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經堂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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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十六 抱經堂文集 卷第十七
清 盧文弨 撰 景閩縣李氏觀槿齋藏嘉慶丁巳刊本
卷第十八

抱經堂文集卷第十七

         東里 盧文弨 紹弓

  上桑弢甫先生書戊辰

文弨再拜楊許州至得先生書蒙示中州遊草一帙喜

甚急欲知道途閒事粗讀一過覺情景了了在目虎竹

年少詩之工巳若是霖潦彌塗更唱迭酬興不少減有

以知先生之樂也文弨自聞先生之敎私願杖履所到

必往從焉乃不意八年之久不得一覿事勢阻格不能

自拔每至昔時講習之地思師友聚處之樂邈不可得

未嘗不徘徊歎惋自傷年日以長而不能竟其所學若

何而可以自立也自先生之至中州也道里近音問可

速達然知先生之於文弨望之深必將知其近所從事

若何所得力若何其見於議論文字又若何而文弨之

所大慙正在於此昔孔蔑嘗言仕有三亾而子賤獨否

文弨今日不幸與孔蔑之言適相似也繕寫官書計字

爲率日當得一千五百敝敝於此何暇爲學且古之爲

貧而仕者葢將以祿養也今文弨力不能迎養是以居

常少歡文弨行能無似無以動人又不能求當世賢士

大夫而與之周旋孑然寡合以是益增其孤陋卽有一

二志趣相近者又皆爲職事所羈束不得朝夕見夫旣

無爲學之時又爲境所累而不能自力於學更無人焉

共勉於學是則終於失學而巳矣此文弨之所以內省

瞿然不能自寧者也近日略得閒可讀書然不能如古

人專讀一書之法讀經亦兼讀史先爲之分句讀正譌

脫偶有筆記非其大者以俟再讀然後求詳焉 內府

校定經史善本非力所能購亦無從假諸友人至耳目

所觸未嘗無勃然於中而欲宣者而弗工於辭不能達

吾意之所欲云展轉移時旋卽銷滅昔歐陽子嘗歎言

之不可恃是固然矣然傳不傳雖不能自必獨不可藉

以自娛乎其上焉者不可驟幾其次又以爲無益而不

爲未見計之得也文弨竊有意於此而能厲其氣使弗

餒者唯先生願終敎之

   與桑虎竹繩箎戊辰

承示新詩若干首鋒銳如干將莫邪何可當也持與此

閒知詩者共讀之雖足下進而未巳無急於名然有美

不彰吾之意有不安者非夫人之能重足下也實至而

名自隨有不可得而終辭者矣夫詩之爲道非彫𤥨曼

辭以取悅於世而卽可爲詩也殆必由乎至性之所發

而後乃爲眞詩今足下之至性吾見之於詩矣足下之

侍親來河南也遇雨相失徬徨達旦此時豈有意爲詩

而詩乃自然流出先生亦嘉子之勤而見之於詩者又

彰彰焉然則子之爲詩皆發於性情而不能自巳焉者

固宐渢渢乎其可誦也文弨八年於外不得事吾親又

不能承其家學勞擾困踣幾無生人之趣雖欲諧聲律

工字句以自列於作者之林亦難解於至性之薄矣年

來自傷貧窶無以爲養呻吟大息之作亦時有之然以

視朝夕在膝下其幸不幸爲何如則其言之工拙固有

不必較者矣吾是以甚慚於足下且常人之親願其子

