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纂朱子全書 (四庫全書本)/卷50
御纂朱子全書 卷五十 |
欽定四庫全書
御纂朱子全書卷五十
理氣二
天文
月無盈闕人看得有盈闕蓋晦日則月與日相疊了至初三方漸漸離開去人在下面側看見則其光闕至望日則月與日正相對人在中間正看見則其光方圎〈以下日月〉
問月本無光受日而有光季通云日在地中月行天上所以光者以日氣從地四旁周圍空處迸出故月受其光先生曰若不如此月何縁受得日光方合朔時日在上月在下則月面向天者有光向地者無光故人不見及至望時月面向人者有光向天者無光故見其圓滿若至時所謂近一逺三只合有許多光又云月常有一半光月似水日照之則水面光倒射壁上乃月照也
厯家之說謂日光以望時遥奪月光故月食日月交㑹日為月掩則日食然聖人不言月蝕日而以有食為文者闕於所不見
日食是為月所掩月食是與日争敵月饒日些子方好無食
日月食皆是隂陽氣衰徽廟朝曽下詔書言此定數不足為災異古人皆不曉厯之故
楊子雲云月未望則載魄於西既望則終魄於東其遡於日乎先生舉此問學者是如何衆人引諸家注語〈古注解載作始魄作光温公改魄作朏先生云皆非是〉皆不合久之乃曰只曉得箇載字便都曉得載者如加載之載如老子云載營魄左氏云從之載正是這箇載字諸家都亂說只有古注解云月未望則光始生於西面以漸東滿既望則光消虧於西面以漸東盡此兩句略通而未盡此兩句盡在其遡於日乎一句上蓋以日為主月之光也日載之光之終也日終之載猶加載之載〈又訓上如今人上光上采色之上〉蓋初一二閒時日落於酉月是時同在彼至初八九日落在酉則月已在午至十五日相對日落於酉而月在卯此未望而載魄於西蓋月在東日則在西日載之光也及日與月相去愈逺則光漸消而魄生少閒月與日相蹉過日却在東月却在西故光漸至東盡則魄漸復也當改古注云日加魄於西面以漸東滿日復魄於西面以漸東盡其載也日載之其終也日終之皆繫於日又說秦周之士貴賤拘肆皆繫於上之人猶月之載魄終魄皆繫於日也故曰其遡於日乎其載其終皆向日也温公云當改載魄之魄作朏都是曉揚子雲說不得故欲如此改老子所謂載營魄便是如此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一便是魄抱便是載蓋以火養水也魄是水以火載之營字恐是熒字光也古字或通用不可知或人解作經營之營亦得次日又云昨夜說終魄於東終字亦未是〈昨夜解終作復言光漸消而復其魄也〉蓋終魄亦是日光加魄於東而終之也〈以上語類六條〉
問日月隂陽之精氣向時所問殊覺草草所謂終古不易與光景常新者其判别如何非以今日已昳之光復為來日將升之光固可略見大化無息而不資於巳散之氣也然竊嘗觀之日月虧食隨所食分數則光没而魄存則是魄常在而光有聚散也所謂魄者在天豈有形質耶或乃氣之所聚而所謂終古不易者耶曰日月之說沈存中筆談中說得好日食時亦非光散但為物掩耳若論其實須以終古不易者為體但其光氣常新耳然亦非但一日一箇蓋頃刻不停也〈荅呂子約○文集〉
天道左旋日月星並左旋星不是貼天天是隂陽之氣在上面下人看見星隨天去耳〈以下論星辰〉
南極在下七十二度常隱不見唐書說有人至海上見南極下有數大星甚眀此亦在七十二度之内
問星受日光否曰星恐自有光
緯星是隂中之陽經星是陽中之隂蓋五星皆是地上木火土金水之氣上結而成却受日光經星却是陽氣之餘凝結者疑得也受日光但經星則閃爍開闔其光不定緯星則不然縱有芒角其本體之光亦自不動細視之可見
莫要說水星蓋水星貼著日行故半月日見
夜眀多是星月早日欲上未上之際已先鑠退了星月之光然日光猶未上故天欲眀時一霎時暗
星有墮地其光燭天而散者有變為石者
分野之說始見於春秋時而詳於漢志然今左傳所載大火辰星之說又却只因其國之先曽主二星之祀而已是時又未有所謂趙魏晉者然後來占星者又却多驗殊不可曉
問星辰有形質否曰無只是氣之精英凝聚者或云如燈花否曰然
安卿問北辰曰北辰是那中間無星處這些子不動是天之樞紐北辰無星縁是人要取此為極不可無箇記認故就其旁取一小星謂之極星這是天之樞紐如那門笋子樣又似箇輪藏心藏在外面動這裏面心都不動義剛問極星動不動曰極星也動只是他近那辰後雖動而不覺如那射糖盤子樣那北辰便是中心樁子極星便是近樁底㸃子雖也隨那盤子轉却近那樁子轉得不覺今人以管去窺那極星見其動來動去只在管裏面不動出去向來人說北極便是北辰皆只說北極不動至本朝人方去推得是北極只在北辰邊頭而極星依舊動
又一說那空無星處皆謂之辰康節說日月星辰自是四件辰是一件天上分為十二段即十二辰〈以上語類十一條〉
天度〈厯法附〉
天有三百六十度只是天行得過處為度天之過處便是日之退處日月㑹為辰
天道與日月五星皆是左旋天道日一周天而常過一度日亦日一周天起度端終度端故比天道常不及一度月行不及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今人却云月行速日行遲此錯說也但厯家以右旋為取其易見日月之度耳
天行至健一日一夜一周天必差過一度日一日一夜一周恰好月却不及十三度有竒只是天行極速日稍遲一度月又遲十三度有竒耳因舉陳元滂云只似在圓地上走一人過急一歩一人差不及一歩又一人甚緩差數歩也天行只管差過故厯法亦只管差堯時昏旦星中於午月令差於未漢晉以來又差今比堯時似差及四分之一古時冬至日在牽牛今却在斗
辰天壤也每一辰各有幾度謂如日月宿於角㡬度即所宿處為辰
日月所㑹是為辰注云一歲日月十二㑹所㑹為辰十一月辰在星紀十二月辰在𤣥枵之類是也然此特在天之位耳若以地而言之則南面而立其前後左右亦有四方十二辰之位焉但在地之位一定不易而在天之象運轉不停惟天之鶉火加於地之午位乃與地合而得天運之正耳
