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談叢 (四庫全書本)/全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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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十二
後山談叢 小説家𩔖一〈雜事之屬〉提要
〈臣〉等謹案後山談叢四卷宋陳師道撰師道字無已後山其别號也彭城人以薦為棣州教授徽宗時官至秘書省正字事蹟具宋史文苑傳陸游老學庵筆記頗疑此書之偽又以為或其少作然師道後山集前有其門人魏衍附記稱談叢詩話别自為卷則是書實出師道手又第四卷中記蘇軾卒時太學諸生為飯僧考軾卒於徽宗建中靖國元年六月師道亦以是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從祀南郊感寒疾卒則末年所作非少年所作審矣洪邁容齋隨筆議其載呂許公惡韓范富一條丁文簡陷蘇子羙以撼杜祁公一條丁晋公賂中使沮張乖厓一條張乖厓買田宅自汚一條皆爽其實今考之良信然邁稱其筆力髙簡必傳於後世不云他人所𧸛托邁去師道不逺且其考證不草草知陸游之言未免失之臆斷也乾隆四十六年十一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 〈臣〉 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後山談叢卷一
宋 陳師道 撰
契丹侵澶淵萊公相真宗北伐臨河未渡是夕内人相泣明日參知政事王欽若請幸金陵樞密副使陳文忠公堯叟請幸蜀真宗以問公公曰此與昨暮泣者何異議數日不决出遇髙烈武王瓊謂之曰子為上將視國之危不一言何也王謝之乃復入請召問從官至皆黙然楊文公獨與公同其說數千言真宗以一言折之曰儒不知兵又請召問諸將王曰蜀逺欽若之議是也上與後宫御樓船浮汴而下數日可至殿上皆以為然公大驚色脫王又曰臣言亦死不言亦死與其事至而死不若言而死今陛下去都城一步則城中别有主矣吏卒皆北人家在都下將歸事其主誰肯送陛下者金陵可到邪公又喜過望曰瓊知此何不為上駕邪王乃大呼逍遙子公掖真宗以升遂渡河而成功欽若愧其議讒於真宗曰寇凖孤注子爾博者謂窮而盡所有以幸勝為孤注言以人主而一决也澶淵之役真宗欲南下萊公不可曰是棄中原也又欲斷橋因河而守曰是棄河北也國之存亡在河北不可棄也
澶淵之役所下一紙書爾州縣堅壁鄉村入保金幣自隨榖不可徙隨在瘞藏敵至勿戰故敵雖深入而無得方破徳清一城而得不補失未戰而困
真宗既渡河遂幸澶淵之北門望見黄葢士氣百倍歡聲動地兵既接射殺其帥順國王達蘭敵懼遂請和澶淵之役詔諸道㑹兵而合擊既和縱其去又詔諸將按兵遣使監楊延朗時敵使在館既諭㫖遽曰請遣中官貴諸將取信也而敵亦請使送欵遂以全歸懷之至今
澶淵之役真宗使𠉀萊公曰相公飲酒矣唱曲子矣擲骰子矣鼾睡矣
萊公既逐死家無遺文嘉祐中始得奏章一紙憂其復失而并記之使後者有攷焉曰臣奉聖㫖擘畫河北邊事及駕起與不起如起至何處者一近邊奏契丹遊騎已至深祁竊縁三路大軍見在定州魏能張凝楊延朗田敏等又在威虜軍等處東路深趙貝冀滄徳等州别無大軍駐泊必慮契丹漸近東南下寨輕騎打刼不惟老小驚駭便恐乗勢長驅直至大名府以來人户驚移若不早張軍勢竊恐轉啟敵心臣乞先那起天雄軍馬萬人令周營杜彦鈿孫金照將領往貝州駐泊或恐天雄軍少且起五千只令孫金照部轄若敵騎在近即近城覔使襲擊兼令問將文字與石普圖承輸照㑹掩殺及召募強壯入敵界繞蕩鄉村仍照管南北道多差人探挨契丹次第聞奏及報大名一則貴安人心二則張軍勢以疑敵謀三則邊將聞三師北來軍威益壯四則與邢洛不逺成犄角之勢一隨駕諸軍扈衛宸居不可與大敵交鋒原野以爭勝天雄至貝軍卒不過三萬人萬一契丹過貝下寨遊騎益南朗須那起定州軍馬三萬以上令桑賛守結陣南來鎮州及令河東雷有終將兵出土門路與賛㑹合相度事勢𦂳慢那至邢洛方可聖駕順動且幸大名假萬乗之天聲合數路之兵勢更令王超等於定州近城排布照應魏能張凝楊延朗田敏等作㑹合次第及依前來累降指揮牽拽一恐契丹置寨於鎮定之間則定州軍馬抽那不起邢洛之北遊騎侵掠大名東北縣分老小大段驚移須分定州三路精兵令在彼將帥㑹合及令魏能張凝楊延朗田敏等漸那向東傍城寨牽拽如此則契丹必有後顧之憂未敢輕議懸軍深入若車駕不起轉恐契丹殘害生靈如𫎇允許亦須過大河且幸澶淵就近易為制置㑹合兼控扼津梁右臣叨列宰司素無竒畧既陳清問合罄鄙誠伏惟皇帝陛下睿知淵深聖猷宏逺固已坐籌而決勝尚能虛已以論謀兼彼大敵頗乏糧糗雖恃雄鋭之衆必懷茍且之憂豈敢不顧大軍但圖深入然亦慮其難測須至過有防虞煩黷天威伏增戰慄
始講和敵使韓祀匿其善飲曰兩國初好數杯之後一言有失所誤非細後使姚東之既去而顧手顙再三是以知敵之情也姚東之曰守之事力契丹之士馬皆盛然此軍用于阻隘不能敵南平原馳突南軍亦不能支也慶厯二年西羌盜邊戰未解契丹保境使請關南十縣之地及昏丞相申公使其黨御史中丞賈文元公館之許昏與加賜使擇焉而遣知制誥富韓公諭意既見問故契丹曰宋塞鴈門廣塘水繕城隍藉民兵非違約羣臣亟請用兵孤謂不若求地也公曰契丹忘章聖之大徳乎澶淵之役使從衆契丹無還者寜有今日𫆀且契丹之所欲戰爾戰非契丹之利也從古至今契丹因戰而利者惟晉氏爾方是時主弱而愚國小而貧政刑不修命令不行百姓内潰諸將外叛故契丹能得志然土地不守子女玉帛歸于臣民契丹蓋無得也人畜械器亡者大半故徳光死其母怒不肯塟曰待我國中人馬如故然後塟汝戰而勝其害如此况不勝邪今契丹與宋好歳得金繒數十萬入于府庫國之利也故和則上得其利戰則下得其利上受其弊故契丹之臣皆願解和而搆戰與國爭利奈何舎己之利以利人邪主