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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圖經/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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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志七南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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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宗紀》:隆興元年春正月庚子,以張浚進樞密使、都督江淮東西路軍馬。《宋史》三十三。

四月癸未,詔以白金二十五萬兩給江、淮都督府車費。同上。六月庚午,張浚自盱眙還揚州。同上。

癸酉,下詔罪己。張浚降授特進,仍前樞密使、江淮東西路宣撫使,官屬各奪二官。同上。

案《宋史》:張浚符離喪師之後,自盱眙還揚州,自劾,故有是命。

八月丙寅,陳俊卿以張浚降秩徙治上疏:使浚自效。疏入,帝悟,即複浚都督江、淮軍馬,浚遂以劉寶為淮東招撫使。《宋元通豎》八十一。

十月辛巳,詔:「江、淮軍馬調發應援,從都督府取旨,餘事悉以聞。」《宋史》三十三。

十二月丁丑,以張浚為右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密使,仍都督江、淮東西路軍馬。同上。

隆興二年三月丙戌朔,詔張浚視師江、淮,金軍退。《宋元通鑒》八十二。夏四月戊辰,罷江、淮都督府。《宋史》三十三。秋七月戊申,蠲淮東內庫坊場錢一年。同上。

八月辛巳,張浚薨。九月癸卯,命湯思退都督江、淮東西路軍馬,辭不行。乙巳,命楊存中為同都督,錢端禮、吳芾並為都督府參讚軍事。同上。

冬十月辛巳,金人分道渡淮,劉寶棄楚州遁。同上。

十一月乙酉,金兵軼境,魏勝帥諸兵拒於淮陽。金徒單克寧帥生兵至,勝與力戰,矢盡依上阜為陣,乃令步卒居前,騎兵為殿,至淮陰東十八里,中矢墜馬死,楚州遂陷。《宋元通鑒》八十二。

丁亥,複命王之望督視江、淮軍馬。《宋史》三十三。

丁丑,詔台諫、侍從兩省官舉楚、廬、滁、濠四州守臣。同上。

閏月,金人至揚州,或請擊之。楊存中不敢渡江,獨臨江固壘以自守。王之望與湯思退表裏,專以割地啖金為得計。帝詔都督擇利害擊金軍,之望下令諸將不得妄進。朝廷趣行,之望言:「王汴既還,不可冒小利害大計。」言者論之,遂免。《禦批曆代通鑒輯覽》八十八。

乾道元年春正月辛未,兩淮守令勸民種桑。《宋史》三十三。乙亥,罷兩淮招撫司。同上。

二月乙酉,罷江、淮都督府。遣官檢察兩淮州縣,賑濟饑民。同上。九月乙亥,置沿淮諸州都巡檢。同上。

乾道二年八月辛未朔,詔兩淮行鐵錢,銅錢毋過江北。同上。丁丑,蠲淮南放歸萬弩手差役。同上。

十二月癸酉,詔三省、侍從、台諫、兩淮漕臣、郡守,條具兩淮鐵錢、交子利害以聞。同上。乾道三年夏五月庚申,修揚州城。同上三十四。

冬十月戊戌,修真州城。同上。令兩淮通行銅錢會子。《續宋編年資治通鑒》八。

乾道四年秋八月,主管殿前司公事王琪奉詔按視兩淮城壁,琪擅令揚州增築新城,揚民言不便。劉珙乞罷琪,忤帝意,既而,琪以擅興工役降三官,放罷。《宋元通鑒》八十三。

乾道五年春正月甲戌,措置兩淮屯田。陳俊卿以兩淮備禦未設,民無固志,請於揚州屯三萬人預為之計。仍籍民家三丁者取其一,以為義兵。帝以為然,詔即行之,然為眾論所持,中止。同上。

十一月癸丑朔,複置淮東萬弩手,名神勁軍。《宋史》三十四。十二月,降會子,收兩淮銅錢。《續宋編年資治通鑒》九。

乾道六年三月己卯,詔兩淮州縣官以繁簡易其任。複置江、浙、京、湖、淮、廣、福建等路都大發運使,以新知成都府史正志為之。《宋史》三十四。

夏四月辛巳朔,罷鑄鐵司歸發運使。並淮東總領所歸淮西總領所。同上。

乙未,賜發運使史正志緡錢二百萬為均輸、和紹之用。同上。

十二月癸酉,罷發運司。以史正志奏課不實,責為楚州團練副使,永州安置。同上。乾道七年春三月庚寅,遣使竅兩淮種麥。同上。五月戊寅,複置淮東總領所。同上。

六月壬申,詔兩淮墾田毋創增稅賦。同上。八月丙辰,詔兩淮民兵勿輸丁錢。《宋元通鑒》八十四。

乾道九年春正月,以王之奇知揚州、淮南安撫使。《續宋編年資治通豎》九。三月丙辰,複分淮南安撫司為東西路。《宋史》三十四。淳熙元年春正月庚子,罷兩淮將帥權攝官。同上。

