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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集注 (四庫全書本)/全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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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集注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五
  春秋集注       春秋類
  提要
  等謹案春秋集注十一卷綱領一卷宋張洽撰洽字元徳清江人嘉定初進士官至著作佐郎端平元年朝廷知洽家居著書宣命臨江軍守臣以禮延訪齎紙札謄冩以進書既上除洽知實章閣㑹洽卒諡之曰文憲以其書付秘閣書首有洽進書狀自言於漢唐以來諸儒之議論莫不考覈研究取其足以發明聖人之意者附於每事之左名曰春秋集傳既又因此書之麤備復倣先師文公語孟之書㑹其精意詮次其説以為集注云云考朱子語録深駁胡安國夏時冠周月之説洽此書以春為建子之月與左傳王周正月義合足破支離轇轕之陋車若水脚氣集乃深以洽改從周正為非門户之見殊不足據至若水謂春秋一書質實判斷不得除非起孔子出來説當時之事與所以褒貶去取之意方得今作集注便是質實判斷此照語孟例不得語孟是説道理春秋是紀事且首先句便難明惠公仲子不知惠公之仲子耶或惠公同仲子耶尹氏卒一邊道是婦人一邊道是天子之世卿諸儒譏世卿之説自是明訓恐是舉燭尚明之論理雖是而事則非也云云其論亦頗中洽之病要其合者不可廢也明洪武中以此書與胡安國傳同立學官迨永樂間胡廣等剽襲汪克寛纂疏為大全其説專主胡傳科塲用為程式洽書遂廢不行今此書遺本僅存而所謂集傳則佚之久矣乾隆四十六年十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注綱領
  宋 張洽 撰
  論語堯曰咨爾舜天之厯數在爾躬允執其中四海困窮天禄永終舜亦以命禹曰程子云曰上少湯字予小子履敢用𤣥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有罪不敢赦帝臣不蔽𥳑在帝心朕躬有罪無以萬方萬方有罪罪在朕躬周有大賚善人是富雖有周親不如仁人百姓有過在予一人謹權量審法度修廢官四方之政行焉興滅國繼絶世舉逸民天下之民歸心焉所重民食喪祭寛則得衆信則民任焉敏則有功公則説 顔淵問為邦子曰行夏之時寅為人正時以作事當以人為紀故取之乘殷之輅得質之中服周之冕得文之中樂則韶舞放鄭聲逺佞人鄭聲淫佞人殆 子張問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所因謂三綱五常所捐益謂文質三統也 子曰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 子曰晉文公譎而不正齊桓公正而不譎 子曰齊一變至於魯魯一變至於道 孔子曰天下有道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則禮樂征伐自諸侯出自諸侯出葢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執國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則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則庶人不議孔子曰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於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孫微矣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 陳成子弑𥳑公孔子沐浴而朝告於哀公曰陳恒弑其君請討之公曰告夫三子孔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君曰告夫三子者之三子告不可孔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
  孟子曰世衰道微邪説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懼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公羊傳子曰春秋之信史也其事則齊桓晉文其㑹則主㑹者為之也其詞則丘有罪焉爾亦此意也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膺戎狄驅猛獸而百姓寧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 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晉之乘楚之檮杌魯之春秋一也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孔子曰其義則丘竊取之矣 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則有之矣征者上伐下也敵國不相征也
  史記魯哀公十四年春狩于大野獲麟孔子曰吾道不行矣乃因史記作春秋上至隱公下訖哀十四年約其文詞而指博故吳楚之君自稱王而春秋貶之曰子踐土之㑹實召周天子而春秋諱之曰天王狩于河陽推此類以繩當世孔子在位聽訟文詞有可與人共者弗獨有也至於為春秋筆則筆削則削子夏之徒不能贊一詞
  莊周氏曰春秋經世先王之志也聖人議而不辯又曰春秋以道名分
  公羊氏曰春秋何以始乎隠祖之所逮聞也何以終乎哀十四年曰備矣君子曷為為春秋撥亂世反之正莫近諸春秋
  漢董氏曰孔子知時之不用道之不行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為天下儀表貶諸侯討大夫以達王事曰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之行事之深切著明也有國者不可不知春秋前有讒而不見後有賊而不知為人臣者不可不知春秋守經事而不知其宜遭變事而不知其權為人君父而不通於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為人臣子而不通於春秋之義者必陷簒弑誅死之罪其實皆以善為之而不知其義被之空言不敢辭故春秋者禮義之大宗也
  隋王通氏曰春秋之於王道是輕重之權衡曲直之繩墨也
  濓溪周子曰春秋正王道明大法也孔子為後世王者而修也亂臣賊子誅死者於前所以懼生者於後也宜乎萬世無窮王祀孔子報德報功之無盡焉
  河南邵氏曰春秋孔子之刑書也功過不相掩五伯者功之首罪之魁也先定五伯之功過而學春秋則大意立矣春秋之間有功者未有大於四國者也有過者亦未有大於四國者也不先治五伯之功過則事無統理不得聖人之心也
  横渠張氏曰春秋之書在古無有乃仲尼所自作惟孟子為能知之非理明義精殆未可學先儒未及此而治之故其説多鑿
  伊川程氏曰詩書載道之文春秋聖人之用詩書如藥方春秋如用藥理病聖人之用全在此書所謂不如載之行事之深切著明者也又曰五經之有春秋猶法律之有斷例也律令惟言其法至於斷例始見其法之用又曰學春秋亦善一句是一事是非便見於此乃窮理之要他經非不可窮理也但論其義耳春秋因其行事是非較著故窮理為要春秋以何為凖無如中庸欲知中庸無如權須是時而為中中非手足胼胝閉戸不出之間所可取也視其當然之時則閉戸胼胝各為其中也權之為言稱錘之謂也何物為權義也時也亦只説到義以上更難説在人自看如何又曰春秋傳為案經為斷又曰春秋之法極謹嚴諸侯而有癈禮即外之韓子之言深得其㫖 又作春秋傳序曰天之生民必有出類之才起而君長之治之而爭奪息導之而生養遂教之而倫理明然後人道立天道成地道平二帝而上聖賢世出隨時有作順乎風氣之宜不先天一作時以開人各因時而立政暨乎三王迭興三重既備子丑寅之建正忠質文之更尚人道備矣天運周矣聖王既不復作有天下者雖欲倣古之跡亦私意妄為而已事之謬秦至以建亥為正道之悖漢專以智力持世豈復知先王之道也夫子當周之末以聖人不復作也順天應時之治不復有也於是作春秋為百王不易之大法所謂考諸三王而不謬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者也先儒之傳曰游夏不能贊一辭辭不待贊也言不能與斯耳斯道也惟顔子嘗聞之矣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此其凖的也後世以史視春秋謂襃善貶惡而已至於經世之大法則不知也春秋大義數十其義雖大炳如日星乃易見也惟其微辭隱義時措從宜者為難知也或抑或縱或與或奪或進或退或微或顯而得乎義理之安文質之中寛猛之宜是非之公乃制事之權衡揆道之模範也夫觀百物然後識化工之神聚衆材然後知作室之用於一事一義而欲窺聖人之用心一本無心字非上智不能也故學春秋者必優游涵泳黙識心通然後能造其微也 又曰春秋大率所書事同則辭同後人因謂之例然有事同辭異者蓋各有義非可例拘也又曰有重疊言者如征伐盟㑹之類蓋欲成書勢須如此不可事事各求異義但一字有異或上下文異則義須别又曰春秋之文一一意在示人如土功之事無大小一一書之其意止欲人君慎重民力也 胡氏曰詞同者正例也詞異則其例變矣正例非聖人莫能立變例非聖人莫能裁惟窮理精義以學春秋者於例中見法例外通類也
  武夷胡氏曰春秋魯史爾仲尼就加筆削乃史外傳心之要典也孟氏又發明宗㫖以為天子之事者周道衰微乾綱解紐亂臣賊子接迹當世人欲肆而天理滅矣仲尼天理之所在不以為己任而誰可五典弗惇已所當叙五禮弗庸已所當秩五服弗章已所當命五刑弗用已所當討故假魯史以寓王法撥亂世反之正叙先後之倫而典自此可惇秩上下之分而禮自此可庸有徳必襃而善可勸有罪必貶而惡可懲其志存乎經世其功配於大禹之抑洪水周公之驅虎豹其大要皆天子之事也故曰知我罪我者其惟春秋乎知孔子者謂此書遏人欲於横流存天理於既滅為後世慮至深遠也罪孔子者無其位而託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權使亂臣賊子禁其欲而不得肆則戚矣是故春秋之作公好惡則發乎詩之情酌古今則貫乎書之事興常典則體乎禮之經本忠恕則導乎樂之和著權制則盡乎易之變百王之法度萬世之凖繩皆在此書故君子以為五經之有春秋猶法律之有斷例也學是經者信窮理之要不學是經而處大事決大疑能不惑者鮮矣去聖旣遠欲因遺經窺測聖人之用豈易能乎然世有先後人心所同然者一爾苟得其所同然者雖越宇宙若見聖人親炙之也而春秋之權度在我矣 又曰傳春秋者三家左氏叙事見本末公羊穀梁詞辯而義精學經以傳為案則當閲左氏玩詞以義為主則當習公穀如載惠公元妃繼室及仲子之歸于魯即隠公兄弟嫡庶之辨攝讓之實可案而知也當閲左氏謂此類也若夫來賵仲子以為豫凶事則誣矣王正月之為大一統及我欲之暨不得已也當習公羊氏謂此類也謂母以子貴媵妾許稱夫人則亂矣段弟也弗謂弟公子也弗謂公子賤段而甚鄭伯之處心積慮成於殺也當習穀梁氏謂此類也若夫曲生條例以大夫日卒為正則鑿矣萬物紛錯懸諸天衆言淆亂折諸聖要在反求於心斷之以理精擇而慎取之則美玉之與武砆必有能辨之者左氏釋經雖𥳑而博通諸史叙事尤詳能令百代之下頗見本末其有功於春秋為多公穀釋經其義皆密如衛州吁以稱人為討賊之詞也公薨不地故也不書葬賊不討以辠下也若此之類深得聖人誅亂臣討賊子之意考其源流必有端緒非曲説所能及也啖趙為三傳所記本皆不謬義則口傳未形竹帛後代學者妄加附益轉相傳授浸失本真故事多迂誕理或舛駮其言信矣然則學者於三傳忽焉而不習則無以知經習焉而不察擇焉而不精則春秋之𢎞意大㫖𥳑易明白者汨於僻説愈晦而不顯矣






  春秋集注綱領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注卷一
  宋 張洽 撰
  杜氏曰春秋者魯史記之名也史之所記必表年以首事年有四時故錯舉以為所記之名也
  隠公名息姑惠公之子母聲子諡法不尸其位曰隠傳惠公元妃孟子孟子卒繼室以聲子生隱公宋武公生仲子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為魯夫人故仲子歸于我生桓公而惠公薨是以隱公立而奉之 公羊傳桓公幼諸大夫扳隠而立之隱於是焉而辭立則未知桓之將必得立也且如桓立則恐諸大夫之不能相幼君也故凡隱之立為桓立也伊川程子傳曰夫子之道既不行於天下於是因魯春秋立百王不易之大法平王東遷在位五十一年卒不能復興先王之業王道絶矣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適當隠公之初故始於隱公又曰詩亡者謂雅亡政教號令不及於天下也泰山孫氏曰春秋之始於隠公者非它以平王之所終也平既不三果遷之後周室微弱諸侯强大朝
  覲不修貢賦不奉號令無所束賞罰無所加壞法易紀變禮亂樂弑君戕父攘國竊號在在有之征伐四出蕩然不禁天下之正中國之事皆諸侯分裂之平王庸暗厯孝逾惠莫能中興播蕩陵夷逮隠而死雅誥不復作天下無復有王矣故詩至黍離而降書至文侯之命而絶春秋乃作自隠公而始也
  元年春王正月元年者隠公之始年也古者諸侯之國各隨其君之年以紀事故不書是年為平王之四十九年至於正朔則王所建也此所謂春乃建子月冬至陽氣萌生在三統為天統葢天統以氣為主故月之建子即以為春而丑寅之氣皆天之所以生劉歆云三統者天施地化人事之紀天施周正建子也地化商正建丑也人事之紀夏正建寅之謂也周正建子在夏時則十一月也聖人雖欲行夏之時而春秋因史作經方尊周以一天下豈遽改其正朔哉然古者紀事𥳑畧多以事繫日以日繫月以月繫年至於事之以大畧見者乃繫事於時考之書如春大會于孟津秋大熟未穫此事以大略見而繫時者也其餘記其日月則不必繫時如伊訓惟元祀十有二月畢命惟十有二年六月庚午朏其他如武成康誥顧命等篇皆月不繫於時葢止欲紀歲月故舉月則知時也春秋筆削史記以立大法於元年之下王正月之上每歲四時必加謹春夏秋冬之文者程氏所謂春天時正月王正書春王正月示人君當上奉天時下承王正明此義則知王與天同大而人道立者也正月加王示正月之必出於王也正朔者天子所以奉若天道而敬授人時者也堯之歴象舜之璇璣皆帝王之首政天下所當奉承者是時王政不行諸侯放恣不惟禮樂征伐不禀於周室而正朔之大亦國自為歴故考之唐志周魯宋各有歴法晉當獻惠之世大抵皆用夏正夫子示撥亂反正之法而特書王正月比公羊所謂大一統也示一統于此而禮樂征伐之專者以次而正焉此元年春王正月所以為謹始之書也不書即位蓋春秋假魯史以立法而時君之辠有難以顯言者故於筆削之際謹嚴以示襃貶隱公自立不由王命與先君之命故絀其即位恐其未著故特書正月以起之蓋諸侯之有國必受天子與先君之命則其有是國而治民也其身正而可以正國人矣苟或不然守天子之土而無天子之命守宗廟之典籍而不出於先君之傳付是二者一或闕焉君子有所不居今隠公兩皆無之蓋其父惠公本欲立桓公然惠公之薨桓尚幼諸大夫扳隱而授之位隠公欲成其父之志而懼桓之卒不克立於是立乎其位以俟桓之長而授之然公之志雖如此而上不請於天子下不以告於方伯人孰知其果有與桓之實意哉又泥居位十有餘年而大命不發讒説得行故胡氏以為諸大夫扳已而遂立乎其位是與爭亂造端而簒弑所由起春秋絀隠公即位所以著父子君臣之倫有國者不可不明於始也三月公及邾儀父盟于蔑邾公羊並作邾婁與禮記檀弓同蓋齊人語也蔑公羊穀梁作眛 三月建寅之月公隱公也魯侯爵而稱公者臣子之辭夫子魯人也書他國諸侯侵伐盟會則從其本爵而魯獨書公蓋父母之邦先祖之所逮事從臣子所稱之爵所以崇敬也及與也凡盟會侵伐内為主書及外為主書㑹所以别首從而謹善惡之首也邾今襲慶府鄒縣儀父邾君之字左氏曰邾子克也邾魯之附庸附庸之君例稱字盟約信誓神之事其禮蓋殺牲而共歃其血告誓神明若有背違欲令神加殃咎如此牲也蔑姑蔑魯地鄭樵曰今兖州瑕丘縣有姑蔑城盟不書日逺而失之也 公攝位而欲求好於邾故為蔑之盟夫繼好息民固有國之當然而殺牲要神則非為人上者相與講信修睦之道故書公之及盟以譏其未免徇習俗之私而不出於由中之信於是魯邾之好卒不能以久成也夏五月鄭伯克段于鄢鄭今鄭州新鄭縣鄢今開封府鄢陵縣鄭伯名寤生段鄭伯之弟大叔段也克勝也 鄭莊公之父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莊公及共叔段愛段欲立之武公弗許及莊公即位為之請京使居之謂之京城大叔祭仲諫都城過百雉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對曰姜氏何厭之有不如早為之所無使滋蔓蔓難圖也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貳於已又收以為已邑至於廩延子封曰可矣厚將得衆公曰不義不暱厚將崩大叔完聚繕甲兵具卒乘將襲鄭夫人將啓之公聞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帥車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諸鄢五月大叔出奔共春秋於諸侯之國事則稱國言君與大臣共圖之也於其君之父子兄弟出入誅殺之事則稱君著其君之
  志也仁人之於弟不藏怒不宿怨親愛之而已矣其或不中不才亦必正之以義使不格姦厚之以恩使不離富貴今莊公之於叔段無念鞠子哀之心而懷其母偏愛欲奪已位之恨授之大都而不為之所縱使失道以至於亂方其居京收邑之時可制而不制如鷙鳥將擊而匿形於未發之先稔其惡以待其成及其逆節已露然後以㓂讐之法討之以力勝為事必誅為期至于伐京伐鄢之日雖段之死于兵而有所不恤矣經不書其弟段固辠其不弟也然莊公非特以段之不才弃之乃其心實欲養成其惡待以冦賊無復天倫之念故書曰克段于鄢然後莊公忮忍之心施于同氣者舉形見於筆削之間矣 穀梁氏曰段失子弟之道矣賤段而甚鄭伯也何甚乎鄭伯甚鄭伯之處心積慮成于殺也程子曰言勝之見段之强使之强所以致其惡也不書奔義不繋於奔也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天王周平王也宰太宰咺其名來來魯也惠公隠公之父仲子惠公之妾惠公以去年薨仲子卒之年月不可知或亦去年也曰惠公仲子公羊傳曰兼之是也賵所以助主人送葬也車馬曰賵士喪禮公𮚐𤣥纁束馬兩天子𮚐諸侯之制未聞案惠公仲子皆已葬則此已不及事而追行其禮也 周王稱王耳春秋加天於王之上見天子當奉若天道而行天之命如臯陶所謂命討典禮皆出于天王者奉而行之此春秋稱天王之義也天子於諸侯有賵禮所以襃有功德而厚其終也諸侯無再娶之禮惠公牽于私愛寵庶妾之仲子而立為夫人正犯以妾為妻之戒瀆亂夫婦之綱乃天討之所當加九伐之法所謂犯令陵政葢此類也平王不能正惠公之辠反厚其送終之禮并寵妾之喪遣冢宰而來賵冢宰不能以紀法詔王乃奉命以賵亂倫之侯上僭之妾仲尼以春秋之初方書天王以立法於是貶冢宰於上士中士之例深辠其以百揆之尊瘝官失職一至于此貶其臣則君可知矣凡春秋之書以尊者而貶從卑者之列必有大辠極惡而從加焉不可以常事觀也九月及宋人盟于宿宋今應天府宋城縣 凡盟以國地者國主亦與焉及内之微者宋人外卑者也 惠公之季年敗宋師于黄公立而求成焉故盟于宿書此與蔑之盟同㫖夫盟以結信終身不變可也七年伐邾十年伐宋敗師取邑盟之不足恃斷可識矣冬十有二月祭伯來祭周畿内采地伯爵祭伯畿内諸侯為王卿士來來魯也 穀梁傳來者來朝也其弗謂朝何也寰内諸侯非有天子之命不得出㑹諸侯不正其外交故弗與朝也禮聘弓鏃矢不出竟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束脩之肉不行竟中有至尊者不貳之也謹案内外之辨所以殊尊卑也朝必有玉帛聘必有幣篚諸侯可以相交而王臣之與侯甸不可以相授受所以絶人慾徃來之私而嚴尊君事上之禮成周盛時防微杜漸之意殆必如穀梁氏之説矣經書祭伯來所以見周室法度至此蕩然故特去其朝以立内外之防也與公子益師卒傳曰衆父卒海陵胡氏曰益師字衆父衆仲其後理或然也春秋於諸侯書卒書葬與魯君及夫人同於大夫書其卒而不書葬恩紀詳畧之差等也君之卿佐是謂股肱股肱或虧何痛如之故問其疾弔其喪𮚐其葬臣鄰之義必厚其送終之恩此春秋大夫卒必書之㫖也不書官程子曰諸侯之卿必受命于天子當時不復請命故諸侯之卿皆不書官不與其為卿也 愚案東遷以來王命不行諸侯不以天子之命為重故三命再命之制不復請于王而其强大者亦不守列國三卿之制如晉至於命六卿魯至鞌之戰亦有四卿間雖有請于王如士㑹以黻冕命將中軍亦非復先王之制矣此春秋所以於列國大夫自宋統承先王修其禮物得自命官者或有司馬司城之書而此外列國一切削之也大夫卒必書日不日史失之也
  二年春公㑹戎于潛戎胡氏曰費誓稱淮夷徐戎此蓋徐州之戎久居中國在魯之東郊者後書魯與戎盟㑹侵伐並同 趙氏曰凡戎狄不書爵號而君臣同詞 臨江劉氏曰與㑹者戎之君也不與君稱外之也王者内京師而外諸夏内諸夏而外四裔正朔不加禮樂不及朝聘不與東方曰夷南方曰蠻西方曰戎北方曰狄雖大皆曰子有故也然後著其名爵外之也 杜氏注戎而書㑹者順其俗以為禮潛魯地 傳㑹于潛修惠公之好也戎請盟公辭 今案待戎之法驅之而已此費誓所以録于書也惠公與之有好既失之矣隠公明内外之辨修戎政而絶其好㑹可也不能絶之因與為禮等諸戎于堂陛遂來其盟誓之請雖辭於今竟不能却而與盟於後故於此書曰㑹戎所以譏隠公降國君之尊失中國之重不修政事結援四裔不習武備百徒為昜安之舉觀夾谷之㑹孔子之  所以却萊兵對齊侯者則知書㑹戎之㫖矣㑹狄會呉放此夏五月莒人入向莒國已姓今密州莒縣向小國姜姓炎帝之後漢志向屬沛郡杜氏注龍亢縣東南有向城寰宇記屬應天府穀熟縣書人將卑師少入謂破其都城蹂踐朝市也 莒子娶于向向姜不安莒而歸莒人入向以姜氏還當時征伐不自天子出陵弱暴寡紛然無制莒以一婦人之故擅興兵入人之國都王法所當誅也無駭帥師入極駭穀梁作侅 無駭不氏未賜族左氏以為司空不書官夫子削之也或曰無駭不書官氏未王命也極據孔氏正義賈逵以為戎邑書帥師用大衆也擅興大衆陵暴小國義與入向同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于唐杜氏注髙平方與縣北有武唐亭今之單州魚臺縣也 傳戎請盟秋盟于唐復修戎好也 諸侯㑹盟皆有相期約行禮之日然㑹未有書其日者至于盟誓必詳其月與日以其相與約信或尋或寒皆考於此固有國之所尤謹也前此蔑宿二盟皆不書日久逺失之耳至於中國諸侯與戎相詛尤不可之大者蓋盟者刑牲以相示謂神之殛倍約者當如此牲列國屢監尚以長亂況輕信戎而與之詛一有間隙惟利足視則求小疵而責大信必肆豺狼之暴為宗社之大禍故春秋於唐之盟不特謹其日又特書及戎盟深辠隠公之失道而闇于謀國也 胡氏曰後世乃有結和親以許昏而骨肉棄于逺如西漢之於匈奴約外兵以求援而人民為其畧如肅宗之於回紇信甘言以與盟而臣主蒙其恥如德宗之於尚結贊雖悔於終亦將奚及春秋謹唐之盟其垂戒可謂逺矣九月紀履緰來逆女紀杜氏注在東莞劇縣漢屬北海郡今屬青州夀光縣履緰左氏作裂繻陸氏云誤也今從公穀 履緰紀未賜族之大夫也不稱使公羊曰㛰禮不稱主人今案劉夏祭公及凡諸逆女者皆不書使蓋雖天子諸侯亦不自主㛰所以養廉逺恥故不稱使也女在國故稱女 稱大夫來逆女卿為君逆夫人也今案春秋於婚姻事與卒葬同皆詳書于策葢送終之與謹始一也男女之配萬事之先天子諸侯無出疆親迎之禮必使上卿徃迎於其國至於所館然後親迎以入此哀公問所謂大昬既至冕而親迎也紀以卿逆猶可言也其或逆者微則輕配偶而無以正一國之夫婦故其書以見得失冬十月伯姬歸于紀伯姬魯女即履緰所逆者婦人謂嫁曰歸 臨江劉氏曰歸于諸侯則尊同尊同則志程氏曰内女嫁為諸侯夫人則書逆書歸明重事也紀子伯莒子盟于密左氏作紀子帛程子從公穀曰闕文也當云紀侯某伯莒子盟于密左氏附㑹作帛杜預以為裂繻之字春秋無大夫在諸侯之上者也 胡氏曰凡闕文有本據舊史因之不能益亦有先儒傳授承誤而不敢増必曲為之説則鑿矣十有二月乙卯夫人子氏薨隱公夫人也薨上墜之聲書内之君夫人卒葬異于外尊尊也不地夫人薨有常處也子氏不書葬者婦人從君故君存則葬禮未備待君薨而合袝也本朝后雖先崩必俟合葬於山林蓋古之遺制與鄭人伐衛衛都朝歌今濬州黎陽縣稱人將卑師少陸氏曰成公以前侵伐書人者逺事難詳不必皆微者也凡師聲罪致討曰伐無名行師曰侵 鄭共叔之亂段子公孫滑出奔衛衛人為之伐鄭取廪延鄭人伐衛討公孫滑之亂也諸侯擅興兵以侵伐已則當引咎或自辨喻之以禮義不得免則固其封疆告于天子方伯今鄭聲衛罪而不戰衛服故也衛服則可免矣鄭人擅興戎王法所不容也
  三年春王二月程子曰月王月也事在二月則書王二月在三月則書王三月無事則書時首月蓋有事則道在事無事則存天時王朔天時備則歲功成王道存則人紀立春秋之大義也己巳日有食之不書朔史失之也非史之失則食不于朔也日者人君之表日食君道所大忌唐歴志曰四序之中分同道至相過交而有食天道之常以歴推春秋日食大槩皆入食限于厯應食而春秋不書者尚多則日食必在交限其入限者不必盡食若過至未分月或變行以避之或五星潛在日下禦侮而救之或涉交數淺或在陽厯陽盛隂微則不食或徳之休明而有小𤯝焉則天為之隠雖交而不食此四者徳之所生也今案厯家之言如此則凡日食者不可歸之常度而災之所生乃德之不修也明矣況象見于上而災應于下自是而後王政日微中國無霸君弱臣強禍亂滋起此春秋所以特書以啓人主恐懼修省之心庶幾乎以德消災而弭天下之禍亂也三月庚戌天王崩平王也在位五十一年崩上墜之形天子崩不書名至尊異於諸侯也喪服斬衰裳苴絰杖絞帶冠繩纓菅屨三年諸侯為天子之禮也天王之喪同𮜿畢至為臣子者以所聞先後奔喪禮也隠公聞喪而不奔春秋以來送終之禮薄矣聖經詳志以見罪惡之淺深今此平王之崩但書來訃而魯人不徃且志武氏子之求賻則隠公之蔑視五十一年天下之共主視其喪葬無復臣子哀戚之情邈然不以動其心而自同於禽獸則其惡極罪大不可勝誅不待貶絶而自見矣夏四月辛卯尹氏卒尹氏左傳作君氏以為隠公之母聲子名稱義例皆無考據故當以公榖為正 尹氏者王室之世卿詩節之首章指尹氏大師為致亂之人後此二百年立王子朝亦尹氏也則其為政於王室久矣平王繼幽厲之後不能擇畀忠賢以修其政而因用致亂之族使之深根固柢而不可拔故春秋於此即其告終變例書氏以見平王不能中興周室之由而尹氏數百年相繼禍敗所以著世卿不擇賢之弊為後世之深戒也秋武氏子來求賻武氏王之卿士稱氏亦世官其子未命也不稱使古者王崩百官緫已以聽冢宰故公羊傳曰當喪未君也 胡氏曰夫百官緫已以聽則是攝行軍國之事也以非王命而不稱使於以謹天下之通喪而嚴君臣之義也 案惠公之薨宰咺歸賵而平王之喪隠公不奔罪不勝誅為政於王室者不能輔王以舉政刑而遣使下求於列國春秋直書以見其墮體失政取輕天下文武之澤斬然矣入隠公三年間經書周室止四事耳而人亡政熄王道之不能復興蓋已具見此春秋所以為簡明也八月庚辰宋公和卒和穆公也名之諸侯下於天子且以别内外而謹始終之際也穆公者宣公之弟宣公之薨也舍其子與夷而立之穆公疾召司馬孔父使之立與夷羣臣欲立穆公子馮公不許使馮出居鄭 程子曰吉凶慶弔講好修睦鄰國之常禮人情之當然諸侯之卒與國之大故來告則書冬十有二月齊侯鄭伯盟于石門齊國名今青州臨淄縣石門齊地在濟南府臨邑縣齊侯僖公鄭伯莊公來告故書隠公十一年之間盟而不食言者惟此石門之盟二君終身未嘗相伐蓋齊
  方盛强而鄭莊姦猾反覆之人也鄭之深仇專在於宋故鄭莊恃齊以敵之雖齊間與宋盟好而左右離間必使惟已之從是以石門之盟雖不寒而二國好合宋與許紀諸國交受入伐春秋詳書於策將使後人考其本末而知鄭莊多詐齊僖不義而强王政不綱諸侯放恣二國相與之固列國並被其禍也癸未葬宋穆公穆公公羊穀梁作繆 卒自外録從赴也葬自内録徃㑹則書穆諡也諸侯合請諡于王宋公爵也其稱公與齊衛異矣然春秋自蔡桓侯之外皆不請于王而私諡者也 左氏曰天子七月而葬同𮜿畢至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踰月外婣至此葬禮久近與當㑹者之節也 胡氏曰外諸侯葬其事則因魯史其義則或存或削曷為或存或削春秋天子之事也諸侯於方岳之同盟其生講會同之好其没有葬送之禮是諸侯所以睦鄰國也卒而或葬或不葬者何有怠於禮而不葬者有弱其君而不葬者有討其賊而不葬者有諱其辱而不葬者有避其號而不葬者宋殤齊昭告亂書弑矣而經不書葬是討其賊也晉主夏盟在景公告喪書日矣而經不書葬是諱其辱也吳楚之君書卒者十亦有親送於西門之外者矣而經不書葬是避其號也怠於禮弱其君而不㑹無其事闕其文魯史之舊也討其賊諱其辱避其號聖人所削春秋之法也
  四年春王二月莒人伐杞取牟婁杞夏后氏之後周之三恪國在今開封府雍丘縣牟婁杞邑取者言非其有而恃力兼并之也征伐天子之權土地諸侯所受之封莒人擅興兵以伐人又取其地明伐不以罪志在貪其利故兩書伐取以見王法所當誅也 穀梁傳言伐言取所甚惡也諸侯相伐取地於是始故謹而志之也戊申衛州吁弑其君完州穀梁作祝州吁衛莊公嬖人之子不稱公子惡逆之首去其屬籍以誅之也凡弑殺臣子言殺卑賤之意君父言弑積漸之名也 初衛莊公娶于齊曰莊姜無子又娶于陳曰厲媯其娣戴媯生桓公莊姜以為已子嬖子州吁有寵而好兵公弗禁莊姜惡之石碏諫弗聽其子厚與州吁游禁之不可桓公立乃老今年州吁弑桓公而立 謹案弑逆之事人道之大變聖人於易坤之初六言其理以為臣子而至於弑君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辯之不早辯也衛國之禍始于莊公之寵州吁縱其好兵而不知禁公存之時妾上僭夫人失位見于衛詩則亂根之萌久矣殖之滋長終不能圖以致篡弑成於桓公既立之後春秋據事直書亦將使讀者原禍敗之所從起而嚴履霜之戒也夫君臣父子夫婦之分一失其正則亂之所從生衛莊溺私愛而使内寵僭嫡嬖子害正石碏之諫足以悟矣愎而弗圖辯之不早貽禍後嗣可謂慘矣董氏曰為人君父而不通於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莊公之謂也夏公及宋公遇于清遇者不期而㑹之名古者諸侯出疆朝天子若罷朝卒然相遇則近者為主逺者為客稱先君以相接所以崇禮讓絶慢易也春秋諸侯雖非相遇而欲從簡易則以遇禮相見而不行朝㑹之禮故亦曰遇春秋因事而書以譏其非王事而出竟無國君之禮今公與宋公為會將尋宿之盟未及期衛人來告亂乃行遇禮而還故特書以譏之也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陳今陳州宛丘縣蔡今蔡州上蔡縣 宋自殤公立公子馮出居鄭之後馮以穆公不立已為恨有反取其國之心鄭莊又從而佐之於是宋殤與鄭為深仇矣及是衛州吁立欲求寵于諸侯以定其位使告于宋求伐鄭以除子馮之害使宋為主而率陳蔡以同役故宋公許之而四國同伐鄭也又擊鼓詩怨州吁言從孫子仲平陳與宋則衛人乃公孫文仲也 宋殤受國于穆公而馮有爭位之心正當修德和民外好鄰國則其位自定而馮無所伺其隙矣況州吁弑逆之賊内懷見討之懼而欲納交殤公苟知名其為賊拒其邪説告于王而討之則一舉而父子君臣之倫定中國之禍未至如後日之慘也今乃怵于州吁之邪説合陳蔡以助逆賊之黨而首修怨於鄰國於是馮得以自固于鄭而宋國之人不復知君臣逆順之正理自是日從事於兵而弑逆之事卒及其身皆殤公不能早辯於此役從自及也春秋書宋公為戎首蓋即事而罪自見矣秋翬帥師㑹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翬魯大夫公子翬不書公子隱公之罪人也傳宋公使來乞師公辭之羽父請以師㑹之公弗許固請而行故書曰翬帥師疾之也誠如此言則隠公之弗許乃合於義而怵于翬之固請君弱臣强正不勝而邪説行辯之不早孰明于此然再書宋公陳侯蔡人衛人者乃重言以見其罪惡之不可勝誅而左氏乃以為圍東門五日而還今復伐鄭此説稽之經意事理殊為繆妄故前事亦未可深信要之隠公不明大義使翬掌兵權以稔其惡初不待傳而可見至於聖人以𥳑嚴之法作經嘗曰書之重詞之複嗚呼不可不察其中必有大美惡焉此年於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之書既叙之又重叙之所以反覆痛宋殤失計陳蔡復無人黨亂賊以虐無辜視臣弑其君之大變不知禽獸無知所不為者而以為可親魯隠又從而翼之遂使中國之人視之為常事宋魯陳衛淪胥繼亂學者於此當知聖人傷世變扶天理之深㫖不可徇傳者之陋見而不明聖人之正意也九月衛人殺州吁于濮濮水名在曹衛之間受河汴二水東北至灕派分為二俱東北至鉅野入濟 傳州吁未能和其民石厚從州吁如陳石碏告于陳請即圖之陳人執之衛人使殺州吁於濮石碏亦使其宰殺石厚于陳 稱人討賊之詞明國中人人得討之故凡作亂白立為君者其為國人所殺皆稱人言衆所共弃不以為君亦夫人所得討也 胡氏曰于濮云者不但紀地而已亦閔衝國之人著諸侯之罪也夫州吁二月弑君而不能即討者由四國連兵欲定其位故久然後殺之于濮耳夫以討賊許衆人而以失賊罪鄰國與賊者寡矣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冬十有二月衛人立晉晉衛公子也傳衛人逆公子晉于邢冬十有二月宣公即位今案名之而不書公子罪其無先君之命又無王命也程子曰衛人以晉公子也可以立故立之春秋所不與也雖先君子孫不由天子先君之命不可立也故去其公子
  五年春公觀魚于棠觀左氏作矢非也棠濟上邑今單州魚臺縣有魯侯觀魚臺 公將如棠觀魚者臧僖伯諫曰凡物不足以講大事其材不足以備器用則君不舉焉公不聽昔益戒舜曰儆戒無虞罔失法度罔游于佚罔淫于樂周公告成王曰毋淫于觀于逸于遊于田又曰無遑曰今日耽樂乃非民攸訓非天攸若蓋兢兢業業非禮勿動然後足以正國而治人一或惟耽樂之從則將以逸豫而滅厥德隠公忽臧僖伯之正諫而逺從事于遊觀非所以為君國子民之道春秋特書所以示人君當循禮遵法以隠公為戒也夏四月葬衛桓公桓公名完而諡桓蓋古不諱嫌名也弑十四月賊討而後葬是以緩諡法辟土服逺曰桓諡者行之迹桓公見弑而加此諡又衛侯爵而稱公見國人私諡也 程子曰送終大事也不請于王而私加以不正之諡知忠孝者不忍為也謹案程子之言深足以發明一經書葬之㫖學者以此推之則知春秋之時為臣子者皆無以正君父之終也秋衛師入郕郕公羊作盛凡稱師將卑師衆郕杜氏注云東平亢父縣有郕鄉今之單州任城縣也衛之亂也郕人侵衛故衛師入郕凡繼亂而立者必有懲艾革弊之政憤悱圖治之思而後可以保國而圖終宣公遭大亂而得位既葬踰時首擅興兵以修怨為事則知其無尊王之心安國固本之志失君道矣九月考仲子之宫初獻六羽考猶考室之考成也仲子解見隠元年仲子非正夫人不得祔惠公之廟隠為桓立故為其母築别宫宫成而祭之也胡氏曰存則以氏繋姓以姓繋號没則以諡繋號以姓繋諡者夫人也存不稱號没不稱諡單舉姓字者妾也此春秋所以正名而定夫人衆妾之分也羽翟羽舞者所執人持一羽凡舞有干舞有羽舞不曰六佾而曰六羽羽以象文德干以象武功婦人無武事故獨奏文樂也 公羊傅曰六羽僭諸公也天子八佾諸公六諸侯四 左氏曰考仲子之宫將萬焉公問羽數於衆仲衆仲對曰天子用八諸侯用六大夫四士二夫舞所以節八音而行八風故自八以下公從之於是初獻六羽 程子曰成王賜魯以天子之禮樂祀周公後世羣廟遂僭用之仲子别宫以衆仲之言不敢同羣廟而用六羽故書初獻仲尼以魯之郊禘為周公之道衰用天子禮樂祀周公成王之過也 謹案周禮凡天子諸公諸侯之禮節度數各有等舞必有之論周室正禮當從公羊之説衆仲姑欲止用八之僭故畧諸公言之非周禮也曰獻者不宜獻也春秋於此書獻以見六羽不當用於仲子之廟書初以見八佾用於羣公之室一言而盡魯僭禮之本末非聖人莫能修謂此類也常山劉民曰魯僭天子禮樂春秋每事書之以正天下之典也邾人鄭人伐宋宋人取邾田邾人告于鄭曰請君釋憾於宋敝邑為道鄭人以王師㑹之伐宋入其郛邾人為道主兵也蟲食苗心曰螟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螟為災國之大事也故記之冬十有二月辛巳公子彄卒彄即臧僖伯諫觀魚者公曰叔父有憾於寡人寡人不敢忘𦵏之加一等杜氏曰𦵏者臣子之事非公家所及故大夫不書葬宋人伐鄭圍長葛長葛鄭邑今穎昌府長葛縣是 宋殤以邾鄭伐已之故報怨於鄭言伐言圍聲其罪而圍其邑經年乃取著其暴虐阻兵之甚也
  六年春鄭人來輸平輸左氏作渝臨江劉氏曰字之誤今從輸 輸者納也和而不盟曰平胡氏曰平者成也鄭人納成於魯以利相結釋仇怨離宋魯之黨也公之未立與鄭人戰于狐壤止焉元年及宋盟于宿四年遇于清其秋㑹師伐鄭即宋魯為黨與鄭冇舊怨明矣五年鄭人伐宋入其郛宋來告命魯欲救之使者失詞公怒而止其冬宋人伐鄭圍長葛鄭伯知其適有用間可乘之隙也是以來納成耳 謹案鄭莊之納平非有講信修睦之心而深為合黨敵宋之計是以不憚屈已求和于魯繼以納祊而未即求許所以為敗宋入許之權輿魯隠亦入於其術中而不悟也故惟胡氏之説為得春秋之㫖學者不可不深考也夏五月辛酉公㑹齊侯盟于艾艾杜氏注泰山牟縣有艾山今之襲慶府奉苻縣也左氏曰始平于齊也秋七月公羊傳此無事何以書春秋雖無事首時過則書四時具然後為年也 何氏曰歴一時無事則書其首月明王者當奉順四時之正也有事不月者人道正則天道定矣冬宋人取長葛宋自去冬圍長葛經年不解志於必取鄭莊不赴訴於天子方伯同列以求保其土地人民反結交於魯以為後日報復之計而委長葛於宋稔禍長惡宋殤雖若得志而後日終受鄭莊報復蹙國喪師以及其身春秋所深誅也
  七年春王三月叔姬歸于紀叔姬者伯姬之娣伯姬為紀夫人叔姬待年于父母之國媵不書此特書者以其終不忘紀之五廟雖紀侯卒而歸于酅以奉宗祀没其身而後已聖人以其賢可以厲婦行將有其末必録其本是以變例而特書之蘇氏所謂賢而得書者也滕侯卒滕國今徐州滕縣也不名史闕文不書葬者魯不㑹也魯蓋為滕之宗國隠公怠於禮弱其君雖同宗之親同盟之國而不㑹其葬春秋深著其罪胡氏論之詳矣夏城中丘中丘杜氏注在琅邪臨沂縣東北即今沂州臨沂縣魯無敵國外患之警盛夏興役事無故之工築妨農害民非人君之心也春秋重民力之意程子及泰山孫氏言之詳矣齊侯使其弟年來聘聘者諸侯遣大夫通好與國見於儀禮之篇詳矣然古者諸侯間於天子之事則有邦交殷聘之禮自隱公即位以來未嘗朝聘於天子以魯推之則諸侯葢可知矣而齊僖因艾之盟遽遣使於魯以結好忘君臣之大義植同列之私黨故觀年之聘則几春秋書聘可以例推矣書其弟又著齊侯寵愛之私也親親之道尊其位重其禄非賢則不及以政齊僖公愛其弟聘魯致女交政鄰國一一使之愛之之過遂致亂適庶之辯以啓年之子無知篡弑之禍聖人以其過於溺愛之私而失親親之義故不書公子而特書其弟以貶年而著後日之禍始於僖公之不早辯也公羊以為母弟稱弟程子力辯之學者不可不深考也秋公伐邾傳宋及鄭平盟于宿公伐邾為宋討也 夫和大者所以恤小既平宋鄭則邾宋之睚眦亦可和矣親此而虐彼苟欲悦宋而忘蔑之盟子曰小人比而不周此足以見書為宋討邾之㫖矣冬天王使凡伯來聘凡伯周卿士凡國伯爵杜氏注汲郡共縣有凡城今濬州黎陽縣之境魯隱即位未嘗朝聘天子而遣使聘之失王體矣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戎見隠二年或曰此戎州已氏之戎本昆吾氏之一族周衰入居中國者也楚丘今拱州之楚丘縣漢為梁國已氏縣此非衛之楚丘杜注衛地非也 天子之使入境而不衛地主之罪大矣 程子曰以歸則非執凡伯冇失節之罪蓋以者言能左右之而為之以者亦聽其左右故凡言以歸者多責其降服而事讐也八年春宋公衛侯遇于垂宋殤衛宣垂近魯地不期而㑹曰遇此則𥳑禮相見以謀事也左氏以為齊人欲平宋衛于鄭宋公以幣請于衛請先相見今以事理觀之宋衛本無隙而與鄭為深仇今欲求成于齊故相見以謀之耳必無齊欲平宋衛于鄭之事也觀此遇止二君素相與者而瓦屋之盟齊方與焉則平齊可知也私交以植黨無諸侯相見之禮春秋之所惡也三月鄭伯使宛來歸祊祊公榖作邴 宛鄭大夫未賜族祊鄭朝天王于東方祀泰山之邑杜氏注在費縣東南今沂州之屬縣也 鄭伯請釋泰山之祀而祀周公以泰山之祊易許田故使宛來歸祊凡諸侯有大功盛德于王室者京師有朝宿之邑以待朝覲泰山有湯沐之邑以供朝方岳之祭祀魯周公之後也故成王賜許田於王畿之内為朝宿邑鄭桓公宣王母弟也故賜祊於方岳之傍東遷以來諸侯不朝王天子無復巡狩遂各以其所近之邑相易此謀始于鄭伯輸平之時先以祊歸魯蓋鄭所以固魯之好而未敢及許其辭則以為釋泰山之祀而祀周公所以免魯人不共先祖之罪而隠公猶未許其易許田也觀此則鄭莊之不憚委先祖所受王邑于人以合黨締交所謂將欲取之必固與之而後日㑹防之役卒使魯隠問齊于宋以成敗宋入許之計又終得許田於魯春秋特書此以著世亂則姦謀遂視君父之尊真如弁髦而因以敝之以成其交征利之計所以見鄭莊為小人之雄罪之不可勝誅也庚寅我入祊此因鄭之歸我使吏治其地政而主有之也既不以力得則當如齊人歸我濟西田不必書入祊可也書入者難詞又以見義不當受而據有之貪利忘上其惡大矣夏六月已亥蔡侯考父卒 辛亥宿男卒宿微國不書葬魯不㑹不名史闕之也秋七月庚午宋公齊侯衛侯盟于瓦屋瓦屋周地此則宋衛欲成于齊而齊侯從其請而與之盟也春秋之初皆離㑹之盟至此則三君共要質于神以示明信然宋殤王者之後齊僖東方之大國衛亦北州之大國夫民無信不立而三君合以要言宜可因此以率諸侯為講信修睦之事成鳩民息肩之圖而明年齊魯㑹防之後齊侯遂從魯以黨鄭又明年與二國伐宋取邑視今日盟誓之言不復顧忌比諸小人平時指天日為誓而他日臨小利害不一引手救反擠之又下石者正相似也嗚呼春秋于瓦屋之盟列數三君而又書日以謹之所以傷世變之甚悼人理之失者可勝言哉以是觀參盟之書庶乎可以見當時之事實而推聖經之㫖矣八月葬蔡宣公蔡自共侯至桓侯書于史記者其君皆稱侯今考父史記亦書曰宣侯而春秋以公書所以著臣子之私諡其尊之同於諸侯也九月辛卯公及莒人盟于浮來公羊穀梁作包來案浮來莒地今沂州沂水縣有浮來山 傳以成紀好也隠公於小國不憚屈已而不明大義故猶汲汲於盟詛以國君之貴下比小國之大夫降班失列而不自知特書公及以著非莒人之敢敵諸侯公蓋自失人君之體也蟲災害稼民食所係故特書冬十有二月無駭卒傳無駭卒羽父請諡與族公問族於衆仲衆仲對曰天子建德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諸侯以字為諡因以為族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公命以字為展氏胡氏曰諸侯之子為大夫則稱公子其孫也而為大夫則稱公孫公孫之子與異姓之臣未賜族而身為大夫則稱名無駭挾之類是也古者置卿必求賢德不以世官春秋之初猶為近古此二卿所以書名也其後官人以世而季友仲遂乃至以公子之身而賜之族使之世為大夫故春秋於其卒書公子季友仲遂而先王之禮亡矣其後至於三家專魯六卿分晉諸侯失國出奔者相繼職由此也觀春秋所書而是非之迹著治亂之效明矣案春秋無駭之卒與季友仲遂之卒實因卿大夫之告終以謹世變所以著無駭挾之未賜族不為薄而季友仲遂之恩實過於厚過厚若隆於恩而先王之禮毫釐之過則生亂啓釁常必由之學者不可以不考也
  九年春天王使南季來聘南氏季字天子下大夫例稱字 程子曰王法之行時加聘問以懷撫諸侯常禮也春秋諸侯不修臣職朝覲之禮廢絶王法所當治也不能正典刑而反聘之又不見答失道甚矣 今案隠公十年之間宰咺凡伯南季三至魯庭以魯為周公之胄而欲親之也公不明尊王之義以正其國而朝聘之禮不復行于王室於是諸侯視效而王靈竭臣子則象而篡弑萌皆隠公惡積而不可掩之所致也春秋詳王使之來魯以待讀者之自考則知隱公之罪大矣三月癸酉大雨震電庚辰大雨雪三月建寅之月劉向曰是時雷未可出電未可見雷電已出見則雪不當復降皆失節也雷電陽也雨雪隂也雷出非其時者是陽不能閉隂氣縱逸而將為害也 程子曰隂陽運動有常而無忒凡失其度皆人為感之也 胡氏曰案陽失節而隂氣縱公子翬弑逆之難其兆見矣春秋凡書災異不言事應而其應具存明天人之際者則可考而見矣挾卒挾公榖作俠不書姓未賜族或曰隠不爵大夫也夏城郎郎魯近邑書不時 襄陵許氏曰七年城中丘而伐邾今城郎而後伐宋公不務崇徳修政以戒蕭牆而念外人之有非干時動衆恃城保國亦已末矣秋七月 冬公㑹齊侯于防防魯地今密州諸城縣有防城 傳宋公不王鄭伯為王左卿士以王命討之伐宋宋以入郛之役怨公不告命公怒絶宋使秋鄭人以王命來告伐宋冬㑹于防謀伐宋也 今案魯隱之志於與鄭而仇宋自伐鄭之役已見之矣況六年受輸平八年歸祊入祊其昵鄭之心已深故外為平宋之形鄭復以不王之罪加于宋則興兵有名而其義亦可以招齊於是隠公遂以不王之罪加于宋而為防之㑹假名義以動齊心俾齊僖背瓦屋之盟伐之而不疑此㑹防之謀所以為明年伐宋之地也左氏見其名而不察其實故書之如此殊不知鄭莊公特假此以誑齊魯耳觀桓五年繻葛之役則宋殤不王豈至如鄭莊之甚乎故不辯左氏之誣不足以知鄭莊魯隠之心而明聖人書㑹防之㫖也
  十年春王二月公㑹齊侯鄭伯于中丘㑹于中丘為師期也夏翬帥師㑹齊人鄭人伐宋程子曰三國先遣將致伐齊鄭稱人非卿也翬不稱公子與四年同六月壬戌公敗宋師于菅菅宋地凡師皆陳曰戰詐戰曰敗公蓋不待齊鄭二國譎以敗宋也辛未取郜辛巳取防郜防宋二邑 傳庚午鄭師入郜辛未歸于我庚辰鄭師入防辛巳歸于我 今案鄭莊以齊之背宋從已魯之力也故得二邑而不取俾魯取之春秋以二邑非魯之版圖而遂有之故書取以著其無名而擅據之孟子曰夫謂非其有而取之者盜也此胡氏所謂内小惡直書而不隠者秋宋人衛人入鄭傳秋七月鄭師入郊猶在郊宋人衛人入鄭 今案宋衛乘虚以入鄭鄭莊勞民以務外而不知守其國之故也宋人蔡人衛人伐戴鄭伯伐取之戴公穀並作載 戴國舊城在今開封考城縣傳宋人衛人入鄭蔡人從之伐戴八月壬戌鄭伯圍戴克之取三師焉宋衛既入鄭而以伐戴召蔡人蔡人怒故不和而敗 程子曰戴鄭與也故三國伐之鄭戴合攻盡取三國之衆其殘民甚矣冬十月壬午齊人鄭人入郕傳討違王命也 程子曰討不㑹伐宋也宋以公子馮在鄭之故二國交惡王臣不行王師不出矯假以逞其私忿耳十有一年春滕侯薛侯來朝薛夏奚仲之後國都在今徐州滕縣來朝謂朝魯也周禮凡諸侯之邦交殷相聘也世相朝也此乃間於天子之事而講之穀梁氏謂考禮修德所以尊天子也
  凡諸侯朝各書之若穀伯鄧侯者偕至而朝禮不同日也累數之若邾牟葛及今滕薛者同日行禮惟天子可受之諸侯不當然也今隠於天子未嘗朝覲而滕薛相率以朝之又不特見之而使同日旅見故臨江劉氏曰隠公之志已驕一旦朝兩國之君不能識其非禮也而受之非獨驕也志荒矣死不亦宜乎夏五月公㑹鄭伯于時來左氏無五月時來公羊作祁黎 杜氏注滎陽縣東有釐城今屬鄭州㑹謀伐許也秋七月壬午公及齊侯鄭伯入許許今潁昌府長社縣書及内為主也 傳七月公㑹齊侯鄭伯伐許庚辰博于許瑕叔盈取鄭伯之旗蝥弧以登壬午遂入許許莊公奔衛齊侯以許讓公公曰君謂許不共故從君討之既伏其罪雖君有命弗敢與聞乃與鄭人鄭伯使許大夫奉許叔居許東偏使公孫獲處許西偏 胡氏曰隠公即位十一年未嘗朝聘而受天王之使王室告喪而㑹不奔赴以致求賻擅征伐之柄為人而伐人忽天子先祖之賜田許人以相易之又入人之國而逐其君皆人臣之大惡也然則不善之殃豈特始于惠成于桓而隠之積亦不可掩矣故春秋所載善惡是非之迹施設於前而成敗吉凶之效見於後不可不察也 臨江劉氏曰公之不得其終以德薄而多功慮淺而數得意也備其四境禍反在内可不哀與孔子曰人無逺慮必有近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内也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書君薨必詳其地以示正終不地者不暇辯其正不正而有不忍言者蓋弑也不書葬者君弑臣子當戮力討賊以復君父之讎故賊未討則不敢葬其不知討賊而遂葬者春秋絀其葬以見其臣子之不忠孝而忘君父之讎也 傳公子翬請殺桓公將以求大宰公曰為其少故也吾將授之矣使營菟裘吾將老焉羽父懼反譖公于桓公而請弑之十一月公祭鍾巫齊于社圃館于寪氏壬辰羽父使賊弑公于寪氏立桓公而討寪氏有死者 胡氏曰致隠讓國立不以正惠公之罪也致桓弑君幾不早辯隠公之失也既有讒人交亂其間憂虞之象著矣而曰使營菟裘吾將老焉是猶豫留時辯之不早辯也其及也宜隠公見弑魯史舊文必以實書其曰公薨者仲尼親筆也古者史官以直為職而不諱國惡仲尼筆削舊史斷自聖心於魯君見弑削而不書者蓋國史一官之守春秋萬世之法其用固不同矣不書弑示臣子於君父有隠避其惡之禮不書地示臣子於君父有不没其實之忠不書葬示臣子於君父冇討賊復讎之義非聖人莫能修謂此類也





  春秋集注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注卷二
  宋 張洽 撰
  桓公名軌惠公之子隠公之弟母仲子史記名允諡法辟土服逺曰桓
  元年春王正月春秋書王所以統諸侯正天下也桓公弑君自立故自三年以後不書王元年書王以天道王法正桓公之罪蓋桓公雖無王而天理未嘗亡此元年所以書王正月也公即位桓公弑君而立在周禮九伐之法當伏賊殺其親之罪今書公見周王之無政刑書即位見魯之臣子忘不共戴天之讎而推戴弑君之賊弁冕南面立乎其位故桓公之編其書法大率異於羣公此聖人修理三綱敕正民彞之大指也三月公㑹鄭伯于垂公篡立而懼諸侯之討已欲外結好以自固因鄭伯嘗歸祊以易許田而未遂乃求好于鄭鄭亦欲乘此機遂求許田故與桓公㑹于垂篡弑之人凡民罔不憝而鄭莊首與為㑹故書公㑹鄭伯言出於鄭志所以深罪鄭伯也鄭伯以璧假許田許者魯朝宿之邑在周之畿内而近於鄭田者近邑有田自隠八年鄭莊使宛來歸祊意欲易許田隠公雖入祊而未與許田莊公因是遂加璧以請田蓋其實易之矣書曰假諱之也先王以賜周公之子孫為朝宿之邑而桓公受璧以喪其田故以為國惡諱易言假以深罪之内以諱為貶葢大惡然後諱也夏四月丁未公及鄭伯盟于越越近垂地名盟結祊成世鄭人欲得許田以自廣是以為垂之㑹桓公欲結鄭好以自安是以為越之盟故書及言内之志也交貶之以見其惡秋大水大非常也水非常則災害廣葢隂盛惡逆之氣所感也冬十月
  二年春王桓無王而二年書王以天道王法正宋督之罪也元年意同或曰弑君之罪當其時未能即治于今誅之猶足為奉天討正王法故桓二年書王正月猶望王室舉九伐之典於是時也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與夷及其大夫孔父初宋穆公舍馮而立與夷使馮出居鄭與夷既立而鄭莊公欲納馮於宋於是自隠四年以後鄭宋屢相侵伐華督蓋馮之黨也將弑與夷而憚孔父故先攻殺孔父殤公怒則弑之遂召馮而立焉公羊傳曰孔父正色而立於朝則人莫敢過而致難於其君者孔父可謂義形于色矣書與夷之弑而後及孔父明孔父之死為君故所以著其節也滕子來朝滕隠十一年稱侯今纔二年乃降爵稱子春秋以其始朝弑逆之人特貶之也春秋於諸侯之爵不輕貶絶惟有棄禮滅義崇奬逆賊凟亂三綱之罪者則黜之故呉楚僭王杞莒亂制則黜號降爵而尤於亂臣賊子嚴其黨惡之法此滕之始朝桓公所以特黜而從後日之稱子也胡氏論之詳矣三月公㑹齊侯陳侯鄭伯于稷以成宋亂凡㑹未有言其所為者此獨言其所為蓋事關世變特書以著之也宋先代之後統承先王修其禮物今有華督弑君之亂若四國之君有奉天討誅賊臣之舉如隠四年之誅州吁則亂不得成矣魯桓弑隠方以類合三國黨惡謀以賄行相與定公子馮于宋立華督而相之然後其亂始成無道遂立反易天常者得以肆其志於天下而文武成康之澤幾於滅熄此聖人所深懼而春秋之所為作故直書成亂以深著四國之罪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納于大廟郜國名杜預曰濟隂成武縣東南有北郜城郜大鼎郜國所造器也大廟周公之廟也納者不受而强致之也 傳㑹于稷為賂故立華氏也以郜大鼎賂公齊陳鄭皆有賂 穀梁傳桓内弑其君外成人之亂受賂而退以事其祖非禮也其道以周公為弗受也秋七月紀侯來朝左氏作杞紀魯親而弱為齊鄭所謀故來朝魯穀梁傳桓内弑其君外成人之亂已即是事而朝之惡之也不名不貶從滕子之同同不必再貶也 左氏曰杞侯來朝不敬杞侯歸乃謀伐之未知孰是蔡侯鄭伯㑹于鄧鄧蔡地 始懼楚也小國閒於大國而自立之道孟子告滕文公之三章詳矣徒懼而不能自强於為善所以不振也九月入杞程子曰將卑師少外則稱人内則止云入某伐某公及戎盟于唐修隠二年盟唐之舊好也冬公至自唐國君出竟朝覲㑹盟歸必告廟用牲而飲福史因記其歸至與舜巡守歸格于藝祖之意同春秋因史策之書可以示法者存而弗削隱公十一年間其出疆盟㑹侵入皆不書至久逺弗詳且失之也或曰不行告廟之禮也今桓公盟戎與盟越㑹稷同彼不書至而此獨記其至者程子曰危之也桓公之初所與盟㑹皆同為不義今逺與戎盟故危之而書至戎若不如三國之黨惡則討之矣居夷浮海之意也中國既不知義外域或能知也或曰春秋主魯何乃欲戎之討魯君乎 愚謂聖人初未嘗以其主魯而廢拯救三綱之心況桓公之編正月不書王諸侯來朝者或貶之或人之或坐名之與沐浴而朝告於哀公請討之意一也程子之傳精矣惟孟子知之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
  三年春正月正月不書王者胡氏曰桓弑君而立三年喪畢入見天子之時而王朝不舉殘執之典鄰國不聞請討之事魯義不戴天之臣子反面事讎而不恥使亂賊肆其凶逆無所忌憚人之大倫滅矣故自是而後不書王見桓無王而行與天王之失政而不王也公㑹齊侯于嬴嬴齊邑所謂嬴博之間葢齊之東南邑 𫝊成昏于齊也杜氏注公不由媒介自與齊侯㑹而成昬非禮也 愚案亂臣賊子與㑹而為昬著齊侯之罪也夏齊侯衛侯胥命于蒲劉氏曰胥命者相命也古者有方伯有州牧有卒正有連帥命于天子正也諸侯自相命非正也齊太公之後東州之侯也衛康叔之後北州之侯也以事相命也 愚謂東遷以來王政不綱諸侯放恣賢伯之思自黍苗之作已可見矣隠公而降中國絲棼荆楚僭横莫有任中國之事者獨齊衛為列國之望欲私天下之權於已遂起而圖之西周方伯皆命於天子今欲專之事出創見必求勢力之均相遜相先布之天下耳目而不以為異然後强者乃敢專之故蒲之胥命正齊桓非命伯而專征之始也王命不行諸侯以力假仁者為政于天下葢基于此此春秋所以特書而謹之也六月公㑹紀侯于郕左氏穀梁紀作杞今姑從公羊説見二年注 紀與魯親而求援于魯以抗齊鄭故桓公因其二年來朝與之㑹也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既者日光滅盡也日食盡為異尤大先儒以為是後荆楚僭號鄭伯拒王師射王中肩故太陽之食既公子翬如齊逆女公子翬弑君之賊在隠世名之今乃書公子或曰王命也或曰桓之黨也君臣同弑隠公乃昬于齊以求配偶所謂不待貶絶而罪惡見者也九月齊侯送姜氏于讙公㑹齊侯于讙讙魯地禮送女父不下堂母不出祭門聖人制禮不可過不可不及齊僖愛其女之過至於越竟而送之遂使魯桓之出不為親迎而為齊侯在讙特往㑹之故僖公之送桓公之㑹皆非所以重大昬而正人倫之始春秋所以謹而書之也夫人姜氏至自齊不言翬之以夫人至者公已受姜氏于讙也受之齊侯則姜氏既得見乎公矣 胡氏曰不能防閑於是乎在禮者所以别嫌明微制治于未亂不可不謹也 愚案春秋詳書于策以見婚姻之際一違乎禮則始之不正而終無以正身而正其家也冬齊侯使其弟年來聘致夫人也稱弟義見隠七年有年五穀皆熟為有年春秋常事不書而此獨書者桓公行惡其所感召如元年大水五年旱雩螽八年十月雨雪十三年大水十四年無氷御廩災等事十八年間獨今年五穀僅熟故以為異特書于策以著桓公之罪憫魯國之民也
  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狩者冬獵之名周禮所謂遂以狩田是也春舉之者狩當用夏時之仲冬在周正則正月乃其時常事不書而此特書以于郎非其地譏也凡國之蒐狩自有常處鄭之原圃秦之具囿皆擇山林翳密之地因田獵而從禽以奉四時之乾豆魯之大野乃田狩之地今不於常所而逺涉郎地則啓犯害民物蹂踐苗麥之愆足以見桓公心不在民而志於行樂此公狩于郎春秋所以特書而譏之也夏天王使宰渠伯糾來聘天王桓王也宰大宰也渠采地伯爵糾名也天子之大夫不名糾位六卿之長而名之以其為天子之冢宰而不能詔王以八柄馭羣臣乃親奉命來聘魯桓是寵篡弑以瀆三綱故貶而名之也春秋奉天道以正王法以君天下者必敦典庸禮命德討罪以當天心然後輔相裁成之職盡而天地以位萬物以育故此二百四十年必具天時王月以見天之所以成一歲之運由人之賞罰政刑成位乎其中則天地之功全也今魯桓有弑君之罪王不能奉天討而反使冢宰聘之王者之職虧闕如此使三綱不建五常不立人類將變為禽獸故於今年闕秋冬於冢宰聘魯桓之後以見天地之失其收藏萬物之失其成遂由王誅之不加於魯桓而寵秩之嗚呼此春秋之所以作而聖人尤致其謹嚴以示大法者也
  五年春正月甲戌陸淳曰此下文脱己丑陳侯鮑卒傳陳侯鮑卒於是陳亂文公子佗殺太子免而代之夏齊侯鄭伯如紀齊侯鄭伯偽朝于紀實欲襲之紀人覺之其計不行而止春秋惡其懷盜賊之心而行朝事之禮書之若實朝于紀然所以抑强暴惡譎詐臨江劉氏所謂聖人誅意之效者葢春秋之初齊僖鄭莊皆小人之雄合謀同心以吞噬小國為事自隠三年石門之盟至桓十一年惡曹之盟二十年之間二國為一伐宋取郜防入郕入許今又相與謀紀自二君如紀之後紀侯多為計以謀自免於難而卒不能止齊鄭貪噬之心至莊五年使紀季以酅入于齊紀侯去國然後快于心故春秋之初小國团于强暴者二君之罪居多春秋詳其相與之迹所以深誅之也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傳曰仍叔之子弱也公羊曰譏父老子從政也此書大指以桓王頻遣使聘魯以寵亂賊又因仍叔已老而子代任事故書以譏其不親有德又王朝之大夫父老則子從政世官不擇賢非周之法著周室衰亂之由也葬陳桓公 城祝丘 秋蔡人衛人陳人從王伐鄭初鄭武公莊公為平王卿士王欲以政與虢鄭莊公怨王王曰無之故王子狐為質于鄭鄭伯使公子忽為質于周平王崩周人將遂𢌿虢公政鄭莊公乃取周麥禾交惡始此六年鄭伯朝王王不禮焉八年虢公忌父始作卿士于周今年王奪鄭伯政鄭伯不朝王以諸侯伐鄭鄭伯禦之戰于繻葛王師敗績祝䏥射王中肩 案左氏稱諸侯則其君必親從王春秋悉以人書而王不稱天葢入春秋以來王室未嘗興兵伐諸侯今一旦天子帥元戎啓行而諸侯從之若天討加於宋督魯桓則所謂仁不以勇義不以力而真足以大服天下之心矣今桓王以小忿奪鄭伯之政又帥諸侯伐之而大姦大惡反易天常之亂臣賊子乃屢聘焉其失天下共主之義非小過也遂致鄭伯敢于抗拒祝聃逆節加於王身而王靈至此竭矣故人諸侯而王不稱天此與莊五年書公㑹齊人宋人陳人蔡人伐衞文十七年書晉人衛人陳人鄭人伐宋宣十年書晉人宋人衛人曹人伐鄭襄三十年書晉人齊人宋人衛人鄭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會于澶淵皆罪其舍逆亂稽天討致王法不行世變日降所以明用貴治賤用賢治不肖之法也鄭伯敗王師而不書者程子曰王師於諸侯不言敗諸侯不可敵王也於夷狄不書戰夷狄不能抗王也此理也其敵其抗王道之失也聖人於此一編經世變存王體之意無不具所謂游夏不能與者謂此類也夫大雩雩祭有常祀左氏所謂龍見而雩葢建已之月角亢七宿以次昏見東方祭天為百穀祈膏雨此春秋以為常事不書者非常祀之月或遇旱暵則因旱而舉故春秋書之以見災異然特加之大者諸侯之雩禱境内山川及百神耳今魯以周公故得用天子禮樂雩及上帝用盛樂故特書大雩以志其僭禮也 程子曰成王尊周公故賜魯重祭得郊禘大雩諸侯雩于境内山川耳成王之賜魯公之受皆失道也故夫子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嵗之常祀不能皆書故因其非時且遇旱災而雩則書之所以見其非禮且志旱也郊禘亦因事而書 臨江劉氏曰禮之有天子諸侯之别自古以來未之有改為説者曰成王康周公賜魯以天子禮樂成王者周之盛王也其亦謹於禮矣昔者魯惠公使宰請郊廟之禮於天子天子使史角往惠公止之其後在魯始為墨翟之學使成王之世魯已郊矣則惠公奚請惠公之請殆由平王以下乎 今案程子之説據明堂位及禮運劉原父説未知所出姑存之以俟參考䄇子曰蝗也既旱又蝗饑不在書矣冬州公如曹州稱公與祭公同則州必畿内之地河内州縣也左氏乃云淳于公如曹度其國危遂不復杜氏云城陽淳于縣州國所都昭元年傳云城淳于或云因州公不反國為杞所并遂以淳于為都未詳孰是曹姬姓武王封弟叔振鐸於定陶為曹國漢屬濟隂郡在唐為曹州今興仁府濟隂縣
  六年春正月寔來淳于公自曹來朝記禮者曰天子曰非佗伯父寔來成二年傳王曰所使來撫子一人而鞏伯寔來今案書州公曰寔來以其不復國而畧之也夏四月公㑹紀侯于成紀來諮謀齊難公往㑹之成魯地此與二年書其朝三年㑹于郕同㫖秋八月壬午大閲八月夏時之六月非蒐狩之時大閲天子之事非諸侯之禮失時僭禮故書以譏之 程子曰無事而為之妄動也有警而為則教之不素豈所以保其國乎其不言公葢懼鄭畏齊為國講武非公之私欲也蔡人殺陳佗傳陳厲公蔡出也故蔡人殺五父而立之五父即佗也篡大子免而立雖踰年而國人不以為君故稱陳佗葢春秋之初先王之澤未泯人心之正理猶存故蔡人因人心之不君佗而殺佗立厲公 程子曰蔡人雖以私殺之而春秋書之同於討賊之例見殺賊者衆人之公也春秋討亂臣賊子之法務廣其塗而使之無所容於天地之間所以扶三綱也九月丁卯子同生傳以大子生之禮舉之接以太牢卜士負之士妻食之公與文姜宗婦命之問名于申繻命之曰同葢適夫人之長子備用大子之禮故史書于䇿春秋於此明與子之法在於正始明分其物采等衰殊絶於初則私愛之所不能行嬖孽之所不能于所以定國本息亂源也其不稱世子未命于天子也冬紀侯來朝請王命以求成于齊公告不能程子曰紀侯不能上訴於天子近赴于賢侯和輯人民效死以守而欲求援于魯桓不能保其國宜也
  七年春二月己亥焚咸丘焚火田也咸丘魯地書焚見其廣之甚譏淫獵也夏穀伯綏來朝鄧侯吾離來朝穀據杜氏注在南鄉筑陽縣北今屬襄陽府穀城縣鄧今之鄧州皆去魯絶逺桓公弑逆之人而二國逺來朝之故特名二國之君諸侯不生名生名惡之大也與反面事讎滅同姓以孤本根之罪無以異是年不書秋冬以諸侯相繼朝桓逆亂天道嵗功不能成故不具四時胡氏曰大司馬之法賊殺其親則正之冢宰下聘則天下之望於王室者絶矣故四年去秋冬見天王之不復能用刑也田恒弑君夫子告於哀公而請討今穀鄧逺朝則天下諸侯無復可望者矣故七年去秋冬見諸侯之不復能修其職也或曰然則邾牟葛來朝何以書秋冬程子曰四年與此明其義矣三國之來别立義也八年春正月己卯烝此夏正之仲冬當烝祭之月也常事書者以五月復烝故先録此以見其瀆于祭祀弗欽之端見於始矣天王使家父來聘家父天子大夫家氏父字家父仍叔詩序皆有之與尹氏同或仍氏家氏世字如趙孟知伯世稱之也 程子曰魯桓弑立未嘗朝覲而王屢聘之失道之甚也夏五月丁丑烝公羊傳常事不書此何以書譏何譏爾亟也亟則黷黷則不敬君子之祭也敬而不黷 程子曰正月烝矣而非時復烝者必以前烝為不備也黷亂甚矣秋伐邾微者也冬十月雨雪程子曰建酉月未霜雨雪記異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祭公天子之三公凡女在其國稱女今紀季姜在國稱王后者王命之則成所以别於列國用見王命之重而存母儀天下之體於始也遂繼事 公羊傳曰大夫無遂事此其言遂何成使乎我也其成使乎我奈何使我為媒可則因用是往逆矣 愚案天子雖無親迎之禮然祭公謀于魯則當復命于王然後遣于宗廟以明逆后之重今使魯為媒而用是往逆輕䙝王配如此何以示正始之道哉故書若祭公之私行而以逆后為遂事以深譏之
  九年春紀季姜歸于京師桓王后也季字姜姓 公羊傳其辭成矣則其稱紀季姜何自我言紀父母之於子雖為天王后猶為吾季姜劉氏傳自歸者言之王雖有命未見宗廟則不敢處也不敢處恭也 公羊傳京者何大也師者何衆也天子之居必以衆大之辭言之 傳凡諸侯之女行唯王后書 胡氏曰不盡書者唯過我與來告則書之也夏四月 秋七月 冬曹伯使其世子射姑來朝曹伯欲朝魯有疾不能行乃使其世子射姑奉命代已行朝禮于魯凡為人子立不中門坐不主奥不敢乘父之車示民有尊也今曹伯有疾世子為國之本不使之朝夕視膳以尼姦邪窺伺之端而令棄國忘父越竟抗禮以朝魯桓夫春秋於桓方以誅亂賊之事望諸侯今曹伯之使世子世子從父之命揆之于義無一可者春秋所以直書而深貶之葢經有從同同之例射姑之朝桓當以滕子穀綏鄧吾離之例推之而知其父子之悖人倫且忘其國家之大計也