富貴而意巳足也足下之親與吾之親所以願其子者

雖得富貴意殊未慊也今吾獨營營衣食是急而不能

盡力於古人之所謂學工爲文章時出一篇以爲親娛

亦不可得足下其謂我何哉嘗竊思之富貴命也學問

則人所能自力耳然亦必藉師友之助焉吾欲於明年

請假來河南旣得聞先生之敎又兼以足下自勵也

   與薛澱山⿰氵𠔏戊辰

文弨頓首澱山足下自隔音問三年於兹矣足下具過

人之才而復奮志於學得友朋之樂且不爲職事所羈

則時皆我之有也足下之於學也其成矣乎嘗慨聰明

有志之士世故不乏或爲外物所牽又無明師良友爲

之助往往中道廢不克自振以可爲之時擲之無用之

地其後雖欲勉自收攝求爲炳燭之明而精力巳銷亾

耳目巳敗壞不能復有所爲矣文弨自少時卽知學之

可貴也足下從吾父遊吾父時時爲文弨稱說足下之

好學則益自激發不巳足下與我相識意亦似可與共

學時方汲汲於科舉之名私以謂吾姑取此而後從事

於學乃無分吾志然古人之爲學豈有是也此念一誤

錄錄十年餘屢躓於有司之試一第曾不可得而學𮎰

矣時已去矣足下前與我書敎我讀書之道當動靜相

調此朱子之說也吾受而謹識之乃今所處有萬不能

行者葢人以讀書爲動而以靜坐時爲靜也吾則以應

事爲動而以讀書爲靜靜坐時安有乎足下又盛稱田

傅二君之爲人而樂與之友然則足下旣得爲學之方

其時又可爲又得同志之友相引翼學之成也吾爲足

下信之矣懷土之念人情不㤀況此地二三好友逝者

電滅在者星散吾安從得益乎與足下相見當不遠幸

於諸君子前先道我願交之意他日談道論藝所與數

晨夕而共遊處者必於是乎取之矣道遠情長不盡覼

   荅陳儆唐一傑戊辰

文弨頓首儆唐足下令兄來 京得讀所惠書慰誨兼

至足下之關愛甚深也文弨之試於禮部至是而四矣

初不敢懷一僥倖之念以冀其或有遇也固亦嘗肆力

於是而求正於先達卜所業之中繩墨以不其視昌黎

之自謂可不學而能固大有閒矣今年所試之文頗小

稱意而友朋亦雜然同聲許爲必售㮄發被黜人或疑

余之不能無慍然此之得失亦何足道余固不以是介

介也有謂余者曰子之言不慍𡚶也子有親在而名不

成仕不達將何以爲親榮其焉得無慍是則固然然僕

亦知其不必慍也何也凡售而驟躋於顯列不過數人

而巳其或不幸而旋降罷以去者比比也文弨不得進

於是列職業易稱得安享其祿之所入且不至如古者

鎖㕔之法一試不中輒去官是文弨今日所處正吾親

所得免於慮也而又何慍焉抑吾聞之荀子良農不以

水旱輟耕良賈不以折閱廢市學所以爲己也非爲人

也如不得於名而不學是兩失也竊有所未安焉近者

稍得暇取經史兼閱之以經爲律令格式而以史爲案

辭此文弨近日之所爲學也然則謂僕遂無意一遇此

亦不然要之固不足以是爲憂喜矣文字之敝近來爲

甚夫文將以言聖賢之言也而今乃以兒童駔儈之言

雜入之而恬不爲怪夫兒童駔僧之言與聖賢之言豈

待辨而知哉而世且寶貴之大可怪也昔曾子固不中

而歸歐公爲文送之稱其不非同進不罪有司思廣其

學而堅其守今僕非敢非同進也罪有司也恐後生狃

於聞見且將爲人心風俗之蠱朱子所謂文字亦極有

關繫者此也故願與有識者共明之非足下吾亦不輕

以語之也

   與張東之弟孟陽戊辰

僕在京落落寡交所敬事者惟長民舅氏一人而巳自

其以葬事歸復來京師過從益密方增益我之所不知