丙午,禁兩淮耕牛出境。《宋元通鑒》八十五。

淳熙二年春正月丁未,以兩淮諸莊歸正人安業,徐子寅等行賁有差。《宋史》三十四。

九月乙卯朔,湯邦彥請分揚廬州、荊南襄陽府、金州、興元府、興州為七路,每路文臣一人,亢安撫使以治民,武臣一人,充都總管以治兵,三載視其成以議誅賞。從之。同上。

淳熙四年十一月丁酉,詔兩淮歸正人為強勇軍。同上。

淳熙五年十二月丙午,禁兩淮銅錢,複行鐵錢。同上三十五。淳熙七年二月戊戌,罷瓜洲孳生馬監。同上。淳熙八年閏月,修揚州城。同上。

淳熙九年春正月丁丑,命兩淮戊兵歲一更。同上。

庚寅,詔兩淮災早州縣貸民稻種,計度不足者貸以樁積錢。同上。淳熙十年十一月乙丑,降會子,收兩淮銅錢。同上。

淳熙十一年春二月甲申,詔:兩淮萬弩手令在家閱習,許歲上材武者一二人,試授以官。同上。淳熙十二年六月乙卯,立淮東強勇軍效用效士法。同上。

淳熙十六年冬十月壬寅,蠲楚州、高郵軍民負常平米一萬四千餘石。同上三十六。

《光宗紀》:紹熙元年夏四月乙酉,詔兩淮措置流民。同上。紹熙二年春正月庚寅、朔,命兩淮行義倉法。同上。秋七月己未,出會子百萬緡,收兩淮私鑄鐵錢。同上。

十二月乙未,增楚州更戍兵一千五百人。同上。庚子,複出會子百萬緡,收兩淮鐵鏈。同上。紹熙三年春正月,收淮東鐵錢。同上。秋七月壬辰,修揚州城。同上。

八月甲寅,詔兩淮行鐵錢交子。同上。九月丙申,勸兩淮民種麥。同上。

《寧宗紀》:慶元元年春正月乙巳,詔淮南路荒歉諸州收養遺棄小兒。同上三十七。二月丁巳朔,詔兩淮諸州勸民墾辟荒田。同上。十二月癸亥,置楚州弩手效用軍。同上。

慶元四年春正月丁卯,兩浙、江淮、荊湖、四川民流,詔有司舉行寬恤之政。《續宋編年資治通鑒》十二。

嘉泰三年夏四月丙午,出封椿庫兩淮交子一百萬,命轉運司收民間鐵錢。《宋史》三十八。冬十月,命兩淮諸州以仲冬教閱民兵萬弩手。同上。

嘉泰四年九月丙戌,戒飭兩淮州縣遵守寬恤舊法。同上。

冬十月庚子,以資政殿大學士、淮東安撫使張岩參知政事。同上。

開禧元年六月辛丑,淮東安撫使鄭挺坐擅納北人牛真及劫漣水軍事敗,奪二官罷。同上。

八月,以殿前副都指揮使郭倪為鎮江都統,守揚州。《續宋編年資治通鑒》十二。十一月,置殿前司神武軍五千人,屯揚州。同上。

十二月,增製馬軍司弩手中郎將厲仲方造戰車,未及用而罷去,周虎繼之,用戰車敗敵於清水鎮。同上。

開禧二年夏四月甲子,韓僥胄銳意用兵,以鄧友龍為兩淮宣撫使。《宋元通鑒》九十五。

六月甲辰,鄧友龍罷兩淮宣撫使,以丘崈代之,駐揚州,兵凡十六萬一千四百餘人。《續宋編年資治通豎》十三。

韓侂胄以師出無功,罷友龍,而以崈代之,駐揚州。崈至鎮,部署諸將,悉以三衙江上軍分守江淮要害,尋斬郭倬於鎮江。《宋元通鑒》九十五。

案:郭倪遣郭倬、李汝翼會兵攻宿州,敗還,故罷鄧友龍,用丘崈,而斬郭倬也。八月壬申,以淮東安撫司所招軍為禦前強勇軍。《宋史》三十八。

十月,金人渡淮圍楚州。十一月,以殿帥郭杲駐真州,以援兩淮。丘崈以簽書開督府,既而圍真州,郭倪棄揚州走。周密《齊東野語》三。

甲辰,金人犯真州,士民奔逃,泄江者十餘萬。鎮江守臣宇文紹節亟具舟以濟之,廩以食之。於是濠、梁、安豐及並邊諸戍皆沒矣。《續宋編年資治通鑒》十三。

十二月甲寅,金人攻六合縣,郭倪遣前軍統製郭僎救之,遇於胥浦橋,官軍大敗,倪棄揚州走瓜洲渡。同上。

開禧三年春正月丁丑朔,丘崈罷。己卯,命知樞密院事張岩督視江、淮軍馬。《宋史》三十八。二月己未,以沿江製置使葉適為江、淮製置使。同上。

九月辛卯,以趙淳為江淮製置使。乙未,張岩罷。韓詫胄怒金人,欲罪首謀,和議遂輟,複銳意用兵,乃以淳鎮江、淮而罷張岩。岩開督府九月,費耗縣官錢三百七十萬緡。《宋元通鑒》九十六。

十二月癸卯,以丘崈為江、淮製置大使。《宋史》三十八。

時趙淳已為江淮製置使,故加大字以別之。《兩朝綱目備要》十。

嘉定二年三月戊午,禁兩淮官吏私買民田。《宋史》三十九。秋七月壬寅,命兩淮轉運司給諸州民麥種。同上。八月甲子,聽兩淮諸州民行鐵錢於沿江八州。同上。

丙戌,發米十萬石賑兩淮饑民。同上。

冬十月己丑,命兩淮轉運司給諸路民稻種,減公私房廊白地錢什之三。同上。是歲,諸路旱蝗,揚、楚盜起。同上。嘉定三年五月戊申,經理兩淮屯田。同上。

嘉定十年夏四月丙辰,詔江淮製置使李玨措置調遣,仍聽便宜行事。同上四十。

嘉定十二年二月庚戌,以曾從龍同知樞密院事兼江、淮宣撫使。同上。

九月丙午,罷江、淮製置司,置沿江、淮東西製置司。以寶文閣待製李大東為沿江製置使,淮南轉運判官趙善湘為主管淮西製置司公事。同上。

《李全傳》:嘉定十六年十一月,許國自武階換朝議大夫、淮東安撫製置使,命下,聞者驚異。十七年,國之鎮,楊氏郊迓,國辭不見,楊氏慚以歸。國既視事,痛抑北軍,有與南軍競者,無曲直,偏坐之。李全固留青州,國不能致。寶慶元年,全圖國之意已決,遣劉慶福還楚城,使為亂,潛約盱眙四軍相應。忠義統領王文信有眾八百,國之聚兵大閱,文信在焉,慶福與謀,令歸襲揚州,別遣將劫寶應,事濟即揮眾渡江。盱眙四將不從,謀遂中止,欲快意於許國焉。乙卯,國晨起蒞事,忽露刃充庭,國厲聲曰:「不得無禮!」矢已及顯,國走,親兵數十人翼國登城樓,縋城走,伏道堂中宿焉。王文信複獻計慶福曰:「我偽作重傷,提本部軍歸揚州,揚守必不疑,我生縛守,以其城獻。」慶福喜,夜飲而遣之。丙辰,許國縊於途。丁巳,文信將至揚州,其徒有亡入城告變者。時揚之兵皆在楚,知州兼提點刑獄汪統會同官議,鈐轄趙拱曰:「若不納,則文信必曰:『我歸營,何故見拒?』將借是以魚肉城外之民。拱素善文信,請說止其兵,而以單騎入,俟入城而殺之,後撫其兵。」統喜,遣之。遇文信於十里頭,置酒相勞苦,文信偽為裹創狀。拱曰:「忠義返楚州,揚州人見忠義暮歸,豈不相疑?不若暫駐兵城外,然後同見提刑,提刑急欲知楚州事也。」文信不疑,聯騎入城,坐客次。拱先入,勸統收戮之,統躊躇不敢發。劉全知其謀,帥甲士突入郡堂,曰:「王統領好人,提刑不必疑,請出受滲。」統不得已,出而犒之。劉全以兵翼之出,館其家。詰旦,統未有處。拱又請引文信出城,與議回屯楚州。文信知事泄,拱就出,劉全亦請從。至平山堂,文信責拱賣己,欲殺之,拱曰:「爾謀如此,三城人命何辜!我已存三城人,身死無憾。然我死,汝八百家老幼在城,豈得生耶?」文信及其眾動色,文信、劉全遂還楚州。同上四百七十六。