  十年春王正月胡氏曰桓無王今復書者十盈數也天道周人事變故逺惡者十年必棄桓公至是宜見誅於天人矣十年書王紀常理也庚申曹伯終生卒 夏五月葬曹桓公 秋公㑹衛侯于桃丘弗遇桃丘衛地杜氏注公與衛侯為㑹期中背公更與齊鄭故公獨往而不遇 愚案下書三國來戰衛亦與焉則背信在衛直不告魯誤桓公至桃丘耳春秋為國諱恥故言至桃丘而不相遇穀梁傳所謂弗内辭也冬十有二月丙午齊侯衛侯鄭伯來戰于郎傳齊衛鄭來戰于郎我有辭也初北戎病齊諸侯救之鄭公子忽有功焉齊人餼諸侯使魯為其班魯以周班後鄭鄭人怒請師于齊齊以衛師助之故不稱侵伐程子曰來戰于郎三國為主劉氏曰來戰者外為志乎戰也孟子曰善戰者服上刑所謂為志乎此戰是也愚謂此義施于戰而為主者皆可通矣 謹案春秋以主客之辭辨用兵之曲直殘民之輕重其罪魯而書公及諸侯戰者多矣若今年郎之爭直以三國來戰言之葢魯桓之當討固有大罪極惡足以聲而致討齊衛鄭之君既不能奉天討而與之㑹盟矣今反徇私欲爭小故以無辭而伐有辭則罪在三國不容不反常例以明之故今年之書其文異其辭嚴專罪三國特書其來戰以示外有罪則為主之例此聖經之特筆游夏所不能與者學者反復於此則所謂史外傳心之要典可得而識矣不言敗為内諱
  十有一年春正月齊人衛人鄭人盟于惡曹胡氏傳微者盟㑹不志凡志必君與貴大夫所為也惡曹之盟即三國之君矣既不以道興師為郎之戰又結怨固黨為此盟故前書爵而以來戰著罪後書此盟而以奪爵示貶夏五月癸未鄭伯寤生卒 秋七月葬鄭莊公 九月宋人執鄭祭仲鄭莊公娶鄧曼生忽立為世子宋雍氏納女於鄭莊公生突莊公卒雍氏欲立其出而雍氏宗冇寵于宋莊公馮宋公誘祭仲而執之曰不立突將死亦執突而求賂焉宋公不書爵而稱人以其徇大夫之私意干諸侯之正統使之黜適立庶貶之也死難臣道也祭仲貪生畏死為鄭正卿背先君之命而立庶孽故穀梁子曰惡祭仲也觀下書突歸于鄭則祭仲之罪見矣突歸于鄭鄭忽出奔衛突名以賤之辠其以世孽違先君之命而簒國也鄭忽以國氏明其正而異于突也不能有其位而制於權臣聽於鄰國其立其奔皆不由已是以不爵也歸者易辭以庶孽簒國而權臣主之鄰國助之舉國聽命曽無齟齬以致忽之無所容其身觀比事屬辭之㫖則宋與祭仲之罪不可勝誅固已甚明而天子方伯之職不修以致姦狡强横肆行而無所忌之實皆可見矣柔㑹宋公陳侯蔡叔盟于折自去年魯與齊衛鄭為仇敵至今年桓公欲合黨以敵之於是結宋與陳蔡要言歃血初無忠信誠慤相與之心又以未命之大夫敵宋公陳侯故盟不足恃以久而桓公又與宋公屢㑹求以補前之失而堅宋之合然不知其不可也公㑹宋公于夫鍾郕地冬十有二月公㑹宋公于闞闞魯地在東平須昌縣東南
  十有二年春正月 夏六月壬寅公會杞侯莒子盟于曲池平杞莒也平隠四年莒伐杞之怨曲池魯地秋七月丁亥公會宋公燕人盟于穀丘燕人南燕大夫南燕姞姓國漢屬東郡今滑州胙城縣穀丘宋地在今應天府穀熟縣 傳公欲平宋鄭故及宋公盟于句瀆之丘葢宋之納突于鄭求賂而後使之入及突入國之後不能償其責言遂成釁隙故桓公欲平之耳八月壬辰陳侯躍卒厲公也去年與柔盟于折不書葬魯不會不恤同盟也公會宋公于虚 冬十有一月公㑹宋公于龜傳宋成未可知也故又㑹于虚又㑹于龜今案虚龜皆宋地葢桓公欲成宋之急而屈已連往宋地與之為會不知人之心不親非屢盟數㑹之所能回也故春秋詳書以譏之丙戌公㑹鄭伯盟于武父宋公辭平故與鄭伯盟于武父與人交之道忠信誠慤本乎中則有不期合而合者其人非有是心則其相與也不過以利合而一旦爭小利則相視忽如仇敵然公之見棄於宋而盟鄭其離合正如是春秋詳書之以見王政不行諸侯放恣魯桓宋莊鄭厲皆以篡國而立交相盟㑹紛紛離合惟利是視煩盟瀆信祗以長亂王法之所必誅而不以赦者也丙戌衛侯晉卒泰山孫氏曰再言丙戌羨文十有二月及鄭師伐宋丁未戰于宋兵法曰爭恨小故不忍憤怒者謂之憤兵兵憤者敗魯桓鄭突此役是也鄭突藉宋之力以篡國宋人責賂則背之而結魯魯桓為突比與宋㑹盟及宋辭平曽不反已遽然連鄭以伐之故書及鄭師伐宋罪魯鄭也又書丁未戰于宋言魯鄭與宋亟爭尋常殘民暴骨兩罪之也不言敗為内諱也
  十有三年春二月公㑹紀侯鄭伯己巳及齊侯宋公衛侯燕人戰齊師宋師衛師燕師敗績趙氏曰内兵以紀為主外兵以齊為主葢齊與三國之師伐紀欲滅之公與鄭救之而勝也胡氏曰紀弱而遇齊以無道加于已必有引咎責躬禮義辯諭之文猶不得免則固封疆效死以守將必有能伸之者今紀不如是憤然藉魯鄭以勝之小國之勝禍之首也況為之援者乃弑君之賊篡國之人乎然則紀之不能保國葢自此戰始矣此春秋主紀之㫖也衛侯晉未葬而稱爵以從金革取敗衂葢此即朔與兄伋夀爭國者惡於立乎其位忘哀戚之心比事直書惡自見矣戰稱帥師者故序列君臣敗稱師重衆也三月葬衛宣公方與衛戰往㑹其葬怨不廢義也夏大水隂盛之災秋七月 冬十月
  十有四年春正月公㑹鄭伯于曹厲公也與比年連兵戰伐修怨故來求好而桓往㑹之無氷常燠也二之日鑿氷沖沖乃周正建丑之月固隂沍寒之時而不氷隂不能成物之災 胡氏曰政治縱弛不明之所致也夏五無月字闕文鄭伯使其弟語來盟春二君會于曹矣又使語來涖盟以申固要約稱其弟語譏其寵愛同氣使之交政失友弟之義秋八月壬申御廪災御廪者粢盛委之所藏也乙亥嘗四時之祭常事耳今書者壬申有禦廪災之變以先格王正厥事之誠心必遇災而懼未可以遽有事于祖考況祭祀用夏時此八月乃夏之六月未當時祭何為汲汲然以四日之間遽舉嘗祭乎以是觀之則其無誠敬之心而所以供粢盛者苟𥳑蔑裂槩可見矣此春秋所以特書壬申禦廪災乙亥甞以責其奉宗廟之不誠且不敬也冬十有二月丁已齊侯禄父卒 宋人以齊人蔡人衛人陳人伐鄭傳宋人以諸侯伐鄭報宋之戰也焚梁門及大逵伐東郊取牛首以大宫之椽歸為廬門之椽以者行其意也鄭突賴宋之力得入篡國歸而背其賂宋人因此與為仇讐魯桓平之宋人不從鄭遂與魯伐宋為丁未之戰宋以鄭突入用其寵而背之且至見伐積其憤怒乞師於齊蔡陳衛以行其意葢師雖四國之賦而左右死生惟宋人之為聽比於平日諸侯各率其師以伐人者又不同故春秋書以以别之如左氏傳載則鄭之廟市四郊無不殘破以逞宋人之憤夫國以師為本而王制兵師為尤重今宋不反其黨庶孽徇貨賂之失而擅用列國之兵以泄其私忿四國輕以兵假人而使之逞志聖人所惡葢有甚於摟諸侯以伐諸侯者此春秋特書曰以以見宋與四國之罪不可勝誅也
  十有五年春二月天王使家父來求車右者諸侯有功則車服以庸葢王之五路自同姓以下其用之皆有等差非諸侯所得而私為況可以天子之尊而下求于列國乎天子之畿内方千里租賦所入足以待諸侯諸侯之九貢亦無有以車供王室之用者上越禮以求之下違法而供之則示貪風於天下開賄道於邦國其失自上非小故也故特書天王使家父來求車則周室微弱號令不行所求無藝以取輕於諸侯家父為大夫而無所正救奉使侯國自取辱命之罪具見矣三月乙未天王崩桓王也夏四月己巳葬齊僖公 五月鄭伯突出奔蔡祭仲專鄭伯患之使其壻雍糾殺之將享諸郊雍姬知之以告祭仲祭仲殺雍糾尸諸周氏之汪夏突出奔蔡 聖人之大寳曰位葢天子至尊而諸侯次之孟子論伯夷栁下惠得百里之地而君之皆能以朝諸侯有天下聖賢貴於得位以其足以恢𢎞斯道潤澤生民是以謂之寳其次中才之主苟能制節謹度用賢冶民自足以守其社稷何至位南面之尊秉一國之權而為臣民之所逐哉故凡為國君而失位出奔者春秋皆以自出書之所以罪其道之自失邦之自喪非臣民所得而逐之也其書爵而不名者罪輕惡淺雖曰失道而尚可以待其改過自新則其位為未絶若突以庶孽奪嫡固不可以有國又初與權臣比而篡位又與親戚謀而欲殺之為反覆盜賊之計以自取亡葢王法之所當誅故特書其名以絶之也鄭世子忽復歸于鄭世子忽自十一年五月莊公卒而立至九月奔衛五年于外乃得復歸不從衛侯朔衎之例稱爵乃稱世子者忽之所以得歸者以其嘗為世子也所以不稱鄭伯者以其不能君也故程子曰忽稱世子本當立者不能保其位故不爵 劉氏曰書復歸諸侯之正也許叔入于許許叔許莊公之弟隠十一年齊魯鄭入許莊公奔衛鄭莊公使其大夫奉許叔居許東偏許乃先王封建之國叔既當立宜請于天子告于大國以復先君之位乃不能以大義自信今因忽突之爭竊入其國稱叔而不名著其當有國入者難詞以其進無王命退非父授夫諸侯進以正乃可以正邦因亂竊入已之不正無以正乎人故書入以見義有所不受也公㑹齊侯于艾艾公羊作鄗穀梁作蒿 傳謀定許也入許之役實鄭莊以壤地與許相接欲滅而兼并之故糾合齊魯之力而同伐既入之後齊魯俱遜而不受乃與鄭人今鄭既亂不能有則齊魯遂為之謀以定許叔之位此許之所以復存也邾人牟人葛人來朝牟國今登州牟平縣葛古葛伯國今拱州寧陵縣諸侯來曰朝此即三國之君矣乃人之者公羊傳以為同外之也 何氏曰桓公行惡而三人朝事之三人為衆衆足責故同外之 謹案朝桓多矣春秋獨於滕貶稱子穀伯鄧侯名之邾牟葛人之者葢滕子先諸國而朝穀鄧自逺而至此三國者以諸侯之貴旅見于惡人之朝以事天子之禮事亂臣賊子聖人安得不憫人心之失正懼天理之淪亡而深誅之與故特貶三國以示法而其餘則從同同也孟子曰春秋天子之事也行天子之賞罰而五刑五用不加于貴賤尊卑懵然倒植若此之徒則所謂亂臣賊子懼者為虚言矣秋九月鄭伯突入于櫟櫟在陽翟縣今屬潁昌府鄭别都也 傳鄭厲公因櫟人殺檀伯而遂居櫟十七年高渠彌弑昭公而立公子亹十八年齊人殺子亹祭仲逆鄭子于陳而立之莊十四年鄭傅瑕殺鄭子及其二子而納厲公厲公入又昭十一年申無宇對楚子䖍曰鄭莊公城櫟而置子元焉使昭公不立由是觀之則害于國末大必折尾大不掉君所知也 謹案春秋止書鄭伯突入于櫟而自此以後忽亹儀之事皆不書者書櫟所以見大都耦國既入于此則鄭國之命已制于突與入其國都葢無以異特書入于櫟而畧其入國者亦所以謹亂之所從生而俾為國者必明于臂指運動之勢謹於家不藏甲邑無百雉之城之禮又以見忽亹儀之為君者末矣而不足紀此春秋所以為𥳑嚴之書也冬十有一月公㑹宋公衛侯陳侯于袲伐鄭袤公羊作侈 杜預曰袤宋地在沛國相縣西南 傳會于袤謀伐鄭將納突也弗克而還穀梁傳地而後伐疑辭也非其疑也 胡氏曰昭公之與突是非邪正亦明矣然昭公雖正才不足以君國復歸於鄭日以微弱厲公雖篡其才足以結四鄰之援既入于櫟日以盛强諸侯不顧是非而計其强弱始疑於輔正終變而與邪穀梁所謂非其疑者責其疑於為義而果於為不義相與連兵動衆納篡國之公子也故詳書其㑹地而後言伐以譏之也 謹案魯桓宋莊衛朔皆以不正得國其為突謀乃水流濕火就燥之意獨陳侯疑之耳然寡不勝衆所以疑而遂合也十有六年春正月公㑹宋公蔡侯衛侯于曹謀伐鄭也於此又邀蔡而與同事黨益張矣夏四月公㑹宋公衛侯陳侯蔡侯伐鄭杜氏曰蔡常在衛上今序陳下葢後至 吕氏曰當時諸侯皆以一切强弱目前利害為先後不復用周班也 程子曰突善結諸侯故皆為之致力屢伐鄭也 愚案自鄭突入國之後即比魯而仇宋及其出奔乃能使魯與宋自冬及夏悉力伐鄭所謂善結也衛侯朔與母構兄亦姦惡之雄今復因同惡之合陵蔡侯而居其上春秋比事直書以見當時王政不行霸者未作小人恣横恃其强衆凌暴寡弱可畏如此及桓文之興而後少抑焉當是時雖欲不與齊晉其可得乎秋七月公至自伐鄭孫氏曰助篡奪正踰時而返冬城向下有十一月即夏正九月不時也十有一月衛侯朔出奔齊傳初衛宣公烝于夷姜生急子屬諸右公子為之娶于齊而美公取之生壽及朔屬夀于左公子夷姜縊宣姜與公子朔構急子公使諸齊使盗待諸莘將殺之夀子告之使行不可曰棄父之命惡用子矣有無父之國則可也及行飲以酒夀子載其旌以先盗殺之急子至曰我之求也彼何罪請殺我乎又殺之二公子故怨惠公十一月左公子洩右公子職立公子黔牟惠公奔齊 公羊傳衛侯朔何以名絶曷為絶得罪于天子也 愚案朔立已五年二公子不能獨逐之必因其陵蔑天子周室欲討而後二子得以行其志所以莊六年王人子突救衛公羊氏之説其必有所傳矣朔殺兄奪國王命絶之故名
  十有七年春正月丙辰公㑹齊侯紀侯盟于黄平齊紀且謀衛案公十三年㑹紀侯敗齊師以益其怨今乃盟之豈足以釋憾又朔得罪于天子而欲納之一動而二失也黄齊地二月丙午公及邾儀父盟于趡傳作會公羊穀梁並作及今從之 高郵孫氏曰及内為志㑹外為志儀父附庸之君非敢盟公公欲與之盟耳此當以及字為定趡魯地五月丙午及齊師戰于奚不書夏闕文 穀梁傳内諱敗舉其可道者也今案不書敗者以背盟興兵而殘民敗師諱之也六月丁丑蔡侯封人卒桓侯也秋八月蔡季自陳歸于蔡傳桓侯卒蔡人召蔡季于陳秋蔡季自陳歸于蔡蔡人嘉之也 何氏曰蔡侯封人無子蔡季當立封人欲立獻舞而疾季季辟之陳封人卒反歸奔喪無怨心故稱字而賢之 劉氏曰季之去權也若季者道足以與權而不亂力足以得國而不居逺而不攜邇而不逼者也 今案復國於危疑之際考之書法惟蔡季為善以其潔身而去一無爭心念念宗國聞召即歸能逺禍于未然不悻悻以為高其去就合宜故春秋貴之劉氏之傳得之矣癸已葬蔡桓侯陸氏曰案史記世本左氏蔡之諸君皆諡為侯經皆稱公者以其私諡與僭同也惟蔡桓稱侯葢告王請諡王之策書則云諡曰某侯諸侯國史因而紀之故特書之明得禮 啖氏曰葢蔡季之賢請諡於王也 劉氏曰稱爵禮也稱公非禮也稱爵者誄之於天子者也稱公者非誄之於天子者也賤不誄貴幼不誄長天子崩誄於郊諸侯薨誄于王大夫卒誄于君及宋人衛人伐邾桓公春與齊邾盟既而皆背之戰奚伐邾並見于一年之中反顧前日刑牲詔神玉帛交錯棄如敝屣葢其為人瀆信而好亂不仁而佳兵人理滅矣宜其不踰年見殺于齊也冬十月朔日有食之不書日失之也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高郵孫氏曰正月有王桓公之終也弑君之賊無可赦之理不見誅於一時當見誅於歲月不見誅於其生當見誅於其死不見誅於終身當見誅於萬世公㑹齊侯于濼公與夫人姜氏遂如齊傳公將有行遂與姜氏如齊申繻曰女有家男有室無相瀆也謂之有禮易此必敗公㑹齊侯于濼遂及文姜如齊齊侯通焉公謫之以告 今案書濼之㑹不言夫人者夫人不與行㑹禮也如齊不言及而言與者夫人伉也所以見夫不夫婦不婦進退制于夫人也故劉氏以為猶曰匹夫匹婦之相與云爾凡事之異于常者禍之所從起故觀公與夫人姜氏如齊之書即見其違男女之常經而禍亂之所從生斷可識矣此聖人謹禮于微慮患于早之意不可不察也夏四月丙子公薨于齊傳夏四月丙子齊侯饗公使公子彭生乘公公薨于車公羊曰於其乘焉拉幹而殺之也魯人告于齊曰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寧居來修舊好禮成而不反無所歸咎惡於諸侯請以彭生除之齊人殺彭生春秋書魯君見弑之例有二在内則不書地以存其實在外則不容不書其地而以上下文之特異者見之此先書公與夫人姜氏如齊而明年書夫人遜于齊又莊公不書即位則雖不明書齊人戕公而桓公之不得其死已昭然于書法之間矣葢本國之事書之與他國同則非所以見尊君親上之意是以雖桓公之見殺不得而不諱然又當存不沒其實之意以示後世之傳信故曰婉而成章也丁酉公之喪至自齊公内不能正室外取禍于齊其致痛之也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己丑葬我君桓公葬稱我君而後舉諡趙氏以為臣子之敬詞葢明言我君以舉其新加之諡然後其詞恭且順不然則恐涉他國君而近於不敬矣公羊傳賊未討何以書葬讐在外也讐在外則何以書葬君子詞也葢國有强弱勢有順逆今齊强於魯而天下既不舉九伐之法諸侯亦未有以方伯之事自任者故君子量力且假使書葬於可復讐而不復然後深責之也






  春秋集注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注卷三
  宋 張洽 撰
  莊公名同桓公子母文姜諡法勝敵克亂曰莊
  元年春王正月不書即位桓公見戕於齊固不及有立子之命莊公之生雖以適冢書於經然繼承之初創鉅痛深異于他公不但當詣子王即位而父之仇未討亦當告于天子以國事委冢宰而專以討賊為事今泰然居之曽不以父之無罪見殺於隣國為念但與桓公之初立不同耳是以削其即位葢莊公之不書即位比于桓宣之特書者固未至此而以人子之心處莊公之時當知莊之無志又非隠閔僖之比也此春秋之㫖唯深明乎時義者知之三月夫人孫于齊夫人文姜莊公母也魯人責其與聞乎弑于是出奔左氏謂不稱姜氏絶不為親禮也穀梁子曰人之於天也以道受命於人也以言受命不若於道者天絶之也不若於言者人絶之也臣子大受命葢文姜之罪上通乎天為魯之臣子者原先君見弑之罪固難以嗣君夫人所出而以恩掩義故斷以大義而去姜氏以絶之所以尊社稷而重本也古之聖人為禮有等衰制服有輕重三綱之設以夫為妻綱皆所以明天倫之正而使人知本以自别于禽獸者也夏單伯逆王姬逆左傳作送考之春秋之例非也況築館在秋如單伯果以天子大夫送王姬必俟館成之後方至魯豈得預書之當從公穀作逆 單伯魯大夫不書名氏葢周禮所謂公之孤四命也魯大夫而逆王姬者當是時王姬嫁于齊天子不自主昏而使魯主之王姬先至于魯然後往成禮于齊故魯大夫往逆于周也公羊氏曰逆者何使我主之也曷為使我主之天子嫁女乎諸侯必使諸侯同姓者主之諸侯嫁女于大夫必使大夫同姓者主之此古者王姬下嫁之常禮也常事不書而此特書之又不書如京師逆王姬穀梁氏曰其義不可受于京師是也躬君弑于齊使之主昬與齊為禮其義固不可受也春秋書此所以著魯居斬衰而主婚姻已非禮之常而不可不辭矣況王室之女下嫁齊侯而齊乃寢苫枕戈不可同天之讎奈何與之主婚於此見魯之君臣無復讐之心而國之三綱至是絶矣秋築王姬之館于外築館所以待王姬之舍以俟齊侯之逆也於廟則已尊於路寢則不可小寢則嫌故必改築然魯主王姬前此必有其所今特築于外者當是時知仇讐不可與接昬姻又衰麻哭泣不可雜于吉事故築于外也然在平日為可耳桓公弑于齊未及一年其創鉅痛深當百倍於先君正終之日又可以于外為安而命國人以築齊王姬之館與春秋所以詳書而著其忘父親讎之罪也冬十月乙亥陳侯林卒 王使榮叔來錫桓公命榮叔周大夫榮氏叔字錫賜也桓公已終而賜之命葢莊公主王姬之昬故親魯而寵嘉其父遣使賜之䇿命若昭七年衛襄公之卒王使成簡公追命衛侯之比也夫五服五章謂之天命者誠以命德討罪上合天心然後足以昭示至公勸善懲惡今桓公之弑隠在王法有賊殺其親之罪乃司馬九伐之所宜加周王非特不能討又以惡為善示以褒嘉故春秋之例王必稱天而此年特去天而止書王以見王之不能奉若天道趙氏以為寵簒弑以瀆三綱也得春秋之㫖矣王姬歸于齊王姬來而不書至别于魯之夫人也書歸著莊公之忘親釋仇主婚而成禮也逆于京師築館于外而不書歸于齊則有本無末無以見莊公忘仇之實矣齊師遷紀郱鄑郚杜氏注郱在東莞臨朐縣東南郚在朱虚縣東南北海都昌縣西有訾城 齊欲滅紀故徙其三邑之民而取其地齊圖紀久矣今始遷三邑其民之不服者迫遷之取其地而實以齊之民故稱師而書遷至是紀之力不足以自守駸駸於滅亡矣二年春王二月葬陳莊公 夏公子慶父帥師伐於餘丘慶父莊公之庶兄於餘丘公羊曰邾之邑也或曰小國而近于戎者其曰於餘若曰於越然未詳孰是莊公之立寢苫枕戈莫先於率一國以同仇于不義之齊捨是而命將帥師先有事於無罪之小國兵興無名而公子慶父以尊屬得兵柄亦見於此莊公是時年才十五慶父得政以制一國之權軍政之本既失而權移于下以成異日子般閔公篡弑之禍故春秋詳書以譏之 胡氏曰魯見弑者三君隠般子惡皆以翬慶父仲遂先制其兵而後得以成篡弑之謀由辯之不早辯也豈不信哉秋七月齊王姬卒禮記檀弓曰齊告王姬之喪魯莊公為之大功或曰由魯嫁故為之服姊妹之服然則王姫比于内女而書卒禮之常也至于舍不共戴天之讐而乃主齊夫人之喪則知有齊而不知有父莊公之罪可謂大矣故自單伯逆王姬以至北章特書屢書辭煩而不殺以正其淟汨大倫誣滅天理之罪所謂婉而成章也冬十有二月夫人姜氏㑹齊侯于禚禚齊地公羊作郜下同 傳曰書姦也 趙氏曰姜氏齊侯之惡著矣亦所以病公也曰子可以制母乎夫死從子通乎其下況於國君君者人神之主風教之本也不能正家如正國何若公者哀痛以思父誠敬以事母威刑以督下車馬僕從莫不俟命夫人徒往乎夫人之往也則公威命之不行哀戚之不至云爾 謹案春秋孔子之刑書也觀春秋書法如此則以孔子而當周公之任正文姜之罪必不免于管蔡之誅矣乙酉宋公馮卒
  三年春王正月溺㑹齊師伐衛溺不氏與無駭挾同伐衛為納朔也命將出師㑹仇讐而納衛侯朔葢不待貶絶而惡見矣夏四月葬宋莊公 五月葬桓王王以魯桓公十五年崩至此七年乃葬劉氏曰慢也夫喪不過三年天子七月而葬此送終之大事禮經之不可進退者也及是周室衰微隠三年平王崩賻葬之禮諸侯莫之或講而王室反遣使下求於列國隠公復不往㑹其葬周室之喪禮至此掃地盡矣方喪之制自舜二十有八載之後三代用之至于此時則不待漢文之短喪而已先亡矣今桓王七年而不葬者必久喪以待諸侯之至魯人聞喪期不過遣微者往㑹之耳所以既不書公如又不書卿大夫往而止記桓王之葬也同軌畢至之禮既不復行於是諸侯惡其害已而去其籍先王之喪禮僅傳于後世惟有士喪既夕士虞耳可勝惜哉孔子序書而存顧命康王之誥作春秋而於此書葬桓王周室之盛衰可以參見矣秋紀季以酅入于齊季紀侯之弟諸侯之弟例稱字酅紀之邑杜氏注在齊國東安平縣今鄆川之境也齊欲滅紀元年又遷其三邑紀侯力不能抗欲去其國故使季以酅事齊請復五廟當是時王政不行霸者未作强大吞併無道肆行小國不能校巽辭下敵以存宗廟至于如此以先王之建國而宗祀之存反聽命于强暴春秋所以於紀季無譏焉而書入以志其難葢閔之也冬公次于滑公羊穀梁作郎 杜氏注滑鄭地在陳留襄邑縣西北或曰今滑州也 傳公次于滑將㑹鄭伯謀紀故也凡師一宿為舍再宿為信過信為次公以姻親之故閔紀之難已在朝夕而度其力終不能救故次師于滑將以鄭之不㑹而辭于紀耳非實有救紀之心也彼於父之讐尚忘之而不圖豈真有心於存紀哉故書次于滑見師出無名以深譏之
  四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享齊侯于祝丘享公穀作饗祝丘魯地享燕兩君相見之禮享有體薦所以訓恭儉燕有折俎所以示慈惠婦人送迎不出門見兄弟不踰閾夾谷之㑹齊侯欲享魯君夫子猶以犧象不出門嘉樂不野合拒之豈齊侯文姜可以行之於祝丘乎假先王之禮而為禽獸之行大亂之道也漢人有云淫亂之漸其變為篡文姜之行瀆亂周公之禮多矣魯人習之三十餘年卒至于子般閔公兩君見弑而後止聖人作易以閑有家為家人之始垂訓逺矣三月紀伯姬卒穀梁傳外夫人不卒此其言卒何也吾女也適諸侯則尊同以吾為之變卒之也葢諸侯絶傍期其姑姊妹女子嫁于諸侯則尊同其卒也為之服大功九月然不必皆書此為紀侯去國而伯姬葬于齊侯因魯事以備當時之變也夏齊侯陳侯鄭伯遇于垂齊襄公陳厲公鄭伯突也三國遇垂謀取紀也紀侯大去其國紀侯不能下齊遂以國與紀季去之以違齊難大去者離其民社之守而不反之詞也 胡氏曰與其不爭而去是以異於失地之君而不名不與其去而不存是以書叔姬歸酅而不録紀侯之卒明其為君之末矣 愚案紀之本末自桓之五年書齊鄭如紀以至元年三年凡關紀之存亡者一一備書之以見齊鄭圖紀之淺深有漸而卒成於今年也紀之圖存雖其間不能無失然而困于强暴之陵迫委宗廟於其弟而後去之故特書大去而不曰出奔所以責强大閔小弱而寓興滅繼絶之志於言意之表也六月乙丑齊侯葬紀伯姬齊襄欲滅紀雖其夫人尚在殯而迫逐其君以去之其惡大矣尚以禮而葬其夫人君子以為豺狼之行而為婦人之仁加刃于人而以手撫之斥言齊侯以賤之也秋七月 冬公及齊人狩于禚公羊穀梁作郜 公羊傳公不當與微者狩葢齊侯也齊侯而稱人諱與讐狩也公前此後此皆有事于齊而獨於此譏者譏其一以例其餘葢通讐之罪俱重不可勝譏而尤莫重乎與讐狩故於此一譏而其餘從同同也
  五年春王正月 夏夫人姜氏如齊師言齊師則齊侯在焉曰如以見魯道有蕩而夫人之行往來恣縱詩人所以有載驅之刺也秋郳犂來來朝郳公羊作倪犂公羊穀梁作黎 郳葢附庸國即小邾也杜氏云其後數從齊桓以尊周室王命以為小邾子東海昌慮縣東北有郳城犂來名也 常山劉氏曰夷狄附庸例書名犂來能修朝禮故書曰朝葢於此已能自進于禮也今案宋仲幾云滕薛郳吾役也則郳葢宋之附庸非夷狄也而不得與邾儀父同稱字者臨江劉氏以為未成國謂之郳其或然與冬公㑹齊人宋人陳人蔡人伐衛納惠公也穀梁傳是齊侯宋公也其曰人何也人諸侯所以人公也其人公何也逆天王之命也
  六年春王正月王人子突救衛正月公羊穀梁作三月王人下士也子突字也救衛者奉天王之命以存黔牟而拒朔也朔搆兄篡國天討之所當加而子突能奉王命以救之春秋一經王旅之出而合司馬九伐之法者惟此一事所以雖微者帥師而書字以襃之也夏六月衛侯朔入于衛名之又書入與鄭伯突同篡逆之罪也聖人特人伐衛諸侯於先又褒子突于後正名分以示天討之當然誅黨惡以罪諸侯之同逆而于此書衛侯朔之入國則閔暴行之放恣憂正理之不明者為如何哉自是而後又十餘年齊桓始霸然後諸侯知所一而百餘年間尊卑正否之獾尚有所寄然後知二霸之作為小補於世變之盛衰也秋公至自伐衛書至與公至自唐之意同王誅若行齊魯宋衛皆有當誅之罪故書至以危之也螟 冬齊人來歸衛俘二傳作寳胡氏曰案商書遂伐三鬷俘厥寳玉則俘者正文也寳者釋辭也 傳文姜請之也衛俘衛朔所賂諸侯之貨寳齊人首惡故主受衛之賂而分於黨惡助亂之國文姜又取以為己之功亦足以見齊襄之淫縱貪黷操貨賂之權以迷惑人心者乃元惡大憝有王者作則諸侯之不待教而誅者也
  七年春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防傳齊志也 杜氏注防魯地逺至魯地齊侯之志也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見夜中星隕如雨夜穀梁作昔隕公羊作霣 恒星經星也經星不見夜明也杜氏以長歴推辛卯四月五日月光尚微葢時無雲日光不以昏沒如雨者言衆多不可為數也此葢王運將終而霸統方作之祥自此堯舜禹湯文武之紀綱法度掃滅殆盡 胡氏曰漢成帝永始中亦有星隕之異而五侯擅權賊莽居攝此天示象于上而人事之必應者也秋大水書大為異非常也葢文姜宣淫隂盛不制之所感也無麥苗穀梁傳麥苗同時也周之秋今五月麥熟苗將秀因水漂盡民食乏絶有國之大事故書冬夫人姜氏㑹齊侯于穀穀齊地杜氏注濟北穀城縣今屬鄆州東阿縣 文姜元年以罪孫于齊後復宣淫自二年至今詳書于策敝笱載驅録于齊風與衛之鶉之奔奔牆有茨諸篇論其時世皆一時之事魯衛先王之後婦行放逸同播其惡於萬民故詩謂之變風夫子曰二國之政兄弟也葢不特周公康叔之盛而其世衰俗末政之陵夷亦相似如此閔公之篇慶父亂魯齊幾取之與衛之滅適同其時聖人以魯之事已詳於春秋故不復録魯詩而齊詩之及魯事者以不□而見之夫二南之風后妃不待閑而其德足以化天下後世閑有家之道廢而亡國敗家之禍同一軌轍詩易春秋之㫖葢相為表裏學者不可以不考也
  八年春王正月師次于郎以俟陳人蔡人次止於外而過信宿也俟者杜氏以為待陳蔡同伐郕也不由王命妄興師衆久次于外無名而動期㑹莫應故書師次又書俟以深責之也甲午治兵治公羊作祠 久次于外而與國不應衆心不一則有失伍逃亡之患故申明約束將以訓齊其衆而不知出不以律已失治兵之本矣雖欲治之其將能乎故書曰治兵治者不治者也夏師及齊師圍郕郕降于齊師郕公羊作成 陳蔡不至故㑹齊以圍之書及内之志也案左氏師及齊師圍郕郕降于齊師仲慶父請伐齊師莊公不可則公將而出矣魯與郕皆文王之昭葢同姓兄弟之當親者莊公忘親而志于取郕始擇易制之陳蔡與之同事而陳蔡不來然後不得已而要齊以圍之所以郕不服魯而寜降于齊春秋直書以見其從讐而貪利資人以虐小二國同役而不同心敵遂得以間之魯師之出大無功也故畧公而書師所以著輕用民力之罪秋師還常山劉氏曰春秋書魯用師未有如是之詳者葢莊公此年之師尤為非義上不禀天王之命無故次郎可謂無名甲午治兵可謂黷武圍郕而郕降齊可謂無功歴三時而師還可謂害民夫逆天道親仇讐圍同姓勦民力與國不信伐國不服故聖人備書之以見其惡 胡氏曰春秋正例君將不言帥師則以君為重今莊公親將其及其還皆不稱公及不書公至重衆也輕舉大衆妄動久役以勞民毒衆至是師為重矣故皆不書公以著其罪此輕重之權衡也冬十有一月癸未齊無知弑其君諸兒無知公孫也不書氏與翬州吁同例舉於此後皆稱氏從同同也 齊侯使連稱管至父戍葵丘𠇊 -- 瓜時而往曰及𤓰而代期戍公問不至請代弗許故謀作亂僖公之母弟曰夷仲年生公孫無知有寵于僖公衣服禮秩如適襄公絀之二人因之以作亂十二月齊侯田于貝丘反徒人費遇賊于門伏公而出鬬死于門中石之紛如死于階下遂入殺孟陽于牀曰非君也不類見公之足于戸下遂弑之而立無知齊襄之見弑以禍本言之則公孫無知之配嫡已積漸于僖公之時而襄公之惡積而不可掩如抗王伐衛殺魯桓公色荒禽荒䁥比小人以至禍發蕭牆身殱賊手考襄公即位以至于今春秋所書齊事無一非亡國戕身之媒所謂積不善之餘殃者也徒人費石之紛如死而不書逢君之惡比而不周胡氏所謂死不償責者也或曰州吁無知不氏亦無駭挾之比也
  九年春齊人殺無知初無知虐于雍廪春雍廪殺無知雍廪殺之而以討賊之辭稱人者弑君之賊人無貴賤皆得殺之所以尊君父廣忠孝而誅惡逆也公及齊大夫盟于蔇公穀並作暨 杜氏注蔇魯地瑯邪繒縣有蔇亭今之沂州承縣也 大夫齊之太宰當是時齊無君葢卿大夫總已以聽者也稱大夫以其任一國之事而表異之故不名也與文七年扈之盟趙盾書大夫同公欲納糾故及大夫盟以定其約當是時齊國無君而為之立嗣繼絶其德厚矣然忘不共戴天之怨而施德焉聖人明著之而繫以公伐齊納糾所謂不待貶絶而罪惡見矣夏公伐齊納糾齊小白入于齊左氏作納子糾今從公羊穀梁作納糾案正義云今定本乃有子字則知左氏古本亦作納糾矣春秋書鄭忽及突曹羈及赤并此書糾及齊小白皆所以别嫌疑明正否也小白與糾之正否程氏論之詳矣莊公忘齊之仇而納其公子又所奉者不正故特書納糾以罪之桓公當立而書入無王命也秋七月丁酉葬齊襄公無知已誅可以葬矣八月庚申及齊師戰于乾時我師敗績杜氏注乾時齊地時水在樂安界岐流旱則竭故曰乾時 傳師及齊師戰于乾時我師敗績公喪戎路傳乘而歸秦子梁子以公旗辟於下道皆止 春秋書及而没公又不諱内敗葢復讐而敗雖敗亦榮故不為内諱獨莊公非有復讐之心而納不正以取敗故諱公以貶之也九月齊人取子糾殺之鮑叔帥師來言曰子糾親也請君討之管召讐也請受而甘心焉乃殺子糾於生竇召忽死之管仲請囚鮑叔受之以歸言於公而以為相春秋於上書糾正小白子糾之分也今書子糾而書取書殺之罪齊人也糾者齊桓之天倫也以其不當爭而爭立則為罪以其骨肉之至親則不可殺為齊侯者當列其罪上告天子下告魯人且明示親親之義而全其生則恩義兩得矣夫殺兄弟當目君而罪齊人者廢立之際殺生子奪寄于當國大臣之手毫𨤲之差霄壤之繆今齊大夫始以糾為先君之子而盟欲立之謀不審于初已為罪矣及桓公得國又不體其君天倫之思從議親之辟以赦其罪而必殺之廢興生死輕率甚矣故加子於糾又書齊人書取書殺則舉國之君臣同責其忘恩失義之罪也夫天倫之重苟未至如管叔之得罪於宗廟先君與天下之民則必當以親而全其生此聖人以至公之心示後世斷國論之權衡異於私天下為已有欲絶亂本禍根而推刃先君之遺體者不可不深察也冬浚洙洙水在魯城北齊伐魯之道也魯雖殺子糾而猶有畏齊之心故浚而深之以備齊師之至春秋書此以見其不能明政刑結人心使大國畏之而重勞民力務以深險自守不知困民于無益古人徹彼桑土綢繆牖户之計不如是之陋也
  十年春王正月公敗齊師于長勺書敗某師而不書戰惡詐戰也用民力以戰爭古有司馬車戰之法定日刻期兩陳相向以決勝負雖敗而奔亦無多殺之禍若詐戰則出于不意或舉衆而覆之惟荒逺遷徙鳥舉者不可以常法制故春秋自荒逺之外凡中國以詐勝者皆書某敗某師譏其待中國之人以荒逺而深惡其不仁也莊公政刑不修制軍無法齊師之來以詐而僥倖一勝此書公敗齊之㫖也或曰長勺魯地而齊師至此即所謂敵加于已不得已而應者矣何以責魯乎 胡氏曰文告不修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無備德已衰矣況兵刃相接又以詐取勝乎故書魯為主以責之已亂寡怨之方也二月公侵宋莊公以僥倖得志于齊遂舉無名之師以掠宋境此所以召郎之師也 胡氏曰凡師聲罪致討曰伐潛師掠境曰侵三月宋人遷宿穀梁傳遷亡辭也其不地宿不復見也杜氏注遷而取其地故異于邢遷 襄陵許氏曰遷之使未失其國家以往其義猶有所難則是王澤之未竭也至僖文以後則有滅國無遷國矣夏六月齊師宋師次于郎公敗宋師于乘丘乘丘魯地今興仁府乘氏縣 傳齊師宋師次于郎公子偃曰宋師不整可敗也宋敗齊必還自雩門竊出蒙臯比而先犯之公從之大敗宋師于乘丘齊師乃還 臨江劉氏曰二國揚兵駐師而不名所伐欲闚利乘便快攻取之意魯又不能推忠信奉文告以止齊宋之師而出竒計詐謀以覆滅其軍次者不以義勝者不以道交譏之也秋九月荆敗蔡師于莘以蔡侯獻舞歸荆楚之故號也周成王初封熊繹于丹陽今江陵之枝江縣也自荆子熊通侵伐漢東諸侯其國始大僭號稱王今其子熊貲始敗蔡浸猾夏矣 傳蔡哀侯娶于陳息侯亦娶焉息媯將歸過蔡蔡侯弗賓息侯怒使謂楚文王曰伐我吾求救于蔡而伐之楚子從之遂敗蔡以獻舞歸不稱人及師荒逺之也臨江劉氏論之詳矣書以歸而名獻舞責其不死于位生降荒遠也諸侯不生名名之則位已絶矣於此見王政不行荒逺慿陵中國楚自此得志中夏者二百餘年而周之子孫日以陵夷皆其有以自取之也冬十月齊師滅譚譚子奔莒譚國在今濟南府歴城縣 傳齊侯之出也過譚譚不禮焉及其入也諸侯皆賀譚又不至冬齊師滅譚滅者夷其社稷覆宗絶祀也譚子爵而不名以其雖失國而恥反面事讐猶有興復之望也不書出國已滅無所出也齊桓方有志尊王室為政於天下非特不能興滅繼絶而以私憾覆滅小國其罪大矣 薛氏曰五霸桓公為盛威陵諸侯以圖霸功首滅天子之建侯以肆威耳儒者之不道也宜哉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夏五月戊寅公敗宋師于鄑鄑魯地 傳宋為乘丘之役故侵我公禦之宋師未陳而薄之敗諸鄑宋師再至再敗兵禍旋及其君魯雖再勝其國亦困於兵矣秋宋大水此外災也葢隂盛陽微之徴外災不書此特書者宋來告魯弔之也傳公使弔之曰天作淫兩害於粢盛若之何不弔對曰孤實不敬天降之災又以為君憂拜命之辱此見怨不廢禮與諸侯往弔主人罪已之辭葢古意之猶存而未泯者也雖然文豈足以應天哉閔公不能踐敬之一言而以靳宋萬自禍乃董氏所謂出災害以譴告之而不知變者春秋之存災異可不察哉冬王姬歸于齊傳齊侯來逆共姬此所謂齊侯之夫人三王姬者也魯主仇讐之昬可以辭于王而不辭然仇已易世異于元年之新冇大故所以雖齊侯之來逆而不復書止書王姬之歸以譏之也王女下嫁曽無以異於諸侯之女適人者葢車服不繫其夫雖以示恩愛之隆而隂陽之位夫婦之道乃三綱之所繋不可不早正故因其始嫁而一之於諸侯女歸之辭焉若曰往之女家必敬必戒是有常禮不可紊也此可以觀抑揚而得乎義理之中者矣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紀叔姬歸于酅叔姬伯姬之娣隠七年歸于紀者紀侯大去其國之後死于他國叔姬還魯至是乃歸于酅葢伯姬既死叔姬實攝内事而能不以國之存亡貳其事君子之心不以身之榮悴變其奉宗廟之志故必歸于酅以終其身易曰𦕈能視利幽人之貞於叔姬見之矣鵲巢之德不過如此春秋可不録其本末以示婦道之正乎夏四月 秋八月甲午宋萬弑其君捷及其大夫仇牧捷公羊作接 萬南宫長萬多力之士乘丘之役公以金僕姑射萬公右歂孫生搏之歸散舍諸宫中數月而後歸之宋人請之反為大夫與閔公博婦人在側萬曰甚矣魯侯之淑且美也天下諸侯宜為君者獨魯侯爾閔公矜此婦人顧曰此虜也爾虜焉故魯侯之美惡乎至萬怒搏閔公絶其脰仇牧間君弑趨而至遇諸門手劍叱之萬臂摋仇牧碎其首齒著乎門闔已而遇大宰督于東宫之西又殺之春秋取仇牧遇弑父與君之賊而能不畏强禦死于其難故書及以壯之華督以弑君名列于亂臣賊子身為元惡死不償責固不得而書也冬十月宋萬出奔陳宋萬弑君而立子游羣公子奔蕭公子御説奔亳南宫牛猛獲帥師圍亳冬十月蕭叔大心及戴武宣穆莊之族以曹師伐之殺南宫牛于師殺子游于宋立桓公猛獲奔衛南宫萬奔陳宋人請猛獲于衛衛人歸之亦請南宫萬于陳以賂皆醢之今不曰宋人殺萬而書宋萬出奔陳者歸惡于陳也天下之惡當奉天討容受其奔罪已大矣受賂而後歸之所謂肆人欲而滅天理與所謂殺其人汙其宫而瀦焉之意何其異哉此所以當服黨惡之罪也
  十有三年春齊侯宋人陳人蔡人邾人㑹于北杏齊侯穀梁作齊人北杏齊地 傳㑹于北杏以平宋亂 今案四國稱人葢齊桓欲合諸侯行霸事恐諸侯之未諭故未欲煩其君而使其臣來㑹告以平宋亂舉霸者之事也晉悼公合諸侯于邢丘以令朝聘之數而使諸侯之大夫聽命故自鄭伯之外齊宋衛邾皆稱人殆公之故事與自東遷以來王政不行下逮隠桓之世亂賊得志强暴肆行天下之心思周道之不可復見而願得賢伯之興以息亂賊制强暴葢已久矣桓公入國今已四年因宋有弑君之亂首惡方誅嗣君新立合諸侯以定宋亂而陳蔡邾並來受命亦可見天下歸之幾如水之就下矣然威公苟能於宋萬初弑君之時舉兵討之而定其亂則不勞告諭而天下自翕然宗之亦不待今日而齊矣經書宋萬出奔陳而繼之以此又因見桓公自失幾㑹于始也夏六月齊人滅遂遂杜氏注在濟北蛇丘縣 傳齊人滅遂而戍之滅國之説胡氏論之詳矣於此見其已亡惻隠之心故凡其合于仁者孟子皆以為假也秋七月 冬公㑹齊侯盟于柯柯今東平府東阿縣莊公自齊桓入國屢與之戰雖一再勝而齊方修軍政以圖霸魯冇見伐之虞至此始及齊平齊桓亦知魯未可取故不復以用於譚遂者待魯公穀載曹子之事葢魯人知桓公之圖霸因盟以求地齊亦有求諸侯之心捐小利以𭣣魯容或有之但公羊氏言之已過其實而戰國之士又從而増益之耳此亦足以見桓公之屈意以和魯皆霸術也
  十有四年春齊人陳人曹人伐宋將卑師少曰人 宋人背北杏之㑹故齊帥近宋二國以伐之 程子曰齊自管仲為政莊十一年而後未嘗興大衆也其賦于諸侯亦寡矣終管仲之身息飬天下厚矣至于秦晉使之不競而已不强致也是以其功卑而易成 愚案伐宋而同陳曹皆宋之隣不動逺國亦𥳑便之規模也夏單伯㑹伐宋單伯見元年逆王姬注魯大夫之貴者 魯自盟柯已平于齊而未從其役故因齊之討宋命上卿率師往㑹以示從霸之意齊桓方興理勢當從固異於翬之㑹宋殤黨亂賊以伐無罪矣是以書㑹伐而不再叙諸國人也秋七月荆入蔡案傳蔡哀侯為莘故譽息媯以語楚子楚子如息以食入享遂滅息以息媯歸生堵敖及成王焉未言楚子問之對曰吾一婦人而事二夫縱弗能死其又奚言楚子以蔡侯滅息遂伐蔡而入之觀此則息之亡蔡之入皆哀侯致之惟干戈省厥躬亦足見蔡自㑹鄧懼楚之後非但不為徹桑土繆牖户之謀而以婦人之故再召楚師始則身虜繼以國破楚熊貲興兵以悦婦人當是時齊桓之業未成遂致其横行淮漢浸及中國故特書蔡之見入楚之猾夏兩著其罪也冬單伯㑹齊侯宋公衛侯鄭伯于鄄鄄衛地今之濮州鄄城縣 傳宋服故也宋公親㑹魯卿始與為衣裳之㑹而齊霸畧定矣
  十有五年春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㑹于鄄傳以為齊始霸葢指諸侯始定而言然魯未信服而自是之後宋人猶或主兵衛鄭未免復叛葢齊之霸業駸駸向定而諸侯之心猶未一也夏夫人姜氏如齊文姜不如齊八年矣至是復如齊者葢鄄之㑹魯莊不與此行殆出于文姜之意齊侯欲求魯好以定霸業而不之拒也文姜播惡於齊襄之時桓公欲圖霸業則絶之於齊義也以欲求魯之故而不監覆車之轍豈非未聞行一不義雖得天下不為之法乎此孔門所以不道霸者而春秋特書以累齊桓也秋宋人齊人邾人伐郳郳公羊作兒案傳諸侯為宋伐郳葢小邾宋之附庸而不服宋故桓公為宋伐之宋序齊上葢是時伯體未全正此役為宋而興亦猶伐宋之師邾人為道而序於鄭之先也鄭人侵宋間諸侯伐郳而侵宋不誠於服齊而背二鄄之㑹鄭之反覆於齊楚之間葢始于此冬十月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 夏宋人齊人衛人伐鄭宋序齊上與伐郳同伐鄭不正為宋而已葢鄭不服則諸侯之心未一也秋荆伐鄭案傳鄭伯自櫟入緩告于楚以此受伐葢齊霸未定楚之威浸及於中國自桓二年鄭已懼楚而㑹鄧至此三十餘年而後受兵楚之威不輕用葢如此至是始為中國患矣冬十有二月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滑伯滕子同盟于幽公羊㑹上有公字左氏無曹伯今從公羊穀梁 幽宋地滑國河南緱氏縣或曰今滑州也陳自入春秋以來常列衛下今在上者杜氏曰齊桓始霸楚亦始强陳介于二國之間而為三恪之客故齊桓因而進之遂班衛上 臨江劉氏曰同盟者何殷同之盟也古者諸侯之於天子春見曰朝夏見曰宗秋見曰覲冬見曰遇時見曰㑹殷見曰同同盟之禮見於覲禮為壇祀方明方伯臨之古者六歲而㑹十二歲而盟桓非受命之霸也假同盟之禮率諸侯以尊天子葢自是始霸也 愚案齊桓欲霸諸侯至是威行信立而諸侯宗之為盟主不待天子之命而中國之不至者寡矣古者方嶽有同盟以示其考禮修德以尊天子之意桓公至此以諸侯既授以事而霸業定因舉是禮約束諸侯尊周以掩其無王命之事與伐楚而舉召康公之命相似自此欲制諸侯而脅從之者皆稱同盟其無王命假古誼以制與國一也而善惡則各繫於其事焉穀梁稱桓公未嘗有歃血之盟而孟子於葵丘之㑹亦曰諸侯束牲載書而不歃血夫子所謂桓公九合諸侯不以兵車此葢其衣裳大㑹之始也魯莊與盟已而背之諱不書公者葢上無天子下無方伯非桓公出而尊周攘楚則中國之民必不免於被髮左祍之禍此同盟于幽之書所以罪魯而與齊也揚雄以習亂為春秋不得已而與齊晉葢得春秋之㫖矣邾子克卒克儀父名稱子者葢齊桓請王命以為諸侯故曰子於是始列於諸侯也 臨江劉氏曰未成國曰邾儀父既成國曰邾子克成國而後書其卒記其葬未成則否
  十有七年春齊人執鄭詹詹公羊作瞻下同 詹鄭大夫叔詹也不氏與柔溺同執鄭詹討鄭伯不朝齊之罪當書齊侯而稱人以非伯討貶也諸侯不服不能修德以來之而執其大夫則小國之從齊皆出于力不贍而非有心悦誠服之意為可見矣夏齊人殱于遂殱公羊作瀐 傳遂因氏頜氏工婁氏須遂氏饗齊戍醉而殺之齊人殱焉今案十三年滅遂置戍今乃見殱於亡國之遺民葢絶滅社稷以及其君慮其民之思舊主而以兵力强制之不知彼心不服吾力稍怠必有出於意料之外者葢王者之道責于興滅繼絶而齊之滅遂不止于殺一不辜而已故聖人于此不言遂人殱齊戊而特書其自殱所以仲遂人以死復讎之志而著桓公之不仁以至於自殱其衆也秋鄭詹自齊逃來執列國大夫踰歴三時不令其服罪而去致防閉弛慢國囚亡逸齊之罪也奉命以使霸國有罪不能即刑竊身逃竄同于苟免之匹夫無大夫之行失節辱國詹之罪也同幽之盟守信不篤為逋逃主以取伐於霸主魯之罪也片言而三罪著春秋𥳑嚴于此可見冬多麋麋鹿之大者魯所有也多則為異先儒皆以害稼而記災當從山隂陸氏之説以為隂盛所感惡氣之應葢記異也
  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日有食之不書日朔俱失之也夏公追戎于濟西泰山孫氏曰不言侵伐止言追者明不覺其來已去而追之也書者譏内無備也 胡氏傳為國無武備啓戎心而不知警危道也春秋之意其必未雨而徹桑土閒暇而明政刑秋有𧌒𧌒名短狐含沙以射水中人影中之輒病或至于死江淮以南水濱有之魯所無也 山隂陸氏曰𧌒隂物也麋亦隂物也是時莊公上不能防閑其母下不能正其身陽淑消而陰慝長矣此惡氣之應也 今案漢書五行志劉向董仲舒己有是説葢麋者迷也𧌒者惑也是時文姜為亂于閨門之内其遺毒餘患至于哀姜卒再成篡弑之禍物類之感天之示人顯矣冬十月
  十有九年春王正月 夏四月 秋公子結媵陳人之婦于鄄遂及齊侯宋公盟程子曰鄄之巨室嫁女子陳人結以其庶女媵之因與齊宋盟挈之以往結好大國所以安國息民以私事之小取怒大國故深罪之書其為媵而往盟為遂事 愚案是時莊公昬懦文姜制國政事不修君命不重故結無復君言不宿于家之禮而以私家之鄙事參㑹霸之大命先私後公而無所畏興戎致討而莊公不誅國之無政莫大于此書公子結媵陳人之婦于鄄如臧孫辰告糴于齊以為臧孫之私行也諸家之説獨程子為得之夫人姜氏如莒為國君之母非父母之國而出入縱恣此行比於詩之所刺謂魯道有蕩齊子豈弟者抑又甚矣莊公既無復防閑之意而執國政者無人抑又可知安得不成淫風而致篡弑之禍以至其國幾為齊之所取與冬齊人宋人陳人伐我西鄙三國書人將卑師少也鄙邊邑也擁衆於邊鄙問公子結輕君命不恭霸主之罪也惟干戈省厥躬魯葢無辭於討矣
  二十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如莒文姜比年如莒春秋詳書葢與詩之變風相應當是之時一反關雎麟趾之化而中國之俗於是大亂夫一國之事繋一人之本此春秋所以詳書文姜之行與夏齊大災天火曰災書大志其甚也齊人來告魯往弔之故書 臨江劉氏曰凡弔人者哀其禍而救其乏秋七月 冬齊人伐戎戎榖梁作我 齊桓於是舉攘戎狄之兵戎在徐州之域最近齊魯故先治之也
  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夏五月辛酉鄭伯突卒突鄭莊公之孽子莊公既卒即奪忽之位而篡之中間雖為祭仲所逐旋入于櫟卒取鄭國春秋不復著忽亹儀之在位所以著其不能君也故論者以為突始終能君夫篡弑竊國之人而春秋終始若之且復記其卒于位豈真與之哉所以著小人肆志亂臣賊子得以終於其位王法不行而世之所由亂也秋七月戊戌夫人姜氏薨文姜之行惡矣而卒以國君之母寵榮終身一用小君之禮此魯之禍所以未艾必至於莊公之終兩君弑哀姜慶父誅而後魯亂始息也冬十有二月葬鄭厲公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肆大眚眚公羊作省 謹案書曰眚災肆赦怙終賊刑孔氏曰眚過也肆緩也原其意葢謂過而入于刑者緩之又赦之此宥過無大之意也怙終不悛賊殺刑戮之所加刑故無小之意也周官于三刺之後乃分眚災之日有所謂不識過失遺忘㓜弱老耄憃愚可謂詳矣然後可以求民情斷民中此堯舜三代之法不可偏廢者後世兩失之偏慘刻者不復察其情舉過失而盡刑誅之及姑息之過如莊公者反取大罪極惡而例之於眚災以從肆赦之例怙終得志良善瘖啞此用舜典眚災肆赦之名而不察其實春秋謂之肆大眚以譏其務小惠而失大德也癸丑葬我小君文姜 陳人殺其公子禦冦公子葢世子也不穪世子未誓于天子也未誓則稱公子重王命也殺世子母弟稱君今反稱陳人故胡氏曰陳亂無政衆人擅殺之也衆人擅殺固不得為無罪然禦冦乃君之嗣適為一國之儲貳而衆人得以殺之則其所自處必有失其道者矣故臨江劉氏譏禦冦之為人子足以殺其身而春秋畧殺者之罪也夏五月下脱文也秋七月丙申及齊高傒盟于防公羊傳高傒者貴大夫也曷為就吾微者盟公也公則曷為不言公諱與大夫盟也此與及向戍盟于劉其敵大夫以自卑輕君體以自弱去國都而汲汲于小信一也而此復以婚姻而結盟不顧禰廟不共戴天之仇而與齊為昬又當比事以觀而知此為惡之大者也冬公如齊納幣案婚禮有六曰納采問名納吉納徴請期親迎春秋書納幣即納徴逆女即親迎葢納幣乃事之成而親迎事之終故也莊公生至是三十五年矣制于文姜過期而不娶今喪未畢而納幣圖婚又忘父仇禮不當親行而躬致其禮其為不孝之罪不待貶絶而具見矣
  二十有三年春公至自齊告于廟也春秋書至葢原於書巡狩而歸格于藝祖用特之意聖人以舉動之公往返之節質之幽明而無愧也今莊公忘父讐而娶其女冐母喪而往納幣以此告廟以為有人心者宜于此焉變矣此與他日書至不可同日語也比事屬詞示人之意顯矣祭叔來聘祭叔祭公之臣為祭公而聘魯不言使穀梁氏曰不正其外交故不與使也 胡氏傳祭伯來朝而不言朝祭叔來聘而不言使尹氏王子虎劉卷來訃而不書其爵秩皆所以正人臣之義也人君而明此不容下比之臣人臣而明此不為交私之計黨錮之禍息矣夏公如齊觀社社者古人祀地之名古制惟為社事單出里惟為社田國人畢作東遷而後王制漸變祀事不存古意浸為美觀襄公二十四年齊社蒐軍實使客觀之其廢祀典而夸愚俗兆于今矣故左氏外傳載曹劌之言曰齊棄太公之法觀民于社君為是舉而往觀之非故業也天子祀上帝諸侯㑹之受命焉諸侯祀先公卿大夫佐之受事焉不聞諸侯之相㑹祀也君舉必書書而不法後嗣何觀程子曰昬議尚疑故以觀社再徃請議後一年方逆葢齊難之觀此亦足以見齊桓欲親魯以圖霸而親之不以其道也公至自齊 荆人來聘楚自四五年來先加兵于蔡鄭而以聘使至魯已用逺交近攻之術聖人於此書其來聘而不書使必其禮有未備者中庸曰送往迎來嘉善而矜不能此三代柔逺人之道也至于此時以魯而受楚之聘非有德以懷來之彼之以禮幣至亦當審所以待之之術如班彪述漢宣戒邊吏之言以為匃奴大國多變詐待遇得其情則却敵折衝應對入其數則反為輕欺觀春秋止書荆人來聘亦可見所以待遇之品節矣公及齊侯遇于穀為昬姻而齊難之也不可與為婚姻則當絶之而數與之約然後與之書此所以著莊公之不子而齊桓待人之不以義也蕭叔朝公蕭今徐州蕭縣諸侯相見曰朝書朝公以見非其地蕭之來魯之受皆非禮也秋丹桓宫楹穀梁傳禮天子諸侯黝堊大夫蒼士黈丹楹非禮也冬十有一月曹伯射姑卒 十有二月甲寅公㑹齊侯盟于扈扈鄭地至此又盟以結其信而後許之也
  二十有四年春王三月刻桓宫桷桷椽也穀梁傳天子之桷斵之礱之加宻石焉諸侯之桷斵之礱之大夫斵之士斵本刻桷非正也刻鏤也於礱斵之外又加刻鏤之工也又曰夫人所以崇宗廟也取非禮與非正而加之宗廟以飾夫人非正也刻桓宫桷丹桓宫楹斥言桓宫以惡莊也葬曹莊公 夏公如齊逆女諸侯無越竟逆女之禮於紀履緰逆女之書辨之詳矣然則莊公無父之仇猶不可以親至齊廷也況躬君弑于齊而舍宗廟之守往受其女於廟乎昔晉王裒讀蓼莪之詩而哀痛終其身莊公思妃偶之合兩年之間三至齊廷而念不及於其父春秋所以詳書而誅其心也與秋公至自齊公羊榖梁與孫氏言之詳矣杜預究公羊之指歸以為為孟任故足以見莊公不夫哀姜妒忌之情矣經以傳為案此類是也八月丁丑夫人姜氏入謹詳此書夫人之至特異於桓公及文公以後夫人至之例而以入書之穀梁氏曰入者内弗受也娶仇人子女以薦舍於前其義不可受也 愚案妻者齊也一與之齊終身不改故書夫人姜氏入而莊公無人子之心於奉祀祭享之際終其身為可見矣始之不正終必致亂故夫人不終嗣子不立魯國幾亡皆哀姜入之所致書八月丁丑見後公而至之日多也在易歸妹征凶無攸利莊公之娶哀姜當之矣戊寅大夫宗婦覿用幣夫人至大夫見于宗廟婦見于内禮也男贄大者玉帛小者禽鳥女贄不過榛栗棗脩今大夫宗婦並覿同贄特書以譏其失男女之别 胡氏曰公曰見私曰覿夫人不可見乎宗廟則不可以臨諸臣故以私言之也大水夫人姜氏入而大水應之天人感應之速如此春秋所以書也冬戎侵曹將以納赤也曹文之昭也戌挾不正以納之齊桓不能治所以累齊也曹羈出奔陳赤歸于曹羈繋於曹與齊小白鄭忽同明其正也杜氏陸氏以羈為曹之世子即位踰年而不稱爵不能君也赤不繋國不書公子葢庶孽也書歸言易戎力足以主之國人聽命是以不難也赤以庶逐嫡戎以外間内而天子方伯不能正又著羈之不能自立乎其位比事屬辭𥳑明之㫖可以觀矣郭公葢經闕誤也劉氏傳或曰是郭亡也齊桓公之郭問父老曰郭何故亡曰以其善善而惡惡也公曰若子之言乃賢君也何至于亡父老曰郭君善善不能用惡惡不能去所以亡也考其時與事理或然也
  二十有五年春陳侯使女叔來聘女氏叔字不名天子之命大夫也陳始來結好夏五月癸丑衛侯朔卒惠公也在位三十一年魯不㑹故不書葬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日食隂盛陽微之徴事關天下固不止為一魯而諸侯亦有臣民則因天變以自省如洪範五事敬謹於視聽言動思之間一失其正則咎必應之古人應天以實而不以文故高宗肜日洪範之言乃古人之所先務至如𦙍征與周禮鼔人大僕所載乃禮文之末耳一時遭變禮文固不可廢然正其本而後末可理也今莊公於充陽之本葢藐然矣鼔何益乎又用牲而欲以物求免書此以見其本末之皆失也伯姬歸于杞伯姬莊公女不書逆不使卿志失禮也秋大水鼓用牲于社于門傳曰非常也凡天災有幣無牲非日月之眚不鼓 愚案比年大水隂盛陽微之變極矣莊公若思先王正厥事之意謹内外之防嚴夫婦之别使陰沴無寖長之漸則後日之禍猶可及止也鼔以充陽之事與後世減膳避寢之禮皆既具文而未必有正厥事之誠意實政也既文而無實尚非修德應天之道況徒以牲牷飲食求免乎書日食大水用牲等事以見莊公非惟不恐懼修省以正其本而禮文之末亦錯矣此魯之所以亂也冬公子友如陳友莊公之母弟報女叔之聘也二十有六年春公伐戎公羊無春字 今年伐戎為追于濟西之恥報怨也以莊公治家與國之多缺而勞師于戎雖能復怨何益于魯之内治乎書此以見忽蕭牆而修怨為不知務也夏公至自伐戎勞師事外踰時而反危之也曹殺其大夫曹伯赤殺之也稱大夫則不失其官豈於羈赤出入之際或不附戎而殺之若鄭厲之殺原繁傳瑕與君之卿佐是謂股肱加之鈇鉞是自虧其股肱也四凶之罪大矣而舜所殛死惟鯀而已其三人者曰竄流放尚從末減也諸侯雖得専一國之權而卿大夫非大罪極惡不得擅加以刀鋸必以聞于天子此王制之所甚謹雖霸者之申禁猶不敢廢葢視為一體則恩意之篤自足以感其忠敬之心於無窮而視猶土芥無罪而殺之則冦讎之視有所必至此春秋於殺大夫所以詳書以謹之而上下相殺之變至于定哀而極也 胡氏曰稱國以殺者君與大臣擅殺之也義繋於殺則止書其官義繫於人則書其名氏也秋㑹宋人齊人伐徐公穀作公㑹左氏古本無公字陸氏纂例同案宋齊皆卑者則内亦當然左氏為正 徐嬴姓國近齊魯今泗州臨淮縣是也徐葢是時已服楚故齊率諸侯伐之宋序齊上葢齊桓使之主兵然失霸體矣故劉氏非之冬十有二月癸亥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七年春公㑹杞伯姬于洮薛氏曰洮溝在濟州今濟南府是也 傳曰非事也諸侯非民事不舉㑹伯姬非禮也陸氏曰參譏之公及杞侯伯姬皆失正也夏六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鄭伯同盟于幽再舉同盟之禮以申霸令而一諸侯之心也魯宋陳鄭偕至而衛獨不來故明年伐衛秋公子友如陳葬原仲原仲陳大夫原氏仲字也禮臣既沒不名故稱字公子友如陳葬原仲無以異於葬諸侯之使則友之行莊公使之非私行也故劉氏曰何以書譏何譏爾君不行使乎大夫君行使乎大夫内失正也大夫不交諸侯大夫而交乎諸侯原氏失正也内失正原氏失正季子可以已矣則是從命也參譏之冬杞伯姬來歸寜也春㑹于洮今又歸寜志其來往之數非歲一歸寧之義所以厚男女之别也莒慶來逆叔姬慶莒大夫也叔姬莊公女卿自為逆則稱字嫁女於大夫不當書特書莒慶之逆者諸侯嫁女于大夫尊卑不敵當使大夫主以與之今公自主之非禮而任情春秋之所謹故特書以譏之杞伯來朝杞為三恪桓公之篇以侯書今穪伯者國小力微故降爵以自儕于小國杞之自侯而伯自伯而子葢浸以微弱也公㑹齊侯于城濮城濮衛地齊欲討衛而㑹魯于此定其交而後加兵於人所以見其謀之審也二十有八年春王三月甲寅齊人伐衛衛人及齊人戰衛人敗績前年同盟衛人不至衛為與國又嘗受盟于幽伐而不服罪乃以齊來伐之日即因其至而急擊之然終不能敵齊人節制之師而敗春秋著衛之不服罪以取敗故舉戰之日加于伐之上公羊所謂至之日是也以衛為主深罪之也齊稱人將卑師少也不地於衛之都也夏四月丁未邾子瑣卒 秋荆伐鄭公㑹齊人宋人救鄭公羊宋人下有邾人 傳楚令尹子元以車六百乘伐鄭入于桔柣之門衆車入自純門及逵市縣門不發楚言而出子元曰鄭有人焉諸侯救鄭楚師夜遁 愚案是時楚文王卒成王㓜子元因夫人之言而伐鄭師出無名故鄭人示以閒暇而不敢入閒諸侯之救而遂遁時桓公攘楚之訃未定楚政雖亂然自若敖蚡冒至于武文兵制尚在是後二年之間楚殺子元授政於令尹子文復修國政故召陵之師雖舉而楚之君臣亦非比時之比所以僅能使之受盟而已終不足以大服之也冬築郿郿公羊穀梁作微 郿魯下邑築者創始造邑也冬雖用民力之時而下書大無麥禾則築郿之不時可知矣大無麥禾臧孫辰告糴于齊辰穀梁作臣 不言水旱而言大無麥禾者天時人事至此兩不足也洪範曰五者來備各以其序庶草繁廡則大無麥禾己見德之不修而不能召和矣然古人初不敢必於天恐其或爽所應每預為儲蓄以待之故常以三十年之通制國用節以制度使有九年之蓄恃吾之有政而不恃天也今一年不熟而上下相顧無以粒民重臣至自請往告糴于隣國若不遇齊桓則魯之民必至坐視轉死於溝壑矣故不言如齊告糴甚急不可緩之辭譏君臣政事不修遇變苟且非所以為國也
  二十有九年春新延廏延廏馬閑也言新有故而修之也穀梁傳有故則何為書也古之君人者必時視民之所勤民勤於力則功築罕民勤於財則貢賦少民勤於食則百事廢矣冬築微春新延廏以其用民力為巳悉矣 愚案孔子以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為道千乘之國之法春秋比事而書足以見莊公無君國子民之心於斯三者皆失之矣夏鄭人侵許許與鄭世讐也然自盟幽之後不與於齊桓之㑹鄭人侵之或齊之命與自後許始從中國秋有蜚公羊傳記異也 何氏云惡臭之蟲南粤所生非中國所有書有言本無也冬十有二月紀叔姬卒十二年歸于酅至此乃卒杜氏注紀國雖滅叔姬執節守義故繋之紀賢而録之城諸及防諸防皆魯邑諸今密州諸城縣縣又有故防城言及者别二邑也
  三十年春王正月 夏師次于成左氏無師字任公輔曰人微師少不見於經知當從公榖書御成魯地地譜今泰山鉅平縣東南案趙氏曰魯葢欲㑹齊圍鄣至成待命聞鄣已降不復行耳以前㑹城濮明年來獻捷考之理必然也秋七月齊人降鄣公羊曰鄣紀之遺邑也杜氏注東平無鹽縣東北有鄣城即今東平府須城縣趙氏曰降服而為附庸也 常山劉氏曰齊肆其强力脅而服之也不書鄣降而曰齊人降鄣以齊之强故罪之深以鄣之弱故責之薄也八月癸亥葬紀叔姬紀叔姬從一而終不以存亡貳其心故詳録其生死又紀魯之往葬皆以正夫人之理書之所以明婦行以示後世之法也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鼔禮也用牲非禮也冬公及齊侯遇于魯濟杜氏注濟水歴齊魯界在齊為齊濟在魯為魯濟葢魯地 謀伐山戎以其病燕故簡禮以議軍旅之事所謂定其交而後求者與齊人伐山戎公羊傳齊人伐山戎此齊侯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子司馬子曰葢以操之為已蹙矣 孔子曰逺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今中國之聲教未洽近有荆楚為中國患尚未正罪而勤兵于逺為燕闢地其治之先後兵之次第皆失之矣故人齊侯以為舍近事逺勞中國以事逺畧之戒示强本治内柔服逺人之道也三十有一年春築臺于郎何氏注禮天子有靈臺以候天地諸侯有時臺以候四時登高逺望人情所樂動而無益于民者雖樂不為也四方而高曰臺 劉氏傳何以書譏何譏爾譏厲民也去國而築臺是樂而已矣夏四月薛伯卒薛始稱伯葢降班而告終也築臺于薛杜氏注薛魯地六月齊侯來獻戎㨗傳非禮也凡諸侯有敵愾之功則獻於王王以警于逺中國則否諸侯不相遺俘 常山劉氏曰齊伐山戎得其㨗齊侯躬來夸示以威我而聖人書曰來獻者抑之也 愚案獻者下奉上之辭觀筆削之㫖則齊桓之恃功而不知禮魯不當納而輕受之其罪皆可見矣秋築臺于秦杜氏注東平范縣西北有秦亭案寰宇記范縣今屬濮州亭尚存 穀梁氏曰不正罷民三時虞山林藪澤之利且財盡則怨力盡則懟君子危之故謹而志之也 愚案莊公一歲築三臺政所謂及是時般樂怠敖者則治國治家之當務荒廢多矣此所以踰年身死而蕭牆之禍至奕世而不能定也可不鑒哉冬不雨一歲三築臺明年春城小穀故冬書不雨則莊公無閔雨之志可知然獨酉戌亥之月不雨故不得歴時而言也
  三十有二年春城小穀小穀魯地泰山孫氏曰曲阜西北有小榖城胡氏曰孫魯人也而終身學春秋其考此事詳矣 永嘉薛氏曰莊公自六年之後大無麥禾無麥苗螟麋𧌒蜚相繼而有大水者三中君之性尚當少警而公之侈心日起因娶而觀社丹楹刻桷告糴之後有築郿之役次年新廏城諸防去年三築臺而不雨今春又城小榖平歲猶曰不可況薦饑而輕用民力乎夏宋公齊侯遇于梁丘梁丘在濟州昌邑縣 齊侯為楚伐鄭之故請㑹于諸侯宋公請先見于齊侯故遇于梁丘書先宋公齊不以霸主自居以梁丘近宋而先之也秋七月癸巳公子牙卒杜氏注牙慶父同母弟諡僖叔 傳初公築臺臨黨氏見孟任從之閟而以夫人言許之割臂盟公生子般焉公疾問後于叔牙對曰慶父材問於季友對曰臣以死奉般公曰鄉者牙曰慶父材成季使以君命命僖叔待于鍼巫氏使鍼季酖之曰飲此則有後于魯國飲之歸及逵泉而卒立叔孫氏 公羊傳曷為不言刺之為季子諱殺也季子之遏惡也不以為國獄縁季子之心而為之諱也季子之遏惡奈何莊公病召季子曰牙謂我曰魯一生一及君已知之矣慶父也存季子曰夫何敢是將為亂乎夫何敢俄而牙弑械成季子和藥而飲之公子牙今將爾辭曷為與親弑者同君親無將將而誅焉然則善之與曰然何善爾誅不得辟兄君臣之義也然則曷為不直誅而酖之行誅乎兄隠而逃之使託若以疾死然親親之道也 愚案古者公族有死罪則磬于甸師氏刑于隠者不與國人慮兄弟也叔牙黨慶父而萌篡弑之心故季子正其罪以君命討而誅之又以親親之義不彰其惡唐陸氏所謂恩義俱立權而得中也或謂季友雖殺叔牙而無補于後日子般閔公之禍是葢不然自文姜以來胎養亂本至此已成若于此時不誅叔牙則莊公之薨濟以叔牙雖有季子之忠秉禮之俗亦無所措其手矣故叔牙之誅乃魯國存亡之幾慶父成敗之決春秋取其遏惡救亂能先事而誅之所以原其心而為之諱也八月癸亥公薨于路寢書月書日謹之又書其所詳凶變且以别正不正也路寢正寢也 榖梁氏曰寢疾居正寢正也男子不絶於婦人之手以齊終也冬十月己未子般卒己未公羊穀梁作乙未 子般莊公子見上注公羊氏曰子卒云子卒此其稱子般卒何君存稱世子君薨稱子某既葬稱子踰年稱公子般卒何以不書葬未踰年之君也有子則廟廟則書葬無子不廟不廟則不書葬 傳初雩講于梁氏女公子觀之圉人犖自牆外與之戲子般怒使鞭之公曰不如殺之是不可鞭犖有力焉能投葢于稷門公薨子般即位次于黨氏十月己未共仲使圉人犖賊子般于黨氏成季奔陳立閔公 愚案此子般見弑而書卒者諱之也莊公主魯之社稷而君道不立上不能正其母使出入淫縱配偶不早立是致冢嗣之位不足以自定内失閑家之道而使圉人犖得以戲女公子觀其告子般之言非不知犖之可誅而又欲以誅殺之權委其子亦終於不能殺而貽身後之患易曰閑有家悔亡傳曰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莊公反此使淫亂肆行雖其身免篡弑之禍而及其二子春秋自夫人孫齊以來三十年間備載莊公内治之失而終之以此所以罪其無風教之本而不免于首惡也公子慶父如齊慶父自莊公即位以來己專兵柄而莊公之昏庸耽樂不䘏國事致慶父肆行姦宄隂為他日取國之計觀莊公疾時與叔牙問答之辭使非季子應時誅之則般不復得立矣今雖弑子般而尚未能取國非特季子之黨未順亦見魯俗秉禮人心未盡從也故因閔公之立告于霸主以為自託之計齊桓以方伯自任與魯為鄰且親豈不知慶父為弑君之賊容其來使使之復歸以遺魯國之後禍即此已見其無討賊之實意而有取魯之私心春秋書慶父如齊著莊公不君養成其惡使得以出入自如而齊侯失方伯連帥之職也狄伐邢杜氏注邢姬姓周公之𦙍國在廣平襄國縣今之邢州龍岡縣狄北狄前此雖未見於經然自伐邢而滅衛三年之間塗炭兩國首以伐書著其强也
  閔公名啓方莊公之子母叔姜史記云名開諡法在國遭難曰閔
  元年春王正月胡氏曰不書即位内無所承上不禀命也 今案閔公以㓜為慶父所立初不知子般不終之故此齊桓公之責也桓公若能請于天子誅哀姜慶父於此時而為之置君則父子君臣之倫定而大義明矣乃縱慶父歸其國以致閔公為篡弑者所立故不書即位亦所以累齊桓也齊人救邢案傳管仲言于桓公以為戎狄不可縱諸夏不可弃燕安不可懐引詩云豈不懐歸畏此𥳑書請救邢以從之桓公于是興救邢之師故於此書齊人救邢以與之而論語以九合一匡之功歸于管仲葢救諸夏畏簡書皆管仲發其端也夏六月辛酉葬我君莊公國亂子弑嗣君㓜弱十一月乃葬所謂危不得葬也秋八月公及齊候盟于落姑落公穀作洛落姑齊地 請復季友也是時閔公㓜弱哀姜慶父為亂國人思得季子以靖難而大臣尚能奉閔公㑹霸主以請季子卒致季友之歸此秉禮舊俗未泯之驗也季子來歸邦之杌隉有親且賢孰不賴之季友遏惡於初萌子般之亂力不能討而遂去之非其罪也故魯人惡之齊侯從閔公之請使召諸陳季子始歸春秋從諸侯晜弟之例特字之而書來歸所以著季子足以為國之輕重而殺魯人喜其來歸之情也冬齊仲孫來傳言齊仲孫湫来省難實所謂覘國也仲孫齊智謀之士故歸告齊侯言不去慶父魯難未己公問魯可取乎對曰不可猶秉周禮周禮所以本也臣聞之國將亡本必先顛而後枝葉從之魯不弃周禮未可動也君其務寧魯難而親之 臨江劉氏曰桓公不務修霸主之義討有罪扶微國而更使智計之士窺覘虚實致慶父極惡魯君再弑此由桓公仲孫謀不臧之弊也故奪其君臣之常辭以見君使臣不以禮臣事君不以忠法之所禁也孔子沐浴而朝請討陳恒豈嘗告其君以齊人尚强待其自斃哉 愚嘗論之仲孫之罪固如劉氏之言矣然其言魯秉周禮國有本而不可動則於此可以見周公之澤入人深而足以維持其國於政亂俗壞之日所謂秉者與民之秉彞秉文之德同著明于心而不可奪之謂也當是時周公之禮存於人心為亂者獨哀姜公子慶父數人耳而在朝之人有見於周公之典禮而不從弑父與君者尚多有之所以國再有難而誅慶父立僖公尚得以自存於極亂之時仲孫之智善於覘國而不能輔君速行方伯之義此春秋所以雖貶而尚不名以為猶有以異於傾險乘釁者之可誅也
  二年春王正月齊人遷陽陽國漢志東海郡陽都縣是啖𦔳曰移其國于國中而為附庸葢桓公之强力施於可取者如此非有興滅繼絶之誠心也夏五月乙酉吉禘于莊公禘為天子宗廟之大祭不王不禘諸侯不得用之魯有禘樂其非禮與雖先王所賜而止可用於周公之廟不可施於羣公趙氏程氏言之詳矣況喪禮二十五月而祥又兩月而禫然後以吉祭易喪祭今莊公之薨至此纔二十二月喪未三年主未遷祔嗣君㓜弱而以吉禮盛樂用於神主忘哀僭上反易人心何秉禮之有此葢出于哀姜慶父樂哀謀篡而為之又非他日僭禮之所得比矣婉而成章尤當比事以考聖人誅絶之㫖也秋八月辛丑公薨傳公傅奪卜齮田公弗禁共仲使卜齮賊公于武闈成季以僖公適邾弑而書薨諱之也不地隠之不忍言也倒于羣公之書地者而此不書則隠諱變故之實亦可見矣他國之篡弑明書之可也凡人於其父祖之罪惡尚不忍肆言之聖人書父母國之惡豈可同於他國而不隠乎然諱國惡者臣子之禮也存事實者傳信之法也聖人之經兩存禮法以垂訓萬世故不徒隠諱而已而不書地以變於常又比事屬辭以見其實將使後人因例啓疑考究始末以知莊公不能正身齊家致後嗣再弑國幾滅亡雖欲諱之而其實終不可得而揜究觀書法則知左氏所謂微而顯志而晦婉而成章盡而不汙懲惡而勸善非聖人孰能修之者葢指此類而言之其説必有所傳而施于稱族舍族之傳則非也九月夫人姜氏孫于邾傳言哀姜欲立共仲而與聞閔公之弑經書其奔與文姜不同者文姜妻也哀姜母也妻義尤重故哀姜於喪歸貶姓而已公子慶父出奔莒傳成季以僖公適邾共仲奔莒乃入立之以賂求共仲于莒莒人歸之使公子魚請不許哭而往共仲曰奚斯之聲也乃縊 慶父與哀姜謀弑閔公欲自立而不遂此魯國秉禮之驗也方季友適邾之時使魯國無人安能逐姜氏慶父哉季友既立僖則當正慶父之罪致辟於甸人以致兩弑其君之討乃以賂求于莒不許其入而已又立孟氏與叔牙同無復輕重之别豈非邦憲之失此所以不書國賊之討而閔不書葬與冬齊高子來盟公羊傳高子不名喜之也何喜爾正我也魯比三君死曠年無君桓公使高子將南陽之甲立僖公而城魯或曰自鹿門至爭門是也或曰自爭門至吏門是也魯人至今以為美談曰猶望高子也 常山劉氏曰不稱使者齊侯使高子來視魯而未定盟高子至而後結盟也 愚案此所謂寧魯難而親之者然春秋予高子之能恤魯奉使而知權是以字之十有二月狄入衛衛之滅非特懿公好鶴而失人心葢自惠公即位宣姜淫恣耽樂忘政習實為常公又重之亡形已具故狄人一至而渙然離散國隨以亡非齊桓公救而封之則康叔之後至此無噍類矣桓公迎其遺民立文公而為之建國家社稷此所以止書入也以衛為春秋初之大國方與齊侯胥命欲為方伯才四十年而淪于亡滅所以治國必先齊家而淫亂之禍不篡則滅可不戒哉鄭弃其師昔舜授禹之辭曰后非衆罔與守邦此古先聖人相傳之㫖也宗廟社稷主之于君守之以人君與一國之人葢一體也今以欲逺所惡之人而舉一國之衆付之度外存亡死生舉不以關其心當時如楚如狄方有狡焉思啓封疆之心一旦乘罅擣虚則鄭必束手就亡矣春秋書法因物賦形或書人臣之奔或書師旅之潰此皆不以是書而蔽罪乃如此可以識輕重之權衡矣以此類推之後世謀國如舉一郡縣之民三軍之旅陷於重圍之中置而不救皆得罪于聖人者 胡氏曰惡高克者文公而特書鄭者葢國本顛危曽不扶持是大臣之失職也