或問天道左旋自東而西日月右行則何如曰横渠說日月皆是左旋說得好蓋天行甚健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又進過一度日行速健次於天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正恰好比天進一度則日為退一度二日天進二度則日為退二度積至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則天所進過之度又恰周得本數而日所退之度亦恰退盡本數遂與天㑹而成一年月行遲一日一夜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行不盡比天為退了十三度有竒進數為順天而左退數為逆天而右厯家以進數難算只以退數算之故謂之右行且曰日行遲月行速
問天道左旋日月星辰右轉曰自疏家有此人皆守定其看天上日月星不曾右轉只是隨天轉天行健這箇物事極是轉得速且如今日日與月星都在這度上眀日旋一轉天却過了一度日遲些便欠了一度月又遲些又欠了十三度如歲星須一轉争了三十度要看厯數子細只是璇璣玉衡疏中載王蕃渾天說一叚極精密便是一箇現成天地了其曰天之形狀似鳥卵地居其中天包地外猶殻之裹黄圓如彈丸故曰渾天言其形體渾渾然也其術以為天半覆地上半在地下其天居地上見者一百八十二度半强地下亦然北極出地上三十六度南極入地下亦三十六度而嵩髙正當天之中極南五十五度當嵩髙之上又其南十二度為夏至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為春秋分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為冬至之日道南下去地三十一度而已是夏至日北去極六十七度春秋分去極九十一度冬至去極一百一十五度此其大率也南北極持其兩端其天與日月星宿斜而廻轉也
問或以為天是一日一周日則不及一度非天過一度也曰此說不是若以為天是一日一周則四時中星如何解不同更是如此則日日一般却如何紀歲把甚麽時節做定限若以為天不過而日不及一度則趲來趲去將次午時便打三更矣因取禮記月令疏指其中說早晚不同及更行一度兩處曰此說得甚分眀其他厯書都不如此說蓋非不曉但習而不察更不去子細檢㸃而今若就天裏看時只是行得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若把天外來說則是一日過了一度蔡季通嘗有言論日月則在天裏論天則在太虛空裏若去太虚空裏觀那天自是日月滚得不在舊時處了又曰天無體只二十八宿便是天體日月皆從角起天亦從角起日則一日運一周依舊只到那角上天則一周了又過角些子日日累上去則一年便與日㑹蔡仲黙天說亦云天體至圓周圍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繞地左旋常一日一周而過一度日麗天而少遲故日行一日亦繞地一周而在天為不及一度積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與天㑹是一歲日行之數也月麗天而尤遲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積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與日㑹十二㑹得全日三百四十八餘分之積又五千九百八十八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得六不盡三百四十八通計得日三百五十四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是一歲月行之數也歲有十二月月有三十日三百六十日者一歲之常數也故日與天㑹而多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為氣盈月與日㑹而少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五百九十二者為朔虚合氣盈朔虚而閏生焉故一歲閏率則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三歲一閏則三十二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單一五歲再閏則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十有九歲七閏則氣朔分齊是為一章也此也分眀
問周天之度是自然之數是强分曰天左旋一晝一夜行一周而又過了一度以其行過處一日作一度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方是一周只將南北表看今日恁時看時有甚星在表邉眀日恁時看這星又差逺或别是一星了
問同度同道曰天有黄道有赤道天正如一圓匣相似赤道是那匣子相合縫處在天之中黄道一半在赤道之内一半在赤道之外東西兩處與赤道相交度却是將天横分為許多度數㑹時是日月在那黄道赤道十字路頭相交處厮撞著望時是月與日正相向如一箇在子一箇在午皆同一度謂如月在畢十一度日亦在畢十一度雖同此一度却南北相向日所以蝕於朔者月常在下日常在上既是相㑹被月在下面遮了日故日蝕望時月蝕固是隂敢與陽敵然厯家又謂之暗虚蓋火日外影其中實暗到望時恰當著其中暗處故月蝕
