償願眞不虚瑞金一行矣大著淸新雅飭惜敬不

敢當耳數次泚筆欲爲和章皆爲吏事敗意稍暇當勉强

爲之也墨卿太守風流照映不愧昔賢敬常謂翠庭先生

爲道學而不迂墨卿太守爲文苑爲循吏而不矜不肆乃

甯化必傳之人也墨卿于閣下爲大人行閣下朝夕相從

其饒益甚廣惟目下溽暑甯化至臨汀皆山道敬若至府

中閣下斷不可邀墨卿將來相見有期不必急急也

與孫蓮水

舟中執手不及暢言翼日解維順流東下每逢勝賞追挹

高懷安得如先生者數十人分住山水佳處爲惲子居作

主人耶十月下旬過金陵見令郞甚英尙可喜略觀制義

及排律詩各數首辭意俱有法門氣甚淸暀然鄙意不願

其爲作家之文葢少年當以才子之文爲主壯年老年再

入作家方得此中法華三昧也令郞挽留作竟日談敬以

欲訪覺修吏部卽往城北而竟未遇覺修來舟中又未遇

彼此奔馳可弞也十一月至家婆羅巷賃屋已爲主人索

去老母寄居江鄉幸大小俱藉庇平安無勞遠念誦贈詩

至還扶白髪看娑羅之句老母甚爲解顔敬歲底中寒大

病正月十三日方北行二月初十日過德州吾鄕劉申甫

孝廉先行一日屬淵如分巡設饌作痛飮而敬酣卧車中

竟行至二十里坡方覺其爲可弞益甚于金陵之事矣申

甫文定公之孫治經行文俱冠流輩將來相遇可交也

與瞿秩山

一別十三年敬髪已華矣如何如何聞大兄家居之時始

終不入州郡此事吾鄕葢難言之得一二有志者挽回甚

幸甚幸趙恭毅劉文定去人其間豈甚遠耶曩者同赴禮

闈敬與仲甫皆好爲議論大兄退然默然而已然爲部郞

則辭賑差爲侍御則劾朝審而家居又能如此是躬行則

常在前口語則常在後古人所尙非大兄而誰惜蜀中險

遠不得親見設施然可信其必異乎人之爲矣瑞金多頂

兇案敬前後六年力反之于是各案皆遲延至銷去加三

級紀錄七次罰俸二千三百兩若再回任將何級何紀錄

抵銷眞不可不慮又舊日會匪未淨私硝私磺充斥雖屢

次設法淸理而根株難盡望之如畏途兩淮都轉廖復堂

先生係敬舉主如維陽有可休息之處便當棄官而歸然

古人有言仙人尙肯𫆀否耶以敬負累欲望之都轉一人

亦非易易事也

與秦筠谷

半載灌城晨夕過從朋友之樂乃借冠葢之地商確性情

慰甚慰甚歸途復藉緩急得無阻滯月丙巳抵縣矣小峴

先生未及修書以鄕閭大君子不可一札申候如南華老

人所云竿牘而已是以遲遲仁弟必賞契此言也長甯有

風調氣格此次過䖍彼此相左竟未得見仁弟北上之事

所以處人已甚能得其平然世人必有以爲迂者敬常謂

今之士大夫不病其迂病其常不迂且以其不迂排人之

迂此吏治之所以日偷士大夫之氣節所以日壞在有志

者自免之耳劉于宋之案官吏役皆欲蔽罪此人其𡨚惟

敬一人知之而不能白之眞可恥然格殺賊盜罪止杖耳

敬何必苦爭使再延緩致斃囹圄仁弟顧我厚故敢陳之

如此銀三十兩希付司籍敬有所需可再貸也

與左仲甫


丙寅秋中曾得手書至今五載有餘矣中間敬一離任三


調省其奔走可知兼之賓從雨散傔僕無解事者又時病


時起是以不及通問二兄必諒之也去冬舟過皖江遇通


判鄒君詢知二兄興居深爲喜幸至都都人士皆道二兄


之美比之張趙比之應劉何快如之敬駑下之資露才揚


已蹭蹬半生幸老母康强細弱均安善四月中摒擋出都


如維揚有可休息之地移家過江與南山南北山北何異