  春秋集注卷三
<經部,春秋類,張氏春秋集注>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注卷四
  宋 張洽 撰
  僖公名申莊公之子閔公庻兄母成風諡法小心畏忌曰僖
  元年春王正月僖公之即位在髙子來盟之後桓公又為之誅哀姜不可謂不出於方伯矣然桓公不請命於天子正君臣之經以示天下之大義故僖公之立無以異於羣公而桓公止於霸術觀僖公不書即位以考時義當知反經之學有國者不可不明也齊師宋師曹師次于聶北救邢聶北杜氏註邢地或引水經云聊城縣東北有聶城今案左傳聊攝以東杜氏註聊城東北有攝城恐傳冩之訛未可據也 次于聶北者屯兵便利以援邢而懼狄桓公用兵之規每主於持重故不遽決於一戰而持久以待之春秋書次雖所以譏其緩而不書以則予其終有全邢之功也夏六月邢遷于夷儀夷儀公羊作陳儀案輿地廣記河北邢州龍岡縣北一百五十里有夷儀嶺即所遷也傳諸侯救邢邢人潰出奔師師遂逐狄人具邢器用而遷之師無私焉邢遷如歸此乃因邢之欲遷而遷以定之與前郱鄑郚陽宿之逼遷強取者不同故公羊以此為出於其意而彼則非其意也齊師宋師曹師城邢傳邢遷夷儀諸侯城之救患也凡侯伯救患分災討罪禮也案邢雖已遷無力自城諸侯若不城之終未能以自定必遺後患桓公因其既遷命三師為之板築使之足以守而居之安合於救患分災之禮於此若止書諸侯之師城邢無以見桓公定邢之美意故再叙三師以見入春秋以來悉力存亡惟有此舉得南仲城朔方仲山甫城東方之遺制秋七月戊辰夫人姜氏薨于夷齊人以歸夷齊地 傳哀姜孫于邾齊人取而殺之于夷以其尸歸僖公請而𦵏之 今案書薨于夷者諱國之惡也言齊人以歸則為魯誅其𤽮而以喪歸齊可知矣自文姜弑桓公得逃致辟而淫縱益甚使魯國三四十年間濁亂昬迷卒成再弑其君之禍至此齊桓舉方伯之職慶父哀姜皆誅死不赦然後三綱稍明人倫粗正此縱辠誅惡失得之明驗也楚人伐鄭荆至是稱楚者盖荆乃州之名也商頌稱奮伐荆楚則楚亦其國之舊名但自武文以來雖駸駸強盛而未暇正其國之號名故以州稱及熊頵即位令尹子文得政始定改號曰楚以交於中國 案前此獨來聘稱人其侵敗中國皆以州舉自此始稱號稱人則浸強而有陵駕中國之意矣然終齊桓世雖伐滅小國止稱人者以桓之力猶足以制之也及桓沒而宋襄霸然後始列於會盟偃然主諸侯而春秋有以爵書者矣八月公會齊侯宋公鄭伯曹伯邾人于檉檉公羊作朾 杜氏註檉陳國陳縣西北有檉城今宛丘縣也 傳謀救鄭也 今案楚人伐鄭桓公不遽救而會諸侯謀之盖楚方強而公謀制楚十全之䇿也九月公敗邾師于偃偃公羊作纓 偃邾地 方是時楚人陵駕上國公與邾同會于檉以謀之曽未兩月僖公遽以詐敗邾師不務睦鄰事霸以僥一時之利足以見僖公無修政刑安中國之志矣其所以免於齊人之討者必以公親至檉而邾以人會也然齊桓新拊存魯國而不稟命擅興師之辠不加之討是為佚罰亦足以見霸政之不足以一人心它日與曹同伐厲逺役在外而宋人乘虚伐曹有自來矣書敗邾於㑹檉之後非特著魯僖無保邦之道亦見桓公霸威之不立也冬十月壬午公子友帥師敗莒師于酈獲莒挐酈公羊作犂穀梁作麗 酈魯地 莒人來求歸慶父之賂而以兵至公子友出其不意而敗諸酈獲莒子之弟挐公賜季友汶陽之田及費胡氏曰不能諭以辭命使自知其不直以抑止之又用詐謀擒其主將故以友為主而書敗獲責之備也十有二月丁巳夫人氏之喪至自齊案傳齊人殺哀姜以歸其國僖公請而𦵏之今乃自齊至魯也 臨江劉氏曰夫人何以不稱姜氏貶曷為貶夫人與於亂齊桓正其辠而討之死不以其正不可以入宗廟然則曷為不於死焉貶夫人姜氏薨于夷齊人以歸則上之行乎下也義已矣齊以公義討之而魯以私意請之君子以為非義是以貶乎其以喪至也 謹案古者兵死尚不入于兆况得辠於先君見誅於方伯而可以配祖廟秩烝嘗乎故春秋於其喪至而貶之以辠魯僖之不知義也劉氏之說獨為得之
  二年春王正月城楚丘楚丘衛地今開徳府衛南縣是也 案衛滅之後齊桓公立戴公以廬于漕漕今在滑州之白馬其年戴公卒文公立桓公城楚丘而封之今此書城楚丘盖分板築之役于諸侯而魯往城之也桓公拯救衛人之功至使衛國忘亡而春秋無一辭以美之者桓公雖有存亡繼絶之大徳而不免專天子之大權衛雖當封而周室尤不可以不尊故於此畧齊桓之功而止書魯人之往城所以抑霸權而尊王室其義微矣夏五月辛巳𦵏我小君哀姜僖公請之故純用小君禮而書𦵏也虞師晉師滅下陽下公羊榖梁作夏案下陽與上陽為對下陽虢之塞邑在今陜州平陸縣上陽在陜縣虢所都也當從左氏作下陽虞周太王子仲雍所封其都亦在平陸之地虢文王弟虢叔之後晉成王弟唐叔之後國都在今太原府晉獻公詭諸武公之子也武以曲沃伯篡晉獻公嗣立浸以兵吞噬近地之小國晉與虞虢為鄰自莊公末因虢人侵晉而謀於士蒍以圖虢為務今始與虞伐之葢先以重賂璧馬間虞虢之交使虞人不知其謀忘輔車相依之勢反道晉以滅下陽下陽者控制虞虢之要地晉取下陽而虞虢舉矣故春秋於此書滅而後皆不書示有國者設險守國之法書虞首兵葢以爵先晉且如邾之道鄭所以見虞之自取滅亡而深著晉人隂險兼并之詐謀也秋九月齊侯宋公江人黄人盟于貫貫公羊作貫澤 江在汝南安陽縣今蔡州新息縣之地黄嬴姓國在汝南弋陽縣今光州定城縣也貫今興仁府濟隂縣有貫城 齊桓謀楚先服此二國皆迫近楚之境者所以逺交而孤楚之勢此桓公服楚之規模也惟宋與盟不煩諸侯也冬十月不雨穀梁傳不雨者勤雨也今案書此以見魯國上下皆以無雨為憂也止書首時自酉至亥三月皆不雨也楚人侵鄭楚自莊三十年楚頵巳長殺子元用子文為令尹子文毁家以紓國難兵勢浸强故比年侵伐鄭若非齊桓兩歲之間專以圖楚為事必未能制之於召陵而執宋公盟諸侯之事不在僖公十九年之後矣
  三年春王正月不雨 夏四月不雨穀梁傳不雨者勤雨也一時言不雨者閔雨也閔雨者有志乎民者也 愚案春秋傳心之要典三時不雨則饑饉荐臻民命阽危此雲漢所以編於詩而去冬及今年春夏之不雨雖記陽亢時災然書法異於文公亦因以著其君尚憂民之憂也徐人取舒舒今廬州舒城縣 齊桓方霸而不能戢諸侯之吞并小國葢方謀楚未暇討之亦降鄣遷陽等事有以教之無以令之也 趙氏曰凡得國不書滅者不絶其祀也六月雨得雨而喜見僖公樂民之樂異於文公之不勤矣所以此書雨而彼不書也秋齊侯宋公江人黄人㑹于陽榖陽穀今東平府須城縣北隋置陽穀縣 去年盟以定其交矣今歲再㑹申伐楚之約也 胡氏曰諸侯之師同次于陘者桓公之正兵也又令江人黄人各守其境案兵不動以為八國之援觀伐楚後令江黄伐陳則知之此桓公克敵制勝兵分竒正之謀冬公子友如齊涖盟涖公羊作莅 傳齊侯為陽穀之㑹來尋盟公子友如齊涖盟魯侯不至于陽穀而致其上卿以盟之魯宋為一而列國無不從役矣楚人伐鄭傳楚人伐鄭鄭伯欲成孔叔不可曰齊方勤我弃徳不祥
  四年春王正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侵蔡蔡潰潰者民心離而逃散也蔡自獻舞以來屈服于楚桓公欲討楚而加兵于附楚之蔡先責其以文王之胄而甘心於僣竊之楚蔡衆既潰則威震而兵强故可以遂伐楚也遂伐楚次于陘胡氏曰遂者繼事之詞而有專意 陘楚地杜氏註潁川召陵縣有陘亭今潁昌府郾城縣也 楚自魯桓二年蔡鄭㑹鄧巳懼其為中國患又積五十年富强吞并之力今比年伐鄭氣陵中國所幸齊自桓公入國舉管仲以治民訓兵至此方能率諸侯之師正其罪而討之使其君臣震恐遣使如師可謂有功於中國矣然桓公本無湯武之學而管仲復未嘗有聞於君臣之大義故揆之天吏討罪之法則不奉天子之命未敢正其僣王之罪僅致屈完來師請服受盟然其與屈完觀師恃力驕矜形於辭色遂來方城漢水之對屈完之歸卒踐此言不純屈服時出干紀滅絃救鄭故曽西得以鄙其功烈之卑書遂伐楚以譏其專書次于陘以著其師有節制用能懾懼楚人厎定中國免民左衽也夏許男新臣卒傳言卒于師陸淳以為非葢召陵地屬潁川潁川今之潁昌府長社縣去許密邇故許男疾而歸也 臨江劉氏曰古者君即位為椑歲一漆之出疆必載椑卒于師曰師于㑹曰㑹正也許男新臣卒非正也所以著許男新臣之為人君不知命也楚屈完來盟于師盟于召陵召陵在今郾城縣漢之潁川郡召陵縣也屈完楚大夫之名氏也書名氏嘉其服義而進之也來而不書使者春秋待蠻荆謹嚴之法雖録屈完名氏以進之若書楚子使屈完則一同於中國君臣之辭矣故書楚屈完來盟以嘉其服義不書楚子使以嚴内外之分而伸齊桓方伯之體屈完既至而桓公退師以禮楚與盟以堅其求服之志於是見桓公之待楚進退有禮雖不足以盡王者之義而夫子所謂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賜實二百四十年甚盛之舉不得不序其績也齊人執陳袁濤塗袁左氏作轅案釋文左氏亦作袁云本亦作轅 公羊傳濤塗之罪何辟軍之道也其辟軍之道奈何濤塗謂桓公曰君既服南夷矣何不還師濱海而東服東夷且歸桓公曰諾於是還師濱海而東大陷于沛澤之中顧而執濤塗執者曷為或稱侯或稱人稱侯而執者伯討也稱人而執者非伯討也此執有罪何以不得為伯討古者周公東征則西國怨西征則東國怨桓公假塗于陳而伐楚則陳人不欲其反由己者師不正故也不修其師而執濤塗古人之討則不然也秋及江人黄人伐陳程子曰齊命也 謹案左氏與公羊所傳袁濤塗之罪大同小異如左氏説則齊師終由陳反但怒袁濤塗之言耳今案若果由陳鄭而歸則何必魯及江黄伐陳又再勤諸侯之師乎以此考之則知公羊大陷沛澤之説為信所以桓公怒陳之深至於興諸侯之師伐而又侵也八月公至自伐楚師出三時見久役之勞也葬許穆公 冬十有二月公孫茲帥師㑹齊人宋人衛人鄭人許人曹人侵陳茲公羊作慈 再侵者陳近於楚伐而未得其成則陳必不服故侵以列國之師待其服而後已觀孟子謂成湯之征伐至於歸市者不止耕者不變若時雨降民大悦則桓公於此慙徳多矣况大兵之後復以師出重困諸侯乎兵以憤興則後有當討者應之必怠人亦侮之故楚終不服鄭伯逃盟以至弦不能救而坐視其滅皆怒陳之過致之也故春秋詳書伐侵以著其罪凡孟子之書論湯武之拯民切切於王霸之徳力與子路管仲之人品皆述聖人之志明春秋之大㫖也
  五年春晉侯殺其世子申生申生獻公之世子公既立為冢嗣後又嬖驪姬而欲立其子奚齊因外嬖梁五東關嬖五之譛使申生居曲沃士蒍曰大子不得立矣不如逃之為吳大伯不亦可乎申生不聽閔之二年公又使申生伐東山臯落氏狐突勸大子行又弗聽及是大子歸胙驪姬毒而獻之公殺大子之傅杜原𣢾或謂大子子辭君必辨焉大子曰君非姬氏居不安食不飽我辭姬必有罪曰子盍行乎曰被此名以出人誰納我乃縊于新城 陸淳曰内生有愛父之心而陷父於不義使讒人得志國以大亂諺所謂小仁大仁之賊也 今案春秋於此斥晉侯而曰殺世子者葢獻公嬖𠖥庻孽聽讒如流輕世適之重忽社稷之計申生既死而公卒之後奚齊亦被殺徒設此心兩俱棄之致晉亂二十餘年兵敗國破此董仲舒所謂為人父而蒙首惡之名者即此書法可以考筆削之權衡而示有國之鑑戒矣杞伯姬來朝其子伯姬來杜氏以為寧成風也其子葢年十餘歲𣏌伯在而使其子隨母以來也然朝者宗廟朝廷之上諸侯相見之禮公在而使其子行之又使婦人參之著𣏌伯與僖公之失正也夏公孫茲如牟牟見桓公十五年公及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㑹王世子于首止公羊穀梁作首戴杜氏註陳留襄邑東南有首鄉襄邑今屬拱州然以為衛地則非也 王世子惠王之長子鄭也初惠王取陳媯為后生子鄭及叔帶愛叔帶欲立之齊桓公以其廢長立幼將啓亂階遂率諸侯㑹王世子于首止示天下戴之以為天王之貳所以尊國本絶亂階也 穀梁氏曰及以㑹尊之也何尊焉世子云者唯王之貳也桓諸侯也不能朝天子是不臣也王世子子也塊然受諸侯之尊已而立乎其位是不子也桓不臣王世子不子則所善焉何也是則變之正也 程子曰世子王之貳不可與諸侯列世子出諸侯㑹之故其辭異胡氏因此論世子之班位以葵丘宰周公與王人同列於諸侯之上而不殊以尊之知後世欲次皇太子于三公宰相之下者自天子而言欲屈逺其子示謙徳也若夫定上下正分義必用春秋之法使羣臣得伸其敬於王之貳然後貴有常尊而上下辨矣此春秋之書法所以别嫌明微而建諸天地無毫釐之悖者也秋八月諸侯盟于首止無中事而舉諸侯者舉諸侯以明世子不與盟也再稱首止羙之大者也此盟葢㑹王世子之禮已畢約諸侯以同戴世子尊王室殆亦束牲載書而不歃血與世子天下之本本不可摇苟適庻之位一亂則善惡各有所宗故君心稍偏欲廢適立庻是為小人先立宗主而隂長陽消之形見矣方伯者察天下之勢而正救於未亂者故桓公之謀寧周春秋之義舉也穀梁曰盟者不相信也故謹信也不敢以所不信而加之尊者桓公此舉其義既明其禮復正此所以為一匡天下之功而再書首止以羙之也鄭伯逃歸不盟惠王徇后之意欲易世子故不悦桓公此舉使周公謂鄭伯曰吾撫汝以從楚輔之以晉可以少安鄭伯喜於王命而懼不朝於齊欲逃歸孔叔止之曰國君不可以輕輕則失親失親患必至不聽逃其師而歸夫桓公之舉天下之公義也惠王之命一人之私心也逃者匹夫之事也鄭伯背公徇私違棄衆善行同匹夫故書逃歸不盟以深罪之楚人滅弦弦子奔黄杜氏註弦國在弋陽⿰⾞⽝縣東南任公輔曰地譜光州光山縣故弦國黄地已見二年 傳楚鬬榖於菟滅弦弦子奔黄於是江黄道栢方睦於齊皆弦姻也弦子恃之而不事楚又不設備故亡鬭穀於菟楚之名大夫也輔楚頵以當齊桓雖外受盟于召陵而内懷負固之心至此窺見王懷愛叔帶之意而不悦桓公此舉遂因王間鄭而親帥師滅弦書人罪之也弦子書奔不服於楚而逃去之不名以為尚可望以興復其國故不絶也至於忘宗社事仇讎然後名之名之乃絶之也黄弦同壤而黄受弦子之奔楚之滅黄亦自此始矣然桓公不能救弦以啓救鄭圍許之紛紛蓋楚之滅弦已出於迅雷不及掩耳之計矣公於此時因弦子之奔而率諸侯以討楚復弦豈不足以立中國之威而制楚之横與故詳書以罪桓公之失此幾㑹也九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冬晉人執虞公虞稱公嘗為天子之三公也啖氏曰春秋時以强暴弱故執諸侯皆稱人亂辭也 傳晉侯復假道於虞以伐虢宫之竒諫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從之晉不可啓㓂不可玩一之謂甚其可再乎諺所謂輔車相依脣亡齒寒者虞虢之謂也弗聽許晉使八月晉侯圍上陽十二月滅虢虢公醜奔京師師還館于虞遂襲虞滅之執虞公 易稱王公設險以守其國葢國者先祖所傳而世守之下陽二國之門戸虞虢所恃不可失也一失其險則是自徹門户坐待束縛今虞公貪璧馬之近貨忘家國之將絶而以國之所恃資敵故書滅下陽於前而書晉人執虞公於後則晉獻無道絶滅虢叔虞仲之祀與夫虞公之自取亡滅片言具見所以戒後世者可謂深切著明矣
  六年春王正月 夏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曹伯伐鄭圍新城新城傳曰新密杜氏以為滎陽密縣今屬鄭州討去年逃首止之盟也 胡氏曰以霸主諸侯之力圍新造之邑圍而不舉有遺力者矣葢桓公欲待其自服也秋楚人圍許諸侯遂救許圍許之役葢攻其所必救以解新城之圍也釋鄭而救許所以抑暴而救患此見桓公之急於義也故書遂以予之冬公至自伐鄭師出三時
  七年春齊人伐鄭鄭未服故復伐齊力足以制之不煩諸侯也夏小邾子來朝公羊作小邾婁子後同 杜氏註郳犂來始得王命而來朝也邾之别封故曰小邾二邾皆曹姓鄭殺其大夫申侯傳載陳轅濤塗譛申侯之事葢未可信而言申侯申出自楚奔鄭理或有之惟申侯不忘故國所以道鄭伯背霸從楚以啓霸主討鄭而致殺身之禍與秋七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世子𣢾鄭世子華盟于寗母穀梁作寧母寧寗昔通寗母魯地杜氏註高平方與縣有泥母亭音如寗 案陸氏纂例公穀無鄭世子華云左氏有之誤加之也今公穀皆有姑存之 傳言齊侯因管仲之言而修禮於諸侯諸侯官受方物又不受鄭世子為内臣之請以見管仲之於桓公正救多矣曹伯班卒班公羊作般古通用公子友如齊 冬葬曹昭公
  八年春王正月公㑹王人齊侯宋公衛侯許男曹伯陳世子𣢾盟于洮洮曹地 公羊傳王人者何微者也曷為序乎諸侯之上先王命也 愚案齊桓雖主㑹而先王人足以訓矣而使之與諸侯之盟非所以示尊尊也 胡氏曰春秋之法内臣以私事出朝者直書曰來以私好出聘者不稱使以私情出訃者止録名不以其貴故尊之也以王命行者雖下士之㣲序乎方伯之上不以其賤故輕之也可以觀春秋尊君之義矣鄭伯乞盟鄭伯欲與於盟而不可得桓公以首止之逃外之也亦足以見霸權之重而可以使鄭伯之自反矣夏狄伐晉襄陵許氏曰晉恃强且逺不與齊合是以狄得侮之秋七月禘于大廟用致夫人禮不王不禘禘者祭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非魯之所得用于大廟大廟周公廟也此當書有事于大廟而曰禘于大廟者以見禘之非禮論語所謂自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而記禮者又以為夫子嘗與子游言之以魯之郊禘為非禮葢異於𣏌宋有天子之事守此書禘而不書大事之意也榖梁傳用者不宜用者也致者不宜致者也言夫人必以其氏姓言夫人而不以氏姓非夫人也立妾之辭也劉向以為成風而唐啖趙本朝劉氏孫氏胡氏皆從之劉氏胡氏之説詳矣范寗所謂夫人者正嫡之稱謂非尊妾之嘉號以妾體君則上下無别欲尊其母實卑其父此言明白得春秋之㫖者也冬十有二月丁未天王崩惠王也不書葬魯不㑹
  九年春王三月丁丑宋公御說卒御公穀作禦夏公㑹宰周公齊侯宋子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葵丘宰冡宰周公名孔王之三公食采於周扶風雍縣東北周城是葵丘杜氏註宋地陳留外黄縣東有葵丘今開封雍丘縣也宋桓公卒未葬而襄公㑹諸侯故曰子穀梁氏譏其背殯出㑹以為無哀葢非有金革至急之事喪僅踰時豈可出乎然比之以嘉禮行而稱爵者雖同非禮亦孟子所謂百歩五十歩之間耳宰周公天子之為政者不殊㑹之宰權雖重非世子貴有常尊之可比也傳曰㑹于葵丘尋盟且修好也王使宰孔賜齊侯胙桓公之㑹盛於此矣秋七月乙酉伯姬卒内女也公羊氏曰婦人許嫁字而笄之死則以成人之喪治之言不以殤降也九月戊辰諸侯盟于葵丘書諸侯宰孔先歸不與盟也其義與首止同盟之載書詳載孟子其一命之詞三綱所繫葢修身正家之要自此以下尊賢敬臣子民柔逺人懷諸侯之意略備故穀梁氏曰陳牲而不歃讀書加于牲上壹明天子之禁其提挈綱領以正率人葢春秋之所未有故於此再書葵丘以羙之雖然大學之道有諸己而後求諸人無諸已而後非諸人桓公於易𣗳子以妾為妻之禁終不免躬自犯之則何以令諸侯固無以正天下矣况道不足以治心諸侯方服而驕公羊氏以為震而矜之叛者九國左氏亦記宰孔遇晉侯如㑹而謂之曰齊侯不務徳而勤逺略遂止晉侯之行葢本源不正而驕吝形其視夫諸侯大㑹而作誥謂茲朕未知獲戻于上下慄慄危懼若將隕于深淵以謹造邦匪彛慆淫之戒者何翅霄壤之殊哉聖人道大徳宏以齊桓霸功積累至此而成是以姑掩其不足而叙其羙也甲戌晉侯佹諸卒左氏作甲子不應甲子在戊辰後合從公羊作甲戌佹公穀作詭晉獻公也冬晉里克殺其君之子奚齊殺公羊作弑 傳晉獻公卒里克㔻鄭欲納文公故以三公子之徒作亂初獻公使荀息傅奚齊公疾召之曰以是藐諸孤辱在大夫其若之何對曰臣竭其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貞其濟君之靈也不濟則以死繼之冬里克殺奚齊于次荀息將死之人曰不如立卓子而輔之荀息立公子卓以葬 穀梁氏曰其君之子云者國人不子也不正其殺申生而立之也胡氏論不子之說詳明可以為穀梁之義䟽 愚案奚齊謂之其君之子以晉獻公殺適立庻而奪之也齊舍未踰年而謂之君以舍之正而與之也或抑或揚得是非之公可以觀矣
  十年春王正月公如齊莊公十三年柯之盟魯已服齊雖莊公因㛰姻一再如齊自此魯不朝齊者幾二十年葢桓公霸業未成不責諸侯以朝禮也今僖公始朝齊見於葵丘之後霸體漸肆諸侯不朝天子而朝霸主自是始矣狄滅温温子奔衞温今孟州温縣本周畿内國成王時司㓂蘇忿生之邑 傳蘇子叛王即狄又不能於狄狄人伐之王不救故滅此見王靈不振畿内諸侯狄得滅之此天王出居鄭之權輿也晉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卓公羊作卓子案外傳驪姬將殺申生而難太子之傅里克謀於優施飲里克酒為鳥烏集枯之歌以感動里克里克欲中
  立以免難稱疾不朝驪姬遂得以成其殺申生之謀及獻公卒乃殺奚齊卓子而欲納重耳聖人以里克當申生未死之前不能以死正諫而中立以求免坐視太子之無罪而死以成驪姬讒賊之謀及其終也逆獻公之遺命而弑二君夫奚齊卓子雖庻孽而有先君之命以立乎其位則固里克之君也君臣之分已定而犯上作亂如此故正名其弑君而荀息不失信於君得以死節書此其定罪所以為輕重之權衡非聖人莫能修之也荀息書及著其節也書大夫不失其官也里克荀息之得失予奪胡氏論之詳矣夏齊侯許男伐北戎北戎山戎也薛氏曰當是時患有大於戎者狄及晉楚是也晉滅虢滅虞狄嘗入衛逼邢前年伐晉近又滅温召陵之後楚滅弦圍許豈可置而不圖捨强圖弱守衛果如是乎所謂不務徳而勤逺略况許方患楚而敺以伐戎非用人之道也晉殺其大夫里克里克再弑其君而其誅不以討賊之辭言之葢里克在獻公父子則為賊而惠公幸奚齊卓子之死而得立初未嘗有討里克之心獨以其志在重耳而不在已懼其又將以己為奚齊卓子是以殺之葢其事與專殺大夫無以異固不得以討賊之辭書之也穀梁傳里克所為弑者重耳也夷吾曰是又將殺我乎故殺之不以其罪也秋七月 冬大
  雨雪公羊作雹
  十有一年春晉殺其大夫㔻鄭父傳晉惠公使㔻鄭聘于秦且謝緩賂鄭言於秦伯曰吕甥郤稱兾芮實為不從若重問以召之臣出晉君君納重耳蔑不濟矣秦伯使泠至報問且召三子郤芮曰幣重言甘誘我也遂殺㔻鄭及里㔻之黨案惠公志於得國而無人君之度外則失信於秦内則忌克多殺故㔻鄭雖有私謀貳心而春秋以累上之辭書之也夏公及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陽穀陽穀齊地 男女無别則瀆亂生諸侯㑹霸主而婦人與焉君臣之大義朝廷之大計凡所當講者必有所不及而般樂瀆亂淫浸日長宜桓公自是以往黄亡不救徐救不力女𠖥盛行霸業遂衰而魯僖之怠棄國政亦自此始矣可不戒哉秋八月大雩旱也穀梁傳雩得雨曰雩不得雨曰旱冬楚人伐黄内外盛衰之勢相為消長而未有不原於心故曰毋怠毋荒四夷來王桓公怠荒之心見於陽穀之㑹矣楚人已占之於江漢之間而遂興伐黄之師也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庚午日有食之不書朔失之夏楚人滅黄書滅著朝廷之强中國不救而黄君死於其位公羊所謂亡國之善辭上下之同力者也秋七月冬十有二月丁丑陳侯杵臼卒公羊作處臼
  十有三年春狄侵衛楚既滅黄而莫之恤狄侵衛之師所以肆行也夏四月葬陳宣公 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鹹杜氏註東郡濮陽縣東南有鹹城衛地淮夷病𣏌故且謀王子帶之難也秋九月大雩冬公子友如齊陽穀寗母及鹹之㑹其後公子友皆如齊葢伐楚服鄭城縁陵之事魯皆同之足以見友專魯政也
  十有四年春諸侯城縁陵杜氏註𣏌邑漢書地理志北海營陵臣瓉曰春秋謂之縁陵今濰州昌樂縣 傳諸侯城縁陵而遷𣏌焉不書其人有闕也此蓋避淮夷而遷之於縁陵其事蓋與楚丘同而當是時齊桓拯救諸夏之志怠矣故經書詳不如城邢略不如楚丘亦輕重之權衡也夏六月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來朝鄫穀梁作繒後同鄫國禹後姒姓漢屬東海郡晉屬琅邪今在沂州承縣東北有鄫故城又有鄫山 季姬不繋國是未適人也而與鄫子遇於防蓋僖公鍾愛其女使自擇配其失父道而不謹於男女之别甚矣鄫子與季姬遇聽其使而朝魯使來請己夫婦之始而不正如此書之所以記僖公之不父鄫子之不夫非所謂永終知敝者也秋八月辛卯沙鹿崩鹿漢書元后傳作麓 公羊曰河上之邑穀梁曰林屬於山為麓沙山名也詩所謂高岸為谷者謂是類也此晉邑也不言晉劉氏曰山不可以繋國古者名山大澤不以封諸侯守之狄侵鄭狄數犯畿内之諸侯而齊桓不能治自入衛伐邢滅温而至此霸圖弱而王室卑諸國受禍著齊桓之怠也冬蔡侯肸卒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公如齊至此始純用五年一朝之制同於事天子之禮矣楚人伐徐傳曰徐即諸夏故也三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盟于牡丘牡丘齊地齊語曰築五鹿中牟蓋與牡丘以衛諸夏之地註云四塞諸夏之關也地譜云與匡近 葵丘之盟諸侯既聽命矣此為楚人伐徐而合諸侯即驅之討楚救徐可也又從而盟之諸侯不一故也人心已一而復貳非伯主救災恤患之心怠而人始懈乎君子屢盟亂是用長此心之盛衰霸業之所從而盛衰也故特書盟于牡丘而霸主諸侯之心皆疑不足以保徐斷可知矣遂次于匡公孫敖帥師及諸侯之大夫救徐匡衛地今開封府長垣縣西南 何氏曰言次者譏諸侯緩於仁恩既約救徐而生事次止不自往遣大夫往卒不能解也 胡氏曰徐在山東與齊密邇楚都于郢距此逺矣今楚肆其慿陵暴横而桓公之救特勉强不得已而應之耳書此所以著其徳衰誠息而扶義安夏之志怠也夏五月日有食之不書朔與日秋七月齊師曹師伐厲厲今隨州隨縣在徐楚之間攻楚之必救以解徐也 謹案兵法攻所必救謂之竒兵然繼此楚敗徐于婁林則厲在所不必救明年而後不克救而還正所謂未聞攻之久者况同盟不同心而宋已伐同役之曹乎八月螽公羊作𧑄九月公至自㑹暴師三時不能救徐大無功也季姬歸于鄫解見上己卯晦震夷伯之廟震為雷凡霆撃之怒皆震之發也夷伯展氏之祖父夷謚伯字大夫卒則書謚字正蒙曰凡隂氣凝聚陽在内者不得出則奮撃而為雷霆不善之積葢亦如此傳言展氏有隱慝故程子以為夷伯之廟震而言震夷伯之廟天應之也然天之怒擊每在於惡稔而人誅不加之後故春秋書震者惟此事耳詩云敬天之怒無敢戲豫敬天之渝無敢馳驅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君子知天之日監而畏其威如此所以事天也冬宋人伐曹傳曰討舊怨也莊十四年曹嘗從齊桓伐宋宋至今憾之今諸侯始貳曹方有王事而襄公乘虛伐之尚可繼桓而圖霸乎故永嘉薛氏以為伐厲而宋人内叛此則桓徳之衰襄志之私皆可見矣楚人敗徐于婁林婁林杜氏注下邳僮縣東南有婁亭今在泗州臨淮縣 書以見楚兵之獨勝而救徐之威不立伐厲之謀無補也十有一月壬戌晉侯及秦伯戰于韓獲晉侯韓後為韓國今同州韓城縣 秦晉之曲直左氏載之詳矣秦三施而晉無報所以秦伐晉而不書又以晉主是戰也韓簡亦言師少於我鬬士倍我蓋秦直故勇晉曲故老晉惠公背惠蔑施以虛氣抗秦所以師敗身執而大辱國也不言晉師敗績君重於師也胡氏論之詳矣秦舍晉君於外已而歸諸晉所以不言以歸也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戊申朔隕石于宋五隕公羊作霣傳隕星也程子曰自空凝結而墜也不言石隕而言隕石是天應之是月六鷁退飛過宋都
  鷁穀梁作鶂 是月言非戊申且失其日也鷁水鳥也宋都今應天府宋來告故書 程子曰退飛倒逆飛也必有氣驅之 此二事皆記異也星隕為石不祥也鷁退飛不順也宋襄欲圖霸而無其徳故天出怪異以警懼之卒之五年被執六年兵敗天之示人顯矣三月壬申公子季友卒書季友蓋公子友以立僖公之功生而賜之氏俾世其卿也故特書其氏以著待大臣不以禮法為隂始凝之戒夏四月丙申鄫季姬卒内女出嫁者紀伯姬叔姬宋共姬皆書其葬獨鄫季姬𣏌伯姬不書葬𣏌伯姬以出不書 胡氏曰僖公鍾愛季姬使自擇配季姬不能自克以禮恃愛而行雖書其卒因奪其葬所以謹夫婦正人倫明王教也秋七月甲子公孫茲卒 冬十有二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邢侯曹伯于淮淮杜氏曰臨淮郡左右案臨淮郡後漢下邳國今泗州 傳㑹于淮謀鄫且東略也城鄫役人病有夜登丘而呼曰齊有亂不果城而還
  十有七年春齊人徐人伐英氏英氏臯陶後之封楚之與國也 傳齊為徐伐英氏以報婁林之役也以此見桓公之興師末矣夏滅項項國子爵漢屬汝南今陳州項城縣 案傳淮之㑹公有諸侯之事未歸而取項齊人以為討而止公 程子曰滅人之國罪惡大矣在君則當諱故魯滅國書取今項之滅君在㑹季孫所為也故不諱於此見聖人文理密察亦所以示人五刑五用必審其人然後當罪也秋夫人姜氏㑹齊侯于卞卞魯地今在襲慶府泗水縣 傳聲姜以公故㑹齊侯于卞 今案大臣滅項而止僖公刑已偏頗又逺㑹婦人于魯地此管仲既亡桓公志荒之政也九月公至自㑹傳九月公至書曰至自㑹猶有諸侯之事焉且諱之也 今案諱之者以為國惡也公㑹諸侯而大臣滅人之國得罪於伯主其身見執反國不討無政刑矣故謹致之冬十有二月乙亥齊侯小白卒東萊吕氏曰桓公雖能用管仲攘夷狄伯諸侯有一匡天下之功然仲本無正心誠意格君之學徒急於一時之功利卒致五子之亂其所以有始無終者家法不正也管仲且有三歸之失豈能正其君哉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宋公曹伯衛人邾人伐齊公羊宋公下有㑹字 傳齊侯之夫人三王姬徐嬴蔡姬皆無子齊侯好内多内寵内嬖如夫人者六人長衛姬生無虧少衛姬生惠公元鄭姬生孝公昭葛嬴生昭公潘密姬生懿公商人宋華子生公子雍公與管仲屬孝公於宋襄公以為大子易牙有寵於衛共姬因寺人貂以薦羞於公亦有寵公許之立無虧管仲卒五公子皆求立桓公卒易牙入與寺人貂因内寵以殺羣吏而立公子無虧孝公奔宋襄公以諸侯伐齊三月齊人殺無虧 命案長幼有定分桓公管仲不能自制其尊卑正否之辨而輕屬幼少以為亂階公之君臣既失其制命之義矣今桓公未葬長子既立宋襄不能從宜因勢順其少長以撫定之使得以終桓公之喪乃成桓之私意帥四國之諸侯奉少奪長大亂齊國春秋書宋公以為戎首深罪之也 臨江劉氏曰諸侯失國諸侯納之正也何以不曰納公子昭于齊不與納也曷為不與納公子昭非正也夏師救齊穀梁傳善救齊也五月戊寅宋師及齊師戰于甗齊師敗績傳齊人將立孝公不勝四公子之徒遂與宋人戰夏五月宋敗齊師于甗立孝公而還 泰山孫氏曰春秋伐者為客受伐者為主今以宋主齊不與宋襄伐齊也宋襄伐人之喪擅易人之主其罪大矣 程氏傳書敗績責齊臣也狄救齊常山劉氏曰齊新有喪而諸侯加兵不道如此狄乃能行義以兵救之聖人哀中國無王諸侯怙亂滅義故書以病之也秋八月丁亥葬齊桓公杜氏注十一月而葬亂故也八月無丁亥日誤 桓公自入國以來急於功利志於富彊其處已待人皆不以正心正家為務肉未及寒而庶孽爭國宋伐其喪冢子見殺國幾於亡足以見霸者功烈之卑聖門不道之實矣冬邢人狄人伐衛邢黨狄以伐衛然論其曲直則衛之忘恩背霸以伐喪奪長宜得聲罪致討之師故人狄以進之見聖人罪衛之深也十有九年春王三月宋人執滕子嬰齊高郵孫氏曰齊桓之盛江黄之逺猶斂袵聽命而滕自幽盟之後未嘗列於衣裳之㑹今又不能尊事大國以取執辱故書名罪之宋公藉齊桓之後非有徳義以服諸侯肆已之强一㑹虐二君非伯討也故書人以貶之春秋不以不正治人所以人宋而名滕子也夏六月宋公曹人邾人盟于曹南宋公公羊作宋人 曹南者曹之南也二國稱人葢亦效桓公北杏之㑹使大夫聽命也一年之間使邾執鄫子不以徳令曹人不服以師圍之圖霸之始無以服人心矣鄫子㑹盟于邾己酉邾人執鄫子用之傳以為宋公使邾文公用鄫子于次睢之社劉氏以為不然曰鄫子為季姬所使而朝魯春秋尚書使鄫子來朝豈宋公可使之用鄫子而不書乎 今案葢鄫子㑹曹南之盟而後期宋公使邾執之邾鄫世仇因附勢而肆虐用之惡也觀後日戕鄫子亦出於邾則邾之虐鄫必自用鄫而天子方伯不誅所以復出為惡與何休以為魯本許嫁季姬於邾季姬淫泆使鄫子請已因此二國交忿臨江劉氏亦信其説未知然否秋宋人圍曹討不服也夫近者説逺者來齊桓之霸屈意去忿盟魯平宋以致諸侯先近故也今襄公欲圖諸侯近於宋者莫如曹滕滕既執矣曹方與盟已而復叛不從子魚内省徳之言而亟事干戈故胡氏以為欲速見小利之過宜其不遂霸也衛人伐邢衛不自省其從宋伐喪之罪而以報復為事罪之也冬㑹陳人蔡人楚人鄭人盟于齊公羊㑹上有公字以諸侯皆稱人考之當從左氏穀梁 傳陳穆公請修好於諸侯以無忘齊桓之徳故盟于齊 今案地以齊盟于齊之國都齊亦與盟也楚欲得志於中國久矣齊桓討而攘之其後桓志稍衰滅黄敗徐駸駸抗衡然尚有所懼也桓公既没宋襄欲圖霸而諸侯不服故楚假不忘桓徳之説求參與中國之盟㑹而行其志陳蔡及鄭近楚而素降服者故先受其謀齊孝公親見其父極力攘楚僖公又號為荆舒是懲者亦聽其甘言忘桓公討伐之志遂納之國都而與盟不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楚遂因是以行其志於中國明年為鹿上之盟及盂之㑹因執宋公故春秋諱魯而人諸侯以謹楚人與盟之始也梁亡梁嬴妵國伯爵虞伯翳之後梁地今屬同州韓城縣 梁伯内則沈𭰫酒色心昬而出惡政外則好土功而輕民力亟城而不處民罷而不堪則曰某㓂將至乃溝公宫民懼而潰秦遂取梁葢其國之亡本自内作如魚之爛外未見而内先潰矣春秋變法以書諸侯自取滅亡者有二晉人執虞公猶言兵已加於頸而不自知也梁亡言國自亡而不之覺也此胡氏所謂如化工之賦形而異於畫筆之肖像者也
  二十年春新作南門杜氏注魯城南門也本名稷門僖公更高大之今猶不與諸門同改名高門 穀梁氏曰作為也有加其度也言新有故也非作也 愚謂凡春秋之書工役皆所以重民力謹興作也南門如不可不作則當與泮宫閟宫同不書矣今南門特書新作正閔子所謂仍舊貫如之何何必改作者故特書以示譏也夏郜子來朝郜姬妵國後漢志濟隂成武北有郜城五月乙巳西宫災薛氏曰西宫魯之貳室也鄭人入滑傳滑人叛鄭而服於衛鄭公子士洩堵㓂帥師入滑 案鄭入滑何以書記天王出居鄭之始釁也秋齊人狄人盟于邢傳為邢謀衛難也於是衛方病邢 書狄例以國稱而同之於齊稱人之列者昔宋伐齊喪而狄能救之今衛欲滅邢而狄謀存之從中國以救災恤患其義有可嘉故人以進之人狄則罪衛之意明矣是足以見聖人仁天下之公心也冬楚人伐隨傳隨以漢東諸侯叛楚冬楚鬬穀於菟伐隨取成而還 愚案楚力方彊隨欲復漢東諸侯於中國而徳不足以勝之此其所以召兵而自屈也左氏罪其不量力未若孟子師文王之論二十有一年春狄侵衛因邢之盟也孝公不能嗣父之業楚狄皆因之以為中國患此齊邢之盟所以兩書而邢衛並受其禍也宋人齊人楚人盟于鹿上杜氏注鹿上宋地汝隂有原鹿縣宋主盟故在齊楚上 傳宋為鹿上之盟以求諸侯於楚公子目夷曰小國爭盟禍也宋其亡乎幸而後敗初襄公欲合諸侯臧文仲聞之曰以欲從人則可以人從欲鮮濟 今案霸中國者宋之欲也亂中國者楚之欲也欲霸中國而求之於猖狂亂常之楚與之同盟此春秋所以列序而人之以著襄公之自取敗辱也夏大旱 秋宋公楚子陳侯蔡侯鄭伯許男曹伯㑹于盂執宋公以伐宋盂公羊作霍穀梁作雩 傳諸侯㑹宋公于盂子魚曰禍其在此乎君欲已甚其何以堪之於是楚執宋公以伐宋公羊傳宋公與楚子期以乘車之㑹公子目夷諫曰楚夷國也强而無義請以兵車往㑹宋公曰不可吾與之約以乗車之㑹自我為之自我墮之不可楚人果伏兵車執宋公以伐宋 愚案孔子相定公㑹齊侯此㑹中國也猶以文事不可無武備請司馬以行以楚之悍而可信其詐偽之約乎徒出㑹之是輕以其身溷於虎狼之羣也不免宜矣陳蔡鄭許曹皆中國也蠻 執㑹主而無一人伸義以正其曲直之分豈非自同於蠻荆之類乎故以諸侯同執為文亦以罪襄公非但不能識楚人譎詐之心且無以知五國之不同心而輕為是㑹也愎諫求欲以及於禍所謂愚而好自用者宋襄之謂與冬公伐邾為邾滅須句故楚人使宜申來獻捷來魯獻捷者僖公雖不與於盂之㑹而魯為中國之大邦楚方求駕中國故假宋捷以威魯也楚子稱人貶其詐以執宋公也上書諸侯執宋公而此書楚獻捷足以明楚之執矣逞其詐力而誇示於我僖公不能拒絶而受其使命待以賓禮特書來獻而不言宋為内諱也盂之㑹諸侯以同執示貶宜申之來魯以受捷諱惡或抑或揚婉而成章此之謂也十有二月癸丑公㑹諸侯盟于薄釋宋公薄任氏曰史記作亳漢山陽薄縣湯所都也案地譜拱州考城漢薄縣即湯都古字通用 宋與楚本無怨隙特以襄公不勝其求諸侯之欲而請於楚楚反以詐執之諸侯若能使宋人征繕而修文告之辭明宋之直正楚之罪則楚人當義愧情屈而歸宋公之不暇矣今僖公脅於獻捷之威而不知明自反而縮之義伸中國之正理反與五國為㑹求盟於楚以請宋公而後得釋正中楚人之詭計春秋不書㑹楚子而曰㑹諸侯亦不書宋公歸自楚而曰釋宋公蓋其執其釋皆制於夷而聖人務全中國之體故諱之而書曰公㑹諸侯于薄釋宋公諱之者蓋以為中國之大恥而罪魯與諸侯之無能為也
  二十有二年春公伐邾取須句句公羊作朐後同 須句今東平府須城縣傳任宿須句顓臾風妵也邾人滅須句須句子來奔因成風也成風為之言於公春伐邾取須句反其君焉今案僖公非有崇明祀保小寡之公心而徒徇母之私意故此役之舉無以服邾而致升陘之㓂春秋書之亦不異於他日之伐取也夏宋公衛侯許男滕子伐鄭傳鄭伯如楚夏宋公伐鄭子魚曰所謂禍在此矣 今案襄公嘗困於楚矣疾疢雖甚而徳慧術智未有以増益其所不能穀梁氏所謂不能反其知以治人過而不改而又甚之者也秋八月丁未及邾人戰于升陘傳邾人以須句故出師公卑邾不設備而禦之臧文仲曰國無小不可易也無備雖衆不可恃也詩云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先王之明徳猶無不難也無不懼也况我小國乎弗聽戰于升陘我師敗績邾人獲公胄縣諸魚門 今案書及公戰也不言敗諱恥也存心苟公臨事必懼觀此則知春取須句非有存亡繼絶之公心審矣冬十有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戰于泓宋師敗績傳楚人伐宋以救鄭宋公將戰大司馬固諫弗聽戰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濟司馬曰彼衆我寡及其未既濟也請撃之公曰不可既濟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陳而後擊之宋師敗績公傷股門官殱焉國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寡人雖亡國之餘不鼓不成列子魚曰君未知戰勍敵之人隘而不列天賛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猶有懼焉雖及胡耇獲則取之何有於二毛明恥教戰求殺敵也傷未及死如何勿重若愛重傷則如勿傷愛其二毛則如服焉愚謂觀春秋以襄公主是戰則知聖人罪其愎諫求欲昧大義而徇小節以取敗國殄民自及其身之禍楚子救鄭而不言救又貶稱人惡夷狄也
  二十有三年春齊侯伐宋圍緡緡穀梁作閔後同 漢志山陽郡東緡縣春秋時作緡今濟州金鄉縣是 十八年宋伐齊納孝公也齊侯忘宋襄納己之徳而修伐宋之舊怨因宋襄敗于泓而圍其邑榖梁傳所謂不正其以惡報惡也夏五月庚寅宋公茲父卒茲公羊作慈 傳傷於泓故也 愚謂僖公已有志於附楚忘盟薄之信故不㑹宋襄之葬秋楚人伐陳傳楚成得臣帥師伐陳以其貳於宋也遂取焦夷城頓而還子文以為之功使為令尹成得臣子玉也成得臣敢於猾夏而鬭穀於菟賞以貴仕春秋稱人之意可見矣冬十有一月𣏌子卒𣏌成公也𣏌夏之後周之三恪桓公之世稱侯及朝莊公稱伯微弱故也今稱子者傳以為𣏌夷也夷而稱子所謂中國諸侯而有棄禮則外之者也
  二十有四年春王正月 夏狄伐鄭二十年鄭人入滑滑人聽命後又即衛鄭又伐之王使為之請鄭怨王與衛猾不聽王命而執王使王怒將以狄伐鄭富辰諫曰鄭懿親也狄聾昧頑嚚之姦也今天子不忍小忿棄鄭親以從諸姦無乃不可乎襄王弗聽使頹叔桃子出狄師夏狄伐鄭取櫟襄陵許氏曰鄭執王使是無王也王啓狄師是無中國也天下何恃不亂近世如唐晉資棄禮之力以定中
  國葢不講於春秋戒襄王之所以出也秋七月 冬天王出居于鄭傳王徳狄人將以其女為后富辰諫曰狄固貪惏王又啓之女徳無極婦怨無終狄必為患王又弗聽初王子帶有𠖥於惠后惠后將立之未及而卒帶奔齊王復之又通於隗氏王替隗氏頽叔桃子曰我實使狄狄其怨我遂奉大叔以狄師攻王王御士將禦之王曰先后其謂我何寧使諸侯圖之王遂出及坎欿國人納之秋頽叔桃子復奉帶以狄師伐周大敗周師獲周公忌父原伯毛伯富辰王出適鄭處于汜帶以隗氏居温 今案鄭非王居而言居于鄭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然王之失徳自我致㓂故自周無書出者而特書出居于鄭如王者無敵而書王師敗績于茅戎皆言其自取之以見天難忱斯不易維王不可以不戒也晉侯夷吾卒案傳晉惠公以二十三年九月卒其子圉懷公嗣立今年正月秦伯納文公重耳二月入于曲沃使殺懷公于高梁不書皆不告也杜預以為文公定位而後告惠公喪春秋據諸侯䇿書赴告而作經徐邈論之詳矣二十有五年春王正月丙午衛侯燬滅邢初衛文公將伐邢禮至曰不得其守國不可得也我請昆弟仕焉乃往得仕春衛人伐邢二禮從國子廵城掖以赴外殺之正月丙午滅邢禮至為銘曰余掖殺國子莫余敢止邢周公之𦙍也聖人以興滅繼絶為心而甚惡不仁而滅絶宗祀者至於同所自出不知相保而肆强以絶滅之又使其臣為譎詐之事行盜賊傾覆之計天理所不容故名之同於楚子䖍之誘殺也夏四月癸酉衛侯燬卒 宋蕩伯姬來逆婦伯姬魯女而為蕩氏之婦者也逆婦不書蕩氏使姑來魯逆婦非禮也諸侯嫁女於大夫主大夫以與之公之自主之亦非禮也兩譏之 臨江劉氏曰内女雖親體不敵則不書於䇿所以尊君也今君失其禮以愛易典主大夫之昏是卑朝廷而慢宗廟非安上治民之節也宋殺其大夫義見曹殺其大夫注秋楚人圍陳納頓子于頓頓姬姓國杜氏注汝隂南頓縣今屬陳州 頓子迫於陳而不能有其國故楚圍陳然後能納之聖人書此見中國諸侯不能恤小國而定其位反使蠻荆行其義閔中國之無霸也葬衛文公 冬十有二月癸亥公㑹衛子莒慶盟于洮洮魯地衛成公稱子喪未踰年也莒慶不氏未命也 傳衛人平莒于我盟于洮修文公之好且及莒平也
  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己未公㑹莒子衛甯速盟于向速公羊作遫 向見莒人入向注十二月已盟今又屢盟所以致齊之討也齊人侵我西鄙傳討是二盟也公追齊師至酅弗及酅公穀作巂 杜氏注濟北穀城縣西有地名酅下後漢屬東郡今屬東平府東阿縣穀梁傳弗及内辭也可以及而不敢及 臨江劉氏曰所謂弗及者非弗能及也弗敢及也㓂至不能禦追又不敢及非為民父母之道舉百妵而棄之也夏齊人伐我北鄙傳齊孝公伐我北鄙公使展喜犒師使受命于展禽齊侯言室如懸罄野無青草魯人恐乎對以恃周公大公之盟誓齊侯乃還春秋以其爭盟而侵伐亟舉故人之衛人伐齊二盟乃衛人平莒于我故為魯伐之公子遂如楚乞師傳東門襄仲臧文仲如楚乞師臧孫見子玉而道之伐齊宋以其不臣也 愚嘗論之僖公初年頗有意於治國務農閔雨國以殷富詩春秋可見也中年以來漸肆荒怠初附齊桓浸失政於大臣滅項取邾齊桓既没不及閒暇修明政刑民事既荒國備不立齊人再伐已不能支而逺乞師於夷狄以刷其恥孔子罪臧文仲竊位蓋為人臣謀國而從公子遂逺借兵於强夷此春秋特書如楚乞師深罪為國之無謀也使其立展禽以為政所以輔僖公者必有道矣何至乞楚師以伐齊哉秋楚人滅夔以夔子歸夔今之歸州柿歸及興平縣皆有夔子城公羊作隗非是 傳夔子不祀祝融與鬻熊楚人讓之對曰我先王熊摯有疾鬼神弗赦而自竄于夔吾是以失楚又何祀焉楚成得臣帥師滅夔以夔子歸 臨江劉氏曰楚祖鬻熊夔祖熊摯諸侯之祀不過其祖是夔於祀典不得祀祝融與鬻熊也而楚反以是責而滅之貪而不義楚罪大矣故夔子不名所以黜楚而伸夔也冬楚人伐宋圍緡傳宋以其善於晉侯也叛楚即晉冬楚令尹子玉司馬子西帥師伐宋圍緡公以楚師伐齊取穀書以義見桓十四年楚師而魯君以之楚以其衆付魯使自用之以伐齊也伐霸主之後用夷狄之兵僖公之免可謂幸矣公至自伐齊親蠻荆伐鄰國特書至危之也
  二十有七年春𣏌子來朝杞書子見二十三年注夏六月庚寅齊侯昭卒傳齊孝公卒有齊怨不廢喪紀禮也秋八月乙未葬齊孝公 乙已公子遂帥師入𣏌傳入𣏌責無禮也 愚謂人方來朝而帥師入之以怨報徳此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者也冬楚人陳侯蔡侯鄭伯許男圍宋傳楚子及諸侯圍宋 穀梁傳楚人者楚子也其曰人何也人楚子所以人諸侯也所以著陳蔡鄭許之罪也 趙氏曰四國申蠻荆之威屈中國之義書曰楚人則陳蔡鄭許從之之罪昭然可見矣十有二月甲戌公㑹諸侯盟于宋詩頌僖公戎狄是膺荆舒是懲而春秋書公㑹諸侯盟于薄于宋皆楚子為㑹主也膺狄懲荆從齊桓也㑹楚虐齊宋僖公親之也然猶曰㑹諸侯不曰㑹楚使公從蠻荆之罪必待考而後見聖人之忠厚春秋之微婉槩可見矣
  二十有八年春晉侯侵曹晉侯伐衛傳宋公使公孫固如晉告急先軫曰報施救患取威定霸於是乎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昬於衛若伐曹衛楚必救之則齊宋免矣春晉侯將伐曹假道于衛衛人弗許還自南河濟侵曹伐衛取五鹿晉侯齊侯盟于斂盂衛侯請盟晉人弗許 今案報施救患取威定霸者文公君臣之規模也故先侵曹伐衛若以大義興師則當先乞師伐齊從楚圍宋之罪而魯與陳蔡所宜首加討伐曹衛之新附豈侵伐所當先哉况昵齊與盟而不許衛請足以見其志止在恩怨之分明而諸侯之有罪無罪初未嘗問也此其志之私且狹又在齊桓之下矣公子買戍衛不卒戍刺之傳公懼於晉殺子叢以説焉謂楚人日不卒戍也子叢買字 今案懼於晉而殺公子買者其實也謂不卒戍而刺之者以解於楚也葢戍衛者楚命也魯衛本兄弟之國若推至公之心俾買往戍之則買之不卒戌可誅然其名如此而其情則不然書之之詳所以見其辭之不直而情之甚私買之死實非其罪不止於專殺大夫而已也楚人救衛衛服罪請盟文公不許懷報怨之意不聽衛侯之改過自新失霸主寛洪之徳故春秋與楚人以恤患之名罪晉文之忌克也三月丙午晉侯入曹執曹伯畀宋人傳晉侯圍曹聽輿人之謀稱舍於墓曹人兇懼因其兇也而攻之入曹數之以其不用僖負羈而乘軒者三百人也令無入僖負羈之宫而免其族宋人使門尹般如晉師告急公曰宋人告急舍之則絶告楚不許我欲戰矣齊秦未可若之何先軫曰使宋舍我而賂齊秦藉之告楚我執曹君而分曹衛之田以賜宋人楚愛曹衛必不許也喜賂怒頑能無戰乎公説執曹伯分曹衛之田以畀宋人 杜氏注執諸侯當以歸京師晉欲怒楚使戰故以與宋所謂譎而不正 愚案自晉侯侵曹至此皆春秋著文公致楚與戰之由也夏四月已巳晉侯齊師宋師秦師及楚人戰于城濮楚師敗績齊桓之伐楚致屈完于召陵楚未大創也故次年即滅弦救鄭終桓公之霸楚為患而不能制文公欲霸天下以為楚不大創不足以定霸故故戰而勝楚以取威而後霸業定當是時楚為齊宋二國之患救之宜也然文公出亡之時見禮於齊宋二國而過衛與曹皆不禮而見辱故其救患之心止在於報施曹衛二國負不禮之罪而與楚非如魯與陳蔡有附楚圍伐中國之罪也文公欲虐曹衛以報怨且致楚與戰以取威乃不許衛盟使衛出其君執曹伯以快宋人之心因激楚人之怒而使之不得不戰以取一勝之功其救患取威皆譎而不正之事雖楚自是大創而行不義殺不辜亦已多矣故賤楚而稱人以深惡之書晉侯主是戰誅文公之心也楚殺其大夫得臣楚子使得臣去宋曰無從晉師晉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晉國險阻艱難備嘗之矣民之情偽盡知之矣天之所置不可廢也得臣請戰曰非敢必有功也願以間執䜛慝之口既敗王使謂之曰大夫若入其若申息之老何及連穀而死今稱國以殺者楚子自得臣伐陳立為令尹授以兵柄令其圍陳圍宋所以道之無非猾夏狃勝之事故雖知晉之不可敵而不能使之退師况得臣之剛而無禮方且恨其君不殺晉公子以致此而輕視文公志在狃勝豈一日之言所能號令之哉師敗而不能自反其平日求勝無厭之罪方且責其無以見申息之老故春秋謂得臣乃楚子之大夫平日縱使其猾夏求勝及其一敗而輒殺之也故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衛侯出奔楚衛文公不禮晉文敵怨不當在其後嗣而文公報怨之意未嘗一日忘于心故衛人雖未嘗從楚圍伐宋齊而首伐之請盟弗許致其國人出君以説于晉皆盟主徇私之所致也故曰衛之禍文公為之而衛侯不名責晉文也 胡氏曰高帝封雍齒而功臣皆喜光武燒棄文書而反側悉安使文公釋怨許衛請盟則諸侯歸心矣忿不思難惟怨是圖必使衛侯竄身無所奔于荆蠻兄弟相殘君臣交訟夫心不外者乃能統大衆智不鑿者乃能處大事文公欲主夏盟而舉動煩擾若不勝任者惟鑿智自私而心不廣也五月癸丑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衛子莒子盟于踐土陳侯如㑹王者之威不足以制諸侯而諸侯之力乃足以攘却夷狄懷服天下聖人於易坤五爻繫之辭曰黄裳元吉謂必得中居下則大善之吉也文公於勝楚之後即帥諸侯朝天子然後受侯伯錫命之䇿對揚大輅戎輅彤弓虎賁之賜乃合於在師中吉而當三錫之命以懷服萬邦即所謂黄裳元吉得坤徳之正矣文公負震主之威不帥諸侯朝王而致天子屈尊下勞失正位居體之道非所以正天下大分諸侯之受盟陳侯之新附皆為文公而來若書天王下臨而列踐土之盟則尊卑倒植綱常易矣故即其可書者記之而天王下勞没而不書以示天下之大訓書公㑹晉侯某人某人盟于踐土陳侯如㑹公朝于王所正胡氏所謂去其實以全名而天下之大倫尚存而不滅者也故曰非聖人孰能修之公朝于王所言王所則非京師也言所而不言京師後人不知其諱而謂出居於鄭未復京師皆不考本末而昧於春秋之大㫖也豈知婉而成章之法固見於此與六月衛侯鄭自楚復歸于衛衛成公之書復歸葢位本其位而國本其國也然而名之何也聽讒慝之言殺無罪之弟也或曰殺之者前驅也則衛侯何罪葢殺元咺之子角又自疑叔武先期而入此叔武之所以死於前驅也衛元咺出奔晉易曰自下訟上患至掇也成公殺叔武雖可謂大弗友元咺以臣而訟君可乎然亦晉文惡衛侯之心有以召之也雖赴愬于晉而得志亦著其當誅之罪也陳侯𣢾卒 秋𣏌伯姬來公子遂如齊𣏌伯姬來而入𣏌之怨釋公子遂如齊而取穀之憾解中國貴於霸權之立如此此可以觀邵子所謂功之首者矣冬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陳子莒子邾子秦人于温穀梁無齊侯 傳討不服也 杜氏注陳共公稱子先君未葬也宋襄公稱子而從本班今陳稱子降在鄭下陳懷公稱子乃在鄭上主㑹者次之也 穀梁傳諱㑹天王也天王狩于河陽壬申公朝于王所河陽古孟津地今懷州河陽縣 傳是㑹也晉侯召王以諸侯見且請王狩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訓書曰天王狩于河陽語曰名不正則言不順以天子之尊而下從臣召其名不正故温之㑹諱之古有廵狩之禮帝王以來未之有改王狩而諸侯朝則名正而言順故書之如察其實則踐土之盟初無以異於河陽之狩而晉文不能盡尊尊之義猶前志也後世如郭子儀李晟立不世之勲而自處未嘗敢有一日之過君子與之此邵子所以指文公為罪之魁者也 公羊傳曰不與再致天子也晉人執衛侯歸之于京師此元咺訟衛侯于晉而文公右元咺故衛侯之詞不見直而見執也天子在是故遂以歸于京師也或者乃以襄王至是乃復于京師果如其言則非有所諱何為而不書况書執衛侯歸京師而天王之復乃不書此必不然之理也 程子曰歸于者順易之辭歸之于者强歸之辭也君臣無獄而文公惡衛侯使與元咺辯曲直衛侯不勝遂刑其大夫執其君其聽頗矣雖歸于王而實强致之故曰歸之于京師也衛元咺自晉復歸于衛叔武雖死而非成公實殺之元咺豈得以此訟其君而致之縲紲元咺歸衛異於蔡季華元之歸特書復者著其假霸主之力遂其無君之心也諸侯遂圍許㑹温之諸侯也許比再㑹不至故共伐之 襄陵許氏曰許能從齊而不能從晉何邪葢齊桓自北杏後十七年乃因侵許而服之伐楚之後許坐受圍救而後定葢使失其所繋如此之難自桓公之没諸侯從楚衆矣許在鄭之南密邇於楚至於此時離中國久矣許人一服楚之威令是以難變也 今案許固以其近楚而難從中國然晉文一以威力控制諸侯許亦知晉之威不足以芘已而徳不足以懷楚是以果於不服雖合中國之力不能回之也曹伯襄復歸于曹晉侯筮疾曹伯之豎侯獳貨筮史以得免其歸之道不得其正矣叔孫豹叔孫婼見執於晉或求貨而為之言豹與婼不與而拒之大夫之知義者猶恥以貸利苟免也况諸侯乎曹伯襄之名春秋以枉己者不足以正人失君國之道也遂㑹諸侯圍許曹伯迫於晉之威令一年拘執而得釋亟㑹於圍許之役晉之强役已甚而曹之弱可閔也雖然此亦豈所以服許哉二十有九年春介葛盧來介今密州膠西縣地東夷國葛盧介國君之名 傳介葛盧來朝舍于昌衍之上公在㑹饋之芻米 公羊傳何以不言朝不能乎朝也公至自圍許其致以圍許久役而不能服也夏六月㑹王人晉人宋人齊人陳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公羊穀梁作公㑹翟公羊作狄杜氏註翟泉洛陽城内大倉西南池水也 傳公㑹王子虎晉狐偃宋公孫固齊國歸父陳轅濤塗秦小子憖盟于翟泉尋踐土之盟且謀伐鄭也 程子曰晉連年㑹盟皆在王畿之側而此盟復迫王城又與王人盟强迫甚矣故諱公諸侯貶稱人惡之大也 杜氏曰當是時諸侯無事王室無虞而王子虎下盟列國以瀆大典諸侯大夫上敵王人公侯虧禮傷教故於此諱公而人諸侯也王子虎不名同貶也秋大雨雹胡氏曰雹者戾氣之所感也隂脅陽臣侵君之象僖公在位日久政在大夫之所招也冬介葛盧來傳以未見公故復來朝也
  三十年春王正月 夏狄侵齊狄間晉有鄭虞而侵齊文公終始以徇私報怨累其政致外患内侵而不能攘却也秋衛殺其大夫元咺及公子瑕元咺有訟君之罪其君執於京師而偃然歸國假霸主之權以易置其君罪固大矣然書公子瑕不與衛剽同蓋瑕不居其位也成公既殺叔武矣立瑕者元咺之罪誅之可也不自反其殺叔武非罪之過又遷怒於瑕親親相讎非君國子民之道故同以累上之辭言之也衛侯鄭歸于衛衛侯得罪於霸主納賂而歸又殺公子瑕長惡不悛故書名而不曰復以深罪之晉人秦人圍鄭案左氏晉侯秦伯也而俱稱人晉侯修怨殘民秦伯同惡相濟交貶之也介人侵蕭再來魯而次年遂侵蕭求援而後舉兵也與荆人秦術之聘同冬天王使宰周公來聘天子三公兼冡宰而使來聘魯用見周室陵夷大臣失職也公子遂如京師遂如晉胡氏曰此遂以二事出也周以上公來聘魯侯不朝又使公子遂以二事出夷王室於列國大不恭之罪不待貶而惡見也
  三十有一年春取濟西田公羊傳取之曹也其言取之何晉侯執曹伯班其所侵地于諸侯也 趙氏曰凡力得之曰取不當取也惡其專有雖取本邑亦無異辭 愚案復魯之舊地亦與非其有而取之者同辭葢無王命以正疆理皆取之不以其道也况晉之奪諸曹以與魯本以其私憾而非有至公之義乎公子遂如晉傅取濟西田分曹地也臧文仲往宿于重館重館人告曰晉新得諸侯必親其共不速行將無及也從之分曹地自洮以南東傳于濟盡曹地也襄仲如晉拜曹田也詳此則晉魯之私槩可見矣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免牲魯之得郊與其郊非禮失文武周公之意見於桓五年大雩之釋詳矣非魯之得為故不曰大事于上帝而曰郊也 公羊傳三卜禮也四卜非禮也禘嘗不卜郊何以卜卜郊非禮也卜郊何以非禮天子祭天諸侯祭土天子有方望之事無所不通諸侯山川不在其封内者則不祭也 愚案公羊所傳蓋先王祭禮之正法周公豈自踰其制禮之意而容後世子孫輕辭大典乎故曰周公其衰也由是觀之郊者乃魯歲舉之常祀至此乃因四卜不從與三望而書之也卜郊之禮當以十二月下辛卜正月上辛不吉則以正月下辛卜二月上辛又不吉則以二月下辛卜三月上辛又不吉則不郊今復以三月下辛卜用四月故曰三卜禮也四卜非禮也 穀梁傳曰免牲者為之緇衣纁裳有司𤣥端奉送至于南郊免牛亦然 胡氏曰中庸曰郊社之事所以事上帝也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指諸掌乎庶人之不得祭五祀大夫之不得祭社稷諸侯之不得祭天地非欲固為等差蓋不易之定理也知其理之不可易則安於分守無欲僣之心矣為天下國家乎何有猶三望望者望祭也公羊曰泰山河海鄭康成以河不在魯竟故以海岱及淮為徐州之竟而魯之所祀杜氏以為分野之星國中山川孔氏䟽曰魯於十二次降婁魯之分野其祭奎婁之神也 臨江劉氏曰星辰民所瞻仰也山川民所取財用也 愚謹案公羊之説必有所傳鄭氏恐臆説葢天子四望故王雖令魯郊而止行祈榖之郊今魯得望祭而特比天子闕其一故三望與郊書之無異而書曰猶書猶亦言不當望而猶望祭也如使魯望祭不出竟則何為書三望而又加之曰猶若壬午猶繹之書乎故每於免牲不郊之下特書猶以譏之也秋七月 冬𣏌伯姬來求婦易曰歸妹天地之大義也天地不交而萬物不興歸妹人之終始也説以動所歸妹也征凶位不當也無攸利柔乘剛也𣏌伯姬以求婦而踰竟是𣏌伯之不能正家也僖公容其來求是使柔乘剛而國事制於婦人也特書以為婦人與政之戒春秋閑有家之道嚴矣成公世杞叔姬之不終其歸𣏌不見經或者權輿於此與狄圍衛十有二月衛遷于帝丘狄閔二年入衛齊桓公救而封之自此狄不敢加兵於衛桓公之力也齊桓即世衛文忘齊之大徳從宋襄伐齊殺冢嗣而立不正於是狄人始假義以伐衛衛人忘恩而啓狄之㓂蓋始於此自晉文興不復侵伐相攻矣今復圍衛而衛迫狄遷都此胡氏所以罪晉文不能朔患致為中國之患然非文公惡衛之深屢行報怨之事則狄亦不敢肆行如此也帝丘杜氏曰東都濮陽縣帝顓頊之虗故曰帝丘濮陽今屬開徳府三十有二年春王正月 夏四月己丑鄭伯㨗卒公羊傳㨗作接鄭文公也衛人侵狄秋衛人及狄盟傳狄有亂衛人侵狄狄請平焉秋衛人及狄盟 杜氏曰不地就廬帳盟也 謹案外監而即其廬帳以與盟於是始有如唐徳宗召平涼之辱者矣所以特書而示戒也冬十有二月已卯晉侯重耳卒
  三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秦人入滑秦穆公謀鄭而使三大夫千里襲之事不成而中道滅滑公羊左氏載其事詳矣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不書罪之也滑國見莊十六年幽之盟齊侯使國歸父來聘 夏四月辛巳晉人及姜戎敗秦于殽左氏穀梁作秦師劉氏胡氏從公羊違老成之言貪利越國以襲人而喪師亂亾之道公羊無師蓋得聖人之意必有所傳穀梁傳以敗秦師為狄之蓋援中國與夷狄不言戰皆曰敗之之例恐非春秋意其曰秦之為狄自殽始意亦必有所傳而失之也 劉氏傳其謂之秦何秦之所以為秦者與人之臣而謀其君利人之喪而襲其國弱人之孤而死其親背大臣而與小臣圖事貪得利而棄其師也 程子曰晉不稱君居喪未葬不可從戎也忘親背惠其惡大矣故稱晉人及姜戎以罪之癸巳葬晉文公傳晉發命遽興姜戎子墨衰絰敗秦師于殽遂墨以葬文公晉於是始墨此穀梁氏所謂譏其釋殯而主乎戰也狄侵齊 公伐邾取訾婁公羊作叢穀梁作訾樓秋公子遂帥師伐邾僖公懐升陘之敗以晉文方霸而未敢興報怨之師今晉方有喪秦狄内訌故君臣間有事而交伐邾以取利據事直書其罪見矣晉人敗狄于箕傳晉侯敗狄于箕郤缺獲白狄子杜氏註太原陽邑縣有箕城 任公輔曰白狄狄别種也西屬雍州近於秦冬十月公如齊十有二月公至自齊傳以為國歸父來聘臧文仲以其有禮而請公朝以比事屬辭觀之間晉而虐邾所以因齊聘而朝之以自託也乙巳公薨于小寢不終於路寢言即安之非正也隕霜不殺草李梅實襄陵許氏曰僖公寛仁過厚其失也豫而文公以暗弱繼之三桓之盛自僖公始卒以專魯咎證著矣晉人陳人鄭人伐許許自文公所不能致襄公今年敗秦敗狄又伐先世所不致之許孔子曰逺人不服則修文徳以來之今襄公承業之志自以為勤然不知忘喪毒民失道之甚也











  春秋集注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注卷五
  宋 張洽 撰
  文公名興僖公之子夫人聲姜所生諡法慈恵愛民曰文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二月癸亥日有食之公羊有朔字天王使叔服來㑹葬傳内史叔服 公羊傳㑹葬禮也夏四月丁巳葬我君僖公五月而葬天王使毛伯來錫公命傳毛伯衛也穀梁傳禮有受命無來錫命錫命非正也 劉氏曰錫命者何命為諸侯也諸侯在喪稱子踰年即位喪畢以士服見於王王乃於廟命之喪未畢而命之非禮也既畢喪而不受命於天子亦非禮也晉侯伐衛不朝霸主而伐同盟此其所以受兵也叔孫得臣如京師杜氏註得臣叔牙之孫傳拜錫命也 高郵孫氏曰文公即位未嘗如周而天子使大夫來錫命公受命矣又不自朝而使得臣往其不臣可知矣衛人伐晉霸主聲辠致討不自反其不仁無禮之辠乃稱兵以伐之故書人辠孔逹也秋公孫敖㑹晉侯于戚晉侯伐衛圍戚取之秋晉侯疆戚田故公孫敖㑹之戚衛地在頓丘衛縣西冬十月丁未楚世子商臣弑其君頵公羊縠梁作髠不言其父而言其君者稱世子以見有父之親稱其君以見有君之尊而商臣於二者之義絶也推原其故由楚子頵在位四十六年更齊桓晉文之時僭王猾夏力爭諸侯齊桓既殁益肆慿陵詐行戰勝執宋戌齊毒被中國及城濮之敗聲勢消沮欲易世子謀及婦人自取篡弑葢暴虐無道之極感應之理故至於此後世如匈奴頭曼魏拓䟦珪唐安禄山史思明朱全忠本朝西夏曩霄皆以僭亂盜賊毒被天下中國不能制而受禍於其子積不善之餘殃千載一律故商臣之惡特書之使為君父者知謹履霜之戒以此坊人猶有在位日久驟欲廢立議論不決以啟庶人劭之禍如宋元嘉之主者公孫敖如齊始聘通嗣君也
  二年春王二月甲子晉侯及秦師戰于彭衙秦師敗績彭衙秦地杜氏註馮翊郃陽縣西北有彭衙城今屬同州白水縣 傳秦孟明帥師伐晉以報殽之役晉侯禦之及秦師戰秦師敗績晉人謂秦拜賜之師 程子曰越國襲人秦辠也忘親背恵晉惡也秦經人之國以襲人雖憤無可為辭矣故來不稱伐晉不諭秦而與戰故書晉及憤以取敗故書敗績丁丑作僖公主公羊傳為僖公作主也主者SKchar用虞主用桑練主用栗用栗者蔵主也作僖公主何以書譏不時也 今案事亡如事存故作主以象神而祭之禮既葬作主於墓不終日而虞祭不忍一日忘親也僖公元年四月葬今乃作主慢而違禮甚矣三月乙巳及晉處父盟傳晉人以公不朝來討公如晉晉人使陽處父盟公以恥之書曰及晉處父盟以厭之也適晉不書諱之也 胡氏曰不書公者抑大夫之伉正君臣之分也適晉不書反國不致為公諱恥存臣子之禮也 愚案盟于晉之都而君不出恥甚矣故諱之夏六月公孫敖㑹宋公陳侯鄭伯晉士縠盟于垂隴隴公羊榖梁作斂 杜氏註滎陽縣東有隴城鄭地 傳公未至穆伯㑹諸侯及晉司空士縠盟于垂隴晉討衛故也陳侯為衛請成於晉執孔達以説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穀梁傳厯時而言不兩文不憂雨也不憂雨者無志乎民者也 胡氏曰書不雨至於秋七月而不曰至于秋七月不雨者葢後言不雨則是冀望欲雨之詞而非文公之意也夫書不雨至秋七月即八月嘗雨矣而不書八月雨見文公不以民事繫憂樂也其怠於政可知而魯衰自此始矣八月丁卯大事于大廟躋僖公大事者因嘗祭而祔僖公于廟大合自周公伯禽以來之主于大廟而祭之故曰大事穀梁所謂著祫嘗公羊所謂毁廟之主陳于大祖未毁廟之主皆升合食于大祖五年而再殷祭也躋升也僖公乃閔公之臣子宜祔于閔公之下今用宗人夏父弗忌非禮之言升僖公於閔公之上故三傳以為逆祀葢昭穆祖禰至是逆亂故特書以譏之案此乃吉祭而不言者閔二年書已明此主為逆祀書也冬晉人宋人陳人鄭人代秦傳晉先且居宋公子成陳轅選鄭公子歸生伐秦取汪及彭衙而還以報彭衙之役 程子曰秦以憤取敗晉可以已矣而役伐秦報復無已殘民結怨故貶稱人公子遂如齊納幣公羊傳納幣不書此何以書譏喪娶也娶在三年之外則何譏乎喪娶三年之内不圖婚三年之恩疾矣非虛加之也以人心為皆有之娶者大吉也非常吉也其為吉者主乎已以為有人心者則宜於此焉變矣
  二年春王正月叔孫得臣㑹晉人宋人陳人衛人鄭人伐沈沈潰沈姬姓國杜氏註汝南平輿縣北有沈亭今案漢志汝南治平輿故沈子國今屬蔡州傳莊叔㑹諸侯之師伐沈以其服於楚也沈潰凡民逃具上曰潰 常山劉氏曰兵加而民漬君之不能可知矣夏五月王子虎卒傳翟泉之盟王人王子虎也王叔文公卒來赴弔如同盟 胡氏曰王子虎不書爵譏之也天子内臣無外交以同盟而致恩禮是以私情害公義也秦人伐晉傳秦伯伐晉濟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晉人不出遂自茅津濟封殽尸而還 今案秦穆公既歸自殽而作秦誓矣然彭衙及此役猶以報復為事豈非悔過之心不能勝其恥敗之心而至此乎秦伯書人辠之也秋楚人圍江江見僖公二年雨螽于宋記異冬公如晉 十有二月己巳公及晉侯盟傳晉人懼其無禮於公也請改盟公如晉及晉侯盟 不書地盟于晉都也晉陽處父帥師伐楚以救江公羊榖梁並無以字 公羊傳此伐楚也其言救江何為諼也其為諼柰何伐楚為救江也 胡氏曰以者不以者也救江善矣其書以何當是時楚有覆載不容之辠晉宜大合諸侯聲辠致討庶㡬震恐而江圍可觧矣計不出此乃獨遣一軍逺攻彊國豈能濟乎然則救江雖善而所以救之者非其道矣 今案楚商臣無父無君乃欲致患於江是禽獸逼人之甚以中國諸侯為己任者豈得安居而以伐楚之任付之大夫而已乎晉襄不能率諸侯乗此時誅之此春秋特書以正其不能奉天討之辠也