或言嵩山本不當天之中為是天形欹側遂當其中耳曰嵩山不是天之中乃是地之中黄道赤道皆在嵩山之南南極北極天之樞紐只是此處不動如磨臍然此是天之中至極處如人之臍帶也
問經星左旋緯星與日月右旋是否曰今諸家是如此說横渠說天左旋日月亦左旋看來横渠之說極是只恐人不曉所以詩傳只載舊說或曰此亦易見如以一大輪在外一小輪載日月在内大輪轉急小輪轉慢雖都是左轉只有急有慢便覺日月似右轉了曰然但如此則厯家逆字皆著改做順字退字皆著改做進字
天文有半邊在上面須有半邊在下面
有一常見不隱者為天之蓋有一常隱不見者為天之底
叔器問天有幾道曰據厯家說有五道而今且將黄赤道說赤道正在天之中如合子縫模樣黄道是在那赤道之間
天一日周地一遭更過一度日即至其所趕不上一度月不及十三度天一日過一度至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則及日矣與日一般是為一期
天最健一日一周而過一度日之健次於天一日恰好行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但比天為退一度月比日大故緩比天為退十三度有竒但厯家只算所退之度却云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竒此乃截法故有日月五星右行之說其實非右行也横渠曰天左旋處其中者順之少遲則反右矣此說最好書疏璣衡禮疏星回於天漢志天體沈括渾儀議皆可參考
天左旋日月亦左旋但天行過一度日只在此當卯而卯當午而午某看得如此後來得禮記暗與之合
晉天文志論得亦好多是李淳風為之日月隨天左旋如横渠說較順五星亦順行厯家謂之緩者及是急急者反是緩厯數謂日月星所經厯之數
問日是陽如何反行得遲如月曰正是月行得遲問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竒曰厯家是將他退底度數為進底度數天至健故日常不及他一度月又遲故不及天十三度有竒且如月生於西一夜一夜漸漸向東便可見月退處問如此說則是日比天行遲了一度月比天行遲了十三度有竒曰厯家若如此說則算著那相去處度數多今只以其相近處言故易算聞季通云西域有九執厯却是順算
天日月星皆是左旋只有遲速天行較急一日一夜繞地一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而又進過一度日行稍遲一日一夜繞地恰一周而於天為退一度至一年方與天相值在恰好處是謂一年一周天月行又遲一日一夜繞地不能匝而於天常退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至二十九日半强恰與天相值在恰好處是謂一月一周天月只是受日光月質常圓不曽缺如圓毬只有一面受日光望日日在酉月在卯正相對受光為盛天積氣上面勁只中間空為日月來徃地在天中不甚大四邊空有時月在天中央日在地中央則光從四旁上受於月其中昏暗便是地影望以後日與月行便差背向一畔相去漸漸逺其受光面不正至朔行又相遇日與月正𦂳相合日便蝕無光月或從上過或從下過亦不受光星亦是受日光但小耳北辰中央一星甚小謝氏謂天之機亦畧有意但不似天之樞較切
厯家言天左旋日月星辰右行非也其實天左旋日月星辰亦皆左旋但天之行疾於日天一日一周更攙過一度日一日一周恰無贏縮以月受日光為可見月之望正是日在地中月在天中所以日光到月四畔更無虧欠惟中心有少黶翳處是地有影蔽者爾及日月各在東西則日光到月者止及其半故為上又減其半則為下逐夜増減皆以此推地在天中不為甚大只將日月行度折算可知天包乎地其氣極𦂳試登極髙處驗之可見形氣相催𦂳束而成體但中間氣稍寛所以容得許多品物若一例如此氣𦂳則人與物皆消磨矣
渾儀可取蓋天不可用試令主蓋天者做一樣子如何做只似箇雨傘不知如何與地相附著若渾天須做得箇渾天來
有能說蓋天者欲令作一蓋天儀不知可否或云似傘樣如此則四旁湏有漏風處故不若渾天之可為儀也〈以上語類二十四條〉
璣衡之制若不能作水輪則姑亦如此可矣要之以衡窺璣仰占天象之實自是一器而今人所作小渾象自是一器不當并作一說也元祐之制極精然其書亦有不備乃最是𦂳切處必是造者秘此一節不欲盡以告人耳〈荅江徳功〉
天經之今日所論乃中其病然亦未盡彼論之失正坐以天形為可低昻反覆耳不知天形一定其閒隨人所望固有少不同處而其南北髙下自有定位政使人能入於彈圓之下以望之南極雖髙而北極之在北方只有更髙於南極決不至反入地下而移過南方也蓋圖雖古所創然終不似天體孰若一大圓象鑽穴為星而虛其當隱之規以為甕口乃設短軸於北極之外以綴而運之又設短柱於南極之北以承甕口遂自甕口設四柱小梯以入其中而於梯末架空北入以為地平使可仰窺而不失渾體耶古人未有此法著其說以示後人亦不為無補也〈荅蔡伯静〉
天經已領其論撰詳悉亦甚不易但回互蓋天頗費力只是舊年一般見識不欲惡著古今一箇人耳其心則固深知渾蓋之是非也然則孰若據實而論之省詞說乎〈荅蔡伯静〉
星室之說俟更詳看但云天繞地左旋一日一周此句下恐欠一兩字說地處却似亦說得有病蓋天繞地一周了更過一度日之繞地比天雖退然却一日只一周而無餘也〈荅蔡仲黙〉