大悟㸃首乆之公復曰塞鴈門以備羌塘始于何承矩事在約前地卑水聚歳乆則廣城隍完故民兵補缺非違約也晉遺盧龍周取關南皆異代事若按圖而求舊豈契丹之利也哉皇帝以兼愛為心守祖宗之約不願用兵顧兄弟之義不欲違惰而為天保民為先保土不得以與人謂契丹乏金幣歳遺以永誓好古者敵國有無相通必皆欲背約絶好而加兵宋安得而避哉且澶淵之盟天地臨之豈可欺乎乃請昏公曰兄弟之國禮不通昏男女之際易以生隙且命修短不可期不若歳幣之乆也始契丹請昏欲因以多求及公固拒羣議未決而難其乆又謂空言無實使歸取誓書及再至定增歳幣二十萬始契丹一請宰相遽塞以二事且使自擇遂以為怯有輕宋心欲以增幣為獻與納公不可曰此下事上臣事君非敵國之禮也且章聖已有歳遺不為此名貨非國之輕重鄙而失國古雖小亦不為也主曰古有之何獨吝邪公曰古惟唐髙祖臣事突厥假其兵而取隋則或有之及太宗擒頡利突利兩可汗寜復有邪主不語其臣劉四知侍退數少公又曰石晉亦因契丹而得國不惟稱臣亦父事之或可用此今宋與契丹無唐晉之援而為敵國豈有此邪將退主曰卿謂孤故作此一節必不可事豈非不欲保和邪孤實無此意卿歸勿為此言恐誤宋大事耳於是留誓書而使以誓書來且求獻納公上奏曰臣既以死拒之敵氣折矣可勿復許敵無能為也仁宗從之
韓公再使將見契丹曰主將為使不能乆有言可即道公恐敵使來使遂以為例數請對曰吾不敢也當與君議於館爾契丹劉六符貴用事建議割地及館客怒謂韓公曰公為主言諸臣利於用兵不為國計六符豈欲間兩國邪公曰君寜出此顧餘人為之耳如宋不過弼數輩不欲戰爾其以戰說者何限六符既喜且懼然終以此得罪也
契丹犯澶淵急書日至一夕凡五至萊公不發封談笑自如明日見同列以聞真宗大駭取而發之皆告急也又大懼以問公曰陛下欲了此不過五日爾其說請幸澶淵真宗不語同列懼欲退公曰士庶等止𠉀駕起從駕而北真宗難之欲還内公曰陛下既入則臣不得到又不得見則大事去矣請無還内而行也遂行六軍百司追而及之
東都曹生言范右相既貴接親舊情禮如故他亦不改世未有也然體面肥白潔澤豈其胷中亦以為樂邪惟司馬温公枯瘦自如豈非不以富貴動其心邪
王荆公改科舉暮年乃𮗜其失曰欲變學究為秀才不謂變秀才為學究也蓋舉子專誦王氏章句而不解義正如學究誦註䟽爾教坊雜戲亦曰學詩於陸農師學易〈以豉切〉於龔〈古勇切〉深之蓋譏士之寡聞也王無咎𥠖宗孟皆為王氏學世謂𥠖為摸畫手一㸃一畫不出前人王為轉般倉致無嬴餘但有所欠以其因人成能無自得也
楊内翰㑹云莊遵以易傳雄雄傳侯芭自芭而下世不絶傳至沛周郯郯傳樂安任奉古奉古傳廣凱凱傳繪所著索藴乃其學也
張某公以御史為執政包孝肅公代之建言臺官不遷二府無所幸望則盡言矣張文定公方平為三司使孝肅極言其失遂罷歸院宋景文公代為使文公亦為上言故事執政惟三司使知開封府與御史中丞耳包拯自府入臺又言臺官不為執政所可假以進者惟三司耳極力攻臣冀得其處而用宋祁其勢必復攻祁不遂與之則三司使無其人矣孝肅逐景文公而代之遂遷西府孫文節公抃自西府遷右省御史韓績言其不可仁宗曰御史謂誰可參知政事者韓素不經意卒然對曰包拯可仁宗熟視而笑曰包拯非昔之包拯矣延帥闕李誠之以幕府行使方下國宥州牒保安軍故事歳賜盡明年六月乃畢緩不及方請以歳終為限幕府以聞樞密院牒草報如納李易其草報如故與遂上奏曰敵人之欲無厭許之不足為恩而長其貪且示之弱而人不堪其轉輸之勞矣樞密使夏竦劾李擅改制書遣吏部郎訊李曰改保安軍牒非制書也竦不能屈敵亦不敢復請
某公惡韓富范三公欲廢之而不能軍興以韓范為西帥遣當使北名用仇而寔間之又不克軍罷而請老盡用三公及宋莒公夏英公于二府皆其仇也又以其黨賈文元公陳恭公間焉猶欲因以傾之譽范富皆王佐可致太平於是天子再賜手詔又開天章閣而命之坐出𥿄筆使䟽時政所當因革諸公皆推范富乃請退而具草使二宦者更往督之且命領西北邊事既而各條上十數事而易監司接羣吏罷磨勘減任子衆不利而謗興又使范公日獻二事以用之而請城京師人始笑之初某公每求以俟主意常未厭而去故能三入及罷大事猶問西北相攻請出大臣行三邊於是范公使河東陜西富公使河北初某既建議乃數出道者院宿焉范公既奉使宿道者院而某在焉兵退使人致問范公往見之某佯曰參政求去也范公以對某曰大臣豈可一日去君側去則不復還矣今萬里奉使故疑求去耳范公私笑之乆而𮗜報緩而請不獲召堂吏而問曰吾為西帥每奏即下而請輒得今以執政奉使而請報不迨何也曰某别置司專行鄜延事故速而必得耳范公始以前言為然乃請守邊矣而富公亦不還韓又罷去而賈陳相矣及某薨范公自為祭文歸重而自訟云蘇黄兩公皆喜書不能懸手逸少非好鵞效其腕頸爾正謂懸手轉腕而蘇公論書以手抵案使腕不動為法此其異也
善書不擇𥿄筆妙在心手不在物也古之至人耳目更用惟心而已
王屋天壇道書云黄帝禮天處也壇之方隅陳入玉鏡而儒者疑焉元豐中有登天壇得方玉如鏡濮陽杜毅主王屋簿親見之云
余與貴人語偶當其心明日使人來求異書士不知有自智專謂出於卷册之間良可悲也
張長史見擔夫爭道而得筆法觀曹將軍舞劒又得其神造物豈能與人巧乃自悟之爾
邊人獵而不漁熙寜中官軍復熙河洮水之魚浮取之如拾乆而魚潜治世可俯鳥巢惟不暴爾至人入鳥獸不亂羣行之著也
龍圖燕學士肅悟木理造指南車不成出見車馳門動而得其法
蜀人王冕〈一本作晃〉為舉子詩義左之右之君子宜之而悟針法規矩可得其法不可得其巧捨規矩則無所求其巧矣法在人故必學巧在已故必悟今人學書而擬其㸃畫已失其法况其巧乎
冦昌齡嗜硯墨得名晚居徐守問之曰墨貴黑硯貴發墨守不解以為輕已嗟乎世士可與語邪
歐陽公像公家與蘇眉山皆有之而各自是也蓋蘇本韻勝而失形家本形似而失韻夫形而不韻乃所畫影爾非傳神也
唐令民年二十為丁其下為推宋次道曰推者稚也避髙宗諱闕而為推邑縉叔曰推者椎也獨髻為椎傳者誤爾蓋唐人不諱嫌梁氏之父茂始以戊為武温嗜殺人畏之并諱其嫌耳夫人少而分髻長則合而未冠今人猶然縉叔是也
道士王太初受天心法治神有功于人常謂為室當使户牖踈達若四壁𨼆密終為所據耳