  四年春公至自晉自是而後公至多書前乎此者逺不能詳故多略也夏逆婦姜于齊程氏曰納幣在喪中與喪昬同也稱婦姜已成婦不稱夫人不可為小君奉宗廟也不書逆者雖卿亦失其職矣 愚謂聖人嚴吉凶之辨蓋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正以有父子之親而三年之喪哀戚之至也國君為風教之首而納幣於喪中此聖人所深痛故變逆女為逆婦姜不復成其夫人之禮以見人倫之本已大失矣何以正是國人而為後嗣之基乎狄侵齊 秋楚人滅江江之不祀晉襄公之無逺謀也晉侯伐秦傳圍邧新城以報王官之役 愚案晉襄以王官之役不報為恥未若商臣之得志於江為恥之大也報秦而不誅商臣使亂臣賊子得以夷滅小弱逞其凶毒晉襄之為盟主未矣比事書之深辠晉侯不以江亡為恥而敵秦怨也衛侯使甯俞來聘甯武子也冬十有一月壬寅夫人風氏薨風氏之穪夫人僖八年詳矣 陸淳曰自成風之後妾母皆僭用夫人之禮故亦書薨著其非禮 程子曰仲子始僭尚未敢同嫡也成風已後嫡妾亂矣 胡氏曰禮庶子為君為其母無服不敢貳尊者也春秋於成風記其卒葬各以其實不為異辭所以謹禮之變也
  五年春王正月王使榮叔歸含且賵珠玉曰含含口實也車馬曰賵 胡氏曰不書來請之也 劉氏曰王何以無天言是非天之法也始以妾為嫡也三月辛亥葬我小君成風陸淳曰自葬成風之後乃有二夫人祔廟非禮也王使召伯來㑹葬榖梁召作毛 召伯天子卿召采地伯爵王不稱天與桓元年歸仲子賵及今年含且賵同譏㑹寵妾之葬失禮之甚也 胡氏曰舍賵而又㑹葬其事益隆亂人倫廢王法益甚矣再不稱天聖人於此尤謹其戒而不敢略也夏公孫敖如晉 秦人入鄀今襄陽宜城縣地有故城 傳鄀叛楚即秦又貳於楚夏秦人入鄀秋楚人滅六六國臯陶之後杜氏註今廬江六縣 任公輔曰地譜夀州安豐縣有六國故城今屬安豐軍 傳六人叛楚即東夷楚成大心仲歸帥師滅六楚公子爕滅蓼臧文仲聞六與蓼滅曰臯陶庭堅不祀忽諸徳之不建民之無援哀哉冬十月甲申許男業卒六年春葬許僖公 夏季孫行父如陳行父季友之子秋季孫行父如晉 八月乙亥晉侯驩卒公羊傳驩作讙冬十月公子遂如晉葬晉襄公 晉殺其大夫陽處父晉狐射姑出奔狄傳晉初蒐于夷命狐射姑將中軍趙盾佐之已而大傅陽處父聘于衛而至遂改蒐于董謂趙盾能曰使能國之利也乃以盾將中軍而為國政及襄公卒狐射姑怨陽處父易其班使續鞫居殺陽處父 案左氏則若晉國之事一聼於陽處父者及考穀梁氏所謂君漏言則知易中軍之將乃陽處父宻言於襄公公不能謹而輕漏之以致狐射姑之殺處父此春秋所以分其殺於君與大夫也狐射姑使續鞫居殺處父事已顯故春秋㣲之襄公漏言而害成於處父其事幽晦故書晉殺其大夫以明之聖人於易節之初九明不出户庭之理而於陽處父之事著其用以示君臣所當謹宻之法閏月不告月猶朝于廟趙氏曰天子當以毎嵗冬班明年正朔於諸侯諸侯受之每月奉月朔甲子告廟所謂禀正朔也文公以閏非正不告月朔但以其日至廟拜謁而已故曰猶朝于廟 愚案月者取日月之㑹辰而定朔閏者所以定四時成嵗治厯明時之政必先於此天子以為月而頒之為諸侯而不奉以告是輕正朔而慢時令也朝廟為告朔也文公以為附月之餘日而不以告則亦何以朝為哉故曰猶朝于廟以譏其捨大政而謹小禮也
  七年春公伐邾 三月甲戌取須句遂城郚句公羊作朐 須句見僖公二十二年註郚魯邑 杜氏註卞縣有郚城今屬襲慶府泗水縣 僖公伐邾取須句旋敗于升陘邾復取之是年伐邾取之因城郚邑左氏謂間晉難也夏四月宋公王臣卒宋人殺其大夫王榖梁作壬 父死未踰時居不言之時而欲去羣公子以啟亂階致大夫不得其死故書宋人殺其大夫以見國之所以亂者由父始死而亟改其道也昭公之見弑兹可以占矣戊子晉人及秦人戰于令狐晉先蔑奔秦公羊傳先蔑下有以師字其説無據今從二傳蔑公羊作昧 令狐晉地今河中府猗氏縣有令狐城傳晉襄公之卒也大子少欲立長君趙盾曰立公子雍好善而長且近於秦秦舊好也乃使先蔑如秦迎公子雍至是秦康公送公子雍于晉穆嬴日抱大子以啼于朝趙盾與諸大夫患之且畏逼乃背先蔑而立靈公以禦秦師訓卒利兵秣馬蓐食潛師夜起戊子敗秦師于令狐先蔑奔秦士㑹從之 今案如左氏説則書法當云晉人敗秦師于令狐今書晉及秦戰又不言敗者秦之納不正與晉逆公子雍既而悔之又不謝秦皆辠也然二國之兵晉曲尤甚故秦伯趙盾皆稱人而特以晉及書且不書秦之敗深辠晉之置君而不定也先蔑書奔使秦而逆公子雍辠之也不書出遂在外也狄侵我西鄙間秦晉之爭秋八月公㑹諸侯晉大夫盟于扈扈鄭地杜氏以為滎陽卷縣西北有扈亭卷縣今之鄭州原武縣也 傳齊侯宋公衛侯鄭伯許男曹伯㑹晉趙盾盟于扈晉侯立故也公後至故不書所㑹 程子曰文公怠政事多廢緩既約晉盟而後至故書往㑹而隠其不及以不序諸侯與大夫之名者而見之也趙盾㑹諸侯靈公少故也冬徐伐莒公孫敖如莒涖盟涖公穀作莅 傳莒人來請盟而公孫敖往涖之 榖梁傳曰其曰莅前定也八年春王正月 夏四月 秋八月戊申天王崩 冬十月壬午公子遂㑹晉趙盾盟于衡雍衛雍鄭地後漢河南卷縣有垣雝城古衡雍也與扈相近 晉以扈之盟後至來討公孑遂㑹盟以報之自晉文翟泉之盟付之諸大夫文公復以國事付之公子遂而不知一國之禮樂征伐皆自公子遂出此敬嬴所以得窺伺間隙私事之以肧胎殺適立庶之禍也乙酉公子遂㑹雒戎盟于暴公羊作伊雒戎傳遂㑹伊雒之戎案僖十一年揚拒泉臯伊雒之戎同伐京師 杜氏註雜戎居伊水雒水間者暴鄭地 盟晉未㡬而遂㑹雒戎不以遂事言之者所以著内外之有别也公子遂以見討而受盟于晉為恥遂㑹雒戎以示服狄春秋以戎狄尤不當與為盟誓故兩之以示辨内外之法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丙戌奔莒傳奔莒從巳氏也國君為天子斬衰三年公孫敖受命以赴天王之喪而懷桑中之行廢君命而徒返已而滛奔夫不至而復已為死誅不赦之辠汎奔莒從已氏乎文公不能正典刑聖人詳書其慢王弃君忘哀廢命容其復而後奔深以著魯之無政刑也螽 宋人殺其大夫司馬宋司城來奔司城司空也宋以武公名司空諱之曰司城程子曰宋王者後得自命官故獨宋卿書官今案昭公不禮襄夫人故夫人因戴氏之族以殺大司馬公子卬司城蕩意諸來奔昭公初立已欲去羣公子而致殺大夫之變今又因不禮於君祖母致大臣或死或奔春秋皆以官書所以見六卿君所與圖政者皆因君而死亡故以國殺書之以辠昭公也
  九年春毛伯來求金毛伯天子大夫不稱使天王崩未踰年百官緫己以聼冢宰之時所以謹君臣之分而明其責之所歸也王喪未葬喪紀所當令於諸侯者有常禮非其道則為政者不當使出使者不當承喪事求金徴索非禮特書以著其辠夫人姜氏如齊歸寧也二月叔孫得臣如京師辛丑葬襄王 晉人殺其大夫先都傳六年夷之蒐晉侯將登箕鄭父先都而使士縠梁益耳將中軍先克曰狐趙之勲不可廢也從之先克奪蒯得田于菫隂故箕鄭父先都士穀梁益耳蒯得使賊殺先克晉人殺先都梁益耳 愚案稱國者君與大夫以政殺之也然専殺大夫已有辠矣加之以人豈非賤人得以與謀而政不出於一乎故稱晉人則殺之者不特君大夫而已無政之甚也三月夫人姜氏至自齊夫人出而書至葢夫人與君一體寧父母而告于廟禮也前此不書者出不以禮故不書胡氏所謂書之以見小君之重者也晉人殺其大夫士縠及箕鄭父書晉人已見上凡殺二大夫或三人不書及者其辠均也書及者因殺是人而并及之也所謂著辠輕而不當殺也 胡氏曰先都士縠箕鄭父挾私怨以作亂固有辠矣然不以討賊之詞書之者靈公初立主幼不君政在趙盾而中軍佐者盾之黨也若獄有所歸此三人者獨無可議從末滅乎而皆殺之是大夫専生殺也書人而不去士榖箕鄭父之官以示司賞刑者必本忠恕無有偏黨之意楚人伐鄭公子遂㑹晉人宋人衛人許人救鄭傳范山言於楚子曰晉君少不在諸侯北方可圖也楚子師于狼淵以伐鄭因公子堅公子尨及樂耳鄭及楚平公子遂㑹晉趙盾宋華耦衛孔逹許大夫救鄭不及楚師卿不書緩也以懲不恪 愚案楚自城濮以來不得志於中國其君臣之心實未嘗一日忘也趙盾為政無志於庇諸侯則已今欲攘楚而大庇中夏正當力懲其始以振中國之威乃視為常役而緩不及事諸大夫之師及鄭而楚已因鄭公子而去豈奉天討拯焚溺之舉哉楚子之聞宋殺申無畏也投𬒮而起屨及於窒皇劍及於寢門之外車及於蒲胥之市嗚呼楚人之勇于復仇如此而趙盾自失攘却之㡬乃如彼此春秋所以悉人之也夏狄侵齊楚得氣去而狄交侵矣故書以病晉也秋八月曹伯襄卒 九月癸酉地震隂盛陽㣲之異也冬楚子使椒來聘椒榖梁作萩 椒鬬椒鬬穀於菟之從子 伐鄭而聘魯亦逺交近攻之意也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禭衣服曰禭 杜氏謂秦慕諸夏欲通於魯因有翟泉之盟故追禭僖公并及成風 愚謂當是時秦楚交聘中國秦欲伐晉而歸禭于魯猶楚欲圖北方而使椒來聘也豈古者明王謹徳四夷咸賔之比哉葬曹共公
  十年春王三月辛卯臧孫辰卒臧文仲自荘公末巳與聞國政葢魯之名大夫也而四十餘年間國政多疵文公尤甚由其知栁下恵之賢而不與立故夫子尤譏其竊位葢仁者己欲立而立人故不仁之辠蔽賢為首也夏秦伐晉傳晉人伐秦取少梁秦伯伐晉取北徴秦以號舉狄之也春秋書兵辠其報復不已而狄之者三秦鄭晉也康公不紹其父悔過之謀報復無已故狄之楚殺其大夫宜申傳宜申為工尹與子家謀弑穆王五月殺鬬宜申及仲歸 今案春秋於穆王之殺宜申不以討賊之法書之者用賢治不肖而不以亂易亂之義也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著文公之志不以雨為念故井三時而言之也及蘇子盟子女栗不書公以盟天子之大夫諱之也冬狄侵宋 楚子蔡侯次于厥貉胡氏曰伐而次者其次為善次而伐者其次為貶葢伐而次則有抑鋒止鋭以待其服之意次而伐者無故次止久師藏禍將以致毒於人也下書伐麇楚人之勇于復仇審矣然案左氏陳鄭蔡宋皆與而止書蔡侯者陳鄭宋出於畏而從楚有不得已者獨蔡侯從楚得已不已故免三國而止書蔡也
  十有一年春楚子伐麇傳厥貉之㑹麇子逃歸春楚子伐麇成大心敗麇師于防渚潘崇復伐麇至于錫穴 今案楚侵伐書子始此益彊盛也夏叔彭生㑹晉卻缺于承匡左氏本或作叔仲陸徳明云仲衍字 承匡宋地在陳留襄邑縣西今拱州襄陵縣 傳㑹于承匡謀諸侯之從於楚者 杜氏註九年陳鄭及楚平十年宋聴命于厥貉也秋曹伯來朝傳曰文公即位而來見公子遂如宋傳襄仲聘于宋且言司城蕩意諸而復之狄侵齊 冬十月甲午叔孫得臣敗狄于鹹傳䣚瞞侵齊遂伐我公卜使叔孫得臣追之吉侯叔夏御荘叔緜房甥為右富父終甥駟乗敗狄于鹹獲長狄僑如富父終甥椿其喉以戈殺之 杜氏註䣚瞞狄國名防風氏之後漆姓鹹魯地
  十有二年春王正月郕伯來奔郕公羊作盛 傳郕太子朱儒自安於夫鍾國人弗徇郕伯卒郕人立君太子以夫鍾與郕邽來奔常山劉氏曰大子當立郕人豈得而絶之故書曰郕伯來奔春秋大居正之法也杞伯來朝傳始朝公也 杜氏註舍夷禮故稱伯二月庚子子叔姬卒文公女故曰子以别於先君之女也夏楚人圍巢杜氏註巢廬江六合東有居巢城今無為軍巢縣秋滕子來朝傳亦始朝公也秦伯使術來聘案傳秦伯使西乞術來聘且言將伐晉并備載公子遂辭玉及賔荅之詞公子遂言不有君子其能國乎而厚賄之此足以見秦人以賄結魯而魯亦厚賄荅之賔主相與以貨利而坐視霸主之受兵此比事以書不待貶絶而惡見者也冬十有二月戊午晉人秦人戰于河曲河曲杜氏註在河東蒲坂縣南今河中府河東縣南有河曲不書及葢言二國曲直之無以相尚而黷兵殘民其辠均也不書敗績秦伯伐晉而趙盾帥師禦之欲待泰敝而趙穿沮其謀秦師遂遁無勝敗也秦伯趙盾皆以人書貶也季孫行父帥師城諸及鄆鄆公羊傳作運後放此 諸見荘公二十九年註鄆魯之東鄆今鄆州須城縣也所謂莒魯争鄆葢始于此前此莒未嘗與魯有爭且未嘗有事于鄆今行父首帥師城二邑以啟爭端魯自此與莒為仇而爭由鄆始書帥師城辠行父也
  十有三年春王正月 夏五月壬午陳侯朔卒 邾子蘧蒢卒蘧蒢榖梁作籧篨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大室屋壤大公羊作世 案明堂位曰祀周公於太廟此太廟之室也君子將營宫室宗廟為先致孝享之敬莫先於此故榖梁氏曰為社稷之主而先君之廟壞極稱之志不敬也 胡氏曰不雨凡七月而先君之廟壤不恭甚矣書壞而不書其脩宗廟之事不可不嚴且急也冬公如晉衛侯㑹公于沓公羊㑹下無公字狄侵衛 十有一月己丑公及晉侯盟公還自晉鄭伯㑹公于棐公還公榖並無公字棐公羊作斐傳公如晉朝且尋盟衛侯㑹公于沓請平于晉公還鄭伯㑹公于棐亦請平于晉公皆成之 社氏註棐鄭地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公至自晉公羊傳曰往黨衛侯㑹公于沓至得與晉侯盟反黨鄭伯㑹公于斐善之也 今案公羊氏之言有舍爵䇿勲之意故録之邾人伐我南鄙叔彭生帥師伐邾傳邾文公之卒也公使弔焉不敬邾人來討伐我南鄙故𠅤伯伐邾 余氏曰居喪而伐人與伐人之喪其辠一也夏五月乙亥齊侯潘卒傳子叔姬妃齊昭公生舍叔姬無寵舍無威公子商人驟施於國而多聚士盡其家貸於公有司以繼之昭公卒舍即位六月公㑹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晉趙盾癸酉同盟于新城新城宋地杜氏註在梁國穀熟縣西今南京應天府也 傳同盟于新城從于楚者服且謀邾也 今案從楚者宋陳鄭許宋陳鄭見十一年承匡註許則自文公圍之不服襄公又嘗伐之今始與盟㑹也同盟見荘公十六年晉自襄公之末楚再慿陵趙盾得政稍加和集去嵗文公之朝衛鄭求附盾因此并招致久負固之許諸侯偕至然後講同盟之禮修復齊桓之故事春秋以其僅能和集不足以方首止葵丘況霸主不臨政在大夫故止書癸酉同盟于新城而已雞澤之盟亦此例也 胡氏曰考晉楚行事未有以大相逺也而春秋與奪如此者荆楚僭王若與同好是将代宗周為共主君臣之義滅矣可不謹乎 愚謂當是時啇臣有覆載不容之辠不特僭王而已春秋惡諸侯宗而事之懼𧲣狼之逼人也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孛彗也天之有彗乃除穢布新之祥其言入者斗有環域入其魁中也 傳周内史叔服曰不出七年宋齊晉之君皆将死亂是後齊弑君舍十七年宋弑昭公十八年齊又弑懿公宣二年晉弑靈公劉歆云天之三辰綱紀之星宋齊晉天子方伯中國綱紀斗七星故曰不出七年 胡氏曰此三君皆違道失徳而死于亂符叔服之言天之示人顯矣史之有占明矣公至自㑹 晉人納捷菑于邾弗克納捷公羊作接 傳邾文公元配齊姜生貜且次妃晉姬生捷菑文公卒邾人立貜且趙盾新城之盟謀立捷菑也盾遂以師八百乗納捷菑于邾邾人辭曰齊出貜且長盾曰辭順而不從不祥乃還 穀梁氏曰其曰人㣲之也長轂五百乗緜地千里夐入人之國欲變其主至城下然後知何知之晚也曰弗克納弗克其義也 陸淳曰書㨗菑與小白去疾同廢置諸侯王者之事人臣専之辠莫大焉夫子善其聞義能徙故為之諱也凡事不合理而心可嘉者皆以諱為善 胡氏傳同人之九四曰乗其墉弗克攻吉象曰乗其墉義弗克也其吉則困而反則也趙盾之謂矣九月甲申公孫敖卒于齊傳敖八年如京師而奔莒者其奔莒而從已氏魯立其子文伯穀敖生二子於莒而求復榖以為請公子遂使無朝聼命復而不出三年而盡室以復適莒文伯疾請曰穀之子弱請立難也文伯卒立恵叔敖請重賂以求復難以為請許之将來九月卒于齊告喪請葬弗許 愚案人之所當謹者始終之際也夫子之論士曰行已有恥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可謂士矣況大夫乎公孫敖為魯大夫竄身於莒而無所容歸從其子為大夫而不敢出出入無詔於國身死於旅而不獲歸俯仰愧怍無以立於天地之間故特書卒于齊以著其死而無所寜其身也齊公子商人弑其君舍穀梁傳舍未踰年其曰君何也成舍之為君所以重商人之弑君也陸淳曰聞之師曰聖人作春秋以懲姦惡若未踰年君被弑而不曰君則逆亂之臣皆以未踰年而肆其凶惡故原情立義而以弑君書愚謹案魯慶父之弑子般公子遂之弑子惡皆當從商人弑舍之例惟奚齊以不正而特變書法必如是而
  後君臣適庻之分定矣宋子哀來奔傳髙哀為蕭封人以為卿不義宋公而出遂來奔書曰宋子哀來奔貴之也 今案自宋昭公在位始終無一善可稱大臣死禍出奔者比比皆是獨子哀潔身而去不蹈隕身濡尾之悔觀蕩意謂再歸而卒不免則子哀之見幾而作豈非既明且哲仲山甫之流哉故書字以與之冬單伯如齊單伯魯大夫之命於天子者自荘公元年至今已七十餘年未必一人或其子若孫與齊人執單伯齊人執子叔姬胡氏曰齊君舍魯之甥也商人弑舍固忌魯矣魯使單伯如齊齊人意欲辱魯故執單伯并執子叔姬而誣之以辠不稱行人公羊所謂以已執之者也 常山劉氏曰商人弑君之惡已顯而執叔姬之事聖人不獨辠商人也齊人不討賊俱北而事之又執其君母齊之人均有辠焉故曰齊人執子叔姬 愚謹案執無辠而書人者固春秋之例也然其君無辠則其臣當為之用而辠在上其君當討之賊而臣為之用則辠在下而不在上夫簒弑之賊人人得討之商人旣弑君矣齊人不以為不共戴天之讎而相帥以為之用以至執鄰國之命卿與其君之母則商人無責焉所以致弑逆之人能執魯卿與君母者不討賊之故也胡氏論之已詳其説出於劉質夫質夫春秋之學皆受於程子也此義之精非程子孰能發之
  十有五年春季孫行父如晉為單伯與子叔姬故也魯不能間暇明政刑以義討齊而反因晉以求於齊行父為大夫不能請討弑君之賊晉為盟主不能奉天討於商人皆辠也三月宋司馬華孫來盟華耦之來出於自請故不稱使結好合於事宜能其官也 高郵孫氏曰昭公闇亂國事廢弛大臣外奔耦懼鄰國因閒以謀其國於是請來盟以結好而紓難宋大夫書於經多矣惟三人以官舉又皆在昭公之世豈非節義之士因世亂而後顯與夏曹伯來朝曹伯十一年來朝今復至齊人歸公孫敖之喪敖以辠出奔死于外魯不許其歸葬齊人使之飾棺寘堂阜其子難猶毁以為請立於朝以俟命然後許其取殯葬視公子慶父許其取葬者以難為大夫且貴戚之卿也趙鞅之誓師曰桐棺三寸不設屬辟素車撲馬無入于兆此公孫敖之葬禮孝子慈孫所不能改者與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註見荘二十五年單伯至自齊胡氏曰單伯天子之命大夫故逆王姬㑹伐宋使于齊皆書其字致而不名與意如婼異者無所書而不尊王命也 愚謂若如左氏之説以單伯為周大夫則是齊人執王使春秋既不書其自周來魯又止書其至魯而不復言其歸京師是同之於魯之臣子無復周魯大夫之别且無以明齊人之執王使豈春秋辨上下尊王室之義哉晉郤缺帥師伐蔡戊申入蔡傳新城之盟蔡人不與晉郤缺以上軍下軍伐蔡曰君弱不可以怠戊申入蔡以城下之盟而還 愚謂君弱不可以怠修徳以來蔡上也缺乃以兵伐而入其國徒示威武暴及其都民而蔡終不心服謂之能輔霸主服諸侯可乎言伐言入甚之也秋齊人侵我西鄙季孫行父如晉傳齊人侵我西鄙故季文子告於晉冬十有一月諸侯盟于扈傳晉侯宋公衛侯蔡侯陳侯鄭伯許男曹伯盟于扈尋新城之盟且謀伐齊也齊人賂晉侯故不克而還於是有齊難是以公不㑹書曰諸侯盟于扈無能為故也 胡氏曰八國之君不序略之也夫外裔然後略之君臣同詞而不分爵號曷為略八國為不詳序弑君之賊夫人之所得討也故陳恒弑君孔子沐浴而朝告於哀公而請討今商人弑君晉與諸侯不奉天討受賂而退何忍復詳序之哉書諸侯盟於扈皆當伏不能討賊之辠也十有二月齊人來歸子叔姬此齊商人旣弑舍而絶其母於齊故不以出夫人之例書之而書齊人者亦若執單伯執子叔姬之法深辠其國人之私恵反戴不共天之仇以為君而强出其君之母莫之或正也齊侯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郛曹國之郭中也 傳齊侯侵我西鄙謂諸侯不能也遂伐曹入其郛討其來朝也 襄陵許氏曰魯盡禮於晉而見侵莫恤曹修禮於魯而被伐莫救亂臣賊子肆行不忌皆晉靈趙盾失主盟之軄也
  十有六年春季孫行父㑹齊侯于陽穀齊侯弗及盟公有疾使季文子㑹齊侯于陽穀請盟齊侯不肯曰請俟君間商人無道有弑君當討之辠文公不能明政刑舉大義以致命卿執辱邊鄙被兵與國蒙伐又使大夫自屈以請盟而不見答可謂困心衡慮而無憤悱改圖之心書此以見魯之衰責文公之無志也夏五月公四不視朔視朔即朝廟而告朔也今以疾不行二月至五月之禮也 公羊氏曰曷為四不視朔公有疾也何言乎公有疾不視朔自是公無疾不視朔也然則曷為不言公無疾不視朔有疾猶可言也無疾不可言也今案春秋微顯志晦之法無往不寓以見諱國惡而不没實之意文公以疾不視朔春秋書之不用昭公有疾乃復之例書公有疾四不視朔而特書公四不視朔蓋文公自是因循不講告朔之禮以致餘公不復舉行所以定哀之時聖人有我愛其禮之言羊存而禮廢其必始於此與六月戊辰公子遂及齊侯盟于郪丘郪丘公羊作犀丘穀梁作師丘公羊疏正正本作菑丘故賈氏云公羊曰菑丘 齊地 傳公使遂納賂于齊侯故盟于郪丘秋八月辛未夫人姜氏薨僖公夫人文公之母毁泉臺傳有蛇自泉宫出入于國如先君之數秋聲姜薨毁泉臺 臨江劉氏曰魯人以為祥而毁之非明民之道 公羊傳先祖為之已毁之不若勿居而已矣楚人秦人巴人滅庸傅楚大餞戌伐其西南至于阜山師于大林又伐其東南至於陽丘以侵害枝庸人帥羣蠻以叛楚麇人率百濮聚於選将伐楚於是申息之北門不啟楚人謀徙於阪高蒍賈曰不可我能往宼亦能往不如伐庸夫麇與百濮謂我饑不能師故伐我也我若出師必懼而歸百濮離居将各走其邑誰暇謀人乃出師旬有五日百濮乃罷自廬以往振廩同食次于句澨使廬戢黎侵庸及庸方城楚子乗馹㑹師于臨品分為二隊子越自石溪子貝自仞以伐庸秦人巴人從楚師羣蠻從楚子盟遂滅庸 今案庸乗饑饉率蠻危楚楚一畏徙國誠無以保其國矣然禦變待敵亦制服之而已夷人宗社豈王法之所容乎楚子克庸而遂滅之其辠大矣是以人楚子而辠其滅也冬十有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杵公羊作處 傳宋公子鮑禮於國人宋饑竭其粟而貸之無日不數於六卿之門國之材人無不事也親自桓以下無不恤也宋襄夫人助之施昭公無道國人奉公子鮑以因夫人冬十一月甲寅宋昭公将田孟諸未至夫人王姬使帥甸攻而殺之司城蕩意諸死之謹案宋昭公為無道而書宋人弑其君者見杵臼未至如獨夫之可誅而凡與於弑逆者皆當以輕重斷獄所以辨上下定民志也 胡氏曰君親無将将而必誅諸侯無道天子方伯在焉臣子國人死於其職自明於去就從違之義斯可矣蕩意諸亦死之而不得與孔父仇牧並書者春秋無取焉爾 今案蕩意諸君昬不能正危不能救坐待其死而與之同死真所謂匹夫匹婦之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者也
  十有七年春晉人衛人陳人鄭人伐宋傳晉荀林父衛孔逹陳公孫寧鄭石楚伐宋討曰何故弑君猶立文公而還卿不書失其所也 程子曰行天討而成其亂故貶之夏四月癸亥葬我小君聲姜聲公羊作聖諡也九月乃葬齊侯伐我西鄙西傳作北六月癸未公及齊侯盟于穀傳齊侯伐我襄仲請盟六月盟于穀諸侯㑹于扈傳晉侯蒐于黄父遂復合諸侯于扈平宋也公不與㑹齊難故也書曰諸侯無功也 愚案書諸侯略之與十五年盟于扈同秋公至自穀齊商人不足與㑹書至危之冬公子遂如齊拜穀之盟
  十有八年春王二月丁丑公薨于臺下高郵孫氏曰薨非路寢皆不正也其曰臺下葢又甚焉秦伯罃卒康公也夏五月戊戌齊人弑其君商人傳齊懿公之為公子也與邴歜之父爭田弗勝及即位乃掘而刖之而使歜僕納閻職之妻而使職驂乘夏五月公遊于申池二人弑懿公納諸竹中歸舍爵而行 謹案旣書齊公子商人弑其君舍矣則商人固當討之賊也然齊人不以為賊而討之反北靣稱臣而戴之以為君者三年以為賊則不當事以為君則不可弑今三年事之一旦弑之亂作於大分已定之後故曰弑其君也況商人驟施聚士以成弑舍之謀有王者作則凡前日受施推戴之人乃同惡之黨其辠有不容貸者所以邴歜間職同謀殺商人而特以齊人弑其君書之也六月癸酉葬我君文公 秋公子遂叔孫得臣如齊傳六月葬文公秋襄仲荘叔如齊恵公立故且拜葬也文公二妃敬嬴生宣公敬嬴嬖而私事襄仲宣公長而屬諸襄仲褒仲欲立之叔仲不可仲見於齊侯而請之齊侯新立而欲親魯許之 胡氏曰使舉上客此春秋立文之常體其變文書介副者欲以起問者見事理也子赤夫人之子今卒于弑不著其實是為國諱惡無以傳信於将來而春秋之大義隠矣故上書大夫並使下書夫人歸于齊中曰子卒則見禍亂邪謀發於奉使之日而公子遂弑立其君之辠著矣冬十月子卒子之名左氏曰惡公羊曰赤未知孰是若如左氏則亦晉師服所謂異哉君之名子者也子般書名而此不書文公已葬故不名也 傳公子遂殺太子惡及其弟視而立宣公書曰子卒諱之也遂矯太子惡之命召叔仲恵伯其宰公冉務人止之曰入必死恵伯曰死君命可也公冉務人曰若君命可死非君命何聴弗聴乃入殺而埋之馬矢之中 愚謂私事公子遂敬嬴奪嫡之心也然其敢啟是心嬖故也有夫人太子而嬖寵妾則文公所以怠於事霸急於盟齊簡於視朔者有自來矣人君昬於嬖寵棄忘國政故妾媵大臣相與謀賊君嗣而不能察身死之後冢嗣二人遂見戕弑所謂前有䜛而不見後有賊而不知者文公之謂矣叔彭生身為大臣旣無以拯救文公又不能知公子遂之邪謀有公冉務人之忠言不能用甘心就死無一毫扶持之實沒而不書有以也哉夫人姜氏歸于齊傳夫人姜氏歸于齊大歸也将行哭而過市曰天乎仲為不道殺嫡立庶市人皆哭魯人謂之哀姜胡氏曰書夫人則知其正書姜氏則知非見絶於先君書歸于齊則知其無辠異于孫于邾者而魯臣子不
  能事主君存適母之辠並見矣 愚案胡氏於九年夫人姜氏至自齊傳曰出姜蓋至是始不安於魯於傳未有見之也必要終原始而言之與適庶之亂未有不始於妾上僭夫人失位而致之者是以始知文公之首惡也季孫行父如齊告宣公之立也 沙隨程氏曰遂得臣行父三人皆與謀以其前後如齊而知之也莒弑其君庶其凡稱國以弑者葢其君以無道為國人所弑而大臣坐視不能討賊皆當誅不赦之辠也

  春秋集注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注卷六
  宋 張洽 撰
  宣公名倭一名接文公妾敬嬴之子公子遂弑大子惡而立之謚法善問周逹日宣
  元年春王正月宣公受弑賊之立而居其位其辠同於桓公而十八年之間皆書王與桓公不同者法己舉於前矣天理不可以常亡王法不可以乆廢故存王以舉大法亦所以正宣公之辠也公即位胡氏曰宣為弑君者所立受之而不討故如其意而書即位其輿僖文之立一美一惡不嫌於同也公子遂如齊逆女不貶喪中逆女者與即位同不待貶而辠惡見也 胡氏曰宣公懼於見討故結昬于齊為自安計越典禮以逆女如此其亟而不顧者必敬嬴公子遂請齊立接之始謀也三月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公子遂宣公之為亂臣賊子明矣不待貶絶也書婦著敬嬴之辠也書姜不氏責夫人不能以禮自防行吉禮於斬焉衰絰之中也 劉氏曰婦人不專行在家制於父母夫人有貶則父母與有辠矣 胡氏曰敬嬴私事襄仲以子屬之殺世嫡兄弟出主君夫人援成風故事即以子貴為君母衰絰中請昬納幣其辠隠而未見也故因夫人至特書夫人婦姜至自齊而不書氏所以深著宣公與敬嬴不可勝誅之辠也夏季孫行父如齊納賂以請㑹也文公世子之死在官之當誅者公子遂其首而行父次之觀春秋所書則知之矣晉放其大夫胥甲父于衛傳十二年河曲之戰秦行人夜戒晉師曰兩軍之士皆未憗也明日請相見也㬰駢曰使者目動而言肆懼我也將遁矣薄諸河必敗之胥甲趙穿當軍門呼曰死傷未收而弃之不恵也不待期而薄人於險無勇也乃止自戰及今七年矣討不用命者放胥甲父于衛辠久不治而二人有辠趙穿以盾之側室而獨免刑之偏頗如此非所以治有辠主諸侯也公㑹齊侯于平州平州齊地杜氏曰在泰山牟縣西後漢志琅邪國陽都故地有牟臺註平州在縣西今屬沂州沂水縣 傳㑹于平州以定公位 愚謂凡亂臣賊子之所以不敢縱其欲者以有伯主大國能討之也齊乃魯之鄰其力足以正魯而恵公不明於義利邪正之辨始許仲遂以亂魯之適庶終㑹平州以定賊子之位則亂賊復何畏而不逞哉㑹者外為志魯宣欲求寵以定位而書以齊恵之志蓋誅亂賊而先治其黨之法與桓公鄭荘垂之㑹一也晉為盟主諸侯所取正而商人宋人弑君威弗能加致魯亂不治亦以見晉之無能為也公子遂如齊公子遂自去年三見於經所以著其為惡之首也 胡氏曰遂一再見於經矣如齊拜成雖削之可也又再書于䇿者於以著其始終成就弑立之謀以戒後世人臣或内交宫禁以固其寵或外結藩鎮以為之援至於殺生廢置皆出于其手而人主不悟者其慮深矣凡此皆直書于䇿而義自見也六月齊人取濟西田為立公故以賂齊也濟西田魯之故也僖三十一年取之於曹者 程子曰宣公不義得國賂齊以求助齊受之以助不義故書取不義不能保其土故不云我非為彼强故不諱不能有而失者皆諱 愚謂桓公篡立求援於鄭而誘以許田宣公奪嫡主齊以自立而賂以濟西以利自固前後一轍使鄭荘齊恵不貪其利則桓宣必不能以自立矣故春秋曰假曰取蔽辠鄭齊深以誅其貪利而成亂也大學論治國平天下之道而深戒以利為利孟子論先利後義者必後其君遺其親而不奪不饜皆㧞本塞源知春秋之㣲意也與秋邾子來朝諸侯朝當討之人不貶者桓公已舉王法從同同也楚子鄭人侵陳遂侵宋傳宋人之弑昭公也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宋宋及晉平宋文公受盟於晉又㑹諸侯于扈将為魯討齊皆取賂而還鄭穆公曰晉不足與也遂受盟於楚陳共公之卒楚人不禮焉陳靈公受盟于晉故楚子侵陳宋 今案不討有辠固晉之無義而亦未至如僭王猾夏之辠大也鄭舎晉而從楚附無王之夷狄以為中國患故人之晉趙盾帥師救陳左傳晉趙盾帥師救陳宋 今案陳無辠而蒙伐當救也宋有弑君之辠不當救故略之也宋公陳侯衛侯曹伯㑹晉師于棐林伐鄭胡氏曰鄭在王畿之内而附蠻夷陳先代之後而見侵𬨨此門庭之冦利用禦之者故書救以與之 愚謂與之則見諸侯之來㑹者固義舉矣然不曰㑹趙盾而曰㑹晉師葢鄭之從楚亦盾不能治齊宋有以致之若再書其名則書重復而子之大過矣故止曰㑹晉師而不再書盾詳味書法然後見聖人抑揚之當也冬晉趙穿帥師侵崇崇公羊作柳 杜氏曰崇秦之與國 任公輔曰案地譜啇有崇國在京兆鄠縣甘亭 傳晉欲求成於秦趙穿曰我侵崇秦急崇必救之吾以求成焉冬穿侵崇泰弗與成 胡氏曰求成大國不以大義動之而伐其與國為諼甚明意者趙穿己有邪謀欲得兵權託於伐國以用其衆乎不然何謀之迂而當國者不能裁正也弑君子桃園而上卿以志同受惡名其端見於此矣晉人宋人伐鄭傳晉人伐鄭以報北林之役於是晉侯侈趙盾為政驟諫而不入故不競於楚 晉受宋賂不行天討鄭以是叛中國而晉人復與宋伐之不能服鄭又致明年之師故稱人辠之
  二年春王二月壬子宋華元帥師及鄭公子歸生帥師戰于大棘宋師敗績獲宋華元大棘杜氏註在陳留襄邑縣南今襄邑屬拱州傳鄭公子歸生受命於楚伐宋宋華元樂吕禦之戰于大棘宋師敗績囚華元宋人以兵車百乘文馬百駟
  贖華元于鄭半入華元逃歸 宋以弑君致冦而不服辠故書宋及猶曰華元為志乎此戰也書師敗又書獲華元師與將之輕重適等也秦師伐晉傳以報崇也遂圍焦晉趙盾救焦 胡氏曰晉用大師於崇乃趙穿私意而無名故書侵秦人為是興師報怨則問其無名之師故書伐 愚謂欲求成而反召兵所以深著趙穿之妄動干戈而欲竊兵權誅其意也夏晉人宋人衛人陳人侵鄭傳趙盾救焦遂自隂地及諸侯之師侵鄭以報大棘之役楚鬬椒救鄭曰能欲諸侯而惡其難乎遂次于鄭以待晉師趙盾曰彼宗競於楚殆將斃矣姑益其疾乃去之 胡氏曰歸生受命于楚以伐宋楚有辭矣趙盾去之以理曲故也故去其名氏而稱人書侵而不言伐也秋九月乙丑晉趙盾弑其君夷臯臯公羊作獋 趙盾為大臣任一國之重無能改君之徳而君将殺之惟去以全身然後其義明此盾接淅而行之時也況鉏麑提彌明皆為靈公之欲殺盾而死矣盾之去寧可後哉趙穿平日好勇犯上數干軍令追泰軍之役不待元帥之命而以其屬出晉軍欲薄秦師而穿當軍門呼以沮成筭盾保庇之不黜不放平日曲意容養使之在位及至靈公欲殺盾而盾偽出奔穿弑公于挑園則未出山而歸復其位若取穿尸諸市朝猶可以自明也乃使穿逆公子黒臀而為君前日庇之今日不討而用之董狐非子而誰之言是乃推見至隠而歸弑於盾真至公之筆也聖人豈得而易之哉
  冬十月乙亥天王崩匡王也文十五年即位在位凡六年
  三年春王正月郊牛之口傷改卜牛牛死乃不郊猶三望此又因事之變以明魯郊之非禮也而僭禮之中復有忘哀從吉之辠郊牛者本養以祀天之牛也 公羊氏曰養牲養二一郊牛一稷牛也然必卜而用之卜帝牲不吉則以稷牲卜用之帝牛必在于滌三月稷牛惟具郊之必祭稷者王者祀天必以其祖配之故也愚案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為成王制禮耳非魯之所得用也況有三年之喪乃臣子斬衰奔赴之時豈可僭天子越紼行事之禮此春秋所以特書之并書猶三望以譏其可己而不已也葬匡王胡氏曰四月而葬王室不君其禮略也㣲者往㑹魯侯不臣其情慢也楚子伐陸渾之戎陸公羊作賁公榖無之字 陸渾子本允姓居𤓰州僖公二十二年晉恵公與秦遷之于伊川在唐為河南陸渾縣地今河南府伊陽縣北二十里有陸渾縣故城 傳曰楚子伐陸渾之戎遂至于雒觀兵于周疆定王使王孫滿勞楚子楚子問鼎之大小輕重焉對曰在徳不在鼎 胡氏曰其𩔗相攻而特書于䇿者陸渾在王都之側楚子伐之又觀兵周疆而問鼎嚴内外之分也夏楚人侵鄭傳春晉侯伐鄭及郔鄭及晉平士㑹入盟夏楚人侵鄭鄭即晉故也 胡氏曰不書晉之伐鄭及平者仲尼削之也鄭自宣元年以晉之受賂縱辠為不足與似矣而楚豈所當從乎今晉成新立背僭歸霸則反之正也春秋大改過遷善故獨著楚人侵掠之辠書侵鄭則及晉平可知矣秋赤狄侵齊赤狄狄之别種 孔氏疏云謂之赤狄白狄者俗尚赤衣白衣也地譜洺州春秋赤狄之地 㐮陵許氏曰楚狄迭擾南北此中國大過棟橈之時也宋師圍曹傳宋以母弟須及昭公子之亂逐武穆之族二族以曹師伐宋宋師間曹報之也冬十月丙戌鄭伯蘭卒葬鄭穆公四年春王正月公及齊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向見隠二年註 易曰貞吉悔亡憧憧往來朋從爾思聖人所以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者此心之公正自足以感之也今以宣公而平二小國若出於公不必假齊一言而彼己服今挾齊為重而莒尚不肯伐莒而齊不復與復取向以自益春秋深以著宣公此心之不公而終之以為利也秦伯稻卒秦共公也魯不會夏六月乙酉鄭公子歸生弑其君夷傳楚人獻黿於鄭靈公公子宋與子家将見子公之食指動以示子家曰他日我如此必嘗異味及入宰夫将觧黿相視而笑公問之子家以告及食大夫黿召子公而弗與也子公怒染指於鼎嘗之而出公怒欲殺子公子公與子家謀先子家曰畜老猶憚殺之而沉君乎反譖子家子家懼而從之夏弑靈公 謹案公子歸生位為上卿久執重權國事由己乃不能鎮服姦邪遏絶萌蘖又脅於邪謀撓而從之位尊責重故春秋定為戎首以戒大臣不能持正而阿附惡人者所以示國討之法而明事君之義也 胡氏曰歸生與宋並為大夫以貴戚之卿同執國政嘗統大衆久得兵權聞宋逆謀先事誅之猶及掌耳夫據生殺之柄使人聴己猶犬羊之伏於虎也何畏於人懼而從之乎計不出此顧以畜老憚殺比方君父何其悖也春秋以為逆之辠歸之歸生若司馬亮沈慶之等苟知此義則能討賊不至失身而為人制矣赤狄侵齊 秋公如齊公至自齊胡氏曰君行告至常事不書宣公比年如齊而皆至者危之也 今案此所謂危與桓二年書至自唐同意冬楚子伐鄭傳鄭未服也 今案楚自去年至十年侵伐鄭者凡五至十一年盟鄭于辰陵而鄭又徼事晉於是十二年圍鄭入之遂敗晉于邲而後鄭服楚晉人之不振有自來矣
  五年春公如齊傳公如齊高固使齊侯止公請叔姬焉夏公至自齊傳書過也杜氏註往朝見止厭尊毁列辱其先君而於廟行飲至之禮故書以示過秋九月齊高固
  來逆子叔姬左氏作叔姬無子字據高固及子叔姬來有子字當從公榖二傳 謹案此著高固非君命而越境特書以著其辠也 胡氏曰稱子者别於先公之女其曰來者以公自為之主也嫁女於大夫而不使大夫主之則厭尊毁列卑朝廷慢宗廟矣鄭國褊小楚公子圍貴驕强大來娶于鄭子産辭而卻之使館于外宣公以國君而逼於高固强委禽而請昬其女不知以禮為幹以守身而取辱春秋詳書辠宣公也叔孫得臣卒不書日闕文也冬齊高固及子叔姬來傳來反馬也 胡氏曰禮嫁女留其送馬不敢自安及廟見成婦遣使反馬高固親來非禮也況見逆未易嵗遽歸寧乎故書及書來以著齊辠也禮法之所禁不可犯也恵公許其臣越禮恣行而莫遏高固委其君踰境自如而不忌人欲肆矣故以為非常特書為後世戒楚人伐鄭傳楚子伐鄭陳及楚平晉荀林父救鄭伐陳六年春晉趙盾衛孫免侵陳傳晉衛侵陳陳即楚故也胡氏曰案傳稱陳及楚平林父伐陳而經不書者以侵陳則平楚可知故也已之有闕不内省徳而以兵加之故林父不書伐而盾免書侵以正晉之所主盟者非其道也 愚案屢失幾會大義不立營營救鄭以致楚人益陵諸侯攜貳兹晉之所以失道歟夏四月 秋八月螽胡氏曰傳謂螽為榖災虐取於民之效也先是伐莒取向一再如齊軍旅數起賦斂既繁戾氣應之矣宣公遇災不知遷善以補前愆而用兵不息國用空乏卒改助法而稅民葢自此始經於螽螟一物之變必書于䇿以示天人感應之理不可誣當謹其所感也冬十月
  七年春衛侯使孫良夫來盟傳孫桓子來盟始通且謀㑹晉也 榖梁曰來盟者前定也 胡氏曰來盟所以為前定者嘗有約言矣未足效信又歃血以固結之也衛欲為晉致魯而魯宣専於事齊初未與晉通必有疑焉而衛侯任其無咎故遣良夫來為此盟及公㑹晉卒以見辱盟非春秋所貴義自見矣夏公㑹齊侯伐萊 秋公至自伐萊萊杜氏註東萊黄縣地今登州黄縣有萊山 胡氏曰平莒及郯魯欲也故書及伐萊齊志也故書㑹繼以伐萊致則師行之危可知見齊侯不務德合黨連兵恃強陵弱而宣公惟命之從也大旱比年螽旱觀其所感可見矣冬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于黑壤黒壤晉地一名黄父 傳鄭及晉平公子宋之謀也故相鄭伯以㑹冬盟于黒壤王叔桓公臨之以謀不睦晉侯之立也公不朝馬又不使大夫聘晉人止公于㑹公不與盟以賂免盟不書諱之也 凡盟㑹而不得見不與盟直書之者曲不在公也若夫見執且不與盟而悉諱之則其曲在公矣宣公私昵於齊而不事盟主故盟見執而不得與幸以賂而苟免於是諱之則宣公之辠可見矣
  八年春公至自㑹見執於晉踰年乃至夏六月公子遂如齊至黄乃復黄齊竟上地 大夫奉君命出境死生以之未致使而死以尸将事禮也書至黄乃復與公孫敖不至而復同辠其違君命也辛巳有事于大廟仲遂卒于垂事謂時祭也垂齊地非魯竟故書地仲遂得辠於文公以公子翬不書卒之例不當書卒今特書其卒以事之變卒之也書仲遂其字也葢宣公徳之與公子友之於僖公同有輔立之恩故亦用公子友例生而賜氏俾世其卿也觀無駭之不氏則知季友仲遂以私思而變前世命氏族之法春秋特書以示戒故臨江劉氏云譏自是世仲氏也壬午猶繹萬入去籥繹者明日之祭所以賔尸也 吕氏曰萬舞文武二舞之總名也籥舞文舞之别名也文舞又謂之羽舞葢文舞吹籥秉翟羽也萬入去籥者文武二舞俱入於二舞中去羽舞吹籥以其有聲也去其有聲而用其舞者以仲遂之卒知其不可而為之也此葢正祭之日仲遂卒于垂則次日己聞之股肱之痛賔尸之祭為可已也行吉禮於方聞喪之時雖用舞而僅去其有聲者是知其不可而猶為之也喜怒哀樂發而中節謂之和仲遂有殺嫡之辠宣公以其私於已而愛之生賜之氏今出使未畢中道擅返
  不正其辠其喜樂既不以正聞喪當哀又復心知其不可而故行吉禮春秋謹書始未以見其心不正而施之宗廟朝廷者謬戾如此詳觀書法可以見聖人格心之道矣戊子夫人嬴氏薨嬴公榖作熊 宣公母敬嬴也 胡氏日成風屬僖公於季友及僖公立正夫人之位嫡妾始亂春秋於風氏始卒四貶之禘致夫人去其姓氏秦禭不稱夫人榮叔召伯含𮚐㑹葬王不書天敬嬴視效援例自立而無貶從同同也晉師白狄伐秦白狄今丹州廷州銀夏之地 傳白狄及晉平㑹晉伐秦 愚案白狄秦同壤之國也晉與秦自侵崇啟釁七年而未巳晉與為㛰而結以伐秦援外兵以攻與國也自此至成公十三年吕相絶秦之詞皆連兵之事楚人滅舒蓼蓼榖梁作鄝 杜氏註舒蓼二國名或曰地譜上義陽之蓼不與羣舒近蓼已滅於楚見文五年此即如舒鳩舒庸一國也 傳楚伐舒蓼滅之楚子疆之及滑汭盟呉越而還 胡氏曰楚夷自相攻滅書而不削者楚盟呉越勢益強大經斯世者當以為懼有攘却之謀而不可忽也秋七月甲子日有食之既杜氏註月三十日食 此自文公以來二十年餘中凡列國弑父與君幾遍之咎晉敗于邲宋圍折骸之徴也冬十月己丑葬我小君敬嬴雨不克葬庚寅日中而克葬敬嬴公榖作頃熊趙子曰頃惡謚也宣公必不以加於其母誤也 榖梁傳葬既有日不為雨止禮也兩不克葬喪不以制也胡氏以為敬嬴事襄仲而殺嫡立庶逐去哀姜之咎徴而不克葬天理之不可誣也又曰僖公享國八年然後成風致于廟敬嬴於宣公元年穆姜即稱婦婦有姑之詞見敬嬴以子貴援例而亟立為夫人也貶於成風之賻葬而此不復貶謹其始也城平陽杜氏註泰山平陽縣今襲慶府鄒縣有南平陽城楚師伐陳傳陳及晉平楚師伐陳取成而還
  九年春王正月公如齊泰山孫氏曰公有母喪而逺朝齊無哀甚矣公至自齊 夏仲孫蔑如京師胡氏曰當嵗首月朝齊而夏使大夫聘京師公享國九年於是纔一聘其於齊則又再朝矣經於如齊毎行必至不待貶絶而惡自見者也齊侯伐萊襄陵許氏曰狄比侵而不報萊不敢犯亟伐之畏强陵弱可以觀恵公矣秋取根牟杜氏註根牟東夷國琅邪陽都縣東有牟鄉今屬密州安丘縣八月滕子卒傳滕昭公卒九月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㑹于扈晉荀林父帥師伐陳傳㑹于扈討不睦也陳侯不㑹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陳辛酉晉侯黒臀卒于扈卒于境外故書地冬十月癸酉衛侯鄭卒胡氏曰晉成公衛成公皆不書葬魯不㑹也衛成事晉甚謹而宣公獨深向齊衛欲為晉致魯使孫良夫來盟以定之及宣㑹黒壤而晉止公是以扈之㑹魯獨不往二國赴喪皆不往命以私怨廢禮忘親其辠著矣宋人圍滕傳因其喪也今案不哀有喪用兵圍之此事以著其不仁也楚子伐鄭晉郤缺帥師救鄭傳六年厲之役鄭伯逃歸故楚子伐鄭晉郤缺救鄭鄭伯敗楚師于柳棼鄭人喜惟子良憂曰是國之災也吾死無日矣 胡氏曰宣三年晉成初立鄭舍楚從中國楚興師伐之辠也故稱人次年歸生弑君楚師致討稱爵與之也然賊則不討惟服鄭之為事故又次年傳稱楚子伐鄭而經書人亦貶之也今此書爵豈與之乎下書郤缺之救則知辠其親以重兵侵暴中華矣故一字之褒貶所以為著明也陳殺其大夫泄冶泄左氏本作洩今左傳本多因唐人諱世字雖偏傍亦然故改泄為洩也 傳陳靈公與孔寕儀行父通於夏姬皆衷其衵服以𭟼于朝泄冶諫曰公卿宣滛民無效焉且聞不令君其納之公曰吾能改矣以告二子二子殺泄冶 胡氏曰稱國以殺者君與用事大臣同殺之也稱大夫則不失其官守而殺之者有専殺之辠矣冶無辠而書名者冶以諫殺身者也殺諫臣者必有亡國喪身之禍從之故書名以為徴舒弑君滅陳之端以垂後戒此義繋於名而書名者也或曰泄冶以諫死而無襃詞何也愚謂易曰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方靈公君臣驅馳於株林之時泄冶知其不可諫潔身而去之可矣至於褻慢朝廷衷服而戲則立於其朝者雖欲黙然不可得矣泄冶失於不能知幾而早辨是以不可與宋子哀同日而語也
  十年春公如齊公至自齊 齊人歸我濟西田傳齊人以我服故歸濟西之田 今案書歸田而言我者言此田魯之舊封非齊之所得專也不言來歸者請而得之也讙及闡歸於取之年故不言我今歸於十年之後故書我也特書曰我則取之不以其道而歸之不以其正一出於相與之私為可見矣夏四月丙辰日有食之 己巳齊侯元卒齊崔氏出奔衛傳齊恵公卒崔杼有寵於恵公髙國惡其偪也公卒而逐之奔衛 榖梁傳氏者舉族而出之之辭也今案特書其氏見崔杼之宗強於齊故勢足以偪高國雖今日逐之而尚能復歸於齊也如崔成之徒復日卒自遺滅宗之禍豈非族大勢張而不知制節謹度卒至凶于家禍于國也與公如齊五月公至自齊傳公如齊奔喪 胡氏曰天王之喪不奔而奔齊喪天王之葬使㣲者㑹而使公孫歸父會齊侯之葬其不顧君臣上下尊卑之等所謂肆人欲滅天理而無忌憚者也癸巳陳夏徴舒弑其君平國傳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飲酒于夏氏公謂行父曰徴舒似女對曰亦似君徴舒病之公出自其廏射而殺之二子奔楚胡氏曰禍莫大於拒諫而殺直臣泄冶不憚盡言正以靈公君臣滛縱恐其及禍不忍坐視而言之公不能納又從而殺之卒以見弑而亡其國此萬世之大戒也愚謂古人以禮為防閑而人君之尊有妃偶嬪御之侍有居處出入之奉有亷恥羞惡之限所以養其尊貴者至矣何至驅馳於株林以為樂哉泄冶之諫夏南之詩皆以其捨人道而躬為禽獸之行也考之國語前年單子如楚過陳時泄冶未死也單子歸而告王以陳侯帥其卿佐南冠以滛於夏氏陳侯不有大咎國必亡己見之於三年之前矣能無及乎觀春秋之所書弑君如陳平國齊光蔡固以千乘之主而自儕於閭巷小人所不為者心術之惑可不戒哉六月宋師伐滕傳滕人恃晉而不事宋宋師伐滕 胡氏曰稱師用衆也鄰有弑逆不能聲辠致討乃旧大師以伐當恤之小邦故特稱師以著其辠公孫歸父如齊葬齊恵公胡氏曰歸父仲遂之子也宣公深徳齊侯之能定其位又以濟西歸之故生則事之不辭屈辱殁則親往奔喪使貴卿㑹葬 愚案春秋書此深著亂臣賊子不復明送終之正禮故缺於天子而厚於強國豈非九伐之威不行而專征之討不加以至於此與晉人宋人衛人曹人伐鄭傳鄭及楚平諸侯之師伐鄭取成而還 愚案稱人者貶其捨亂臣賊子之大惡而輕動干戈以討廹於强令無所通從之小國桓五年諸侯從王伐鄭之經詳言之矣秋天王使王季子來聘傳劉康公來報聘杜註康公即王季子其後食采於劉謹案宣公事周簡慢極矣僅遣一介而重臣繼來書以見王室之無政如此故許翰曰自是王靈益亡王聘益輕春秋王聘不復録矣公孫歸父帥師伐邾取繹繹公羊作蘱杜氏註魯國鄒縣有繹山案詩保有鳧繹邾文公卜遷于繹皆此也今在襲慶府鄒縣為邾魯二國之境大水隂長陽消荆楚乘釁之徴季孫行父如齊冬公孫歸父如齊傳季文子初聘于齊冬子家如齊伐邾故也 胡氏曰齊侯嗣立公往奔喪卿共葬事矣修聘宜可緩也而季孫亟行歸父繼往宣公不知以禮為國而謂妄説可以免討也歸父貪於取繹畏齊而往葢理曲氣餒能無畏乎故備書不削以著其辠齊侯使國佐來聘傳國武子來報聘王政以民食為重故積貯天下之大命也前此百有餘年水旱螟螽之災多矣不以饑書今大水之後特書饑者著宣公煩於事外國用無節上下困竭故一遇水旱遂致乏食耳荀卿論本末源流賈誼論蓄積皆明於為民而知春秋書饑之意者也楚子伐鄭傳楚子伐鄭晉士㑹救鄭逐楚師于潁北諸侯之師戍鄭 胡氏曰九年楚子伐鄭稱爵者貶辭也蓋下書晉郤缺救鄭則辠楚可知矣此年楚子伐鄭稱爵者直詞也以傳書士㑹救鄭逐楚師而經削之則責晉可知矣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夏楚子陳侯鄭伯盟于辰陵辰陵榖梁作夷陵杜氏註陳地潁川長平縣東南有辰亭今淮寧府西華縣 傳楚子伐鄭及櫟子良曰晉楚不務德而兵爭與其來者可也乃從楚盟于辰陵陳鄭服也楚荘於是合二國為盟欲討陳夏徴舒也春秋以晉齊二大國方且用兵于莒狄而不能討獨楚荘合諸侯以討之所以楚子書爵於陳侯鄭伯之上與之也公孫歸父㑹齊人伐莒莒恃晉而不事齊魯從齊而伐之事齊故聴命也兵不討亂而附强陵弱深著齊魯之辠也秋晉侯㑹狄于櫕函櫕函狄地 傳晉郤克求成于衆狄衆狄疾赤狄之役遂服于晉故㑹于櫕函 今案書㑹狄者内中國而外狄也晉侯為盟主而往與狄㑹捨夏徴舒之辠以遺楚討使楚舉大義以加於中國又欲與楚爭鄭楚直晉老所以敗於邲也冬十月楚人殺陳夏徴舒傳楚子為陳亂故伐陳謂陳人無動将討於少西氏遂入陳執夏徴舒轘諸栗門 今案楚子蠻荆也能殺夏徴舒而其書之也與衛殺州吁蔡殺陳佗一例書之者所以明亂臣賊子人人共惡人人得討不閒于内外乃所以廣忠孝之路而拯救三綱於大亂之日也 孫氏曰與楚者傷中國無人喪亂陵夷之極也丁亥楚子入陳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傳楚子入陳殺夏徴舒遂縣陳申叔時使於齊反復命而退王使讓之曰夏徴舒為不道弑其君寡人以諸侯討而戮之諸侯縣公皆慶寡人汝獨不慶何故對曰徴舒弑君其辠大矣戮之義也諸侯之從也曰討有辠也今縣陳貪其富也以討召諸侯而以貪歸之無乃不可乎王曰善哉乃復封陳郷取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 陸氏微㫖曰入人之國义納滛亂之臣邪也故明書其爵以示不正春秋之義彰善癉惡纎芥無遺稱事原情瑕瑜不掩斯之謂也 胡氏曰公孫寧儀行父此二臣者從君於昬宣滛於朝誅殺諌臣致君見弑葢致亂之臣肆諸市朝與衆同弃然後足以終討亂之義而快於人心今乃詭詞奔楚託於討賊復讎求脱其辠楚荘不能察其反覆又使陳人用之猶人有飲酖而死者幸而復生人強以毒飲之也聖人外此二人於陳而特書曰納納者不受而强納之也為楚荘者若能瀦夏氏之宫封泄冶之墓尸孔寧儀行父于朝謀於陳衆置其君而去其庶幾乎 愚案孔寧儀行父必因奔楚誘楚子以利故楚子殺徴舒而縣陳微申叔時之言則陳遂亡矣楚荘懐夷狄貪婪之心而尚能以義自克故封陳而不取然見善不明而非有改過不吝之公心所以雖封陳而終宥陳之亂臣復納諸國聖人予善之𢎞待人之公先旌其討賊之義然後著其入陳且納亂臣之辠使楚荘之善惡功辠顯然明白詳味此編則知非聖人莫能修而游夏不能與者矣
  十有二年春葬陳靈公公羊傳討此賊者非臣子也何以書葬君予詞也 胡氏曰天下之惡一也臣子不能討而有天子方伯四隣同盟方域諸侯四夷君長與凡民皆得討之所以明大倫存天理也徴舒雖楚討之陳之臣子亦可以釋怨矣故得書葬君子詞也楚子圍鄭傳楚子圍鄭三月克之入自皇門至于逵路鄭伯肉袒牽羊以逆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退三十里而許之平潘尩入盟子良出質 胡氏曰入皇門至逵路即其國都矣不書入而止書圍葢陳之亂天子方伯不能討而楚能討之故從末減以見誅亂臣賊子之為重也夏六月乙卯晉荀林父帥師及楚子戰于邲晉師敗績邲鄭地地譜鄭州城下管城縣有邲城在縣南 公羊傳楚荘王圍鄭三月克之鄭伯肉袒左執茅旌右執鸞刀以逆曰寡人無良邉垂之臣以干天禍是以使君王沛焉辱到敝邑君如矜此喪人錫之不毛之地使帥一二耋老而綏焉請惟君王之命荘王曰君之不令臣交易為言是以使寡人得見君而微至乎此親自手旌左右撝軍退舍七里将軍子重諌曰南郢之與鄭相去數千里諸大夫死者數人厮役扈養死者數百人今君勝鄭而不有無乃失臣民之力乎荘王曰古者杆不穿皮不蠧則不出於四方是以君子篤於禮而薄於利要其人不要其土告從不赦不詳吾以不詳道民災及吾身何日之有既則晉師之救鄭者至曰請戰荘王許諾将軍子重諌曰晉大國也王師淹病矣君請勿許荘王曰弱者吾威之强者吾避之是以使寡人無以立乎天下令之還師逆晉人荘王鼓之晉師大敗晉衆之走者舟中之指可掬矣荘王曰嘻吾兩君不相好百姓何罪令之還師而佚晉人 傳夏六月晉師救鄭荀林父将中軍先縠佐之士㑹将上軍郤克佐之趙朔将下軍欒書佐之及河聞鄭既及楚平桓子欲還曰無及於鄭而勦民焉用之楚歸而動不後隨武子曰善㑹聞用師觀釁而動楚君討鄭怒其貳而哀其卑叛而伐之服而舍之徳刑成矣伐叛刑也柔服徳也二者立矣若之何敵之見可而進知難而退軍之善政也先縠曰不可晉所以霸師武臣力也今失諸侯不可謂力有敵而不從不可謂武由我失霸不如死且成師以出聞敵强而退非夫也命為軍帥而卒以非夫唯羣子能我弗為也以中軍佐濟楚子北師次于郔将飲馬於河而歸聞晉師既濟王欲還嬖人伍參欲戰言於王曰晉之從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縠剛愎不仁未肯用命其三帥者專行不獲聴而無上衆誰適從此行也晉師必敗且君而逃臣若社稷何王病之告令尹改乘轅而北之次于管以待之楚少宰如晉師曰寡君此行也将鄭是訓定豈敢求辠于晉二三子無淹乆隨季對曰昔平王命我先君文侯曰與鄭夾輔周室母廢王命今鄭不率寡君使羣臣問諸鄭豈敢辱候人先榖以為諂使趙括從而更之曰行人失詞寡君使羣臣遷大國之跡於鄭曰無避敵羣臣無所逃命楚子又使求成於晉晉人許之盟有日矣楚許伯御樂伯攝叔為右以致晉帥晉魏錡求公族未得而怒欲敗晉師請致師弗許請使許之遂往請戰而還趙旃求卿未得且怒夫楚之致師者請挑戰弗許請召盟許之與魏錡皆命而往晉人懼二子之怒楚師也使以軘車逆之潘黨望其塵使騁而告曰晉師至矣楚人亦懼王之入晉軍也遂出陳孫叔曰進之寧我薄人無人薄我遂疾進師車馳卒奔桓子不知所為鼓於軍中曰先濟者有賞中軍下軍争舟舟中之指可掬也及昬楚師軍于邲晉之餘師不能軍宵濟亦終夜有聲丙辰楚重至于邲遂次于衡雍祀于河作先君宫告成事而還 令案經書荀林父及之者言林父之為志乎此戰也葢晉不能討陳亂已失三綱軍政之本乃欲恃力以爭鄭不知楚荘既討陳亂則師出有名而所以施於鄭者又進退得冝勇怯中節林父上不能輔君討亂以行主盟之大義而此行本為救鄭而鄭己服楚軍政失於輿尸士榖之徒恃强專制故林父雖知楚之不可敵而不能止諸帥之從楚師觀公羊之言則知楚子之所以勝觀左氏之言則知晉之所以敗此春秋所以不書晉之救鄭而特以林父主此戰著其敗師之辠也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戊寅楚子滅蕭簫宋附庸國也 傳楚子伐蕭宋華椒以蔡人救蕭蕭人囚熊相宜僚及公子丙王曰勿殺吾退蕭人殺之王怒遂圍蕭明日蕭潰 胡氏曰假討賊而滅陳春秋以討夏氏之義重也未减而書入惡貳已而入鄭春秋以退師之情恕也末減而書圍與人為善之徳宏矣至是肆其强暴滅人之國不可赦也故傳稱蕭潰經以滅書斷其辠也其日謹之也晉人宋人衛人曹人同盟于清丘清丘衛地地譜今濮州臨濮縣東南有清丘 傳晉原榖宋華椒衛孔達曹人同盟于清丘曰恤病討貳 胡氏曰楚既入陳圍鄭敗晉滅蕭憑陵中國甚矣為諸侯計者宜信任仁賢修明政事自强於為善則可以保其國耳曽不是圖而刑牲歃血要質鬼神求以禦楚謀之不臧孰大於是故國卿貶而書人譏失職也原縠違命喪師乃晉國辠人而主兹盟約所信任者可知也宋師伐陳衛人救陳傳宋為盟故伐陳衛人救之孔逹曰先君有約言焉若大國討我則死之 胡氏曰陳有弑君之亂宋不能討而楚能討之雖曰縣陳尋復封之其徳於楚而不貳未足責也宋不能内自省德遽以大衆伐之非義舉矣衛人救陳背盟失信而以救書者見陳未有辠而受宋師為可恤也且謀國失圖妄興師以怒强楚亂自此始矣其以救書意在責宋也若衛叛盟則不待貶絶而惡自見
  十有三年春齊師伐莒傳齊師伐莒莒恃晉而不事齊故也夏楚子伐宋傳以其救蕭也 今案孟子曰天下無道小役大弱役强天也順天者存逆天者亡宋不知屈伸消長之道而欲以區區之力强中國由此致伐 胡氏曰楚滅蕭将以脅宋諸侯懼而同盟為宋人計者恤民固夲輕徭薄賦使民效死親其上則可以待敵矣計不出此而急於伐陳攻楚與國非䇿也故楚有詞于伐而得書爵秋螽 冬晉殺其大夫先縠傳赤狄伐晉及清先縠召之也冬晉人討邲之敗與清之師歸辠於先縠而殺之盡滅其族 胡氏曰先縠違命大敗晉師不能用鉞已失刑矣今又重有辠焉晉人治其辠而戮之義也曷為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夫兵者安危所係有國之大事也将非其人則敗雖得其人使親信間之則敗以剛愎不仁者參焉而莫肯用命者則敗凡此三敗君之過也河曲之戰趙穿獨出而史駢之謀不用濟涇而次樂黶欲東而荀偃之令不行今荀林父将中軍乃以先縠佐之使敵國謀臣知其從政者新未能行令誰之遏與稱國以殺不去其官辠累上也愚謂盡滅其族必怒其召狄也然越椒將攻王而楚荘尚思子文治楚而復克黄之所先縠先軫之孫而滅其族蓋晉之徳刑皆不足以敵楚矣
  十有四年春衛殺其大夫孔達傳清丘之盟晉以衛之救陳也討焉使人弗去曰辠無所歸将加而師孔逹曰苟利社稷請以我説我則為政而亢大國之討将以誰任我則死之春孔達縊而死衛人以説于晉而免 蘇氏曰孔達則有辠矣而衛人用其言以干盟主故稱國以殺辠累上也夏五月壬申曹伯壽卒 晉侯伐鄭傳晉侯伐鄭為邲故也告於諸侯蒐焉而還中行桓子之謀也曰示之以整使謀而來鄭人懼使子張代子良于楚 愚謂屈而知伸敗而能改可以興矣晉所以敗由大義不明而爭與國也今敗未兩嵗而復興爭鄭之師故書晉侯以著其師之為報怨也秋九月楚子圍宋傳楚子使申舟聘于齊曰無假道於宋亦使公子馮聘于晉曰無假道於鄭申舟以孟諸之役惡宋曰鄭昭宋聾晉使不害我則必死王曰殺汝我伐之見犀而行及宋華元曰過我而不假道鄙我也鄙我亡也殺其使者必伐我伐我亦亡也亡一也乃殺之楚子聞之投袂而起屨及於窒皇劍及於寢門之外車及於蒲胥之市九月楚子圍宋 胡氏曰經於宋伐陳特書救陳以著宋辠明見伐之由也國必自伐然後人伐之凡事其作始也簡其将畢也必巨易於訟曰君子以作事謀始始而不謀必至於訟訟而不竟必至於師若宋是矣葬曹文公 冬公孫歸父㑹齊侯于榖胡氏曰夫禮别嫌明微制治于未亂自天子出者也列國之君自相㑹聚是禮自諸侯出矣以國君而降班以㑹外臣以外臣而出位以抗諸侯是禮自大夫出矣君若贅旒陪臣執命豈一朝一夕之故哉故易於坤之初六日馴致其道至堅氷也易言其理春秋見諸行事若合符節可謂深切著明矣 愚謂以歸父㑹齊侯蓋魯素事齊而宣公之立公子遂主之故其父子嘗親于齊而齊亦不復計等列之不班從而與之㑹也非禮甚矣十有五年春公孫歸父㑹楚子于宋傳孟獻子言於公曰臣聞小國之免於大國也聘而獻物於是乎有庭實旅百朝而獻功於是乎有容貌采章嘉淑而有加貨謀其不免也誅而薦賄則無及也今楚在宋君其圖之公説春歸父㑹楚子于宋 胡氏曰楚不假道以啟釁端而圍之陵蔑中華甚矣諸侯縱不能畏簡書邱同惡存先代之後嚴兵固圉以為聲援猶之可也乃以周公之裔千乘之國謀其不免至於薦賄不亦鄙乎比事以觀則知當時列國盛衰之由春秋經世之略矣夏五月宋人及楚人平傳宋人使樂嬰齊告急于晉晉侯欲救之伯宗曰不可古人有言曰雖鞭之長不及馬腹天方授楚未可與爭雖晉之强能違天乎諺曰高下在心川澤納汙山藪蔵疾瑾瑜匿瑕國君含垢天之道也君其待之乃止夏五月楚師将去宋申犀稽首于王之馬前曰毋畏知死而不敢廢王命王弃言焉王不能荅申叔時僕曰築室反耕者宋必聴命從之 公羊傳曰外平不書此何以書楚王圍宋軍有七日之糧爾於是使司馬子反乘堙而闚宋城宋華元亦乘堙而出見之子反曰子之國何如華元曰憊矣曰何如易子而食之折骸而炊之子反曰是何子之情也華元曰吾聞君子見人之死則矜之是以告情于子也子反曰諾勉之矣吾軍亦有七日之糧耳盡此不勝将去而歸爾揖而去之反于荘王荘王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荘王曰嘻甚矣憊吾今取此而後歸耳子反曰不可臣已告之矣軍有七日之糧爾荘王怒曰吾使子往視之子曷為告之子反曰以區區之宋猶有不欺人之臣可以楚而無乎是以告之也荘王曰諾吾猶取此而後歸耳子反不可乃引師而去之此皆大夫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平者在下也六月癸卯晉師滅赤狄潞氏以潞子嬰兒歸潞氏今潞州潞城縣杜氏註潞赤狄之别種潞氏國故稱氏子爵也 傳潞子嬰兒之夫人晉景公之姊也酆舒為政而殺之又傷潞子之目六月癸卯晉荀林父敗狄于曲梁辛亥滅潞 胡氏曰上卿為主将而稱師者著其暴也潞嬰兒不死社稷比於中國而書爵者免嬰兒之責詞也酆舒為政而殺其君之夫人又傷其君之目則酆舒者辠之在也為晉計者執酆舒轘諸市立黎侯定潞子改紀其政則諸狄服疆域安矣今乃以其君歸何不仁之甚哉春秋所以責晉而略狄也秦人伐晉 王札子殺召伯毛伯傳王孫蘇與召氏毛氏爭政使王子捷殺召戴公及毛伯衛卒立召襄 杜氏註王子捷即王札子榖梁曰矯王命以殺之非忿怒相殺也故曰以王命殺也為天下主者天也繼天者君也君之所存者命也為人臣而侵君之命而用之是不臣也為人君而失其命是不君也君不君臣不臣此天下所以傾也 襄陵許氏曰拓跋魏世高歡覩張彛之變而生亂心梁世武帝在位王侯専殺政法不施遂以亂亡無惑乎周之無以令天下也秋螽螽公羊作𧑄 案自六年至今三遇蟲災而水旱未與焉此宣公不修德莭用愛人之所感也仲孫蔑㑹齊高固于無婁無婁公羊作牟婁恐當從之聲之訛也祀邑 大夫相㑹葢始於此初税畝傳初稅畝非禮也榖出不過藉以豐財也 公羊傳初者何始也税畝者何履畝而稅也何以書譏始履畝而税也古者什一而藉什一者天下之中正也多乎什一大桀小桀寡乎什一大貉小貉什一者天下之中正也什一行而頌聲作矣 榖梁傳古者什一藉而不税初税畝非正也古者三百歩為里名曰井田井田者九百畝公田居一私田稼不善則非吏公田稼不善則非民初稅畝以公之與民為已悉矣古者公田為居井竈葱韭盡取焉 胡氏曰孟子曰耕者藉而不税則天下之農皆悦而願耕于其野矣初税畝者譏宣公廢助法而用税也初者志變法之始也其後作丘甲用田賦二猶不足皆宣公啟之也冬蝝生蝝螽子也滋生而将為害是以記之也宣兩書饑一在大水之後一在螽蝝之後甚言國無蓄積而民無以生也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晉人滅赤狄甲氏及留吁傳晉士㑹帥師滅赤狄甲氏及留吁鐸辰 案晉自不得志於楚而一意用武於狄兼并其地士㑹書人深貶之也夏成周宣榭火榭公羊作謝火公榖並作災 成周者周之東都今之洛陽宣榭者廟無室曰榭杜氏以為講武屋宣王南征北伐講武於此詩所謂復㑹諸侯于東都因存其廟葢古者袓有功故百世不毁也 胡氏曰吕大臨考舌圖有𨚕敦稱王格于宣榭是知宣王之廟也周衰貴戚擅殺大臣而天子不討王室不復中興矣人火之天所以見戒乎秋郯伯姬來歸傳出也 胡氏曰詩記男女之際易叙咸恒為下經首春秋内女出夫人歸詳書于䇿所以使有國者謹於齊家之道正人倫之本也冬大有年宣公奪嫡而立王誅不加而天災饑饉之禍屢降今年大有年亦所以記咎徴常多故曰記異也十有七年春王正月庚子許男錫我卒 丁未蔡侯申卒 夏葬許昭公 葬蔡文公胡氏曰日卒書名赴得禮也葬不月其略在内宣公不知禮義邦交之實送終獨厚於齊而利害不切於身者皆薄其禮大則君親次則盟主又其次秦衛若滕雖赴告而不㑹葬考春秋之備書而宣公不謹於事上交鄰之辠見矣六月癸卯日有食之 己未公㑹晉侯衛侯曹伯邾子同盟于斷道傳晉侯使郤克徴㑹于齊齊頃公帷婦人使觀之郤子登婦人笑於房獻子怒出而誓曰所不此報無能渉河齊侯使高固晏弱蔡朝南郭偃㑹及斂孟高固逃歸夏㑹于斷道討貳也盟于卷楚辭齊人晉人執晏弱于野王執蔡朝于原執南郭偃于温晉師還此葢郤克怒齊之甚假同盟之禮約束諸侯共伐齊也秋公至自㑹冬十有一月壬午公弟叔肸卒榖梁傳其曰公弟叔肸賢之也其賢之何
  也宣弑而非之也非之則胡為不去也曰兄弟也何去而之與之財則曰我足矣織屨而食終身不食宣公之食君子以是為通恩也以取貴乎春秋 泰山孫氏曰不曰公子公孫以見肸無禄而卒也 胡氏曰公子為正大夫而書卒貴也不為大夫而特書卒賢也
  十有八年春晉侯衛世子臧伐齊傳晉侯衛世子臧伐齊至于陽榖齊侯㑹晉侯盟于繒以公子彊為質于晉晉師還蔡朝南郭偃逃歸公伐杞 夏四月 秋七月邾人戕鄫子于鄫公羊傳戕鄫子子鄫者何殘賊而殺之也 范氏曰于鄫惡臣子不能距難 胡氏曰邾人蓋嘗執鄫子用之則不共戴天之世讎也既不能復又使邾人得造其國都而戕殺其君曰于鄫者所以深責鄫之臣子至此極也甲戌楚子旅卒旅榖梁作吕公羊傳何以不書葬呉楚之君不書葬辟其號也 胡氏曰不書葬者恐民之惑而辟其號也盖仲尼削之也公孫歸父如晉傳公孫歸父以襄仲之立公也有𠖥欲去三桓以張公室與公謀而聘於晉欲以晉人去之胡氏曰宣公刻意事齊易世猶未怠也及頃公不能謹禮怒晉魯上卿而郤克當國決䇿討之晉方强盛齊少懦矣於是背齊而事晉其於邦交以利為向背者也況欲以晉人去三桓夫輕於背大國易於謀大家而不知其本末未有能成而無悔者也冬十月壬戌公薨于路寝 歸父還自晉至笙遂奔齊笙公榖並作檉 傳公薨季文子言於朝曰使我殺嫡立庶以失大援者仲也夫臧宣叔怒曰當其時不能治後之人何辠子欲去之許請去之遂逐東門氏子家還及笙壇帷復命於介既復命袒括髪即位哭三踊而出遂奔齊 胡氏日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孟荘子之孝以其不改父之臣與父之政也夫仁人孝子於其父之臣非有大不可赦如晉悼公於夷羊五之屬必存始終進退之禮而不遽也歸父以君命出使未返而君薨在禮有執圭復命于殯之文升自西階子臣皆哭情亦戚矣宣公猶未殯而東門氏逐忍乎哉書曰歸父還自晉者已畢事之詞也至笙遂奔齊者辠成公君臣死君而忘父亟逐之也比事以觀則見當國者有無君之心此春秋所以作不可不察也





  春秋集注卷六
<經部,春秋類,張氏春秋集注>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注卷七
  宋 張洽 撰
  成公召黒肱宣公之子母穆姜諡法安民立政曰成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雖無王命而有父命故書二月辛酉葬我君宣公 無冰建丑之月夏之季冬無冰常燠也 洪範曰豫恒燠若□胡氏傳政事舒緩紀綱廢弛之象成公幼弱政在三家公室不張其兆見矣三月作丘甲傳為齊難故作丘甲 杜氏註周禮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丘十六井四丘為甸出長轂一乘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此甸所賦今魯使丘出之 胡氏傳唐太宗問李靖楚廣與周兵制靖曰周制一乗歩卒七十二人甲士三人以二十五人為一甲凡三甲共出七十五人然則一丘所出十有八人積四丘而具一乗耳今作丘甲者即丘出一甲是一甸之中共百人為兵矣則未知其所作者三甸増一乗乎每乗增一甲乎二者葢未可知賦雖不同皆為益兵皆増三之一耳益兵禦敵重困農民非為國之道也今案甲士三人者歩卒七十二人之帥也二十五人為甲故每甲士統二十四人必無増甲士而不増歩卒之理故知李靖所謂二十五人為一甲者其考周制詳矣胡氏以為每甸増二十五人而甸出四甲實一丘出一甲故曰作丘甲其説信而有證可以證古今之議而知魯變法增賦之實矣夏臧孫許及晉侯盟于赤棘赤棘晉地 傳聞齊将出楚師夏盟于赤棘 胡氏傳行父以歸父之奔而齊人納之又懼晉人之討故往結此盟書及魯所欲也成公初立未有施舍己責逮鰥救乏之事既作丘甲又逺與晉尋盟豈固本保邦之道乎憤懟君父結盟主以挑鄰怨辠可見矣秋王師敗績于茅戎茅公榖並作貿 傳晉侯平戎于王單襄公如晉拜成劉康公徼戎將遂伐之叔服曰背盟而欺大國此必敗背盟不祥欺大國不義神人弗助将何以勝弗聽遂伐茅戎三月癸未敗績于徐吾氏王人來告敗 程氏傳見桓五年 劉氏傳茅戎者何戎之别也此敗績也何以不言戰王者無敵天下莫敢當也莫敢當則其言敗績何天下之勢大矣非有能敗王之師者也王自敗也常山劉氏曰王者不能以義征四夷迺徼戎以致敗豈不曰自取之乎聖人立法以垂後世示之以意而已一書王師敗績于茅戎而尊王之義與王自取敗之道咸得而見矣冬十月