問天有黄赤二道沈存中云非天實有之特厯家設色以計日月之行耳夫日之所由謂之黄道史家又謂月有九行黒道二出黄道北赤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青道二出黄道東并黄道而九如此即日月之行其道各異況陽用事則日進而北晝進而長隂用事則日退而南晝退而短月行則春東從青道夏南從赤道秋西從白道冬北從黒道日月之行其不同道又如此然每月合朔不知何以同度而㑹於所㑹之辰又有或蝕或不蝕及其行或髙而出黄道之上或低而出黄道之下或相近而偪或差逺而不相值則皆不蝕如何曰日月道之說所引皆是日之南北雖不同然皆隨黄道而行耳月道雖不同然亦常隨黄道而出其旁耳其合朔時日月同在一度其望日則日月極逺而相對其上下則日月近一而逺三如日在午則月或在卯或在酉之類是也故合朔之時日月之東西雖同在一度而月道之南北或差逺於日則不蝕或南北雖亦相近而日在内月在外則不蝕此正如一人秉燭一人執扇相交而過一人自内觀之其兩人相去差逺則雖扇在内燭在外而扇不能掩燭或秉燭者在内而執扇者在外則雖近而扇亦不能掩燭以此推之大略可見此說在詩十月之交篇孔疏說得甚詳李迂仲引證亦博可并檢看當得其說〈荅廖子晦○以上文集五條〉
太史公厯書是說太初然却是顓頊四分厯劉歆作三統厯唐一行大衍厯最詳備五代王朴司天考亦簡嚴然一行王朴之厯皆止用之二三年即差王朴厯是七百二十加去蔡季通所用却依康節三百六十數〈以下論厯法〉
今之造厯者無定法只是趕趁天之行度以求合或過則損不及則益所以多差因言古之鐘律紐算寸分豪釐絲忽皆有定法如合符契皆自然而然莫知所起古之聖人其思之如是之巧然皆非私意撰為之也意古之厯書亦必有一定之法而今亡矣三代而下造厯者紛紛莫有定議愈精愈密而愈多差由不得古人一定之法也蔡季通嘗言天之運無常日月星辰積氣皆動物也其行度遲速或過不及自是不齊使我之法能運乎天而不為天之所運則其疎密遲速或過不及之間不出乎我此虚寛之大數縱有差忒皆可推而不失矣何者以我法之有定而律彼之無定自無差也季通言非是天運無定乃其行度如此其行之差處亦是常度但後之造厯者其為數窄狹而不足以包之爾
閏餘生於朔不盡周天之氣周天之氣謂二十四氣也月有大小朔不得盡此氣而一歲日子足矣故置閏
中氣只在本月若趲得中氣在月盡後月便當置閏厯法蔡季通說當先論天行次及七政此亦未善要當先論太虛以見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一一定位然後論天行以見天度加損虛度之歲分歲分既定然後七政乃可齊耳
或說厯四廢日曰只是言相勝者春是庚辛日秋是甲乙日温公潛虚亦是此意
問厯所以數差古今豈無人考得精者曰便是無人考得精細而不易所以數差若考得精密有箇定數永不㑹差伊川說康節厯不㑹差或問康節何以不造厯曰他安肯為此古人厯法疎濶而差少今厯愈密而愈差因以兩手量卓邉云且如這許多濶分作四叚被他界限闊便有差不過只在一叚界限之内縱使極差出第二三叚亦只在此四界之内所以容易推測便有差容易見今之厯法於這四界内分作八界内又分作十六界界限愈宻則差數愈逺何故以界限愈密而踰越多也其差則一而古今厯法疎密不同故爾看來都只是不曽推得定只是移來湊合天之運行所以當年合得不差眀後年便差元不曽推得天運定只是旋將厯去合那天之行不及則添些過則減些以合之所以一二年又差如唐一行大衍厯當時最謂精密只一二年後便差只有季通說得好當初造厯便合并天運所蹉之度都算在裏幾年後蹉幾分幾年後蹉幾度將這蹉數都算做正數直推到盡頭如此庻幾厯可以正而不差今人都不曾得箇大統正只管說天之運行有差造厯以求合乎天而厯愈差元不知天如何㑹有差自是天運行合當如此此說極是不知當初因甚不曾算在裏但堯舜以來厯至漢都喪失了不可攷縁如今是這大總紀不正所以都無是處蔡季通算得康節厯康節厯十二萬九千六百分大故密今厯家所用只是萬分厯萬分厯巳自是多了他如何肯用十二萬分只是今之厯家又說季通底用不得不知如何又曰一行大衍厯比以前厯他只是做得箇頭勢大敷衍得闊其實差數只一般正如百貫錢脩一料藥與十文脩一料藥其不能治病一也
問厯法何以推月之大小曰只是以每月二十九日半九百四十分日之二十九計之觀其合朔為如何如前月大則後月初二日月生眀前月小則後月初三日月生眀
先在先生處見一書先立春次驚蟄次雨水次春分次穀雨次清眀云漢厯也
子升問人言金人厯與中國厯差一日是否曰只如子正四刻方屬今日子初自屬昨日今人纔交了子時便喚做今日如此亦便差一日
厯數微眇如今下漏一般漏管稍澀則必後天稍濶則必先天未子而子未午而午
陳得一統元厯紹興七八年閒作又云局中暗用紀元厯以統元為名
先生嘗言數家有大小陽九道夫問果爾則有國有家者何貴乎脩治曰在我者過得他一二分便足以勝之〈以上語類十三條〉
脩厯事若下手湏更商量蓋但測驗即人皆可為或須改造則恐不免一出亦非今日一時事也〈荅蔡季通〉
晷景製作甚精三衢有王伯照侍郎所定官厯刻漏圖一編亦與此同厯象之學自是一家若欲窮理亦不可以不講然亦湏大者先立然後及之則亦不至難曉而無不通矣〈荅曽無疑○以上文集二條〉
黄道之差始自春分秋分赤道所交月道之差始自交朔交中黄道所交日出入赤道二十四度月出入黄道六度黄道一周退前所交六十分度之一是謂歲差月道一周退前所交一度八萬九千七百七十三分度之四萬三千五百三杪半積二萬一千九百一十五年而歲差周積二百二十一月及分一千七百五十三而交道周矣〈此一條出經濟文衡〉
地理〈潮汐附〉
蔡伯靖曰山本同而末異水本異而末同
問先生前日言水隨山行何以驗之曰外面底水在山下行中間底水在脊上行因以指為喻曰外面底水在指縫中行中閒底水在指頭上行又曰山下有水今浚井底人亦看山脈
