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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御覽 (四部叢刊本)/卷之六百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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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六百三 太平御覽 卷之六百四
宋 李昉 等奉勅撰 中華學藝社借照日本帝室圖書寮京都東福寺東京靜嘉堂文庫藏宋刊本
卷之六百五

太平御覽卷第六百四

 文部二十

     史傳下

唐書曰于休烈脩國史肅宗自鳯翔還京勵精聽受嘗謂

休烈曰君舉必書良史也朕有過失卿書之否對曰禹湯

罪巳其興也勃焉有德之君不忘規過臣不勝大慶

又曰貞元十二年賈躭盧邁皆假故趙憬獨對於延英上

問曰近日起居注所記何事憬奏曰古左史記事右史記

言人君動止有事言隨即記録今起居之職也國朝自永

徽巳後起居唯得對仗承旨仗下後謀議皆不得聞其事

注記但出於巳行制勑内採録更無它事所以長壽中姚

璹知政事以爲親承德音謨訓(⿱艹石)不宣自宰相史官無由

得書遂請仗下後所言軍國政要宰相專知撰録號爲時

政記毎月送史館無何此事又廢上曰君舉必書義存勸

誡旣有時政記宰臣冝依故事爲之

又曰李翺以史官記事不實奏狀曰臣謬得秉筆史館以

記注爲職夫勸善懲惡正言直筆紀聖朝功德述忠賢事

業載姦臣醜行以傳無窮者史官之任也凢人事迹非大

善大惡則衆人無由得知舊例皆訪於人又取行狀謚議

以爲一據今之作行狀者多是其門生故吏莫不虚加仁

義禮智妄言忠肅惠和此不唯處其心不實苟欲虚羙於受

恩之地耳盖爲文者又非游夏遷雄之列務於華而忘其

實溺於文而棄其理故爲文則失六經之古風紀事則非

史遷之實録臣今請作行狀者但指事說實直載事功假

如作魏徴傳伹記其諌諍之詞足以爲正直叚秀實伹記

其倒用司農印以追逆兵以象笏擊朱泚足以爲忠烈(⿱艹石)

考功視行狀不依此者不得受依此則考功下太常牒史

館然後定謚伏乞以臣此奏下考功從之

又曰元和中宰臣巳下𠋫到于延英殿上以時政記問於

宰臣脩國史李元甫對曰是宰相記天子事以授史官之

實録也古者左史記言今起居舎人是也右史記事今起

居郎是也永徽中宰相姚璹監脩國史慮造𰯌之言或不

下聞因請隨奏對而記是也上曰其間或脩或不脩者何

也𠮷甫對曰凢靣奉德音未及施行惣爲機宻固不可書

以送史官其間謀議有發自臣下者又不可自書以付史

官及事巳行者制令昭然天下皆得聞知即史官之記不

待書以授也且臣觀時政記者姚璹脩之於長壽及璹罷

而事廢賈躭齊杭脩之於貞元躭抗罷而事廢然則𨵿於

政化者不虚美不隱惡謂之良史也

又曰憲宗銳意於爲理徧讀列聖實録見貞觀開元故事

竦慕不能釋卷嘗謂宰臣曰太宗之創業如此玄宗之致

理如此我讀國史始知萬倍不如先聖焉

又曰長慶中中書門下請脩聖政紀云古之王者必置史

官以紀善惡國朝貞觀永徽以前宰臣及百官正衙奏事

史官載筆於階戺之下所有奏議悉約書之自永徽以後

許敬宗李義府作相事多姦蔽遂奏史官與庻僚俱退然

後宰臣請事由是君臣之間咨謀啓沃不復知矣左右史

唯寫詔誥除授以脩注記長壽二年宰相姚璹以爲史官

踈逺不得叅聞政事然帝王謨訓不可遂無紀述乃請自

今巳後所論軍國政要委宰相一人撰録號爲時政記事

亦㝷廢

又路隨傳曰𥘉韓愈撰順宗實録說禁中事頗切直内官

惡之往往於上前言其不實累朝有詔改脩及脩憲宗實

録後文宗復令改正永貞時事隨奏曰臣昨靣奉聖旨以

順宗實録頗非詳實委臣等重加刋正伏以史𠕋之作勸

誡所存事有當書理冝歸實疋夫美惡尚不可誣人君得

失無容虚載聖旨以前件實録記貞元末數事稍非摭實

盖出傳聞審知差舛更令刋正頃因坐日屢形聖言通計

前後至于數日臣等伏以貞觀巳來累朝實録有輕重撰

不敢固辭但欲粗刪深悞亦固盡存諸說宗閔僧孺相與

啇量縁此書成於韓愈今史官李漢蔣係皆愈之子壻(⿱艹石)