《李全傳》:紹定二年,李全密遣軍掠高郵、寶應、天長之間,知高郵軍葉秀發遣宗雄武領民兵捍禦,為賊所敗。同上四百七十七。

《李全傳》:紹定三年,全欲先據揚州以渡江,分兵徇通、泰以趨海,諸將皆曰:「通、泰,鹽場在焉,莫若先取為家計,且使朝廷失鹽利。」乃挾大元李、宋二宣差恫疑虛喝,大元寶未嚐資兵。有識李宣差者,曰:「此青州賣藥人也。」八月,命通判揚州趙墩夫攝事。乙巳,金字牌進趙善湘煥章開學士、江淮製置大使,範直徽猷閣,知揚州、淮東安撫副使,葵直寶章開、淮東提點刑獄兼知滁州,俱節製軍馬,全子才軍器監簿、製置司參議官。詔促荊襄、淮西諸軍赴援。壬子,全車突至灣頭,敬夫恐,欲走,副都統丁勝劫閽者止之。全攻南門,都統趙勝自堡砦提勁弩赴大城注射,全稍退。全遣劉全奄至堡砦西城下,欲奪以瞰大城。先是,趙勝屯西城,見濠淺,每曰:「設有寇至,未圍大城,先襲堡砦,何可不備?」盛暑中督軍浚濠,人皆苦之,既浚,勝決新塘水注焉。及是,劉全不能進。勝又浚市河,人尤謂不急。全至,勝開水門納賈舟千餘艘,活者數千人,糧貨不與焉。時朝廷雖下認討全,而猶有內圖戰守、外用調停之說。是日,墩夫得彌遠書,許增萬五千人糧,勸全歸楚州。礅夫亟遣劉易即全壘授全。全笑曰:「丞相勸我歸,丁都統與我戰,非相給耶?」擲書不受,惟留省劄。敬夫始知全給己,亟發牌印迓範、葵。癸丑,全塞泰州城濠。於邦傑、宗雄武通全,戒守者毋得發矢,俊薄城而蹙之,全得距堙。宋濟恐,令縣尉某如全壘,全以增糧省檄示之,尉複出,獻錢二百萬以降。乙卯,邦傑、雄武開門導全,濟帥僚吏出迎。全入坐郡治,濟發帑出所獻錢,全曰:「獻者,獻汝私藏耶?若泰州府庫,則我固有,何假汝獻為!」乃舍濟愈判廳,入郡堂,盡收子女貨幣。庚申,全聞範、葵既入,鞭衍德曰:「我計先取揚州渡江,爾曹勸我先取通、泰,今二趙入揚州矣,江其可渡耶!」莫敢對。既而曰:「今惟有徑儔揚州耳。」甲子,全配兵守泰州,悉出眾宜陵。丙寅,至灣頭立砦,據運河之衝,使胡義將先鋒馬駐平山堂,伺三城機便。丁卯,全攻城東門不利,賊將張友呼葵請見,全隔濠立馬相勞苦,葵切責之,全彎弓抽矢向葵而去。戊辰,張璉、戴友龍、王銓、張青以天長製勇三軍至,阻全不得前,遣人請援。範、葵親出堡塞西門,列陳待之,全不敢動,璉等乃入城。庚午,全晨率步騎五千餘攻堡塞西門,趙勝兵戰不利,範、葵以兵益之。全兵亦增,葵擊卻之。辛未,賊引兵二萬沿州城東向西門,李虎、趙必勝、張璡、崔福力戰,自巳至申,全乃沿東門以歸,必勝、王監、於俊擊走之。襄兵萬人至真州上壩,統製張達、監軍張大連不設備,魚貫而行。全哨馬帥田四擊之為數截,殲者五千,達大連死之;淮西援兵至,亦遇全統領桑青力戰,城中俱不知也。襄兵敗,全凶焰益振。甲戌,複引輕騎犯州城南門,且欲破堰泄濠水,統製陳達率勁弩射之,範、葵出軍迎擊,乃去。是日,金階等距淮安十里,焚全砦柵,全將劉全出戰,階軍不利,退屯寶應。全志吞三城,而兵每不得傅城下,宗雄武獻計曰:「城中素無薪,且儲蓄為總領所支借殆盡,若築長圍,三城自困。」乙亥,全悉眾及驅鄉農合數十萬列砦圍三城,製司總所糧援俱絕。範、葵命三城諸門各出兵劫砦,舉火為期,夜半縱兵衝擊,殲賊甚眾。自是賊一意長圍,以持久困官軍,不複薄城。戊寅,全張蓋奏樂於平山堂,布置築圍,指揮閑暇。範、葵令諸門以輕兵牽製,親帥將士出堡砦西,全分路鏖戰,自辰至未,殺傷相當。庚辰,範出師大戰,階等破全將張友於都倉,獲糧船數十艘。甲申,葵出戰,賊大敗。四年正月辛卯,全兵浚圍城塹,範、葵遣諸將出城東門掩擊,全走土城,官車躡之,蹂溺甚眾。是日,階破全將鄭祥,獲糧百艘。甲午,全兵千餘犯州城東門,城中出兵應之,全即引去。乙未,李虎出南門,楊義出東門,王監出西門,崔福出北門,各徑扼賊圍,開土城數處,範、葵提兵策應,全步騎數千出戰,諸軍奮擊,俘馘甚眾。夜,賊複合所開城。丁酉,趙勝遣統製陸昌、孫舉立橋堡砦於北門,賊步騎分道來戰,勝擊退之。範陳於西門,賊閉壘不出。葵曰:「賊俟我收兵而出爾。」用伏騎破垣門,收步卒誘之。賊兵數千果趨濠側,虎力戰,城上矢石雨注,賊退。有頃,賊別隊自東北馳至,範、葵揮步騎夾浮橋、吊橋並出,為三選陣以待之,自巳至未,賊與大戰;別遣虎、顯廣、必勝、義以馬步五百出賊背,而葵帥輕兵橫衝之,三道夾擊,用範所製長槍,果大利,賊敗走。翼日,全遣步騎三百餘向城西門,乍進乍退,以誘揚州兵,複驅壯丁增濠麵,培鹿角。範、葵遣騎將出,夾城東西牽製之,親出大城西門,分二道以進,賊望風潰,乃募勇力裔薪炮,焚其樓櫓十餘。賊自平山堂揮騎下救,道遇後軍而歸。始,全反謀雖成,然多顧忌,且懼其黨不從。邊陲好事者,欲挾賊為重,或陰讚之,朝廷愈畏,則錢糧愈增,又許身任調停之責。故全兵將舉而張國明無召,全之托詞陳遇棄城,及歸過三趙圖已,蓋成謀也。及三趙用師,削全官,又罷支錢糧,攻戰不利,全始自悔。或令左右抱其臂曰:「是我手否?」人皆怪之。時正月望,城中放燈張樂,姑示整暇。全見,亦往海陵載妓女,張燈平山堂,矯情自肆。是晚,宴大元宣差,宣差激全曰:「相公服飾器用多南方物,乃心終在南耳!」全乃取誥束,朝服南向,曆述生平梗概,再拜褫服,焚之,歎曰:「國明誤我。」淚下如雨,收淚就坐強歡。有朐山於道士者,老矣,迎致之,初見全即歎曰:「我業債合在州償。」召占事多驗,尊為軍師。及見全焚誥命「謂人曰:「相公死明日,我無今日矣!」人問之,曰:「朝廷以安撫、提刑討逆,然為逆者,節度使也。豈有安撫、提刑能擒節度使哉?誥束既焚,則一賊爾。賊固安撫、提刑所得捕,不死何為?」入見全曰:「相公明日出帳門必死。」全怒以為厭己,斬之。範、葵夜議詰朝所向,葵曰:「東向利,不如出東門。」範曰:「西出嚐不利,賊必見易,因其所易而圖之,必勝。不如出堡塞西門。」壬寅,全置酒高會平山堂,有堡砦候卒識其槍垂雙拂為號,以報,範喜謂葵曰:「此賊勇而輕,若果出,必成擒矣。」乃悉精銳數千而西,取官軍素為賊所易者,張其旗幟以易之。全望見,喜謂宣差曰:「看我掃南軍。」官車見賊突鬥而前,亦不知其為全也。範揮車並進,葵親搏戰,諸軍爭奮。賊始疑非前日車,欲走入土城,李虎軍已塞其甕門。全窘,從數十騎北走,葵帥諸將以製勇、寧淮軍蹙之,賊趨新塘。新塘自決水後,淖深數尺,會久晴,浮戰塵如燥壤,全騎陷淖不能拔。製勇軍奪長槍三十餘亂刺之,全曰:「毋殺我,我乃頭目。」先是,令諸陣上,眾獲頭目無得爭以為獻,故群卒碎其屍,而分其鞍馬器甲,並殺三十餘人。甲辰,賊軍全椒人周海請降,報全已殺,餘黨議潰去。未幾,聞安用歎恨飲泣,初議推一人為首,以竟其逆,莫肯相下,欲還淮安奉楊氏。範夜上捷書製置司,議翼日追賊。乙卯早,安用引五百騎徑南門趨灣頭,範伏弩射之,賊呼曰:「爾襄陽援兵已敗走,汝知之乎?」城中應曰:「汝李全已為戮,汝何不降?」賊不應,諸將欲追賊,範懼有伏兵,先分兵燒圍城樓櫓,夜半火光燭天,命東南諸門皆出兵,範、葵繼提精兵進,四鼓,賊大潰。丙午黎明,葵追及賊於灣頭,大戰又破之,俘斬及奪回糧畜蔽野。別將追至大儀,不及。葵使人瘞新塘骸骨,得左掌無一指,蓋全支解也。先是,全乞靈茅司徒廟無應,全怒,斷神像左臂,或夢神告之曰:「全傷我,全死亦當如我。」至是果然。揚州平,善湘以露布上,帝驚喜,太後舉手加額。國明懼禍及己,倡論云全未死,至有資遊士吳大理等助煽之。及泰州凱奏繼上,浮言始定。甲寅,善湘來犒師。同上。