冀都是正天地中閒好箇風水山脈從雲中發來雲中正髙脊處自脊以西之水則西流入於龍門西河自脊以東之水則東流入於海前面一條黄河環繞右畔是華山聳立為虎自華來至中為嵩山是為前案遂過去為泰山聳於左是為龍淮南諸山是第二重案江南諸山及五嶺又為第三四重案
上黨即今潞州春秋赤狄潞氏即其地也以其地極髙與天為黨故曰上黨上黨太行山之極髙處平陽晉州蒲坂山之盡頭堯舜之所都也河東河北諸州如太原晉陽等處皆在山之兩邊窠中山極髙濶〈伊川云太行千里一塊石〉山後是忻代諸州泰山却是太行之虎山又問平陽蒲坂自堯舜後何故無人建都曰其地磽瘠不生物人民朴陋儉嗇故惟堯舜能都之後世侈泰如何都得
或問天下之山西北最髙曰然自關中一支生下函谷以至嵩山東盡泰山此是一支又自嶓冢漢水之北生下一支至揚州而盡江南諸山則又自岷山分一支以盡乎江浙閩廣
江西山皆是五嶺贛上來自南而北故皆逆閩中却是自北而南故皆順
閩中之山多自北來水皆東南流江浙之山多自南來水多北流故江浙冬寒夏熱
仙霞嶺在信州分水之右其脊脈發去為臨安又發去為建康
荆襄山川平曠得天地之中有中原氣象為東南交㑹處耆舊人物多最好卜居但有變則正是兵交之衝
東南論都所以必要都建康者以建康正諸方水道所湊一望則諸要害地都在面前有相應處臨安如入屋角房中坐視外面殊不相應武昌亦不及建康然今之武昌非昔之武昌吳都武昌乃今武昌縣地勢廹窄只恃前一水為險耳鄂州正今之武昌亦是好形勢上可以通關陕中可以向許洛下可以通山東若臨安進只可通得山東及淮北而已
因看劉樞家中原圖黄河却自西南貫梁山泊迤邐入淮來神宗時河北流故北人盛今却南來故其勢亦衰又曰神宗時行淤田策行得甚力差官去監那箇水也是肥只是未䝉其利先有衝頽廬舍之患潘子善問如何可治河決之患曰漢人之策令兩旁不立城邑不置民居存留些地歩與他不與他争放教他寛教他水散漫或流從這邊或流從那邉不似而今作堤去圩他元帝時募善治河決者當時集衆議以此說為善
問岷山之分支何以見曰只是以水驗之大凡兩山夾行中間必有水兩水夾行中間必有山江出於岷山岷山夾江兩而行那邉一支去為隴〈他本云那邊一支去為江北許多去處〉這邊一支為湖南又一支為建康又一支為兩浙而餘氣為福建二廣
問本朝建國何故不都關中曰前代所以都關中者以黄河左右旋繞所謂臨不測之淵是也近東獨有函谷關一路通山東故可據以為險又關中之山皆自蜀漢而來至長安而盡〈池録作關中之山皆自西而東〉若横山之險乃山之極髙處〈横山皆黄石山不生草木〉本朝則自横山以北盡為西夏所有山河之固與吾共之反據髙以臨我是以不可都也〈以上語類十三條〉
頃在南康兩年其地宜在彭蠡九江東陵敷淺原之間而攷其山川形勢之實殊不相應因考諸說疑晁氏九江東陵之說以為洞庭巴陵者為可信蓋江流自澧而東即至洞庭而巴陵又在洞庭之東也若謂九江即今江州之地即其下少東便合彭蠡之口不應言至東陵然後東迤北㑹於𣾀也白氏所論敷淺原者亦有理而未盡蓋詳經文敷淺原合是衡山東北一支盡處疑即今廬阜但無眀文可攷耳徳安縣敷陽山正在廬山之西南故謂之敷陽非以其地即為敷淺原也若如舊說正以敷陽為敷淺原則此山甚小又非山脈盡處若遂如晁氏之說以為江入海處則合是今京口所過之水又不但九江而已也若以衡山東北盡處而言即為廬阜無疑蓋自岷山東南至衡山又自衡山東北而至此則九江之原出於此三山之北者皆合於洞庭而注於岷江故自衡山而至此者必過九江也此以地勢攷之妄謂如此〈荅程泰之〉
禹迹圖云是用長安舊本翻刻然東南諸水例皆疎略頃年又見一蜀士說蜀中嘉州以西諸水亦多不合今其顯然者如蜀江至瀘州東南乃分派南流東折逕二廣自番禺以入海以理勢度之豈應有此必是兩水南北分流而摹刻者誤連合之遂使其北入江者反為逆流耳然栁子厚詩亦言䍧牱南下水如湯則二廣之水源計必距蜀江不逺但不知的自何州而分為南北耳〈荅李季章〉
問齊地東至於海西至於河南至於穆陵北至於無棣史記索隱曰按今淮南有故穆陵關是楚之境無棣在遼西孤竹服䖍以為太公受封所至不然也蓋言其征伐所至之域其說如何曰穆陵在密州之西無棣是今棣州更考地志可見索隱恐非〈荅吳伯豐〉
漢志不知湖漢即是彭蠡而曰源出雩都至彭蠡入江此為大謬恐彦和亦不能正也九江之說今亦只可大槩而言恐當時地入三苗禹亦不能細考若論小水則湖南尚有蒸瀟之屬況兼湖北諸水上流其數不止於九若實計入湖之水只是湘沅澧之屬三四而已又不能及九也漢水未入江之前彭蠡未瀦此亦未是江流甚大漢水入之未必能有所増益也〈荅董叔重〉
或云程邑在雍州之東二十里王季所居又引蘇黄門詩說周之程邑漢扶風安陵縣也予案雍州之境東自西河西距黒水延袤數千里不知所謂州東二十里者自何處計此里數若指豐鎬而言則經傳初不眀言其為雍州治所又按漢志安陵在長安北四十里不應言東又按皇矣之詩此詩乃是文王克密之後所作亦不得為王季所居也然意此語必有自來但州字當是衍文耳所謂雍者乃扶風之雍縣其地亦在長安之北計與安陵相去不逺故得引以相眀唯王季之云恐别有所據然亦未知其與詩說孰為得失也〈偶讀謾記〉
上虞餘姚二邑皆以舜名而上虞村落又有號百官俗傳百官牛羊之處也或謂四旁多舜事迹疑其子孫所封理或有之然不可考矣大抵地名古迹亦多沿襲訛謬如子華子後序乃言谷子所居在今信州貴溪縣蓋其圖經之說如此豈有此理哉以他書攷之地名谷者凡數處疑特俚俗相傳物鬽之區爾未必儀秦之師所居也上虞旁邑嵊縣有戈過二姓即少康所滅羿浞之黨其子孫乃聚於一邑又近禹葬之地不知其何故也〈偶讀謾記〉