  二年春齊侯伐我北鄙傳元年冬臧宣叔令脩賦繕完具守備曰齊楚結好我新與晉盟晉楚爭盟齊師必至雖晉人伐齊楚必救之是齊楚同我也知難而有備乃可以逞二年齊侯伐我北鄙圍龍頃公之嬖人盧蒲就魁門焉龍人囚之齊侯曰勿殺吾與而盟無入而封弗聽殺而膊諸城上齊侯親鼓士陵城三日取龍遂南侵及巢丘夏四月丙戌衞孫良夫帥師及齊師戰于新築衞師敗績新築衞地 傳衞侯使孫良夫石稷甯相向禽將侵齊師遇石子欲還孫子曰不可以師伐人遇其師而還將謂君何若知不能則如無出今既遇矣不如戰也戰于新築衞師敗績新築人仲叔于奚救桓子桓子是以免 謹案易曰師左次无咎凡戰而不能勝者聖人立全師愛民之法所以重民命而存國體也良夫不從石稷之言必進而戰致敗君衆幾於喪身辱國此春秋所以辠良夫而以為新築之戰主也六月癸酉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帥師㑹晉郤克衞孫良夫曹公子首首公榖作手傳孫桓子還於新築不入遂如晉乞師臧宣叔亦如晉乞師皆主郤獻子晉侯許之七百乗郤獻子請八百乗許之郤克將中軍以救魯衞臧宣叔逆晉師且道之季文子帥師㑹之胡氏傳大國三軍次國二軍此時魯之舊制猶存尺土一民皆屬公室行父僑如嬰齊各將一軍㑹戰臧孫許為晉師之道本不將兵特徃來謀議爾成公初立主幼國危季孫一恕舉國興師四卿並出雖無人乎成公之側而不恤然後政自季氏出矣四卿皆書非特詳内乃所以謹履霜之戒也及齊侯戰于鞌齊師敗績鞌齊地 傳師從齊師于莘齊侯使請戰對曰晉與魯衞兄弟也來告曰大國朝夕釋憾於敝邑之地寡君不忍使羣臣請於大國無令輿師淹於君地能進不能退君無所辱命癸酉師陳于鞌齊侯曰余姑翦滅此而後朝食不介馬而馳之郤克傷於矢流血及屨未絶鼓音曰余病矣張侯曰師之耳目在吾旗鼓若之何其以病敗君之大事也左并轡右援枹而鼓馬逸不能止師從之齊師敗績韓厥從齊侯逄丑父與公易位韓厥執縶馬前丑父使公下如華泉取飲齊侯免韓厥獻丑父 謹案兵法爭恨小故不忍忿怒者謂之忿兵今晉為盟主興師討齊非有救亂誅暴之名而起於郤克使齊一怒之憤故春秋不以齊主是戰而以晉魯衞曹之大夫為志乎此戰雖得一朝之勝不足道也秋七月齊侯使國佐如師己酉及國佐盟于袁婁袁婁榖梁作爰婁齊國治臨淄去雒陽東千八百里縣西有袁婁 晉師從齊師入自丘輿擊馬陘齊侯使賔媚人賂以紀甗玉磬與地不可則聽客之所為國佐致賂晉人不可曰必以蕭同叔子為質而使齊之封内盡東其畝對曰蕭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敵則亦晉君之母也吾子布大命於諸侯而曰必質其母以為信其若王命何且是以不孝令也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若以不孝令諸侯其無乃非徳𩔗乎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故詩曰我疆我理南東其畆今吾子疆理諸侯而曰盡東其畆而已惟吾子戎車是利無顧土宜其無乃非先王之命乎反先王則不義何以為盟主不可請一戰一戰不勝請再再戰不勝請三三戰不勝則齊國盡子之有也何必以蕭同叔子為質揖而去之郤克眣魯衛之使以其辭為之請然後許之逮乎袁婁而與之盟 今案晉所以令齊者恃其戰勝强力而以非義令之故國佐得以正義直辭責之而晉人至是義不勝而辭屈故國佐之至與屈完之來初若不異然齊桓伸中國之大義而屈完情屈而不敢校故曰來盟于師盟於召陵見義在中國而彼自服以求盟也郤克挾主盟之勢以行其私憤一旦戰勝而以不義求多於齊反為國佐以理折之而其氣遂餒書曰齊侯使國佐如師言齊非有誠服之心也曰及國佐盟于袁婁言汲汲在晉齊不得已而盟也王道曲直之繩墨觀於召陵袁婁之書曉然見矣八月壬午宋公鮑卒傳宋文公卒庚寅衛侯速卒 取汶陽田汶陽案漢志魯國汶鄉縣顔師古曰即汶陽田今兖州泗水縣東南有汶陽故城 公羊傳汶陽田者何鞌之賂也 胡氏傳取者非其有之稱不曰復而曰取何也恃大國兵力一戰勝齊得其故壤而不請於天王以正疆理則取之不以其道與得非其有何異若在封域之中則先王所錫先祖所受經界世守不可亂也不然則侵小得之固有興滅繼絶之義矣魯在戰國時地方五百里孟子語慎子曰有王者作則魯在所損乎在所益乎經於汶陽書取所損益可知矣冬楚師鄭師侵衛十有一月公㑹楚公子嬰齊于蜀蜀杜氏註泰山博縣西北有蜀亭魯地 傳宣公使求好於楚莊王卒宣公薨不克作好公即位受盟于晉㑹晉伐齊衛人不行使於楚而亦受盟于晉從於伐齊故令尹子重為陽橋之役以救齊將起師子重曰君弱羣臣不如先大夫師衆而後可詩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寜夫文王猶用衆况吾儕乎且先君莊王屬之曰無徳以及逺方莫如𠅤恤其民而善用之乃大户已責逮鰥救乏赦辠悉師王卒盡行彭名御戎蔡景公為左許靈公為右二君弱皆强冠之冬楚師侵衛遂侵我師於蜀使臧孫往辭曰楚逺而久固將退矣無功而受名臣不敢楚侵及陽橋孟孫請往賂之以執斲執鍼織紝皆百人公衡為質以請盟楚人許平 胡氏傳魯以中國降班失列與蠻荆之大夫㑹恥也此由季孫行父為上卿不能使其君安富尊榮其民免於侵陵特起於忿忮肆其褊心而不能忍也辱逮君父不亦憯乎丙申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陳人衛人鄭人齊人曺人邾人薛人鄫人盟於蜀傳公及楚公子嬰齊蔡侯許男秦右大夫説宋華元陳公孫寜衛孫良夫鄭公子去疾及齊國之大夫盟於蜀卿不書匱盟也於是畏晉而竊與楚盟故曰匱盟蔡侯許男不書乗楚車也 程氏傳楚為强盛陵轢中國諸侯苟能保固疆圉要結鄰好豈有不能自存之理乃懼而服從與之盟約故皆稱人以見其衰弱責諸侯則魯可知也 蘇氏曰楚自城濮之敗不競於晉莊王雖入陳圍鄭及宋而未甞合諸侯及蜀之盟諸侯從之者十一國晉不敢爭然其盟十一國也諸侯實畏晉而竊與之盟其後四十三年晉趙武楚屈建合諸侯於宋然後晉楚之從得交相見又八年楚靈王求諸侯於晉晉人許之然後諸侯始得從楚皆蜀之盟啟之也
  三年春王正月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曺伯伐鄭傳諸侯伐鄭次於伯牛討邲之役也遂東侵鄭鄭公子偃帥師禦之使東鄙覆諸鄤敗諸丘輿鄭皇戌如楚獻捷 胡氏傳夫討邲之役則復怨勦民非觀釁也遂東侵則潛師掠境非以律也覆而敗諸則專用詐謀非正勝也度彼參此皆無善也略而不紀勝負㣲也晉侯稱爵而以伐書何也初為是役必以鄭之從楚也附蠻夷擾中國則盟圭有辭於伐耳宋衛未葬曷為稱爵背殯越境以吉禮從金革之事也辛亥葬衛穆公 二月公至自伐鄭 甲子新宫災三日哭新宫者禰宫也廹近不敢稱諡不忍言也三日哭禮也何以書記災也乙亥葬宋文公傳始厚葬用蜃炭椁有四阿棺有翰檜君子謂華元樂舉於是乎不臣臣治煩去惑者也是以伏死而爭今二子者君生則縱其惑死又益其侈是弃君於惡也何臣之為 胡氏傳天子七月而葬為禮之節不可亂也文公卒七月而後葬故知華元之益其侈為無疑矣文公在殯而離次出境從金革之事哀戚之情亡矣顧乃厚其葬送此非有所不忍於死者特欲誇耀滛侈無知之人耳衰世浸侈秦漢之間窮民力以事丘瓏其禍有不可勝言者豈不為永戒哉夏公如晉傳拜汶陽之田 謹案汶陽之田特書曰取足以見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令不出於王矣今為取田而往拜賜於霸國晉偃然受之而後年復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於齊足以見私情之納侮於晉也鄭公子去疾帥師伐許傳許恃楚而不事鄭鄭子良伐許 愚謂晉方怒鄭之不服其為國憂未有底止也乃怒許之不事已而使大夫動大衆以伐之特書大夫專伐之辠所以見其興兵之不度徳量力也公至自晉胡氏傳宣公薨至是三年之喪畢矣宜入朝京師見天子受王命然後歸而即政可也嗣守社稷而不朝於周以拜汶陽田之故而往朝於晉其行事亦悖矣所以詳書告至以著其辠秋叔孫僑如帥師圍棘棘杜氏註汶陽之邑在濟北蛇丘縣今兖州龔丘縣也 傳取汶陽之田棘不服故圍之 臨江劉氏曰曷為圍之叛也叛則何以不言叛内不言叛以為凡在已耳季氏患盗孔子曰苟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曰如殺無道以就有道何如曰子為政焉用殺子欲善而民善矣夫子以盗為不足患則叛未可誅無道不可殺則叛未可討也 胡氏曰復故地而民不聼命至命上將用大師葢魯於是時初税畆作丘甲税役日重棘所以雖歸故國而不願為之民也與成公不知薄歛修徳以來之而肆其兵力雖得之必失之矣大雩 晉郤克衛孫良夫伐廧咎如廧公羊作將榖梁作牆 傳晉郤克衛孫良夫伐廧咎如討赤狄之餘廧咎如潰杜氏註晉滅赤狄其餘民散入廧咎如故討之冬十有一月晉侯使荀庚來聘衛侯使孫良夫來聘丙午及荀庚盟丁未及孫良夫盟傳晉侯使荀庚來聘且尋盟衛侯使孫良夫來聘且尋盟公問諸臧宣叔曰中行伯之於晉也其位在三孫子之於衛也位為上卿將誰先對曰次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小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上下如是古之制也衛在晉不得為次國晉為盟主其將先之丙午盟晉丁未盟衛 吕氏曰先晉後衛視强弱云爾非以其至有先後也當是時諸侯之班序先後例如是 孫氏曰此公及荀庚孫良夫盟也不言公者二子伉也二子來聘不能以信相親反要公以盟非伉而何故言聘言盟以惡之鄭伐許程氏傳鄭附於楚一年而再伐許故夷之
  四年春宋公使華元來聘傳通嗣君也 杜氏註葢宋共公初即位故三月壬申鄭伯堅卒 杞伯來朝傳歸叔姬故也 杜氏註將出叔姬先修朝禮言其故夏四月甲寅臧孫許卒 公如晉傳晉侯見公不敬季文子曰晉侯必不免詩曰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夫晉侯之命在諸侯矣可不敬乎 愚案晉景公勝齊而驕魯欲叛之也葬鄭襄公 秋公至自晉傳公至自晉欲求成於楚而叛晉季文子曰不可乃止冬城鄆鄆公羊作運後同 任公輔曰魯西邑東郡廩丘東有鄆城即西鄆後漢志屬廩丘今濟南府鄆城縣 杜氏註公欲叛晉故城而為備鄭伯伐許傳冬十一月鄭公孫申帥師疆許田許人敗諸展陂鄭伯伐許取鉏任冷敦之田 程氏傳稱鄭伯見其不復為喪以吉禮從戎 何氏註喪未踰年稱伯者時樂成君位親自伐許故如其意以著其惡
  五年春王正月杞叔姬來歸出曰來歸𣏌叔姬嫁不書葢嫁時𣏌伯未為君也嫁而得辠於夫家則有七出之義書曰來歸雖諸侯之尊當謝不教而受之也仲孫蔑如宋報華元也夏叔孫僑如㑹晉荀首於榖首公羊作秀 榖齊地傳晉荀首如齊逆女故宣伯餫諸榖梁山崩梁山見詩韓奕篇今同州韓城縣有禹貢梁山 傳梁山崩晉侯召伯宗伯宗問綘人曰將若之何對曰山有朽壤而崩可若何國主山川故山崩川竭君為之不舉降服乗縵徹欒出次祝幣史辭以禮焉其如此而已伯宗以告而行之 公羊傳梁山者何河上之山也梁山崩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大也何大爾梁山崩壅河三日不流外異不書此何以書為天下記異也 胡氏曰綘人之言於禮文備矣古人遭變異而外為此文者必有恐懼修省之心主於内若成湯以六事檢身髙宗克正厥事宣王側身修行欲銷去之是也徒舉其文而無實以先之何足以弭災變乎夫國主山川至於崩竭當時諸侯未聞有戒心而修徳也故自是而後六十年間弑君十有四亡國三十二其應亦㦧矣春秋不明著其事應而事應具存其可忽諸秋大水山崩大水隂盛之徴冬十有一月己酉天王崩定王也魯不㑹不書葬十有二月己丑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曺伯邾子杞伯同盟於蟲牢蟲牢鄭地杜氏註陳留封丘縣北有桐牢 傳同盟於蟲牢鄭服也諸侯謀復㑹宋公使向為人辭以子靈之難孫氏曰天王崩晉合諸侯同蟲牢之盟不顧甚矣 胡氏傳聞天王之訃不以所聞先後而奔喪而九國諸侯㑹盟不廢見其皆不臣春秋惡盟誓於惡之中又有惡焉者此類是也
  六年春王正月公至自㑹 二月辛巳立武宫武公名敖周公九世孫成公之十一世祖也 公羊傳武宫者何武公之宫也立者何立者不宜立也立武宫非禮也 常山劉氏曰王制曰諸侯五廟二昭二穆與太祖之廟而五祭法曰諸侯立五廟一壇一墠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皆月祭之顯考祖考廟享甞乃止去祖為壇去壇為墠有禱焉祭之無禱乃止去墠為鬼然則諸侯宗廟古有彛制過則毁之不可復立也武宫之毁已久而輒立之非禮明矣 劉氏曰魯諸侯也僭天子之禮雖欲尊其祖鬼神不享也而學者習於魯之故更大而稱之曰魯公之廟文世室也武公之廟武世室也人之迷固久矣夫其以僭為典也此乃春秋所由作也 愚謂觀春秋之書法與祭法之論廟制則武宫之立與焬宫同於失禮違制斷為可知明堂位之言其為俗儒之論明矣甚矣其亂聖制而誤後學也取鄟榖梁傳鄟國也 胡氏傳鄟㣲國也書取者滅之也滅而書取為君隠也衛孫良夫帥師伐宋傳晉伯宗夏陽説衛孫良夫寗相鄭人伊雒之戎陸渾蠻氏侵宋以其辭㑹也 蘇氏曰晉將復㑹諸侯宋人辭以難故使衛與魯更侵之夏六月邾子來朝 公孫嬰齊如晉傳子叔聲伯如晉命伐宋壬申鄭伯費卒鄭悼公也秋仲孫蔑叔孫僑如帥師侵宋傳晉命也 胡氏傳魯遣二卿為主將動大衆焉有事於宋而以侵書者潛師侵掠無名之意葢陋之也上三年甞同伐鄭次年華元來聘又次年仲孫蔑報華元矣今而有事於宋上卿受鉞大衆就行而師出無名可乎故特書侵以辠之也 左氏載此師晉命也後二年宋來納幣請伯姬馬則此師為晉而舉非魯志明矣兵戎有國之重事邦交人道之大倫聴命於人不得已焉將能立乎春秋所以辠之也楚公子嬰齊帥師伐鄭傳楚子重伐鄭鄭從晉故也 胡氏傳楚僭王號聖人深惡痛絶而不赦者大一統以存周使民著於君臣之義也鄭能去逆効順是改過遷善出幽谷而遷喬木也嬰齊為是帥師又因其喪而伐之不義甚矣經所以深惡之也書卿帥師伐鄭無貶詞何以知其深惡楚也下書欒武子帥師救鄭則知之矣凡書救者未有不善之也而伐者之辠著矣冬季孫行父如晉傳晉遷於新田季丈子如晉賀遷也晉欒書帥師救鄭救公羊作侵 傳晉欒書救鄭與楚師遇於繞角楚師還晉師遂侵蔡楚公子申公子成以申息之師救蔡禦諸桑隧趙同趙括欲戰請於武子武子將許之知莊子范文子韓獻子諫乃遂還於是軍帥之欲戰者衆或謂武子曰子之佐十一人其不欲戰者三人而已欲戰者可謂衆矣書曰三人占從二人衆故也武子曰善鈞從衆夫善衆之主也三卿為主可謂衆矣從之不亦可乎胡氏傳此春秋所以善欒書也兩軍相加兵刃既接折馘執俘計功受賞此非仁人之心王者之事故次陘而屈完服者齊桓也㑹蕭魚而鄭不叛者晉悼也武子之能不遷戮而知還也亦庶幾哉
  七年春王正月鼷鼠食郊牛角改卜牛鼷䑕又食其角乃免牛孔氏曰季巡云鼱鼩一名鼷鼠孫炎曰有螫毒如鼠狼免放牛也 榖梁傳過有司也郊牛日展斛角而知傷展道盡矣其所以備災之道不盡也改卜牛鼷鼠又食其角又有繼之辭也其緩辭也曰亡乎人矣非人之所能也所以免有司之過也 許氏曰小害大下賊上食而又食三桓子孫相繼之象也宣公有虞三桓之志至成始弗戒矣亂象已著國將無以事天也吳伐郯呉國杜氏註吳郡也 今案呉郡是為平江府郯已姓國秦有郯郡漢屬東海郡故城今在淮陽軍下邳縣北 傳吳伐郯郯成季文子曰中國不振旅蠻夷入伐而莫之或恤無弔者也夫 胡氏傳稱國以伐外之也吳本太伯之後以族屬言則周之伯父也何以外之為其僭天子之大號也案國語云命圭有命固曰呉伯不曰吳王然則吳本伯爵也後雖益熾寖與中國㑹盟而書爵不過曰子亦不以本爵與之故紀於禮書曰四裔雖大皆曰子皆春秋之制仲尼之法也許氏曰吳自夀夢得申公巫臣而為楚患同惡相攻不志伐郯之役兵連上國於是始見於春秋志入州來
  著十五年之所以㑹鍾離也夏五月曺伯來朝曺宣公也不郊猶三望見僖三十一年宣三年註秋楚公子嬰齊帥師伐鄭傳楚子重伐鄭師於汜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曺伯莒子邾子𣏌伯救鄭傳諸侯救鄭鄭共仲侯羽軍楚師囚鄖公鍾儀獻諸晉 胡氏傳楚人軍旅數起頻年伐鄭所謂不待貶絶而辠自見也晉合八國之軍親往救鄭則䘏周監安中國之師也欲著其善故特書救以美之八月戊辰同盟於馬陵同盟義見莊十六年晉以齊鄭之服故舉同盟之禮也公至自㑹 吳入州來杜氏註州來淮南下蔡縣是今屬夀州 傳楚圍宋之役師還子重請取於申吕以為賞田王許之申公巫臣曰不可子重是以怨巫臣子反欲取夏姬巫臣止之遂取以行子反亦怨之及共王即位子重子反殺巫臣之族巫臣自晉遺二子書曰爾以䜛慝貪惏事君而多殺不辜余必使爾罷於奔命以死巫臣請使於吳晉侯許之吳子壽夢説之乃通吳於晉以兩之一卒適吳舍偏兩之一焉與其射御教吳乗車教之戰陳教之叛楚寘其子狐庸焉使為行人於吳吳始伐楚伐巢伐徐子重奔命馬陵之㑹吳入州來子重自鄭奔命子重子反於是乎一嵗七奔命蠻夷屬於楚者呉盡取之於是始大通呉於上國 愚案吳之始大豈特楚之患哉僭王而病中國亦晉有以啟之也冬大雩 衛孫林父出奔晉傳衛定公惡孫林父冬孫林父出奔晉衛侯如晉晉反戚焉
  八年春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于齊傳季文子餞之私焉曰大國制義以為盟主是以諸侯懐徳畏討無有貳心謂汶陽之田敝邑之舊也而用師於齊使歸諸敝邑今有二命曰歸諸齊信以行義義以成命小國所望而懐也信不可知義無所立四方諸侯其誰不解體詩曰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徳七年之中一與一奪二三孰甚焉士之二三猶䘮妃耦而况霸主霸主將徳是以而二三之其何以長有諸侯乎詩曰猶之未逺是用大簡行父懼晉之不逺猶而失諸侯也是以敢私言之 泰山孫氏曰汶陽之田齊所侵魯地也故二年用師于齊而歸之今又使穿言歸于齊非正也魯之土地天子所封非晉侯所可得而制也晉侯使歸之於齊是魯國之命制在晉也故曰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于齊以惡之 常山劉氏曰歸之于者歸不以道與執衛侯歸之于京師同義 愚案前此取汶陽田出於晉命矣不曰使來言又甞為𣏌取成矣不曰使來言葢歸所當得取所當有皆義也制命以義霸主之常事也諸侯之所以宗晉以為盟主亦曰以義制其予奪而已今汶陽之歸徇私而不公比强而陵弱反已成之制命而自亂之故書來言以著其不得為制命書歸之于以著其不當予而晉與魯之辠咸見矣晉欒書帥師侵蔡傳晉欒書侵蔡遂侵楚獲申驪 許氏曰侵蔡報伐鄭也大國爭衡而小國受敗春秋之所矜也公孫嬰齊如莒 宋公使華元來聘聘共姬也夏宋公使公孫夀來納幣杜氏註無主昬者自命之故稱使也 胡氏傳禮不可略亦不可過略則輕大倫過則溺私愛公孫夀卿也使來納幣過於厚矣魯侯致厚其女而不知越禮踰制非所以重大昬也故經悉書之以為後戒晉殺其大夫越同趙括傳晉趙嬰通于趙莊姬五年原屏放諸齊今年莊姬為趙嬰之亡譖于晉侯曰同括將為亂欒郤為徴六月晉討趙同趙括 謹案晉侯聴䜛二大夫故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同括為大夫不能閑有家以致生亂又不能防閑莊姬使其譖得行以殺身䘮家失以知御人之道故書名秋七月天子使召伯來賜公命賜公榖並作錫書天子則以加賜當從左氏 臨江劉氏曰或言錫命或言賜命錫命者爵也有加而賜所謂賜命者也古者制三公一命卷若有加則賜也不過九命次國之君不過七命小國五命故賜者謂有加也以義觀之錫命者其世世相襲衮不廢矣賜命者服過其爵所以章有徳也成公未有大功明徳而服過其爵譏僭賞也冬十月癸卯𣏌叔姬卒陸氏曰外諸侯夫人書卒者適諸侯則尊同以吾為之變卒之也内女之不書卒者時魯君非其兄弟及兄弟之子諸侯無大功以下之服故也𣏌叔姬雖出猶書為喪歸杞故也晉侯使士爕來聘叔孫僑如㑹晉士爕齊人邾人伐郯傳晉士爕來聘言伐郯也以其事吳故公賂之請緩師爕不可曰君命無貳失信不立禮無加貨事無二成季孫使宣伯㑹伐郯 河東薛氏曰吳伐郯而不能救服吳則伐之諸侯無所措手足矣 胡氏曰晉不足以主諸侯矣魯知其不可而從伐亦見其不能自立也衛人來媵杜氏註古者諸侯取適夫人及左右媵各有姪娣皆同姓之國國三人凡九女所以廣繼嗣也魯將嫁伯姬於宋故衛來媵之 程氏傳媵小事不書伯姬之嫁諸侯皆來媵之故書以見其賢女子之賢尚聞於諸侯况君子乎或曰魯女之賢安能聞於逺乎曰古者庶女與非敵者則求為媵固為之擇賢小君則諸侯賢女當自聞也 公羊莊十九年傳曰諸侯娶一國則二國往媵之以姪娣從夫諸侯一娶九女今衛晉齊三國來媵則是娶十二女故備書之以見踰制 胡氏曰經有因貶以見襃者來媵是也諸國爭媵豈非伯姬不妬忌之行已信於人哉故此書譏三國之踰制而因以著伯姬之以賢聞也
  九年春王正月杞伯來逆叔姬之喪以歸公羊傳杞伯曷為來逆叔姬之喪以歸内辭也 啖氏曰出婦未反而逆其䘮非禮也 陸淳曰禮有婦既練而反未練而出然則出婦有反歸之禮但女嫁未三月而死猶歸葬於女氏之黨今叔姬生未反於杞而死反葬故曰非禮也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曺伯莒子杞伯同盟於蒲蒲衛地今開封府長垣縣古蒲邑 傳為汶陽之田故諸侯貳於晉晉人懼㑹於蒲以尋馬陵之盟季文子謂范文子曰徳則不競尋盟何為范文子曰勤以撫之寛以待之堅强以御之明神以要之柔服而伐貳徳之次也是行也將始㑹呉吳人不至 今案此晉因諸侯之貳不自反其失信反汶陽之非而復假同盟之禮以威制而約束之然自此鄭魯俱有叛晉之心執鄭盟魯紛紛甚矣治人不治反其智同盟豈所以一諸侯哉公至自㑹 二月伯姬歸於宋 夏季孫行父如宋致女何氏曰婦人三月而廟見稱婦擇日而祭於禰成婦之義也父母使人操禮致之 傳季文子如宋致女復命公享之賦韓奕之五章穆姜出於房再拜曰大夫勤辱不㤀先君以及嗣君敢拜大夫之重勤 孫氏曰致女使卿非禮也 今案納幣致女皆過乎厚伯姬雖賢而禮有常法不可過也觀左氏載穆姜之辭則前後越禮皆穆姜之意與晉人來媵註見衛人來媵秋七月丙子齊侯無野卒 晉人執鄭伯晉欒書帥師伐鄭傳楚人以重賂求鄭鄭伯㑹楚公子成于鄧秋鄭伯如晉晉人討其貳於楚也執諸銅鞮欒書伐鄭鄭人使伯蠲行成晉人殺之非禮也兵交使在其間可也楚子重侵陳以救鄭 胡氏曰稱人以執者既不以王命又不歸諸京師則非伯討也殺伯蠲不書者既執其君矣則行人為輕亦不足紀也楚子重侵陳以救鄭而不書者鄭既背夷即華今以重賂故又與楚㑹是利之從也故鄭無可救之善楚不得有能救之名冬十有一月葬齊頃公 楚公子嬰齊帥師伐莒庚申莒潰楚人入鄆杜氏註鄆莒别邑任公輔曰東鄆也 傳晉侯使申公巫臣如呉假道于莒與渠丘公立于池上曰城己惡莒子曰辟陋在夷其孰以我為虞對曰夫狡焉思啟封疆以利社稷者何國蔑有唯然故多大國矣唯或思或縱也勇夫重閉况國乎十一月楚子重自陳伐莒圍渠丘渠丘城惡衆潰奔莒戊申楚入渠丘莒人囚楚公子平楚人曰勿殺吾歸而俘莒人殺之楚師圍莒莒城亦惡庚申莒潰楚遂入鄆莒無備故也胡氏曰孟子曰鑿斯池也築斯城也與民守之效死而民不去則是可為也夫鑿池築城者為國之備所謂事也效死而民不去者為國之本所謂政也莒恃其陋不修城郭信無備矣然兵加而民逃其上不能使民效死而不去則昧於為國之本也雖隆莒之城何益乎故經於莒潰特書日以謹之者以明固本安民為政之急也秦人白狄伐晉傳諸侯貳故也 胡氏曰經所謹者内外之辨也晉嘗與白狄伐秦秦亦與白狄伐晉族類不復分矣其稱人貶辭也晉既失信復聽婦人讒說殺其世臣而諸侯皆貳秦狄交伐比事以觀可謂深切著明矣鄭人圍許傳示晉不急君也是則公孫申謀之曰我出師以圍許為將改立君者而紓晉使晉必歸君 愚案君在外而興師以復怨大臣之辠也城中城中城在東海廩丘縣西南 胡氏曰經世安民視道之得失不倚城郭溝池以為固也榖梁子謂凡城之誌皆譏其說是矣莒雖恃陋不設備至使楚人入鄆苟有令政使民救死而不潰冦亦豈能入也城非春秋所貴而書城中城其為備守益㣲矣
  十年春衛侯之弟黒背帥師侵鄭傳衛子叔黒背侵鄭晉命也 胡氏曰其曰弟者子叔黒背生公孫剽孫林父甯殖出衛侯衎而立剽亦以其弟有寵愛之私故得立耳此與齊之夷仲年無異其特書弟以為後戒可謂深切著明矣夏四月五卜郊不從乃不郊榖梁傳夏四月不時也五卜强也 公羊傳其言乃不郊何不免牲故言乃不郊也 師氏曰卜至於五其瀆甚矣皇天饗道果可以僭而徼其吉邪五月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伐鄭傳鄭公子班聞叔申之謀三月立公子繻夏四月鄭人殺繻立髠頑公子班奔許欒武子曰鄭人立君我執一人焉何益不如伐鄭而歸其君以求成焉諸侯伐鄭鄭子罕賂以襄鐘子然盟于脩澤子駟為質辛巳鄭伯歸齊人來媵公羊傳三國來媵非禮也丙午晉侯獳卒 秋七月公如晉傳公如晉晉人止公使送葬於是糴茷未反冬葬晉景公公送葬諸侯莫在魯人辱之故不書諱之也 胡氏曰如傳之說假令諸侯皆在魯人不以為辱而可書乎 臨江劉氏曰曷為不言葬晉侯不與葬晉侯也曷為不與天子之喪動天下屬諸侯公之葬晉侯非禮也以謂唯天子之事焉可也冬十月公羊無此三字
  十有一年春王三月公至自晉泰山孫氏曰公留晉凡九月晉侯使郤犫來聘己丑及郤犫盟犫公羊作州後同 傳公至自晉晉人以公為貳於楚故止公公請受盟而後使歸郤犫來聘且涖盟夏季孫行父如晉傳季文子如晉且涖盟也謹案公之至自晉也既受盟矣及季文子之聘也亦且涖盟焉春秋皆不書而獨書卻犫之涖盟何也葢成
  公自汶陽之歸齊欲貳晉而不果然嫌隙竟章無以自明晉因公之朝而止之數月公請受盟而後使歸又使郤犫來聘既聘而涖盟魯使行父往則又從而盟之據强大之勢要君臣之盟皆魯之恥也惟犫聘而盟春秋以荀庚孫良夫之例而書之若成公之受盟與行父之涖豈能得晉君而盟之乎亦大夫盟之耳不書而諱皆魯之恥故也秋叔孫僑如如齊傳宣伯聘于齊以脩前好襄陵許氏曰魯蓋激於晉之徳禮不施將貳于齊而未能者與 愚案僑如之聘葢謝戰鞌之師捐歸汶陽之憤而行之迫於晉之辱而不能已者也冬十月
  十有二年春周公出奔晉傳周公楚惡惠襄之逼也且與伯輿爭政不勝怒而出及陽樊王使劉子復之盟于鄄而入三日復出奔晉 榖梁子曰周無出其曰出上下一見之也言其上下之道無以存也上雖失之下孰敢有之今上下皆失之矣范氏曰上謂襄王出居於鄭下謂今周公出奔也 許氏曰平桓之詩夷于國風是以春秋王公書出也雖然各一見而已後不復書以存周也 愚案盟誓衰世之事劉子奉王命以復周公而盟之於君臣之道兩失之矣周公復背盟而出奔故書出以絶之夏公㑹晉侯衛侯于瑣澤瑣澤公羊作沙澤地闕 傳七年鄭軍楚師囚鄖公鍾儀獻諸晉晉使歸求成于楚華元因是合晉楚之成晉士爕楚公子罷盟于宋西門之外曰晉楚無相加戎鄭伯如晉聽成㑹于瑣澤成故也秋晉人敗狄于交剛交剛地闕 傳狄人間宋之盟侵晉而不設備秋晉人敗狄于交剛 榖梁傳中國與夷狄不言戰皆曰敗内外臨江劉氏曰四裔者春秋之所外也所外者將以力治之其在禮義之邦苟不結日不偏陳雖有道猶惡之若夫不可敎以禮義其來為冦能勝之而已矣雖不結日不偏陳無議也冬十月
  十有三年春晉侯使郤錡來乞師自齊桓以來召兵侵伐雖不出於王命然攘夷討辠為中國舉猶足以令諸侯也今晉以私怨報秦則其義不足以令諸侯矣故懼其不從而卑詞以乞之聖人直書以見其舉事不公自貶霸體也三月公如京師 夏五月公自京師遂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邾人滕人伐秦傳公如京師及諸侯朝王遂從劉康公成肅公伐秦晉侯使吕相絶秦秦桓公與晉厲公為令狐之盟既而又召狄與楚欲道以伐晉諸侯是以睦於晉五月丁亥晉師以諸侯之師及秦師戰于麻隧秦師敗績 杜氏註伐秦道過京師因朝王也 程氏傳不書朝王因㑹伐而行也故不成其朝 愚案諸侯朝王之禮載於儀禮之覲禮詳矣自隠以來未始行也諸侯已絶迹於京師者一百餘年今魯從諸侯伐秦未有不由周者秦之伐鄭過周北門則晉鄭與魯可知也故魯與諸侯因講朝禮於京師而後同劉子成子為伐秦之行春秋以諸侯事周之禮久闕而因行於伐秦之役若沒而不書是盡廢其僅存之禮也若書以為朝于京師則是舉百年之墜典亦非其實也故書如京師而不言朝以見其行禮之不專書自京師㑹諸侯伐秦以見諸侯之行止為伐秦而不為京師也而劉子成子之在㑹亦削而不書則晉無請命之實意朝王之專禮而霸主違典禮以遂私意□諸侯以輕王室之辠具見矣 泰山孫氏曰周官六年五服一朝王時巡諸侯于方岳未有因諸侯伐國過京師朝王之事故書晉使來乞師公知京師自京師遂伐秦以惡之也曹伯廬卒于師廬陸徳明云左氏本亦作盧 傳曹宣公卒于師曹人使公子負芻守使公子欣時逆曹伯之喪秋負芻殺其太子而自立也諸侯乃請討之晉人以其役之勞請俟他年 劉氏曰諸侯卒于師曰師卒于㑹曰㑹正也秋七月公至自伐秦上書如京師而以伐秦為遂事春秋所以明朝王之當重也今書以伐秦致明諸侯以伐秦為重也冬葬曹宣公傳宣公既葬子臧將亡國人皆將從之成公乃懼告辠且請焉乃反而致其邑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莒子朱卒莒季佗也 徐邈曰葬稱諡而莒行夷禮君終無諡故例之於楚不書葬終春秋也夏衛孫林父自晉歸于衛傳衛侯如晉晉侯强見孫林父焉不可衛侯歸晉侯使郤犫送孫林父而見之衛侯欲辭定姜曰不可是先君宗卿之嗣也大國又以為請不許將亡雖惡之不猶愈於亡乎衛侯見而復之 襄陵許氏曰人臣不惟義之為安而介恃大國使之反已此能為逐君之惡者也惟辨之不早是以衛獻至於出奔禍兆此矣歸易辭也自晉奉之故也 愚謂此非特辠衛之不早辨晉之政在大夫亦自此矣秋叔孫僑如如齊逆女逆公夫人也鄭公子喜帥師伐許傳鄭子罕伐許戊戌鄭伯復伐許許人平以叔申之封 襄陵許氏曰鄭偪許楚困鄭以國大小力强弱更相吞噬夷夏一道而人理盡矣九月僑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僑如不氏一事再見者卒名也稱婦宣公夫人穆姜尚存故也冬十月庚寅衛侯臧卒傳衛侯有疾立敬姒之子衎為太子定公卒夫人姜氏既哭而息見太子之不哀也不納勺飲歎曰是夫也將不惟衛國之敗其必始未亡人嗚呼吾不獲鱄也使主社稷大夫聞之無不聳懼孫文子自是不敢舍其重器於衛盡置諸戚而甚善晉大夫秦伯卒
  十有五年春王二月葬衛定公 三月乙巳仲嬰齊卒公羊傳公孫嬰齊也曷為謂之仲嬰齊為兄後也為兄後則曷為謂之仲嬰齊為人後者為之子也然則嬰齊執後後歸父也歸父走之齊魯人徐傷其無後也於是使嬰齊後之也 胡氏傳此可謂亂昭穆之序失父子之親以後歸父則弟不可以為兄後以後䙝仲則以父字為氏亦非禮也故書仲嬰齊以辠之癸丑公㑹晉侯衛侯鄭伯曹伯宋世子成齊國佐邾人同盟于戚晉侯執曹伯歸于京師傳㑹于戚討曹伯負芻也執而歸諸京師 程氏傳負芻弑世子自立既三年諸侯與之盟矣方執之稽天討也蘇氏曰稱侯以執執有辠也歸于京師禮也春秋執諸侯多矣惟是為得禮 愚案春秋書執曹伯而爵厲公又書歸于以見其事之順然猶不揜曹伯之與盟者以為先執曹伯以令諸侯然後盟之乃盡善也觀曹人請君于晉曰若有辠則君列諸㑹矣由一舉措之不當遂開釋姦之門此豈小失哉公至自㑹 夏六月宋公固卒共公楚子伐鄭傳楚將北師子囊曰新與晉盟而背之不可子反曰敵利則進何盟之有申叔時聞之曰子反必不免信以守禮禮以庇身信禮之亡欲免得乎楚子侵鄭及暴隧遂侵衛及首止樂書欲報楚韓厥曰無庸使重其辠民將叛之無民孰戰秋八月庚辰葬宋共公三月而葬宋華元出奔晉宋華元自晉歸于宋宋殺其大夫山傳葬宋共公於是華元為右師魚石為左師蕩澤為司馬華喜為司徒公孫師為司城向為人為大司冦鱗朱為少司冦向帶為大宰魚府為少宰蕩澤弱公室殺公子肥華元曰我為右師君臣之訓師所司也今公室卑而不能正吾辠大矣不能治官敢頼寵乎乃出奔晉二華戴族也司城莊族也六官皆恒族也魚石將止華元魚府曰右師反必討是無桓氏也魚石曰右師苟獲反雖許之討必不敢且多大功國人與之不反懼桓氏之無祀於宋也魚石自止華元于河上請討許之乃反使華喜公孫師帥國人以攻蕩氏殺子山書曰宋殺其大夫山言背其族也魚石向為人鱗朱向帶魚府出奔楚蘇氏曰元將討山而力不能討故出奔奔而國人許之討然後歸故其討之也族人莫救書法如此言其出入之正是以能討山也使元懐祿顧寵重於出奔必不能討矣山實有辠而稱國以殺何也殺一大夫而國㡬於亂非政也 愚案春秋襄三十年鄭良霄之奔其奔而歸也逆順與華元不同而書法亦異良霄之入不再序而曰入逆也華元再序以與之又書曰歸則其或出或處之正從可知矣故例外通類而後例中之法可見也宋魚石出奔楚傳魚石向為人鱗朱向帶魚府出舍睢上華元止之不可乃反而决睢澨閉門登陴左師二司冦二宰遂出奔 劉氏曰魚氏蕩氏向氏鱗氏皆桓族也蕩氏汰而驕共公已葬欲逐華元元自晉歸使國人攻桓氏殺蕩山黜魚石國然後定冬十有一月叔孫僑如㑹晉士燮齊髙無咎宋華元衛孫林父鄭公子鰌邾人㑹呉于鍾離鍾離楚邑淮南縣今濠州城下縣故鍾離國嬴姓後為楚邊邑 傳始通呉也 杜氏註呉未嘗通中國今始來通晉帥諸侯之大夫㑹之故殊㑹 程氏傳呉益强大求㑹于諸侯諸大夫往而從之故書諸國往與之㑹以見夷狄盛而中國衰也時中國病楚故與呉親 榖梁傳㑹又㑹外之也 胡氏曰殊㑹有二義㑹王世子意在尊王室不敢與世子同也㑹呉意在賤呉子而辠諸侯與之㑹也以太伯至徳實始有呉以族言之則周室之伯父也至後世遂以號舉者以其竊僭王號不能居中國之爵耳成襄之間中國無霸齊晉亦俯首南向親呉聖人傷之故特殊㑹可謂深切著明矣許遷于葉葉今汝州葉縣 傳許靈公畏逼于鄭請遷於楚楚公子申遷許于葉 今案葉近楚而楚遷之以自近中國之盟主不能安小國而使之昵夷蠻以求安春秋深以著小國之失所也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雨木冰公羊傳雨而木冰也 何休註木者少陽幼君大臣之象冰者凝隂冰脅木者君臣將困於兵之徴夏四月卒未滕子卒傳滕文公卒鄭公子喜帥師侵宋傳楚子自武城使公子成以汝隂之田求成于鄭鄭叛晉子駟從楚子盟于武城夏鄭子罕伐宋宋將鉏樂懼敗諸汋陂退舍於夫渠不儆鄭人覆之敗諸汋陵獲將鉏樂懼六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晉侯使欒黶來乞師傳晉侯將伐鄭使郤犫如衛遂如齊皆乞師焉樂黶來乞師 程子曰時以穆姜叔孫僑如將作難故師出後期甲午晦晉侯及楚子鄭伯戰于鄢陵楚子鄭師敗績鄢陵鄭地後漢郡國志潁川鄢陵晉敗楚之地今東京開封府鄢陵縣 傳晉侯將伐鄭乃興師楚子救鄭司馬子反將中軍過申入見申叔時曰師其何如對曰徳刑詳義禮信戰之器也民生厚而徳正用利而事節時順而物成上下和睦周旋不逆民生敦厖和同以聽此戰之所由克也今楚内弃其民而外絶其好瀆齊盟而食話言奸時以動而疲民以逞民不知信進退辠也人恤所底其誰致死子其勉之吾不復見子矣晉師濟河聞楚師將至范文子欲反郤至曰韓之戰惠公不振旅箕之役先軫不反命邲之師荀伯不復從皆晉恥也今我辟楚又益恥也文子曰吾先君之亟戰也有故秦狄齊楚皆强不盡力子孫將弱今三强服矣敵楚而已惟聖人能内外無患自非聖人外寜必有内憂盍釋楚以為外懼乎甲午晦楚晨壓晉軍而陳苗賁皇言於晉侯曰楚之良在其中軍王族而已請分良以擊其左右而三軍萃於王卒必大敗之及戰吕錡射共王中目王召養由基與之兩矢使射吕錡中項伏弢以一矢復命韓厥郤至從鄭伯石首御曰衛懿公惟不去其旗是以敗於熒乃内旌於弢中石首以鄭伯免唐苟死之子反命軍吏察夷傷補卒乗雞鳴而食晉人患之苗賁皇徇曰蒐乗補卒秣馬利兵明日復戰王聞之召子反醉而不能見王曰天敗楚也夫予不可以待乃宵遁晉入楚軍三日榖范文子立於戎馬之前曰君幼諸臣不佞何以及此君其戒之周書曰惟命不于常有徳之謂 榖梁傳日事遇晦曰晦楚不言師君重於師也 公羊傳楚何以不言師王痍也王痍者何傷乎矢也 劉氏傳戰而言及者主是戰者也猶曰晉侯為志乎此戰也云爾 胡氏傳當是時兩君相抗勝負未决晉之捷也亦幸焉爾幸非持勝之道范文子所以有立軍門之戒也楚雖敗而勢益張晉遂怠而君驕國亂此見諸行事之深切著明者也楚殺其大夫公子側傳楚師還王使謂子反曰先大夫之覆師徒者君不在子無以為過不榖之辠也子重使謂子反曰初隕師徒者而亦聞之矣盍圖之對曰側亡君師敢忘其死王使止之弗及而卒 蘇氏曰公子側鄢陵之敗師也楚以一敗殺之故稱國以殺秋公㑹晉侯齊侯衛侯宋華元邾人于沙隨不見公沙隨宋地 杜氏註梁國寧陵縣北有沙隨亭今案寧陵本朝熙寧間撥屬拱州 傳戰之日齊國佐至于師衛侯出于衛公出于壊隤宣伯通於穆姜欲去季孟而取其室將行穆姜送公使逐二子公以晉難告曰請反而聽命姜怒公子偃公子鉏趨過曰女不可是皆君也公待於壊隤申宫儆備設守而後行是以後使孟獻子守公宫㑹于沙隨謀伐鄭也宣伯使告郤犫曰魯侯待于壊隤以待勝者郤犫主東諸侯取貨於宣伯而訴公於晉侯晉侯不見公 榖梁傳不見公者可以見也可以見而不見譏在諸侯也 程氏傳晉侯聽譖怒公後期故不見公君子正已而無恤乎人魯之後期國難故也晉不見為非矣彼曲我直不足為恥也 常山劉氏曰夫子於魯事有可恥者必為之諱君臣之禮也若我無失道而横逆所加則不諱今晉怙强而不見公我何辠故直書以辠諸侯也公至自㑹内有穆姜之難外不見於霸主故危之公㑹尹子晉侯齊國佐邾人伐鄭傳公㑹尹武公及諸侯伐鄭將行姜又命公如初公又申守而行諸侯之師次于鄭西我師次于督揚不敢過鄭子叔聲伯使叔孫豹請逆于晉師為食於鄭郊師逆以至聲伯四日不食以待之食使者而後食諸侯遷于制田知武子以諸侯之師侵陳遂侵蔡諸侯遷于潁上鄭子罕宵軍之宋齊衛皆失軍曹伯歸自京師傳曹人請于晉曰自我宣公即世國人曰若之何憂猶未弭而又討我寡君以亡曹國社稷之鎮公子先君無乃有辠乎若有辠則君列諸㑹矣君惟不遺徳刑以伯諸侯豈獨遺諸敝邑晉侯謂子臧反吾歸而君子臧反曹伯歸子臧盡致其邑與卿而不出 陸淳曰曹之辠大矣晉侯討而執之以歸京師王不能定其辠失政刑也 程氏曰王未嘗絶其位故書歸自京師王命也九月晉人執季孫行父舍之于苕丘苕公羊作招苕丘晉地 傳宣伯使告郤犫曰魯之有季孟猶晉之有欒范也政令於是乎成今其謀曰晉政多門不可從也若欲得志於魯請止行父而殺之我斃蔑也而事晉蔑有貳矣九月晉人執季文子于苕丘公還待于鄆使子叔聲伯請于晉 程氏傳寘之于苕丘也 杜氏註舍之于莒丘明不以歸臨江劉氏曰稱人以執者非伯討也此其為非伯討奈何晉侯用叔孫僑如之譖不見公執季孫行父執之者以歸也歸而未至故不可言以歸而著舍之于苕丘焉此春秋别嫌明㣲慎用獄之意也 謹案舍去聲或作捨非也下書行父盟卻犫則著其釋行父矣冬十月乙亥叔孫僑如出奔齊十有二月乙丑季孫行父及晉郤犫盟于扈傳范文子謂欒武子曰季孫於魯相二君矣妾不衣帛馬不食粟可不謂忠乎信讒慝而弃忠良若諸侯何乃許魯平赦季孫出叔孫僑如而盟之僑如奔齊公至自㑹君臣同出以君致也伐鄭不致而致以㑹著公之危不在於伐而在於㑹也乙酉刺公子偃杜氏註偃與鉏俱為姜所指而獨殺偃偃與謀 謹案同刺大夫也公子買言不卒戍言非其辠而加之也偃止言刺言當其辠也此内殺大夫有辠無辠之别也十有七年春衛北宫括帥師侵鄭括公羊作結誤 傳鄭子駟侵晉虚滑衛北宫括救晉侵鄭至于髙氏夏公㑹尹子單子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邾人伐鄭傳五月鄭大子髠頑侯獳為質於楚楚公子成公子寅戍鄭公㑹尹武公單襄公及諸侯伐鄭自戲童至于曲洧 杜氏註晉未能服鄭故假天子威周使二卿㑹之六月乙酉同盟于柯陵傳同盟于柯陵尋戚之盟也楚子重救鄭師于首止諸侯還 陸淳曰不重言諸侯譏尹子單子與盟 蘇氏曰齊晉之盛天子之大夫㑹而不盟尊周也柯陵之㑹尹子單子始與諸侯之盟自是習以為常非禮也 謹案晉厲公憤鄭之不服而假同盟之禮以約束諸侯然不知無益於鄭之叛而自取盟王官之辠此同盟之所以書也秋公至自㑹不以伐致而以㑹致葢公之得辠於晉未久而晉侯自是益驕則公之危不在于伐而在于㑹㑹以得免於霸主為幸則致必以㑹録也齊髙無咎出奔莒傳齊慶克通于靈公母聲孟子與婦人䝉衣乗輦而入于閑鮑牵見之以告國武子武子召慶克而謂之慶克久不出而告夫人曰國子謫我夫人怒國子相靈公以㑹髙鮑處守及還將至閉門而索客孟子訴之曰髙鮑將不納君而立公子角國子知之秋七月壬寅刖鮑牽而逐髙無咎無奔莒髙髙弱以盧叛 襄陵許氏曰靈公不公其聽自涴帷牆奔其世臣以長禍亂詩曰萋兮斐兮成是貝錦哆兮侈兮成是南箕悲夫唯巧言能使閉門索客者為將不納君也九月辛丑用郊公羊傳用者何用者不宜用也九月非所用郊也 髙郵孫氏曰王者春郊正月以祈榖秋郊九月以報功春曰圓丘秋曰明堂后稷圜丘之配文王明堂之配魯之郊配后稷而不曰文王焉葢其郊止於祈榖而報功之郊不行也春秋卜牛于正月三月在滌則春秋之正月夏時之十一月也十一月而養牛則二月可以郊矣然則魯之郊用夏時之二月不敢並天子之時又殺之也春秋之九月夏時之七月以為祈榖則已晩以為報功則太早又魯之不當行者故特書用以譏之晉侯使荀罃來乞師師氏曰請王命以討有辠宜糾合諸侯以尊王命奉辭以往無敢或後可也乃使大夫乞師於魯邪以盟主而乞師已為卑辱况以王之卿士主兵乃言乞師其卑王室以誤寵諸侯也甚矣夫欲仗天子之威以討叛伐貳而乃先為此卑辱欲望鄭畏威得乎哉冬公㑹單子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人邾人伐鄭傳諸侯伐鄭十月庚午圍鄭楚公子申救鄭師于汝上十一月諸侯還 泰山孫氏曰鄭與楚比周晉侯再假王命三合諸侯伐之不能服中國不振可知也十有一月公至自伐鄭 壬申公孫嬰齊卒于貍脤脤公羊作軫榖梁作蜃貍脤地闕 蘇氏曰嬰齊從於伐鄭還而道卒大夫卒不地其地在外也 案下十有二月丁巳朔則壬申非十一月失之矣劉氏曰春秋故史也有所不革孟子曰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其義則丘竊取之矣十有二月丁巳朔日有食之 邾子貜且卒 晉殺其大夫郤錡郤犫郤至傳晉厲公侈多外嬖反自鄢陵欲盡去羣大夫而立其左右胥童以胥克之廢也怨郤氏而嬖於厲公郤錡奪夷陽五田郤犫與長魚矯爭田執而梏之五與矯亦嬖於厲公欒書怨郤至以其不從已而敗楚師也欲廢之使楚公子茷譖諸公公怨郤至厲公將作難胥童曰必先三郤族大多怨去大族不偪敵多怨有庸公曰然壬午胥童夷羊五帥甲八百將攻郤氏長魚矯請無用衆公使清沸魋助之殺駒伯苦成叔温季逃矯又殺之皆尸諸朝胥童以甲刼欒書中行偃於朝矯曰不殺二子憂必及君公曰一朝而尸三卿余不忍益也對曰人將忍君臣聞亂在外為姦在内為軌御姦以徳御軌以刑不施而殺不可謂徳臣偪而不討不可謂刑徳刑不立姦軌並至臣請行遂出奔狄公使辭於二子乃皆歸公使胥童為卿公逰于匠麗氏欒書中行偃遂執公焉 謹案郤氏雖多怨而既為大夫則君之股肱也厲公不正名其有辠無辠而用嬖幸胥童長魚矯之計一朝殺三卿又刼欒書中行偃能無及乎此春秋所以列書而深辠之也或曰晉至此時六卿之勢已成矣厲公之討將以强公室也縱而不治則臣强君弱將若之何不知事有機括政有要領正君道以御其臣初不在於多殺也我太祖皇帝舉五代緫兵專國之强臣使之辭兵柄解重權於一夕指麾之間葢得其機據其要而彼之心説誠服自不容已也何乃以多殺立威而求安乎春秋辠厲公之殺三卿而卒以自及其示後世御臣之法至矣楚人滅舒庸舒庸任公輔曰東夷偃姓之國地譜廬州城下舒城傳舒庸人以楚師之敗也道呉人圍巢伐駕圍釐虺恃呉而不設備楚公子橐師襲舒庸滅之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晉殺其大夫胥童傳欒書中行偃殺胥童 愚謂三郤之死皆胥童道厲公為之故以累上之辭書也庚申晉弑其君州蒲愚聞之師曰稱國以弑者衆弑其君之辭也孰弑之晉之大臣欒書中行偃也曷為不言二臣弑之孟子論貴戚之卿曰君有大過則諫反覆之而不聽則易位厲公之過大矣昵用小人殺戮無辠舉朝諸卿不保首領書偃晉之世臣以社稷為心尚可以行易位之權而遽弑之夫二人嘗以君事之矣故稱國以弑分其惡於衆也悼公逐不臣者七人而不誅書偃非里克寗喜之比故也齊殺其大夫國佐傳十七年齊侯使崔杼為大夫慶克佐之帥師圍盧國佐從諸侯圍鄭以難請而歸遂如盧師殺慶克以縠叛齊侯與之盟于徐闗而復之十二月盧降使國勝告難于晉待命于清今年正月甲申晦齊侯使士華免以戈殺國佐于内宫之朝師逃于夫人之宫書曰齊殺其大夫國佐弃命專殺以榖叛故也愚謂無咎奔於去年之秋而鮑牽刖齊靈公可以省母言之是非矣國佐叛而後復之意靈公非不知國佐之直而慶克等之内亂宫闈也卒殺國佐則靈公之知又下魯成公數等矣保姦如此因慶克以成慶封黨賊之禍慶封逐而政卒歸於陳氏靈公蔽塞聦明惟婦言是用所致也國佐不能見㡬而去以邑叛君又仕危亂之朝身死宫闌非不幸矣公如晉 夏楚子鄭伯伐宋宋魚石復入于彭城彭城宋邑今徐州彭城縣 傳鄭伯侵宋及曹門外遂㑹楚子伐宋取朝郟楚子辛鄭皇辰侵城郜取幽丘同伐彭城納魚石向為人鱗朱向帶魚府焉宋人患之西鉏吾曰楚今將崇諸侯之姦而披其地以塞夷庚逞姦而攜服毒諸侯而懼呉晉非吾憂也晉必恤之 胡氏傳言復入者已絶而復入惡之甚者欒盈魚石是也 蘇氏曰公孫寧儀行父言納而魚石不言納葢楚莊誅陳之辠人疑若無辠故書納以正其辠魚石之書復入而先言楚鄭之伐已著其納亂臣也故不言自楚而特書復入然不言叛者復入而將以亂國非直叛君而已故魚石欒盈之辠重於趙鞅宋辰也公至自晉晉侯使士匄來聘傳公至自晉晉范宣子來聘且拜朝也君子謂晉於是乎有禮秋𣏌伯來朝傳𣏌桓公來朝且問晉故公以晉君語之杞伯於是乎驟朝于晉而請為昬八月邾子來朝傳邾宣公即位而來見也築鹿囿杜氏註築牆為鹿苑 榖梁傳山林藪澤之利所以與民共也虞之非正也 許氏曰大夫擅國威權日去而公務自娯於鳥獸草木是謂𡨋豫在上何可長也 謹案孟子謂齊宣王曰臣聞郊闗之内有囿方四十里殺其麋鹿者如殺人之罪則是方四十里為穽於國中成公之鹿囿雖未至此然後日之築郎囿蛇淵囿亦師師非度至戰國而極耳勞民以獨樂此春秋之所謹也己丑公薨于路寢正也冬楚人鄭人侵宋傳宋老佐華喜圍彭城老佐卒焉楚子重救彭城伐宋宋華元如晉告急韓厥為政曰欲求得人必先勤之成霸安疆自宋始矣晉侯師于台谷以救宋遇楚師于靡角之谷楚師還晉侯使士魴來乞師魴公羊作彭 傳晉士魴來乞師季文子問師數於臧武仲對曰伐鄭之役知伯實來下軍之佐也今彘季亦佐下軍如伐鄭可也從之 襄陵許氏曰悼公復興霸業而乞師猶循厲之故事元年而後遂無乞師則召兵而已矣十有二月仲孫蔑㑹晉侯宋公衛侯邾子齊崔杼同盟于虚朾虚朾地闕 傳謀救宋也宋人辭諸侯而請師以圍彭城 襄陵許氏曰襄公不㑹在喪故也悼之所以仁諸侯也丁未葬我君成公傳書順也 杜氏註薨于路寢五月而葬國家安靜世適承嗣故曰書順也


  春秋集注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注卷八
  宋 張洽 撰
  襄公名午成公之子定姒所生諡法因事有功曰襄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於是襄公始生四歲即位仲孫蔑會晉欒黶宋華元衛甯殖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圍宋彭城案楚己取彭城封魚石今彭城非復宋地尚繋之宋傳曰諸侯為宋討魚石故稱宋且不登叛人也 臨江劉氏曰楚為不道奬亂助惡雖得其地春秋不與也石氏曰齊國夏衛石曼姑圍蒯聵于戚不曰衛戚不與齊衛大夫助子圍父也此仲孫蔑會晉宋諸國大夫圍彭城則繫之宋不與蠻荆取中國之地以與叛臣也此春秋微意之見於筆削者也 傳彭城降晉晉人以宋五大夫在彭城者歸置諸瓠丘齊人不㑹彭城晉人以為討二月齊太子光為質於晉夏晉韓厥帥師伐鄭仲孫蔑會齊崔杼曹人邾人杞人次于鄫秋楚公子壬夫帥師侵宋韓厥公羊作韓屈下同鄫公羊作合 鄫鄭地杜氏注在陳留襄邑縣東南傳晉韓厥荀偃帥諸侯之師伐鄭入其郛敗其徒兵於洧上於是東諸侯之師次於鄫以待晉師晉師自鄭以鄫之師侵楚焦夷及陳晉侯衛侯次于戚以為之援楚子辛救鄭侵宋鄭子然侵宋取犬丘 胡氏曰楚人釋君助臣事已悖矣晉於是降彭城以魚石等歸遂伐鄭而諸侯次鄫援之放義而行者也楚子辛救鄭而經不書鄭本為楚以其君故集矢於目是以不貳于楚弃華從夷不能裁之以義惟私欲之從則鄭無可救之善楚不得有能救之名故削而不書九月辛酉天王崩 邾子來朝 冬衛侯使公孫剽來聘 晉侯使荀罃來聘泰山孫氏曰天王崩邾子晉衛之來朝聘皆不臣也
  二年春王正月葬𥳑王五月葬速也鄭師伐宋楚令也杜氏注以彭城故夏五月庚寅夫人姜氏薨成公夫人齊姜也 傳齊姜薨初穆姜擇美檟以自為櫬與頌琴季文子取以葬非禮也婦養姑者也虧姑以成婦逆莫大焉六月庚辰鄭伯睔卒傳鄭成公疾子駟請息肩于晉公曰楚君以鄭故親集矢于其目非異人任寡人也若背之是弃力與言其誰䁥我免寡人惟二三子 胡氏論鄭從楚見上公子壬夫侵宋注晉師宋師衛甯殖侵鄭傳晉師侵鄭於是子罕當國子駟為政子國為司馬諸大夫欲從晉子駟曰官命未改 杜氏注宋雖非卿師重故序衛上晉伐喪非禮也愚謹案士匄侵齊聞喪而還春秋與之則兹伐喪之罪不待貶而見矣秋七月仲孫蔑會晉荀罃宋華元衛孫林父曹人邾人于戚傳會于戚謀鄭故孟獻子曰請城虎牢以偪鄭知武子曰善鄫之㑹吾子聞崔子之言今不來矣滕薛小邾之不至皆齊故也寡君之憂不惟鄭罃將復於寡君而請於齊得請而告吾子之功也若不得請事將在齊吾子之請諸侯之福也豈惟寡君頼之己丑葬我小君齊姜杜氏注齊諡也三月而葬速叔孫豹如宋叔孫豹僑如之弟傳通嗣君也冬仲孫蔑會晉荀罃齊崔杼宋華元衛孫林父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戚遂城虎牢虎牢故東虢之邑鄭滅虢為制邑秦漢為成臯東有汜水今孟州汜水縣有故虎牢城 傳復會于戚齊崔武子及滕薛小邾之大夫皆會知武子之言故也遂城虎牢鄭人乃成 陸淳曰諸侯之大夫取他國之邑相與城之非正也城虎牢可以安中國息征伐故聖人許之不繋于鄭也 愚謹案虎牢所以不繫鄭者鄭人背監棄信黨楚以為中國患悼公動天下之諸侯以討之而負固自若故從孟獻子之謀城其巖邑以制之以伯主而討不服從之國地非鄭之所可私有故彭城非宋有也伯主為宋討則繫之宋虎牢鄭地也以中國當討鄭而不繫之鄭皆春秋明王制以示予奪之正也楚殺其大夫公子申傳公子申為右司馬多受小國之賂以逼子重子辛楚人殺之 劉氏傳嬰齊壬夫畏其偪而殺之也
  三年春楚公子嬰齊帥師伐吳傳楚子重伐吳為簡之師使鄧廖帥組甲三百被練三千以侵吳吳人要而擊之獲鄧廖其能免者組甲八十被練三百而已子重歸吳人伐楚取駕子重病之遇心疾而卒 許氏曰大臣相殘又外結吳怨共王之所以不振也公如晉傳始朝也夏四月壬戌公及晉侯盟于長樗公至自晉長樗近晉之地蘇氏曰晉侯修禮於諸侯故去其國都與公盟于長樗 傳孟獻子相公稽首知武子曰天子在而君辱稽首寡君懼矣孟獻子曰以敝邑介在東表密邇仇讐寡君將君是望敢不稽首 愚謂孟獻子魯之賢大夫尚不知君臣之義以相其君所謂不知先立乎其大者春秋諸賢之同病也六月公會單子晉侯宋公衛侯鄭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己未同盟于雞澤雞澤杜氏注在廣平曲梁縣西南任公輔曰案地譜一名雞丘今洛州永平縣 傳晉為鄭服故且欲修呉好將合諸侯使士匄告齊曰寡君以歲之不易願與一二兄弟相見以謀不協請君臨之齊侯欲勿許而難為不協乃盟于耏外六月己未同盟于雞澤晉侯使荀㑹逆吳子于淮上吳子不至 今案晉悼公始合諸侯尊王室而盟單子與桓公首止葵丘異矣故書諸侯㑹而己未同盟于雞澤所以譏其儕王官於諸侯俾下同於歃血其事不足乎揚故不再言雞澤而例之於新城同盟之書也陳侯使袁僑如會戊寅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傳楚子辛為令尹侵欲於小國陳成公使袁僑如會求成晉侯使和組父告于諸侯秋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陳請服也 榖梁傳諸侯盟又大夫相與私盟是大夫張也故雞澤之會諸侯始失正矣泰山孫氏曰諸侯既盟而袁僑至無盟可也己未諸侯盟戊寅大夫又盟是大夫强諸侯始失政也至溴梁之盟曰大夫盟而不復言諸侯之大夫則政在大夫矣胡氏曰陳久叛中國而從楚不堪其侵欲然後求盟于晉悼公立已四年復修霸業其從之也不已晩乎悼
  公盍亦増修徳政而謂袁僑曰諸侯之盟事畢矣而吾子始來若再刑牲歃血要質鬼神是瀆之也且吾子以帝王之胄習于禮義害楚之政去逆効順此諸侯之願寡君之欲也雖微盟誓天地鬼神實照臨之其惟同心糾逖王慝厚禮遣之使往報焉足矣奚必汲汲使大夫盟之哉書大夫及袁僑盟罪晉也秋公至自會 冬晉荀罃帥師伐許傳許靈公事楚不會于雞澤冬晉知武子帥師伐許案荀罃悼公之賢大夫也偶見陳人之服不能輔悼公益修徳以保陳陳固則許何患其不來今遽帥師以問罪於許規模欲速宜其并陳不能保也
  四年春王三月己酉陳侯午卒傳春楚師為陳叛故猶在繁陽韓獻子患之言于朝曰文王帥殷之叛國以事紂唯知時也今我易之難哉三月陳成公卒楚人將伐陳聞喪乃止陳人不聼命夏楚彭名侵陳夏叔孫豹如晉傳如晉報知武子之聘也秋七月戊子夫人姒氏薨姒公羊作弋下同杜氏注成公妾襄公母姒杞姓 傳定姒薨不殯于廟無櫬不虞匠慶謂季文子曰子為正卿而小君之喪不成君長誰受其咎初季孫為已樹六檟於蒲圃東門之外匠慶請木季孫曰畧匠慶用蒲圃之檟季孫不御葬陳成公 八月辛亥葬我小君定姒襄陵許氏曰傳載季文子欲不以夫人禮葬定姒志復古也而不得己於人言卒夫人之觀此踰月而葬葢禮畧也冬公如晉傳公如晉聽政晉侯享公公請屬鄫晉侯不許孟獻子曰以寡君之密邇於仇讐而願固事君無失官命鄫無賦於司馬為執事朝夕之命敝邑敝邑𥚹小闕而為罪寡君是以願借助焉晉侯許之陳人圍頓傳楚人使頓間陳而侵伐之故陳人圍頓
  五年春公至自晉 夏鄭伯使公子發來聘傳鄭子國來聘通嗣君也 案子國即子產之父鄭僖公初即位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傳穆叔覿鄫太子於晉以成屬鄫書曰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言比諸魯大夫也 劉氏傳此鄫世子巫也曷為與叔孫豹如晉鄫屬於魯為之附庸故相與往見于晉也鄫曷為為附庸于魯鄫不勝莒魯之患求為附庸以自定諸侯死社稷正也不能守其國以卑其宗廟鄫失正矣天子建附庸非天子命而私有之魯失正矣臣不能以矯其君子不能以正其父故曰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猶吾大夫焉交譏之 襄陵許氏曰天下無道小役大弱役强如此春秋葢傷之也仲孫蔑衛孫林父會吳于善道道公榖作稻善道吳地榖梁曰吳謂善伊謂稻緩 杜氏注魯衞俱受命於晉故不言及二大夫往會之故曰會吳 傳吳子使夀越如晉辭不會于雞澤之故且請聼諸侯之好晉人將為之合諸侯使魯衛先會吳且告會期故孟獻子孫文子會吳於善道 襄陵許氏曰晉楚爭衡權之在吳故晉急吳如此案成九年為蒲之會將以會吳而吳不至故十五年諸侯之大夫會之于鍾離前三年悼公盟雞澤使荀會逆吳子而又不至故此年使魯衛先會之于善道凡此皆往會之也至秋戚之會序吳于列而不復殊者因其來會也由此觀之則凡序吳者來會我也殊吳者往會之也悼公初立其風聲所及逺人慕之故吳有志於親中國辭謝雞澤之不會而請聼後會之期悼公告以會戚之期而聼其自來足矣至使魯衛特往會之則是以中國大邦而為蠻夷屈此二大夫會吳之所以特書也秋大雩傳旱也楚殺其大夫公子壬夫傳楚子討陳叛故曰由令尹子辛實侵欲焉乃殺之書曰楚殺其大夫公子壬夫貪也君子謂楚共王於是乎不刑已則無信而殺人以逞不亦難乎杜氏注共王伐宋封魚石背盟敗于鄢陵殺子反及公子甲壬夫八年之中殺三卿故君子以為不可公會晉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齊世子光吳人鄫人于戚傳九月丙午盟于戚會吳且命戍陳也穆叔以屬鄫為不利使鄫大夫聽命于會楚子嚢為令尹范宣子曰我喪陳矣楚人討貳而立子囊必改行而疾討陳陳近于楚民朝夕急能無往乎有陳非吾事也無之而後可愚謂戚之會因吳之來而命戍陳自桓文以來所以服陳者未聞以兵守之也士匄知戍陳之非長䇿是以有喪陳之歎孔子曰逺人不服則修文徳以來之既來之則安之晉為安陳之計如此何以能保陳乎公至自會 冬戍陳傳諸侯戍陳 公羊曰曷為不言諸侯戍之離至不可得而序故言我也楚公子貞帥師伐陳公會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齊世子光救陳榖梁曹伯下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八字 傳子囊伐陳十一月甲午會于城棣以救之十有二月公至自救陳書勞也辛未季孫行父卒傳季文子卒大夫入歛公在位宰庀家器為葬備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
  六年春王三月壬午杞伯姑容卒傳杞桓公卒夏宋華弱來奔傳宋華弱與樂轡少相狎長相優又相謗也子蕩怒以弓梏華弱于朝平公見之曰司武而梏于朝難以勝矣遂逐之司城子罕曰同罪異罰非刑也専戮于朝罪孰大焉亦逐子蕩秋葬杞桓公滕子來朝 莒人滅鄫傳鄫恃賂也杜氏注鄫有貢賦之賂在魯恃之而慢莒故滅之案吕氏以為鄫莒小國而自相滅亡葢是時禮義衰絶滅國之大惡以為常事皆目見之熟而莫之顧也愚
  謂晉女叔齊對平公治杞田之問以為武獻以下兼國多矣誰得治之然則晉葢吞滅之首也固無以正諸侯之相滅豈特目見之常事哉冝晉悼雖賢終無以戢諸侯之相滅也冬叔孫豹如邾傳穆叔如邾聘且修平季孫宿如晉宿行父之子 傳晉人以鄫故來討曰何故亡鄫季武子如晉見且聽命 愚案晉人不討莒而討魯可謂偏矣宜其無以正小國之罪也 襄陵許氏曰魯既世卿而大夫無復三年之喪哀典廢於下矣十有二月齊侯滅萊傳萊恃謀也初二年齊侯伐萊萊人使正與子賂夙沙衛以索馬牛皆百匹齊師乃還五年四月晏弱城東陽而遂圍萊甲寅堙之環城傳于堞今年三月王湫帥師及正輿子棠人軍齊師齊師大敗之萊共公奔棠晏弱圍棠十一月丙辰而滅之 公羊傳國滅君死之正也
  七年春郯子來朝傳始朝公也夏四月三卜郊不從乃免牲傳孟獻子曰吾乃今而後知有卜筮夫郊祀后稷以祈農事也是故啓蟄而郊郊而後耕今既耕而卜郊宜其不從也小邾子來朝傳小邾穆公亦始朝公也城費費今沂州費縣季氏之邑 傳南遺為費宰叔仲昭伯為隧正欲善季氏而求媚于南遺謂遺請城費吾多與而役故季氏城費 胡氏傳行父相三君而無私積固忠于公室而不顧所食之邑也行父卒宿之不忠遂專魯國之政羣小媚之無故勞民妄興是役季氏益張其後孔子行乎季孫三月不違至于帥師墮費其越禮不度可知矣然則書城費乃履霜之戒强私家弱公室之萌據事直書而義自見矣用人不惟其賢惟其世豈不殆哉秋季孫宿如衛傳季武子如衛報子叔之聘且辭緩報非貳也八月螽 冬十月衛侯使孫林父來聘壬戌及孫林父盟傳衛孫文子來聘且拜武子之言而尋孫桓子之盟楚公子貞帥師圍陳十有二月公會晉侯宋公陳侯衛侯曹伯莒子邾子于鄬鄬榖梁或作䧦鄭地 傳楚子囊圍陳會于鄬以救之杜氏注謀救陳陳侯逃歸故不書救鄭伯髠頑如會未見諸侯丙戌卒子鄵公羊榖梁頑作原鄵作操 公羊傳操者何鄭之邑也鄭伯將會諸侯于鄬其大夫欲與楚鄭伯曰不可於是弑之曷為不言大夫弑之為中國諱也未見諸侯其言如會何致其意也 榖梁傳諸侯不生名此其生名何卒之名也卒之名則曷為加之如會之上見以如會卒也鄭伯將會中國其臣欲從楚不勝其臣弑而死謹案左氏傳子駟使賊夜弑僖公而以瘧疾赴於諸侯考三傳之説則鄭僖公之為弑也明矣弑而書卒若如左氏所言而從其偽赴以隠之是春秋之作乃為亂臣賊子之地而非章善癉惡之書也獨公羊則主諱之説榖梁則主不使得加之説然則春秋書卒而不書弑其諸聖人之意葢出於此乎夫中外逆順天下之大分也鄭僖欲去楚而返見弑春秋為賢者諱葢因其志于中國之善類不幸而無臣以輔佐之至于不得其死聖人為之隐其不幸而成其考終命所以垂世立教廣為善之門也陳侯逃歸傳陳人患楚慶虎慶寅謂楚人曰吾使公子黄往而執之楚人從之二慶使告陳侯于會曰楚人執公子黄矣君若不来羣臣不忍社稷宗廟懼有二圖陳侯逃歸胡氏傳諸侯戍陳今楚令尹來伐諸侯又救之亦既勤矣為陳侯計者下令國中大中儆偹立太
  子以固守親聴命於諸侯謀禦敵之策當是時晉君方明八卿和睦諸侯聴命必能致力於陳矣不此之顧弃儀衛而逃歸此匹夫之事耳夫義路也禮門也輕弃中國惟蠻夷之懼是不能由是路出入是門故書逃歸以罪之
  八年春王正月公如晉傳公如晉朝且聴朝聘之數夏葬鄭僖公鄭人侵蔡獲蔡公子燮燮榖梁作濕 傳鄭子國子耳侵蔡獲蔡司馬公子燮鄭人皆喜惟子産不順曰小國無文徳而有武功禍莫大焉楚人来討能勿従乎從之晉師必至晉楚伐鄭自今鄭國不四五年弗得寧矣 謹案僖公方葬楚方脾睨鄭人之不服而欲討之今乃不能逺圖先侵蔡以桃楚故書人以貶之季孫宿會晉侯鄭伯齊人宋人衛人邾人于邢丘邢丘任公輔曰故邢國河内平臯縣也邢自邢丘遷襄國又遷夷儀 傳會于邢丘以命朝聘之數使諸侯之大夫聼命季孫宿齊高厚宋向戌衛甯殖邾大夫㑹之鄭伯獻捷于會故親聼命 榖梁傳見魯之失正也公在而大夫會也 泰山孫氏曰邢丘之會公在晉也晉侯不與公會而與季孫宿會者襄公微弱政在季氏故也晉為盟主弃其君而與臣何以宗諸侯此晉侯之惡亦可見矣 胡氏傳大夫稱人貶也昔周公戒成王以繼自今我其立政立事夫不自為政而委於臣下是以國之利器示人而不知寳也朝聘事之大者重煩諸侯而使大夫聼命無乃以姑息愛人而不由徳乎使政在大夫而諸侯失國又豈所以愛之也後此八年溴梁之會悼公初没諸侯皆在而大夫獨盟君若贅旒夫豈一朝一夕之故哉故貶諸大夫以謹之也 謹案會而使大夫聼命自齊桓北杏始春秋之法必辦等列以大夫而會諸侯未有不人之者所以嚴君臣之分謹上下之交而革霸者荀且之政也公至自晉 莒人伐我東鄙傳莒人伐我東鄙以疆鄫田 謹案莒人滅鄫而魯不敢爭霸主不討所以興伐魯疆鄫田之師也秋九月大雩傳旱也冬楚公子貞帥師伐鄭傳楚子囊伐鄭討其侵蔡也子駟子國子耳欲從楚子孔子蟜子展欲待晉子駟曰民急矣姑從楚以紓吾民晉師至吾又從之犧牲玉帛待於二竟以待疆者而庇民焉子展曰小所以事大信也五會之信今將背之雖楚救我將安用之親我無成鄙我是欲不可從也子駟曰詩云謀夫孔多是用不集請從楚騑也受其咎乃及楚平胡氏傳鄭介大國之間若能任仁賢明政刑以禮法自守而親比四鄰必能保國楚雖大何畏焉乃加兵于蔡以怒楚所謂不修徳而有武功也故國人皆喜而子産獨不順是以獲公子燮特書侵蔡以罪之而公子貞來伐鄭及楚平不復書矣平而不書見鄭之屈服於楚而不信也晉侯使士匄來聘傳晉范宣子來聘且拜公之辱告將用師于鄭
  九年春宋災災公羊作火天火曰災來告故書夏季孫宿如晉傳報宣子之聘五月辛酉夫人姜氏薨宣公夫人成公毋穆姜秋八月癸未葬我小君穆姜 冬公會晉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伐鄭十有一月己亥同盟于戲戲鄭地 傳諸侯伐鄭甲戌師于汜令曰修器備盛餱糧歸老幼居疾于虎牢肆眚圍鄭鄭人恐乃行成中行獻子曰遂圍之以待楚人之救也而與之戰不然無成知武子曰許之盟而還師以敝楚人吾三分四軍與諸侯之鋭以逆來者於我未病楚不能矣猶愈于戰暴骨以逞不可以爭大勞未艾君子勞心小人勞力先王之制也乃許鄭成同盟于戲晉為載書曰自今日既盟之後鄭國不唯晉命是聼而或有異志者有如此盟公子騑趨進曰天禍鄭國使介居二大國之間大國不加徳音而亂以要之無所底告自今日既盟之後鄭國不唯有禮與疆可以庇民者是從而敢有異志者亦如之晉人不得志於鄭以諸侯復伐之門其三門次于隂口而還 胡氏傳善為國者不師善師者不陳善陳者不戰知武子明于善陳之法以佐晉悼公屢與諸侯伐鄭楚輒救之而不與之戰得善勝之之道矣楚子伐鄭傳楚子伐鄭子駟子展曰吾盟固云惟强是從乃及楚平