唐魏鄭公狄梁公張燕公墓𣗥直而不岐世以為異而孔林無枳𣗥也
秦少游有李廷珪墨半錠不為文理質如金石潘谷見之而拜曰真李氏故物也我生再見矣王四學士有之與此為二也墨乃平甫之所寶谷所見者其子游以遺少游也又有張遇墨一團面為盤龍鱗鬛悉具其妙如畫其背皆有張遇麝香墨字潘墨之龍畧有大都耳亦妍妙有紋如盤系二物世未有也語曰良玉不琢謂其不借美于外也
張又後子供備使李唐卿嘉祐中以書待詔者也喜墨常謂余曰和墨用麝欲其香有損于墨而竟亦不能香也不若並藏以熏之潘谷之墨香徹肌骨磨研至盡而香不衰陳惟達〈一作進〉之墨一篋十年而麝氣不入但自作松香耳蓋陳墨膚理堅密不受外熏潘墨外雖美而中踈爾
南唐於饒置墨務歙置硯務置紙務各有官歳貢有數求墨工於海求紙工於蜀中主好蜀紙既得蜀工使行境内而六合之水與蜀同李本奚氏以達賜國姓世為墨官云唐之問質肅公之子有墨曰饒州供進墨務官李仲宣造世莫知其何子頗有家法唐以遺黄魯直魯直以為不迨孫氏所有而予謂過之陳留孫待制家有墨半錠號稱廷珪但色重爾非古製也
蔡新州確黄大夫好謙為陳諸生聞楊山人之善相人也過使相之曰蔡君宰相也似丁晉公然丁還而君死也黄君一散郡爾然家口四十則蔡貶矣元豐之末蔡為相黄由尚書郎出為蔡州過蔡而别問其家曰四十口矣蔡大駭曰楊生之言驗矣其後有新州之禍外大夫潁公初為黄州參軍謁夏英公公喜相人謂潁公曰吾使相爾而君真相也視其手曰雖貴而貧不如吾也出其子突如堆阜曰此大富之相也
墅處潞之異人也金卿李生將赴試問得失焉曰兩貫四貫巡轄馬遞鋪皆莫測也李有田子萃過之及門息于廄置壁下有錢二千以二百為陌有榜曰巡轄馬遞鋪問之方困者所納課也李始悟其言而果黜焉花之名天下者洛陽牡丹廣陵芍藥耳紅葉而黄腰號金帶圍而無種有時而出則城中當有宰相韓魏公為守一出四枝公自當其一選客具樂以當之是時王岐公以髙科為倅王荆公以名士為屬皆在選而闕其一莫有當者數日不决而花已盛公命戒客而私自念今日有過客不問如何召使當之及暮髙水門報陳太博來亟使召之乃秀公也明日酒半折花歌以揷之其後四公皆為首相
蜀人勾龍爽作名畫記以范瓊趙承祐為神品孫位為逸品謂瓊與承祐𩔖吳生而設色過之位雖工不中繩墨蘇長公謂彩色非吳生所為二子規模吳生故長於設色爾孫位方不用矩圓不用規乃吳生之流也余謂二子學吳生而能設色不得其本故用意於末其巧者乎
後山談叢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後山談叢卷二
宋 陳師道 撰
諺曰甘草先生則麥熟苦草生則黄蒿也又曰杏熟當年麥棗熟當年禾又曰棗不濟儉謂棗熟則歳豐也諺曰行得春風有夏雨蓋春之風數為夏之雨數小大急緩亦如之
祕書丞張鍔嗜酒得竒疾中身而分左常苦寒雖暑月中著襪袴紗綿相半
世傳王祥卧冰求魚以養母至今沂水歳寒冰厚獨祥卧處闕而不合
章學士珉為布衣以宰相自許髙蓋大車盛服羣從而後出潤人謂之三品秀才
驗鏡視其鼻鼻滑淨如削者古今人謂之〈闕〉有髙下今人鑄鐵鏡陷銅為面故明
光禄李卿先築宅于廬甃皆用塼歳夏大雨閘門及竇積水數尺内外一洗而發去之
唐人謂逸少天資不及工用故初不勝郗庾而莫年方妙余謂不然衛夫人見逸少學書拊膺而嘆曰後當勝已此豈無天資者𫆀而暮年方妙者乃大器晚成爾獐無膽兎無脾䐁無筋
東都相國寺樓門唐人所造國初木工喻浩曰他皆可能惟不解卷簷爾每至其下仰而觀焉立極則坐坐極則卧求其理而不得門内兩井亭近代木工亦不解也寺有十絶此為二耳
陜之守居多古屋下柱不過九尺唐制不為髙大務經乆耳行露亭用斗百餘數倍常數而朱實亭不用一斗亦一竒也
魚行隨陽春夏浮而遡流秋冬沒而順流漁者隨其出沒上下而取之
唐末岐梁爭長東院主者知其將亂日以菽粟與泥為土整附而墁之增其屋木一院笑以為狂亂既作食盡樵絶民所窖藏為李氏所奪皆餓死主沃塹為糜毁木為薪以免隴右有富人預為夾壁視食之餘可藏者乾之貯壁間亦免
虞部閻見賢老為容守歸而自如曰惟節食爾每食常欠三四分初見部中老者問而得之
韓幹畫走馬絹壞損其足李公麟謂雖失其足走自若也
六一為布衣客相之曰耳白於面名則逺聞脣不貼齒一生惹謗言語毁譽豈亦有命𫆀
齊之龍山鎮有平陸故城髙五丈四方五里附城有走馬臺其髙半之闊五之三上下如一其西與南則在内東北則在外也莫曉其理
宼萊公凖少嘗為淮漕有方士為治丹砂用竹百二十尺而通其節以器盛丹置其上而立之半埋地中於時才得六十尺竹接而用之始於歳之朔且盡歳而止丹已融而墮器矣
澄心堂南唐烈祖節度金陵之宴居也世以為元宗書殿誤矣趙内翰彦若家有澄心堂書目才三千餘卷有建業文房之印後有主者皆牙校也
余於丹徒髙氏見楊行密節度淮南補將校牒紙光潔如玉膚如卵膜今士大夫所有澄心堂紙不迨也開封常得劇盜言富家難近貯以櫃篋扃鐍嚴固貴家喜陳衣而架有帕便可包後
夏英公伏日供帳温室戒客具夾衣客皆笑之既坐體寒生粟乃以漆斛漬龍皮也酒半取瓦礫醮藥水為黄金以娛客
世傳王氏元經薛氏傳關子明易傳李公對問録皆阮逸所著逸以草示蘇明允而子瞻言之
宣城包鼎每畫虎掃溉一室屏人聲塞門塗牖穴屋取明一飲斗酒脫衣據地卧起行顧自視真虎也復飲斗酒取筆一揮意盡而去不待成也
閻立本觀張僧繇江陵畫壁曰虛得名爾再往曰猶近代名手也三往於是寢食其下數日而後去夫閻以畫名一代其於張髙下間爾而不足以知之世之人強其不能而論能者之得失不亦踈乎
李公麟云吳查學於張而過之蓋張守法度而吳有英氣也眉山公謂孫知微之畫工匠手爾
六一公論書喜李西臺而集古不録張從申也兵部秦玠祠部李宗易皆學於西臺各有師法公為亳州問秦西臺何學曰張從申也見之否曰未也示之曰西臺不及也
余於石舎人楊休家得蘇明允送石北使引石氏子謂明允書也以示秦少游少游好之曰學不迨其子而資過之乃東坡少所書也故常謂書為難豈余不知書遂以為難也
金陵人喜解字習以為俗曰同田為富分貝為貧大坐為奎
黄巢攻金陵人說之曰王母攻也王名巢入金陵則鏁矣遂解去
夀之安豐塘楚相孫叔敖之所築也至今賴之塘西有廟焉塘上之木花皆西向子皆東向