孟子決汝漢排淮泗而注之江此但作文取其字數以足對偶而云耳若以水路之實論之便有不通而亦初無所害於理也說者見其不通便欲强為之說然亦徒為穿鑿而卒不能使之通也如沈存中引李習之來南録云自淮沿流至於髙郵乃泝於江因謂淮泗入江乃禹之舊迹故道宛然但今江淮已深不能至髙郵耳此說甚似其實非也按禹貢淮水出桐栢㑹泗沂以入於海故以小江而列於四瀆正以其能専達於海耳若如此說則禹貢當云南入於江不應言東入於海而淮亦不得為瀆矣且習之沿泝二字似亦未當蓋古今徃來淮南只行䢴溝運河皆築埭置閘儲閉潮汐以通漕運非流水也若使當時自有禹迹故道可通舟楫則不湏更開運河矣故自淮至髙郵不得為沿自髙郵以入江不得為泝而習之又有自淮順潮入新浦之言則是入運河時偶隨淮潮而入有似於沿意其過髙郵後又迎江潮而出故復有似於泝而察之不審致此謬誤今人以是而說孟子是以誤而益誤也〈今按來南録中無此語未詳其故〉近世又有立說以為淮泗本不入江當洪水横流之時排退淮泗然後能決汝漢以入江此說尤巧而尤不通蓋汝水入淮泗水亦入淮三水合而為一若排退淮泗則汝水亦見排退而愈不得入江矣漢水自嶓冢過襄陽南流至漢陽軍乃入於江淮自桐栢東流㑹汝水泗水以入於海淮漢之閒自有大山自唐鄧光黄以下至于潛霍地勢隔驀雖使淮泗横流亦與江漢不相干渉不待排退二水而後漢得入江也大抵孟子之言只是行文之失無害於義理不必曲為之說閒費心力也〈偶讀謾記〉
潏水集云同州韓城縣北有安國嶺東西四十餘里東臨大河瀕河有禹廟在山斷河出處禹鑿龍門起於唐張仁愿所築東受降城之東自北而南至此山盡兩㟁石壁峭立大河盤束於山硖間千數百里至此山開㟁濶豁然奔放怒氣噴風聲如萬雷廟像豕首而冕服舊傳鯀入羽淵化為黄熊又云鯀為𤣥熊熊首類豕肖像以此而廟乃稱禹甚非也然鄉人不敢以豕肉薦必致神怒大風發屋㧞木百里被害舊說禹鑿龍門而不詳言其所以鑿誦說相傳但謂因舊脩闢去其齟齬以決水勢而已今詳此說則謂受降以東至於龍門皆是禹所新鑿若果如此則禹未鑿時河之故道不知却在何處而李氏所說又何所攷也〈記潏水集二事〉
又云邢恕奏乞下熈河路打造船五百隻於黄河順流放下至㑹州西小河内藏住熙河路漕使李復奏竊知邢恕欲用此船載兵順流而下取興州契勘㑹州之西小河鹹水其濶不及一丈深止於一二尺豈能藏船黄河過㑹州入韋精山石硖險窄自上乗流直下髙數十尺船豈可過至西安州之東大河分為六七道散流謂之南山逆流數十里方再合逆溜水淺灘不勝舟載此聲若出必為夏國侮笑事遂寢邢恕之策果如李復之言可謂妄矣然禹貢所言雍州貢賦之路亦曰浮於積石至於龍門西河㑹於渭汭則古來此處河道固通舟楫如恕策矣復之言乃如此何也〈記潏水集二事〉
浙江出三天子都在其東〈按地理志浙江出新安黟縣南蠻中東入海今錢塘浙江是也〉在閩西北入海餘暨南〈餘暨南屬㑹稽為永興縣〉廬江出三天子都入江彭澤西〈彭澤今彭蠡也在潯陽彭澤縣〉一曰天子鄣右出山海經第十三卷桉山海經唯此數卷所記頗得古今山川形勢之實而無荒誕譎怪之詞然諸經皆莫之考而其他卷謬悠之說則徃徃誦而傳之雖陶公不免也此數語者又為得今江浙形勢之實但經中浙字漢志注中作淛蓋字之誤石林已嘗辨之〈更檢〉注中蠻中字羅端良所著歙浦志乃作率山未知孰是廬江得名不知何義其入江處西有大山亦以廬名說者便謂即是三天子都此固非是然其名之相因則似不無說也都一作鄣亦未詳其孰是但廬江出丹陽郡陵陽縣而其旁縣有以鄣名則疑作鄣為是也〈記山海經〉
頃在湖南見說溪洞蠻猺略有四種曰獠曰犵曰伶而其最輕捷者曰猫近年數出剽掠為邊患者多此種也豈三苗氏之遺民乎古字少而多通用然則所謂三苖者亦當正作猫字耳詹元善說苖民之國三徙其都初在今之筠州次在今之興國軍皆在深山之中人不可入而已亦難出最後在今之武昌縣則據江山之險可以四出為寇而人不得而近之矣〈記三苖〉
嶓冢導漾東流為漢又東為滄浪之水過三澨至于大别南入于江東匯澤為彭蠡東為北江入于海又曰岷山導江東别為沱又東至于澧過九江至于東陵東迤北㑹于匯東為中江入于海又曰岷山之陽至于衡山過九江至于敷淺原此皆禹貢之文也古今讀者皆以為是既出於聖人之手則固不容復有訛謬萬世之下但當尊信誦習傳之無窮亦無以覈其事實是否為也是以為之說者不過隨文解義以就章句如說九江則曰江過尋陽派别為九或曰有小江九北來注之說彭蠡則曰漢水所匯而江水亦徃㑹焉說北江中江則曰漢既匯而出為北江江既㑹而出為中江也說九江則但指今日江州治所以當之說敷淺原則但以為漢歴陵縣之傅易山在今日為江州之徳安縣而已如是而言姑為誦說則可矣若以山川形勢之實攷之吾恐其說有所不通而不能使人無所疑也若曰派别為九則江流上下洲渚不一今所計以為九者若必首尾短長均布若一則横斷一節縱别為九一水之間當有一洲九江之閒沙水相閒乃為十有七道於地將無所容若曰參差取之不必齊一則又不知斷自何許而數其九也况洲渚出没其勢不常江陵先有九十九洲後乃復生一洲是豈可以為地理之定名乎此不可通之妄說也若曰旁計横入小江之數則自岷山以東至入海處不知其當為幾千百江矣此又不可通之妄說也且經文言九江孔殷正以見其吐吞壯盛浩無津涯之勢決非尋常分派小江之可當又繼此而後及夫沱潛雲夢則又見其決非今日江州甚逺之下流此又可以證前二說者為不可通之妄說也若曰漢水匯為彭蠡而江水亦徃㑹焉則彭蠡之為澤也實在大江之南自今江州湖口縣南跨南康軍饒州之境以接於隆興府之北瀰漫數十百里其原則東自饒徽信州建昌軍南自贛州南安軍西自袁筠以至隆興分寧諸邑方數千里之水皆㑹而歸焉北過南康楊瀾左里則兩㟁漸廹山麓而湖面稍狭遂東北流以趨湖口而入於江矣然以地勢北髙而南下故其入於江也反為江水所遏而不得遂因卻而自豬以為是瀰漫數十百里之大澤是則彭蠡之所以為彭蠡者初非有所仰於江漢之匯而後成也不唯無所仰於江漢而衆流之積日遏日髙勢亦不復容江漢之來入矣又况漢水自漢陽軍大别山下南流入江則其水與江混而為一至此已七百餘里矣今謂其至此而後一先一後以入於彭蠡既匯之後又復循次而出以為二江則其入也何以識其為昔日之漢水而先行何以識