《李全傳》:李全者,濰州北海農家子,銳頭目,權譎善下人,以弓馬矯捷,能運鐵槍,時號「李鐵槍」。初,大元兵破中都,金主竄汴,賦斂益橫,遺民保岩阻思亂,於是母舅劉全為帥。大元兵退,金乃遣完顏霆將花帽軍三千討之,敗安兒於闌頭,募其頭千金,舟人斬以獻。安兒妹四娘子狡悍善騎射,劉全收潰卒奉而統之,稱曰「姑姑」,全以其眾附,楊氏通焉,遂嫁之。有沈鐸者,鎮江武鋒卒也,亡命盜販山陽,誘致米商,鬥米輒售數十倍,知楚州應純之償以玉貨,北人至者輒舍之。安兒之未敗也,有意歸宋,招禮宋人。定遠民季先者,嚐為大俠劉佑家廝養,客山陽,安兒見而悅之,處以軍職。安兒死,先至山陽,寅緣鐸得見純之,道願附之意。時江、淮製置李玨、淮東安撫崔與之皆令純之沿江增戍,恐不能禦,乃命先為機察,諭意群豪;敘複鐸為楚州都監,與高忠皎各集忠義民兵,分二道攻金。先遂以李全五千人附忠皎,全分兵襲破莒州,克密州,兄福克青州。始授全武翼大夫、京東副總管。同上。

《理宗紀》:紹定五年春正月庚寅,詔:「李全之叛,淮東提刑司檢法吳澄等出泰州城謁賊,各追官勒停。其不出城見賊者高夢月、劉賓雲循升二資。罵賊而死者海陵簿吳嘉,特贈朝奉郎,官其一子將仕郎。」同上四十一。