懷禪師每住持必舎講師說天台教使其徒聽焉學其可廢乎
唐人根利一聞干悟故大梅才得祖一言入山坐庵諸老之門既悟亦曰得坐披衣向後自看不復學也今人根鈍聞一知一故雪竇以古人初悟之語為學者入道之門謂之因縁退而體究謂之看話蓋無言下悟理之質矣復取古法而次第之以為悟後析理之門謂之陶汰天衣宗之而圓通非之正用臨濟教門蓋用古責今也而其徒多不見諦後悔亦復故云
閩越黄撥沙善視墓畫地為圖即知咎休故號撥沙婺人有世患左目者問之曰祖墳有木久則木根傷害其目必發墓以去之既發有根貫在左目出之而愈宿乳醫陳嫗年八十餘切脈知其生早晚月則知日日則知時宿有兩家就乳切其左曰毋遽是當夜生將就其右左家疑之不聽也曰是家當午而生無妨也過午則來日生矣復切之曰初更兩㸃其時也為母具食聽自便既多為備使𠉀時以報扶母就蓐即生
文正李公既薨夫人誕日宋宣獻公時為從官與其僚二十餘人詣第上夀拜于簾下宣獻前曰太夫人不飲以茶為夀探懷出之注湯以獻復拜而去
襄陽承唐亂地荒民散林篁翳塞常有四大龜一小龜而行或謂乗者為瑇瑁云
代北界天池止荒逺巡𠉀不至潘美節度河東新廟舎作脊記歳遣府倅祀之率常憚行後竟罷之契丹始至室易記乆之來議界舉知其然而莫能奪也
生血皆赤怒心之所出也赤火色其性躁故象之二乗四果其白如乳出于淨心而鱟血碧蝦蛤無血其故何也
御厨不登肉太祖常畜兩謂之神猪熙寜初罷之後有妖人登大慶殿據鴟尾既獲索血不得始悟祖意使復蓄之蓋血解術云
茶洪之雙井越之日注登萊鰒魚明越江瑤柱莫能相先後而強為之第者皆勝心耳
石决明登人謂之鰒魚明人謂之化孔螺
牡蠣固氣蚶子益血蓋蛤屬惟蚶有血
熙寜中作坊以門巷委狹請直而寛廣之神宗以太祖創始當有逺慮不許既而衆工作苦持兵奪門欲出為亂一老卒閉而拒之遂不得出捕之皆獲
郯城民妻有二十一子而雙生者七
夀之善鄉有吏垂乳流湩如乳婦
神宗常夢入大府有植碑以金填字曰宰相項安節寤而求之乃太學生也慈聖解之曰項安節即吳充也於是正憲公為相頸有瘤焉而項生布衣至今朝散郎方通罷官還鄉夢至政事堂尚書左丞黄履素知通獨起迎語曰蕭灑蕭灑遂去通向前諸公語如黄既寤莫測也既而得官校理滿任得知睦州是歳建中元年黄以疾去乆矣往謝執政范右丞純禮曰先公常守睦有蕭灑桐廬郡十詩桐廬真蕭灑也
周約夢登科作尉就舎於堂牖間得女子隻履竈間得筆墨後數歳中第為延州一尉既入𪠘舎皆夢所見求二物皆得之於其處
文元賈公居守北都歐陽永叔使北還公預戒官妓辦詞以勸酒妓唯唯復使都㕔召而喻之妓亦唯唯公怪嘆以為山野既燕妓奉觴歌以為夀永叔把盞側聽每為引滿公復怪之召問所歌皆其詞也
都市大賈趙氏世居貨寶言玉帶有刻文者皆有疵疾以蔽映爾美玉蓋不琢也比歳〈闕〉兩州化洛石為假帶質如瑾瑜然可辨者以有光也
王沂公之先為農與其徒入山林以酒行既飲先後至失酒顧草間有醉蛇倒而捋之得酒與血怒而飲焉昏閉倒卧明日方醒視背傍積蝨成堆自是無蝨終身浙西地下積水故春夏厭雨諺曰夏旱修倉秋旱離鄉浙東地髙燥過雨即乾故春得雨即耕然常患少耳潁諺云子過母當暑而凉水退而魚潛皆為大水之𠉀潁人謂前水為母後水為子水日至日長勢不能大水定而復來後水大於前水為子勝母水終魚當大出河濵之人厭於食鮮水退而魚不出為潛云
田理有横有已間謂之立土横土立土不可稻為其不停水也
許安世家有伯成樽如今羯鼔鞚也
畔邑家令周陽家金鐘容十斗重三十八斤以今衡量校容水三斗四升重十九斤爾
諺曰田怕秋旱人畏老貧又曰夏旱修倉秋旱離鄉歳自處暑至白露不雨則稻雖秀而不實吳地下濕不積一凶則飢矣
趙元考云寒食麫臘月雪水為糊則不蠧南唐煮糊用黄丹王文獻公家以皁莢末置書葉間然不如也霍山曰丞相擅減宗廟羔莵鼃顔注羔莵鼃以供祭也周官蟈氏鄭康成注蟈今御所食蛙也宋書張暢弟牧為犬傷醫云當食蝦蟇而牧難之暢為先食前世北人食蛙南人不食也
建業文房南唐烈祖節度金陵之别室也趙元考家有建業文房書目才三千餘卷有金陵圖書院印焉歐陽五代史周家人傳柴后邢州龍岡人世宗紀為堯山人拓䟦思恭思敬兄弟也而誤作一人
司馬公休云馮如晦為長源令縣人譽之不容口問政亦不能道也
王深父為衛真主簿始至亳州州守李恕之留不遣乆之求去李問其故曰回為衛真主簿而未嘗至治所與吏民相見以謂不可故求去耳李怒曰爾恃歐陽修而慢我深父曰回之所立豈待歐陽公而立邪卒歸衛真李怒不解深父遂免去
參寥云王荆公私居如在朝庭忽有老卒生火掃地如法譽之不容口或觸燈即怒以為不勝任逐去之士不衣帛酒肉食肆不近營太祖之軍法也
蜀平以參知政事吕餘慶知益州除用選人以輕其權而置武徳司刺守貪廉至必為驗蜀山有九枝木傳以為異卒火之歳餘御札問焉其賞至銀千兩而刺州縣捕武徳卒即殺之不以聞吏貪則降杖集吏民杖之蜀文富人皆召至京師量其材為三等其上官之次省員下押綱人安其居不願來以疾歸後復遣如是數四不使家居也
夏英公既卒其家客鄢陵隣之謹僧有學解客常問之曰英公貪而喜殺其報如何曰以教言之當為龍爾未以為然也他日坐京師遇夏氏故吏語近其生曰狂夢遇公于塗氣貌枯悴白衣故暗問其所在曰為廬山東潭龍爾客始驚其後復至京師遇其故人於興國寺其鄰有相語曰廬山東潭龍已去矣客又大驚往問之曰東潭𨼆密人所不至往歳木皆立槁人始至其上潭水清徹有白龍在焉夏日之中水沸而龍死夜則復生冬結冰於數歳有僧十餘結廬其上為之誦經又數歳而龍去草木復生英公奉釋故當困厄復能致僧為之作福
文思殿奉帝者之私凡物必具宣后當國九年不索一物
或勸太祖誅降王乆則變生太祖笑曰守千里之國戰十萬之師而為我擒孤身逺客能為變乎
釋從青人主某寺之某院陳講聚衆而靜居不出善畫樹石而人不使好事者為修𠉀則量其多少而報之吕汲公以御史為淄倅過而請之不與也或問之曰後其所事而先其所好此吾所以不與也
仁宗在位四十年邊羨不入御閣每大事賜宴一府令議以聞仁宗崩訃於契丹所遇聚哭既訃其主號慟執使者手曰四十二年不識兵矣塟而來祭以黄白羅為錢他亦稱是仁宗崩天下喪之如親余時為童與同僚聚哭不自知其哀也仁宗既疾京師小兒㑹闕下燃首以祈福日數百人有司不能禁將塟無老幼男女哭泣過哀