而督我之所不逮不圖天不假年中道摧折其爲痛悼

若何可言舅氏生稟異資讀書能得古人之意爲文雅

潔有法詩宗盛唐名家中晚以後纖佻修染之習勿㞕

也舊歲爲老親在堂思博一第與僕偕二三友人共攻

應試之文而獨善僕之所作嘗曰文有俗韻雖工不貴

也今吾與若庶幾免是乎同年王君立齋毎見僕必云

爾舅淸羸如是而子與之爲文不休是速之死矣僕時

以謂何遽如君言今不幸其言中然舅氏之死固不可

謂死於文也其始病也貧爲之祟也其病之至於亟也

醫爲之酖也舅氏善爲議論縱橫揮霍率嘗屈其座人

與僕同居日常談至夜分不休母夫人遣婢傳敎止之

乃散去閒嘗與舅氏語相者謂甥年殆不滿四十倘其

言信則爲期不遠矣舅氏笑而語僕吾與甥縱自知不

及期頥耄耊猶當過強艾耳今憶斯言不自覺其驚痛

之交集也將試之前月在同年祝君豫堂所會文旣成

色慘沮不樂曰此不祥之徵也遂內其文不岀而評騭

諸人文字某甲某乙而謬賞僕文爲最未幾又集同人

爲文是日僕苦思致不屬自知文不佳而舅氏之文先

成狂喜自矜以爲絕調然僕視之實不逮他日所作因

卽爲掎摭其利病舅氏頗不以爲然相搘拄不少下㫄

人幾疑其失歡然亦可見余兩人唯親厚無閒故若此

也中閒遊從之樂頗多不能詳說舅氏爲人略見僕所

作行狀中巳寫一通寄歸想見之也近者老幼八口焭

焭京師南方無室屋可棲止勢不得不暫寄於此賴舊

交世好之力稍可支吾目前過此則不可知也嗚呼舅

氏之道誼學問葢非獨張氏之良而巳儒林中咸惜此

人則羣從子弟其惋痛當更何如也人必聞正言見正

事然後可成其德則如舅氏者方將以爲後生小子之

所則傚而柰何其遽死也後起者爲誰東之可不自奮

耶文弨與舅氏親洽之至故卽一二瑣㞕談諧之事亦

有不能㤀者舅氏旣自知死徵則日前之所以語僕者

其毋乃故謬其辭以相解歟死非僕之所懼但懼無可

以死者耳悢悢之懷言不能罄十一月七日文弨白

   與僃三大兄壽朋戊辰

弟年來苦無暇日親知往還之書絕少精神疲於酬應

遂不能強之復作人但知京官事𥳑外官事繁不知京

官所治之事無有不躬親者非若外官之有佐助者也

至若往來慶弔雖視其人爲繁𥳑然卽至𥳑亦有不能

盡絕者此亦何異於上下奔走之僕僕也故昔之爲仕

者往往反致羨於山林隱遯之士爲之流連贊頌而不

能巳豈故爲是言以相謾哉彼實有所苦而其勢又不

能毅然舍之而去乃不得巳而宣之於言則皆其情也

非僞也以大兄之才久困於鄉而不才如弟反得竊升

斗之祿於 京師以世俗觀之鮮不以弟之所處爲勝

於兄然平心絜之弗如也兄未嘗處弟之境當不知弟

之此言爲誠然近者以久次之故稍就閒地値纂脩

玉牒得與於繕寫八人之列弟書不能工而能速以此

獲少暇得以讀書昨歳聞喪嫂氏知兄何以爲情嫂氏

之賢能以弟耳目所覩聞未有能過者也兄之廉介淸

苦而嫂氏安之以故不損兄之高兄之剛直易忤而嫂

氏順承之無有違言之達於外以一人之身理中饋治

女功兒女林立緝糿補綴敝而能完此豈世閒閨門弱

質之所能獨任者而嫂氏爲之綽有餘力其安貧食淡

盡罄其嫁時之匳而絕無幾微怨尤之色且不志非分

之得至使童穉皆率其敎人或與之果餌則慚此尢爲

難能也文弨大母在日嫂氏時以飮食相遺行步則爲

之扶持大母念文弨在遠則哭泣又賴勸慰以解此更

文弨所切切於中不能一日㤀者也聞喪之日弟與弟