遣叅撰或致私嫌縱臣獲脩成必懼終爲時累且韓愈所

書亦非巳出元和之後巳是相循伏望條示舊記最錯悞

者宣付史官委之脩定詔曰其實録中所書德宗順宗朝

禁中事㝷訪根柢盖起謬傳諒非信史冝令史官詳正刋

去其它不要更脩

又曰文宗嘗問曰順宗實録似未詳實史官韓愈不是當

時屈人否李石曰韓愈貞元末爲四門愽士上曰司馬遷

與任安書全是怨望所以漢武本紀事多不實鄭覃曰漢

武中年後大發戎馬拓土開邊生人耗竭粮饟不給本紀

所述亦非過言石曰史筆木直率多無後鄭覃所陳志在

譏諌欲陛下究竟盛德故言漢武不屈上曰靡不有𥘉鮮

克有終此誠可爲戒覃因曰伏知陛下乙夜𮗚書無不該

渉然經典切切不過一二百言聖意所存靡不有𥘉鮮克

有終此兩句實可寢食佩服

又曰張次宗有文學稽古厲行開成中爲起居舎人文宗

復故事毎入閤左右史執筆立于螭頭之下宰相奏事得

以備録宰臣旣退上召左右更質證所奏是非故開成政

事詳於史氏

又曰文宗朝對宰臣退上命起居郎鄭朗等適所紀録者

將來一觀鄭朗對曰臣執筆所紀便目爲史臣聞自古帝

王不合觀史上曰故事何在朗曰臣不敢逺徴故實嘗聞

太宗皇帝欲親覽國史用知得失諌議大夫朱子奢上表

云史官所述義歸盡善(⿱艹石)至㑹玄巳後或非上智中主庸

君飾非護短見極陳善惡致怨史官何地逃刑又問禇遂

良對曰今之起居古之左右史以記人君言行善惡必書

庻幾不爲非法不聞帝王躬自觀史上又謂朗曰適之所

紀且是直書未有否臧一見無爽朗乃進所紀上畧覽曰

卿冝門外重冩録進其日晚内出詔示宰臣曰適鄭朗奏

朝來所紀之事擬不進本人君之言良史善惡必書或有

平生之閑話不𨵿理道之體要垂諸將來實爲愧耻異日

臨朝庻幾稍改何妨一見得戒醜言又嘗於紫宸殿對百

寮遣閤門使就起居舎人魏謩取注記謩奏曰臣以自古

置此以爲聖王鑒戒陛下但爲善勿畏臣不書如陛下所

行錯誤臣不書之天下之人皆得書之臣願以陛下爲太

宗文皇陛下許臣比禇遂良上曰我前亦嘗觀之謩曰是

前起居不詳故事臣今豈得陷陛下爲非(⿱艹石)陛下一覽之

後自此文字須有廻避如此則善惡不直如何遣後代取

信上遂止

周書曰賈緯乾祐中受詔與王伸竇儼脩晉髙祖少帝漢

髙祖三朝實録緯以筆削爲巳任然而褒貶任情記注不

實晉宰相桑維翰執政嘗薄緯之爲人不甚見禮緯深銜

之及叙維翰傳稱維翰身没之後有白金八千鋌他物稱是

翰林學士徐台符緯邑人也與緯相善謂緯曰聞吾友書

桑魏公白金之數不亦多乎乃改爲白金數千鋌

太史公自序云夫詩書隱約者欲遂其志之思也故𫐠往

事思來者於是乎述陶唐以來至麟德止自黄帝始原始

察終考之行事著十二本紀三十丗家十表八書七十列

傳凢一百三十篇成一家言是也

西京雜記曰司馬遷發憤作史記一百三十篇先逹爲良

史之才其以伯夷居列傳之首以爲善而無報也爲項羽

本紀以據髙位者非𨵿有德也及其叙屈原賈𧨏辭旨抑

揚惡事不避亦一代之偉才

又曰漢承周史官至武帝太史公司馬談丗爲太史子遷

年十三使乗傳行天下求諸侯史記讀孔氏古文序丗事

作百三十卷五十万字談子遷以丗官復爲太史公序事如

古春秋 司馬氏本古周佚後也作景帝本紀極言其短

及武帝之過帝怒而削去坐舉李陵降匈奴下遷蚕室有

怨言下獄死宣帝以其官爲太史令行太史公文書而巳

不復用其子孫

班固典引曰永平十七年詔曰司馬遷著書成一家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後丗至以身陷刑之故反微文諷刺貶損當代非誼士也