宣后初臨朝西戎戒邊吏曰聖后相司馬公必用仁宗故事自今後敢以一人一騎入界者族
杜防契丹名相也謂和親為便民戒契丹世世相受謹守其約又虞中國之敗約也凡十年遣使以事動四國而堅其約
國初荆潮既平溪洞皆納土請吏太祖不受延議獨置辰州歳費四萬緍爾
元祐執政議河兩說文潞公安樞密燾主故道范丞相王左丞存主新道士大夫是故者見文安是新者見王范持兩可者見四公也
曹武恵王既下金陵降後主復遣還内治行潘公憂其死不能生致也止之王曰吾適受降見其臨渠猶顧左右扶而後過必不然也且彼有烈心自當君臣同盡必不生降既降亦必不死也
故事常赦官典贓入已不赦熙寜以後始赦更罪元祐七年南郊赦杖罪八年秋皇太后服藥而赦則盡赦之矣
故事郊而後赦奉祠不敬不以赦論治平中郎中易知素貪細既食大官醉飽失容御史以不敬聞韓魏公請論如律英宗不欲也魏公曰今而不刑後將廢禮英宗曰寜以他事坐之士以飲食得罪使何面目見士大夫乎
後山談叢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後山談叢卷三
宋 陳師道 撰
仁宗初即位燕恭肅王以親尊自居上時遣使傳詔王坐不拜使還以聞上曰燕王朕叔父毋妄言乆而王聞之稍自屈奉藩臣禮
燕恭肅王輕施厚費不計有無常預借料錢多至數歳仁宗常詔有司復給如是數矣御史沈邈以謂不可以國之常入而奉無厭之求願使諭意上曰御史誤矣太宗之子八人今惟王爾先帝之弟朕之叔父也每恨不能盡天下以為養數歳之禄不足計也
子曾子初見神宗上問曰卿與王安石布衣之舊安石何如對曰安石文學行義不減雄然吝所以不及古人曰安石輕富貴非吝也對曰非此之謂安於有為吝於改過上頷之
明者無所不知智者有所知有所不知衆人所知者少所不知者多而強其所不知智者謂其擇而不為學而已為道雖則不然學得於外思出於意不足以得之莊子曰繕性於俗學以求復初初洞欲於俗思以求至其明古者謂之蔽𫎇之民雖然學與思者道之助也士之為道必始於學〈此叚疑有脫悞〉
道者吕翁如金陵過王荆公而公知之伏拜請道翁曰子障重不可公又勤請曰我能去障則為子去之矣竟去以語廣陵王某王曰先生何取焉曰吾愛其目爾王以語余曰如金陵者翁之真身也翁察之乆矣欲度故自往余語禪者普仁仁曰障必自去非人能去也渠如此道而不解乎
世傳吕先生像張目奮鬚捉脫如市墨者乃庸人也南唐後主使工訪别本而圖之乆而不得他日有人過之自言得吕翁真本約王圖其像而後授之工後以像過之客舎市邸方畫掛叩關不發問吾像如何且使張之曰是也相語而𮗜稍逺已而聲絶發門索之無見也意客即吕翁也乃以所畫像獻之今有傳焉深靜秀清真神人也
辠說文從辛從自古辠人蹙鼻苦辛之憂秦以辠似皇字改為罪臣等曰自古者以為鼻字故從自罪捕魚竹网從网非余謂使民自辛欲其不犯秦從网非不失有罪也辠古文也說文不當以寫之
駕以一馬夾轅謂之兩服服供其事也左右又各駕一馬謂之兩驂驂副也總謂之乗又云駟騑亦參也說文云驂駕王馬非也乗車四馬以乗為四名乗矢乗韋是也
瓠子在雷澤黄河故道今呼為沙河沙河西北其西猶在土人謂之瓠岡也
吳越錢氏人成丁歳賦錢三百六十謂之身錢民有至老死而不冠者
杜正獻公丁文簡公為河東宣撫河陽節度判官桂遜公恵公之子上書言事歴詆執政至公恵曰至於臣父亦出遭逢謂其非徳選也進奏院報至正獻戲文簡曰賢郎亦要牢籠文簡深銜之其後二公同在政府人言蘇子美進奏院祠神事正獻避嫌不與文簡論以深文子美坐廢為民從坐者數千人皆名士大夫也正獻一罷去一言之謔貽禍一時故不可不慎也
元祐八年九月六日奉太皇太后遺詔實以三日青楊生好畫而患其不能别也釋從有畫名而從之學有以畫來必召楊而教之此其所以為能此其所以為不能也楊有得焉而謂楊曰盡子所知才得其半何則以子之不能畫也
乖崖在陳一日方食進奏報至且食且讀既而抵案慟哭乆之哭止復彈指罵詈乆之乃丁晉公逐萊公也乖崖知禍必及已乃延三大户於便坐與之博袖間出彩骰子勝其一坐乃買田宅為歸計以自汙晉公聞之亦不害也余謂此智者為之賢者不為也賢者有義而已寜避禍哉禍豈可避𫆀
乖崖自成都召為參知政事既至而腦疽大作不可巾幞乖崖自陳求補外真宗使軟褁赴朝乖崖曰豈可以臣一人而壞朝廷法制耶乃知杭而疾愈上聞之使中人往視之言且將召也丁晉公以白金千兩賜使者還言如故乃不召
外大父莊敏公為鄜延招討使元昊效順公召李誠之問其信否誠之曰元昊數欺中國故疑之今則可信也元昊向得歳賜而不用積年而後叛今用兵數歳雖戰屢勝而所攻不克田里所掠不辦一日之費向來之積費也盡矣故罷兵耳然公毋以為功歸朝廷則兵可罷竊計諸公不以此與人也公未以為然既而果遣兩人以他事使昊過延問朝廷議罷兵云何皆曰不知及還與夏使王延夀來公召㑹兩人問延夀來意又曰不知公曰延夀𭶑詐與君來而君且不知𫆀召禆將曰問延夀何來吾為將而不與知邪亟書所奏事來不然且遣還兩人大懼乃以情告願還使者公曰軍令不可反君自止之而書其事來兩人具以事聞公自是異李焉元昊既效順而不肯臣請稱東朝帝為父國號吾祖年用私號求割三州十六縣地朝議彌年不决既而報書年用甲子國號易其一字昊使過延公坐堂上召昊使立前而謂曰爾主欲戰則戰今不戰而降則朝廷所賜藩臣詔與頒朔封國皆有常制不必諭至所求割地自古未聞割地與人而不致自蹙者也三州十六縣豈可得𫆀使曰清逺故屬我且墳墓所在故欲得耳公曰中國所失州縣今未十年若論墳墓所在則中國多矣使語塞公曰爾主既受封嵗禄多少此則可議餘不足論昊使畏服英廟之崩知州事龍圖閣待制韓公服金帶肩輿而出以聴遺詔既成服又欲改服以治事寮佐間之而止余為兒時聞徐父老說荘獻上僊李文定公為守兩吏持箱奉遺誥公步從以哭自便坐至門外嘉祐末先人為冀州支使知州事皇城副使王易經用乾興故事遺詔既至王召見先人便服持遺制哭以示先人遂都留守龍圖王學士益柔擇日而成服士大夫家居者皆㑹哭於府廷張文定公方平致仕於家舉哀於近寺宦者李堯輔言上散髪解帶韈而不履下髪衫帽勒帛以聽宣制是日成服元豐末余客南都聞此