婦俱痛悼累日盛德之所感如是念諸子皆幼其小者

更難提攜相去三千里弟婦不能爲任撫育之勞常用

内疚然諸子中後必有興者天之報施善人固不爽也

   與從子沂州守石林憲觀戊辰

信至具悉近況甚慰遠念公事倥偬自倍於京朝官愚

雖非履之而知然實信其難爲也曩者咸謂京官貧而

事𥳑外雖繁而祿入之數稍優差相當也今也𥳑者未

必𥳑而優者亦豈優乎愚奔走 殿廷職業之外無分

豪裨益 國家誠不如得一令丞簿尉尙可以及民而

爲效於 國家也今石林所處則旣尊矣而其及民之

廣非復令丞簿尉之可比所以爲民者卽爲 國也知

石林之心亦惟知有民而巳必不㞕㞕計及於祿食之

多寡與憚其任之勞也汲長孺薄淮陽而欲爲天子拾

遺補過之臣今日居長孺所故爲之職者毎多卷口結

舌曠月逾時始摭一二瑣㞕不急之事以塞責

天子旣巳薄之而舉世亦竊相笑也旣不可爲名而又

無以固乎其位吾意今之欲得淮陽者必比比也石林

前以試當得御史而出外居郡若左遷然者然今則御

史之能者乃得爲郡耳不可與前時槪論也勉盡職事

餘無他屬

   與從子掌絲世綸戊辰

九月十六日得書知眠食無恙良慰余意書中具言近

日讀書勤苦尢吾之所樂聞也但精神難支持亦不必

勉強以掌絲平日善病恐過用難爲繼耳所疏不知出

處及疑義若干條具荅在別紙此士安所謂遭人而問

少有寧日者也掌絲之虛懷而勤力也至矣雖然吾竊

以爲更有進焉者葢人之爲言皆曰學問將學焉而繼

之以問邪抑問焉而卽以是爲學也夫寡聞寡見之蘄

至於多聞多見也有道焉得其道則耳目可以不勞思

慮不至厖雜而其爲功也易近世類書頗多又諸文集

亦多有注釋箋解然則讀書之易宐莫如今日然吾以

爲殫見洽聞之助不在是也葢巳經翦截割裂於事之

始末語之原委必有不能通貫曉析者矣今以掌絲之

資性日力計之吾不必訹以高遠難行之事六經之外

如爾雅說文史記漢書皆所當讀也然後博覽羣書其

不解者鮮矣此言初聽若迂然吾爲掌絲細審之事無

有捷於此者且不必遽爲程限但日日讀之一卷畢則

此一卷之事與言見於他書者自一覽而得也推而數

卷至數十卷莫不然初可以省問之一二繼可以省問

之五六又繼可以省問之八九矣苟若是則其用安有

竆哉然此猶爲記誦言之也若夫以之明理以之處事

則所得者益不可以數計此事逸而功倍之道也不然

則掌絲數月以來所不知者豈盡於此乎吾所縷析以

荅者能一一記之後不復問乎同一事也而出於人之

所援引者又各不同其能明乎此而卽無惑於彼乎吾

是以深嘉掌絲之好問而尢願掌絲之好學也掌絲果

從事於吾言則其於問也亦必有更進於此者矣

   與金崞縣天來戊辰

天來足下別後久不得書事定劇也京官雖不若州縣

塵勞然得閒亦絕少吾輩佔畢習氣至此皆不能不少

損也此時冬寒日短從

王牒館抵家大率巳曛黑矣飯訖稍處分家事卽取舊

所讀書就燈下讀日力有限不能泛濫羣籍近來性亦

厭雜聊溫故使不遺㤀而巳婦抱幼女在㫄女半歲略

識睂目向子嫛婗欲語予取置諸膝女似喜讀書聲謂

若予與之語者然久之漸不耐跳躍轉側不可抑按乃

抱之徐徐行覆誦所讀書有不接續處卽開卷正之腕

力倦則還其母兒早睡予讀書至寢以兒醒索乳爲𠋫

則夜巳過中矣偶有所見隨筆記之惜良朋在遠不能

是正耳僕之仕不可以爲仕故第區區以其學爲學若

天來所處則仕中卽有學不必更求其所爲學吾於天