紹定六年春正月己酉,以趙善湘光祿大夫、江淮製置大使兼知建康府、行宮留守,加食邑四百產。同上。

十一月癸亥,進趙葵兵部侍郎、淮東製置使兼知揚州。丁卯,詔趙葵任責防禦。同上。

端平元年五月丙辰,以趙範為兩淮製置使、節製軍馬兼沿江製置副使。同上。

端平二年十一月乙丑,以曾從龍為樞密使、督視江淮軍馬。同上四十二。

十二月庚寅,曾從龍六疏乞寢樞密使命,依舊知樞密院事、督視江淮軍馬。詔許辭樞密使。以魏了翁兼省視江淮軍馬。同上。

端平三年五月甲申,以趙葵為淮東製置使兼知揚州。葵墾田治兵,邊防以飭。《宋元通鑒》一百十。

十一月,蒙古將察罕攻真州,知州丘嶽部分嚴明,守具周悉。蒙古薄城輒敗,嶽乘勝出戰於胥浦橋,以強弩射其,致師者一人死之,敵兵少卻。嶽曰:「敵眾十倍於我,不可以力勝也。」乃為三伏,設炮石待之於西城。敵至,伏起炮發,殺其驍將,敵眾大擾,嶽選勇士襲敵營,焚其廬帳。越二日,皆引去。同上。嘉熙元年十一月戊辰,詔陳韡、史嵩之、趙葵於沿江、淮漢州軍,備舟師戰具,防遏衝要堡隘。《宋史》四十二。

嘉熙二年夏四月癸未,以李皇同簽書樞密院事,督視江淮軍馬。同上。

冬十月丁卯,吳潛言:「宗子趙時哽集真、滁、豐、濠四郡流民十餘萬,圍結十七砦。其強壯二萬可籍為兵,宜補時哽官。又沙上蘆場田可得二十餘萬畝,賣之以贍流民,以佐砦兵。」從之。同上。

嘉熙三年春正月癸酉,以史嵩之右丞相兼樞密使,督視兩淮軍馬。同上。

嘉熙四年九月乙丑,詔餘階進三秩,直華文閣、淮東提刑、節製招信軍屯戍軍馬。同上。

初,階家貧,落魄無行,亡命走揚州。上謁趙葵,葵壯之,留置幕府。俾帥舟師,訴淮入河,抵汴,所向有功。《禦批曆代通鑒輯覽》卷九十二。

《太宗紀》:壬寅年春,太皇後稱製。秋七月,張柔自五河口渡淮攻宋揚、滁、和等州。宋濂等《元史》二。案:壬寅年,宋理宗淳佑二年也,時元太宗後稱製,故無年號。

八月丁卯,詔:淮東先鋒馬軍鄧淳、李海等揚州撻扒店之戰,宣勞居多,各官兩轉,餘推恩有差。《宋史》四十二。

淳佑三年春正月乙未,以李曾伯為華文閣待製,依舊淮東西製置使、知揚州。同上。

二月乙丑,以呂文德總統兩淮軍馬,捍禦逼陲。《宋元通鑒》一百十二。九月壬申,蠲高郵民耕荒田租。《宋史》四十二。

淳佑四年春正月壬寅、朔,以李曾伯寶章閣直學士,依舊淮東安撫製置使、知揚州。同上四十三。

二月癸酉,出封椿庫緡錢十萬,命兩淮製置司收瘞頻年交兵遣骸,立為義塚。同上。

乙巳年秋,後命馬步軍都元帥察罕等率騎三萬,與張柔掠淮西及揚州。宋製置趙葵請和,乃還。《元史》二。案:乙巳年,宋理宗淳佑五年也。

淳佑六年夏四月甲戌,以丘嶽兼兩淮屯田副使。《宋史》四十三。

淳佑七年夏四月辛丑,以趙葵為樞密使兼參知政事,督視江淮軍馬。同上。

淳佑九年春正月辛酉,詔:「兩淮曠土,軍民從便耕種。」同上。

淳佑十年春三月庚寅,以賈似道為端明殿學士、兩淮製置大使、淮東安撫使、知揚州。同上。淳佑十一年春三月辛巳,城寶應。詔移一軍戍守。同上。

《宰輔表》:寶佑二年甲寅,賈似道除銀青光祿大夫、同知樞密院事、兩淮製置大使兼淮南東西路安撫使、知揚州軍州事兼管內勸農營田屯田等使、臨海郡開國公,加封邑。同上二百十四。

寶佑三年二月己卯,複廣陵堡城,賈似道以圖來上。同上四十四。

《宰輔表》:寶佑四年四月,賈似道自同知樞密院事進參知政事,依舊兩淮製置大使兼淮東西安撫使兼知揚州。同上二百十四。

《宰輔表》:寶佑五年正月丁亥,賈似道自金紫光祿大夫、參知政事除知樞密院事,依舊兩淮製置大使、兼兩淮宣撫使兼知揚州。同上。二月戊午,以賈似道為兩淮安撫使。同上四十四。

寶佑六年夏六月癸巳,台臣戴慶坷劾淮東統領趙與岩,奪職鐫秩。同上。冬十月戊子,大元兵攻通、泰州。同上。十一月壬子,以賈似道樞密使、兩淮宣撫使。同上。

開慶元年春正月丁卯,賈似道以樞密使為京西、湖南、北、四川宣撫大使,都大提舉兩淮兵甲。同上。戊辰,以李庭芝權知揚州。同上。

二月庚辰,以趙與篡為觀文殿學士、兩淮安撫製置使兼知揚州。同上。

九月癸亥,出內庫緡錢五百萬、銀二萬兩、帛二萬疋給兩淮製司,以資軍賞。同上。十一月丙辰,選揚州拱衛軍千人,赴京聽調遣。同上。

景定元年五月戊辰朔,詔趙葵依舊少保、兩淮宣撫使、判揚州,進封魯國公。同上四十五。

乙未,詔李庭芝起複秘開修撰、主管兩淮安撫製置司公事兼知揚州。同上。

秋七月戊子,蒙古使者郝經來告即位,且徵前日請和之議。先是,賈似道在鄂州,私與蒙古議和,妄奏鄂州圍解還朝,使其客廖瑩中撰《福華編》稱頌鄂功,通國皆不知所謂和也。經至宿州,遣其副使何源、劉人傑請入國日期,不報。經數遣書於三省樞密院及兩淮製置使李庭芝。賈似道恐經至泄謀,拘經於真州之忠勇軍營。經數上書於帝,皆不報。驛吏棘垣鑰戶,晝夜守避,欲以動經,經不屈。蒙古遣詳問官崔明道、李全義詣淮東訪問經等所在。李庭芝奏,蒙古使者久留真州,亦為似道所格。《宋元通鑒》一百十八。