  十年春公會晉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會吳于柤柤楚地後漢彭城國傳陽縣有柤水 杜氏注吳子在柤晉以諸侯往會之故曰會吳夏五月甲午遂滅偪陽偪榖梁作傳偪陽杜氏注彭城傳陽縣今徐州沛縣 傳晉荀偃士匄請伐偪陽而封宋向戌焉荀罃曰城小而固勝之不武弗勝為笑固請丙寅圍之弗克諸侯之師久於偪陽荀偃士匄請於荀罃曰水潦將降懼不能歸請班師知伯怒投之以机出于其間曰女成二事而後告余余恐亂命以不女違七日不克必爾乎取之五月庚寅荀椻士匄帥卒攻偪陽親受矢石甲午滅之以與向戌向戌辭乃予宋公以偪陽子歸獻于武宫謂之夷俘偪陽妘姓也使周内史選其族嗣納諸霍人 襄陵許氏曰晉之威徳未能服逺躬率諸侯渉楚會吳而因道用師滅人之國恃衆剽利無復伯討則中國之禮義盡矣夫何以昭格荒服甚之故日而志之也公至自會榖梁傳會夷狄不致惡事不致此其致何也存中國也中國有善事則并焉無善事則異之存之也汲鄭伯逃歸陳侯致柤之會存中國也范氏説有善事則并焉猶侵蔡蔡潰遂伐楚是并也無善事則異之謂如今年會吳甲午遂滅偪陽若會與遂異也楚公子貞鄭公孫輒帥師伐宋傳楚子囊鄭子耳伐宋師于訾母圍宋門于桐門晉師伐秦傳九年秦景公使士雃乞師于楚將以伐晉楚子許之秋楚子師於武城以為秦援秦人侵晉晉饑弗能報也今年晉荀罃伐秦報其侵也秋莒人伐我東鄙傳莒人間諸侯之有事也故伐我東鄙公會晉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傳諸侯伐鄭齊崔杼使太子光先至于師故長于滕 吕氏曰齊世子光序諸侯上主會者為之也春秋不改所以示譏言上下之無禮文專以彊弱事勢為先後也冬盜殺鄭公子騑公子發公孫輒騑公羊榖梁作斐 傳初子駟與尉止有爭子駟為田洫司氏堵氏侯氏子師氏皆喪田焉故五族聚羣不逞之人因公子之徒以作亂於是子駟當國子國為司馬子耳為司空子孔為司徒冬十月戊辰尉止司臣侯晉堵女父子師僕帥賊以入晨攻執政於西官之朝殺子駟子國子耳子孔知之故不死 程氏傳不稱大夫失卿職也愚謂鄭之從楚以勞中國皆公子騑之罪也鄭成公卒之初諸大夫欲從晉矣公子騑以官命未改止之及鄵之役僖公如會以從中國而騑弑之及楚子囊伐鄭子展欲堅守以待晉而騑請從楚以任其咎故公子騑者從逆之人弑君之賊也而公子發公孫輒惟騑是從惡積而不可掩鄭不能討而盗得殺之所謂上慢下暴而致㓂至孔子以為盗之招也此所以不稱殺其大夫也與戍鄭虎牢傳諸侯之師城虎牢而戍之晉師城梧及制士魴魏絳戍之鄭及晉平 胡氏傳虎牢之城不繫鄭者責在鄭也戍而繫鄭者罪諸侯也愚謂罪諸侯者責霸主之寡謀前年戍陳不能制楚以保陳矣又踵前轍而勞諸侯以戍守罷敝中國恃力逼小豈霸主服人之道乎故反繫之鄭以罪之楚公子貞帥師救鄭傳楚子囊救鄭十一月諸侯之師還鄭而南至于陽陵楚師不退知武子欲退曰今我逃楚楚必驕驕則可與戰矣欒黶曰逃楚晉之恥也合諸侯以益恥不如死我將獨進師遂進與楚師夾潁而軍子蟜曰諸侯既有成行必不戰矣從之將退不從亦退退楚必圍我猶將退也不如從楚亦以退之宵渉潁與楚人盟欒黶欲伐鄭師荀罃不可曰我實不能禦楚又不能庇鄭鄭何罪不如致怨焉而還今伐其師楚必救之戰而不克為諸侯笑克不可命不如還也丁未諸侯之師還侵鄭北鄙而歸楚人亦還 胡氏曰以救許楚所以深罪諸侯不能保鄭肆其陵逼曽荆楚之不若也公至自伐鄭襄陵許氏曰書楚救鄭而致公知諸侯之避楚也十有一年春王正月作三軍杜氏注増立中軍萬二千五百人為軍 傳季武子將作三軍告叔孫穆子曰請為三軍各征其軍穆子曰政將及子子必不能武子固請之穆子曰然則盟諸乃盟諸僖閎詛諸五父之衢正月作三軍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三子各毁其乘季氏使其乘之人以其役邑入者無征不入者倍征孟氏使半為臣若子若弟叔孫氏使盡為臣不然不舍正義曰往前民皆屬公家若非征伐不屬三子故三子自以其邑之民為己之車乘今既三分公室所分得者即是己有故三家各自壊舊時車乘部伍以足成三軍也季氏使所分得國内三分有一之人以其役與邑皆來入季氏者則無公征若不以役邑入季氏則使公家倍征之役今之丁也邑賦税也設利害以驅民使入己耳民畏倍征則盡歸季氏所分得者無一入公也孟氏於子弟之中課取其一又分半以歸公也叔孫氏使子弟盡為己臣唯以父兄歸公耳故昭五年傳云季氏盡征之叔孫氏臣其子弟言不臣父兄取二分而二分歸公也孟氏取其半又如叔孫所取其中止取其半以半歸公取一分而三歸公也 吕氏曰孟氏稍弱所以只使半為臣季氏强直欲盡無公室也 胡氏傳詩頌復古言公車千乘又曰公徒三萬則臣下無私民若有侵伐諸卿更帥以出事畢則將歸于朝車復于甸甲散于丘卒還于邑將皆公家之臣兵皆公家之衆不相繫也文宣以來政在私門襄公幼弱季氏益張廢公室之三軍而三家各有其一季氏盡征焉而舊法亡矣是以謂之作明年季孫宿救台遂入鄆又其後享范獻子而公臣不能具三耦民不屬公可知矣春秋書其作舍以見昭公失國定公無正以示兵權不司去公室有天下國家者之所宜鍳也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不郊榖梁傳夏四月不時也四卜非禮也鄭公孫舍之帥師侵宋傳鄭人患晉楚之故諸大夫曰不從晉國幾亡楚弱於晉晉不吾疾也晉疾楚將避之何為而使晉師致死于我楚弗敢敵而後可固與也子展曰與宋為惡諸侯必至吾從之盟楚師至我又從之則晉怒甚矣晉能驟來楚將不能吾乃固與晉大夫説之使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司惡於宋宋向戌侵鄭大獲子展曰師而伐宋可矣若我伐宋諸侯之伐我必疾吾乃聼命焉且告于楚楚師至我又與之盟而重賂晉師乃免矣夏鄭子展侵宋公會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秋七月己未同盟于亳城北亳公羊榖梁作京 亳任氏云即鄭地偃師也故湯都傳諸侯會于北林師于向觀兵于南門西濟于濟隧鄭人懼乃行成同盟于亳城北范宣子曰不慎必失諸侯諸侯道敝而無成能無貳乎乃盟載書曰凡我同盟母蕰年毋壅利毋保姦毋留慝救災患恤禍亂同好惡奬王室或間兹命司慎司盟名山名川羣神羣祀先王先公七姓十二國之祖明神殛之俾失其民隊命亡氏踣其國家 胡氏曰既同而又叛從子展之謀欲致晉師而後與之也故其載書雖有隊命亡氏踣其國家之言渝之而不顧噫慢鬼神至此而盟猶足恃乎公至自伐鄭榖梁傳不以後致盟後復伐鄭也楚子鄭伯伐宋傳楚子囊乞旅于秦秦右大夫詹帥師從楚子將以伐鄭鄭伯逆之丙子伐宋公會晉侯宋公衛侯曹伯濟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會于蕭魚傳九月諸侯悉師以復伐鄭鄭人使良霄大宰石𡙟如楚告將服于晉曰孤以社稷之故不能懷君君若能以玉帛綏晉不然則武震以攝威之孤之願也楚人執之諸侯之師觀兵于鄭東門鄭人使王子伯駢行成甲戍晉趙武入盟鄭伯冬十月丁㐪鄭子展出盟晉侯十二月戊寅會于蕭魚庚辰赦鄭囚皆禮而歸之納斥侯禁侵掠晉侯使叔肸告于諸侯 蘇氏曰鄭與會也自八年後晉楚爭鄭三年之間晉人四以諸侯伐鄭楚輒救之晉用知罃之謀未嘗與楚人戰至是楚不能應遂全師以服鄭於是鄭固與晉二十餘年楚不能爭雖城濮之克不能過也 程子𫝊鄭不可信而悼公推誠以待之不疑至哉誠之能感人也自此鄭不背晉者二十四年 臨江劉氏曰悼公之服鄭也有道其信義著于諸侯非一日之積此善之可嘉者也鄭伯之欲從中國也亦非一日之積逼于楚之强而未果此不能之可矜者也然則晉之取鄭鄭之下晉不始于會蕭魚之日其信已在前矣至其會也諸侯以小息中國以小安是乃有貴乎約信者也其義不言而諭不盟而一故畧其文以見其實葢春秋成人之美之意也不以戰伐為善不以盟誓為信示以救災患恤禍亂同好惡奬王室而逺人服矣為天下豈可以詐力哉公至自會榖梁𫝊伐而後會不以伐鄭致得鄭伯之辭也 程子曰兵不加鄭故書至自會楚人執鄭行人良霄霄榖梁作宵 陸淳曰稱行人而執以其事執也不稱行人而執以己孰也 許氏曰書楚執良霄見楚之力盡於是矣冬秦人伐晉傳秦庶長鮑庶長武帥師伐晉以救鄭鮑先入晉地士魴禦之少秦師而弗設備秦晉戰于櫟晉師敗績易秦故也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莒人伐我東鄙圍台季孫宿帥師救台遂入鄆台榖梁作邰杜氏注琅邪費縣有台亭公羊傳大夫無遂事此其言遂何公不得為政爾 榖梁𫝊受命而救邰不受命而入鄆惡季孫宿也 胡氏傳台在邦域之中而専行之非有無君之心者不敢為也夏晉侯使士魴來聘傳晉士魴來聘且拜師秋九月吳子乘卒傳吳子壽夢卒臨于周廟 泰山孫氏曰不書葬以其稱王罪大惡重貶之也冬楚公子貞帥師侵宋傳楚子囊秦庶長無地伐宋師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梁以報晉之取鄭也公如晉傳公如晉朝且拜士魴之辱
  十有三年春公至自晉 夏取邿邿公羊作詩 杜氏注邿小國也任城亢父縣有邿亭 傳邿亂分為三師救邿遂取之秋九月庚辰楚子審卒 冬城防傳於是將早城臧武仲請俟畢農事 許氏曰鄭役既息魯政有裕則知取邿以為利城防以為安而已矣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季孫宿叔老會晉士匄齊人宋人衛人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會吳于向蠆公羊作囆 傳吳侵楚養由基奔命子庚以師繼之養叔曰吳乗我喪謂我不能師也必易我而不戒子為三覆以待我我請誘之子庚從之戰于庸浦大敗吳師吳告敗于晉會于向為吳謀楚故也范宣子數吳之不德也以退吳人 襄陵許氏曰四卿帥師自成公始二卿列會自襄公始大夫張也 二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夏四月叔孫豹會晉荀偃齊人宋人衛北宫括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伐秦傳諸侯之大夫從晉侯伐秦以報櫟之役也晉侯待于竟使六卿帥諸侯之師以進及涇不濟衛北宫懿子見諸侯之師而勸之濟濟涇而次秦人毒涇上流師人多死至于棫林不獲成焉茍偃令曰雞鳴而駕塞井夷竈唯余馬首是瞻欒黶曰晉國之命未是有也余馬首欲東乃歸伯游曰吾令實過悔之何及多遺秦禽乃命大還晉人謂之遷延之役己未衛侯出奔齊衛侯下公羊有衎字 傳衛獻公戒孫文子寗惠子食皆服而朝日盰不召而射鴻于囿二子從之不釋皮冠而與之言二子怒孫文子如戚孫蒯入使公飲之酒使太師歌巧言之卒章太師辭師曹請為之初公有嬖妾使師曹誨之琴師曹鞭之公怒鞭師曹三百故師曹欲怒孫子以報公公使歌之遂誦之蒯懼告文子文子曰君忌我矣弗先必死并帑于戚而入見遽伯王曰君之暴虐子所知也大懼杜稷之隕將若之何對曰君制其國臣敢奸之遂行從近闗出公使子蟜子伯子皮與孫子盟于丘宫孫子皆殺之公出奔齊孫氏追之敗公徒于阿澤及竟公使祝宗告亡且告無罪定姜曰無神何告若有不可誣也有罪若何告無舍大臣而與小臣謀一罪也先君有冢卿以為師保而蔑之二罪也余以巾櫛事先君而暴妾使余三罪也告亡而已無告無罪衛人立公孫剽孫林父𡩋殖相之以聽命於諸侯師曠侍于晉侯晉侯曰衛人出其君不亦甚乎對曰或者其君實甚夫君神之主而民之望也若困民之主匱神乏祀百姓絶望社稷無主將安用之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有君而為之貳使師保之勿使過度自王以下各有父兄子弟以𥙷察其政天之愛民甚矣豈其使一人肆于民上以縱其淫而弃天地之性必不然矣 杜氏注諸侯之策書孫甯逐君春秋以衛侯自取奔亡之禍故諸失國者皆不書逐之賊也 襄陵許氏曰逐君之惡未有若林父者矣鄭厲衛惠猶以禮去者也春秋之季君弱臣彊衛獻出奔不名所以抑强臣定常君而存大義也莒人侵我東鄙 秋楚公子貞帥師伐吳傳楚子為庸浦之役故子囊師于棠以伐呉吳不出而還冬季孫宿會晉士匄宋華閲衛孫林父鄭公孫蠆莒人邾人于戚傳晉侯問衛故於中行獻子對曰不如因而定之衛有君矣伐之未可以得志而勤諸侯史佚有言曰因重而撫之君其定衛以待時乎冬會于戚謀定衛也范宣子假羽毛于齊而弗歸齊人始貳 襄陵許氏曰衛人立剽非正也而謀定之則正弗勝矣林父在位是以知其謀定剽也 愚案前書衛侯之奔此列孫林父於會足見晉為霸主抑君而臣是助其書于策則晉大失之黨孫林父罪惡具見左氏所載師曠中行偃之言專罪其君情可見矣
  十有五年春宋公使向戌來聘二月己亥及向戌盟于劉劉魯地 傳宋向戌來聘且尋盟 襄陵許氏曰不盟于國而盟于劉崇向戌故公弱甚矣劉夏逆王后于齊杜氏注劉采邑夏名劉夏天子之士也傳官師從單靖公逆王后于齊卿不行非禮也 常山劉氏曰昬姻者人倫之本王后者天下之母劉夏非三公而逆后是不重人倫之本不尊天下之母禮何以興而風化何以成乎 胡氏曰或曰天子必親迎信乎太上無敵于天下雖諸父昆弟莫不臣適四方諸侯莫敢有其室若屈萬乘之尊逺行親迎之禮則何無敵于天下之有或曰王后所與共事天地宗廟繼萬世之重者其禮當如何使同姓諸侯主其詞命卿往逆公監之父母之國諸卿皆送至于京師舍而止然後天子親迎以入其納王后之禮乎夏齊侯伐我北鄙圍成公救成至遇傳齊侯圍成貳于晉故也於是乎城成郛 公羊傳其言至遇何不敢進也 常山劉氏曰武備不謹成郛見圍救患當速乃復畏避公之所為可知矣季孫宿叔孫豹帥師城成郛常山劉氏曰由不能救成故成郛見壊而城也愚謂待事之無及敵去而後城亦已晚矣詩曰迨天之未隂雨徹彼桑土綢繆牖戸孔子曰為此詩者其知道乎能治其國家誰敢侮之秋八月丁巳日有食之悼公卒政逮大夫之徴也邾人伐我南鄙傳邾人伐我南鄙使告于晉晉將為會以討邾莒晉侯有疾乃止 襄陵許氏曰政在君則民一民一則國强政在臣則民二民二則國弱魯自文襄失政大夫益竊國柄齊與邾莒交伐其國不競甚矣則是無他故民分於三桓故也冬十有一月癸亥晉侯周卒傳冬晉悼公卒遂不克會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晉悼公踰月而葬速也三月公會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湨梁戊寅大夫盟湨水名杜氏注出河内軹縣東南至温入河 蘇氏曰衛侯剽也二十五年衛侯入于夷儀衎也二君皆稱衛侯猶鄭突及忽皆稱鄭伯也 傳葬晉焯公平公即位羊舌肸為傳張君臣為中軍司馬祁奚韓襄欒盈士鞅為公族大夫虞丘書為乘馬御改服修官烝于曲沃警守而下會于湨梁晉侯與諸侯宴于温使諸大夫舞曰歌詩必𩔗齊高厚之詩不類荀偃怒且曰諸侯有異志矣使諸大夫盟髙厚髙厚逃歸于是叔孫豹晉荀偃宋向戌衛甯殖鄭公孫蠆小邾之大夫盟曰同討不庭 公羊傳諸侯在是其言大夫盟何信在大夫也何言乎信在大夫徧刺天下之大夫也曷為徧刺天下之大夫君若贅旒然 榖梁傳湨梁之會諸侯失正矣諸侯會而曰大夫盟正在大夫也諸侯在而不曰諸侯之大夫大夫不臣也 胡氏傳上二年春會于向十有三國之大夫也夏會伐秦亦十有三國之大夫也冬會于戚七國之大夫也此三會皆國之大事也而使大夫皆專之而諸侯不與焉是列國之君不自為政弗躬弗親禮樂征伐己自大夫出矣況悼公既没晉平初立無先公之明也君若贅旒而大夫張亦宜矣夫豈一朝一夕之故哉善惡積于至微而不可揜常情忽于禾兆而弗預謀荀偃怒大夫盟而晉靖公廢趙籍韓䖍魏斯為諸侯之勢見矣有國者謹于禮而不敢忽此春秋以待後世之意也晉人執莒子邾子以歸傳命歸侵田以我故執邾宣公苢犁比公且曰通齊楚之使 臨江劉氏曰前此者邾莒交伐魯晉將討焉未及而悼公卒平公即位㑹于湨梁於是執邾莒之君此執有罪何以不得為伯討古之君子正己而物正先自治而後治人晉侯之正未能以行其國而執人固所以非伯討也何氏注諸侯有罪當歸京師不得自治之録以歸惡其專也 愚案孔子曰天下有道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無道則禮樂征伐自諸侯出春秋之初已自諸侯出矣然莊十三年之前皆諸侯出而權未一也自齊桓既立晉文繼霸中國之政齊晉專之然猶在諸侯也至今年以後則皆自大夫出矣故於此書大夫盟著世變之益降也齊侯伐我北鄙 夏公至自會五月甲子地震 叔老會鄭伯晉荀偃衛甯殖宋人
  伐許傳許男請遷于晉諸侯遂遷許許大夫不可晉人歸諸侯鄭子蟜聞將伐許遂相鄭伯以從諸侯之師穆叔從公齊子帥師會晉荀偃六月次于棫林伐許次于函氏 襄陵許氏曰晉卿主兵而先鄭伯臣不可過君也 愚謂許男有從中國之志而大夫沮之足以見一時之俗矣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成傳齊侯圍成孟孺子速徼之齊侯曰是好勇去之以為之名速遂塞海陘而還大雩 冬叔孫豹如晉傳穆叔如晉聘且言齊故晉人曰以寡君之未禘祀與民之未息不然不敢忘穆叔曰以齊人之朝夕釋憾於敝邑之地是以大請敝邑之急朝不及夕引領西望曰庶幾乎比執事之間恐無及也見中行獻子賦圻父獻子曰偃知罪矣敢不從執事以同恤社稷而使魯及此見楚宣子賦鴻鴈之卒章宣子曰匄在此敢使魯無鳩乎
  十有七年春王二月庚午邾子牼卒牼公羊穀梁並作瞷宣公也 泰山孫氏曰前年魯人執邾子以歸此書邾子牼卒者晉人尋赦之也宋人伐陳傳宋莊朝伐陳獲司徒印夏衛石買帥師伐曹傳衛孫蒯田于曹隧飲馬于重丘毁其瓶重丘人閉門而訽之曰親逐而君爾父為厲是之不憂而何以田為夏衛石買孫蒯伐曹曹人愬于晉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桃高厚帥師伐我北鄙圍防桃公羊作洮公榖高厚上並有齊字桃杜氏注弁縣東南有桃虛 傳齊人以其未得志于我故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桃高厚圍臧統于防師自
  陽闗逆臧孫至于旅松鄹叔紇臧疇臧賈帥甲三百宵犯齊師送之而復齊師去之 泰山孫氏曰三年之中君臣加兵于魯者四齊之不道可知也九月大雩 宋華臣出奔陳傳宋華閲卒華臣弱臯比之室使賊殺其宰華吳賊六人以鈹殺諸盧門合左師之後左師懼曰老夫無罪賊曰臯比私有討于呉遂幽其妻曰畀余而大璧宋公聞之曰臣也不唯其宗室是暴大亂宋國之政必逐之華臣出奔陳冬邾人伐我南鄙傳為齊故也
  十有八年春白狄來公羊傳曰狄者何夷狄之君也何以不言朝不能朝也 劉氏傳蕃服于中國無事焉其於天子世一見則諸侯雖善其交際不得而通也是以春秋亦不與其朝不與其朝者所以懲淫慝一内外也周公致太平越裳氏九譯而獻白雉公曰君子徳不及焉不享其贄此乃天子而讓也況列國之君守藩之臣乎夏晉人執衛行人石賈傳晉人執衛行人石買于長子執孫蒯于純留為曹故也 劉氏傳石買以君命聘于晉晉人執之晉能知石買之伐曹為惡矣而未能知孫氏逐君之為惡也蒯者孫林父之子也 愚謹案石買之執有三失焉舍大而治小一也行人非所執二也不歸于京師三也三者有一不得為伯討而況於兼而有之乎秋齊師伐我北鄙榖梁作齊侯襄陵許氏曰四年之中六伐鄙而四圍邑又從邾莒以助其虐諸侯之陵暴未有若是者也是以動天下之兵幾亡其國冬十月公會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同圍齊傳齊侯伐我北鄙晉侯伐齊冬十月會于魯濟尋湨梁之言同伐齊齊侯禦諸平隂塹防門而守之廣里夙沙衛曰不能戰莫如守險弗聼諸侯之士門焉齊人多死范宣子告析文子曰吾知子敢匿情乎魯人莒人皆請以車千乘自其鄉入既許之矣若入君必失國子家以告公公恐齊侯登巫山以望晉師晉人使司馬斥山澤之險雖所不至必斾而疏陳之使乘車者左實右偽以斾先輿曵柴而從之齊侯見之畏其衆也乃脱歸丙寅晦齊師夜遁十一月丁卯朔入平隂遂從齊師晉人欲逐歸者魯衛請攻險己夘荀偃士匄以中軍克京兹乙酉魏絳欒盈以下軍克邿趙武韓起以上軍圍盧弗克十二月戊戌及秦周伐雍門之萩己亥焚雍門及西郭南郭劉難士弱率諸侯之師焚申池之竹木壬寅焚東郭北郭齊侯駕將走郵棠太子與郭榮諫太子抽劍斷鞅乃止甲辰東侵濰南及沂 孫氏曰齊為不道數侵諸侯言同者諸侯同心疾齊也 程氏傳書同圍見諸侯之惡齊 襄陵許氏曰環而攻之焚其四郭故謂之圍曰同圍齊言得罪于天下也曹伯負芻卒于師襄陵許氏曰負芻之惡不容于堯舜之世春秋書卒與葬以刺王政之不行著世之亂也楚公子午帥師伐鄭傳鄭子孔欲去諸大夫將叛晉而起楚師以去之使告子庚子庚弗許楚子聞之使揚豚尹宜告子庚曰國人謂不榖主社稷而不出師死不從禮不榖即位于今五年師徒不出人其以不榖為自逸而忘先君之業矣大夫圖之其若之何子庚歎曰君王其謂午懐安乎吾以利社稷也見使者稽首而對曰諸侯方睦于晉臣請甞之若可君而繼之不可收師而退可以無害君亦無辱子庚帥師治兵于汾於是子蟜伯有子張從鄭伯伐齊子孔子展子西守二子知子孔之謀完守入保子孔不敢會楚師楚師伐鄭次于魚陵右師城上棘遂渉潁次于旃然蒍子馮公子格率鋭師侵費滑胥靡獻于雍梁右回梅山侵鄭東北至于蟲牢而反子庚門于純門信于城下而還渉于魚齒之下甚雨及之楚師多凍役徒幾盡
  十有九年春王正月諸侯盟于祝柯柯公羊作阿杜氏注祝柯縣今屬濟南郡後漢志平原郡祝柯地譜齊州禹城縣齊邑 傳諸侯還自沂上盟于督揚曰大毋侵小 案諸侯不序同圍之諸侯也晉人執邾子傳執邾悼公以其伐我故遂次于泗上疆我田取邾田自漷水歸之于我 愚謂政自大夫出故前年執邾子以歸以伐魯故也邾人宜有所懲戒而伐魯無忌如此霸威之不足以令諸侯可以自反矣 臨江劉氏曰此其為非伯討奈何邾人伐魯晉人疾之執其君以劫其地然則曷為不言以歸釋之也曷為釋之未得其地故劫之已得其地故釋之執君取地不以王命而皆出于大夫何以服人心而正其罪乎公至自伐齊胡氏傳同圍齊以伐致何也見齊靈無道宜得諸侯之伐而免其圍齊之罪辭也春秋于此有沮横逆抑强暴之意孟子曰國必自伐然後人伐之自作孽不可逭齊侯環之謂矣取邾田自漷水杜氏注取邾田以漷水為界也漷水出東海合鄉縣西南經魯國至高平湖陸縣入泗 傳見上文注 案言取邾田則非魯之舊可知異于濟西汶陽之取而恃霸威以强取明矣魯肆强奪邾失漷水田而庶其畀我相繼來奔邾自是始衰亂矣季孫宿如晉傳如晉拜師葬曹成公 夏衛孫林父帥師伐齊傳晉欒魴帥師從衛孫文子伐齊謹案欒魴不書孫林父并將也夫討强暴之罪而使逐君之大夫尸其事則晉何以服齊故特書林父主兵以罪之秋七月辛卯齊侯環卒環公羊作瑗晉士匄帥師侵齊至榖聞齊侯卒乃還傳士匄侵齊及榖聞喪而還禮也公羊傳還者何善辭也何善爾大其不伐喪也杜氏注詳録所至及還者明其得禮 愚謂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三軍之進退將實司之總殺伐之柄以臨有喪君子所不忍尚何墠帷請命以自累其作止乎八月丙辰仲孫蔑卒曾子言孟莊子不改父之臣與政臣者使半為臣之𩔗故傳記多稱獻子之賢有足法也齊殺其大夫高厚傳齊侯娶于魯曰顔懿姬無子其姪鬷聲姬生光以為太子諸子仲子戎子戎子嬖仲子生牙屬諸戎子戎子請以為太子仲子曰不可廢常不祥間諸侯難光之立也列于諸侯矣今無故而廢之是專黜諸侯而以難犯不祥也君必悔之公曰在我而已遂東太子光使髙厚傳牙以為太子夙沙衛為少傅齊侯疾崔杼微逆光疾病而立之光殺戎子尸諸朝靈公辛莊公即位執公子牙於句瀆之丘以夙沙衛易已衛奔髙唐以叛八月崔杼殺髙厚於灑藍而兼其室 謹案殺髙厚者崔杼也杼雖擅生殺之柄亦莊公之所欲也以累上之詞言之可謂著明矣鄭殺其大夫公子嘉嘉公羊作喜 傳鄭子孔之為政也專國人患之乃討西宫之難與純門之師子孔當罪甲辰子展子西帥國人伐之殺子孔而分其室 胡氏傳嘉則有罪矣子展子西不能正以王法肆諸市朝與衆同弃乃利其室而分之有私意焉故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此春秋原情定罪之意冬葬齊靈公 城西郛傳懼齊也叔孫豹會晉士匄于柯杜氏注魏郡内黄縣東北有柯城 傳齊及晉平盟于大隧故穆叔會范宣子于柯穆叔見叔向賦載馳之四章叔向曰肸敢不承命城武城杜氏注泰山南武城縣傳穆叔歸曰齊猶未也不可以不懼乃城武城
  二十年春王正月辛亥仲孫速會莒人盟于向傳春及莒平孟莊子會莒人盟于向督揚之盟故也杜氏注莒數伐魯前年盟督揚故二國自復盟結好夏六月庚申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盟于澶淵杜氏注澶淵在頓丘縣南一名繁汗衛地案唐置澶州今屬開徳府臨河縣 傳盟于澶淵齊成故也 襄陵許氏曰自文十四年新城之役諸侯參盟則書同同盟云者名生于不足也平公祝柯澶淵之盟不書同此悼公之遺烈也與秋公至自會 仲孫速帥師伐邾傳邾人驟至以諸侯之事弗能報也秋孟莊子伐邾以報之 襄陵許氏曰祝柯之會既執邾子又取其田報亦足矣而復伐之譏已甚也且澶淵在彼何以盟為蔡殺其大夫公子燮燮榖梁作濕蔡公子履出奔楚傳初蔡文侯欲事晉曰先君與於踐土之盟晉不可弃且足弟也畏楚不能行而卒楚人使蔡無常公子燮求從先君以利蔡蔡人殺之公子履其母弟也故出奔楚 胡氏傳公子燮謀國之合於義者也國人乃不順焉而殺燮此何罪矣故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履其母弟進不能正國退不能逺害懼禍而奔從于蠻荆書者罪之也陳侯之弟黄出奔楚黄公羊榖梁作光 傳陳慶虎慶寅畏公子黄之偪愬諸楚曰與蔡司馬同謀楚人以為討公子黄出奔楚書曰陳侯之弟黄出奔楚言非其罪也公子黄將奔呼于國曰慶氏無道求專陳國暴蔑其君而去其親五年不滅是無天也 襄陵許氏曰二慶執陳之權外介大國以奔其君之弟而哀公力不能正則國何恃而不亡叔老如齊傳齊子初聘于齊冬十月丙辰朔日有食之 季孫宿如宋傳季武子如宋報向戌之聘也
  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如晉傳公如晉拜師及取邾田也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杜氏注二邑在高平南平陽縣東北有漆鄉西北有顯閭亭任公輔曰兖州鄒縣即南平陽也後漢山陽南平鄉有漆亭山陽南平陽有閭丘亭 傳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季武子以公姑姊妻之皆有賜於其從者於是魯多盗季孫謂臧武仲曰子盍詰盗武仲曰不可詰也紇又不能季孫曰我有四封而詰其盗何故不可子為司冦將盗是務去若之何不能武仲曰子召外盗而大禮焉何以止吾盜庶其竊邑于邾以來子以姬氏妻之而與之邑是賞盜也賞而去之其或雖焉紇也聞之在上位者洗濯其心壹以待人軌度其信可明徴也而後可以治人夫上之所為民之歸也上所不為而民或為之是以加刑罰焉而莫敢不懲若上之所為而民亦為之乃其所也又可禁乎庶其非卿也以地來雖賤必書重地也 陸淳曰以地來即叛也不言叛為内諱也諱受叛臣也 劉氏傳漆一邑也閭丘一邑也曷為不言及公邑言及私邑不言及私邑者所受於君食之者也公邑者非食之者也胡氏傳小國之大夫不書其姓氏微也其以事接我則書謹之也莒慶以大夫即魯而圖昬接我不以禮者也邾庶其以地叛其君而來奔接我不以義者也書來奔而魯受叛臣納其地之罪亦見矣夏公至自晉 秋晉欒盈出奔楚傳欒黶娶于范宣子生盈范鞅以其亡也怨欒氏故與欒盈為公族大夫而不相能桓子卒欒祁與其老州賓通幾亡室矣懷子患之祁懼其討也愬諸宣子曰盈將為亂以范氏為死桓主而專政矣曰吾父逐鞅也不怒而以寵報之又與吾同官而專之吾父死而益富死吾父而專子國有死而已吾蔑從之矣其謀如是懼害於主吾不敢不言范鞅為之徵懐子好施士多歸之宣子畏其多士也信之懐子為下卿宣子使城著而遂逐之秋欒盈出奔楚 劉氏意林不以范匄逐之為文而以盈之自出為説使盈無可逐之釁則匄不得逐矣匄之罪易見盈之失難知此春秋所以深探其情而大正其本也道莫難于治天下而天下之治在國國之治在家家之治在身身不治國家不可得而治也詩之首二南書之首堯舜皆原于此矣春秋述堯舜者也是以謹于人道之始閨門之内易曰閑有家悔亡家之不閑悔不亦宜乎九月庚戌朔日有食之冬十月庚辰朔日有食之襄陵許氏曰比年食今又比月食葢此八年之間而日七食禍變重矣曹伯來朝曹武公來朝即位而來見也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于商任傳㑹于商任錮欒氏也 襄陵許氏曰欒氏之出非其罪也徒以權臣私相忌惡何有于國平公受其激怒勤動諸侯以逞范鞅之積憾必欲使盈無所容於世故盈發憤卒興禍亂此皆以私敗公足以為古今之至戒也
  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公至自會 夏四月 秋七月辛酉叔老卒 冬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沙隨公羊榖梁邾子下有滕子 傳秋欒盈自楚適齊晏平仲言于齊侯曰商任之會受命于晉今納欒氏將安用之小所以事大信也失信不立君其圖之弗聼退而告人曰君人執信臣人執共忠信篤敬上下同之天之道也君自弃也弗能久矣冬會于沙隨復錮欒氏也欒盈猶在齊晏子曰禍將作矣齊將伐晉不可以不懼 胡氏傳古者大夫去國君不掃其社稷不係纍其子弟不收其田邑使人導之出疆又先於其所往勅五典厚人倫也今晉不念欒氏世勲而逐盈又將搏執之而命諸侯無得納焉何其已甚也楚逐申公巫臣子反請以重幣錮之楚子曰止彼若能利國家雖重幣晉將可乎若無益于晉晉將弃之何勞錮焉其賢於商任沙隨之謀逺矣公至自會 楚殺其大夫公子追舒傳楚觀起有寵於令尹子南禾益禄而有馬數十乘楚人患之王將討焉子南之子弃疾為王御士王毎見之必泣弃疾曰君三泣臣矣敢問誰之罪也王曰令尹之不能爾所知也國將討焉爾其居乎對曰父戮子居君焉用之泄命重刑臣亦不為王遂殺子南于朝轘觀起于四竟子南之臣謂弃疾請徙子尸於朝曰君臣有禮唯二三子三日弃疾請尸王許之既葬其徒曰行乎曰吾與殺吾父行將焉八曰然則臣王乎曰弃父事讐吾不忍也遂縊而死 劉氏傳追舒之為人臣也足以殺其身矣然而楚子與人之子謀其父其刑已甚不可以行乎天下故稱國以殺罪累上也
  二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三月己巳杞伯匄卒傳杞孝公卒夏邾𢌿我來奔𢌿公羊作鼻 杜氏注𢌿我庶其之黨泰山孫氏曰書畀我來奔惡内也惡鄉受邾叛人邑今又納邾叛人也葬杞孝公 陳殺其大夫慶虎及慶寅陳侯之弟黄自楚歸于陳傳陳侯如楚公子黄愬二慶于楚楚人召之使慶樂往殺之慶氏以陳叛夏屈建從陳侯圍陳陳人城板隊而殺人役人相命各殺其長遂殺慶虎慶寅楚人納公子黄 榖梁傳稱國以殺罪累上也及慶寅慶寅累也 吕氏曰慶虎慶寅之罪不等故言及也 胡氏人君擅一國之利勢使權傳臣暴蔑其身而不能逺欲去其親而不能保譖愬之於大國而不能辨至因夷狄之力然後能克則非君人之道也故二慶之死稱國以殺公子黄之出特以弟書者譏歸陳侯也晉欒盈復入于晉入于曲沃曲沃在河東聞喜縣 劉氏傳曲沃欒氏之邑也然則曷為不言叛非叛者也劫衆以敵君直亂而已矣 傳晉將嫁女于呉齊侯使析歸父媵之以藩載欒盈及其士納諸曲沃欒盈夜見胥午而告之許諾伏之而觴曲沃人樂作午言曰今也得欒孺子何如對曰得主而為之死猶不死也四月欒盈帥曲沃之甲因魏獻子以晝入絳初欒盈佐魏莊子於下軍獻子私焉故因之樂王鮒侍坐于范宣子或告曰欒氏至矣宣子懼樂王鮒曰奉君以走固宫必無害也且欒氏多怨子為政欒氏自外子在位其利多矣既有利權又執民柄將何懼焉欒氏所得其唯魏氏乎而可强取也夫克亂在權子無懈矣公有姻喪王鮒使宣子墨縗冐絰二婦人輦以如公奉公以如固宫范鞅逆魏舒則成列既乘將逆欒氏矣趨進曰欒氏帥賊以入鞅之父與二三子在君所矣使鞅逆吾子鞅請驂乘持帶遂超乘右撫劍左援帶命驅之出僕請鞅曰之公宣子逆諸階執其手賂之以曲沃范氏之徒在臺後欒氏乘公門宣子謂鞅曰矢及君屋死之鞅用劔以帥卒欒氏退欒盈奔曲沃晉人圍之 蘇氏曰欒盈自齊入于曲沃不言自齊何也齊之納欒盈非以兵納之也譬如盗賊私納之耳 胡氏傳復入者甚逆之詞為其既絶而復入也曲沃者所食之地當是時權𠖥之臣各以利誘其下使為之用至于殺身而不避莫知有君臣之分者也故聞語欒孺子者則或歎或泣而樂為之死盈從之遂入絳乘公門若非天弃欒氏又有范鞅之謀晉亦殆矣原其失在于錮之甚急使無所容是以至此極春秋備書以見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其為後世鑒豈不深切著明也哉秋齊侯伐衛遂伐晉傳齊侯伐衛自衛將遂伐晉晏平仲曰君恃勇力以伐盟主若不濟國之福也不徳而有功憂必及君崔杼諫曰不可臣聞之小國間大國之敗而毁焉必受其咎君其圖之弗聼陳文子見崔武子曰將如君何武子曰吾言于君君弗聼也以為盟主而利其難羣臣若急君於何有于姑止之文子退告其人曰崔子將死乎謂君甚而又過之不得其死過君以義猶自抑也況以惡乎齊侯遂伐晉取朝歌為二隊入孟門登太行張武軍于熒庭戍郫邵封少水以報平隂之役乃還 襄陵許氏曰齊間欒氏之難故能得志於晉而莊公禍亂之成著于此矣書齊侯本其惡也八月叔孫豹帥師救晉次于雍榆榆公羊榖梁作渝杜氏曰汲郡朝歌縣東有雍城 常山劉氏曰晉有欒盈之難重以齊侯之伐魯命豹帥師救之斯義事也豹反怠弃君命不恤同姓之憂次于雍榆卒不克救豹罪明矣蘇氏曰聶北之役先言次而後言救接兵待時卒能救邢故以救終之也雍榆之役先言救而後言次以救
  晉出兵而盤桓于雍榆不及于事故以次終之也己卯仲孫速卒杜氏注孟莊子也冬十月乙亥臧孫紇出奔邾傳季武子無適子公彌長而愛悼子欲立之訪于申豐申豐趨退訪于臧紇紇曰飲我酒吾為子立之季氏飲大夫酒臧紇為客既獻臧孫命北面重席新樽絜之召悼子降逆之及旅而召公鉏使與之齒季孫失色季氏以公鉏為馬正孟孫惡臧孫季孫愛之孟氏之御騶豐㸃好羯也曰從吾言必為孟孫豐㸃謂公鉏苟立羯請讐臧氏公鉏謂季孫曰孺子秩固其所也若羯立則季氏信有力於臧氏矣弗應己夘孟孫卒公鉏奉羯立于户側季孫至曰秩焉在公鉏曰羯在此矣季孫曰孺子長公鉏曰何長之有惟其才也且夫子之命也遂立羯秩奔邾臧孫入哭甚哀多涕出其御曰孟孫之惡子也而哀如是季孫若死其若之何臧孫曰季孫之愛我疾疢也孟孫之惡我藥石也美疢不如惡石夫石猶生我疢之美其毒滋多孟孫死吾亡無日矣孟氏閉門告于季孫曰臧氏將為亂不使我葬季孫不信臧孫聞之戒冬十月孟氏將辟藉除於臧氏臧孫使正夫助之除於東門甲從己而視之孟孫又告季孫季孫怒命攻臧氏己亥臧紇斬鹿門之闗以出奔邾杜氏注阿順季氏為之廢長立少以取奔亡書奔罪之晉人殺欒盈傳晉人克欒盈于曲沃盡殺欒氏之族黨 公羊傳曷為不言殺其大夫非其大夫也 泰山孫氏曰不言其大夫者欒盈出奔楚當絶也稱人以殺從討賊詞齊侯襲莒杜氏注輕行掩其不備曰襲傳齊侯還自晉不入遂襲莒門于且于傷股而退明日將復戰期于壽舒杞殖華還載甲夜入且于之隧宿于莒郊明日先遇莒子于蒲侯氏莒子親鼓之從而伐之獲杞梁莒人行成 高郵孫氏曰以强攻弱又掩其不備焉書曰齊侯襲莒葢侵伐之中而罪之尤者也
  二十有四年春叔孫豹如晉 仲孫羯帥師侵齊傳孟孝伯侵齊晉故也夏楚子伐吳傳楚子為舟師以伐吳不為軍政無功而還秋七月甲子朔日有食之既襄陵許氏曰春秋三書日食既桓三年以周桓敗宣八年以楚莊興至是而中國諸侯皆受盟于楚矣齊崔杼帥師伐莒傳齊侯既伐晉而懼將欲見楚子楚子使薳啓彊如齊聘且請期秋齊侯聞將有晉師使陳無宇從薳啓彊如楚辭且乞師崔杼帥師送之遂伐莒侵介根大水襄陵許氏曰夷儀之會以水不克伐齊則知水之所𬒳廣矣非特魯之災也八月癸巳朔日有食之漢五行志曰董仲舒以為比食又既象陽將絶蠻荆主上國之象也後六君弑楚子伐鄭滅舒鳩魯侯朝之卒主中國公會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夷儀夷儀見僖元年注 傳會于夷儀將以伐齊水不克冬楚子蔡侯陳侯許男伐鄭傳楚子伐鄭以救齊門于東門次于棘澤諸侯還救鄭楚子自棘澤還使薳啓彊帥師送陳無宇 襄陵許氏曰夷儀之師不能正齊之亂而徒致棘澤之役以為鄭難則其救不足録矣公至自會 陳鍼宜咎出奔楚傳陳人復討慶氏之黨鍼宜咎出奔楚 襄陵許氏曰鍼宜咎之事無聞焉爾而以慶氏黨逐則其人亦可知矣易曰比之匪人不亦傷乎叔孫豹如京師傳齊人城郟穆叔如周聘且賀城王嘉其有禮也賜之大路 襄陵許氏曰自宣九年仲孫蔑如京師其後五十餘年乃始有叔孫豹以罕書也葢自是不書聘王矣大饑榖梁傳五榖不升為大饑一榖不升謂之嗛二榖不升謂之餞三榖不升謂之饉四榖不升謂之康五榖不升謂之大侵大侵之禮君食不兼味臺榭不塗弛侯廷道不除百官布而不制鬼神禱而不祀此大侵之禮也 胡氏傳古者救荒之政若國凶荒或發廪以賑之或移粟以通用或徙民以就食或為粥溢以救餓莩或興工作以聚失業之人緩刑含禁弛力薄征索鬼神除盜賊殺禮物而不備雖有旱乾水溢民無菜色所以備之者如此其至是年秋有隂沴之災而冬大饑葢所以賑業之者有不備矣故書之以為戒二十有五年春齊崔杼帥師伐我北鄙傳崔杼伐我北鄙報孝伯之師也公患之使告于晉孟公綽曰崔子將有大志不在病我必速歸何患焉其来也不㓂使民不嚴異于他日齊師徒歸夏五月乙亥齊崔杼弑其君光傳齊棠公之妻東郭偃之姊也棠公死偃御武子以弔焉見棠妻而美之使偃取之莊公通焉驟如崔氏崔子因是又以其間伐晉也曰晉必將報欲弑公以説于晉而不獲間公鞭侍人賈舉而又近之乃為崔子間公夏五月莒為且于之役故莒子朝于齊甲戌饗諸北郭崔子稱疾不視事乙亥公問崔子遂從姜氏姜入于室與崔子自側户出侍人賈舉止衆從者而入閉門甲興公登臺而請弗許請自刃于廟弗許皆曰君之臣杼疾病不能聽命陪臣干掫有淫者不知二命公踰牆又射之中股反隊遂弑之賈舉州綽邴師公孫敖封具鐸父襄伊僂堙皆死晏子立于崔氏之門外其人曰死乎曰獨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曰歸乎曰君死安歸君民者豈以陵民杜稷是主臣君者豈為其口實社稷是養故君為社稷死則死之為社稷亡則亡之若為己死而為己亡非其私䁥誰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將庸何歸門啟而入枕尸股而哭之興三踊而出盧蒲癸奔晉王何奔莒丁丑崔杼立景公而相之慶封為左相盟國人于大宫曰所不與崔慶者晏子仰天歎曰嬰所不唯忠于君利社稷者是與有如上帝乃歃太史書曰崔杼弑其君崔子殺之其弟嗣書而死者二人其弟又書乃舍之南史氏聞大史盡死執𥳑以往聞既書矣乃還 胡氏傳莊公見弑賈舉州綽十人皆死之而不得以死節稱何也所謂死節者以義事君責難陳善有所從違而不苟者也雖在屬車後乘必不肯同入崔氏之宫矣若此十人者獨以勇力聞皆逢君之惡從于昏亂而莊公嬖之者死非其所比諸匹夫匹婦自經於溝漬而莫之知者猶不逮也雖殺身不償責安得以死節許之哉 襄陵許氏曰齊莊勢陵大邦衆暴小國而又躬亂巨室淫肆不君故使崔杼因民不忍以與敵市此足以為世鑒矣公會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夷儀傳晉侯濟自泮會于夷儀伐齊以報朝歌之役齊人以莊公説使隰鉏請成慶封如師男女以班賂晉侯以宗器樂器自六正五吏三十帥三軍之大夫百官之正長師旅及處守者皆有賂晉侯許之使叔向告于諸侯 泰山孫氏曰晉再合諸侯將伐齊齊人懼弑莊公以求成晉侯許之八月己巳諸侯同盟于重丘是也莊公復背澶淵之盟加兵晉衛信不道矣然齊人弑莊公以求成逆之大者晉侯不能即而討之以正齊國之亂曷以宗諸侯哉宜乎大夫日熾自是卒不可制也故先書崔杼之弑以著其惡 胡氏傳夫晉本為報朝歌之役來討及會夷儀既聞崔杼之弑則宜下令三軍建而復斾問齊人以莊公之故執崔杼而戮之謀于齊衆置君以定其國示天討之義則方伯連帥之職修矣今乃知罪不討而受其賂則是與之同情也故春秋治之如下文所貶云六月壬子鄭公孫舍之帥師入陳傳初陳侯會楚子伐鄭當陳隧者并堙木刋鄭人怨之六月鄭子展子産帥車七百乘伐陳宵突陳城遂入之陳侯扶其太子偃師奔墓子展命師無入公宫與子産親御諸門陳侯使司馬桓子賂以宗器陳侯免擁社使其衆男女别而纍以待於朝子展執縶而見再拜稽首承飲而進獻子美入數俘而出祝祓社司徒致民司馬致節司空致地乃還秋八月己巳諸侯同盟于重丘重丘在曹州乘氏縣有故城 傳同盟于重丘齊成故也 胡氏傳崔杼既弑其君晉侯受其賂而許之成故盟于重丘特書曰同 或曰同盟之書自幽以來皆假王制以約束諸侯何獨此盟罪之之深如胡氏之言乎愚案二幽之盟合諸侯以共尊周而諸侯聼命也重丘之盟合諸侯將以討齊乃受賂而釋之且列弑君之齊于盟也天下之惡孰大於是即其所同之實而觀之晉侯之罪亦一齊也故曰一美一惡無嫌于同公至自會 衛侯入于夷儀杜氏注夷儀本邢地衛滅邢而為衛邑晉愍衛衎失國使衛分之一邑 傳晉侯使魏舒宛没逆衛侯將使衛與之夷儀崔杼止其帑以求五鹿八月衛獻公入于夷儀胡氏傳鄭伯突入于櫟衛侯入于夷儀其入則一或名或不名者何也鄭伯奪正以立而國人君之諸侯助之不知其義不可以有國也故特書其名著王法以絶之衛侯蔑其冢卿失國出奔固不為無罪矣然有世叔儀以守有母弟鱄以出或撫其内或營其外有歸道焉其義猶未絶也故止書其爵而不名及甯喜弑剽復歸于衛然後書名此聖人俟其改過遷善不輕絶人之意楚屈建帥師滅舒鳩傳二十四年吳人為舟師之役故召舒鳩人舒鳩人叛楚楚子師于荒浦使沈尹夀與師祁黎讓之舒鳩子敬逆二子而告無之且請受盟二子復命王欲伐之薳子曰不可彼告不叛且請受盟而又伐之伐無罪也姑歸息民以待其卒卒而不貳吾又何求若猶叛我無辭有庸乃還二十五年楚薳子馮卒屈建為令尹舒鳩人卒叛令尹子木伐之及離城吳人救之大敗遂圍舒鳩八月楚滅舒鳩冬鄭公孫夏帥師伐陳夏公羊作囆 傳鄭子産獻捷于晉晉人受之十月鄭伯如晉拜陳之功子西復伐陳陳及鄭平十有二月吳子遏伐楚門于巢卒遏公羊榖梁並作謁 傳吳子諸樊伐楚以報舟師之役門于巢巢牛臣曰吳王勇而輕若啓之將親門我獲射之必殪從之吳子門焉牛臣隱于短牆以射之卒 榖梁傳諸侯不生名取卒之名加之伐楚之上者見以伐楚卒也其見以伐楚卒何也古者大國過小邑小邑必飾城而請罪禮也吳子謁伐楚至巢入其門門人射吳子而卒古者雖有文事必有武備非巢之不飾城而請罪非吳子之自輕也
  二十有六年春王二月辛卯衛甯喜弑其君剽傳二十年衞甯殖疾召其子喜曰吾得罪于君悔而無及也名藏在諸侯之䇿曰孫林父甯殖出其君君入則掩之若能掩之則吾子也不然吾有餒而已不來食矣喜許諾殖卒三十五年冬衛獻公自夷儀使與甯喜言甯喜許之太叔文子聞之曰詩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今甯子視君不如奕棋其何以免乎奕者舉棋不定不勝其耦而況置君而弗定乎九世之卿族一舉而滅之可哀也哉二十六年衛獻公使子鮮為復辭敬姒强命之對曰君無信臣懼不免敬姒曰雖然以吾故也許諾初獻公使與甯喜言甯喜曰必子鮮在不然必敗故公使子鮮子鮮不獲命于敬姒以公命與甯喜言曰苟反政由甯氏祭則寡人甯喜告蘧伯玉伯玉曰瑗不得聞君之出敢聞其入遂行從近闗出告右宰榖右宰榖曰不可獲罪于兩君天下誰畜之悼子曰吾受命于先人不可以貳榖曰我請使焉而觀之遂見公于夷儀反曰君淹恤在外十二年矣而無憂色亦無寛言猶夫人也若不已死無日矣悼子曰子鮮在右宰榖曰子鮮在何益多而能亡於我何為悼子曰雖然弗可以已孫文子在戚孫嘉聘于齊孫襄居守二月庚寅甯喜右宰榖伐孫氏不克伯國傷甯喜出舍于郊伯國死孫氏夜哭國人召甯子甯子復攻孫氏克之辛卯殺子叔及大子角 或問甯喜弑衛侯剽既有其父之命矣經于衎之出不以名書是其位未嘗絶也曷為書喜之罪不從未減乎愚以為人臣夙夜匪懈以事一人不可以二者也殖既從林父之逐衎共立剽而臣事之十餘年矣其可以反易天常而命其子乎君臣之分如天冠地屨不可一日易者也殖之命其子可謂悖矣故太叔儀責其視置君不如奕棋而知其身之不死以及其宗也喜也輕徇父命而不知諫躬犯大惡書以弑君辭而不可得矣故春秋者聖人所以定天下之大分而示萬世臣子之法不可不審思而明辨之也 襄陵許氏曰君臣之分一正而不可復易此聖人所以定天下之經也 劉氏曰季子然問仲由冉求可謂大臣與孔子曰所謂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則止今由與求也可謂具臣矣季子然曰然則從之者與曰弑父與君亦不從也自此論之其任重其責厚小從罪也大從惡也夫據國之位而享其禄臨禍不死聞難不圖偷得自存之計使篡弑因己而立後雖悔之不可及己里克趙盾甯殖之貶不亦宜乎夫三子之罪方諸商人陳乞則輕重有問矣然而春秋不别也以謂君臣之間義不容失故其文一施之所以教天下之為人臣者也衛孫林父入于戚以叛傳孫林父以戚如晉書曰入于戚以叛罪孫氏也臣之禄君實有之義則進否則奉身而退專禄以周旋戮也 杜氏注衎雖未居位林父専邑背國猶為叛也甲午衛侯衎復歸于衛傳衛侯入大夫逆于竟者執其手而與之言道逆者自車揖之逆于門者頷之而已 胡氏傳衛侯出奔入于夷儀皆以爵稱今既復歸而得國矣乃書其名何也人之有徳慧術知者恒存乎疢疾衛侯淹恤在外十有二年困于心衡于慮乆矣此生於憂患之時而一旦得國失信無刑猶夫人也則是困而弗革雖復得國猶非其國也愚案春秋名衎與衛侯鄭殺叔武公子瑕名之同意然甯喜以納君而見殺則方之成公衎為甚矣夏晉侯使荀呉來聘 公會晉人鄭良霄宋人曹人于澶淵杜氏注澶淵衛地又近戚田 傳衛人侵戚東鄙孫氏愬于晉晉戍茅氏殖綽伐茅氏殺晉戍三百人復愬于晉晉為孫氏故召諸侯將以討衛也中行穆子來聘召公也六月公會晉趙武宋向戌鄭良霄曹人于澶淵取衛懿氏六十以與孫氏 胡氏曰趙武貶稱人助孫氏也鄭良霄獨不貶者案左氏鄭伯為衛侯故如晉則知其不助孫氏矣秋宋公殺其世子痤傳初宋芮司徒生女子共姬納諸御嬖生佐惡而婉太子痤美而狠寺人惠牆伊戾為太子内師而無寵秋楚客聘于晉過宋太子知之請野享之公使往伊戾請從之至則欿用牲加書徴之而騁告公曰太子將為亂既與楚客盟矣公曰為我子又何求對曰欲速公使視之則信有焉問諸夫人與左師則皆曰固聞之公囚太子太子曰唯佐也能免我召而使請曰日中不來吾知死矣左師聞之聒而與之語過期乃縊而死佐為太子公徐聞其無罪也乃亨伊戾 泰山孫氏曰稱君以殺世子甚之也 胡氏傳賊世子痤者寺人之譖也而獨罪宋公何哉譖言之得行也必有嬖妾配嫡以惑其心又有小人欲結内援者以為之助然後愛惡一移父子夫婦之間不能相保者衆矣尸此者其誰乎直稱君者春秋正其本之意晉人執衛甯喜傳晉人執甯喜北宫遺使女齊以先歸 公羊傳此執有罪何以不得為伯討不以其罪執之也 劉氏傳曷為不以討賊之辭言之甯喜如晉晉人執之曰爾曷為納君而伐孫氏也云爾非伯討也八月壬午許男甯卒于楚 冬楚子蔡侯陳侯伐鄭葬許靈公傳許靈公如楚請伐鄭曰師不興孤不歸矣八月卒于楚楚子曰不伐鄭何以求諸侯冬十月楚子伐鄭鄭人將禦之子産曰晉楚將平諸侯將和楚王是故昧于一來不如使逞而歸乃易成也子展説不禦㓂十二月乙酉入南里墮其城渉于樂氏門于師之梁縣門發獲九人焉渉于汜而歸而後葬許靈公
  二十有七年春齊侯使慶封來聘傳齊慶封來聘其車美孟孫謂叔孫曰慶季之車不亦美乎叔孫曰豹聞之服美不稱必以惡終美車何為叔孫與慶封食不敬為賦相鼠亦不知也夏叔孫豹會晉趙武楚屈建蔡公孫歸生衛石惡陳孔奐鄭良霄許人曹人于宋奐公羊作瑗 傳宋向戌善於趙文子又善於令尹子木欲弭諸侯之兵以為名如晉告趙孟趙孟謀于諸大夫韓宣子曰兵民之殘也財用之蠧小國之大菑也將或弭之雖曰不可必將許之弗許楚將許之以召諸侯則我失為盟主矣晉人許之如楚楚亦許之如齊齊人難之陳文子曰晉楚許之我焉得己齊人許之如秦秦亦許之皆告于小國為會于宋五月甲辰晉趙武至于宋壬戌楚公子黒肱先至成言于晉丁卯宋向戌如陳從子木成言于楚子木謂向戌請晉楚之從交相見也庚午向戊復于趙孟趙孟曰晉楚齊秦匹也晉之不能於齊猶楚之不能于秦也楚君若能使秦君辱于敝邑寡君敢不固請于齊壬申左師復言于子木子木使馹謁諸王王曰釋齊秦他國請相見也秋七月戊寅左師至庚辰子木至自陳陳孔奐蔡公孫歸生曹許之大夫皆至以藩為軍晉楚各處其偏 泰山孫氏曰隱桓之際天子失道諸侯擅權宣成之間諸侯僭命大夫專國至宋之會則又甚矣何哉宋之會諸侯日微天下之政中國之事皆大夫專持之也故二十九年城杞三十年會澶淵昭元年會虢諸侯莫有見者此天下之政中國之事皆大夫專持之可知也衛殺其大夫甯喜衛侯之弟鱄出奔晉鱄榖梁作專 傳衛甯喜專公患之公孫免餘請殺之公曰徵甯子不及此吾與之言矣事未可知祗成惡名止也對曰臣殺之君勿與知乃與公孫無地公孫臣謀使攻甯氏弗克皆死公曰臣也無罪父子死余矣夏免餘復攻甯氏殺甯喜及右宰榖尸諸朝石惡將會宋之盟受命而出欲殺以亡懼不免且曰受命矣乃行子鮮曰逐我者出納我者死賞罰無章何以沮勸君失其信而國無刑不亦難乎且鱄實使之遂出奔晉公使止之不可及河又使止之止使者而盟于河託于木門不鄉衛國而坐終身不仕 高郵孫氏曰喜弑剽而立衎衎反國而復用之既而以其私殺之喜雖有罪而衛侯殺之不以其罪矣昔里克弑奚齊而立夷吾夷吾殺之二君之殺其大夫皆以其私里克甯喜之見殺皆不以其罪故春秋皆曰殺其大夫也 榖梁傳專其曰弟何也專有是信者故出奔晉織絇邯鄲終身不言衛專之去合乎春秋 劉氏意林衛侯忌小忿以誅有功捐大信以疑至親使鱄至于去國逃死者無人君之道故也當此之時鱄以全身不離于惡名為智以毋使其兄有誅弟之惡為義以不翹世以自絜為忠以不仕而能矯國之失為廉可謂重己乎是乃君子之所貴也秋七月辛巳豹及諸侯之大夫盟于宋傳辛巳將盟于宋西門之外楚人衷甲伯州犂曰合諸侯之師以為不信無乃不可乎固請釋甲子木曰晉楚無信久矣事利而已苟得志焉焉用有信趙孟患之以告叔向叔向曰匹夫一為不信猶不可若合諸侯之卿以為不信必不㨗矣夫以信召人而以僭濟之必莫之與也安能害我又不及是曰弭兵以召諸侯而稱兵以害我吾庸多矣非所患也乃盟晉楚爭先晉人曰晉固為諸侯盟主未有先晉者也楚人曰子言晉楚匹也若晉常先是楚弱也且晉楚狎主諸侯之盟也久矣豈專在晉叔向謂趙孟曰諸侯歸晉之德只非歸其尸盟也子務徳毋争先乃先楚人書先晉晉有信也劉氏傳豹何以名一事而再見者卒名也地子宋以宋為主也 胡氏曰此一地也曷為再言宋書之重詞之復其中必有大美惡焉宋之盟向戌欲弭諸侯之兵以為名而楚屈建請晉楚之從交相見自是中國諸侯南向而朝楚及申之會蠻荒之君篡弑之賊大合十有一國之衆而用齊桓召陵之禮聖人至此哀人倫之滅傷中國之衰而其事自宋之盟始也故會盟同地而再言宋者貶之也 吕氏曰晉楚之從交相見内外之分自此不復辨矣冬十有二月乙亥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八年春無氷 夏衛石惡出奔晉傳衛人討甯氏之黨故石惡出奔晉衛人立其從子圃以守石氏之祀邾子來朝傳邾悼公來朝時事也秋八月大雩傳旱也仲孫羯如晉傳告將為宋之盟故如楚也冬齊慶封來奔傳二十七年齊崔杼生成及彊而寡娶東郭姜生明東郭姜以孤入曰棠无咎與東郭偃相崔氏崔成有疾而廢之而立明成請老于崔崔子許之偃與无咎弗予曰崔宗邑也必在宗主成與彊怒將殺之告慶封慶封告盧蒲嫳盧蒲嫳曰彼君之讎也天或者將弃彼矣崔之薄慶之厚也他日又告慶封曰苟利夫子必去之難吾助女九月庚辰崔成崔彊殺東郭偃棠无咎于崔氏之朝崔子怒而出遂見慶封慶封使盧蒲嫳帥甲以攻崔氏殺成與彊而盡俘其家其妻縊嫳復命於崔子且御而歸之至則無歸矣乃縊慶封當國二十八年慶封好田而嗜酒與慶舍政則以其内實遷于盧蒲嫳氏易内而飲酒數日國遷朝焉使諸亡人得賊者以告而反之故反盧蒲癸癸臣子之有寵言王何而反之二人皆嬖冬十月慶封田于萊十一月乙亥嘗于太公之廟慶舍涖事盧蒲癸自後刺子之王何以戈擊之死慶封歸遇告亂者丁亥伐西門弗克還伐北門克之入伐内宫弗克反陳于嶽請戰弗許遂來奔既而齊人來讓奔吳吳句餘與之來方富于其舊十有一月公如楚傳為宋之盟故公及宋公陳侯鄭伯許男如楚泰山孫氏曰公朝楚者桓文既死夷狄日熾中國日微故公逺朝强夷也十有二月甲寅天王崩靈王也乙未楚子昭卒康王也 胡氏曰甲寅天王崩乙未楚子昭卒相距四十二日則閏月之驗也然不以閏書見喪服之不數閏也 吕氏曰此明閏月之驗然不書閠者閏承前月而受其餘日故書閏月之日繫前月之下史䇿常體又有定例故不必毎月發傳此范甯之説也然杜預以十二月無乙未日誤葢預專據左氏説經以二十七年十二月辰在申司歴再失閏二十八年春頓置兩閏故此年正月得以無氷為災而書孔潁達又以為甲寅乙未不得同月是皆不知閏月之日繫前月之下史䇿常體之法也
  二十有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傳公在楚楚人使公親檖夏四月葬楚康王公及陳侯鄭伯許男送葬至于西門之外諸侯之大夫皆至于墓公還及方城季武子取卞使公冶問璽書追而與之曰聞守卞者將叛臣帥徒以討之既得之矣敢告公曰欲之而言叛祗見疏也公問公冶曰吾可以入乎對曰君實有國誰敢違君公欲無入榮成伯賦式微乃歸 公羊傳何言乎公在楚正月以存君也 胡氏傳歲之首月公如他國者有矣此獨書公在楚者外為蠻荆所制以俟其葬而不得歸内為强臣所逼欲擅其國而不敢入故特書所在以存君也使後世臣子戴天履地視君父之危且困必有天威不違顔咫尺食坐見于羮牆之意而不以頃刻忘也此義一 豈行敢有顧其家與身而不恤國附權臣以圖富貴而 其背君者乎 劉氏意林曰有公則無所復存存公則疑于失國在易坤之剥曰龍戰于野其血𤣥黄夫嫌于無陽而後稱陽猶嫌于無君而後稱公安可弗察邪夏五月公至自楚穀梁傳公在楚閔公也公至自楚喜之也致君者殆其往而喜其反此致君之義也庚午衛侯衎卒閽弑吳子餘祭傳吳人伐越獲俘焉以為閽使守舟吳子餘祭觀舟閽以刀弑之 公羊傳閽者何門人也刑人也刑人則曷為謂之閽刑人非其人也君子不近刑人近刑人則輕死之道也 穀梁傳閽門者也不稱名姓閽不得齊于人不稱其君閽不得君其君也禮君不使無恥不近刑人不狎敵不邇怨賤人非所貴也貴人非所刑也刑人非所近也舉至賤而加之吳子吳子近刑人也閽弑吳子餘祭仇之也仲孫羯會晉荀盈齊高止宋華定衛世叔儀鄭公孫叚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城杞儀公羊作齊左氏無邾人 傳晉平公杞出也故治杞六月知悼子合諸侯之大夫以城杞鄭子太叔與伯石往子大叔見大叔文子與之語文子曰甚乎其城杞也子大叔曰若之何哉晉國不恤周宗之闕而夏肄是屏其弃諸姬亦可知也己諸姬是弃其誰歸之吉也聞之弃同即異是謂離徳詩曰協比其鄰婚姻孔云晉不隣矣其誰云之 胡氏傳古之建國立家者必親九族然有父族而後及母族有母族而後及妻族此葛藟之詩所為刺也晉主夏盟令行中國平公不能修文襄之業奨王室而夏肄是屏可謂知本乎平王惟不撫其民而逺屯戍于母家周人怨思而作詩此揚之水所以降為國風也城杞之役亦不待貶絶而可見矣 襄陵許氏曰齊桓城衛而諸侯歸心焉者桓公之志公天下也晉平城杞而人疾其役其志私也動又不時能無攜乎晉侯使士鞅來聘傳范獻子來聘拜城杞也杞子來盟傳杞文公來盟書曰子賤之也吳子使札來聘傳吳公子札來聘通嗣君也 公羊傳謁也餘祭也夷昧也與季子同母者四季子弱而才兄弟皆愛之同欲立之以為君謁曰季子不受也請無與子而與弟兄弟迭為君而致國乎季子皆曰諾故謁也死餘祭也立餘祭也死夷昧也立夷昧也死則國宜之季子者也季子使而亡焉僚者長庶也即之季子至而君之爾闔廬曰先君之所以不與子國而與弟者凡為季子故也將從先君之命與則國宜之季子者也如不從先君之命與則我宜立者也僚惡得為君乎於是使專諸刺僚而致國乎季子季子不受曰爾弑吾君吾受爾國是吾與爾為篡也爾殺吾兄吾又殺爾是父子兄弟相殺終身無已也去之延陵終身不入吳國 常山劉氏曰札何以不稱公子辭國而生亂者札為之也吳子壽夢有四子季則札也壽夢欲立札札辭而去遏縁先君之志約以次必致國于札夷昧之卒札宜受命以安社稷而徇匹夫之節辭位以逃夷昧之子僚於是代立遏之子光乃弑僚而代之是以吳之亂札實為之也故春秋因札來聘去其公子以示貶焉愚謹案春秋之書季札無以異於秦術楚椒然則聖人不貴讓乎曰辭壤之心人皆有之至于義之所當受分之所當處而不得辭雖聖人不敢㣘小節而以退讓為安舜禹之受天下季歴武王之受國皆擇乎時中當其可而居之者也季子者其父命之其兄遜之受之則父兄之意慊而國家安榮不受則父兄之命塞而適以長亂君子于此將何處而可哉況身為貴戚古之聖賢未有視社稷之安危若是恝者微子箕子比干之在商反覆詔告自靖自獻以求無愧於先王孔子曰殷有三仁焉葢必若是而後心徳始全而吾可以有辭于永世矣季子為其父之所立其兄之所屬違父兄之命而徒以潔身而去為高觀宗國之危亂僚與光之相殘賊若秦人視越人之肥瘠正夫子所謂果哉末之難矣者其復位而待之言曰非我生亂君子殆未之信也劉質矢之傳得聖入之㫖矣秋九月葬衛獻公齊高止出奔北燕杜氏注高止高厚之子北燕燕國薊縣愚案南燕見桓十二年注北
  燕召公奭之後姬姓之國至此始見於經 傳齊公孫蠆公孫竈放其大夫高止於北燕乙未出書曰出奔罪高止也高止好以事自為功且專故難及之 襄陵許氏曰案傳子尾子雅實放高止而經書出奔君子以為大夫而放于君可也臣放大夫是無君也不可以訓故以出奔書也冬仲孫羯如晉傳孟孝伯如晉報范叔也
  三十年春王正月楚子使薳罷來聘罷公羊作頗下同傳楚子使薳罷來聘通嗣君也 愚案魯以君朝而楚以大夫聘此齊桓晉文所以行乎列國者故自宋之盟夷夏不辨楚人行霸主之禮於中國非晉平趙武之責而誰責哉夏四月蔡世子般弑其君固傳蔡景侯為太子般娶于楚通焉太子弑景侯五月甲午宋災宋伯姬卒伯姬上公羊榖梁無宋字 傳甲午宋大災宋伯姬卒待姆也榖梁傳取卒之日加之災上者見以災卒也其見以災卒奈何伯姬之舍失火左右曰夫人少辟火乎伯姬曰婦人之義傅母不在宵不下堂左右又曰夫人少辟火乎伯姬曰婦人之義保母不在宵不下堂遂逮乎火而死婦人以貞為行者也伯姬之婦道盡矣詳其事賢伯姬也 劉氏意林曰使共姬避火而全生未足以害其貞也然而不以己之可以全其生之故而違天下之常義此安乎性命者乃能之故審乎死生之度辨乎榮辱之境知禮之重重于生辱之甚甚于死伯夷叔齊餓于首陽之下何以過乎詩曰彼己之子舍命不渝 襄陵許氏曰王化始于正家春秋撥亂謹禮以宋共姬為婦道之表故詳録焉天王殺其弟侫夫王子瑕奔晉侫夫公羊作年夫 傳初王儋季卒其子括將見王而歎單公子愆期為靈王御士過諸廷聞其歎而言曰必有此夫入以告王且曰必殺之不戚而願大視躁而足高心在他矣王曰童子何知及靈王崩儋括欲立王子侫夫侫夫弗知儋括圍蒍逐成愆成愆奔平畤五月癸巳尹言多劉毅單蔑甘過鞏成殺侫夫括瑕廖奔晉書曰殺其弟侫夫辠在王也榖梁傳甚之也 愚案王者之道親親而及天下則治有序别嫌疑以明賞罰則政有經周景王初立儋括
  謀亂而免侫夫不知而死所厚者薄本心亡矣所以終欲黜嫡立庶而致子朝之亂也秋七月叔弓如宋葬宋共姬榖梁無下宋字 公羊傳外夫人不書葬此何以書隱之也其稱諡何賢也鄭良霄出奔許自許入于鄭鄭人殺良霄傳二十九年鄭伯有使公孫黒如楚辭曰楚鄭方惡而使余往是殺余也伯有曰世行也子晳曰可則往難則已何世之有伯有將强使之子晳怒將伐伯有氏大夫和之十二月己巳鄭大夫盟于伯有氏三十年伯有嗜酒為窟室而夜飲酒擊鐘焉朝至未已朝者曰公焉在其人曰吾公在壑谷皆自朝布路而罷既而朝則又將使子晳如楚歸而飲酒庚子子晳以駟氏之甲伐而焚之伯有奔雍梁醒而後知之遂奔許乙巳鄭伯及其大夫盟于大宫盟國人于師之梁之外伯有聞鄭人之盟己也怒聞子皮之甲不與攻己也喜曰子皮與我矣癸丑晨自墓門之瀆入因馬師頡介于襄庫以伐舊北門駟帶率國人以伐之伯有死于羊肆子産襚之枕之股而哭之歛而殯諸伯有之臣在市側者既而葬諸斗城 榖梁傳不言大夫惡之也 劉氏傳曷為不言復入位未絶也曷為不言殺其大夫非其大夫也討賊之辭也 愚謂良霄之出公孫黒葢有罪焉春秋舍公孫黒專伐之罪而罪良霄何也曰嗜酒而不恤政汰侈而好爭伯有之所為有喪家亡身之道焉雖微公孫黒其能免于死乎既亡而不自省又入伐君而大亂其國此春秋所以正名以討賊之辭也春秋於喪國失家者皆不書所逐之人以明其身之有罪使有國有家者兢兢自謹而求所以保身也知所以反身自修之道則奔亡之禍逺矣此春秋之大義也孟子曰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 其智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己非深于春秋者其 能知之冬十月葬蔡景公晉人齊人宋人衛人鄭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會于澶淵宋災故澶淵衛地胡氏傳春秋大法君弑賊不討則不書葬況世子之于君父乎蔡景公何以獨書葬徧刺天下之諸侯也葬送之禮在春秋時視人情之疏密而為之者也有嘗同盟卒而不赴者有雖同姓赴而不會者則以哀死而致禭為輕弔生而歸賻為重必矣今蔡世子般弑其君藏在諸侯之䇿而往會其葬是恩義情禮之篤於世子般不以為賊而討之也世子弑君是誠為禽獸之不若也而不知討豈不廢人倫滅天理乎故春秋大法君弑賊不討則不書葬而蔡景公特書葬者聖人深痛其所為遍刺天下之諸侯也 傳為宋災故諸侯之大夫會以謀歸宋財冬十月叔孫豹會晉趙武齊公孫蠆宋向戌衞北宫佗鄭罕虎及小邾之大夫會于澶淵不書魯大夫諱之也劉氏傳會未有言其所為者此言其所為何譏何譏爾晉人與諸侯十二國之大夫會于澶淵凡為宋災故
  謀之也曰更宋之所喪雖死者不可復生其財復矣非務也何言乎非務會者講禮正刑一徳紀天下也蔡侯弑其君而不謀宋災而謀之微矣陳恒弑其君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請討之公曰告夫三子者之三子告不可孔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又意林曰天下之事不一也君子慮所逺而小人恤所近夫災雖諸侯所當救然而一時之變一國之禍也財足以周其乏粟足以濟其用則己矣非所以為天下之憂也彼天下之憂者臣弑君一子弑父二如是則倫愆矣雖有粟吾得而食諸故孔子論天下之信則曰寧去食論陳恒之變則曰請討之其察於道之輕重緩急大小先後也審矣豈以姑息愛人哉 胡氏傳叔孫豹晉趙武而下皆諸侯上卿執國之政者也三綱國政之本至于淪絶無父無君禽獸逼人雖得天下弗能一朝居矣昔者伯禹過門不入放龍蛇也周公坐以待旦驅猛獸也今世子弑君與之同羣而不恤有國者不戒于火自亡其財苟共來告弔之可也則合十二國之大夫而謀更其所喪尚為知類也乎蔡之亂猶人有腹心之疾而宋之災譬諸桐梓雞犬之亡失也以為未之察也可謂不智苟察之而不謀亦不仁矣是故諸國之大夫貶而稱人魯卿諱而不書又特言禽之所為以垂戒後世其欲人之自别于禽獸之害也可謂深切著明矣 愚謹案父子君臣之變自文元年楚以商臣書此猶蠻荆之事也及是年蔡以中國之臣子為之而魯會其葬晉合諸侯為會而所恤者宋之火災而已故於此章三致意焉既變例書蔡景公之葬又人諸侯之大夫而諱魯卿又特書曰宋災故而閔天下之日尋亂亾以見深傷之意者為可知矣
  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夏六月辛巳公薨于楚宫傳公作楚宫六月辛巳薨于楚宫 杜氏注公適楚好其宫歸而作之不居先君之路寢而安所樂失其所也 襄陵許氏曰公還自楚不能増修政徳而反勤民傷財務作楚宫公之志亦荒矣其何振之有又況變夏從夷亂國經常所以為不祥之道也秋九月癸巳子野卒傳立胡女敬歸之子子野次于季氏秋九月癸巳卒毁也立敬歸之娣齊歸之子公子禂穆叔不欲曰太子死有母弟則立之無則立長年鈞擇賢義鈞則卜古之道也非嫡嗣何必娣之子且是人也居喪而不哀在慼而有嘉容是謂不度不度之人鮮不為患若果立之必為季氏憂武子不聽卒立之比及葬三易衰衰祍如故衰於是昭公十九年矣猶有童心君子是以知其不能終也 泰山孫氏曰襄公太子未踰年之君也名未葬也不薨不地降成君也 胡氏傳般赤弑而書卒子野過毁亦書卒何以辨乎曰閔公内無所承不書即位則般之弑可知下書夫人姜氏歸于齊上書公子遂叔孫得臣如齊則子赤之弑可知與子野異矣 杜氏注不書葬未成君也己亥仲孫羯卒傳孟孝伯卒冬十月滕子來會葬癸酉葬我君襄公傳滕成公來會葬癸酉葬襄公 襄陵許氏曰子大叔曰先王之制諸侯之喪士弔大夫送葬滕子會葬非禮也十有一月莒人弑其君密州傳莒犂比公生去疾及展輿既立展輿又廢之犁比公虐國人患之十一月展輿因國人以攻莒子弑之乃立去疾奔齊齊出也展輿吳出也 陸氏辯疑曰據傳則展輿弑其父不當不書恐傳是展輿因國人之攻莒子弑之乃立誤以之為以字




  春秋集注卷八
<經部,春秋類,張氏春秋集注>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注卷九
  宋 張洽 撰
  昭公名禂襄公之子齊歸所生諡法威儀恭明曰昭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胡氏傳子野有命立昭公故穆叔雖不欲而不能止也叔孫豹會晉趙武楚公子圍齊國弱宋向戌衛齊惡陳公子招蔡公孫歸生鄭罕虎許人曹人于虢公羊弱作酌齊惡作石惡罕虎作軒虎後及罕達同虢公羊作漷穀梁作郭 傳會于虢尋宋之盟也楚令尹圍請用牲讀舊書加于牲上而已晉人許之三月甲辰盟楚公子圍設服離衛劉氏傳此陳侯之弟招也何以不稱弟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屬通也諸侯之尊則弟兄曷為不得以屬通諸侯非始封之君臣諸父昆弟其在朝廷爵以德齒以官體異姓也族人不得以其戚戚君尊尊也 謹案會虢尋宋之盟而春秋不書者當是時公子圍恐晉之狎主盟約于是請讀舊書加于牲上而不復歃春秋正内外之分以宋之盟楚欲爭先而晉不與較今虢之役又以請讀書加牲上則是以蠻荆而爭勝也内外之分不可亂也故二役皆先趙武焉三月取鄆傳季武子伐莒取鄆莒人告于㑹楚告于晉曰尋盟未退而魯伐莒瀆齊盟請戮其使樂桓子相趙文子欲求貨于叔孫而為之請使請帶焉弗與梁其踁曰貨以藩身子何愛焉叔孫曰諸侯之㑹衛社稷也我以貨免魯必受師是禍之也何衛之為雖怨季孫魯國何罪叔出季處有自來矣吾又誰怨然鮒也賄弗與不已召使者裂裳帛而與之曰帶其褊矣趙孟聞之乃請諸楚曰魯雖有罪其執事不辟難子若免之以勸左右可也封疆之削何國蔑有主齊盟者誰能辯焉莒魯爭鄆為日久矣苟無大害于其社稷可無亢也固請諸楚楚人許之乃免叔孫 程子曰乘莒之亂而取之故隠辟其辭 胡氏曰不曰伐莒取鄆為内諱也夏秦伯之弟鍼出奔晉傳秦后子有寵于桓如二君於景其母曰弗去懼選癸卯鍼適晉其車千乘書曰秦伯之弟鍼出奔晉罪秦伯也 公羊傳秦無大夫此何以書仕諸晉也曷為仕諸晉有千乘之國而不能容其母弟故君子謂之出奔也 榖梁傳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屬通其弟云者親之也親而奔之惡也 胡氏傳夫后子出奔其父禍之而罪秦伯何也春秋以均愛望人父而以能友責人兄父母有愛妾猶終身敬之不衰況兄弟乎兄弟翕而後父母順矣故不曰公子而特稱秦伯之弟云六月丁巳邾子華卒晉荀吳帥師敗狄于大鹵公羊榖梁作大原杜氏注大鹵大原晉陽縣公羊疏云案古文及彼處人皆謂之大鹵而今經及師讀皆謂之大原説文西方謂之鹵易曰兊為剛鹵西方之澤也春秋大原為大鹵亦西方也 傳晉中行穆子敗無終及羣狄于大原崇卒也將戰魏舒曰彼徒我車所遇又阨以什共車必克困諸阨又克請皆卒自我始乃毁車以為行五乘為三伍荀呉之嬖人不肯即卒斬以徇為五陳以相離兩于前伍于後專為右角參為左角偏為前拒以誘之狄人笑之未陳而薄之大敗之 胡氏傳詩薄伐玁狁至于太原而詩人羙之者謂不窮追逺討及封境而止也然則太原在禹服之内而狄人來侵攘斥宜矣其過在毁車崇卒以詐誘狄人而敗之非王者之師耳使後世車戰法亡崇尚歩卒以詐變相高日趨苟簡皆此等啓之矣書敗狄譏之也秋莒去疾自齊入于莒莒展輿出奔吳公羊穀梁無輿字陸徳明注左傳云一本無輿字 傳莒展輿立而奪羣公子秩公子召去疾于齊秋公子鉏納去疾展輿奔吳 程氏傳去疾假齊之力以入莒討展輿之罪正也故稱莒遂自立無所禀命故不稱公子自以為公子可立也展輿為弑君者所立而以國氏者罪諸侯也虢之㑹雖國亂未與然諸侯與其立矣故欲執叔孫也稱莒展輿見諸侯之與其立也叔弓帥師疆鄆田傳因莒亂也杜氏注春取鄆今正其封疆 趙氏曰凡疆田而書帥師皆有難也 劉氏傳何以書譏何譏爾以亂為利也葬邾悼公 冬十有一月己酉楚子麇卒麇公榖作卷 傳冬楚公子圍將聘于鄭伍舉為介未出竟聞王有疾而還伍舉遂聘十一月己酉公子圍至入問王疾縊而弑之遂殺其二子幕及平夏葬王于郟謂之郟敖使赴于鄭伍舉問應為後之辭焉對曰寡大夫圍伍舉更之曰共王之子圍為長 胡氏傳公子圍弑郟敖而以疾赴諸侯曷為因而不革乎曰圍弑君以立中國力所不加而莫能致討則亦已矣大合諸侯于申與會者凡十有三國其臣舉六王二公之事其君用齊桓召陵之禮宋向戌鄭子産諸侯之良也而皆有獻焉不亦傷乎若革其偽赴而正以弑君將恐天下後世以弑君之賊非獨不必致討又可從之以主盟會而無惡矣聖人至此閔中國之衰微而不振懼人欲之横流而莫遏是故察微顯權輕重因諸侯之策書而不正其篡弑之罪所以扶中國存天理也 謹案隠公弑而書薨為魯諱也楚麇弑而書卒為中國諱也鄭僖齊悼弑而書卒為賢者諱也考是三者足以見聖人微顯志晦之法矣楚公子比出奔晉傳公子圍弑楚子右尹子干出奔晉宫廏尹子晳出奔鄭