其為昔日之江水而後㑹其出也何以識其為昔日之漢水而今分以之北何以識其為昔日之江水而今分以居中耶且以方言之則宜曰南㑹而不應曰北㑹以實計之則湖口之東今但見其為一江而不見其分流然則所謂漢水匯為彭澤而江水亦徃㑹焉者亦不可通之妄說也此一說者既無一之不窮於是味别洲别之論出焉而終亦不免於窮也蓋曰味别則不知凡禹之所為過門不入胼手胝足而不以為病者為欲大濟天下昏墊之民使得平土而居以衣且食而遂其生耶抑如陸羽張又新輩但欲較計豪分於齒頰閒以為茗飲一時之快也嗚呼彼以是而為說者亦可謂童騃不思之甚矣且河之所㑹漆沮涇渭伊洛瀍澗支川尤多而初無味别之說濟之所經或潛或見或止或流其變不一而初無味别之說何獨至此而辨之若是悉耶此又可見其為不通之妄說也若曰洲别則又九江之鑿吾既辨於前矣若果如此則漢水入江之後便湏常有一洲介於其間以為江漢之别而湖口入匯之處又當各分為二以為出入之辨而後可也今皆無之而湖口横度之處予常過之但見舟北為大江之濁流舟南為彭蠡之清漲而已蓋彭蠡之水雖限於江而不得洩然及其既平則亦因其可行之隙而又未嘗不相持以東也惡睹所謂中江北江之别乎此又可見其為不通之妄說也若曰古之九江即今之江州古之敷淺原即今之徳安縣則漢九江郡本在江北而今所謂江州者實武昌郡之柴桑縣後以江北之尋陽非柴桑而立郡又自江北徙治江南故江南得有尋陽之名後又因尋陽而改為江州實非古九江地也又况經言過九江至於東陵而後㑹於彭蠡則自今江州城下至湖口縣才四十里不知東陵的在何處何所表異而其志之繁密促數乃如此又曰過九江至於敷淺原則已自江州順流東下湖口又復泝流南上彭蠡百有餘里而後至焉亦何說哉此又不可通之妄說也至於今之所謂敷淺原者為山甚小而庳不足以有所表見而其全體正脈遂起而為廬阜則甚髙且大以盡乎大江彭蠡之交而所以識夫衡山東過一支之所極者惟是乃為宜耳今皆反之則吾恐其山川之名古今或異而傳者未必得其真也凡此差舛其類不一讀而不思思而不攷者既昏憒鹵莽而無足言矣其閒亦有心知其誤而口不敢言乃反為之遷就穿鑿以蓋其失者則其巧愈甚而其謬愈彰使有識之士讀之愈疑而愈不敢信唯國初胡秘監旦近世晁詹事說之皆以九江為洞庭則其援證皆極精博而莆田鄭樵漁仲獨謂東匯澤為彭蠡東為北江入於海十三字為衍文亦為得之予既目睹彭蠡有源兩江不分之實又參之以此三說者而深以事理情勢求之然後果得其所以誤也蓋洪水之患唯河為甚而兖州乃其下流水曲而流緩地平而土疎故河之患於此為尤甚是以作治之功十有三載然後同於諸州竊計當時惟此等處事急民困勢重役煩禹乃親涖而身督之不可一日而舍去若梁雍荆揚地偏水急不待疏鑿固已通行則分遣官屬徃而視之其亦可也況洞庭彭蠡之間乃三苖氏之所居當是之時水澤山林深昧不測彼方負其險阻頑不即工則官屬之徃者固未必遽敢深入其境是以但見彭蠡之為澤而不知其源之甚逺而且多但見洞庭下流之已為江而不知其中流之嘗為澤而甚廣也以此致誤宜無足怪若其用字之同異則經之凡例亦自可攷顧讀者未深思耳今但刪去東匯北江之衍字而正以洞庭為九江更以經之凡例通之則過九江至於東陵者言導岷山之水而是水之流横截乎洞庭之口以至東陵也是漢水過三澨之例也過九江至於敷淺原者言導岷陽之山而導山之人至於衡山之麓遂越洞庭之尾東取山路以至乎敷淺原也是導岍岐荆山而逾於河以盡常碣之例也以是觀之則經之文意不亦既眀矣乎若更以他書攷之則山海經云廬江出三天子都〈本注云一作鄣今桉丹陽故為鄣郡其得名蓋以此則作鄣為是〉入江彭澤西〈本注云彭澤今彭蠡也在鄱陽彭澤縣〉漢志亦云廬江出陵陽東南北入江蓋陵陽者丹陽之屬縣今寧國府旌徳縣有陵陽山而三天子都乃在徽饒之境疑與陵陽腹背相直故廬江者得出其東南而西流北折以為鄱餘二水遂以㑹於彭蠡而入於江也及其入江則廬山屹立乎其西南而江之北㟁即為郡之南境疑江與山蓋相因以得名而郡境雖在江北亦以其南直此江此山而名之也然則彭蠡安得為無源而必待漢匯江㑹而成哉漢志豫章為郡領縣十八其彭蠡縣下注云禹貢彭蠡澤在西其餘則言水入湖漢者八〈鄱陽鄱水餘干餘水艾脩水塗淦水南城盱水建成蜀水宜春南水南壄彭水〉入大江者一〈贑豫章水〉而湖漢一水則又自雩都東至彭澤入江行千九百八十里也桉今地勢彭蠡既與江通而豫章諸水不由彭蠡别無入江之路則湖漢者即是彭蠡而其所受衆水之源又不止於廬江而已也以此而觀則山海經之言猶有未盡且其曰入江彭澤西者本謂逕彭蠡縣之西而入江耳而語意不眀遂若析江與澤各為一水而一東一西以入江者此亦其立言之疵也漢志又自不知湖漢之即為彭蠡而兩言之又不知入大江者亦必豬於彭蠡而别為一例又不知湖漢之為湖正以其澤名之而復兼以漢稱則又承禹貢之誤而弗深考也至於雩都之水則但見其為一郡衆流之最逺者而遂推為湖漢之源以主其名則又不知湖漢之名初非一水必自隆興以北衆水皆㑹豬為大澤然後可以名之非雩都一水所可得而専也至如鄭漁仲氏漢水衍文之說固善矣而其下文江水東迤北㑹於匯東為中江入於海之數言似亦可疑而彼猶未能盡正也嗚呼禹貢所載者九州之山川吾之足跡未能遍乎荆揚而見其所可疑者已如此不知耳目見聞之所不及所可疑者又當幾何是固不可得而知矣至於經之凡例本自眀白而諸儒乃有過為新竒之說以亂之者若論導山而逾於河而以為導岍岐荆山之脈使之度河以為壺口諸山之類則亦不待聞見之及而知其𮘸矣夫禹之治水隨山刋木其所表識諸山之名必其髙大可以辨疆域廣博可以奠民居故謹而書之以見其施功之次第初非有意推其脈絡之所自來若今論葬法者之所言也若必實以山脈言之則亦自有可言而尤足以見其說之謬者蓋河北諸山本根脊脈皆自代北寰武嵐憲諸州乗髙而來其脊以西之水則西流以入龍門西河之上流其脊以東之水則東流而為桑乾道幽冀以入於海其西一支為壺口太