景定二年夏四月丙申,李庭芝右文殿修撰、樞密都承旨、兩淮安撫製置副使、知揚州。《宋史》四十五。

景定四年九月甲申,詔趙汝楳為太府少卿、淮東總領財賦。同上。

《度宗紀》:鹹淳二年冬十一月辛丑,兩淮製置使李庭芝立城,屯駐武銳一軍,以工役費用及圖來上。詔獎勞之。同上四十六。

蒙古郝經居真州館七年,從者怒,鬥死者數人,經獨與六人處別館。《宋元通鑒》一百二十一。

鹹淳四年春正月己丑,檄知郢州翟貴、兩淮都統張世傑申嚴備禦。《宋史》四十六。

鹹淳五年春正月丁未,以李庭芝為兩淮製置大使,兼知揚州。時揚新遭兵火,公私蕭然,庭芝放民負鹽二百餘萬,又鑿河四十里人金沙、餘慶場以省車運。始,平山堂瞰揚城敵至,則構望樓,其上張弓弩,以射城中。庭芝大築城包之,募汴南流民二萬餘人以實之,號武銳軍;修學賑饑,民德之如父母。《宋元通鑒》一百二十二。

夏四月癸巳,李庭芝特進一秩。《宋史》四十六。高郵縣夏世賢七世義居,詔署其門。同上。六月庚子,李庭芝辭免兼淮東提舉,不允。同上。

鹹淳六年春正月壬寅,以印應雷為兩淮安撫製置使。同上。案:是時,李庭芝督師援襄、樊,故有是命。

鹹淳九年冬十月丁丑,兩淮製置使印應雷告老,進二秩致仕。李庭芝兩淮安撫製置使,錢二百萬激犒備禦。同上。

十一月甲午,詔從李庭芝請,分淮東、西製置為兩司,就命庭芝交割淮東。同上。

鹹淳十年十一月戊寅,贈趙文義清遠軍節度使,與其兄威武軍節度使文亮共立廟揚州,賜名傳忠。同上四十七。

庚辰,以陸秀夫參議淮東製置司事。李庭芝在淮南聞秀夫名,辟置幕下。時天下稱得士多者以淮東第一,號小朝廷。《宋元通鑒》一百二十四。

《世祖紀》:至元十二年春二月甲辰,以中書右丞博魯歡為淮東都元帥。《元史》八。賜陳言人霍升、張和鈔十錠,俾縱淮東元帥府南征。同上。

辛亥,遣同知濟南府事張漢英,持認諭淮東製置使李庭芝。同上。

辛酉,大軍次丁家洲,戰船蔽江而下。宋賈似道分遣步帥孫虎臣及督府節製軍馬蘇劉義,集兵船於江之南北岸。似道與淮西製置使夏貴將後軍。戰船二千五百餘艘,橫亙江中。翌日,伯顏命左右翼萬戶率騎兵,夾岸而進,繼命舉巨炮擊之。宋兵陣動,夏貴先遁。似道東走揚州。同上。

賈似道至江上,以汪立信為端明殿學士、江淮招討使。俾就建康府庫募兵,既至建康,守兵悉潰。立信率所部數千人至高郵,聞賈似道師潰,江漢守臣望風降遁,歎曰:「吾今日猶得死於宋上也。」乃置酒召賓僚與訣,手自為表起居三宮,與從子書屬以家事。於是,失聲三日,扼吭而卒。《宋元通鑒》一百二十五。

行人郝經尚留儀真。元主複使禮部尚書中都海牙及經弟行樞密江都事郝庸等來問執行人之罪,賈似道震恐,乃遣總管段佑以禮送經歸。同上。三月辛丑,束阿術分兵取揚州。《元史》八。

夏四月庚申,元兵東下,所過迎降。李庭芝率勵所部,固守揚州。阿術遣李虎持招降榜入城,庭芝殺虎焚其榜。總製張俊出戰,持降臣孟之縉書來招降,庭芝複焚其書,梟俊首於市。時出金帛牛酒燕犒將士,人人感激自奮。《宋元通鑒》一百二十五。

壬戌,阿術攻真州,知州苗再成、宗子趙孟錦帥兵大戰於老鸛嘴,敗績。同上。

癸亥,阿術師駐瓜洲,距揚州四十五里。宋淮東製置司盡焚城中廬舍,遷而去。阿術創立樓櫓戰具以守之。《元史》八。

庚午,阿術乘勝進趨揚州,薑才為三疊陣逆之於三里溝,敗之。阿術佯退,逐之。阿術反戰至揚子橋,揚州撥發官雷大震出戰,死之。兩軍夾水而陣,元張宏範以二十騎絕渡衝才車,才車堅不可動。宏範引卻以誘之,才將回回耀馬出眾,奮大刀直前向宏範,宏範反轡迎刺之,回回應手而仆,元立陣者歡聲震地,才軍遂潰。阿術與宏範追之,自相蹂踐與陷壕水死甚眾,流矢中才肩,才拔矢揮刀而前,元軍辟易,不敢逼。《宋元通鑒》一百二十五。

秋七月癸巳,以夏貴知揚州。《宋史》四十七。案:《宋史》:徙貴知揚州,貴不至。甲午,遣使持詔,招諭宋李庭芝及夏貴。《元史》八。

八月壬寅,加夏貴樞密副使、兩淮宣撫大使。《宋史》四十七。

九月甲午,宋揚州都統薑才將步騎萬五千人攻灣頭堡,阿術、阿塔海擊敗之。《元史》八。案:《宋史•薑才傳》:攻灣頭事,在德佑二年四月。

元兵陷泰州,孫虎臣自殺。《宋元通鑒》一百二十五。

案:孫虎臣與張世傑焦山敗後,虎臣還真州,不知何時至泰州,俟考。

冬十月,元阿術攻揚州久而無功,乃築長圍困之。城中食盡,死者枕藉滿道,而李庭芝之志益堅,曾伯顏至灣頭,遂議深入。同上。

十一月戊寅,元將阿刺罕破銀樹,東壩戌將趙淮兵敗被執,元帥阿術使淮招李庭芝降,許以大官,淮佯許諾,至揚城下乃大呼曰:「李庭芝,爾為男子,死則死耳,毋降也!」阿術怒,殺之。淮,葵之子也。同上。