水浮百物而不能勝玉可以試玉也
祕書監劉几好音與國工花日新遊是時監貴幸其弟衛卿諫不用乃戒門下勿通監約鳴管以自通卿又使他工横吹於門以誤之凡數奏而不出卿又告之監曰非也語次而工至横管一鳴監笑曰此是也乃走出世傳張長史學吳畫不成而為草顔魯公學張草不成而為正世豈知其然哉盖英才傑氣不減其師各自成家以名于世使張為吳畫既不能越功與之齊必出其下亦争名之弊也
英宗即位韓忠獻公使諭宗室諸王曰皇帝已即位大王宜思保富貴毋行所悔諸王皇恐詣次求見公謝却之某王還次及階足廢不舉扶而後升
王荆公為相喜說字始遂以成俗劉貢父戲之曰三鹿為麤麤不及牛三牛為犇犇不及鹿謂宜三牛為麤三鹿為犇茍難於遽改令各權發遣於是解縱繩墨不次用人往往自小官暴據要地以資淺皆號權發遣云故并譏之
張公忠定守蜀聞萊公大拜曰冦凖真宰相也又曰蒼生無福幕下怪問之曰人千言而盡凖一言而盡然仕太早用太速不及學爾張冦布衣交也萊公兄事之忠定常面折不少恕雖貴不改也萊公在岐忠定任蜀還不留既别顧萊公曰曾讀霍光傳否曰未也更無他語蓋以不學為戒也
萊公資豪侈自布衣夜常設燭厠間燭淚成堆及貴而後房無嬖幸也
王某公薨祕書晁少監端彦以外姻為懴罪而戒僧和我乃大唱曰妬賢嫉能罪消滅聞者莫不笑也
潘美為并帥代之北都山有天池焉歳遣通判祭之其後憚逺而罷乆之契丹遣祭焉又易其屋記至熙寜中始有其地凡數歳兩使往來卒不能辨而與之
故事歳賜契丹金繒服器召二府觀焉熙寜中張文定公以宣徽使與召衆謂天子修貢為辱而陛下神武可一戰勝也公獨曰陛下謂宋與契丹凡幾戰勝幾何兩府諸公皆莫知也神宗以問公公曰宋與契丹大小八十一戰惟張齊賢太原之戰才一勝爾陛下視和與戰孰便上善之
元祐初司馬温公輔政是歳天下斷死罪凡千人其後二吕繼之歳常數倍此豈人力所能勝邪
錢塘江邊土惡不能堤錢氏以薪為之水至輒潰隨補其處日取於民家出束薪民以為苦張夏為轉運使取石西山以為岸募捍江軍以供其役於是州無水患而民無横賦
范文正公帥鄜延答元昊書不請宋元憲請云度必擅以土地金帛許之晏元憲鄭文肅請驗其書仲淹素直必不𨼆書既上乃免
太祖既受位使告諸道東諸侯坐使者而問故宰相其誰乎樞密使副其誰乎軍職其誰乎從官其誰乎皆不改舊乃下拜
真宗至陳橋駐驛不前行遣知院陳堯叟先至澶問知州何承矩當住江陵當住澶淵𫆀堯叟夜至城下不得入既明承矩遣通判率郡官迎駕乆之承矩亦出見堯叟堯叟傳宣承矩曰某守藩將爾安知可否此宗工大儒素所留心者顧吏取自書劄子曰臣帶郡符率屬吏躬詣界首奉迎聖駕將面天顔不任踴躍歡呼之至實封以付堯叟堯叟復問對如前堯叟既至真宗遣中使問堯叟承矩云何道路相踵既至發封乃知當去而堯叟兄弟皆大怒承矩卒諸子不敢仕
承矩於雄州北築愛景臺植蓼花日至其處吟詩數十首刻石人以謂何六宅愛蓼花不知經始塘泊也自五代來契丹歳壓境及中國徴發即引去遣問之曰校獵爾以是困中國
予為汝隂學官學者多言萬夀之西潁水之上有林號稅子步步之西有異木人莫能名相傳數百歳榮落不時舊有碑云粉黛塗容金刹之樹余過之往觀焉木身纔十數年爾是時歳暮羣木皆落從者以為枯也木下有刹石石有象文有銘云曹公有悟怖心未已敬造浮圖式崇妙理文詞闡相粉黛塗容金刹一樹永出煩籠開元十六年歳在執徐首旬五日建地故佛氏道塲石乃刹下銘也粉黛塗容謂建像也金刹一樹謂建刹也讀者寡陋傳者喜為縁飾茍無此石亦足惑世也蔡州壺公觀有大木世亦莫能名也髙數十尺其枝垂入地有根復出為木枝復下垂如是三四重圍環列如子孫然世傳漢費長房遇仙者處木即縣壺者沈丘令張戣閩人嘗至蔡為余言乃榕木也嶺外多有之其四垂旁出無足怪者柳子厚柳州詩云榕葉滿庭鸎亂飛者是也
余讀魏氏雜編見真宗時公卿大夫慰國哀登極往還書蓋大臣同憂戚宜有慶弔往在南都奉神宗諱見蘇尚書作路發運帖莫知當慰與否也相與商論竟復中輟乃知前輩禮法猶在而近世士大夫之寡聞也因録之冦侍郎慰書曰伏以大行皇帝奄棄萬天下臣子畢同號慕昔同華綴俱受異恩攀靈馭以無由望天顔而永訣方悲緒遽捧台函摧咽之誠倍萬常品賀書曰伏以聖人出震大明初耀於四方王澤如春普慶俄頒於九有凡在照臨之下畢同歡忭之心侍郎乆滯外藩已成美政廊廟佇徴於舊徳雲雷始洽於新恩未果馳誠先𫎇飛翰感銘忻慰無以喻名
夏英公家中風方父子屢中輒愈
鱁魚大魚白也今謂之魶子
王學士逵妻某氏妾常辱之愬于逵不受亦不較也或問之曰彼將去矣不必校也已而逵怒逐之某盡歸其裝一家皆諫止之曰此自彼有我何與焉然亦非彼所有也妾遇盜盡亡其資常語家人今夕甘露下使以器取之又謂逵曰新婦妾某日當死以後事累驗皆然仁宗四時衣夾冬不御爐夏不御扇
太祖為太原鎮將舎縣人李媪家媪事之謹他日訪其家媪則死矣得其子以為御厨使乆之不遷求去太祖曰以而才地御厨使其可得也爵禄以待賢能而私故人使我愧見士大夫而爾意猶不滿耶
太祖閱蜀宫畫圖問其所用曰以奉人主爾太祖曰獨覽孰若使衆觀邪於是以賜東華門外茶肆
太祖不以法吏為微官畏其迂情而就法也
王荆公嫁女蔡氏慈夀宫賜珠褥直數十萬
前世陋儒謂秦璽所在為正統故契丹自謂得傳國璽欲以歸太祖太祖不受曰吾無秦璽不害為國且亡國之餘又何足貴乎契丹畏服
嘉祐之末宴二府兩制三館於羣玉殿御書飛白以徧賜之蔡襄王珪同為學士襄有書名而仁宗使珪題所賜兩人各自得也
太宗不豫吕正恵公宿西省内侍都知王某夜叩省門以喪訃告且問所立於是長子楚王以疾廢宗次為太子諸子王者五人公曰此何語内侍欲斬邪豫立太子正為此耳且吾奉手詔可取視也王既入公遽合户鏁之而去真宗既立還而出之
太宗數私謂正恵公曰與太子問起居既崩奉太子至福寜庭中而先登御榻解衣視之而降揖太子以登遂即位
張忠定公令崇陽民以茶為業公曰茶利厚官將取之不若早自異也命㧞茶而植桑民以為苦其後𣙜茶他縣皆失業而崇陽之桑皆已成其為絹而北者歳百萬疋其富至今始令下惟通樂一鄉不變其後别自為縣民亦貧至今也