來交最深相別幾一年寧無所以爲天來吿者然以未

嘗經歷之事憑臆揣度勦襲陳說指畫其如此如彼非

所謂強不知以爲知乎且天來明達果𣃔其於政體亦

何待吿也然則僕遂無一言乎僕之所欲言者欲天來

爲所當爲而毋瞻顧牽制以入於揣摩之習而巳矣葢

仕之通塞命也非人智力之所能爲也知其爲命則不

足以榮擾而唯盡吾職分所當爲之事吾未見世皆以

軟𡡾進而以正直退者也未見世皆以武健進而以循

良退者也且觀天來巳事之驗可以知命矣諸兄咸以

甲科顯而天來曾不得一第豈其文之不若邪又嘗兩

就榷鹽之職皆在𨕖中親朋惜君之才咸以說沮君君

前則以病辭後則吏部業以名上次日當引 見而適

遇改期乃又以病自免當是時人咸私相指目謂以君

之才寧有不以文學顯者又有謂君於外吏第不就就

則取之如寄耳君言語動作皆有矩度屢當主𨕖者意

他人皆不及君也會選人往浙江天來樂其山川風俗

之美欣然就𨕖期在必得旣與矣復不得

命視天來意若不釋然其時吾亦爲天來曲解當必爲

文學待從之臣故且靳之於此以今觀之則凡人之所

料卒無一當得失之際能自爲乎命之說夫人而知之

而能言之矣然安之者絕少吾無暇援引古義卽以天

來之往事思之安得不信吾言力從事於其所得爲而

毋敝敝焉以所不能爲者自役則政之成也非天來所

難矣迂愚之論謹以爲良友吿幸垂采擇

   與侍讀申笏山辛未

文弨趨走內閣忽忽巳十年每欲𢰅舍人錄一書恨見

聞淺𨹟又鮮同志之助久而未就近始見眞定梁愼可

所著內閣小識差可見明末及 國初制度不知如此

等書世復有幾當訪求而𤱿輯之博洽如笏山當有以

益我所不逮也文弨之爲是書祇就見在職分記載且

錄今昔凡爲是官者之姓氏其行事可考者幷附著焉

固不敢㫄溢一語於其外也雖然必使後世循其文而

考之可以見政治之得失焉相臣之優劣焉其一時風

會俗尙與其人品行之高下美惡皆可燭照而數計則

其書乃不爲徒作歷代之設是官皆稱淸𨕖諸曹簿書

期會日不暇給而此官尙不爲吏事所拘得以餘閒誦

說先王之詩書參稽國家之典故以益厚其所植而爲

有用之器夫官位中無事而食祿者莫如詞臣而人不

以爲非也居其官者亦未嘗見其有不安之色卽

君相亦不以事之不當爾而欲以職事縻之然則職事

之閒劇惟其所處固不能一槩也今舍人之官幸處於

閒劇參半之閒然以今較昔業巳稍稍繁猥苟職事粗

舉似不必一切以吏道繩之至使 國家養士之優待

士之寛百年來相傳之厚意一朝而澌滅殆盡則其所

傷者實大僕又聞之舊章者不可改也昔之所行今亦

踵而行之卽人主不得以其意輕易變更而況其下乎

故事 殿試執事止八人今科忽增二人又易其次序

詰其故則曰中堂之意將使壯者任其勞焉夫凡百差

遣皆擬議而後上何獨於此稱中堂之意乎夫勞逸之

次先後以序曩吾與笏山儤直之時亦勞甚矣未嘗求

助於前人今亦不當爲後人任其勞夫苟以朋友之情

言之亦何所不可然於 國家之事體則非所宐也事

無定準則趨避生趨避生則爭辨興而雅道壞苟推其

所由來咎不得不有所歸矣笏山達於大體必知非僕

一人之私言如其未是尙明敎之

         弟子旌德黃朝俊冠英校

抱經堂文集卷第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