癸未,大元兵破興化縣,知縣胡拱辰自殺。《宋史》四十七。

《薑才傳》:德佑二年二月,五奉使及一閤門宣讚舍人持謝太後詔來諭,才發弩射卻之,複以兵擊五奉使於召伯堡,大戰而退。同上四百五十二。

二十九日,予自京口議趣真州,杜架閣滸與帳前將餘元慶謀至真州。三月朔,至城下,問者群望告以文丞相在鎮江走脫,徑來投奔。城子諸將校皆出,即延入城。苗守迎見,語國事移時,感憤流涕,即欸之州治中,住清邊堂。然後從者始至,引至直司,搜身上軍器,既知無他,然後見信。文天祥《文山集》十二。

案:元巴延欲執政,麵議太後,乃以文天祥與吳堅偕往,巴延拘天祥隨祈,請使北行,至鎮江。

予至真,苗守再成為予言,近有樵人破一樹,樹中有生成三字,曰天下趙,亟取木視之,果然。木一丈二尺圍,其字青而深,半樹解揚州,半樹留真州,三字了然,不可磨也。同上。

予至真州第三日,苗守約云:早食後看城子,予欣然諾之。有頃,陸都統來導予至小西門城上閑看,未幾,王都統至,迤逕入城外,王忽云有人在揚州供得丞相不好,出製司小引視之,乃脫回人供北中所見:云有一丞相差往真州賺城。予方歎腕間,二都統忽鞭馬入城,小西門閉矣不得複入。予幸脫身至真州,即議糾帥兩淮以圖恢複,製使疑予為北用,欲見殺。江南與北中皆知予忠義,而兩淮不予信,天地茫茫,與誰語哉?同上。

予在門外久之,忽有二人來曰:義兵頭目張路分、徐路分也。予告以故,二人云,安撫傳語,差某二人看相公去那裏。予雲,必不得已,惟有去揚州見李相公。路分雲,且行。且行良久,有五十人弓箭刀劍來從。二路分騎馬,以二馬從予,與杜架閣連轡而發。同上。

予在小西門外,皇皇無告。同行杜架閣仰天呼號,幾赴壕死,從者皆無人色。苗守又遣衣被包袱等來還,遂之揚州。是日,上巳日也。同上。

二路分引子行數裏,忽捉刀於野,駐足不行。二路分請下馬,云有事商,景色可駭。予下馬與之立談,二路分云:「今日之事,非苗安撫意,乃製使欲殺丞相。安撫不忍加害,故遣某二人送行,今欲何往乎?」予云:「隻往揚州。」彼云:「揚州殺丞相奈何?」曰:「莫管,信命去。」二路分云:「安撫令送往淮西。」予云:「淮西皆北所在,無路可歸,隻欲見李製使,若能信我,尚欲連兵以圖恢複。否則,即從通州遵海還闕。」二路分云:「安撫見辦船在岸下,丞相從江行,或歸南、歸北皆可。」予驚曰:「如此,則安撫亦疑我矣。」二路分見予辭真確,乃云:「安撫亦疑信之間,令某二人便宜從事。某見相公口口是忠臣,某如何敢殺相公?既真個去揚州,某等卻送去。」時舉所攜銀一百五十兩與五十兵,且許以至揚州,二路分許以分賜金百兩,遂行。二路分所引路乃淮西路,既見予堅欲往揚州,遂複取揚州路。是日,行至暮,二路分先辭去,留二十人送至揚州。二十人者又行十數裏,勒取白金亦辭去。揚州有販鬻者,以馬載物夜竊行於途,曰馬垛子。二十人者。但令隨馬垛子即至揚州西門。至揚州西門,憊甚。有三十郎廟僅存牆,堦屋無矣,一行人皆枕藉於地。時三鼓風寒,露濕淒苦不可道,杜架閣以為製臣欲殺我,不如早尋一所趨高郵,至通州,渡海歸江南,或見二主伸報國之志,徒死城下無益。餘元慶引一賣柴人至,云:「相公有福。」問:「能導至高沙否?」曰:「能。」曰:「何處可暫避一日?」曰:「儂家可。」曰:「此去幾裏?」曰:「二三十里。」曰:「有哨否?」曰:「數日不一至。」曰:「今日哨至如何?」曰:「看福何如耳。」同行通十二人,行止未決。餘元慶、李茂、吳亮、蕭發遽生叛心,所懷白金各一百五十,星攜以走。予不得已去揚州城下,隨賣柴人趨其家。天色漸明,行個能進,至十五里頭,半山有土圍一所,舊是民居,毀蕩之餘無椽瓦,其間馬糞堆積。時惟恐北有望高者見一隊人行即來追逐,隻得入此上圍中暫避。既入土圍中,四山哄然無一人影,無米可飯,有米亦無煙火可炊,懷金無救也。土圍糞穢不可避,但掃淨數尺地以所攜衣服貼襯地麵,睡起複坐,坐起複睡,忽有數千騎隨山而行,正從土圍後過,一行人無複人色,傍壁深坐恐門外得見,若一騎見來即無噍類矣!時門前馬足與箭筒聲曆落在耳,隻隔一壁,幸而風雨大作、騎徑去。子與杜架閣及金應、張窿、夏仲、呂武、王青、鄒捷共八人在土圍中,時已過午,謂哨不來,山下一里有古廟,廟中有丐婦居之,廟前有井。亟遣呂武、鄒捷下山汲水,意或可以得米菜少救饑餓。不料哨至,二人被獲,二人解所腰白金近三百兩,悉以與之,比受金得不殺,及哨過,二人方回。早從賣柴人行,不能前,遂至於土圍中,約賣柴人入城羅米救性命。雲是日北數百騎薄西城,於是門不開,賣柴人竟不得出。予等饑窘失措,又以土圍中露天不可睡,於是下山投古廟中,與丐婦人同居焉。既至廟中,坐未定,忽有人攜梃至,良久三四人陸續來,吾意不免矣。乃知其人自城中來,夜討柴來,早入城赴賣,無惡意也。數人煮糝羹,出其餘以遺我。予見諸樵夫,幸而可與語,告以患難,厚許之,使導往高沙。賴其欣然見從,謂此處不是高沙路,方駐堡城北門賈家莊少駐一日,卻為入城羅米買肉以救兩日之饑,又雇馬辦乾糧以備行役,於是五更,隨諸樵夫往焉。予初五日隨三樵夫黎明至賈家莊,初四日予在桂公塘,北騎數千東行,莫知其故。至賈家莊,有樵夫云,昨夜北營甘泉山,去城四十里,有白須老子,設青至恩飯於救生寺窩前,稱南朝相公。問其何如,曰:麵大而體肥。以意逆之,則則堂先生也。予雇騎夜趨高郵,越四十里至板橋,迷失道,一夕行田畝中,不知東西。風露滿身,人馬饑乏,旦行霧中不相辨,須臾四山漸明,忽隱見北騎,道有竹林,亟入避。須臾,二十餘騎造林呼噪。虞候張慶右眼內中一箭、項二刀,割其髻,裸於地;帳兵王青縛去;杜架閣與金應林中被獲,出所攜黃金賂邏者得免;予藏處距架閣不遠,北馬入林過吾傍三四皆不見;仆夫鄒捷臥叢筱下,馬過踏其足流血;總轄呂武、親隨夏仲散避他所。先是,自揚州來,有引路三人、牽馬三人,至是,或執或逃,僅存其二。二人出於無聊,各操梃相隨,有無禮之志,逡巡行路,無可奈何。至晚,忽遇樵者數人,如佛下降,偶得一籮以繩維之,坐於籮中,六夫更迭負送,馳至高郵城西,天已曉不得渡,常恐追騎奄至,宿陳氏店以茅覆地,忍饑而臥。黎明過渡,而心始安。予至高沙,奸細之禁甚嚴。時予以籮為轎,見者憐之。又張慶血流滿麵,衣衫皆汙,人皆知其為遇北,不複以奸細疑。然聞製使有文字報諸郡,有以丞相來賺城,令覺察關防。於是不敢入城,急買舟去高郵,水與灣頭通,下海陵,入射陽,通漣水,皆其路也。二月六日,城子河一戰,我師大捷,人指某處是戰場。自至城子河,積屍盈野,水中流屍無數,臭穢不可當,上下幾二十里。乃北以二月六日載奉使柳嶽、洪雷震並輜重俱北,嵇家莊擊其前,高郵擊其腰,北大喪敗,柳嶽死焉,洪雷震今在高郵,見北說入江淮。惟此戰我師大勝,自高郵至嵇家莊方有一團人家,以水為寨,統製官稽聳,其子德潤,請鄉舉其侄昌、其館客莆田人林希驥字千里、林孔時字願學,皆銳意於事功者。稽設禮甚至,云:「今早報灣頭馬出,到城子河邊,不與之相遇,公真福人也。」為之嗟歎不置願學同德潤送予至泰州。同上。