又魏志曰明帝問王肅司馬遷以受刑之故内懷隱切著

史記非貶孝武令人切齒

又晉張輔嘗著論論班固司馬遷之著述辭約而事舉叙

三千年事唯五十万言班固叙二百年事乃八十萬言煩省

不同不如遷一也良史述事善足以奬勸惡足以鑒誡人

道之常中流小事亦無取焉而班皆書之不如二也毀貶

朝錯傷忠臣之道不如三也遷旣造創固又因循難易益

不同矣又遷爲⿱⺾⿰𩵋禾 -- 蘇𥘿張儀范睢蔡澤作傳逞辭流離亦足

以明其大才故述辯士則藻辭華靡叙實録則隱核名撿

此所以遷稱良史也

文心雕龍曰昔者夫子慜王道之缺傷斯文之墜静居以

歎鳯臨衢而泣麟於是就大師以正雅頌因魯史以脩春

秋舉得失以表黜陟徴存亡以標勸戒然叡旨幽祕經文

婉約丘明同耻實得微言乃原始要終創爲傳體傳者轉

也轉授經旨以授於後實聖文之羽翮記籍之冠冕也及

至縱横之丗史職猶存𥘿并七王而戰國有䇿盖録而不

序故即簡爲名也漢滅嬴項武功積年陸賈稽古作楚漢

春秋爰及史談丗惟執簡子長經志甄序帝續比堯稱典

則位雜中賢法孔題經則文非元聖故取式

吕覽通號曰紀紀綱之號亦宏稱也故本紀以述皇王列

傳以揔侯伯八書以鋪政體十表以譜年爵雖殊古式而

得事序焉尓其實録無隱之旨愽雅弘辯之才愛竒反經

之尤條例踳落之失叔皮論之詳矣及班固述漢因循前

業觀史遷之辭思實過半其十志該富讃序弘麗儒雅彬

彬信有遺味至於宗經規聖之典端緒豊瞻之功遺親攘

善之罪徴賄鬻筆之𠎝公理辦之究矣至于後漢紀傳發

源東觀𡊮張所制偏駮不倫薛謝之作踈謬少信(⿱艹石)司馬

彪之祥實華嶠之准當則其冠也及魏代三雄記傳並出

陽秋魏畧之屬江表呉録之𩔖或激抗難徴或踈闊寡要

惟陳壽三志文質辨洽荀張比之於遷固非妄譽也至於

晉代之書繁乎著作陸機肇始而未備王韶續末而不終

于寳述紀以審正明序孫盛陽秋以約舉爲能案春秋經

傳舉例發目史漢以下莫不准的至鄧粲晉紀始立條例

又擺落漢魏憲章殷周雖湘川曲學亦有心放典謨及安

國立例乃鄧氏之規焉

又曰傳託爲式編年經事文非記論按實而書歳逺則周

曲難宻事積則起記易踈斯固惣合之爲難也或有同歸

一事數人分功兩紀則失於複重偏舉則漏於不周此又

銓配之易也故張衡擿史班之舛濫𫝊𤣥譏後漢之尤煩

皆𩔖也(⿱艹石)夫追述逺代代逺多僞公羊臯云傳聞異詞荀

恱稱録逺畧近盖文疑則闕貴信史也然俗皆愛竒莫顧

理實傳聞而欲偉其事録逺而欲詳其迹於是弃同即異

穿鑿傍說舊史所無我書則博此訛濫之本源而述逺之

巨蠧也至於記編同時時同多詭雖定哀徴詞而丗情利

害勲榮之家雖庸夫而盡飾屯貶之士雖令德而蚩埋吹

霜煦露寒暑筆端此又同時之枉論可爲歎息者也故𫐠

逺則誣矯如彼略近則回邪如此折理居正唯懿上心乎

談藪曰後魏太保清河崔光樂陵太守曠之孫長廣太守

靈延之子光博學有史才夲名孝伯字長仁髙祖賜名焉

除著作郎撰國史遷黄門侍郎爲髙祖所重帝曰孝伯之

才渾渾如黄河東注今之文宗也及魏収爲史改渾渾爲浩

浩光有大度喜愠不形於色有毀之者必善言以報之雖

見誣謗終不自申曲直士君子以此稱之光脩國史第敬

友子鴻復撰十六國春秋一門二史當代爲榮



太平御覽卷第六百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