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惕若齋集/學吟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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惕若齋學吟集
世係行事要略

予少也遊於牧隱先生之門。坐客有若圃隱鄭先生,惕若齋金先生,陶隱李先生者。視其容儀。聽其談論。其爲一代之人物也。自是心竊景慕焉。與之遊從者二十餘年。相許之分誠不淺矣。金先生將奉使遼東。予勸以一言。先生重違朝命。不敢請而去。卒有大理之行。不克復命。嗚呼惜哉。厥後十餘年間。圃隱,陶隱相繼淪沒。而牧隱先生亦已乘化矣。每念平生之好。不能不涕泗交頤也。今予謁告來鄕。拜掃先塋。留止旬日。府判君乃惕若齋之仲子。以予爲父執。待以厚。一日。奉其遺稿來示之曰。吾先子所著詩與文不爲不多。然以不滿其意。隨作而棄。幸此若干篇僅存。竊欲鋟梓而傳後。知吾先子者莫如子。請子幸題一言于卷端。予感其言。受而讀之。恍然若聆音聲而接辭氣矣。嗚呼。詩之道亦難矣哉。魏晉而上。作者去古未遠。然其不違於三百篇之意者鮮矣。詩止於唐。而唐人之音亦有始正變之異。其入於正音者亦不爲多矣。況吾東方。地與中國相遠。風氣不同。言語亦異。苟非天之賦與高出於衆人者。安能變其固滯而近於正音哉。牧隱先生學於中國。卓爾有高明之見。其於東人之詩。少有許可者。獨於先生之作。有所嘆賞曰。平澹精深。絶類及菴。詩而至於平澹精深。亦豈易哉。又於衆作之中。嘗擧先生一句曰。可謂頂門上一針。信乎先生之詩格高出於一時。非他作者所能髣髴也。則此若干篇宜亟刊行。使夫學者有所矜式也。故不以文拙辭。建文元年九月旣望。奮忠仗義定社功臣,資憲大夫,政堂文學兼判都評議使司事,修文殿大學士,提點書雲觀事,晉山君浩亭河崙。序。

道傳一日得亡友若齋遺稿若干卷泣且讀。因濡翰書其端曰。此東國詩人金敬之所作也。書未訖。客誥之曰。金先生學術行義。豈但詩人而止歟。先生生世族。幼而聰敏。就學。與圃隱鄭公,陶隱李公及故正言李順卿義愛尤篤。朝夕講論。切磋不少怠。吾東方理義之學。盡出數公倡之也。國家崇重正學。更張舊制。增廣生員。宰相韓山李公主盟斯席。薦拔名儒爲學官。而先生以他官兼直講。諸生執經受業。列于席前。雖告休沐。從而質問者相繼于家。多所進益。先生學術之正爲如何。殿下新卽位。幼沖謙抑。時相頗用事。先生上書力言得失。不報。竄竹州。例徙居母鄕驪興郡。自號驪江漁友。扁其所居堂曰六友。以樂四時之景凡七年。國家尙其風義。召拜諫官。尋長于成均。言責官守。兩無所愧。又以先生有專對才。行禮遼東都指揮使司。適有朝命。不許私交。置先生雲南。行至四川之瀘州。得病卒于旅次。先生自始行至病卒。間關萬里。備嘗艱難。略無顧慮自惜之意。臨絶曰。吾在家死兒女手。誰肯和者。今在萬里外。死於王事。至使中國人知吾姓名。可謂得死所矣。無一言及家事。先生行義之高又爲如何。道傳攬涕而言曰。子之言誠是也。敬之學術行義。備載史牒。播於人口。奚待予言哉。詩道之難言久矣。自雅頌廢。騷人之怨悲興。昭明之選行。而其弊失於纖弱。至唐律聲作。詩體遂大變。李太白,杜子美尤所謂卓然者也。宋興。眞儒輩出。其經學道德。追復三代。至於聲詩。唐得是襲。則不可以近體而忽之也。然世之言詩者。或得其聲而遺其味。有其意而無其辭。果能發於性情。興物比類。不戾詩人之志者幾希。在中國且然。況在邊遠乎。敬之外祖及菴閔公善詞學。尤長於唐律。與益齋,愚谷諸公相唱和。敬之朝夕侍側。目濡耳染。觀感開發。而自得爲尤多。道傳嘗見敬之作詩。其思之也漠然若無所營。其得之也充然若自樂。其下筆也翩翩然如雲行鳥逝。其爲詩也淸新雅麗。殊類其爲人。敬之之於詩道。可謂成矣。客日然。卒書以爲序。洪武丙寅秋八月旣望。

三峯鄭道傳。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