岳次一支包汾晉之源而南出以為析城王屋而又西折以為雷首又次一支乃為太行又次一支乃為常山其閒各隔沁潞諸州不相連屬豈自岍岐跨河東度而反為是諸山哉若過九江至於敷淺原亦有襲其謬者以為衡山之脈東度而來則以見聞所及而知其必不然也蓋岷山之脈其一支為衡山者已盡於九江之西其一支南而東度桂嶺者則包湘原而北徑潭袁之境以盡於廬阜其一支又南而東度大庾者則包彭蠡之源以北至乎建康其一支則又東包浙江之源而北其首以盡於㑹稽南其尾以盡乎閩越也豈衡山之脈能度九江而其度也又直為敷淺原而已哉又有欲以揚州之三江即為荆州之中江北江而猶病其闕一乃顧彭蠡之餘波適未有號則姑使之潛冒南江之名以足之且又自謂聖經書法之妙非他人之所及是亦極巧而且新矣然自湖口而下江本無二安得有三且於下文之震澤又懸隔遼夐而不相屬也則又安能曲說而强附之哉問諸吳人震澤下流實有三江以入於海彼既以目驗之恐其說之必可信而於今尚可攷也因并論之以俟來者有以質焉〈九江彭蠡辨〉
武夷君之名著自漢世祀以乾魚不知果何神也今建寧府崇安縣南二十餘里有山名武夷相傳即神所宅峰巒巖壑秀拔竒偉清溪九曲流出其間兩崖絶壁人迹所不到處徃徃有枯查插石罅閒以𢇮舟船棺柩之屬柩中遺骸外列陶器尚皆未壊頗疑前世道阻未通川壅未決時夷落所居而漢祀者即其君長蓋亦避世之士生為衆所臣服没而傳以為仙也今山之羣峰最髙且正者猶以大王為號半頂有小丘焉豈即君之居耶〈武夷圖序○以上文集十三條〉
潮之遲速大小自有常舊見眀州人說月加子午則潮長自有此理沈存中筆談說亦如此〈以下論潮汐○語類〉
潮汐之說余襄公言之尤詳大抵天地之間東西為緯南北為經故子午卯酉為四方之正位而潮之進退以月至此位為節耳以氣之消息言之則子者隂之極而陽之始午者陽之極而隂之始卯為陽中酉為隂中也〈荅張敬之○文集〉
附余襄公安道曰潮之漲退海非增減蓋月之所臨則水徃從之日月右轉而天左轉一日一周臨於西極故月臨卯酉則水漲乎東西月臨子午則潮平乎南北彼竭此盈徃來不絶皆繫於月何以知其然乎夫晝夜之運日東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竒故太隂西没之期常緩於日三刻有竒潮之日緩其期率亦如是自朔至望常緩一夜潮自望而晦復緩一晝潮朔望前後月行差疾故晦前三日潮勢長朔後三日潮勢大望亦如之月之際其行差遲故潮之去來亦合㳫不盡盈虛消息一之於月隂陽之所以分也夫春夏晝潮常大秋冬夜潮常大蓋春為陽中秋為隂中歲之有春秋猶月之有朔望也故潮之極漲常在春秋之中潮之極大常在朔望之後此又天地之常數也
雷電 風雨雪雹霜露
問雷電程子曰只是氣相摩軋是否曰然或以為有神物曰氣聚則須有然纔過便散如雷斧之類亦是氣聚而成者但已有渣滓便散不得此亦屬成之者性張子云其來也幾微易簡其究也廣大堅固即此理也〈以下論雷電〉
雷如今之爆杖蓋鬱積之極而迸散者也
十月雷鳴曰恐發動了陽氣所以大雪為豐年之兆者雪非豐年蓋為凝結得陽氣在地來年發逹生長萬物
雷雖只是氣但有氣便有形如蝃蝀本只是薄雨為日所照成影然亦有形能吸水吸酒人家有此或為妖或為祥〈以上語類四條〉
風只如天相似不住旋轉今此處無風蓋或旋在那邊或旋在上面都不可知如夏多南風冬多北風此亦可見〈以下論風雨雪雹霜露〉
霜只是露結成雪只是雨結成古人說露是星月之氣不然今髙山頂上雖晴亦無露露只是自下蒸上人言極西髙山上亦無雨雪
髙山無霜露却有雪某嘗登雲谷晨起穿林薄中並無露水沾衣但見煙霞在下茫然如大洋海衆山僅露峰尖煙雲環繞徃來山如移動天下之竒觀也或問髙山無霜露其理如何曰上面氣漸清風漸緊雖微有霧氣都吹散了所以不結若雪則只是雨遇寒而凝故髙寒處雪先結也
雪花所以必六出者蓋只是霰下被猛風拍開故成六出如人擲一團爛泥於地泥必趲開成棱瓣也又六者隂數太隂𤣥精石亦六稜蓋天地自然之數
問龍行雨之說曰龍水物也其出而與陽氣交蒸故能成雨但尋常雨自是隂陽氣蒸鬱而成非必龍之為也密雲不雨尚徃也蓋止是下氣上升所以未能雨必是上氣蔽蓋無發洩處方能有雨横渠正蒙論風雷雲雨之說最分曉
虹非能止雨也而雨氣至是已薄亦是日色射散雨氣了
問龍行雨如何曰不是龍口中吐出只是龍行時便有雨隨之劉禹錫亦嘗言有人在一髙山上見山下雷神龍之類行雨此等之類無限實要見得破
問康節云雨化物之走風化物之飛露化物之草雷化物之木此說是否曰想且是以大小推排匹配去問伊川云露是金之氣曰露自是有清肅底氣象古語云露結為霜今觀之誠然伊川云不然不知何故蓋露與霜之氣不同露能滋物霜能殺物也雪霜亦有異霜則殺物雪不能殺物也雨與露亦不同雨氣昏露氣清氣蒸而為雨如飯甑蓋之其氣蒸鬱而汗下淋漓氣蒸而為霧如飯甑不蓋其氣散而不收霧與露亦有異露氣肅而霧氣昏也
横渠云陽為隂累則相持為雨而降陽氣正升忽遇隂氣則相持而下為雨蓋陽氣輕隂氣重故陽氣為隂氣壓墜而下也隂為陽得則飄揚為雲而升隂氣正升忽遇陽氣則助之飛騰而上為雲也隂氣凝聚陽在内者不得出則奮擊而為雷霆陽氣伏於隂氣之内不得出故爆開而為雷也陽在外者不得入則周旋不舍而為風隂氣凝結於内陽氣欲入不得故旋繞其外不已而為風至吹散隂氣盡乃已也和而散則為霜雪雨露不和而散則為戾氣曀霾戾氣飛雹之類曀霾黄霧之類皆隂陽邪惡不正之氣所以雹水穢濁或青黒色
因言丘墓中棺木能畨動皆是風吹蓋風在地中氣聚出地面又散了〈以上語類十條〉
御纂朱子全書卷五十
<子部,儒家類,御纂朱子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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