韓魏公屢薦歐陽公而仁宗不用他日復薦之曰韓愈唐之名士天下望以為相而竟不用使愈為之未必有補於唐而談者至今以為謗歐陽修今之韓愈也而陛下不用臣恐後人如唐謗必及國不特臣輩而已陛下何惜不一試之以曉天下後世也上從之
葉表為句容令縣有盜改置社稷而盜止下邳故多盜近歳遷社稷於南山之上盜亦衰息
司馬温公云仁宗崩有司用乾興故事羣臣布四脚加冠於是時莫識其制以幅巾幕首破其後為四脚其後鄭毅夫讀續事始云三代黔首以皁絹裹髮周武帝裁為四脚名以幞頭馬周請重繫前脚蓋布四脚脚皆後垂如周制遇暑則繫其前脚如唐制
英宗崩宋次道誤為布幞頭有司遂用民間布喪之服以金漆紗幞頭去其鐵脚而布裹之前繫後垂而不可加冠壞之而冠幞頭之失自次道始也余謂四脚加冠今士大夫喪冠是也夫布之冠古也四脚今也於禮為繁矣
蕭賈竇氏兄弟同利伯治要仲治繁季為士逸飲無度伯薄之給與有限仲數私為償其費季徳之祖親膉伯䟽卒仲之子復為士游學京師季始疑之彼能欺其兄而私我也惡知其不欺我而私其子數以詆仲仲實不私也而無以自明季終疑之相與如仇嗟乎不慎其始卒以相詆
爾雅哉始也注云尚書四月哉生魄釋文云亦作裁䟽云古文作才以聲近借為哉始之哉也余繁說文才草木之初生也纔言之間也當作才非借也又按集韻繒一入色曰纔借作才非是
無為軍巢縣柘臯鎮永寜院有雀棲於庭松累日不去遣取視之已立化矣盛夏極暑經涉月餘形質不壞軒喙鼓翼有騰翥之狀
阿井在陽榖縣故東阿城中惟二井耳水也相傳秤之比他水重爾
廣濟衙門之上有石榴木相傳乆矣元豐末枯死既而軍廢為縣元祐初復生而軍復
後山談叢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後山談叢卷四
宋 陳師道 撰
教坊之樂已不齊凡樂作不偕作止不偕止以先後次第而起止故婉而長然亦未始不齊也余於此得為政之法焉
蜀中有小車獨推載八石前如牛頭又有大車用四人推載十石蓋木牛流馬也
中秋隂暗天下如一中秋無月則兎不孕蚌不胎喬麥不實兎望月而孕蚌望月而胎喬麥得月而秀世兎皆雌惟月兎雄爾故望月而孕
蜀稻先蒸而後炒謂之火米可以乆積以地潤故也蒸用大水空中為甑盛數石炒用石板為釡凡數十石油絹紙石灰麥糠馬矢糞草皆能出火
廬州有坐化猫峽中有坐化胡孫李公擇家有坐化蛇唐有鸚鵡舎利
鄆州陽榖自國初以來不訴災傷
漢州徳陽及峽中定軍山皆有八陣圖〈定軍山下土堆也〉王師初伐蜀李吳范仁恕勸後主不拒而降不聽雍則仁恕之後也
某官社子民言大陸今𥠖陽是也自此而西北降水疑安陽河是也大陸邢州鉅鹿泊也過此為九河父老言九河者正流分為支流同為逆河者為潮水所逆行十餘里邉海又有潮河自西山來經塘泊
李相昉在周朝知開封府人望已歸太祖而昉獨不附王師入京昉又獨不朝貶道州司馬昉步行日十數里監者中人問其故曰須後命爾上聞之詔乗馬乃買驢而去三歳徙延州别駕在延州為生業以老三歳又徙昉不願内徙後二年宰相薦其可大用召判兵部昉五辭行至長安移疾六十日中使促之行至洛陽又移疾三十日而後行既至上勞之昉曰臣前日知事周而已今以事周之心事陛下上大喜曰宰相不謬薦人詩云惟寡婦之笱寡婦乃用笱爾古之漁笱亦有制也陳恕領春官以王文正為舉首歳中㧞劉子儀于帝選自云吾得二俊名世才也是不愧於知人楊文公以為然謂王楊休山立宗廟器也
嘉州舊産紫竹楠榴櫻木等仕于蜀者競採之以為器人甚苦之吳中復作嘉陽四詠詩以悼之
章氏之先起家將為王氏守北邊號大傅其妻練氏封郡君大傅嘗因事欲斬兩卒郡君苦救之不得乃隂縱之兩卒奔江南皆為將閩之亂也李氏使兩卒將而攻之大傅已卒其子守之兩卒使人諭郡君言城日暮當破郡君無憂也郡君報曰爾全我一家不若完此一城兩將許之諭使降足完一城此其所以有後也
世以癩疾鼻陷為死證劉貢父晚有此疾又嘗坐和蘇子瞻詩罰金元祐中同為從官貢父曰前於曹州有盜夜入人家室無物但有書數卷耳盜忌空還取一卷而去乃舉子所著五七言也就庫家質之主人喜事好其詩不舎手明日盜敗吏取其書主人賂吏而私録之吏督之急且問其故曰吾愛其語將和之也吏曰賊詩不中和他子瞻亦曰少壯讀書頗知故事孔子常出顔仲二子行而過市而卒遇其師子路趫㨗躍而升木顔淵懦緩顧無所之就市中刑人所經幢避之所謂石幢子者既去市人以賢者所至不可復以故名遂共謂避孔塔坐者絶倒
魯直為禮部試官或以柳枝來有法官曰泄漏春光有柳條魯直曰榆條凖此蓋律語有余條凖此也一坐大烘而文吏共深恨之
閩中諸縣多至十萬户堅忍喜訟號難治卲武其尤者自國初至今有四令張鄧公杜宗㑹其二人則忘之矣宗㑹澶人
趙普請繕都城太祖不可曰使冦至此其誰駐足耶王師既平蜀詔昶赴闕曹武肅王密奏曰孟昶王蜀三十年而蜀道千餘里請擒孟氏而赦其臣以防變太祖批其後曰你好雀兒腸肚
蜀平二曹潘美自蜀還既對太祖為内燕惟三將與秦晉兩王爾既入乃福寜殿席地而坐陳肉斗酒情意款狎酒終設飯三將皆曰朝廷事力寡薄致陛下燕設不豐上曰豈止寡薄此飯乃乞來三將莫測曰近從江南乞此米也
祕閣畫有梁文瓉五星二十八宿圖李公麟謂不減吳生婦女疑蜀手也
頴諺曰黄⿰口噤喬麥斗夏中𠉀黄⿰不鳴則喬麥可廣種也八月一日雨則角田下熟角田豆也角者麥之訛也
婺州李翁與鄉人如五臺山衆少皆騎翁老且躄獨步行既至衆所見端相如常翁與山東老人所見寶閣千疊山東老人持菩薩戒四十年矣
釋氏之願儒者所謂志也志則欲逺大逺大則成志在萬里則行不千里而已也
近年華山毛峯有𨽻字曰伏苓下云諸山皆假惟此者真一旦一丸三斗三斤疑為服茯苓法也令山下人用三斗水煮藥三斤水盡為度蜜和而蒸服而不丸道者趙翁云蓋伏苓不蒸煮不能去隂氣也余謂不煮不能去皮梗也
古者諸侯取財於國不取於諸侯豈特國民亦然也維桑與梓樹之榛栗椅桐梓漆梓漆以為棺榛栗以為贄椅桐以為器
馬騾驢陽𩔖起則先前治用陽藥羊牛駞隂𩔖起則先後治用隂藥故獸醫有二種
三稅法皇祐初為李諮所壞及韓魏公用茶小引益壞京師市井自三稅法改後日漸蕭條酒肆自包孝肅知府日重定⿰錢壞
三司故吏髙成端襄邑人明習吏事自五代以來三司條貫無不有也嘉祐中嘗言事不用
