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覽 (四部叢刊本)/卷之四百六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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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四百六十三 太平御覽 卷之四百六十四
宋 李昉 等奉勅撰 中華學藝社借照日本帝室圖書寮京都東福寺東京靜嘉堂文庫藏宋刊本
卷之四百六十五

太平御覽卷第四百六十四

 人事部一百五

  辯下      訥

     辯下

晉書曰王衍姒善𤣥理唯談莊老爲事毎捉玉柄塵尾與

手同色義理有所不安隨即改更世號口中雌黄朝野翕

然謂之一世龍門矣

又曰謝安常賞𡊮宏機對辯速安爲楊州刺史宏自吏部

郎出爲東陽郡及祖道於治亭時賢皆集安欲以卒迫試

之臨別執宏手頋左右取一扇而授之曰聊以贈行宏應

聲荅曰輙當奉楊仁風慰彼𥠖庻

又曰華譚或問曰諺云人之相去如九牛毛寜有此理乎

譚對曰昔許由讓天子之貴市道小人争半錢之利此相

去何啻九牛毛也聞者稱善

又曰吕珩問𡊮甫曰卿名能辯豈知壽陽巳東何以𢘆水

甫曰壽陽巳東皆是呉人夫亡國之音哀以思鼎足疆邦

一朝失職憤歎甚積積憂成雨雨乆成水故其城𢘆澇也

又曰祖納謂梅陶及鍾雅曰君汝潁之士利如錐我幽兾

之士鈍如椎持鈍椎棰君利錐皆當摧矣陶雅並稱有神

錐不可得摧納曰假有神錐必有神椎陶雅無以對

又曰武帝始登祚探策得一王者世數繼此多少帝旣不

怡羣臣失色莫能有言者侍中裴揩正容儀進曰臣聞天

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寜侯王得一以爲天下貞帝意恱群

臣歎服

又曰李宻字令伯犍爲武陽人蜀朝舊臣數使於呉應機

當義呉人稱其才辯蜀平以太子洗馬召張華問曰安樂

公何如宻曰可次齊桓華問其事宻曰齊得管仲而霸得

竪刀而流士安樂公得諸葛亮而抗魏後任黄皓而喪國

成敗一也

又曰釋道安俊辯有髙才自北至荆州與習鑿齒𥘉相見

道安曰弥天釋道安鑿齒曰四海習鑿齒

宋紀曰孝武常賜謝莊寳劒莊以與預州刺史魯爽後反

叛孝武因宴集問劒所在荅曰昔以與魯爽別竊爲陛下

杜郵之賜上甚恱當時以爲知言

蕭子顯齊書曰張融字思光吳郡人也𤣥義無師法而神

王過人白黒談論鮮能抗拒

又曰周顒字彦倫汝南人音辭雅麗出言不窮啇較朱紫

發口成句毎賔友㑹同顒虚席晤語聲如流聽者忘倦

䔥方等三十國春秋曰劉𥙿爲太尉中書監𥙿旣拜朝賢

畢至僕射謝混後來衣冠傾縱頗有傲慢之容𥙿甚不平

乃謂之曰何謂旁(⿱艹石)無人混對曰明公將隆伊周之化方

使四海解衿謝混何人而敢獨異乎乃以手板披撥其衿

領悉皆解散𥙿大恱

魏収魏書曰李諧字䖍和博學才辯天平中以諧兼散𮪍