閏月,謝太後與帝隨元兵北行至瓜洲。李庭芝與薑才涕泣,誓將士出兵奪兩宮,將士皆感泣,乃盡散金帛犒兵,以四萬人夜搗瓜洲。戰三時,眾擁帝避去,才追戰至浦子市。真州苗再成亦謀奪駕,不克。《宋元通鑒》一百二十六。

夏四月乙丑朔,阿術以宋高郵、寶應嚐饋餉揚州,遣蒙古將軍苦徹及史弼等守之。別遣都元帥孛魯歡等攻泰州之新城。《元史》九。

宋益王景炎元年五月,召李庭芝為右丞相,薑才為保康軍承宣使。《宋元通鑒》一百二十六。

秋七月,李庭芝、薑才赴召至泰州。揚州守將朱煥、泰州裨將孫貴等皆降於元,庭芝、才死之,淮東盡陷。初,臨安既陷,阿術以太皇太後手詔諭庭芝使降,庭芝登城謂使者曰:「奉詔守城,未聞以詔諭降也。」及帝次瓜洲,太皇太後複賜庭芝詔,庭芝不答,命發弩射使者,斃一人,餘皆奔去。阿術乃遣兵守高郵、寶應,以絕其餉道。博羅懼又攻拔泰州之新城,驅夏貴淮西降卒至城下以示庭芝。阿術複遣使者持元主詔招庭芝,庭芝開壁納使者斬之,焚其詔於陴上。既而,淮安、盱眙四州以糧盡降元,庭芝猶括民間粟以給兵,粟盡,又令官人出粟;粟又盡,令將校出粟,雜牛皮麹蘖以給之,兵有自食其子者,然猶力戰不屈。薑才聞高郵米運將至,出步騎五千戰於丁村,自夜達旦,元兵多敗,董士元戰死。阿術使伯顏察救之,所將皆阿術麾下,才軍識其旗幟皆潰,才脫身走。阿術請元主降詔赦庭芝焚詔殺使之罪,令早歸欽,庭芝不納。會福州使至,庭芝命製置副使朱煥守揚,而自與薑才將兵七千趨泰州,將東入海。庭芝既行,煥即以城降。阿術分道追及庭芝,殺步卒千餘人。庭芝走入泰州,阿術圍之,且驅其妻子至陴下,詔降。會薑才疽發背不能戰,泰州裨將孫貴、胡惟孝、尹端甫、李遇春開北門納元軍,庭芝赴蓮池中,水淺不死,遂與薑才俱被執至揚州。阿術責其不降,才曰:「不降者,我也。」憤罵不已,然猶愛其才勇,未忍殺之。朱煥請曰:「揚自用兵以來,積骸滿野,皆庭芝與才所為,不殺之何俟?」阿術乃皆殺之。揚民聞者莫不泣下。有宋應龍者,為泰州諮議官,泰守孫良臣之弟舜臣自軍中來說降,良臣召應龍與計,應龍極陳國家恩澤,君臣大義,請殺舜臣以戒持二心者,良臣不得已殺之。及泰州降,應龍夫婦自經死。提刑司諮議褚一正置司高郵,督戰被創,沒水死。同上。

八月,元軍入真州,苗再成死之。時揚州既破,元兵攻真州益急,趙孟錦乘霧襲其營,少頃霧開,元兵見孟錦兵少,逐之。孟錦登舟,失足墮水中死,城遂陷,再成不屈死。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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