  二年春晉侯使韓起來聘傳晉侯使韓宣子來聘且告為政而來見禮也觀書于太史氏見易象與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德與周之所以王也夏叔弓如晉傳報宣子也秋鄭殺其大夫公孫黑傳元年鄭徐吾犯之妹美公孫楚聘之矣公孫黒又使强委禽焉犯懼告子産子産曰是國無政非子之患唯所欲與適子南氏子晳怒既而櫜甲以見子南欲殺之而取其妻子南知之執戈逐之及衝擊之以戈子晳傷而歸告大夫曰我好見之不知其有異志也故傷大夫皆謀之子産曰直鈞幼賤有罪罪在楚也乃執子南放之于吳六月丁巳鄭伯及其大夫盟于公孫段氏罕虎公孫僑公孫段印段游吉駟帶私盟于閨門之外實薰隧公孫黒强與於盟使太史書其名且曰七子子産弗討二年秋鄭公孫黒將作亂欲去游氏而代其位傷疾作而不果駟氏與諸大夫欲殺之子産在鄙聞之懼弗及乘遽而至使吏數之曰伯有之亂以大國之事而未爾討也爾有亂心無厭國不女堪專伐伯有而罪一也昆弟爭室而罪二也薰隧之盟女矯君位而罪三也有死罪三何以堪之不速死大刑將至再拜稽首辭曰死在朝夕母助天為虐子産曰人誰不死凶人不終命也不速死司冦將至七月壬寅縊尸諸周氏之衢加木焉劉氏傳稱國以殺大夫者罪累上也黒有罪其以累上言何惡鄭伯也何惡乎鄭伯言不能討有罪以放乎
  亂也其放乎亂奈何公孫黒伐良霄而逐之君弗誅也以為大夫又與公孫楚爭娶徐吾氏徐吾氏歸于楚君放楚也而盟諸大夫黒於是自以為卿又將為亂疾作而臥子産使吏數諸其家則幸而勝之爾冬公如晉至河乃復傳晉少姜卒公如晉及河晉侯使士文伯來辭曰非伉儷也請君無辱公還季孫宿遂致服焉 泰山孫氏曰公如晉至河乃復者六唯二十三年書有疾明有疾而反餘皆譏公數如晉見距不能以禮自重大取困辱也 常山劉氏曰凡人君動止有度豈可非禮而行無故而復哉葢進退皆非禮義也季孫宿如晉榖梁傳公如晉而不得入季孫宿如晉而得入惡季孫宿也 泰山孫氏曰公如晉而距之季孫宿如晉而納之是昭公季孫宿之不若也此晉侯之惡亦可見矣 胡氏傳書公如晉至河乃復季孫宿如晉而昭公失國之因季氏逐君之漸晉人下比之迹不待貶絶而皆見矣
  三年春王正月丁未滕子原卒公羊原作泉夏叔弓如滕五月葬滕成公傳叔弓如滕葬成公 襄陵許氏曰以吾之大夫往報成公之會襄葬也春秋卒葬諸侯有小大之體有襃貶之義有盛衰之變有施報之情無非教也秋小邾子來朝傳小邾穆公來朝季武子欲卑之穆叔曰不可曹滕二邾實不忘我好敬以逆之猶懼其貳又卑一睦焉逆羣好也其如舊而加敬焉季孫從之八月大雩傳旱也冬大雨雹張氏正蒙曰雹戾氣也此中國不振而夷狄㑹諸侯之兆也北燕伯款出奔齊傳燕簡公多嬖寵欲去諸大夫而立其寵人冬燕大夫比以殺公之外嬖公懼奔齊書曰北燕伯款出奔齊罪之也 胡氏傳君踓不君臣不可以不臣燕伯欲去諸大夫固不君矣而大夫相與比以殺其外嬖是威脅其主而出之也與鬻拳之兵諌無異而獨罪燕伯何哉大夫國君之陪貳以公心選之而不可私也以誠意委之而不可疑也以隆禮待之而不可輕也以直追馭之而不可辱也否則是忽其陪貳以自危矣晉厲公殺三郤立胥童而弑于匠麗氏漢隠帝殺楊史立郭允明而弑于趙村衛獻公蔑冢卿而信其左右亦奔夷儀故人主不尊陪貳而與賤臣圖柄臣者事成則失身而見弑事不成則失國而出奔此有國之大戒也春秋凡見逐於臣者皆以自奔為文正其本之意四年春王正月大雨雹公穀雹作雪范氏注云或作雹胡氏傳雹者隂脅陽臣侵君之象當是時季孫宿襲位世卿將毁中軍專執兵權以弱公室故數月之間再有大變申豐者季氏之孚也不肯端言其事故暴揚于朝歸咎藏氷之失夫山谷之氷藏之也周用之也徧亦古者本末備舉燮調之一事爾謂能使四時無愆伏淒苦之變雷出不震無菑霜雹則亦誣矣意者昭公遇災而懼以禮為國行其政令無失其民雹之災也庶可禦也不然雖得藏兵之道合于豳風七月之詩其將能乎夏楚子蔡侯陳侯鄭伯許男徐子滕子頓子胡子沈子小邾子宋世子佐淮夷㑹于申胡杜氏曰汝隂縣西北有胡城淮夷孔安國曰淮浦之夷也後漢志下邳國有淮浦縣申姜姓之國杜氏曰在南陽宛縣 傳正月楚子使椒舉如晉求諸侯晉侯欲勿許司馬侯曰晉楚唯天所相不可與爭君其許之乃許楚使楚子問於子産曰晉其許我諸侯乎對曰許君晉君少安不在諸侯其大夫多求莫匡其君在宋之盟又曰如一若不許君將安用之夏諸侯如楚魯衛曹邾不㑹鄭伯先待于申六月丙午楚子合諸侯于申椒舉言于楚子曰夏啓有鈞臺之享商湯有景亳之命周武有孟津之誓成有岐陽之蒐康有酆宫之朝穆有塗山之㑹齊桓有召陵之師晉文有踐土之盟君其何用宋向戌鄭公孫僑在諸侯之良也君其選焉王曰吾用齊桓王使問禮於左師與子産左師曰小國習之大國用之敢不薦聞獻公合諸侯之禮六子産曰小國共職敢不薦守獻伯子男㑹公之禮六楚子示諸侯侈椒舉曰夫六王二公之事皆所以示諸侯禮也今君以汰無乃不濟乎王弗聽 何氏曰不殊准夷者楚子主會故君子不殊其類 程氏傳晉平不在諸侯楚於是强為霸者之事 胡氏傳申之會楚子為主而不殊准夷是在會之諸侯皆狄也其意也何楚䖍弑麇以立而求諸侯于晉晉人許之中國従之執徐子圍朱方遷賴于鄢城竟莫校畏其强盛則曰晉楚惟天所相滅陳不能救則曰陳亡而楚克有之天道也滅蔡而又不能救則曰天將棄蔡以壅楚盈而降之罰也至使窮凶極惡師潰于訾梁身竄于棘里而縊于申亥氏人不致討而天自討之是責命于天以人事為無益而弗為也而可乎弑君之賊在春秋時有臣子討之則衛人殺州吁是也有四鄰討之則蔡人殺陳佗是也臣子不能討之于内四隣不能討之于外有與之㑹以定其國則齊侯及魯宣公㑹于平州是也有受其賂以免于討則晉侯及諸國會于扈是也然至此極矣則未有不以為賊而又推為盟主相與朝事之以聽順其所為而不敢忤者也故申之㑹不殊淮夷者以在㑹諸侯皆為荆楚之属皆王法所當斥而不使楚執夏監之意也 愚謹案春秋不書楚子䖍之弑君者為㑹于申而中國諸侯皆宗之故用魯君見弑之法而楚子麇書卒為中國諱也然淮夷不殊㑹以見其類之同則在㑹諸侯之胥變于夷亦不可掩矣志而晦微而顯婉而成章其斯之謂歟楚人執徐子傳徐子吳出也以為貳焉故執諸申秋七月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胡子沈子淮夷伐吳傳秋七月楚子以諸侯伐吳宋太子鄭伯先歸宋華費遂鄭大夫從執齊慶封殺之傳使屈申圍朱方八月甲申克之執齊慶封而盡滅其族將戮慶封椒舉曰臣聞無瑕者可以戮人慶封唯逆命是以在此其肯從于戮乎播于諸侯焉用之王弗聽負之斧鉞以徇于諸侯使言曰無或如齊慶封弑其君弱其孤以盟其大夫慶封曰無或如楚共王之庶子圍弑其君兄之子麇而代之以盟諸侯王使速殺之 穀梁傳慶封其以齊氏何也為齊討也慶封弑其君而不以弑君之罪罪之者慶封不為靈王服也不與楚討也春秋之義用貴治賤用賢治不肖不以亂治亂也孔子曰懷惡而討雖死不服其斯之謂與愚案春秋書殺他國大夫之法有二凡有罪而當誅者書曰某人殺某若楚人殺陳夏徵舒是也無罪而不服者書執而殺之若執蔡世子有以歸用之楚人執行人于徵師殺之是也慶封有與弑其君之罪楚子殺之宜也不曰殺齊慶封而曰執齊慶封殺之者楚靈有諸己而非諸人是以慶封不服而春秋亦不得純以討賊之法書之也遂滅賴賴公羊穀梁作厲 賴國今蔡州襃信縣有賴亭 傳遂以諸侯滅賴遷賴于鄢楚子欲遷許於賴使鬬韋龜及公子棄疾城之而還申無宇曰楚禍之首將在此矣召諸侯而來伐國而克城竟莫校王心不違民其居乎民之不處其誰堪之不堪王命乃禍亂也 襄陵許氏曰惡其因義而為利以惡終也九月取鄫傳莒亂著丘公立而不橅鄫鄫叛而來 孫氏曰案襄六年苢人滅鄫此言取鄫者葢莒滅鄫以為附庸今魯取之冬十有二月乙卯叔孫豹卒傳初穆子去叔孫氏及庚宗遇婦人使私為食而宿焉問其行告之故哭而送之適齊娶于國氏生孟丙仲壬及宣伯奔齊魯人召之歸既立所宿庚宗之婦人獻以雉問其姓對曰余子長矣能奉雉而從我矣召而見之名之曰牛遂使為豎有寵長使為政叔孫田于丘蕕遂遇疾焉豎牛欲亂其室殺孟逐仲疾急命召仲牛許而不召杜洩見告之飢渴授之戈對曰求之而至又何去焉豎牛曰夫子疾病不欲見人使寘饋于个而退牛弗進則置虛命徹十二月癸丑叔孫不食乙卯卒牛立昭子而相之五年仲至自齊豎牛攻之死昭子即位朝其家衆曰豎牛殺嫡立庶必速殺之豎牛懼奔齊孟仲之子殺諸塞關之外五年春王正月舍中軍傳季孫謀去中軍豎牛曰夫子固欲去之正月舍中軍卑公室也毁中軍于施氏成諸臧氏初作三軍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季氏盡征之叔孫氏臣其子弟孟氏取其半焉及其舍之也四分公室季氏擇二二子各一皆盡征之而貢于公以書使杜洩告于叔孫之殯曰子固欲毁中軍既毁之矣故告杜洩曰夫子唯不欲毁也故盟諸僖閎詛諸五父之衢受其書而投之帥士而哭之 正義曰初作三軍季氏盡征之並不入公室也叔孫氏臣其子弟以一家之内有父子兄弟四品以父兄之税入公子弟之税入己大率半屬公半入己孟氏則于子弟中取其半或取子或取弟大率三分歸公一分入己十二分其國民三家得七公得五國民不盡屬公公室已卑矣今舍中軍四分公室三家自取其税而各貢于公公室彌卑矣初云作三軍今不云舍三軍者初作時舊有二軍今更増一軍人數不足故各毁其乘足成三軍今此則唯舍中軍之衆屬上下二軍季氏因叔孫家禍退之使同孟孫獨取其半為專已甚又擇取善者是專之極故傳言擇二以見之 胡氏傳三軍作舍皆自三家公不與焉公室益卑而魯國之兵權悉歸于季氏矣兵權有國之司命三綱軍政之本原書其作舍而公孫于齊薨于乾侯定公無正必至之理也書曰舍中軍微辭以著其罪 愚謂季孫自承行父為政即城費以保障私家為竊兵權之計自作三軍之初叔孫豹已知其必改而以盟詛要之今叔孫豹死纔未期年而改更前制蔑公室以歸私家利昭公之猶有童心而叔孫既卒魯遂無人春秋舍中軍之書殆著堅氷之已成也楚殺其大夫屈申傳楚子以屈申為貳於呉乃殺之以屈生為莫敖 劉氏傳稱國以殺大夫者罪累上也屈申之累上奈何楚人仇吳而疑屈申謂屈申貳于吳也而殺之然則屈申之罪何屈申之為人臣也君弑則不能討國亂則不能去北面而事冦讐足以殺其身而已矣公如晉傳公如晉自郊勞至于贈賄無失禮晉侯謂女叔齊曰魯侯不亦善于禮乎對曰是儀也不可謂禮禮所以守其國行其政令無失其民者也今政令在家不能取也有子家羈弗能用也奸大國之盟陵虐小國利人之難不知其私公室四分民食於他思莫在公不圖其終為國君難將及身不恤其所禮之本末將于此乎在而屑屑焉習儀以亟言善于禮不亦逺乎夏莒牟夷以牟婁及防兹來奔防兹杜氏注城陽平昌縣西南有防亭姑幕縣東北有兹亭地譜密州安丘縣有平昌故城莒縣有姑幕故城 傳莒牟夷以牟婁及防兹來奔牟夷非卿而書尊地也 范氏曰竊地之罪重故不得不録其人 胡氏傳邾莒之大夫名姓不登于史策微也牟夷莒大夫曷為以姓氏通重地也以地叛雖賤必書地以名其人終為不義弗可滅矣其書來奔是接我以利而我入其利兩譏之也為國以義不以利如以利則上下交征而國危矣為己以義不以利如以利則患得患失亦無所不至矣春秋於三叛人雖賤必書其名以懲不義懼淫人為後戒也 襄陵許氏曰卿㑹楚方盟而伐莒取鄆公如晉未返而受莒牟婁及防兹惡季氏之專也秋七月公至自晉傳莒人愬于晉晉侯欲止公范獻子曰不可人朝兩執之誘也討不以師而誘以成之惰也為盟主而犯此二者無乃不可乎請歸之間而以師討焉乃歸公秋七月公至自晉戊辰叔弓帥師敗莒師于蚡泉蚡公羊作濆穀梁作賁 蚡泉杜氏曰魯地地譜魯東境之地 傳莒人來討不設備戊辰叔弓敗諸蚡泉莒未陳也 愚案晉人方欲止公而叔弓受牟夷敗莒人大夫之專不顧霸討君辱比書而罪大夫之專可見矣秦伯卒傳秦后子復歸于秦景公卒故也冬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沈子徐人越人伐吳越始見經姒姓夏后少康之庶子封于越其先也杜氏淫越國㑹稽山隂縣 傳四年冬吳伐楚入棘櫟麻以報朱方之役五年冬十月楚子以諸侯及東夷伐吳以報棘櫟麻之役薳射以繁揚之師會于夏汭越大夫常壽過帥師㑹楚子于瑣聞吳師出薳啓彊帥師從之遽不設備吳人敗諸鵲岸楚子以馹至于羅汭吳子使其弟蹶由犒師楚人執之楚師濟羅汭沈尹赤㑹楚子次于萊山薳射帥繁揚之師先入南懷楚師從之及汝清吳不可入楚子遂觀兵于坻箕之山是行也吳早設備楚無功而還以蹶由歸楚子懼呉使沈尹射待命于巢薳啓彊待命于雩婁 胡氏傳越始見經而與徐皆得稱人何也吳以朱方處齊慶封而富於其舊崇惡也楚圍朱方執齊慶封殺之討罪也吳不顧義入棘櫟麻以報朱方之役狄道也楚於是以諸侯伐吳則比吳為善而師亦有名其從之者進而稱人可也或者以辭為主而謂不可云沈子徐越伐異故特稱人誤矣以不可為文辭而進人於越一字襃貶義安在乎
  六年春王正月杞伯益姑卒傳杞文公卒弔如同盟禮也 杜氏注魯怨杞因晉取其田不廢喪紀故禮之葬秦景公 夏季孫宿如晉傳拜莒田也葬杞文公 宋華合比出奔衛傳宋寺人栁有寵太子佐惡之華合比曰我殺之栁聞之乃坎用牲埋書而告公曰合比將納亡人之族既盟于北郭矣公使視之有焉遂逐華合比合比奔衛 襄陵許氏曰經書宋公殺其世子痤宋華合比出奔衛皆著寺人讒慝敗國以為世戒而秦漢以來庸君衰季溺心嬖習逺去忠良亂亡相屬若出一軌春秋惡可一日而不開明哉 胡氏傳宋公寵信閽寺殺世適痤而父子之恩絶逐華合比而君臣之義睽刑人之能敗國亡家亦可畏矣猶有任趙高以亡秦信恭顯十常侍以亡漢寵王守澄田令孜以亡唐而不知鑒覆車之轍者不亦悲夫凡此類直書而義自見矣秋九月大雩旱也 楚薳罷帥師伐吳傳徐儀楚聘于楚楚子執之逃歸懼其叛也使薳洩伐徐吳人救之令尹子蕩帥師伐吳師于豫章而次于乾谿吳人敗其師于房鍾獲宫廏尹棄疾子蕩歸罪于薳洩而殺之 襄陵許氏曰敗楚師者非薳洩也而洩伏其誅故書薳罷伐吳以正之楚再不競於吳乃移兵鋒有事陳蔡至復伐徐而國亂矣吳葢自是休兵息民國始寖强冬叔弓如楚傳叔弓如楚聘且弔敗也 愚案楚與吳仇敵之國而昭公素婚呉而逺楚故申之㑹魯不與焉今楚復伐吳而其惡益逺昭公非能以中國自尊而逺凶暴者今始通好于楚葢不待薳啓彊之召已服楚而將朝之矣齊侯伐北燕傳十一月齊侯如晉請伐北燕也晉侯許之十二月齊侯遂伐北燕將納簡公晏子曰不入燕有君矣民不貳吾君賄左右諂諛作大事不以信未嘗可也七年正月癸巳齊侯次于虢燕人行成曰敝邑知罪敢不聽命先君之敝器請以謝罪二月戊午盟于濡上燕人歸燕姬賂以瑶罋玉櫝斚耳不克而還
  七年春王正月暨齊平穀梁傳平者成也曁猶暨暨也暨者不得已也案禮記曰戎容暨暨注云果毅貌詳此即知魯與齊平書暨之意猶暨暨者若魯以果毅之氣迫而得其平也 襄陵許氏曰襄公之世齊數伐魯至齊景公一使慶封來聘而不書魯報至是暨齊平 劉氏意林曰齊大魯小魯為齊弱久矣然而能暨齊以平者介于楚也夫不自計德之厚薄勢之利害而借人之威以慿諸侯是以逺者不服近者不親此最得失之機也崇蠻荆侮中國昭公之棄其國死于外諸侯莫之救也從此生矣三月公如楚傳楚子成章華之臺願與諸侯落之太宰薳啓彊曰臣能得魯侯薳啓彊來召公辭曰昔先君成公命我先大夫嬰齊曰吾不忘先君之好將使衡父照臨楚國嬰齊受命于蜀我先君共王引領北望日月以冀傳序相授于今四王矣嘉惠未至唯襄公之辱臨我喪今君若步玉趾辱見寡君寵靈楚國以信蜀之役是寡君既受貺矣何蜀之敢望君若不來使臣請問行明寡君將承質幣而見于蜀以請先君之貺三月公如楚叔孫婼如齊涖盟婼公羊作舍後同涖公羊穀梁作莅穀梁傳莅位也内之前定之辭謂之莅外之前定之辭謂之來 襄陵許氏曰始暨齊平故盟以結好夏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 秋八月戊辰衛侯惡卒 九月公至自楚 冬十有一月癸未季孫宿卒 十有二月癸亥葬衛襄公八年春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夏四月辛丑陳侯溺卒傳陳哀公元妃鄭姬生悼太子偃師二妃生公子留下妃生公子勝二妃嬖留有寵屬諸司徒招與公子過哀公有癈疾三月甲申公子招公子過殺悼太子偃師而立公子留夏四月辛亥哀公縊 泰山孫氏曰其曰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親之者所以甚招之惡也招以叔父之親不顧宗社之重殞冢嗣以立庶孽致楚滅陳招之由也 胡氏傳此公子招特以弟稱者著招慿寵稔惡而陳侯失親親之道也招固有罪矣陳侯信愛其弟何以為失親親乎尊賢者親親之本不能擇親之賢者厚加尊寵以表公族而徇其私愛施于不令之人以至亡國敗家豈不失親親之道乎其曰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交貶之也 襄陵許氏曰陳哀寵其世子資以强輔而濟之權以軋太子使之失職至于亂作躬受其禍惟其䁥愛法不勝私也悲夫叔弓如晉傳晉侯築虒祁之宫叔弓如晉賀虒祁也游吉相鄭伯以如晉亦賀虒祁也史趙見子太叔曰甚哉其相蒙也可弔也而又賀之 襄陵許氏曰財費廣侈則國貧力役煩勞則民敝締構雕琢輪奐之功盛則恭儉純茂之德衰矣此之謂可弔者也而諸侯賀之是以人君得意海内則安于亂亡而不自知葢諛之者衆也志叔弓如晉是已當楚之隆勢專諸夏而晉弗慮圖惟宫室之崇以為安榮平公其可謂志卑矣楚人執陳行人干徵師殺之陳公子留出奔鄭傳干徵師赴于楚且告有立君公子勝愬之于楚楚人執而殺之公子留奔鄭書曰楚人執陳行人干徵師殺之罪不在行人也劉氏傳稱人以執者非伯討也此其為非伯討奈何楚人惡公子招而殺干徵師非其罪也古者兵交使在其間可也 蘇氏曰楚將討陳故留出奔留既為君矣不曰陳留而曰公子留何也留立于招耳未成為君也秋蒐于紅紅杜氏注魯地沛國蕭縣西有紅亭逺疑劉氏傳蒐春事也秋興之非正也蒐有常地矣于紅亦非正也然則曷為不言公公不得與于蒐爾公曷為不得與於蒐三家者專魯而分之政令出焉公民食焉爾又意林曰紅之蒐吾見其反天時矣易地理矣悖人倫矣陳人殺其大夫公子過傳陳公子招歸罪于公子過而殺之大雩 冬十月壬午楚師滅陳執陳公子招放之于越殺陳孔奐傳九月楚公子弃疾帥師奉孫吳圍陳宋戴惡㑹之冬十一月壬午滅陳 穀梁傳惡楚子也 杜氏注招復稱公子兄己卒 泰山孫氏曰招殺世子之賊也楚子執而放之陳孔奐無罪之人也楚子殺之吁楚靈暴虐無道滅人之國又為淫刑也如此 今案杜氏注云奐招之黨他無所見葢杜氏意料之辭爾然自宋之盟見于經執陳國之政久矣視君之亂從君于昏而無所正救葢不能為有無者也雖有罪必不加于招矣録楚之放招而殺奐以見楚子滅人之國而私意放殺其臣初不問其罪之輕重穀梁子所謂惡楚者得其㫖矣葬陳哀公榖梁傳不與楚滅閔之也 泰山孫氏曰十月壬午楚師滅陳葬陳哀公如不滅之辭者楚子葬之也不言楚子葬之者不與楚子滅陳葬哀公故以陳人自葬為文所以存陳也
  九年春叔弓㑹楚子于陳傳叔弓宋華亥鄭游吉衛趙黶會楚子于陳 襄陵許氏曰楚既滅陳威震諸夏是以無所號召而諸國之大夫會之許遷于夷傳二月庚申楚公子棄疾遷許于夷實城父取州來淮北之田以益之 杜氏注許畏鄭欲遷故以自遷為文夏四月陳災災公羊穀梁並作火 公羊傳陳已滅矣其言陳火何存陳也曰存陳悕矣滅人之國執人之罪人殺人之賊葬人之君若是則存陳悕矣 胡氏傳凡外災告則書今楚已滅陳夷于屬縣使穿封戌為公矣必不使告於諸侯言亡國之有天災也何以書于魯國之策乎當是時叔弓與楚子會于陳則目擊其事矣雖彼不來告此不往弔叔弓使畢而歸語陳故也魯史遂書之耳如叔鞅至自京師言王室亂春秋承其言遂書于策仲尼作經存而弗革者葢興滅國繼絶世以堯舜三代公天下之心為心異于孤秦罷侯置守欲私一人以自奉者所以歸民心合天德也公羊榖梁以為存陳得其㫖矣秋仲孫貜如齊傳孟僖子如齊殷聘禮也杜氏注自叔老聘齊至今二十年禮意久曠今修盛聘以無忘舊好故曰禮冬築郎囿傳築郎囿
  季平子欲其速成也叔孫昭子曰詩曰經始勿亟庶民子來焉用速成其以勦民也無囿猶可無民其可乎襄陵許氏曰公内制於强臣外輕於大國亂亡危辱兆矣是之弗慮而築郎囿不時孰甚焉蒐田築囿知公之志日以荒也 愚案以左傳觀之有以見季孫意如逢其君以耳目之娛而日竊其權昭公安之而不悟也人君于此可不戒哉
  十年春王正月 夏齊欒施來奔齊公羊作晉非也傳齊惠欒高氏皆耆酒信内多怨彊于陳鮑氏而惡之夏有告陳桓子曰子旗子良將攻陳鮑亦告鮑氏桓子授甲而如鮑氏遭子良醉而騁遂見文子則亦授甲矣使視二子則皆將飲酒桓子曰彼雖不信聞我授甲則必逐我及其飲酒也先伐諸陳鮑方睦遂伐欒高氏子良曰先得公陳鮑焉往遂伐虎門公卜使王黒以靈姑銔率吉請斷三尺焉而用之五月庚辰戰于稷欒高敗又敗諸莊國人追之又敗諸鹿門欒施高彊來奔秋七月季孫意如叔弓仲孫貜帥師伐莒意如公羊作隠如後同傳季平子伐莒取郠獻俘始用人于亳社臧武仲在齊聞之曰周公其不饗魯祭乎杜氏注取郠不書公見討于平丘故諱之 胡氏傳前已舍中軍矣曷為猶以三卿並將乎季氏毁中軍四分公室擇其二二家各有其一至是季孫身為主將二子各率一軍為之副則三軍固在其曰舍之者特欲中分魯國之衆為己私耳以為復古則誤矣襄公以來既作三軍地皆三家之土民皆三家之兵每一軍出各將其所屬而公室無與焉是知雖舍中軍而三卿並將舊額固存矣戊子晉侯彪卒傳晉平公卒鄭伯如晉及河晉人辭之游吉遂如晉九月叔孫婼如晉葬晉平公傳九月叔孫婼齊國弱宋華定衛北宫喜鄭罕虎許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如晉葬平公也十有二月甲子宋公成卒杜氏注無冬闕文 成公羊作戌
  十有一年春王二月叔弓如宋葬宋平公二月公羊作正月夏四月丁巳楚子䖍誘蔡侯般殺之于申楚公子弃疾帥師圍蔡傳楚子在申召蔡靈侯靈侯將往蔡大夫曰王貪而無信唯蔡於憾今幣重而言甘誘我也不如無往蔡侯不可三月丙申楚子伏甲而饗蔡侯于申醉而執之夏四月丁巳殺之刑其士七十人公子弃疾帥師圍蔡韓宣子問于叔向曰楚其克乎對曰克哉蔡侯獲罪于其君而不能其民天將假手於楚以斃之何故不克然肸聞之不信以幸不可再也楚王奉孫吳以討于陳曰將定而國陳人聽命而遂縣之今又誘蔡而殺其君以圍其國雖幸而克必受其咎弗能久矣 公羊傳楚子䖍何以名絶曷為絶之為其誘討也此討賊也雖誘之則曷為絶之懷惡而討不義君子不予也陸淳曰蔡侯之罪自不容誅楚子之惡亦已甚矣故聖人名之言其非人君也 胡氏傳般弑君父諸侯與通㑹盟十有三年矣是共㤀其為亂賊而莫覺也楚子若以大義奉辭討罪殘身瀦宫謀于蔡衆置君而去雖古之征暴亂不越是矣今䖍本心欲圖其國又挾欺毁信重幣甘言詐誘執殺肆行無道貪得一時流毒于後弃疾以是殺戎蠻商鞅以是紿魏將秦人以是劫懷王傾危成俗天下大亂劉項之際死者十九聖人深惡楚䖍而名之其慮逺矣後世誅討亂臣者或畏其强或幸其弱不以大義興師至用譎謀詐力徼倖勝之若事之捷反側皆懼苟其不捷適足長亂如代宗之圖思明憲宗之紿王弁昧于春秋垂戒之㫖矣五月甲申夫人歸氏薨杜氏注昭公母胡女歸姓大蒐于比蒲比蒲地譜云是魯南鄙之地 劉氏傳此何以書譏何譏爾夫人歸氏薨大蒐于比蒲非禮也 胡氏傳大蒐越禮也君有重喪國不廢蒐不忌君也三綱軍政之本君執此以馭其下臣執此以事其上政之大本于是乎在君有三年之慼而國不廢一日之蒐則無本矣仲孫貜會邾子盟于祲祥祲祥地闕公羊作侵羊 傳齊歸薨大蒐于比蒲非禮也孟僖子㑹邾子盟于祲祥修好禮也秋季孫意如會晉韓起齊國弱宋華亥衛北宫佗鄭罕虎曹人杞人于厥憖厥憖公羊作屈銀 傳楚師在蔡晉荀吳謂韓宣子曰不能救陳又不能救蔡物以無親晉之不能亦可知也已為盟主而不恤亡國將焉用之秋㑹于厥憖謀救蔡也鄭子皮將行子産曰行不逺不能救蔡也蔡小而不順楚大而不德天將弃蔡以壅楚盈而罰之蔡必亡矣且喪君而能守者鮮矣晉人使狐父請蔡于楚弗許 襄陵許氏曰蔡能嬰城堅不下楚此易助也而厥憖合天下之兵畏不能救遣使請命示之不能使楚益驕有以量中國之力而卒取之此韓起之罪也 胡氏傳文十五年盟扈之役八國諸侯畧而不序謀伐齊受賂而不克也襄三十年澶淵之會十二國大夫稱人魯卿諱而不書者貾蔡亂不能討而謀宋財也畧諸侯所以責其亡義利之分貶大夫所以罪其失輕重之别亡義利之分為不仁失輕重之别為不智今晉與諸侯心欲救蔡而力弗加焉則其無能可知而其情則為惡也故諸侯猶序而大夫無貶此足以見聖人待人明義利審輕重之權衡矣九月己亥葬我小君齊歸齊諡也 傳葬齊歸公不慼叔向曰魯公室其卑乎君有大喪國不廢蒐有三年之喪而無一日之慼國不恤喪不忌君也君無慼容不顧親也國不忌君君不顧親能無卑乎冬十有一月丁酉楚師滅蔡執蔡世子有以歸用之有穀梁作友 傳楚子滅蔡用隠太子于岡山劉氏傳世子猶世世子也靈公弑其君其子非正也曷為與之繼世春秋之設辭也非其人之謂也葢其道
  之謂也楚子䖍誘蔡侯般殺之世子友守國楚師圍之八月而克之不能服於是乎虐用之古者父母之仇不與共天下寢苫枕戈終身則友之為者盡于世子矣胡氏傳内入國而以其君來外滅國而以其君歸皆服而以之易辭也既書滅蔡矣又書執蔡世子有者世子無降服之狀强執以歸而虐用之也世子繼世以有國之稱必以此稱蔡有者父母之仇不與共天下與民守國效死不降至于力屈就擒虐用其身而不顧也則有之為世子之道得矣 師氏曰春秋書滅國多矣未有如此其暴者聖人詳其始末而記之書誘書圍書執葢以傷中國之微而深惡夷狄之暴也
  十有二年春齊高偃帥師納北燕伯于陽傳高偃納北燕伯款于唐因其衆也杜氏注三年燕伯出奔齊今因唐衆欲納之故得先入唐不言于燕未得國都也高偃高傒𤣥孫陽即唐燕别邑中山有唐縣 愚案燕伯出奔名而納之不名者其罪未至如衛朔鄭突諸侯失國諸侯納之正也三月壬申鄭伯嘉卒簡公也夏宋公使華定來聘傳通嗣君也公如晉至河乃復傳取郠之役莒人愬于晉晉有平公之喪未之治也故辭公五月葬鄭簡公 楚殺其大夫成熊熊公羊作然榖梁作虎 傳楚子謂成虎若敖之餘也遂殺之或譖成虎于楚子成虎知之而不能行書曰楚殺其大夫成虎懷寵也秋七月冬十月公子憖出奔齊憖公羊作整字之誤也 傳季平子立而不禮於南蒯南
  蒯謂子仲吾出季氏而歸其室於公子更其位我以費為公臣子仲許之叔仲小南蒯公子憖謀季氏憖告公而遂從公如晉南蒯懼不克以費叛如齊子仲還及衛聞亂逃介而先及郊聞費叛遂奔齊楚子伐徐傳楚子狩于州來次于潁尾使蕩侯潘子司馬督囂尹午陵尹喜帥師圍徐以懼吳楚子次于乾谿以為之援晉伐鮮虞杜氏注鮮虞白狄别種在中山新市縣案地譜中山在戰國為中山國新樂縣漢志新市縣也古鮮虞國子姓 傳六月晉荀吳偽㑹齊師者假道于鮮虞遂入昔陽秋八月壬午滅肥以肥子緜臯歸冬晉伐鮮虞因肥之役也 穀梁傳其曰晉狄之也 蘇氏曰晉獻公假道于虞以滅虢也書晉師其執虞公也書晉人今伐鮮虞書人若師可也特書晉深罪之也楚滅陳蔡而晉不救力誠不能君子不罪也能伐鮮虞而不救陳蔡非力不足也棄諸侯也故以夷書之常山劉氏曰夫惇信明義  之 也懷利尚詐中國之道也晉伯國也鮮虞微者也晉悖伯主之道反行小人之事故書曰晉伐鮮虞以外之噫人之所以異于禽獸者何哉惟在于義利誠偽之間耳信義一失則遂入于禽獸可不慎哉故春秋之法尤謹嚴于此也十有三年春叔弓帥師圍費費見襄七年注 杜氏注南蒯以費叛故 傳叔弓圍費弗克敗焉平子怒令見費人執之以為囚俘冶區夫曰非也若見費人寒者衣之飢者食之為之令主而共其乏困費來如歸南氏亡矣民將叛之誰與居邑若憚之以威懼之以怒民疾而叛為之聚也若諸侯皆然費人無歸不親南氏將焉入矣平子從之費人叛南氏十四年南蒯奔齊司徒老祁慮癸來歸費齊侯使鮑文子致之 陸氏曰凡家臣以邑叛悉不書叛但書大夫圍之則邑叛可知矣且罪大夫無政而使家臣得專邑而叛也克之不書本非他國之邑也 胡氏傳費内邑也命上卿為主將舉大衆圍其成若敵國然者家臣强大夫弱也語不云乎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其恕矣夫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所惡於下者無以事上也所惡於上者無以使下也然後家齊而國治矣季孫意如以所惡於下者事上而不忠於其君以所惡於上者使下而不禮於其臣出乎爾者反乎爾宜南蒯之及此也春秋之法不書内叛反求諸己而已矣其書圍費欲著其實不沒之也 愚案圍棘之與圍費皆為國内之人叛而以兵將制服之也汶陽之不服南蒯叔仲小之為亂其要不過曰正其本而己逺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治人不治反其智天下之理未有先于此者故曰其身正而天下歸之制人之道豈有二理哉 劉氏意林曰使周之王必無廢文武之法無過天之道諸侯雖大國孰敢慢其上諸侯必無僭天子其大夫孰陵大夫必無脅其君其陪臣孰叛故南蒯雖以費入齊而春秋未以叛誅蒯非寛蒯弗誅也事有本末法有原省季氏未得以叛名蒯則魯亦未得以强討季氏魯未得以强討季氏則周亦未得以僭絶魯其不正相承非一日之積矣夏四月楚公子比自晉歸于楚弑其君䖍于乾谿谿穀梁作溪乾谿杜氏注在譙國城父縣東竟 傳楚薳氏之族及薳居許圍蔡洧蔓成然皆王所不禮也因羣喪職之族啓越大夫常壽過作亂圍固城克息舟城而居之觀起之死也其子從在蔡事朝吳曰今不封蔡蔡不封矣我請試之以蔡公之命召子干子晳及郊而告之情强與之盟入襲蔡蔡公將食見之而逃觀從使子干食坎用牲加書而速行已徇于蔡曰蔡公召二子將納之與之盟而遣之矣將師而從之蔡人聚將執之辭曰失賊成軍而殺余何益乃釋之朝吳曰二三子若能死亡則如違之以待所濟若求安定則如與之以濟所欲且違上何適而可衆曰與之乃奉蔡公召二子而盟于鄧依陳蔡人以國楚公子比公子黒肱公子弃疾蔓成然蔡朝吳帥陳蔡不羮許葉之師因四族之徒以入楚及郊蔡公使須務牟與史猈先入困正僕人殺太子禄及公子罷敵公子比為王公子黒肱為令尹次于魚陂公子弃疾為司馬先除王宫使觀從從師于乾谿而遂告之且曰先歸復所後者劓師及訾梁而潰王聞羣公子之死也自投于車下曰人之愛其子也亦如余乎侍者曰甚焉小人老而無子知擠于溝壑矣王曰余殺人子多矣能無及此乎右尹子革曰請待于郊以聽國人王曰衆怒不可犯也曰若入于大都而乞師于諸侯王曰皆叛矣曰若亡于諸侯以聽大國之圖君也王曰大福不再秪取辱焉然丹乃歸于楚王沿夏將欲入鄢芋尹無宇之子申亥求王遇諸棘闈以歸夏五月癸亥王縊于芋尹申亥氏 或謂公子比聞楚䖍之弑君即自楚奔晉以至今年因國人之叛而自立未嘗在臣位也經以弑其君書何哉愚謂比之出奔懼罪而亡也楚靈君其國十有三年比也爵禄有列于朝出入有詔于國晉人以羈定其位以國底其禄而比之歸亦惟觀從之命是聽下令國中使之先歸復所後者有刑遂立乎其位則弑君之罪觀從為從而比實為首非比尸之而誰哉春秋以比首弑明于君臣之義所以定名實也故公羊子曰比之義宜乎效死不立楚公子弃疾殺公子比殺公羊作弑 傳觀從謂子干曰不殺弃疾雖得國猶受禍也子干曰余不忍也從曰人將忍子吾不忍俟也乃行國每夜駭曰王入矣乙卯夜弃疾使周走而呼曰王至矣國人大驚使蔓成然走告子干子晳曰王至矣國人殺君司馬將來矣君若早自圖也可以無辱衆怒如水火焉不可為謀又有呼而走至者曰衆至矣二子皆自殺丙辰弃疾即位 胡氏傳弃疾立比為王而已為司馬固君比矣而殺之則宜書曰弃疾弑其君比而曰殺公子比何也初子干歸自晉觀從假弃疾命而召之來則來坎牲加書而强之盟則盟帥四族衆而使之入楚則入殺太子禄而立之為王則王周走而呼于國中謂衆怒如水火而逼之自殺則自殺其行止久速去就死生皆觀從與國人所為而比未嘗可否之也安得為弃疾之君乎然比兄也黒肱弟也弃疾其季弟也立比為王肱為令尹疾為司馬葢國人以長幼之序立之也則宜書曰楚人殺比而春秋變文歸罪棄疾者誅其本意在于代比而非討之也 夫公子比已為王棄疾為司馬則君臣若已定矣及弃疾殺比乃不以弑君書者君臣之分未定而弃疾譎殺之固不得以弑書也春秋定罪毫釐必察比不能效死不立而貪為君之利不得不服首惡之罪若夫分未正而以譎殺之于曖昧之中目之以兩下相殺可矣未可謂之弑君也秋公㑹劉子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平丘平丘今開封府封丘縣在東漢志尚為平丘縣 傳晉成虒祁諸侯朝而歸者皆有貳心為取郠故晉將以諸侯來討叔向曰諸侯不可以不示威乃並徵㑹告于吳秋晉侯㑹吳子于良水道不可吳子辭乃還七月丙寅治兵于邾南甲車四千乘遂合諸侯于平丘晉人將尋盟齊人不可晉侯使叔向告劉獻公曰抑齊人不盟若之何對曰盟以底信君苟有信諸侯不貳何患焉告之以文辭董之以武師雖齊不許君庸多矣天子之老請帥王賦元戎十乘以先啓行遲速惟君叔向告于齊曰諸侯求盟已在此矣今君弗利寡君以為請對曰諸侯討貳則有尋盟若皆用命何盟之尋叔向曰明王之制使諸侯歲聘以志業閒朝以講禮再朝而㑹以示威再㑹而盟以顯昭明志業於好講禮於等示威以衆昭明于神自古以來未之或失也存亡之道恒由是興晉禮主盟懼有不治奉承齊犧而布諸君求終事也君曰余必廢之何齊之有惟君圖之寡君聞命矣齊人懼對曰小國言之大國制之敢不聽從叔向曰諸侯有間矣不可以不示衆八月辛未治兵建而不旆壬申復旆之諸侯畏之 愚案當時晉平主盟内惑于寵嬖以女色蠱其心外崇建宫室以侈麗夸諸侯故楚䖍盡召諸侯而肆為宗主吞滅親姻坐視不救及平公卒昭公立而楚䖍死乃幸楚亂欲立威以服諸侯而不知大勢已去徒治親眤本末倒置内外離心諸侯益貳此平丘之㑹所以益墮霸業也 胡氏傳方是時楚人暴横陵蔑中華乃敵國外患當臨深履薄恐懼省戒之時其君當倚于法家拂士以德修國政其臣當急于責難陳善以禮格君心内結夏盟外敵王愾復悼公之業若未暇也今乃安于不競無自强之志欲示威徵㑹而以兵甲耀之不亦末乎是以深惡此㑹如下文所貶也八月甲戌同盟于平丘公不與盟傳邾人莒人愬于晉曰魯朝夕伐我幾亡矣我之不共魯故之以晉侯不見公使叔向來辭曰諸侯將以甲戌盟寡君知不得事君矣請君無勤子服惠伯對曰君信蠻夷之訴以絶兄弟之國弃周公之後亦唯君寡君聞命矣叔向曰寡君有甲車四千乘在雖以無道行之必可畏也況其率道其何敵之有牛雖瘠僨於豚上其畏不死南蒯子仲之憂其庸可棄乎若奉晉之衆用諸侯之師因邾莒杞鄫之怒以討魯罪間其二憂何求而不克魯人懼聽命甲戌同盟于平丘程氏傳楚弃疾立諸侯懼之故同盟公不與盟晉罪公使不與盟雖欲辱公然不得與同盟之罪實為幸也胡氏傳㑹與盟同地再書平丘者書之重詞之複其間必有美惡焉再書平丘惡之也 杜氏注公不與盟非國惡故不諱晉人執季孫意如以歸傳晉人執季孫意如以歸子服湫從 胡氏傳稱人以執非伯討也自文公以來公室微弱三家專魯而季氏罪之首也宿及意如尤為强逼不臣何以非伯討乎晉人若按邾莒有無之狀究南蒯子仲奔叛之因告于諸侯以其罪執之請于天子以大義廢之選于魯卿更意如之位收斂私邑為公室之民使政令在君三家臣順則方伯之職修矣今晉徒以邾莒之言曰我之不共魯故之以遂辭魯君而執意如則是意在貨財而不責其無君臣之義也何得為伯討乎稱人以執罪晉之偷也公至自㑹 蔡侯廬歸于蔡陳侯吳歸于陳傳楚之滅蔡也靈王遷許胡沈道房申于荆焉平王即位既封陳蔡而皆復之隠太子之子廬歸于蔡悼太子之子吳歸于陳 公羊傳此皆滅國也其言歸何不與諸侯專封也 泰山孫氏曰楚靈暴滅二國楚平既立將矯楚靈之惡以説中國也故復二國之後然則楚靈滅之楚平復之善與非善也聖王不作諸侯不振二國之命制在夷狄故也孔子以陳蔡自歸為文所以抑强夷而存中國也 常山劉氏曰陳蔡者先王之建國非楚可滅非楚可復也故書爵書歸言二國之嗣位其所固有國其所宜歸也二君名者素非諸侯至此始立也 胡氏曰弃疾封之可謂有奉矣不言自楚者不與楚子之得封也陳列聖之後蔡王室之親見滅于楚䖍而諸侯不能救復封於弃疾而諸侯不能與是以蠻荆制諸夏也聖人至是懼之甚葢有不得已焉制春秋為後法大要皆天子之事也其事則以公天下為心興滅國繼絶世異於自私其身欲擅而有之者故書法如此為天下國家而不封建欲望先王之治難矣冬十月葬蔡靈公陸氏纂例曰國復乃葬凡三十一月 穀梁傳變之不葬有三失德不葬弑君不葬滅國不葬然且葬之不與楚滅也公如晉至河乃復傳公如晉荀吳謂韓宣子曰諸侯相朝講舊好也執其卿而朝其君有不好焉不如辭之乃使士景伯辭公于河吳滅州來傳吳滅州來楚令尹子期請伐吳王弗許曰吾未撫民人未事鬼神未修守備未定國家而用民力敗不可悔州來在吳猶在楚也子姑待之
  十有四年春意如至自晉傳季孫猶在晉子服惠伯私于中行穆子曰魯事晉何以不如夷之小國魯兄弟也土地猶大所命能具若為夷弃之使事齊楚其何瘳於晉穆子告韓宣子且曰楚滅陳蔡不能救而為夷執親將焉用之乃歸季孫惠伯曰寡君未知其罪合諸侯而執其老若猶有罪死命可也若曰無罪而惠免之諸侯不聞是逃命也何免之為請從君惠于㑹宣子患之使叔魚見季孫曰鲋也聞諸吏將為子除館于西河平子懼先歸惠伯待禮 泰山孫氏曰不稱氏前見也 胡氏傳其始執之為乏邾莒之供而非有扶弱擊强之義其終歸之為土地猶大所命能具而非有不能救蔡為夷執親之悔也然則晉人喜怒皆以利發其勸沮皆以利行違道甚矣故平丘之㑹深加貶斥自是而後諸侯不合二十餘年至于召陵又以賄貶十有八國之諸侯而書侵楚以譏之於是晉日益衰外攜内叛不復振矣利之能敗人國家如此春秋之深戒也三月曹伯滕卒 夏四月 秋葬曹武公 八月莒子去疾卒襄陵許氏曰昭公以來微國皆葬而莒著丘公不葬者莒卒無諡廢周禮也春秋是以不書葬也冬莒殺其公子意恢傳莒著丘公卒郊公不慼國人弗順欲立著丘公之弟庚輿蒲餘侯惡公子意恢而善於庚輿郊公惡公子鐸而善于意恢公子鐸因蒲餘侯而與之謀曰爾殺意恢我出君而納庚輿許之冬十二月蒲餘侯兹夫殺莒公子意恢郊公奔齊公子鐸逆庚輿于齊 高郵孫氏曰公穀之説皆以為曹莒無大夫葢曹莒小國其君之爵才當大國之大夫其大夫之位才當大國之士春秋諸侯之士皆不書名故曹莒大夫之名不得見于經也其有事繫懲勸法當書者則雖賤而名之邾庶其黒肱莒牟夷意恢是也 襄陵許氏曰公子鐸首亂而無見焉者韓愈曰春秋書王法不誅其人凡此類皆所以表見王道若鐸不書者多矣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吳子夷末卒公羊作夷昧二月癸酉有事于武宫籥入叔弓卒去樂卒事傳禘于武宫叔弓涖事籥入而卒去樂卒事禮也 胡氏傳有事于宗廟聞大夫之喪則去樂而祭可也案曾子問君在祭不得成禮夫子語之詳矣而無有及大臣者是知祭而去樂不可也有事于宗廟遭大夫之變則以聞可乎案禮衛太史栁莊寢疾君曰若疾亟雖當祭必告是知祭而以聞不可也禮莫重于當祭大夫有變而不以聞則内得盡其誠敬之心於宗廟外全隠恤之意于大臣是兩得之也然則有事于宗廟大臣涖事籥入而卒于其所則如之何禮雖未之有可以義起也有事于宗廟大臣涖事籥入而卒於其所去樂卒事其可也縁先祖之心見大臣之卒必聞樂不樂縁孝子之心視已設之饌必不忍輕徹故去樂而卒事其可也宗廟合禮者常事不書苟以為可則春秋何書乎此記禮之變而書之者也 高郵孫氏曰武宫廢廟也成六年立之事所不當有者春秋因變禮而推言之夏蔡朝吳出奔鄭朝公羊作昭無出字 傳楚費無極害朝吳之在蔡也欲去之乃謂之曰王唯信子故處子于蔡子亦長矣而在下位辱必求之吾助子請又謂其上之人曰王唯信吳故處諸蔡二三子莫之如也而在其上不亦難乎弗圖必及于難夏蔡人逐朝吳朝吳出奔鄭王怒曰余唯信吳故寘諸蔡且微吳吾不及此女何故去之無極對曰臣豈不欲吳然而前知其為人之異也吳在蔡蔡必速飛去吳所以翦其翼也 胡氏傳楚子弃疾以朝吳忠于舊君而信之使居舊國可謂知所信矣然費與極害其寵使之出奔而楚子不能察遂致無極屏王之耳目使不聰明去朝吳出蔡侯朱殺連尹奢喪太子建卒使吳師入郢辱及宗廟可不畏乎為國有九經而尊賢為上勸賢有四事而去讒為首志朝吳出奔而入郢之師兆矣然朝吳居舊國處危疑之地不能以忠信自任杜讒慝之謀而聽無極之計欲為之請以名利累其心而莫覺不知甚矣特書其出亦罪吳也奔六月丁巳朔日有食之 秋晉荀吳帥師伐鮮虞傳晉荀吳帥師伐鮮虞圍鼓鼓人或請以城叛穆子弗許曰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惡也人以城來吾獨何好焉不可以欲城而邇姦使鼓人殺叛人而繕守備圍鼓三月鼓人或請降使其民見曰猶有食色姑修而城鼔人告食竭力盡而後取之以鼓子䳒鞮歸胡氏傳晉滅潞氏甲氏及再伐鮮虞皆用大夫將而或稱人或稱國或書名氏何也以殄滅為期而無惻隠之心則稱人見利忘義以欺詐狄道行之則稱國以正兵加敵而不納其叛臣則稱名氏稱名氏者非襃之也纔免貶耳於此可見春秋用兵禦狄之畧矣冬公如晉傳平丘之㑹故也
  十有六年春齊侯伐徐傳齊侯伐徐二月丙申齊師至于蒲隧徐人行成徐子及郯人莒人㑹齊侯盟于蒲隧賂以甲父之鼎叔孫昭子曰諸侯之無伯害哉齊君之無道也興師而伐逺方㑹之有成而還莫之亢也無伯也夫 愚案景公立二十餘年矣自崔慶相殘賊之後委政二惠及欒高敗乃始親政不能收權修德明政刑以强其國故於晉將衰而般樂嗜利及晉既亂而欲以無政之國爭强圖霸宜其遂不振而國為陳氏之有也晏子雖隨事諷諫而於此已無術以格其心所謂以其君顯者亦末矣楚子誘戎蠻子殺之蠻公羊作曼 杜氏注河南新城縣有蠻城今伊闕縣即新城也 傳楚子聞蠻氏之亂也與蠻子之無質也使然丹誘戎蠻子嘉殺之遂取蠻氏 蘇氏曰楚子誘蔡侯殺之名而書地以蠻荆害中國疾之也誘殺戎蠻不名不地其類相殘畧之也戎蠻不名告畧也夏公至自晉傳正月公在晉晉人止公不書諱之也夏公至自晉 胡氏傳案傳言晉人止公不書諱之也昭公數朝于晉三至于河而不得入兩得見晉侯又欲討其罪而止旃其困辱亦甚矣在易之困曰困亨困窮而致亨也夫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徵于色發於聲而後喻此正憤悱自强之時而夏少康衛文公越勾踐燕昭王四君子者由此其選也今昭公安于危辱無激昂勉厲之志即所謂自暴自棄不可與有為而人亦莫之告矣不亦悲乎諱而不書貶之深也秋八月己亥晉侯夷卒 九月大雩旱也季孫意如如晉 冬十月葬晉昭公
  十有七年春小邾子來朝傳小邾穆公來朝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傳祝史請所用幣叔孫婼曰日有食之天子不舉伐鼓于社諸侯用幣于社伐鼓于朝禮也平子禦之曰止也唯正月朔慝未作日有食之於是乎有伐鼓用幣其餘則否太史曰在此月也平子弗從昭子退曰夫子將有異志不君君矣 杜氏曰正月謂建已正陽之月也於周為六月于夏為四月秋郯子來朝 八月晉荀吳帥師滅陸渾之戎陸公羊作賁之字公穀並無傳晉侯使屠蒯如周請有事于雒與三塗九月丁夘晉荀吳帥師涉自棘津使祭史先用牲于雒陸渾人弗知師從之庚午遂滅陸渾數之以其貳于楚也陸渾子奔楚其衆奔甘鹿 胡氏傳林父之于潞氏士㑹之于申氏荀吳之于陸渾戎皆滅之也而林父士㑹稱人荀吳舉其名氏何哉内外宜别陸渾之戎而縱之雜處則非尊京師别内外之義也與闢土服逺以圖强霸則異矣然舉其名氏非襃辭也纔得無貶耳冬有星孛于大辰公羊傳孛者何彗星也大辰者何大火也傳有星孛于大辰西及漢申須曰彗所以除舊布新也天事恒象今除于火火出必布焉諸侯其有火災乎鄭裨竈言于子産曰宋衛陳鄭將同日火若我用瓘斚玉瓚鄭必不火子産弗與 胡氏傳大辰心也為明堂天子之象其前星太子後星庶子字星加心象天子嫡庶將分爭也後五年景王崩王室亂劉子單子立王猛尹氏召伯立子朝歴數載而後定至哀十三年有星孛于東方不言宿名者不加于宿也當是時吳人僭亂慿陵上國日敝于兵暴國如莽其戾氣所感固將壅吳而降之罰也故氛祲所指在于東方假手越人吳國遂滅天之示人顯矣史之有占明矣 許氏曰星孛大辰火災應之天地之符也大辰明堂當宋之分故王室亂宋亦亂衛陳鄭災氣所溢也衛亂君奔陳敗卿獲惟鄭有令政而無後災是知禍福之可轉矣楚人及吳戰于長岸長岸楚地地譜曰水戰也 傳吳伐楚令尹陽匄司馬子魚戰于長岸子魚先死楚師繼之大敗吳師獲其乘舟餘皇吳公子光請于其衆曰喪先王之乘舟豈唯光之罪衆亦有焉請藉取之以救死使長鬛者三人潛伏于舟側曰我呼餘皇則對師夜從之三呼皆迭對楚人從而殺之楚師亂吳人大敗之取餘皇以歸 胡氏傳言戰不言敗勝負敵也楚地五千里帶甲數十萬戰勝諸侯威動天下本非吳敵也惟不能去讒賤貨使費無極以讒勝囊瓦以貨行而策士竒才為敵國用故日以侵削至雞父之師七國皆敗栢舉之戰國破君奔幾於亡滅吳日益强而楚削矣是故為國必以得賢為本勸賢必以去讒賤貨為先不然雖廣土衆民不足恃也考其所書本末强弱之由其為後世戒明矣
  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曹伯須卒 夏五月壬午宋衛陳鄭災傳夏五月火始昬見丙子風戊寅風甚壬午大甚宋衛陳鄭皆火火作子産辭晉公子公孫于東門使司寇出新客禁舊客勿出於宫使子寛子上巡羣屏攝至于大宫使府人庫人各儆其事司馬司冦列居火道城下之人伍列登城明日使野司冦各保其徵書焚室而寛其征與之材三日哭國不市使行人告于諸侯宋衛皆如是陳不救火許不弔災君子是以知陳許之先亡也 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異其同日而俱災也外異不書此何以書為天下記異也六月邾人入鄅鄅妘姓國在琅邪開陽縣今屬沂州臨沂縣 傳六月鄅人藉稻邾人襲鄅鄅人將閉門邾人羊羅攝其首焉遂入之盡俘以歸鄅子曰余無歸矣從帑于邾邾莊公反鄅夫人而舍其女秋葬曹平公 冬許遷于白羽白羽一名析楚邑今鄧州内鄉縣 傳楚左尹王子勝言于楚子曰許於鄭仇敵也而居楚地以不禮于鄭晉鄭方睦鄭若伐許而晉助之楚喪地矣君盍遷許冬楚子使王子勝遷許于析
  十有九年春宋公伐邾傳鄅夫人宋向戌之女也故向寧請師二月宋公伐邾圍蟲三月取之乃盡歸鄅俘 胡氏傳此所謂聲罪執言之師也故書伐邾而釋其取邑之罪此亦善善長惡惡短之義夏五月戊辰許世子止弑其君買傳許悼公瘧五月戊辰飲太子止之藥卒太子奔晉書曰弑其君 穀梁傳止不弑也不弑而曰弑責止也止曰我與夫弑者不立乎其位以與其弟虺哭泣歠飦粥嗌不容粒未踰年而死故君子即止自責而責之也 愚案藥劑所以致人之死者非一端姑以瘧言之今之治瘧以砒煅而弭之多愈然煅不得法而反殺人者多矣悼公之死必此類也然止以弑書之何也孟子曰殺人以梃與刃有以異乎曰無以異也以刃與政有以異乎曰無以異也進藥而藥殺可不謂之弑哉其所以異于商臣蔡般者過與故不同耳心雖不同而春秋之文一施之者以臣子之於君父不可過也己卯地震 秋齊高發帥師伐莒傳齊高發帥師伐莒莒子奔紀鄣使孫書伐之初莒有婦人莒子殺其夫已為嫠婦及老託于紀鄣紡焉以度而去之及師至則投諸外或獻諸子占子占使師夜縋而登登者六十人縋絶師鼔譟城上之人亦譟莒共公懼啓西門而出七月丙子齊師入紀冬葬許悼公公羊傳賊未討何以書葬不成乎弑也曷為不成乎弑止進藥而藥殺是以君子書弑焉爾曰許世子止弑其君買是君子之聽止也葬許悼公是君子之赦止也赦止者免止之罪詞也 穀梁傳何以書葬不使止為弑父也曰子既生不免乎水火母之罪也羈貫成童不就師傅父之罪也就師問學無方心志不通身之罪也心志既通而名譽不聞友之罪也名譽既聞有司不舉有司之罪也有司舉之王者不用王者之過也許世子止不知甞藥累及許君也范甯注許君不授子以師傅使不識甞藥之義故曰累及之也 胡氏曰觀止自責可謂有過人之質矣乃至以弑君獲罪此為人臣子而不知春秋之義者也二十年春王正月 夏曹公孫㑹自鄸出奔宋鄸穀梁作夢今興仁府乘氏縣有大饗城古老云古鄸城也 劉氏傳奔未有言自者此其言自何待放也大夫有罪待放于境三年君賜之環則復賜之玦則去逾境則為位鄉國而哭素衣素裳素冠徹縁鞮屨素蔑乘髦馬不蚤翦不祭食不説人以無罪婦人不當御三月而復服此去國之禮也 胡氏傳曹無大夫其曰公孫賢之也待放而賢之為公子喜時之後賢之也喜時能以國讓以其賢者之後苟有善焉斯進之矣秋盜殺衛侯之兄縶縶公羊穀梁並作輒 傳衛公孟縶狎齊豹奪之司冦與鄄有役則反之無則取之公孟惡北宫喜禇師圃欲去之公子朝通于襄夫人宣姜懼而欲以作亂故齊豹北宫喜褚師圃公子朝作亂初齊豹見宗魯于公孟為驂乘焉將作亂而謂之曰公孟之不善子所知也勿與乗吾將殺之對曰吾由子事公孟子假吾名焉故不吾逺也雖其不善吾亦知之抑以利故不能去是吾過也今聞難而逃是僭子也子行事乎吾將死之以周事子而歸死于公孟其可也丙辰衛侯在平壽公孟有事于葢獲之門外齊子氏帷下門外而伏甲焉使祝鼁寘戈于車薪以當門使一乘從公孟以出使華齊御公孟宗魯驂乗及閎中齊氏用戈擊公孟宗魯以背蔽之斷肱以中公孟之肩皆殺之 任公輔曰齊豹非卿故曰盜春秋非卿者皆謂之盜尉止也齊豹也公孫翩也陽虎也皆大夫也 愚謂縶以有𢇻不得列下宗而廢是以靈公得立則所以事其兄全其身者必無所不用其至親愛之而不得有為於其國此舜所以盡其恩于兄弟也靈公受其國于有疾之兄乃聽其無禮于大夫且俾之預于政而又不能正其母以預制其禍亂使齊豹北宫喜褚師圃公子朝之倫如盜賊竊發兄死身危幾亡其國故書盜殺衛侯之兄縶以深罪之也冬十月宋華亥向寧華定出奔陳寧公羊作甯後皆同 傳宋元公無信多私而惡華向華定華亥與向寧謀曰亡愈于死先諸華亥偽有疾以誘羣公子公子問之則執之夏六月丙申殺公子寅公子御戎公子朱公子固公孫援公孫丁拘向勝向行于其廪公如華氏請焉弗許遂劫之癸卯取太子欒與母弟辰公子地以為質公亦取華亥之子無慼向寧之子羅華定之子啓與華氏盟以為質公請于華費遂將攻華氏曰子死亡有命佘不忍其訽冬十月公殺華向之質而攻之戊辰華向奔陳華登奔吳向寧欲殺太子華亥曰干君而出又殺其子其誰納我且歸之有庸使少司冦牼以歸泰山孫氏曰三卿並出危之 十有一月辛卯蔡侯廬卒
  二十有一年春王三月葬蔡平公 夏晉侯使士鞅來聘傳晉士鞅來聘昭子為政季孫欲惡諸晉使有司以齊鮑國歸費之禮為士鞅士鞅怒曰鮑國之位下其國小而使鞅從其牢禮是卑敝邑也魯人恐加四牢焉為十一牢 襄陵許氏曰禮好不結而財求無度則聘義亡矣葢自是聘不復志宋華亥向寧華定自陳入于宋南里以叛叛公羊作畔 傳宋華費遂生華貙華多僚華登貙為少司馬多僚為御士與貙相惡乃譖諸公曰貙將納亡人公懼使告司馬司馬歎曰必多僚也吾有讒子而弗能殺吾又不死抑君有命可若何乃與公謀逐華貙五月丙申子皮殺多僚劫司馬以叛而召亡人壬寅華向入樂大心豐愆華牼禦諸横華氏居盧門以南里叛六月庚午宋城舊鄘及桑林之門而守之冬十月華登以吳師救華氏丙寅齊師宋師敗吳師于鴻口華登帥其餘以敗宋師公欲出厨人濮曰吾小人可藉死而不能送亡君請待之齊鳥枝鳴曰用少莫如齊致死齊致死莫如去備彼多丘矣請皆用劔從之華氏北復即之遂敗華氏于新里十一月癸未公子城以晉師至曹翰胡㑹晉荀吳齊苑何忌衛公子朝救宋丙戌與華氏戰于赭丘大敗華氏圍諸南里楚薳越帥師逆華氏 穀梁傳自陳陳有奉焉爾入者内弗受也以者不以者也胡氏傳凡書叛有入于戚者而不言衛有入于朝歌者而不言晉有入于蕭者而不言宋此獨稱宋南里何也戚與朝歌及蕭皆其所食邑也若南里則宋國城内之里名也傳稱華氏居盧門以南里叛宋城舊鄘及桑林之門以守是華氏與宋分國而居矣故其出入皆以南里繫之宋此深罪叛臣逼脅其君已甚之辭也秋七月壬午朔日有食之 八月乙亥叔輒卒輒公羊作痤冬蔡侯朱出奔楚朱穀梁作東傳三月葬蔡平公蔡太子朱失位位在卑大夫送葬者歸見昭子昭子問蔡故以告昭子歎曰蔡其亡乎若不亡是君也必不終詩曰不解于位民之攸塈今蔡侯始即位而適卑身將從之蔡侯朱出奔楚費無極取貨于東國而謂蔡人曰朱不用命于楚君王將立東國若不先從王欲楚必圍蔡蔡人懼出朱而立東國公如晉至河乃復傳鼓叛晉晉將伐鮮虞故辭公 襄陵許氏曰公失其重久矣故晉得輕進退之二十有二年春齊侯伐莒傳王二月甲子齊北郭啓帥師伐莒莒子將戰苑羊牧之諫曰齊帥賤其求不多不如下之大國不可怒也弗聽敗齊師于壽餘齊侯伐莒莒子行成司馬竈如莒涖盟盟于稷門之外莒于是乎大惡其君宋華亥向寧華定自宋南里出奔楚傳楚薳越使告于宋曰寡君聞君有不令之臣為君憂寡君請受而戮之諸侯之戍謀曰若華氏知困而致死楚恥無功而疾戰非吾利也不如出之以為楚功其亦無能為也已乃固請出之宋人從之己巳宋華亥向寧華定華貙華登皇奄傷省臧士平出奔楚 胡氏傳華向誘殺羣公子又劫其君取其太子與母弟為質又求助於吳楚入披其國都以叛此必誅不赦之罪也宋宜竭力必討之於内諸侯宜協心必救之於外楚子宜執叛臣之使而戮之于境今楚人釋君而臣是助諸侯之戍怠于救患固請逸賊而宋又從之則皆罪也故晉荀吳齊苑何忌衛公子朝曹大夫皆畧而不書其曰自宋南里者譏宋之縱釋有罪不能致討曰出奔楚者不待貶絶而亢不衷奨亂人之惡自見矣大蒐于昌間間公羊作姦 穀梁傳秋而曰蒐此春也其曰蒐何也以蒐事也 劉氏傳何以書譏何譏爾大蒐于昌間公不與非禮也葢不得與爾 襄陵許氏曰八年秋蒐十一年夏蒐以為書不時也今此春蒐時矣而書則凡昭公書蒐主刺大夫咸强公失其政兵戎是務而禮防不興上下相與以樂慆憂也文王之時人倫既正而後軍旅以律朝廷既治而後田野即功是以詩歌庶類蕃殖而蒐田以時當魯昭之季朝廷人倫逆亂極矣而惟蒐田之是務是以屢書以刺之夏四月乙丑天王崩傳王子朝賓起有寵于景王王與賓孟説之欲立之劉獻公之庶子伯蚠事單穆公惡賓孟之為人也願殺之又惡王子朝之言以為亂願去之賓孟適郊見雄雞自斷其尾問之侍者曰自憚其犧也遽歸告王且曰雞其憚為人用乎人異于是犧者實用人人犧實難已犧何害王弗應夏四月王田北山使公卿皆從將殺單子劉子王有心疾乙丑崩于榮錡氏戊辰劉子摰卒無子單子立劉蚠五月庚辰見王遂攻賓起殺之盟羣王子于單氏六月叔鞅如京師葬景王王室亂杜氏注叔鞅叔弓子三月而葬速亂故 傳葬景王王子朝因舊官百工之喪職秩者與靈景之族以作亂帥郊要餞之甲以逐劉子壬戌劉子奔揚單子逆悼王于莊宫以歸王子還夜取王以如莊宫癸亥單子出王子還與召莊公謀曰不殺單旗不捷與之重盟必來背盟而克者多矣從之樊頃子曰非言也必不克遂奉王以追單子及領大盟而復殺摯荒以説劉子如劉單子亡乙丑奔平畤羣王子追之單子殺還姑發弱鬷延定稠子朝奔京丙寅伐之京人奔山劉子入于王城辛未鞏簡公敗績于京乙亥甘平公亦敗焉叔鞅至自京師言王室之亂也閔馬父曰子朝必不克其所與者天所廢也 劉氏傳何言乎王室亂亂自内作者也吕氏曰不言京師亂而言王室亂者言京師則通乎上下言王室則其父子兄弟自亂之耳 胡氏傳景王寵愛子朝使孽子配嫡以本亂者其言王室譏國本之不正也劉子單子以王猛居于皇杜氏注河南鞏縣有黄亭東漢志鞏有黄亭西北有湟水 傳單子欲告急于晉秋七月戊寅以王如平畤遂如圃車次于皇劉子如劉單子使王子處守于王城盟百工于平宫辛夘鄩肸伐皇大敗獲鄩肸壬辰焚諸王城之市八月辛酉司徒醜以王師敗績于前城百工叛己巳伐單氏之宫敗焉庚午反伐之辛未伐東圍 胡氏傳以者不以者也師而曰以能左右之也地而曰以能取與之也人而曰以能死生之也尊不以乎卑貴不以乎賤大不以乎小劉蚠單旗臣也曷為能以王猛也猛無寵于景王不能自定其位制在劉單其曰以者能廢立之也案左氏景王太子壽以昭十五年卒至是八年矣猛與匄皆其母弟禮無疑于當立久而未立者王愛庶子朝欲立以為嗣未果而王崩故諸大臣競立君諸王子爭欲立以正則有猛以寵則有朝猛雖正而無寵其威不足以攝羣下朝雖寵而不正其分不足以服人心二子廢立皆恃大臣强弱而後定者也故特稱曰以而景王之弱其後嗣輕其宗社罪亦著矣 襄陵許氏曰易曰王居无咎曰居于皇者春秋所正也其稱王猛未即位也顧命康王當喪書王而悼王以名繫之書志事春秋書法也愚謂以經書魯之法推之天王之喪未葬當稱王子某既葬當稱王子逾年稱王今王猛當稱王子者也適當子朝爭立之際猛雖王而位未定不可以不名故書王猛焉以别嫌而明其正也秋劉子單子以王猛入于王城杜氏注王城郟鄩今河南縣愚案河南縣乃周書洛誥所謂澗水東瀍水西為定鼎之地平王東遷即都于此而春秋所謂京師皆指此也 傳冬十月丁巳晉籍談荀躒帥九州之戎及焦瑕温原之師以納王于王城庚申單子劉蚠以王師敗績于郊前城人敗陸渾于社 胡氏傳未踰年何以稱王示當立也既當立矣何以稱名明嗣君也曰王猛者見居尊得正又以别乎諸王子也君前臣名劉單不名而王名不嫌于倒置乎曰君前臣名禮也禮當其變臣有不名名其君而不嫌者矣王不當稱未踰年而稱王名不當稱立為君而稱猛皆禮之變也惟可與權者能知其變而不越乎道之中再書劉子單子之以王何也春秋辭繁而不殺者必有美惡焉劉子單子葢挾天子而專國柄者也書而未足故再書于策以著上下舛逆為後世戒 愚案劉單輔猛苟能如諸葛輔後主則必不如是書矣冬十月王子猛卒杜氏注未即位不稱王雖未立周人諡曰悼王 傳王子猛卒不成喪也己丑敬王即位館于子旅氏十二月晉師取前城軍其東南王師軍于京楚 泰山孫氏曰其曰王子猛者言王所以明當嗣之人也言子所以見未踰年之君也言猛所以别羣王子也不崩不葬者降成君也 劉氏傳其謂之卒何未踰年之王也謂之卒則可謂之薨則不可十有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三年春王正月叔孫婼如晉傳邾人城翼還自離姑武城人塞其前斷其後之本而弗殊邾師過之乃推而蹷之遂取邾師獲徐鉏丘弱茅地邾人愬于晉晉人來討叔孫婼如晉癸丑叔鞅卒 晉人執我行人叔孫婼傳晉人執之書曰晉人執我行人叔孫婼言使人也晉人使與邾大夫坐叔孫曰列國之卿當小國之君固周制也邾又夷也寡君之命介子服回在請使當之乃不果坐韓宣子使邾人聚其衆將以叔孫與之叔孫聞之去衆與兵而朝乃弗與士伯御叔孫從者四人過邾館以如吏乃館諸箕范獻子求貨於叔孫使請冠焉取其冠法而與之兩冠曰盡矣蘇氏曰執之稱行人言非其罪也晉人圍郊傳二師圍郊癸卯郊鄩潰王使告閒庚戌二師還
  東萊吕氏曰當是時王必自以為無假于晉師故使之間而晉因此遂還然晉師還而子朝之勢復熾若因郊潰遂取子朝不至如後日之難也 胡氏傳晉不書大夫之名氏又不稱師而曰人微之也所謂以其事而微之者當是時天子蒙塵晉為方伯不奔問官守省視器具徐遣大夫往焉勤王尊主之義若是乎書晉人圍郊而罪自見矣夏六月蔡侯東國卒于楚 秋七月莒子庚輿來奔傳莒子庚輿虐而好劍苟鑄劍必試諸人國人患之又將叛齊烏存帥國人以逐之庚輿將出聞烏存執殳而立于道左懼將止死苑羊牧之曰君過之烏存以力聞可矣何必以弑君成名遂來奔齊人納郊公胡氏傳三代之得失天下也以仁與不仁而已苟無仁心甚則身弑國亡不甚則身危國削庚輿免死道左
  而出奔于魯幸耳入國不書而書其出奔惡之也郊公出入皆不書微之也所謂以其人而微之者也微之為義或以位或以人或以事春秋書法達王事名氏不登于史策若此類亦衆矣戊辰吳敗頓胡沈蔡陳許之師于雞父胡子髠沈子逞滅獲陳夏齧父穀梁作甫逞公羊作楹穀梁作盈 杜氏注雞父楚地安豐縣南有雞備亭今屬夀州 傳吳人伐州來楚薳越帥師及諸侯之師奔命救州來吳人禦諸鍾離子瑕卒楚師熸吳公子光曰諸侯從于楚者衆而皆小國也畏楚而不獲已是以來七國同役而不同心若分師先以犯胡沈與陳必先奔三國敗諸侯之師乃摇心矣諸侯乖亂楚必大奔請先者去備薄威後者敦陳整旅吳子從之戊辰晦戰于雞父吳子以罪人三千先犯胡沈與陳三國爭之吳為三軍以繫於後中軍後王光帥右掩餘帥左吳之罪人或奔或止三國亂吳師擊之三國敗獲胡沈之君及陳大夫舍胡沈之囚使奔許與蔡頓曰吾君死矣師譟而從之三國奔楚師大奔書曰胡子髠沈子逞滅獲陳夏齧君臣之辭也 公羊傳其言滅獲何别君臣也君死于位曰滅生得曰獲大夫生死皆曰獲 泰山孫氏曰春秋之戰書敗者多矣未有諸侯之師畧而不序者此六國之師畧而不序者皆以外之也賤其舍中國而與蠻荒故皆外之也其言胡子髠沈子逞滅者深惡二國之君不得其死皆以自滅為文也胡氏傳吳伐州來楚令尹帥師及諸侯之師與吳戰曷為不書楚令尹既喪楚師已熸六國先敗楚師遂奔是以不書楚也諸侯之師曷為畧而不序頓胡沈則其君親將蔡陳許則大夫帥師言戰則未陳也言敗績則或滅或獲其事不同也故總言吳人以詐取勝于前而以君與大夫序六國于後胡沈書爵書名書滅者二國之君幼而狂不能以禮自守役屬于楚悉師以出一敗而身與衆俱亡也其曰胡子髠沈子逞滅者若曰非有能滅之者咸其自取焉耳或曰滅或曰獲别君臣也書其敗不以國分而以君大夫為序書其死不以事同而以君臣為别皆所以辨上下定民志雖顛沛必於是也其義行而亂自熄矣天王居于狄泉尹氏立王子朝狄泉即僖二十九年翟泉杜氏注洛陽城内大倉西南池水時在城外 傳六月壬午王子朝入于尹癸未尹圉誘劉佗殺之丙戌單子從阪迫劉子從尹道伐尹單子先至而敗劉子還己丑召伯奐南宫極以成周人戍尹庚寅單子劉子樊齊以王如劉甲午王子朝入于王城次于左巷秋七月戊申鄩羅納諸莊宫尹辛敗劉師于唐丙辰又敗諸鄩甲子尹辛取西闈丙寅攻蒯蒯潰 愚案踰年而稱天王所居明天下之大君也書尹氏立朝則其篡明矣八月乙未地震 冬公如晉至河有疾乃復公穀有疾上再有公字羨文也 公羊傳何言乎公有疾乃復殺恥也 胡氏傳公兩朝于晉而一見止五如晉而四不得入今此言有疾乃復殺恥也以周公之胄千乘之君執幣帛修兩君之好而不見納可恥之大者也以為恥然後能知憤知憤而後能自强自强而後能為善為善而後能立身身立而後能行其政令保其國家矣昭公内則受制于權臣外則見陵于方伯此正憂患疢疾有德慧術智保生免死之時也而安於屈辱甘處微弱無憤悱自强之心其失國出奔死于境外咸自取之哉
  二十有四年春王二月丙戌仲孫貜卒孟僖子也婼至自晉公羊作叔孫舍胡氏從之夏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秋八月大雩傳旱也丁酉杞伯郁釐卒郁公羊作鬰冬吳滅巢傳楚子為舟師以畧吳疆越大夫胥犴勞王于豫章之汭王及圉陽而還吳人踵楚而邊人不備遂滅巢及鍾離而還沈尹戌曰亡郢之始于此在矣王一動而亡二姓之帥幾如是而不及郢葬杞平公
  二十有五年春叔孫婼如宋 夏叔詣㑹晉趙鞅宋樂大心衛北宫喜鄭游吉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黄父詣公穀作倪大心公羊作世心後同 黄父即黒壤晉地 傳二十四年鄭伯如晉子太叔相見范獻子獻子曰若王室何對曰老夫其國家不能恤敢及王室抑人有言曰嫠不恤緯而憂宗周之隕為將及焉今王室實蠢蠢焉吾小國懼矣然大國之憂也吾儕何知焉吾子其早圖之詩曰缾之罄矣惟罍之恥王室之不寧晉之恥也獻子懼而與宣子圖之乃徵㑹于諸侯期以明年二十五年夏會于黄父謀王室也趙簡子令諸侯之大夫輸王粟具戍人曰明年將納王宋樂大心曰我不輸粟我於周為客若之何使客晉士伯曰自踐土以來宋何役之不㑹而何盟之不同曰同恤王室子焉得辟之子奉君命以會大事而宋背盟無乃不可乎右師不敢對受牒而退 胡氏傳以王猛兄弟之無寵劉單之屢敗子朝之衆尹召南宫甘氏之黨疑多助之在朝也然黄父之會十國無異議是知邪不勝正久矣然無美辭何也王室不靖諸侯之責何美之有春秋以正待人之體也有鸜鵒來巢鸜公羊作鸛 傳有鸜鵒來巢書所無也 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非中國之禽也 愚聞之邵子曰天下將治則天地之氣自北而南天下將亂則天地之氣自南而北禽鳥飛類得氣之先者也春秋書六鷁退飛鸜鵒來巢氣使之也鸜鵒不踰濟而至魯豈非氣自南而北之驗哉當此之先楚雖為中國患而齊晉猶足以抑之自此之後晉霸不競吳楚越皆以南夷迭主夏盟諸侯斂衽事之馴至大亂則知鸜鵒來巢之祥不特昭公出奔之兆也秋七月上辛大雩季辛又雩傳再雩旱甚也九月己亥公孫于齊次于陽州己亥穀梁作乙亥陽公羊作揚 傳初季公若怨平子郈昭伯亦怨之臧昭伯之從弟會為讒於臧氏而逃于季氏臧氏執旃平子怒拘臧氏老將禘于襄公萬者二人其衆萬于季氏臧孫曰此之謂不能庸先君之廟大夫遂怨平子公若獻弓于公為且與之出射于外而謀去季氏公為告公果公賁公果公賁使侍人僚柤告公公寢將以戈擊之乃走公曰執之亦無命也懼而不出數月不見公不怒又使言公執戈以懼之乃走又使言公曰非小人之所及也公果自言公以告臧孫臧孫以難告郈孫郈孫以可勸告子家懿伯懿伯曰讒人以君徼幸事若不克君受其名不可為也舍民數世以求克事不可必也且政在焉其難圖也公退之辭曰臣與聞命矣言若洩臣不獲死乃館于公叔孫昭子如闞公居于長府九月戊戌伐季氏殺公之于門遂入之平子登臺而請弗許子家子曰君其許之政自之出久矣隠民多取食焉為之徒者衆矣日入慝作弗可知也衆怒不可蓄也蓄而弗治將蕰蕰蓄民將生心生心同求將合君必悔之弗聽公使郈孫逆孟懿子叔孫氏之司馬鬷戾言于其衆曰我家臣也不敢知國凡有季氏與無於我孰利皆曰無季氏是無叔孫氏也鬷戾曰然則救諸陷西北隅以入公徒釋甲執氷而踞遂逐之孟氏執郈昭伯殺之于南門之西遂伐公徒子家子曰諸臣偽劫君者而負罪以出君止意如之事君也不敢不改公曰余不忍也公與臧孫如墓謀遂行己亥公孫于齊次于陽州 穀梁傳孫之為言猶孫也諱奔也次于陽州次止也 胡氏傳魯自東門遂殺適立庶魯君於是乎失政禄去公室政在季氏於此君也四公矣作三軍盡征其一舍中軍兼有其二民賦入於其家半矣受命救台也遂入鄆帥師取卞也不以聞軍政在其手專矣行父片言而東門氏逐南蒯一動而公子憖奔魯之羣臣亦無敢忠于公室而獻謀者所謂屯難之時也昭公不明乎消息盈虚之理正身率德擇任忠賢待時馴致不忍一朝之忿求逞其私欲而以羣小謀之其及也宜矣 杜氏曰陽州魯境上不得入齊待命于境上也齊侯唁公于野井野井齊地杜氏曰濟南祝阿縣東有野井亭 傳齊侯將唁公于平隂公先至于野井齊侯曰寡人之罪也使有司待於平隂為近故也齊侯曰自莒疆以西請致千社以待君命寡人將帥敝賦以從執事唯命是聽君之憂寡人之憂也公喜子家子曰天禄不再天若胙君以魯足矣失魯而以千社為臣誰與之立且齊君無信不如早之晉弗從 公羊傳唁公者何昭公欲伐季氏告子家駒子家駒曰諸侯僭天子大夫僭諸侯久矣昭公曰吾何僭矣哉子家駒曰設兩觀乘大輅朱干玉戚以舞大夏八佾以舞大武此皆天子之禮也且夫牛馬維婁委己者也而柔焉季氏得民衆久矣君無多辱焉昭公不從其言終伐之而敗焉走之齊齊侯唁公于野井曰奈何君去魯國之社稷昭公曰喪人不佞失守魯國之社稷執事以羞再拜顙慶子家駒曰慶子免君于大難矣子家駒曰臣不佞陷君于大難君不忍加之鈇鑕賜之以死再拜顙高子執簞食與四脡脯國子執壺漿曰吾寡君聞君在外餕饔未就敢致糗于從者昭公曰君不忘吾先君延及喪人錫之以大禮再拜稽首以衽受高子曰有夫不祥君無所辱大禮昭公葢祭而不甞景公曰寡人有不腆先君之服未之敢服有不腆先君之器未之敢用敢以請昭公曰喪人不佞失守魯國之社稷執事以羞敢辱大禮敢辭景公曰寡人有不腆先君之服未之敢服有不腆先君之器未之敢用敢固以請昭公曰以吾宗廟之在魯也有先君之服未之能以服有先君之器未之能以出敢固辭景公曰寡人有不腆先君之服未之敢服有不腆先君之器未之敢用請以饗乎從者昭公曰喪人其何稱景公曰孰君而無稱昭公于是噭然而哭諸大夫皆哭既哭以人為菑以幦為席以鞍為几以遇禮相見孔子曰其禮與其辭足觀矣 石氏曰觀公羊齊侯致餕饔之禮與昭公喪人之稱則其為禮不誠其為辭不哀可見矣冬十月戊辰叔孫婼卒傳昭子自闞歸見平子平子稽顙曰子若我何對曰人誰不死子以逐君成名子孫不忘不亦傷乎將若子何平子曰苟使意如得改事君所謂生死而肉骨也昭子從公于齊與公言子家子命適公館者執之公與昭子言于幄内曰將安衆而納公公徒將殺昭子伏諸道左師展告公公使昭子自鑄歸平子有異志冬十月辛酉昭子齊於其寢使祝宗祈死戊辰卒十有一月己亥宋公佐卒于曲棘曲棘宋地 杜氏注陳留外黄縣城中有曲棘里據地譜外黄城在開封雍丘縣 傳宋元公將為公故如晉己亥卒于曲棘胡氏傳宋元意如之外舅也元公夫人曹氏生女妻意如不此之顧而求欲納公是以正倫恤患為心而不