若不如願則一身挂帆西上當如武侯出師先爲可退之


地也秋間旌斾在皖或可一遇世事日多舊交日少日多

者久非從前面目日少者尙有此後性情然能遇不能遇

又未知何如真可浩歎者也

與陳寶摩

前在瑞金兩奉手書均未作答非敢爲無禮及遺忘也敬

于大兄言之不誠不如不言言之不盡不如不言誠乎盡

乎幕中賓客無任此者况瑞金竟無賓客𫆀大兄必知我

諒我也前書并示懷舊詩後并示全集全集爲人持去昨

至都雲伯復以見詒得盡讀之大兄胸次本高故下語翛

然自得不求異今人今人自不能及不求避古人古人自

不能掩非尋常詩人所解也敬質性粗獷又埋沒風塵之

中此事輸大兄一百籌矣雖然古今詩人少年多失之華

中年多失之整老年多失之平淺華之中而實寓焉整之

中而變寓焉平淺之中而高與深寓焉斯善矣敬與大兄

已近老年宜如何如何望大兄之敎我也二十年前長安

道中所遇貴賤死生不可一一數而最相知者皋文竟作

古人仲甫雖轉官而泥淖益深無以自樂賓麓朝夕吟咏

上游以其方正時以吏事累之惟大兄擅性情之勝得朋

友之樂富山水之遊饒魚酒之味人生百年如此足矣爲

轅駒爲檻羊于事何益敬前就知縣本意一岀卽還不意

牽挽遂至于此上游五次欲調首縣皆爲人所阻敬之迂

愚豈任首縣𫆀五十老翁房中並無侍者而且謗之曰娶

同官孤女爲妾三次力辭分校而且謗之曰多門弟子求

薦達者訪獲傳習邪敎之犯而且謗之曰邀功曰日前何

以容奸民楞嚴曰因地不眞果招迂曲敬心襍如康樂故

内根不淨外塵雖不來而塵之影巳如波之泛火之然不

必怨尤亦無可怨尤也子由鬚髪皆白子寛同車入都而

一事無成或作中州之遊敬或回江西或別圖去就未定

與趙石農

前日旌旆入都得快瀉匈臆惲子居又得數日浩落矣而

廖永亭適至如飮醇酒酌東西二尊均爲異味大奇大奇

仁兄所乘索倫馬幾於周家八尺以上殊有駿氣敬久官

南中腰脚疲軟又笨車日行百里單𮪍隨車不必善馬是

以不敢拜惠能於馬庌中擇一中者見賜最得力也薩哈

克卽古大宛馬極高然離索倫東西萬里不知索倫薩哈

克馬俱高大抑卽薩哈克馬中國誤呼索倫并望示知頤

園先生淸望冠世出都時當往一見永亭十八日已出都

留朱提爲敬治行裝諸事沓來近日略有端緒矣茫茫天

壤知已幾人以惲子居三十年埋頭故紙中燕齊之士當

亦爲之短氣也

與趙石農

前送馬圉人回州曾有書奉謝并陳一切想達左右敬羈


滯五月戴昆禾大兄假朱提四百子寛別假三百于二十


一日料理南行矣拙集文旣不佳刻工以時促甚觕率兹

呈已裝者一部大兄存案頭如見惲子居進退抑揚議論


指畫于大兄前也外未裝者十部内一部大兄批示見寄


餘九部分贈諸同志有能指摘瑕疪千里相告者卽敬之


師也勿吝勿吝此事天下公器不可樹門戸近有言漢人


文多如經註唐宋文乃漢之變體者吾誰欺欺天乎漢人


文如經註者止經師自序之文其他奏疏上書記事言情

之文具在皆與唐宋之文出入者也推而上之聖人之六

經文之最𥘉者矣唐宋諸大家悉與之相肖儀禮之細謹

考工記之峭宕其相肖者如畫記說車是也若漢之經師

肖六經何體耶且文固不論相肖也敬不敢黨伐惟大兄

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