常侍爲聘梁王衍遣主客郎范胥當接胥曰黄旗紫盖夲

岀東南君臨萬拜故冝在此諧荅帝王符命豈得與中國

比隆紫盖黄旗終於入洛無乃自害邪

陳書曰簡文在東宮召戚衮講論又甞置宴集玄儒之士

先命道學玄相質難次令中庻子徐摛馳騁大義間以劇

談摛辭辯縱横難以荅抗諸人懾氣皆失次序衮時騁義

摛與徃復衮精采自(⿱艹石)對荅如流簡文𭰹加歎賞

隋書曰呉興沈重名爲碩學髙祖甞令辛彦之與重論議

重不能抗於是避席而謝之曰辛所謂金城湯池無可攻

之勢髙祖大恱

又曰蘇䕫字伯尼少聦敏有口辯煬帝甞從容謂宇文述

虞世基等曰四夷率服觀禮華夏鴻臚之職須歸令望寕

有多才多藝羙容儀可以接對賔客者爲之乎咸以䕫對

是日拜鴻臚少卿

又曰柳誓爲東宮學士毎召入卧内與之宴謔誓尤俊辯

多在侍從有所頋問應荅如響

唐書曰薛収歸國𥘿府記室房玄齡薦之於太宗即日召

見問以經畧収辯對縱横皆合旨要授𥘿王府主簿

又曰文宗嘗於誕節召白居易與僧惟澄道士趙常⿱⿵乃𰀁皿 -- 盈

御講論於麟徳殿居易論難鋒起辭辯泉注上疑𪧐構深

嗟挹之

列子云子夏問於孔子孔子對曰賜辯賢於丘賜也能辯

不能訥吾兼有之所以事吾也矣

莊子曰孔子舎於沙丘見主人曰辯士也子路曰夫子何

以識之曰其口窮踦其𤾁空大其服愽戲其㫸流撝其舉

足也髙其踐地也深鹿與而牛舎

又曰公孫龍辯者之徒飾人之心易人之意能勝人之口

不能服人之心辯者之囿也

又曰古者王天下者智雖絡天地不自慮也辯雖彫萬物

不自說

魯連子曰齊之辯者田巴辯於狙丘議於稷下毁五帝罪

三王訾五伯離堅白合同異一日而服千人有徐刼者其

弟子曰魯連謂刼曰臣願得當田子使之不敢復談可乎

徐刼言之田巴曰刼弟子年十二耳然千里之駒也願得

侍議於前田巴曰可魯連曰臣聞堂上之糞不除郊草不

芸白刃交前不救流矢何則急者不救則緩者非務楚軍

南陽趙氏伐高唐燕人十萬之衆在聊城而不去國亡在旦

暮耳先王將柰何田巴曰無柰何魯連曰夫危不能爲安

亡不能爲存則無爲貴學士矣今臣將罷南陽之師還高

唐之兵却聊城之衆爲所貴談談者其(⿱艹石)此也先生之言

有似梟鳴岀聲而人惡之願先生之勿復談也田巴曰謹

聞教明日見徐刼曰先生之駒乃非兎騕褭也豈特千里

哉於是杜口易業終身不復談

淮南子曰智絡天地明照日月辯解連環澤潤玉石

抱朴子曰飛清機之英麗言約暢而判滯辯人也

太公六韜曰辯言巧辭善毁譽者曰飛言之士

皇甫謐髙士傳曰趙惠文王好劒士夾門而客三千人太

子悝患之募有能止王者與千金左右曰莊子必能太子

使人奉周周見王曰臣有三劒唯所用焉天子之劒賔諸

侯正天下諸侯之劒如雷霆之威震四封之内無不賔服

庶人之劒上絶頸領下脫肺肝而此無異於闘雞而争一

旦之命也今大王有天子之位而好庶人之業臣竊爲大

王薄之王不出宮三月劒客皆伏

韓詩外傳曰鳥之羙羽勾啄者鳥共畏之人之利口巧辯

者人共畏之是以君子避三端文士筆端辯士舌端武士

鋒端

又曰子貢曰兩國構難壯士列陳塵埃張天錫不持尺兵

斗粮解兩國之難用賜者存不用賜者亡孔子曰辯士哉