契丹使至清徳軍㑹仁宗崩議欲却之又欲使至國門而去卲安簡欲使奉國書置柩前見天子以安逺人張貴妃受册詔問册畢受和儀其為修媛已自尊大卲必以三公事儀比命婦一品上之
張永守蜀仲春官糶米仲春夏糶鹽恵民乾徳四年詔諸道受納稅賦不得稱分毫合勺銖絲忽
景徳四年三司使丁謂復行稽括比咸平六年稅額增三百四十六萬五千二百二十九貫石
王旦為相十一年王珪十年趙普沈倫韓琦曾公亮九年薛居正向敏中八年王曾章得象七年盧多遜李沆富弼六年李昉五年
趙普吕𫎇正張士遜吕夷簡皆三入
顔常道曰某年河水圍濮州城竇失戒夜發聲如雷須臾巷水沒骭士有獻衣袽之法其要取綿絮胎縛作向大小不一使善泅卒沒城中捫漏穴用隨水勢畜入孔道即弭衆工隨興城堞無虞
二廣居山谷間不𨽻州縣謂之傜人舟居謂之蜑人島上謂之𥠖人
仁宗用兵無敵雖不服而心服使人數世服非無敵而何
仰山元老既北歸青之山間有唐福元之故處深密巖險乆無人迹元與其徒往焉舎於石室夜則小參一夕聞疾風甚雨聲出視星月粲然乆之有大蛇行來蟠於室前仰首以聽即罷伸其下體如拜伏狀而後去從者震恐元自如也自是每夕必至
太祖常幸秘書省召管軍官使觀書焉
太祖置竹木務於汳上市竹木於秦晉由河入汳有卒千五百人出材於汳納材於塲置事材塲於務之側有二三千人凡興造者受成材焉其法曰有敢請生材者徒二年今啟聖院乃其材也今百年矣梁栱之際尚不容髪自置八作司以俱雜物而領以三司修造矣巖頭雪峯欽山同行至湖外詣村舎求水舎中獨一女子見山愛之為具熟水而水盞中有同心結山諭意而藏之遂稱疾而留巖峯既行復還訪之則已與女納昏是夕成禮乃誘出之投之𣗥叢展轉鈎挂而不能自出忽大呼曰我悟矣遂棄去既出世每升坐即曰錦帳香囊風吹滿路香大衆還知落處麽衆莫能對乆之傳至巖頭巖教之曰汝往但道傳語十八字好好事潘郎僧即對山曰此是巖頭道底僧人無語余為代曰熟處難忘徐之南山崇勝院主崇璟故王姓也熙寜中修殿大像腹中得畫像男女相向衣冠皆唐人也而題曰施主王崇璟豈其前身也𫆀
北里張生家世奉道自謂當為左𤣥真人遂以為稱為朝元圖繪其像於位後夢為城神所逮詰而杖之既𮗜臋流血如常杖云
古鏡懸而旋入之四平扣之玉聲
錢世甓城前後相押凡四重號押塼故乆而不壞司業黄君守徐新彭祖樓砌用在重使草不生
道者吕翁某初遇鍾離先生權受以乾汞為白金法翁曰後復變否曰五百歳後藥力盡則復故曰五百歳後當復誤人謝不受先生驚歎謂有受道之質遂授出世法
蘇公自黄移汝過金陵見王荆公公曰好箇翰林學士某乆以此奉公公曰撫州出杖鼓鞚淮南豪子以厚價購之而撫人有之保之已數世矣不逺千里登門求售豪子擊之曰無聲遂不售撫人恨怒至河上投之水中吞吐有聲熟視而歎曰你早作聲我不至此
圓通行脚至浮山逺録公深愛之欲收為嗣通遂去復以偈留之欲共評量古今公案通答曰究竟
邑子冦定疽發於腦每呼其母自叙平生不孝與悌則痛可忍若有使之者又召其弟教以勿效我也
中州松子雖粃小不可食然其子可種惟不可近手以杖擊其蓬使子墮地用深錐刺地深五寸許以帚埽入之無有不生者東坡居士種松法
晁無咎移樹法其大根不可斷雖旁出逺引亦當盡取如其横生逺近掘地而埋之切須帶土雖大木亦可活也大木仍去其枝
丁謂當國竄逐李冦二公欲殺不可既南貶而文定復相相傳忠愍為閻羅王世謂死活不得
洞下太陽和尚乆而無嗣晚得逺公欲得為嗣逺曰弟子自有師承恐誤和尚太陽出淚逺曰請受授鞋他日為和尚接法嗣逺既住浮山愛青老明恵接以洞教後住投子遂嗣太陽云
刁學士約喜交結請謁常至夜半號刁半夜杜祁公為相蘇學士舜欽其壻也歳暮以故事奏用賣故紙錢祠神以㑹賔客皆一時知名士也王宣徽拱辰丞銜史吕申公之黨也欲舉其事以動丞相曰可一舉而盡也有日刁亦與召叛其謀而不以告詰朝送客城東於是蘇坐自盜除名客皆逐丞相亦去而刁獨逸其後座客皆至從官而刁獨終於官職
吕申公曰惟人主之眷不可恃
參寥如洛游獨樂園有地髙亢不因枯枿生芝二十餘本寥謂老圃盍潤澤之使長茂圃曰天生靈物不假人力寥歎曰真温公之役也
仁宗時契丹獻八尺字圖而書待詔皆未能也詔求善大書者有僧請為方丈字以沙布地為國字張圖於其上束氈為筆漬墨倚肩循沙而行仍脫袈裟投墨瓮中擲以為㸃遂賜紫衣
里人某贓吏也既死請僧對靈追福夜中有驢伸首出于帷乆之而沒
西都崇徳寺僧善端酒色自恣既病度必死念地獄果有然耶若有不亦危乎乃然香祝之曰地獄若無煙當上有則當下既炷烟下而地裂受之端大驚失色而逝仁宗每私宴十閤分獻熟食是歳秋初蛤蜊初至都或以為獻仁宗問曰安得已有此邪其價幾何曰每枚千錢一獻凡二十八枚上不樂曰我常戒爾輩勿為侈靡今一下箸費二十八千吾不堪也遂不食
華隂吕君舉進士聘里中女未行既中第婦家言曰吾女故無疾既聘而後盲敢辭吕君曰既聘而後盲君不為欺又何辭遂娶之生五男子皆中進士第其一人丞相汲公是也
黄綏武人常謂平生無大過惟於然河多得官為恨蓋邉徼例以虛功而受厚賞爾又謂議者重燕而輕夏燕人衣服飲食以中國為法夏人不慕中國習俗自如不可輕也又言為涇原總管嘗夜雪臨邊顧有馬迹使逐得之乃夏之邏人當四更者夏人逐更而巡中國之備不及也以渠自尋其境乃舎之
乖崖為令嘗坐城門下見里人有菜而歸者問何從得之曰買之市公怒曰汝居田里不自種而食何惰邪笞而遣之
眉山公卒太學生侯泰武學生楊選素不識公率衆舉哀從者二百餘人欲飯僧於法雲主者惟白下聽慧林佛陁禪師聞而招致之
參寥徙兖布衣李南式家甚貧供𬞞菽洗補恩為甚篤他日為曾子開言之子開曰吾輩當為公報之使知為善之效
蘇長公以詩得罪劉攽貢父以繼和罰金既而坐事貶官湖外過黄而見蘇寒温外問有新諢否貢父曰有二屠父至其子而易業為儒賈二父每相見必以為患甲曰賢郎何為曰檢與一解爾乙復問曰與舉子唱和詩爾他日乙曰兒子竟不免解著賊贓縣已逮矣甲曰兒子其何免邪乙曰賢郎何虞曰若何著賦詩亦不穏變公應之曰賢尊得以憂裏
後山談叢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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