語林曰諸葛靚字仲思在吴於朝堂大㑹孫皓問曰卿字

仲思爲欲何思之曰在家思孝事君思忠朋友思信如斯

而巳

王子年拾遺録曰張儀蘇秦二人遞翦髪以相活或傭力

寫書行遇聖人之文無以題記則以墨書於掌中及股裏

夜還折竹寫之二人假食於路剥樹皮爲囊以盛天下良

書毎息大樹之下假息而寐有一先生問曰二子何勤苦

(⿱艹石)是而儀秦共與言論曰于是何人荅曰吾死生歸於山

谷世論謂余歸谷子也秦儀後遊學復逢歸谷子乃請其

學術則教以干世俗之辯乃探𮌎中韋祑三卷書言輔時

之事故儀秦學之以終身也古史考云儀秦受術鬼谷先

生歸之聲與鬼相亂故也

桓譚新諭曰公孫龍六國時辯士也爲堅白之論假物取

譬謂白馬為非馬非馬者言白所以名色馬所以名形也

色非形形非色

說曰郭象議如懸河㵼水注而不竭

劉向別録曰鄒奭者頗采鄒衍之術迂大而閎辯文具難

勝齊人美之頌曰談天鄒

說苑曰林旣衣韋而朝齊景公景公日君子之服也小人

之服也林旣作色曰夫服何足以揣士行乎昔荆爲長劒

危冠令尹子西岀焉齊短衣而管仲隰朋岀焉越文身剪

髮而范蠡大夫種出焉如君言衣狗裘者當犬號衣羊裘

者當羊鳴今君衣狐裘而朝得無為變乎

文士傳曰劉禎字公幹年八歲能誦論及賦數萬言性辯

捷文帝嘗請同好爲主人使甄夫人岀拜坐者皆伏而禎

獨平視如故武帝使人觀之見禎大怒命收之主者案禎

大不恭應死減一等輪作部使磨石武帝嘗輦至尙方觀

作者見禎故環坐正色磨石不仰武帝問曰石何如禎因

得喻巳自理跪對曰石出自荆山𤣥巖之下外有五色之

章内含卞氏之珎磨之不加瑩彫之不増文禀氣堅貞受

兹自然頋理枉屈紆繞獨不得申武帝頋左右大𥬇即日

還宮赦禎復署吏

又曰華譚字令思年十四舉秀才入洛㑹宣武塲座有卞

者嘲南人諸君楚人亡國之餘有何秀異忽應斯舉衆無

荅譚在下行遥曰當今六合齊䡄異人並出吾聞大禹岀

於東夷文王生於西羗賢聖之所在豈常之有昔武王伐紂

遷啇頑民於洛邑得無吾子是其苗裔時咸改視辯者無

以應也

王瑱之童子傳曰孔林魯國人年十𡻕詣臺魯相劉公客

有獻鴈者歎曰天之於人生五榖以爲之食有魚鳥以爲

之肴衆賔咸曰誠如公旨林曰不然夫萬物所生各禀天

氣事不必爲人人徒以智得之故蚊蚋食人蚓虫噉土非

天爲蚊蚋生人爲蚓生土公曰童子辯焉

郭子曰梁國楊氏子年九歳甚聦慧孔君平詣其父父不

在乃呼兒出爲設菓有楊梅孔指示兒此君家果兒應聲

荅曰未聞孔崔是夫子家禽

王弼別傳曰弼年十餘歳好老莊通辯能言者

列女傳曰𡊮次陽妻者扶風馬季長之女也下車禮畢次

陽問曰爲婦之道貞順而巳何輜軿僮婢數十黼黻𤣥黄

珠璣之飾耶夫人荅曰女有三從之義在家係於父母情

愛無巳欲其豊麗故不敢逆命今君欲擬鮑子子都之風

不受婦家之送此乃清高異行也妾亦欲察君志悉還所

有以成君之髙不亦可乎次陽又問曰弟先足舉猶以爲

鄙髙士不爲也賢姉未嫁而新婦先行有何汲汲乎荅曰

家姉有宋伯姬之風梁髙之行節操槩於青雲貞介皦於

白日家君庶堯之配舜孔子妻公冶之義丗乏此賢故且

躊躇妾固陋不才遭人則可次陽嘿然悵恨外聽者曰使

君努力何爲新婦所困之有

傅𤣥七禮曰辯論鋒起探虎摩龍○徐幹七喻曰戰國之際

𥘿儀之徒智畧兼人辯利軼軌倜儻挾義觀釁相時圖爵

位則佩六紱謀貨財則輸海内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

下憇人主見弄於股掌之上而莫之知惡也

班固荅賔戲曰子雖馳辯如濤波摛藻如春華猶無益於

殿最

劉邵趙都賦曰辯論之士則智凌狙兵材過東里分摘滯

義割擗纎理論折堅白辯藏三耳

張衡西京賦曰其都遊說辯論之士街談巷議彈射臧否

剖析豪𨤲擘肌分理

張華縱横篇曰⿱⺾⿰𩵋禾 -- 蘇𥘿始爲交同學鬼谷先生辯說剖毫𨤲

變詐入無形巧言惑正理人主莫不傾聽

王廙子貢𦘕讃曰端木英辯才清吐口敷華發音楊馨

     訥

說文曰訥言難也

易曰𠮷人之辭寡

禮記曰趙文子其言内内(⿱艹石)不岀諸其口

論語曰君子欲訥其言而敏於行

又曰剛毅木訥近仁矣

史記曰周勃爲人木強少文然可屬大事

又曰司馬相如口吃而善著書

漢書曰曹叅爲相遵蕭何之約採擇郡國長史訥於文辭

謹厚長者即召除爲丞相史

又曰李廣訥口少與人言居則畫地以爲陣

東觀漢記曰呉漢爲人質厚少文造次不能以辭語自逹

鄧禹及諸將多所薦舉

又曰楊雄好著書而口吃不能劇談

范曄後漢書曰呉漢自建武時常居上公之位終始親愛

諒猶質簡而強力也子曰剛毅木訥近仁斯豈漢之方乎

又曰劉昆字𢘆公陳留人建武五年舉孝廉除江陵令時

縣連昆輙向火叩頭多能降雨止風遷弘農太守虎皆

負子渡河徴爲光禄勲詔問前在江陵何德而政致是耶

對曰偶然耳左右皆𥬇其質訥帝曰此長者之言頋命書

諸䇿

又曰高彪字義方呉郡無錫人也家夲單寒至彪爲諸生

遊太學有雅才而訥於言

續漢書曰何休任城樊人朴訥而精研六經丗儒無及者

魏畧曰嚴翰善春秋公羊司𨽻鍾繇不好公羊而好左氏

謂左氏爲太官而謂公羊爲賣餅家故常數與翰辯短長

繇爲人機捷善持論而翰訥臨時屈無以應

晉書曰郭林宗謂劉儒口訥心辯有珪璋之質

張詮南燕書曰慕容納沉静𭰹𮟏外訥内敏

北史牛𢘆訥於言而敏於行上甞令其宣𠡠至陛下不能

言退還拜謝云並忘之上曰傳語小辯故非宰臣任也愈

稱其質直

隋書范陽祖君彦齊尚書僕射孝徴之子也容貌短小言

訥澁有才學大業末官至東平郡書佐

老子曰大辯(⿱艹石)

管子曰吾畏事不敢事畏言不爲言行年六十如老吃耳

張騭文士傳曰左思字太冲貌惡不揚口訥不能給談黙

而心解

又曰成公綏口訥不能談論嘿而内朗人有劇問以筆墨

荅之

裴啓語林曰鄧艾口吃常云艾艾宣王曰爲云艾艾終是

幾艾荅曰譬如鳯兮鳯兮故作一鳯耳

𤣥晏春秋曰予朴訥不好戲弄口又不能戲談

崔琰述𥘉賦序云琰性頑口訥年十八不能㑹問好擊劒

尚武事

紀騭表孫皓曰臣禀氣淺薄體不及衆形容短陋訥口弱


太平御覽卷第四百六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