  恤其私親者也其賢于當時諸侯逺矣故卒其封内而特書地以别之十有二月齊侯取鄆公羊傳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為公取之也 胡氏傳鄆魯邑也直書齊侯取之何也齊不自取而為公取鄆使居之也昭公出奔經書次于陽州見公未絶于魯而季氏逐君為不臣及書齊侯取鄆則見公已絶於魯而逐于季氏為不君君者有其土地人民以奉其宗廟之典籍者也己不能有而他人是保則不君矣春秋之義欲為君盡君道為臣盡臣道各守其職而不渝也昭公失道季氏為亂君臣各渝其職而不守其為後世戒深矣 吕氏曰齊侯取鄆以處公也不能討季氏以正君臣大義而獨取鄆以處公其無意于善而忽逺畧可知也
  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宋元公杜氏注三月而葬速三月公至自齊居于鄆傳言魯地也 高郵孫氏曰凡公行反而告廟則書至在外雖不告而書至所以存公也 胡氏傳昭公失國出奔而稱居于鄆者存一國之防也諸侯之於封國四境之内莫非其土非大夫所得專也夏公圍成傳齊侯將納公命無受魯貨申豐從女賈以幣錦二兩縳一如瑱適齊師謂子猶之人高齮能貨子猶為高氏後粟五千庾高齮以錦示子猶子猶欲之齮曰魯人買之百兩一布以道之不通先入幣財子猶受之言于齊侯曰羣臣不盡力於魯君者非不能事君也然據有異焉宋元公為魯君如晉卒于曲棘叔孫昭子求納其君無疾而死不知天之棄魯邪抑魯君有罪于鬼神故及此也君若待于曲棘使羣臣從魯君以卜焉若可師有濟也君而繼之兹無敵矣若其無成君無辱焉齊侯從之使公子鉏帥師從公成大夫公孫朝謂平子曰有都以衛國也請我受師許之請質弗許曰信女足矣告于齊師曰孟氏魯之敝室也用成已甚請息肩于齊齊師圍成成人伐齊師之飲馬于淄者曰將以厭衆魯成備而後告曰不勝衆師及齊師戰于炊鼻 泰山孫氏曰公圍成書者見國内皆叛也 胡氏傳不書齊師者景公怵于邪説為義不終故微之也書公圍成則季氏之不臣昭公之不君齊侯之不能修方伯連帥之職其罪咸具矣秋公㑹齊侯莒子邾子杞伯盟于鄟陵傳謀納公也公至自㑹居于鄆 九月庚申楚子居卒楚平王也冬十月天王入于成周傳單子如晉告急七月王次于滑晉知躒趙鞅帥師納王十月丙申王起師于滑辛丑遂次于尸十一月辛酉晉師克鞏召伯盈逐王子朝王子朝及召氏之族毛伯得尹氏固南宫嚚奉周之典籍以奔楚隂忌奔莒以叛召伯逆王于尸及劉子單子盟遂軍圉澤次于隄上癸酉王入于成周甲戌盟于襄宫晉師使成公殷戍周而還十二月癸未王入于莊宫定五年王人殺子朝于楚東萊吕氏曰河南即郟鄏周武王遷九鼎周公營以為都是為王城洛誥所謂我乃卜澗水東瀍水西惟洛食者也平王東遷定都于王城王子朝之亂其餘黨多在王城敬王畏之徙都成周 今案左傳則冬十月入成周而十二月入王城矣然至三十二年書城成周杜氏於是年請城成周注云子朝之亂其餘黨多在王城敬王畏之徙都成周成周狹小故請城之則敬王定遷乃在三十二年已城之後也如高郵孫氏及胡氏皆以成周即京師葢未考王城成周實不同所而誤以為一也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胡氏傳取國有五利寵居一焉子朝有寵于景王為之黨者衆矣卒不能立至于奔楚何也是非有出于人之本心者不可以私愛是亦不可以私惡非卒歸于公而止矣景王寵愛子朝將蘄于見是而天下不以為是疎薄子猛將蘄於見非而天下卒不以為非徒設此心兩棄之也庶孽慿寵為羣小之所宗而人心不附適子恃正為人心之所向而羣小不從故伯服雖殺而平王亦不能復宗周之盛申生已死而卓子奚齊亦不能勝里克之兵是兩棄之也景王不鑒覆車王猛子朝之際危亦甚矣春秋詳書為後世戒可謂深切著明也哉 何休注公羊傳云立子朝獨尹氏出奔并舉召毛者明本尹氏為首惡當先誅後治其黨
  二十有七年春公如齊公至自齊居于鄆 夏四月吳弑其君僚傳吳子欲因楚喪而伐之使公子掩餘公子燭庸帥師圍潛使延州來季子聘于上國楚莠尹然工尹麇帥師救潛吳師不能退吳公子光曰此時也弗可失也告鱄設諸曰我王嗣也吾欲求之夏四月光伏甲于堀室而享王鱄設諸寘劍于魚中以進抽劔刺王鈹交于胸遂弑王吳公子掩餘奔徐公子燭庸奔鍾吾 劉氏傳親弑僚者闔閭也其稱國以弑何稱國以弑者衆弑君之辭也闔閭弑僚則曷為以衆弑君之辭言之謁也餘祭也夷昧也不與子國而與弟凡為季子也季子使而亡焉僚者長庶也即之是廢讓而毁義以成篡也國人莫説故謂之衆弑其君也 胡氏傳諸樊兄弟以次相及必欲致國于季子而季子終不受則國宜之光者僚惡得為君故稱國以弑者吳大臣之罪也大臣任大事事莫大于置君矣故君存而國本定君終而嗣子立社稷嘉靖人無間言此秉政大臣之任伊召之所以安商周孔明之所以定劉漢也若廢立進退出于羣小閽寺而當國大臣不與焉則將焉用彼相矣此春秋歸罪大臣稱國弑君之意楚殺其大夫郤宛郤穀梁作郄 傳郤宛直而和國人説之鄢將師為右領與費無極比而惡之令尹子常賄而信讒無極謂子常曰子惡欲飲子酒又謂子惡令尹欲飲酒于子氏子惡曰我賤人也不足以辱令尹令尹將必來辱為惠已甚吾無以酬之若何無極曰令尹好甲兵子出之吾擇焉取五甲五兵曰寘諸門令尹至必觀之而從以酬之及饗日帷諸門左無極謂令尹曰吾幾禍子子惡將為子不利甲在門矣令尹使視郤氏則有甲焉不往召鄢將師而告之將師退遂令攻郤氏且爇之子惡聞之遂自殺也令尹盡滅郤氏之族黨劉氏意林曰君不明故臣得專其威殺其大夫而莫之止也不亦甚乎然而郤宛則有以取之有以取之者辟嫌不審也辟嫌不審罪也 愚謂恃國人之悦己而無見幾知人之明以立于無道之朝至于見殺宜矣春秋書郤宛以為比之匪人無道不隠者之戒秋晉士鞅宋樂祁犂衛北宫喜曹人邾人滕人㑹于扈傳㑹于扈令戍周且謀納公也宋衛皆利納公固請之范獻子取貨於季孫乃辭小國而以難復 胡氏曰文十五年諸侯盟于扈將為魯討齊齊賂之而不克討故在㑹諸侯畧而不序今納公亦以賂故不克納而諸國之大夫皆序何也曰利于納公宋衛之大夫也受賂而不欲納公者獨范鞅主之爾又況戍周之令行乎所以列序而不畧也以此見聖人取舍之大情而輕重審矣 襄陵許氏曰士鞅謀納公而以貨解無貶辭者以令戍周故也霸國不競苟有一善則為之匿諸慝而存之此春秋之所以扶微救亂也冬十月曹伯午卒 邾快來奔 公如齊公至自齊居于鄆
  二十有八年春王三月葬曹悼公 公如晉次于乾侯乾侯晉境内邑杜氏注在魏郡斥丘縣地譜今大名府成安縣東南有斥丘故城 傳公如晉將如乾侯子家子曰有求于人而即其安人孰矜之其造于竟弗聽使請逆于晉晉人曰天禍魯國君淹恤在外君亦不使一个辱在寡人而即安于甥舅其亦使逆君使公復于晉而後逆之 泰山孫氏曰公一年如齊者再皆不見禮故如晉也公既不見禮于齊又不得入于晉其窮辱若此任氏曰齊晉大國也皆與季氏不恤昭公中國主盟所以在夷狄乎夏四月丙戌鄭伯寧卒六月葬鄭定公 秋七月癸巳滕子寧卒 冬葬滕悼公
  二十有九年春公至自乾侯居于鄆杜氏注以乾侯至不得見晉侯故齊侯使高張來唁公傳齊侯使高張來唁公稱主君胡氏傳遣使來唁淺事也亦書于經者罪齊侯不能修方伯連帥之職也公如晉次于乾侯傳子家子曰齊卑君矣君祗辱焉公如乾侯 許氏曰書次于乾侯復不見受也夏四月庚子叔詣卒 秋七月 冬十月鄆潰杜氏注民逃其上曰潰潰散叛公穀梁傳潰之為言上下不相得也上下不相得則惡矣亦譏公也 胡氏傳公之出奔處鄆四年民不見德亡無愛徵至于潰散豈非昏迷不反自納于罟擭陷穽之中其從者又皆艾殺其民視如土芥其下不堪所以潰與然則去宗廟社稷而出奔而猶不惕然恐懼期改過以補前行之愆也自棄甚矣欲不亡得乎故書以為後世之戒
  三十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穀梁傳中國不存公存公故也范氏注中國猶國中也 劉氏傳其言公在乾侯何正月以存公也曷為存公公在外也公在外久矣曷為于此乎存公居于鄆有魯也在乾侯無魯也公雖無魯魯不可無公也 常山劉氏曰書公在乾侯存公也君失其居在于乾侯而不得歸故因朝正之時而書公所在則存君父罪臣子譏諸侯之意皆可具見也 胡氏傳公去社稷于今五年每歲首月不書公者在魯四封之内則無適而非其所也至是鄆潰客寄乾侯非其所矣歲首必書公之所在者葢以存君不與季氏之專國也唐武氏廢遷中宗革命自立史臣列于本紀欲著其罪而君子以為非春秋之法其言曰天下者唐之天下中宗受之于其父武后安得廢之而絶先君之世復繫嗣君之年黜武氏之號自以為竊取春秋之義信矣夏六月庚辰晉侯去疾卒 秋八月葬晉頃公傳夏六月晉頃公卒秋八月葬鄭游吉弔且送葬魏獻子使士景伯詰之曰悼公之喪子西弔子蟜送葬今吾子無貳何故對曰先王之制諸侯之喪士弔大夫送葬惟嘉好聘享三軍之事於是乎使卿晉之喪事敝邑之間先君有所助執紼矣若其不間雖士大夫有所不獲數矣靈王之喪我先君簡公在楚我大夫印段實往敝邑之少卿也王吏不討恤所無也晉人不能詰冬十有二月吳滅徐徐子章羽奔楚羽公羊作禹 傳吳子使徐人執掩餘使鍾吾人執燭庸二公子奔楚楚子大封而定其徙使監馬尹大心逆吳公子使居養莠尹然左司馬沈尹戍城之取於城父與胡田以與之將以害吳也子西諫曰吳光新得國而親其民視民如子辛苦同之將用之也若好吾邊疆使柔服焉猶懼其至吾又彊其讐以重怒之無乃不可乎王弗聽吳子怒冬十二月吳子執鍾吾子遂伐徐防山以水之己卯滅徐徐子章禹斷其髮攜其夫人以逆吳子吳子唁而送之使其邇臣從之遂奔楚楚沈尹戍帥師救徐弗及遂城夷使徐子處之吳子問于伍員曰初而言伐楚余知其可也而恐其使余往也又惡人之有余之功也今余將自有之矣伐楚何如對曰楚執政衆而乖莫適任患若為三師以肄焉一師至彼必皆出彼出則歸彼歸則出楚必道敝亟肄以罷之多方以誤之既罷而後以三軍繼之必大克之闔廬從之楚于是乎始病 常山劉氏曰齊滅譚楚滅弦狄滅温君奔皆不名者彊暴加于小弱力不能勝而奔義未絶也訴于天子方伯則理可伸而邦可復豈可遽絶之哉惟徐子章羽既已服吳而後奔楚則既降矣安有興復之志乎故名之以著其絶也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 季孫意如㑹晉荀躒于適歴躒公羊穀梁作櫟下同 傳晉侯將以師納公范獻子曰若召季孫而不來則信不臣矣然後伐之若何晉侯召季孫獻子使私焉曰子必來我受其無咎季孫意如㑹晉荀躒于適歴 陸氏微㫖曰季氏逐君之臣也晉不罪之而反與之為㑹書曰季孫意如㑹晉荀躒于適歴晉侯之為盟主可見矣荀躒之為人臣可知矣此不待貶絶而惡自見者也夏四月丁巳薛伯穀卒 晉侯使荀躒唁公于乾侯傳季孫從知伯如乾侯子家子曰君與之歸一慙之不忍而終身慙乎公曰諾衆曰在一言矣君必逐之荀躒以晉侯之命唁公且曰寡君使躒以君命討于意如意如不敢逃死君其入也公曰君惠顧先君之好施及亡人將使歸糞除宗祧以事君則不能見夫人已所能見夫人者有如河荀躒掩耳而走曰寡君其罪之恐敢與知魯國之難臣請復于寡君退而謂季孫君怒未怠子姑歸祭子家子曰君以一乘入于魯師季孫必與君歸公欲從之衆從者脅公不得歸 吕氏曰齊侯唁公于野井晉侯使荀躒唁公于乾侯言大國盟主皆不能討亂無助順向正之意也秋葬薛獻公 冬黒肱以濫來奔肱公羊作弓吳氏詩補音云古弓肱同音濫杜氏注東海昌慮縣 傳邾黑肱以濫來奔賤而書名重地故也 襄陵許氏曰邾快黒肱相繼來奔季孫當國以類至也十有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三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 取闞杜氏注闞魯邑今案昭公之難叔孫如闞定元年季孫使役如闞公氏將溝焉此魯地而公取之也 吕氏曰取鄆取闞皆言公之無逺圖求目下之利而戕其民無復國之慮也夏吳伐越傳始用師於越也秋七月 冬仲孫何忌㑹晉韓不信齊高張宋仲幾衛世叔申鄭國參曹人莒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城成周莒人下公羊穀梁有邾人 傳秋八月王使富辛與石張如晉請城成周范獻子謂魏獻子曰與其戍周不如城之雖有後事晉勿與知可也冬十一月晉魏舒韓不信如京師合諸侯之大夫于狄泉尋盟且令城成周己丑士彌牟營成周計丈數揣高卑度厚薄仞溝洫物土方議逺邇量事期計徒庸慮材用書𠋫糧以令役于諸侯屬役賦文書以授帥而效諸劉子韓簡子臨之以為成命 穀梁傳天子微諸侯不享覲天子之在者惟祭與號故諸侯之大夫相帥以城之此變之正也 愚案杜氏注子朝之亂其餘黨多在王城敬王畏之徙都成周故請城之此乃自王城而遷都之時故因諸大夫之城而以成周書以紀實也十有二月己未公薨于乾侯傳公薨書曰公薨于乾侯言失其所也趙簡子問于史墨曰季氏出其君而民服焉諸侯與之君死于外而莫之或罪也對曰物生有兩有三有五有陪貳天生季氏以貳魯侯為日久矣民之服焉不亦宜乎魯君世從其失季氏世修其勤民忘君矣雖死于外其誰矜之社稷無常奉君臣無常位自古以然故詩曰高岸為谷深谷為陵三后之姓于今為庶主所知也在易卦雷乘乾曰大壯天之道也昔成季友桓之季也文姜之愛子也有大功于魯受費以為上卿至于文子武子世増其業不廢舊績魯文公薨而東門遂殺適立庶魯君於是乎失國政在季氏于此君也四公矣民不知君何以得國是以為君慎器與名不可以假人 胡氏傳諸侯失國出奔者多矣昭公在外八年終以客死為天下笑何也祭仲雖專而世權不重于季氏衛侯失國猶夫人也而有推挽之者所以雖失而復得也魯自季友受費以為上卿至於意如專執國命四世矣其臣皆季氏之孚也其民皆季氏之獲也而昭公有一子家駒言不見聽計不行也不能復國宜矣故春秋詳録其所因為後世之戒公雖失國然每歲首月必書公在乾侯誅意如也書齊侯取鄆公圍成鄆潰絶昭公也為人臣者觀每歲必書公所在必不敢萌跋扈不臣之心為人君者觀所書圍成鄆潰知社稷之無常奉也亦必少警矣嗚呼可謂深切著明者矣

  春秋集注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注卷十
  宋 張洽 撰
  定公名宋襄公之子昭公之弟諡法安民大慮曰定
  元年春王公羊傳定何以無正月正月者正即位也定無正月者即位後也即位何以後昭公在外得入不得入未可知也曷為未可知在季氏也定哀多微辭主人習其讀而問其傳則未知己之有罪焉爾穀梁傳不言正月定無正也定之無正何也昭公之終非正終也定之始非正始也昭無正終故定無正始也劉氏傳其非正始奈何定公者公子宋也昭公之弟也昭薨于乾侯季孫逆其喪廢太子衍及務人而立公
  子宋焉喪至于壊隤公子宋先入以主社稷葢受之季氏也非受之先君者也定無正則何以不言正月微辭也 今案昭公自去年十二月薨于乾侯魯國之政聽命强臣春秋不書正月所以見一國之無主而正朔之無所承也三月晉人執宋仲幾于京師傳正月辛巳晉魏舒合諸侯之大夫城成周屬役于韓簡子庚寅栽宋仲幾不受功曰滕薛郳吾役也薛宰曰宋為無道絶我小國于周以我適楚故我常從宋晉文公為踐土之盟曰各復舊職若從踐土若從宋亦唯命仲幾曰踐土固然薛宰曰薛之皇祖奚仲居薛以為夏車正奚仲遷于邳仲虺居薛以為湯左相若復舊職將承王官何故以役諸侯仲幾曰三代各異物薛焉得有舊為宋役亦其職也士彌牟曰晉之從政者新子姑受功歸吾視諸故府仲幾曰縱子忘之山川鬼神其忘諸乎士伯怒謂韓簡子曰薛徵于人宋徵于鬼宋罪大矣且已無辭而抑我以神誣我也啓寵納侮其此之謂矣必以仲幾為戮乃執仲幾以歸三月歸諸京師城三旬而畢乃歸諸侯之戍 穀梁傳此大夫其曰人何也微之也何為微之不正其執人於尊者之所也胡氏曰周官凡卿大夫之獄訟斷以邦法則大司冦之職也不告于司冦而執人于天子之側故雖以王事討有罪猶貶凡此類皆篡弑之萌履霜之漸執而書其地謹之也夏六月癸亥公之喪至自乾侯戊辰公即位傳叔孫成子逆公之喪于乾侯季孫曰子家子亟言于我未嘗不中吾志也吾欲與之從政子必止之且聽命焉子家子不見叔孫易幾而哭叔孫請見子家子子家子辭曰羈未得見而從君以出君不命而薨羈不敢見叔孫使告之曰公衍公為實使羣臣不得事君若公子宋主社稷則羣臣之願也凡從君出而可以入者將唯子是聽子家子未有後季孫願與子從政此皆季孫之願也使不敢以告對曰若立君則有卿士大夫與守龜在羈弗敢知若從君者則貎而出者入可也冦而出者行可也若羈也則君知其出也而未知其入也羈將逃也喪及壊隤公子宋先入從公者皆自壊隤反六月癸亥公之喪至自乾侯戊辰公即位 穀梁傳殯而後即位也定無正見無以正也即位授受之道也先君無正終則後君無正始也先君有正終則後君有正始也戊辰公即位謹之也定之即位不可不察也公即位何以日也戊辰之日然後即位也癸亥公之喪至自乾侯何為戊辰之日然後即位也正君乎國然後即位也沈子曰正棺乎兩楹之間然後即位也内之大事日即位君之大事也其不日何也以年決者不以日決也此則其日何也著之也何著焉踰年即位厲也於厲之中又有義焉未殯雖有天子之命猶不敢況未殯而臨諸臣乎 胡氏傳昭公之喪已越葬期猶未得反至于六月癸亥然後喪至而定之即位乃在是月之戊辰葢遲速進退惟意如所制不得專也以周書顧命考之成王之崩在四月乙丑宰臣太保即于是日命仲桓南宫毛俾爰齊侯吕伋以二干戈虎賁百人逆王世子釗于南門之外延入翼室宅憂為天下主不待崇朝而後定也今昭公喪至在葬期之後公子宋自壊隤先入猶未得立是知為意如所制不得以時定非謂正棺乎兩楹之間故定之即位不可不察也夫即位大事也宗嗣先定則變故不生葢代君享國而主其祭宜戚宜懼一失幾㑹或萌窺伺之心至于生變則為不孝矣古人所以貴於早定國家之本也今昭公之薨定之即位春秋詳書于策非為後法乃見諸行事為永鑒耳愚案季氏親逐其君暴露七月而後反國黜適而立不正至于喪歸君立乃欲辨區區之禮文而行之豈非所謂不能三年之喪而緦小功之察乎春秋詳書以見亂臣擅國定公不正三綱淪斁魯之君子罔不䀌傷心之時大本既失而進退舉措尚何禮之足言哉此所謂為永鑒者也秋七月癸巳葬我君昭公傳季孫使役如闞公氏將溝焉榮駕鵞曰生不能事死又離之以自旌也縱子忍之後必或恥之乃止季孫問于榮駕鵞曰吾欲為君諡使子孫知之對曰生弗能事死又惡之以自信也將焉用之乃止秋七月癸巳葬昭公于墓道南孔子之為司冦也溝而合諸墓 吕氏曰葬必曰我君所以隆君父之恩盡忠愛之義至於此時詳味書法然後有以大警動於其臣下者九月大雩穀梁傳雩月雩之正也秋大雩非正也冬大雩非正也秋大雩之為非正何也毛澤未盡人力未竭未可以雩也雩月雩之正也月之為雩之正何也其時窮人力盡然後雩雩之正也何謂其時窮人力盡是月不雨則無及矣是年不艾則無食矣是謂其時窮人力盡也雩之必待其時窮人力盡何也雩者為旱求者也求者請也古之人重請何重乎請人之所以為人者讓也請道去讓也則是舍其所以為人也是以重之焉請哉請乎應上公古之神人有應上公者通乎隂陽君親帥諸大夫道之而以請焉夫請者非可詒託而往也必親之者也是以重之煬(「旦」改為「𠀇」)杜氏注煬(「旦」改為「𠀇」)公伯禽子也 傳昭公出故季平子禱于煬(「旦」改為「𠀇」)公九月立煬(「旦」改為「𠀇」)宫 愚案季氏未嘗知鬼神之理妄禱而僭立踰祀典以立久祧之宫聖人特書必有曽謂煬(「旦」改為「𠀇」)公不如林放之歎矣冬十月隕霜殺菽杜氏注周十月今八月隕霜殺菽非常之災 蘇氏曰僖三十三年書隕霜不殺草今指言殺菽何也於其不殺而言草言其廣也於其殺而言菽言其害也
  二年春王正月 夏五月壬辰雉門及兩觀災杜氏注雉門公宫之南門兩觀闕也天火曰災 正義曰明堂位云庫門天子臯門雉門天子應門是魯之雉門公宫南門之中門也釋宫云觀謂之闕郭璞曰宫門雙闕周禮太宰正月之吉縣治象之法于象魏使萬民觀治象鄭衆曰象魏闕也劉熙釋名云闕在門兩旁中央闕然為道也然則其上縣法象其狀巍然高大謂之象魏使人觀之謂之觀也兩觀與象魏闕一物而三名也觀與雉門俱災則兩觀在雉門之兩旁矣秋楚人伐吳傳桐叛楚吳子使舒鳩氏誘楚人曰以師臨我我伐桐為我使之無忌秋楚囊瓦伐吳師于豫章吳人見舟于豫章而潛師于巢冬十月吳軍楚師于豫章敗之遂圍巢克之獲楚公子繁 襄陵許氏曰自襄三年書楚伐吳終于人之則楚力竭矣于是有吳入郢自昭三十二年書吳伐越終於越再入吳于是吳亡楚介在南荒夷蠻相攻不可單録故刪取其要如此以為伐國之戒七書楚伐僅能一克于朱方他役皆敗無功書伐而不書敗者積其陵暴首兵之咎將微之于此而後至于禍敗失國也杜氏注囊瓦稱人見誘以敗軍冬十月新作雉門及兩觀穀梁傳言新有故也作為也有加其度也 劉氏意林曰魯用王禮是以其庫門天子臯門雉門天子應門而設兩觀僭君甚矣習舊而不知以為非覩變而不知以為戒無怪於季氏之脅其主矣此春秋之微辭至意也
  三年春王正月公如晉至河乃復程子曰季孫意如上不請命于天子下不告于方伯而立定公故晉怒而公往朝焉晉辭公而復故明年因㑹而請盟于臯鼬二月辛卯邾子穿卒二月公穀並作三月夏四月 秋葬邾莊公 冬仲孫何忌及邾子盟于拔拔公羊作枝拔地闕 傳盟于郯修邾好也杜氏注郯即拔也四年春王二月癸巳陳侯吳卒 三月公㑹劉子晉侯宋公蔡侯衛侯陳子鄭伯許男曹伯莒子邾子頓子胡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國夏于召陵侵楚召陵見僖四年傳蔡昭侯為兩佩兩裘以如楚獻一佩一裘于昭王昭王服之以享蔡侯蔡侯亦服其一子常欲之弗與三
  年止之唐成公如楚有兩肅爽馬子常欲之弗與亦三年止之唐人或相與謀請代先從者許之飲先從者酒醉之竊馬而獻之子常子常歸唐侯自拘于司敗曰君以弄馬之故𨼆君身棄國家羣臣相請夫人以償馬必如之唐侯曰寡人之過也二三子無辱皆賞之蔡人聞之固請而獻佩于子常子常朝見蔡侯之徒命有司曰蔡君之久也官不共也明日禮不畢將死蔡侯歸及漢執玉而沈曰余所有濟漢而南者有若大川蔡侯如晉以其子元與其大夫之子為質焉而請伐楚三月劉文公合諸侯于召陵謀伐楚也晉荀寅求貨于蔡侯弗得言于范獻子曰國家方危諸侯方貳將以襲敵不亦難乎水潦方降疾瘧方起中山不服棄盟取怨無損于楚而失中山不如辭蔡侯吾自方城以來楚未可以得志秪取勤焉乃辭蔡侯晉人假羽旄於鄭鄭人與之明日或斾以㑹晉於是乎失諸侯 杜氏注入楚境故書侵程子傳楚恃其强侵陵諸侯晉上請于天子大合諸侯以伐之而不能明暴其罪以行天討無功而還故書侵以罪之 劉氏意林曰楚之不義甚矣晉以霸主之勢慿王命之重而不能討顧使吳乗其釁中國不振旅功近而禍逺矣不亦病乎春秋别嫌明微之書也孔子獨傷之是所以脊眷於臯鼬之盟者也 襄陵許氏曰臯鼬之盟諸侯擕矣梁丘據説錦幣而昭公不復囊瓦志于佩裘使蔡侯自絶晉士鞅以賂罷扈之盟荀寅求貨弗得沮召陵之謀故正勝于明時而賄流于衰世此晉霸之所以衰而吳之所以横政於上國也 今案書十八國諸侯之衆所以見其勢之足以有為也而終之以侵楚深以罪其志卑而義不勝終之以無能為也而晉自此微矣夏四月庚辰蔡公孫姓帥師滅沈以沈子嘉歸殺之公羊作公孫歸姓後同傳沈人不會于召陵晉人使蔡伐之夏蔡滅沈 胡氏傳所惡於前無以先後出乎爾者反乎爾者也蔡侯視楚猶沈視蔡也昭侯拘于郢三年而後反非以國小而弱乎沈雖不㑹召陵未有大罪惡也而恃强殺之甚矣能無公孫翩之及哉陸氏微旨曰書㓕罪蔡也書以歸罪沈子不死于位也言殺之又譏蔡侯也五月公及諸侯
  盟于臯鼬臯鼬公羊作浩油杜氏注許地繁昌縣東南有城臯亭 傳及臯鼬將長蔡于衛衛侯使祝鮀私于萇𢎞乃長衛侯于盟 陸氏纂例曰重言諸侯劉子不與盟也 程氏傳公以不獲見于晉故乃因會而求盟則此盟公意也故書公及杞伯成卒于會成公羊作戊六月葬陳惠公 許遷于容城容城地闕任公輔以為華容縣亦析之近地也秋七月公至自㑹不至以侵楚者公以得盟為幸危不在侵也劉卷卒杜氏注即劉蚠也陸氏纂例畿内諸侯不同列國故不言劉子卷卒亦譏來赴故書之葬杞悼公 楚人圍蔡傳楚為沈故圍蔡 襄陵許氏曰圍蔡不書卿帥師者見其驕暴而不自反溢而必決將敗之徵是以微之晉士鞅衛孔圉帥師伐鮮虞襄陵許氏曰謀楚而不能討盟蔡而不能救則惟中山是伐書卿與師著威勝不行于强暴而行于寡弱也 蘇氏曰昭十二年楚滅陳蔡晉人不救而伐鮮虞稱晉以夷之今晉既不為蔡伐楚楚人圍蔡亦弗之救而於其伐鮮虞也稱晉士鞅衛孔圉何也晉雖有棄諸侯之罪而蔡無國滅之禍輕重之異也葬劉文公趙氏曰劉文公天子畿内諸侯列國不當與行交往之禮今會其葬記非禮也冬十有一月庚午蔡侯以吳子及楚人戰于栢舉楚師敗績楚囊瓦出奔鄭柏舉公羊作栢莒今本穀梁作栢舉 傳伍員為吳行人以謀楚楚之殺郤宛也伯氏之族出伯州犂之孫嚭為吳太宰以謀楚楚自昭王即位無歲不有吳師蔡侯因之以其子乾與其大夫之子為質于吳冬蔡侯吳子唐侯伐楚舍舟于淮汭自豫章與楚夾漢左司馬戍謂子常曰子沿漢而與之上下我悉方城外以毁其舟還塞大隧直轅冥阨子濟漢而伐之我自後擊之必大敗之既謀而行武城黒謂子常曰吳用木也我用革也不可久也不如速戰史皇謂子常楚人惡子而好司馬若司馬毁吳舟于淮塞城口而入是獨克吳也子必速戰不然不免乃濟漢而陳自小别至于大别三戰子常知不可欲奔史皇曰安求其事難而逃之將何所入子必死之初罪必盡説十一月庚午二師陳于栢舉闔閭之弟夫槩王晨請于闔廬曰楚瓦不仁其臣莫有死志先伐之其卒必奔而後大師繼之必克弗許夫槩王曰所謂臣義而行不待命者其此之謂也今日我死楚可入也以其屬五千先擊子常之卒子常之卒奔楚師亂吳師大敗之子常奔鄭 公羊傳吳何以稱子夷狄也而憂中國蔡昭公朝于蔡有美裘焉囊瓦求之昭公不與為是拘昭公于南郢數年然後歸之於其歸焉用事于河曰天下諸侯苟有能伐楚者寡人請為之前列楚人聞之怒為是興師使囊瓦將而伐蔡蔡請救于吳伍子胥復曰蔡非有罪也楚人為無道君如有憂中國之心則若時可矣于是興師而救蔡 穀梁傳吳其稱子何也以蔡侯之以之舉其貴者也蔡侯之以之則其舉貴者何也吳信中國而攘荆楚吳進矣何以不言救也救大也 胡氏傳晉主夏盟中國所仰若嘉穀之望雨也有請于晉如彼其難吳國天下莫强焉非諸侯之所能以也有請于吳如此其易故召陵大合諸侯而書侵楚栢舉之戰蔡用吳師特書曰以者深罪晉人保利棄義難于救蔡也然則何以不言救乎救大矣闔廬子胥宰嚭皆懷謀楚之心蔡人往請會逢其適非有救災恤隣從簡書憂中國之實也聖人道大德宏樂與人為善故因其從蔡特進而書爵囊瓦貪以敗國又不能死可賤甚矣故記其出奔於其戰也特貶而稱人春秋之情見矣庚辰吳入郢郢公羊穀梁並作楚 傳吳從楚師五戰及郢己卯楚子取其妹季芊畀我以出庚辰吳入郢以班處宫子山處令尹之宫夫槩王欲攻之懼而去之夫槩王入之楚子涉睢濟江入于雲中盜攻之王奔鄖鄖公辛與其弟巢以王奔隨初伍員與申包胥友其亡也謂申包胥曰我必復楚國申包胥曰勉之子能復之我必能興之及昭王在隨申包胥如秦乞師曰吳為封豕長蛇以薦食上國虐始于楚寡君失守社稷越在草莽使下臣告急曰夷徳無厭若隣于君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患也逮吳之未定君其取分焉若楚之遂亡君之土也若以君靈撫之世以事君秦伯使辭焉曰寡人聞命矣子姑就館將圖而告對曰寡君越在草莽未獲所伏下臣何敢即安立于庭牆而哭日夜不絶聲勺飲不入口七日秦哀公為之賦無衣九頓首而坐秦師乃出五年夏秦子蒲子虎帥車五百乗以救楚子蒲曰吾未知吳道使楚人先與吳人戰而自稷會之大敗夫槩王于沂吳人獲薳射于栢舉其子帥奔徒以從子西敗吳師于軍祥秋七月子期子蒲滅唐吳師敗楚師于雍澨秦師又敗吳師吳師居麇子期焚之又戰吳師敗又戰于公壻之谿吳師大敗吳子乃歸 公羊傳吳何以不稱子反夷狄也 穀梁傳何以謂之吳也狄之也何謂狄之也壊宗廟徙陳器撻平王之墓君居其君之寢而妻其君之妻大夫居其大夫之寢而妻其大夫之妻葢有欲妻楚王之母者不正乘敗人之績而深為利居人之國故反其狄道也 胡氏傳聖人誰毁誰譽救災恤隣則進而書爵非有心於與之順天命也乘約肆淫則黜而舉號非有心於貶之奉天討也伐國者固將拯民於水火之中而鳩集之耳殺其父兄係其子弟毁其宗廟遷其重器而亂男女之配也如水益深如火益熱則善小而惡大功不足以掩之矣聖人心無毁譽如鏡之無妍醜也因事物善惡而施襃貶焉不期公而自公爾明此而後可以司賞罰之權矣
  五年春王三月辛亥朔日有食之三公羊作正夏歸粟于蔡傳歸粟于蔡以周亟矜無資 穀梁傳諸侯無粟諸侯相歸粟正也孰歸之諸侯也不言歸之者專辭也義邇也 胡氏曰二傳皆稱諸侯歸蔡粟其畧而不序何也蔡為楚人所困則環視而不能救吳既破楚入郢解蔡圍矣然後相率而歸之粟非救災恤隣從簡書之道也故特書魯而不序諸侯見其事之末矣於越入吳傳吳在楚也 劉氏傳於越者何於越者其自稱者也越者中國稱之者也六月丙申季孫意如卒傳季平子卒陽虎將以璵璠斂仲梁懷弗與曰改步改玉陽虎欲逐之告公山不狃不狃曰彼為君也子何怨焉既葬桓子行東野及費子洩為費宰逆勞于郊桓子敬之勞仲梁懷仲梁懷弗敬子洩怒謂陽虎子行之乎九月乙亥陽虎囚季桓子及公父文伯而逐仲梁懷冬十月丁亥殺公何藐己丑盟桓子于稷門之内庚寅大詛逐公父歜及秦遄皆奔齊 劉氏傳意如逐君死何以卒之或曰定之大夫也或曰不嫌也有待貶絶而罪惡見者貶絶以見罪惡也有不待貶絶而罪惡見者不貶絶以見罪惡也 意林曰意如親逐其君而卒之其異于翬何也曰以定公為君則不得不以意如為大夫孰有大夫卒而君不為之變者乎夫意如之逐昭公也明翬遂之弑君也隠而叔仲惠伯之蔽惡也未形春秋固有不待貶絶而罪惡見此之謂也且夫意如之罪固著矣及其卒也而絶之則其著不亦彌信乎而春秋弗為也以謂定不書正月適足以見定之非正而猶未足以見其受國于季氏故於是復明意如為定之大夫也使定公誠能明君臣之義不賞私勞討先君之賊致季氏之誅則意如不免矣故雖逆取而順守之猶賢乎已今一不然苟於利而忘其辱幸於禍而忘其讐謂意如定之大夫也不亦宜乎秋七月壬子叔孫不敢卒 冬晉士鞅帥師圍鮮虞傳三年秋鮮虞人敗晉師于平中獲晉觀虎恃其勇也五年冬晉士鞅圍鮮虞報觀虎之敗也 襄陵許氏曰晉始以土地之故與鮮虞暌咎不在鮮虞也而晉不自反縱兵横加而不能服則又圍之兵益忿義益不勝君子是以惡晉也
  六年春王正月癸亥鄭游速帥師滅許以許男斯歸速公羊作遫後同 傳鄭滅許因楚敗也 今案許自隠十一年齊魯鄭之入至今年大抵困於與鄭為隣至成十五年遷葉之後又畏鄭而遷也定四年方自析遷容城以依楚不數年楚用于吳鄭遂滅之然自哀元年以後許復見者楚又存之也太岳之後其亡一見害於鄭其存一恃于楚不過百年韓遂滅鄭亦有由也二月公侵鄭公至自侵鄭傳周儋翩率王子朝之徒因鄭人將以作亂于周鄭於是伐馮滑胥靡負黍狐人闕外六月晉閻没戍周且城胥靡冬天王處于姑蕕避亂也公侵鄭取匡為晉討鄭之伐胥靡也往不假道于衛及還陽虎使季孟自南門入出自東門衛侯怒使彌子瑕追之公叔文子老矣輦而如公曰尤人而效之非禮也天將多陽虎之罪以斃之君姑待之若何乃止 愚謂奉晉命以討鄭之黨亂人正也然陪臣方執國命使衛侯不聽公叔文子之言魯師危矣故致之夏季孫斯仲孫何忌如晉傳季桓子如晉獻鄭俘也陽虎强使孟懿子往報夫人之幣晉人兼享之孟孫立于房外謂范獻子曰陽虎若不能居魯而息肩于晉所不以為中軍司馬者有如先君獻子曰寡君有官將使其人鞅何知焉獻子謂簡子曰魯人患陽虎矣孟孫知其釁以為必適晉故强為之請以取入焉 劉氏意林陽虎陪臣也而執國命欲蕩覆公室以自封久矣事不成故竊寳玉大弓以逃春秋本其禍之所構自二子之使夫以二子之力專國擅君而陽虎能制之方復為之請於霸主之國此其無所忌必為亂之效也秋晉人執宋行人樂祁犂傳宋樂祁言於景公曰諸侯唯我事晉今使不往晉其憾矣樂祁告其宰陳寅陳寅曰必使子往他日公謂樂祁曰唯寡人説子之言子必往陳寅曰子立後而行吾室亦不亡唯君亦以我為知難而行也見溷而行趙簡子逆而飲之酒於緜上獻楊楯六十於簡子陳寅曰昔吾主范氏今子主趙氏又有納焉以楊楯賈禍弗可為也已然子死晉國子孫必得志于宋范獻子言于晉侯曰以君命越疆而使未致使而私飲酒不敬二君不可不討也乃執樂祁 謹案諸侯唯宋事晉懼討而遣使善逆以懷之猶懼不來而大夫瀆貨賄爭權利卒使來者是執叛者得志書此所以著晉之亂政亟行霸統所由絶也 胡氏曰使范趙方睦皆有獻焉則弗執之矣執異國行人出于列卿私意威柄不復在其君矣三卿分晉而靖公廢為家人豈一朝一夕之故哉冬城中城 季孫斯仲孫忌帥師圍鄆杜氏注何忌不言何闕文鄆貳于齊故圍之
  七年春王正月 夏四月 秋齊侯鄭伯盟于鹹傳齊侯鄭伯盟于鹹徵㑹于衛 襄陵許氏曰霸道隳諸侯散離盟始復志此葢自是中國無殷㑹矣齊鄭之盟叛晉也齊人執衛行人北宫結以侵衛齊侯衛侯盟于沙公羊作沙澤杜氏注陽平元城縣東南有沙亭 案元城今屬大名府 傳衛侯欲叛晉諸大夫不可使北宫結如齊而私于齊侯曰執結以侵我齊侯從之乃盟于瑣 襄陵許氏曰齊衛之盟叛晉也晉定之季鄭獻衛靈叛而從齊齊可以伯而景不足望也 劉氏意林善為國者親近而逺信之附内而外歸之衛侯欺其羣臣以紿晉殘其百姓以秦齊齊之執結也固非伯討矣而衛之無良又甚焉從此觀之孟子曰今之諸侯五霸之罪人也不亦信乎大雩 齊國夏帥師伐我西鄙傳齊國夏伐我陽虎御季桓子公斂處父御孟懿子將宵軍齊師齊師聞之墮伏而待之處父曰虎不圖禍而必死苫夷曰虎陷二子于難不待有司余必殺女虎懼乃還不敗 蘇氏曰魯事晉而齊叛之故伐我 襄陵許氏曰東夏諸侯惟魯事晉故齊伐之景公乘晉之衰不思惟徳之務以懷諸侯而欲力征經營以定霸統是知時之或可而不知己之不可者也九月大雩 冬十月
  八年春王正月公侵齊傳公侵齊門于陽州士皆坐列曰顔高之弓六鈞皆取而傳觀之陽州人出顔高奪人弱弓籍丘子鉏擊之與一人俱斃偃且射子鉏中頰殪顔息射人中眉退曰我無勇吾志其目也師退冉猛偽傷足而先其兄㑹乃呼曰猛也殿 謹案魯陽虎用事無軍政用兵無法故以侵書之公至自侵齊軍政不立公之親行致以危之二月公侵齊三月公至自侵齊傳公侵齊攻廪丘之郛 泰山孫氏曰公一歲而再侵齊以重其怨甚矣曹伯露卒夏齊國夏帥師伐我西鄙傳齊國夏高張伐我西鄙襄陵許氏曰春秋内伐二十宣以後九内侵七宣以後六伐我二十一宣以後十七侵我五宣以後一用兵則侵多而伐少被兵則伐多而侵少葢魯自中世衰矣而欲與齊搆怨以侵易伐其能久乎公會晉師于瓦公至自瓦瓦衛地杜氏注東郡燕縣東北有瓦亭今滑州白馬縣 傳晉士鞅趙鞅荀寅救我公㑹晉師于瓦范獻子執羔趙簡子中行文子皆執鴈魯于是乎始尚羔胡氏傳案左氏晉士鞅趙鞅荀寅救魯則其書公㑹晉師何也春秋大法雖師次于君而與大夫敵至用大衆則君與大夫皆以師為重而不敢輕也故棐林之㑹不言趙盾而言晉師瓦之㑹書晉師而不書士鞅于以見人臣不可取民有衆專主兵權之意陳氏厚施于齊以移其國季氏盡征於魯以奪其民皆王法所禁也春秋之義行則不得為爾矣秋七月戊辰陳侯栁卒 晉士鞅帥師侵鄭士公羊作趙遂侵衛傳晉師將盟衛侯于鄟澤趙簡子曰羣臣誰敢盟衛君者涉佗成何曰我能盟之衛人請執牛耳成何曰衛吾温原也焉得視諸侯將歃涉佗捘衛侯之手及腕衛侯怒王孫賈趨進曰盟以信禮也有如衛君其敢不唯禮是事而受此盟也衛侯欲叛晉而患諸大夫王孫賈使次于郊大夫問故公以晉詬語之且曰寡人辱社稷其改卜嗣寡人從焉大夫曰是衛之禍豈君之過也公曰又有患焉謂寡人必以而子與大夫之子為質大夫曰苟有益也公子則往羣臣之子敢不皆負羈絏以從將行王孫賈曰苟衛國有難工商未嘗不為患使皆行而後可公以告大夫乃皆將行之行有日公朝國人使賈問焉曰若衛叛晉晉五伐我病何如矣皆曰五伐我猶可以能戰賈曰然則如叛之病而後質焉何遲之有乃叛晉晉人請改盟弗許秋晉士鞅㑹成桓公侵鄭圍蟲牢報伊闕也遂侵衛襄陵許氏曰招攜以禮懷逺以德鹹沙之盟諸侯已貳晉不思德禮之是務而欲恃力攘服則失霸何日之
  有報伊闕云者假王命也葬曹靖公 九月葬陳懷公 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侵衛傳師侵衛晉故也冬衛侯鄭伯盟于曲濮曲濮衛地杜氏注叛晉也從祀先公杜氏注從順也先公閔公僖公也將正二公之位次所順非一親盡故通言先公 公羊傳從祀者何順祀也文公逆祀去者三人定公順祀叛者五人 劉氏傳從者何順也其祀何禘也禘則曷為不言禘譏何譏爾從祀先公正也所以從祀先公則非正也其非正奈何陽虎專季氏季氏專魯陽虎欲去三桓而代之從祀先公以説焉非能正者也雖通其義君子不與也盜竊寳玉大弓杜氏注盜謂陽虎也家臣賤故曰盜寳玉夏后之璜大弓封父之繁弱 傳季寤公鉏極公山不狃皆不得志於季氏叔孫輒無寵于叔孫氏叔仲志不得志于魯故五人因陽虎陽虎欲去三桓以季寤更季氏以叔孫輒更叔孫氏已更孟氏冬十月順祀先公而祈焉辛卯禘于僖公壬辰將享季氏于蒲圃而殺之戒都車曰癸巳至成宰公斂處父告孟孫曰季氏戒都車何故孟孫曰吾弗聞處父曰然則亂也必及于子先備諸與孟孫以壬辰為期陽虎前驅林楚御桓子虞人以鈹盾夾之陽越殿將如蒲圃桓子咋謂林楚曰而先皆季氏之良也爾以是繼之對曰臣聞命後陽虎為政魯國服焉違之徵死死無益於主桓子曰何後之有而能以我適孟氏乎對曰不敢愛死懼不免主桓子曰往也孟氏選圉人之壯者三百人以為公期築室于門外林楚怒馬及衢而騁陽越射之不中築者闔門有自門間射陽越殺之陽虎劫公與武叔以伐孟氏公斂處父帥成人自上東門入與陽氏戰于南門之内弗勝又戰于棘下陽氏敗陽虎説甲如公宫取寳玉大弓以出舍於五父之衢寢而為食其徒曰追其將至虎曰魯人聞余出喜於徵死何暇追余從者曰嘻速駕公斂陽在公斂陽請追之孟孫弗許陽欲殺桓子孟孫懼而歸之子言辨舍爵於季氏之廟而出陽虎入于讙陽關以叛 公羊傳盜者孰謂謂陽虎也陽虎者曷為者也季氏之宰也季氏之宰則微者也惡乎得國寳而竊之陽虎專季氏季氏專魯國寳者何璋判白弓繡質龜青純 蘇氏曰陽虎將殺季孫斯不勝而出取寳玉大弓于公宫以行其稱盜陪臣也寳玉大弓魯之分器也所謂夏后之璜封父之繁弱是時陽虎以鄆讙龜隂叛奔齊十年侯犯以郈叛及昭十二年南蒯以費叛皆以賤不書其書竊寳玉大弓何也分器重于地也分器重于地者賤貨而貴命也 常山劉氏曰寳玉大弓天子所錫先君之分器藏之于國子孫世世保之不可失墜而為盜所竊國慢無政可知矣故書竊以志不恭之大也
  九年春王正月 夏四月戊申鄭伯蠆卒蠆公羊作囆 得寳玉大弓傳陽虎歸寳玉大弓魯伐陽關陽虎使焚萊門師驚犯之而出奔齊請師以伐魯曰三加必取之齊侯將許之鮑文子諫曰魯免其疾而君又收之無乃害乎齊侯執陽虎虎遂奔晉適趙氏仲尼曰趙氏其世有亂乎 公羊傳何以書國寳也喪之書得之書 胡氏傳穀梁子曰寳玉封圭大弓武王之戎弓周公受賜藏之魯子孫世守罔敢失墜以昭先祖之德存肅敬之心耳古者告終易代𢎞璧琬琰天球夷玉兊之戈和之弓垂之竹矢莫不陳列非直為美觀也先王所寳傳及其身能全而歸之則可以免矣魯失其政陪臣擅權雖先公分器猶不能守而盜得竊諸公宫其能國乎故失之書得之書所以譏公與執政之臣見不恭之大也此義行則有天下國家者各知所守之職不敢忽矣六月葬鄭獻公 秋齊侯衛侯次于五氏杜氏注五氏晉地 傳齊侯伐晉夷儀克之晉車千乘在中牟衛侯將如五氏卜過之龜焦衛侯曰可也衛車當其半寡人當其半敵矣乃過中牟中牟人欲伐之衛褚師圃亡在中牟曰衛雖小其君在焉未可勝也齊師克城而驕其帥又賤遇必敗之不如從齊乃伐齊師敗之齊侯致禚媚杏于衛任氏曰此伐晉也不書伐而書次者晉實大國未敢輕伐始盟于沙中次于五氏又次于垂葭至哀公元年
  而後伐其欲有所逞也久矣秦伯卒冬葬秦哀公襄陵許氏曰秦自晉悼以後寖不見於春秋則知秦益退保西戎軍旅禮聘之事不交于中國矣
  十年春王三月及齊平杜氏注平前八年再侵齊之怨 吕氏曰及齊平我志也夏公㑹齊侯于夾谷公至自夾谷夾公羊穀梁作頰 夾谷魯地漢東海祝其縣有夾山今海州懷仁縣 傳公㑹齊侯于祝其實夾谷孔丘相犂彌言于齊侯曰孔丘知禮而無勇若使萊人以兵劫魯侯必得志焉齊侯從之孔丘以公退曰士兵之兩君合好而裔夷之俘以兵亂之非齊君所以命諸侯也裔不謀夏夷不亂華俘不干盟兵不偪好於神為不祥於徳為愆義於人為失禮君必不然齊侯聞之遽辟之將盟齊人加於載書曰齊師出竟而不以甲車三百乘從我者有如此盟孔丘使兹無還揖對曰而不反我汶陽之田吾以共命者亦如之齊侯將享公孔丘謂梁丘據曰齊魯之故吾子何不聞焉事既成矣而又享之是勤執事也且犧象不出門嘉樂不野合饗而既具是棄禮也若其不具用秕稗也用秕稗君辱棄禮名惡子盍圖之夫享所以昭徳也不昭不如其已也乃不果享 穀梁傳其致何也危之也其危之奈何頰谷之㑹孔子相焉兩君就壇兩相相揖齊人鼓譟而起欲以執魯君孔子歴階而上不盡一等而視歸乎齊侯曰兩君合好夷狄之民何為來為命司馬止之齊侯逡巡而謝曰寡人之過也退而屬其二三大夫曰夫人率其君與之行古人之道二三子獨率我而入夷狄之俗何為罷㑹齊人使優施舞于魯君之幕下孔子曰笑君者罪當死使司馬行法焉首足異門而出齊人來歸鄆讙龜隂之田者葢為此也因是以見雖有文事必有武備孔子于頰谷之㑹見之矣晉趙鞅帥師圍衛傳報夷儀也反役晉人討衛之叛故曰由涉佗成何於是執涉佗以求成于衛衛人不許晉人遂殺涉佗襄陵許氏曰使晉有以服齊則衛可無用兵而服也今圍衛而不能服則徒以堅齊之從而已矣齊人來歸鄆讙龜隂田穀梁田上有之字杜氏注三邑皆汶陽田也泰山博縣北有龜山隂田在其北也任公輔曰桓三年讙杜氏以為魯地濟北蛇丘縣有讙亭而汶水經濟北至東平須昌入濟鄆即昭公時齊取以居公者至是并以還魯二邑與龜隂俱在汶水北龜山今在泗水東北七十里 公羊傳齊人曷為來歸鄆讙龜隂田孔子行乎季孫三月不違齊人為是來歸之 史記孔子世家會于夾谷孔子却萊人誅倡優景公懼而動知義不若歸而大恐告其羣臣曰魯以君子之道輔其君而子獨以夷狄之道教寡人得罪于魯君為之奈何有司進對曰君子有過則謝以質小人有過則謝以文君若悼之則謝以實于是齊侯乃歸所侵魯之鄆汶陽龜隂之田以謝過 程氏傳齊服義而來歸之故書來歸 胡氏傳齊桓以義責楚而楚人來盟夫子以禮責齊而齊人歸地皆書曰來序績也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郈郈叔孫氏邑任公輔曰地譜東平無鹽縣東南有郈鄉無鹽在今鄆州須城縣東 傳初叔孫成子欲立武叔公若藐固諫曰不可成子立之而卒公若為郈宰武叔既定使郈馬正侯犯殺公若弗能使其圉人殺之侯犯以郈叛武叔懿子圍郈弗克秋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郈郈公羊作費誤也 傳二子及齊師復圍郈弗克叔孫謂郈工師駟赤曰郈非惟叔孫氏之憂社稷之患也將若之何對曰臣之業在揚水卒章之四言矣叔孫稽首駟赤與郈人為之宣言于郈中曰侯犯將以郈易于齊齊人將遷郈民衆兇懼駟赤將射之侯犯止之曰謀免我侯犯請行許之駟赤止而納魯人侯犯奔齊齊人乃致郈胡氏傳侯犯以郈叛不書于策書圍郈則叛可知矣再書二卿帥師圍郈則强亦可知矣天子失道征伐自諸侯出而後大夫强諸侯失道征伐自大夫出而後家臣强其逆彌甚則其失彌速故自諸侯出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執國命三世希不失矣三家專魯為日既久至是家臣爭叛亦其理宜矣春秋制法本忠恕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諸人所惡於上不以使下所惡於下不以事上二三子知傾公室以自張而不知家𨽻之擬其後也凡此類皆據事直書深切著明也宋樂大心出奔曹傳九年春宋公使樂大心盟于晉且逆樂祁之尸辭偽有疾乃使向巢如晉且逆子梁之尸子明謂桐門右師出曰吾猶衰絰而子擊鐘何也右師曰喪不在此故也既而告人曰已衰絰而生子余何故舍鐘子明聞之怒言于公曰右師將不利戴氏不肯適晉將作亂也不然無疾乃逐桐門右師宋公子地出奔陳地公羊作池 傳宋公子地有白馬四公嬖向魋魋欲之公取而朱其尾鬛以與之地怒使其徒抶魋而奪之魋懼將走公閉門而泣之目盡腫母弟辰曰子為君禮不過出竟君必止子公子地出奔陳公弗止辰為之請弗聽辰曰是我迋吾兄也吾以國人出君誰與處冬母弟辰暨仲佗石彄出奔陳冬齊侯衛侯鄭游速㑹于安甫安甫公羊作鞌 安甫齊地案地譜今屬鄆州平隂縣叔孫州仇如齊傳武叔聘于齊 杜氏注謝致郈也宋公之弟辰暨仲佗石彄出奔陳公羊穀梁暨下有宋字劉氏傳暨者何及也猶暨暨也葢强脅之也 胡氏傳其弟云者罪宋公以嬖魋故而失二弟無親親之恩暨云者罪辰以兄故帥其大夫出奔無尊君之義夫暨者不得已之辭又以見仲佗石彄見脅于辰不能自立無大臣之節
  十有一年春宋公之弟辰及仲佗石彄公子地自陳入于蕭以叛穀梁傳入者内弗受也以者不以者也叛直叛也 劉氏意林其出也謂之暨其入也謂之及及非不得已之言也得已而不已也君親無將將而誅焉又况據邑以伐其君者乎其罪一施之夏四月 秋宋樂大心自曹入于蕭傳宋公母弟辰暨仲佗石彄公子地入于蕭以叛秋樂大心從之大為宋患寵向魋故也 胡氏傳四卿在蕭以叛而大心自曹從之其叛可知矣故不書叛而曰入于蕭入逆辭也書自陳自曹者結鄰國以入叛陳與曹之罪亦著矣冬及鄭平叔還如鄭涖盟傳及鄭平始叛晉也 杜氏注平六年侵鄭取匡之怨 襄陵許氏曰夫晉之為晉自若也定亦未有他惡而諸侯離心焉者政在多門貨賄讒慝汨昏其間則無以令天下極于執樂祁也十有二年春薛伯定卒夏葬薛襄公 叔孫州仇帥師墮郈傳仲由為季氏宰將墮三都于是叔孫氏墮郈謹案墮毁也毁其所恃以為固者所以制陪臣抑私家而復强幹弱枝之勢也仲由之舉此議葢因南蒯侯犯之叛而為三家忠謀使强臣不敢恃强以叛君陪臣不敢負固以跋扈而上下皆順然侯犯南蒯皆以叛為季氏叔氏之害故費郈皆墮獨公斂處父方恃强以敗陽虎而孟孫用之故二邑雖墮而成獨不服雖定公圍之而卒不克也聖人雖用于魯而季氏三月之餘受女樂而違孔子孟孫惑於偽不知之説隂與公斂處父比成既方命而聖人去魯豈非天哉所以墮都之謀終于圍成而不果也衛公孟彄帥師伐曹傳衛公孟彄伐曹克郊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墮費傳季氏將墮費公山不狃叔孫輒帥費人以襲魯公與三子入于季氏之宫登武子之臺費人攻之弗克入及公側仲尼命申句須樂頎下伐之費人北國人追之敗諸姑蔑二子奔齊遂墮費 公羊傳曷為帥師墮郈墮費孔子行乎季孫三月不違曰家不藏甲邑無百雉之城於是帥師墮郈帥師墮費雉者何五板而堵五堵而雉百雉而城 常山劉氏曰禮曰制國不過千乘都城不過百雉家富不過百乘以此防民諸侯猶有叛者孔子曰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于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孫微矣費也郈也成也三家之邑也政在大夫三家越禮各固其城數有叛者故三家亦不能制也至屢圍而不克帥師而後墮成强而不服公圍而不克有天下而不謹于禮末流之患可勝言哉 胡氏曰三都之墮是謂以禮為國可以為之兆也推而行之魯國而凖則地方五百里凡侵小而得者必有興滅國繼絶世之義諸侯大夫各謹于禮不以所惡於上者使下亦不以所惡於下者事上上下交相順而王政行矣故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可三年有成秋大雩 冬十月癸亥公㑹齊侯盟于黄齊公羊作晉誤也 黄齊地杜氏注盟結叛晉 十有一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公至自黄 十有二月公圍成公至自圍成傳將墮成公斂處父謂孟孫墮成齊人必至于北門且成孟氏之保障也無成是無孟氏也子偽不知我將不墮冬十二月公圍成弗克蘇氏曰或曰昭公將去季氏而失國孔子為魯而墮三都亦幾於亂孔子之為是何也曰昭公之去季氏而
  失國失民故也魯君之失民與三桓之得民久矣故將以治魯而不得三桓不可為也能得三桓而道之以禮魯猶可治也孔子為魯而仲由為季氏宰三家從之矣其不從者其家臣也家臣未能得魯之衆也雖其不從不能為患此孔子所以墮三都而無疑也 胡氏傳按是年圍成弗克越明年孔子由大司冦攝相事然後誅少正卯與聞國政三月而商賈信于市男女别于途及齊人餽女樂孔子遂行然則圍成之時仲尼雖用事未能專得魯國之政也成雖未墮無與為比亦不能為患使聖人得志行乎魯國以及朞月則不待兵革而自墮矣
  十有三年春齊侯衛侯次于垂葭葭公羊作瑕穀梁無衛侯字 杜氏注垂葭一名郹氏高平鉅野縣有郹亭今屬濟州 傳齊侯衛侯次于垂葭實郹氏使師伐晉將濟河諸大夫皆曰不可邴意兹曰可鋭師伐河内傳必數日而後及絳絳不三月不能出河則我既濟水矣乃伐河内 杜氏注二君將使師伐晉次垂葭以為之援夏築蛇淵囿襄陵許氏曰魯政不修而非時勤民築囿奉己而已志不及國也夫圍成弗克歸而力此何振之有大蒐于比蒲 衛公孟彄帥師伐曹 秋晉趙鞅入于晉陽以叛晉陽唐曰太原府本朝并州 傳趙鞅謂邯鄲午曰歸我衛貢五百家吾舍諸晉陽午許諾歸告其父兄父兄皆曰不可衛是以為邯鄲而寘諸晉陽絶衛之道也不如侵齊而謀之乃如之而歸之于晉陽趙孟怒召午而囚諸晉陽使其從者説劍而入涉賔不可乃使告邯鄲人曰吾私有討于午也二三子唯所欲立遂殺午趙稷涉賔以邯鄲叛夏六月上軍司馬籍奏圍邯鄲邯鄲午荀寅之甥也荀寅范吉射之姻也而相與睦故不與圍邯鄲將作亂董安于聞之告趙孟曰先備諸趙孟曰晉國有命始禍者死為後可也安于曰與其害於民寧我獨死請以我説趙孟不可秋七月范氏中行氏伐趙氏之宫趙鞅奔晉陽晉人圍之 微㫖趙氏曰趙鞅之入晉陽拒范中行也而書曰叛人臣不當専土也冬晉荀寅士吉射入于朝歌以叛公羊傳寅下有及字 朝歌晉地衛州衛縣西有朝歌城南有牧野 傳范臯夷無寵于范吉射而欲為亂于范氏梁嬰父嬖于知文子文子欲以為卿韓簡子與中行文子相惡魏襄子亦與范昭子相惡故五子謀將逐荀寅而以梁嬰父代之逐范吉射而以范臯夷代之荀躒言于晉侯曰君命大臣始禍者死載書在河今三臣始禍而獨逐鞅刑已不鈞矣請皆逐之冬十一月荀躒韓不信魏曼多奉公以伐范氏中行氏弗克二子將伐公齊高彊曰三折肱知為良醫唯伐君為不可民弗與也我以伐君在此矣三家未睦可盡克也克之君將誰與若先伐君是使睦也弗聽遂伐公國人助公二子敗從而伐之丁未荀寅士吉射奔朝歌 胡氏傳晉主夏盟威服天下及大夫專政賄賂公行内外離析示威平丘而齊叛辭請召陵而蔡叛盟于沙鹹而鄭叛次于五氏而衛叛涖盟于鄭會于夾谷歃于黄而魯叛諸侯叛于外大夫叛于内故奔于晉陽而趙鞅叛入于朝歌而荀寅士吉射叛以晉國之大天下莫强焉邦分崩而不能守也春秋于晉事或畧而不序或賤而稱人或書侵以陋之責亦備矣至是三卿内叛直書于策見其效也故臧哀伯曰國家之敗由官邪也官之失德寵賂章也晉卿始禍縁衛貢也樂祁見執獻楊楯也蔡侯從吳荀寅貨也昭公弗納范鞅賂也而晉室自是不復能主盟矣故為國以義不以利春秋之大法在焉見諸行事亦可謂深切著明矣晉趙鞅歸于晉傳韓魏以趙氏為請十二月辛未趙鞅入于絳盟于公宫 蘇氏曰鞅寅吉射之叛其罪均也鞅以有助故得復寅吉射以無援故終叛春秋無所與也鞅之言歸寅吉射既出則無難也 胡氏傳叛逆人臣之大惡始禍晉國之載書既不能致辟于鞅奉行天討以警亂臣又亢不衷徇韓魏之請而許之復無政刑矣其能國乎薛弑其君比胡氏傳稱國以弑者當國大臣之罪也
  十有四年春衛公叔戍來奔衛趙陽出奔宋衛公羊穀梁作晉傳初衛公叔文子朝而請享靈公退見史鰌而告之史鰌曰子必禍矣子富而君貪罪其及子乎文子曰然吾不先告子是吾罪也君既許我矣其若之何史鰌曰無害子臣可以免富而能臣必免于難上下同之戍也驕其亡乎文子卒衛侯始惡于公叔戍以其富也公叔戍又將去夫人之黨夫人愬之曰戍將為亂十四年春衛侯逐公叔戍與其黨故趙陽奔宋戍來奔 胡氏傳衛侯不能正家以喪其大臣戍又以富見惡于衛侯夫富者怨之府也使戍積而能散以財發身不為貪人之所怨於以保其爵位儻庶幾乎二月辛巳楚公子結陳公孫佗人帥師滅頓以頓子牂歸二月公羊作三月公孫公羊作公子牂作牄 傳頓子牂欲事晉背楚而絶陳好二月楚滅頓 啖氏曰凡書滅又書以歸及名者罪重于奔者也既責其不死位又責其無興復之志也夏衛北宫結來奔傳北宫結來奔公叔戍之故也五月於越敗吳于檇李吳子光卒檇公羊作醉檇李吳地杜氏注吳郡嘉興縣南醉李城今為秀州治所 傳吳伐越越子勾踐禦之陳于檇李勾踐患吳之整也使死士再禽焉不動使罪人三行屬劍于頸遂自剄師屬之目越子因而伐之大敗之靈姑浮以戈擊闔廬闔廬傷將指取其一屨還卒于陘去檇李七里夫差使人立于庭苟出入必謂己曰夫差而忘越王之殺而父乎則對曰唯不敢忘三年乃報越哀公元年吳王夫差敗越于夫椒報檇李也遂入越越子以甲楯五千保于㑹稽使大夫種因吳太宰嚭以行成吳子將許之伍員曰不可臣聞之樹德莫如滋去疾莫如盡勾踐能親而務施施不失人親不棄勞與我同壤而世為仇讐于是乎克而弗取將又存之違天而長冦讐後雖悔之不可食已姬之衰也日可俟也介在蠻夷而長冦讎以是求霸必不行矣弗聽退而告人曰越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訓二十年之外吳其為沼乎三月越及吳平 胡氏傳書敗者詐戰也定公五年於越入吳至是敗吳于檇李㑹黄池之歲越又入吳悉書于史以其告也哀之元年吳子敗越棲勾踐于㑹稽之上豈獨不告而史冊不書疑仲尼削之也吳子光卒夫差使人立于庭苟出入必謂己曰而忘越王之殺而父乎則對曰唯三年乃報越然則夫椒之戰復父讎也非報怨也春秋削而不書以為常事也其㫖微矣公會齊侯衛侯于牽牽公羊作堅 杜氏注魏郡黎陽縣東北有牽城公至自㑹傳晉人圍朝歌公㑹齊侯衛侯于脾上梁之間謀救范中行氏 愚謂齊景公欲求霸誅晉之亂臣以正其國可也當是時孔子已去魯故會齊衛合謀救范中行氏三國之君同為范中行為㑹而助不衷故致公以危之也秋齊侯宋公㑹于洮洮見僖八年 傳范氏故也 襄陵許氏曰齊宋魯衛崇奬亂逆謀動干戈大義亡矣天王使石尚來歸脤公羊傳石尚者何天子之士也脤者何俎實也腥曰脤熟曰燔 劉氏傳膰脤以親兄弟之國受脤禮也歸脤非禮也衛世子蒯聵出奔宋傳衛侯為夫人南子召宋朝㑹于洮太子蒯聵獻盂于齊過宋野野人歌之曰既定爾婁豬盍歸吾艾豭太子羞之謂戲陽速曰從我而朝少君少君見我我顧乃殺之速曰諾乃朝夫人夫人見太子太子三顧速不進夫人見其色啼而走曰蒯聵將殺余公執其手以登臺太子奔宋 劉氏權衡曰衛世子蒯聵出奔宋左氏叙蒯聵事曰蒯聵欲殺夫人夫人啼而走公執其手以登臺太子出奔宋予謂蒯聵雖不善謀安有此事哉且殺夫人蒯聵獨得全乎彼所羞者以夫人名惡也如殺其母為惡愈大反不知可羞乎葢蒯聵聞野人之歌其心慙焉則以謂夫人夫人惡其斥己之淫則啼而走言太子將殺余以誣之靈公惑于南子所言必聽從故外則召宋朝内則逐公叔戍趙陽彼不恥召宋朝固亦不難逐蒯聵矣此其真也不當如左氏所記又蒯聵出乃奔宋宋南子家也蒯聵負殺南子之名而走又入其家使真有其事者敢乎哉此亦一證也 常山劉氏曰蒯聵出奔春秋不去其世子者衛侯之罪也南子之惡亦已甚矣其欲去世子之意亦已明矣如哀姜亂魯驪姬亂晉若此比者不鮮矣而靈公聽南子之譖謂蒯聵欲弑其母不能為辨明以致其出奔豈非靈公之罪乎哀二年晉趙鞅納世子蒯聵于戚亦書世子同此義 愚案劉氏之説發明蒯聵之不敢弑其母當合劉質夫解觀之自古讒婦之誣其子多矣故考二劉之言足以知左氏所記乃南子之讒言而非當時之實録也不然春秋至趙鞅之納猶與以世子之名何哉衛公孟彄出奔鄭傳衛太子奔宋盡逐其黨故公孟彄奔鄭自鄭奔齊宋公之弟辰自蕭來奔 大蒐于比蒲邾子來會公蒐而邾子來會則公親蒐矣而不書公以軍政不屬公而專于三家則季孫孟孫氏之所為也城莒父及霄皆魯邑莒父子夏嘗為之宰此年無冬闕文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邾子來朝傳邾隠公來朝鼷鼠食郊牛牛死改卜牛公羊傳曷為不言所食漫也 唐趙伯循言上元二年因避地旅于會稽時牛災小鼠噬牛纔傷皮膚輒死二月辛丑楚子滅胡以胡子豹歸傳吳之入楚也胡子盡俘楚邑之近胡者楚既定胡子豹又不事楚曰存亡有命事楚何為多取費焉二月楚滅胡 胡氏傳夫滅人之國其罪大矣然胡子豹乘楚之約盡俘其邑之近胡者所謂國必自滅而後人滅之非滅之者獨有罪也國君造命不可委命者既以為有命而又貪生忍辱不死於社稷則是不知命矣書以歸罪豹之不能死位而與歸也故楚子書爵而胡子豹名夏五月辛亥郊公羊傳曷為以夏五月郊三卜之運也何氏注運轉也已卜春三正不吉復轉卜夏三月周五月得二吉故五月郊壬申公薨于高寢髙寢宫名 穀梁傳高寢非正也 襄陵許氏曰春秋所大正始與終禮卒以正終也内卒凡十四公得正而薨者惟莊宣成是以君子務力於禮而順命之變又何求焉鄭罕達帥師伐宋罕公羊作軒 傳鄭罕達敗宋師于老丘 杜氏注老丘宋地宋公子地奔鄭鄭人為之伐宋欲取地以處之事見哀十二年 襄陵許氏曰宋大國也資王霸之遺業至于景公而鄭能困之則桓魋之為也無競維人豈不信哉齊侯衛侯次于渠蒢公羊作籧篨 傳謀救宋也 襄陵許氏曰齊衛新與鄭宋同盟畔晉故為宋出請為鄭次止其不言救為其不誠于救也邾子來奔喪穀梁傳喪急故以奔言之公羊傳其言來奔喪何奔喪非禮也 常山劉氏曰當周之衰天子崩葬諸侯皆無奔喪㑹葬之事而邾滕
  反行于强大之國非禮明矣秋七月壬申姒氏卒姒穀梁作弋下同公羊傳姒氏者何哀公之母也何以不稱夫人哀未君也 陸氏曰自成風之後妾母皆僭用夫人禮故亦書薨者其非禮也哀公母定姒卒時子未踰年雖行喪禮不可加于母故書卒子既未成君故不稱夫人也八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九月滕子來㑹葬杜氏注諸侯㑹葬非禮也 吕氏曰邾子來奔喪畏魯甚也滕差逺而大于邾故但來㑹葬此專以利害强弱為國者也丁巳葬我君定公雨不克葬戊午日下昃乃克葬昃穀梁作稷乃古昃字 穀梁傳葬既有日不為雨止禮也雨不克葬喪不以制也戊午日下稷乃克葬乃急辭也不足乎日之辭也辛巳葬定姒公羊傳定姒何以書葬未踰年之君也有子則廟廟則書葬 胡氏傳曽子問並有喪則如之何子曰葬先輕而後重其奠也其虞也先重而後輕冬城漆杜氏注邾庶其邑 余氏曰前年冬城莒父此年秋葬定公又葬定姒冬城漆其勞民也甚矣 愚案城漆謀伐邾也定公之喪邾子來奔事魯謹矣哀公初立不務善鄰而以土地之故勞民力啓隣怨二年取其田七年俘其君卒使吳人乘閒以伐其國齊人問罪而取讙闡利未得而害隨之謀國如此其不終也宜哉

  春秋集注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注卷十一
  宋 張洽 撰
  哀公名蔣定公之子葢夫人定姒所生諡法恭仁短折曰哀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楚子陳侯隨侯許男圍蔡杜氏注隨世服于楚不通中國吳之入楚昭王奔隨隨人免之卒復楚國楚人德之使列於諸侯故得見經定六年鄭滅許此復見者葢楚封之 傳楚子圍蔡報柏舉也里而栽廣丈高倍夫屯晝夜九日如子西之素蔡人男女以辨使疆于江汝之間而還蔡于是乎請遷於吳胡氏傳夫男女以辨則是降也疆於江汝則遷其國也而獨書圍蔡何也蔡嘗以吳師入郢昭王奔隨壞宗廟徙陳器撻平王之墓矣至是楚國復寧帥師圍蔡降其衆遷其國而春秋畧之者見蔡宜得報而楚子復讎之事可恕也聖人以直報怨故議讐之輕重有至于不與共戴天者今楚人禍及宗廟辱建父母若包羞忍恥而不能一洒之則不可以有立而天理滅矣故特書圍蔡而稱爵恕楚之罪辭也 襄陵許氏曰蔡侯怨楚不思本務修徳以俟時而輕謀兵革以得志于大國是益禍也故蔡昭之志愧于勾踐矣鼷䑕食郊牛改卜牛夏四月辛巳郊穀梁郊牛下有角字 穀梁傳鼷鼠食郊牛角改卜牛志不敬也郊牛日展斛角而知傷展道盡矣郊自正月至于三月郊之時也夏四月郊不時也五月郊不時也夏之始可以承春以秋之末承春之始葢不可矣不志三月卜郊何也我以十二月下辛卜正月上辛如不從則以正月下辛卜二月上辛如不從則以二月下辛卜三月上辛如不從則不郊矣 胡氏傳鼷鼠食郊牛改卜牛不敬也夏四月郊書不時也孔子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成王欲尊魯而賜以人臣不得用之禮樂豈所以康周公也哉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庶人祭其祖此定理也今魯得郊以為常事春秋欲削而不書則無以見其失禮盡書之乎則有不勝書者故聖人因其失禮之中又有失焉者則書于策所謂由性命而發言也聖人奚容心哉因事而書以誌其失為後世戒其垂訓之義大矣秋齊侯衛侯伐晉傳齊侯衛侯會于乾侯救范氏也師及齊師衛孔圍鮮虞人伐晉取棘蒲 襄陵許氏曰霸主奉王以正天下而諸侯至于合從以伐之春秋特書以著中國之無霸也王道既盡霸統復亡春秋之變至是而窮矣冬仲孫何忌帥師伐邾二年春王二月季孫斯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伐邾取漷東田及沂西田傳二年春伐邾將伐絞邾人愛其土故賂以漷沂之田而受盟 襄陵許氏曰中國無霸諸侯並爭陵歴不忌矯奪無厭葢自伐晉以後無復寧歲矣 師氏曰前此嘗伐邾取其田自漷水矣今又取其漷東之田猶以為未足故又取沂西之田則其貪欲無厭必至于盡取而後已可知也以區區之邾國而魯兩納其叛人邑三取其田時無王霸强陵弱之亂至于如此癸巳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及邾子盟于句繹杜氏注句繹邾地 劉氏傳曷為三人伐而二人盟季孫臨之叔仲成之季孫之汰也葢自謂猶君矣胡氏傳曷為列書三卿哀公得國不張公室三卿並將魯衆悉行伐國取地以盟其君而已不與焉適越之辱兆矣定公之薨邾子來奔喪事魯恭矣而不免于見伐徒自辱焉不知以禮為國之故也邾在邦域之中不加矜恤而諸卿相繼伐之既取其田而又强與之盟不知以義睦隣之故也故詳書以著其罪夏四月丙子衛侯元卒 滕子來朝 晉趙鞅帥師納衛世子蒯聵于戚傳初衛侯遊于郊子南僕公曰余無子將立女不對他日又謂之對曰郢不足以辱社稷君其改圖君夫人在堂三揖在下君命祗辱夏衛靈公卒夫人曰命公子郢為太子君命也對曰郢異于他子且君沒於吾手若有之郢必聞之且亡人之子輒在乃立輒六月乙酉晉趙鞅納衛太子于戚 公羊傳戚者何衛之邑也曷為不言入于衛父有子子不得有父也 愚案蒯聵必無欲弑其母之事二劉氏嘗辨之於定十四年出奔宋之傳矣靈公惑于南子左氏承誣言載之傳以為實觀春秋再以世子書之則知蒯聵為無罪而被此名以出故春秋正其名而謂之世子所謂與之繼世者也輒據其位而與父爭立若以衛戚書則是蒯聵不得有其國故書戚而不繫之衛公羊所謂子不得有父者是也秋八月甲戌晉趙鞅帥師及鄭罕達帥師戰于鐵鄭師敗績鐵公羊作栗杜氏注衛地在戚城南 傳齊人輸范氏粟鄭子姚子般送之士吉射逆之趙鞅禦之遇于戚甲戌將戰郵無恤禦簡子衛太子為右登鐵上鄭人擊簡子中肩斃于車中獲蠭旗太子救之以戈鄭師北獲温大夫趙羅太子復伐之鄭師大敗獲齊粟千車 劉氏傳戰而言及之者主之者也猶曰趙鞅為志乎此戰也云爾冬十月葬衛靈公七月而葬十有一月蔡遷于州來蔡殺其大夫公子駟傳吳洩庸如蔡納聘而稍納師師畢入衆知之蔡侯告大夫殺公子駟以説哭而遷墓冬蔡遷于州來 杜氏注元年蔡請遷于吳今殺駟以説吳言不時遷駟之為 胡氏傳實吳人之所遷也而經以自遷為文何也楚既降蔡使疆于江汝蔡人聽命而還師矣復倍楚請遷于吳而又自悔也其謀之不臧甚矣夫遷國大事也盤庚五遷利害甚明衆猶胥怨不適有居至于丁寧反覆播告之修而後定也今蔡介于吳楚二大國之間倍楚誑吳及其事急又委罪于執政其誰之咎也故經以自遷為文而殺公子駟則書大夫而稱國言君與用事大臣擅殺之也放公孫獵則書大夫而稱人言國亂無政衆人擅放之也駟與獵其以請遷于吳為非者乎而委之罪以説誰敢復有盡忠而與謀其國者哉 襄陵許氏曰蔡悔請遷知吳師入而委罪焉稱國以殺殺無罪也聖人殺一不辜雖得天下不為而況于國乎使蔡昭必殺公子駟而後可免則寧亡國而已矣大正不渝此國鎮也故蔡自殺公子駟上下危疑遂以禍敗三年春齊國夏衛石曼姑帥師圍戚傳齊衛圍戚求援于中山 論語冉有曰夫子為衛君乎子貢曰諾吾將問之入曰伯夷叔齊何人也曰古之賢人也曰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出曰夫子不為也孫氏曰齊國夏序衛石曼姑上者齊國夏主乎圍戚也國夏助輒圍父逆亂人理莫甚乎此故曰齊國夏衛石曼姑帥師圍戚以誅其惡 襄陵許氏曰觀乎蒯聵之亂則齊景之不霸可知矣晉以君臣稱兵而齊為臣伐君衛以父子爭國而齊助子圍父以是令于諸侯君子是以知齊之將亂也夏四月甲午地震 五月辛卯桓宫僖宫災傳夏五月辛卯司鐸火火踰公宫桓僖災孔子在陳聞火曰其桓僖乎 高郵孫氏曰桓公者哀公之十世祖也僖公者哀公之七世祖也諸侯五廟而十世之廟猶存葢非禮矣 劉氏曰桓僖久矣其宫何以存不毁也曷為不毁三家者出于桓立于僖以是為悦者也季孫斯叔孫州仇帥師城啓陽啓公羊作開陸德明云避漢景諱也 杜氏注魯黨范氏故懼晉比年四城啓陽今琅邪開陽縣 襄陵許氏曰所城近敵故帥師焉地震廟災變異弗圖而取田城邑兵役相繼可謂不畏天命矣中失而外鍵本亡而末務此魯之季世也宋樂髠帥師伐曹襄陵許氏曰宋始闚曹曹不量力而奸强國不修德而圖大功則適足以取亡而已矣秋七月丙子季孫斯卒 蔡人放其大夫公孫獵于吳杜氏注公子駟之黨 胡氏傳見上殺公子駟傳冬十月癸卯秦伯卒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邾襄陵許氏曰句繹之盟踰年而渝之師圍其國雖云邾政不修有以致冦魯之棄信亦已甚矣
  四年春王二月庚戌盜殺蔡侯申蔡公孫辰出奔吳二月公羊作三月殺公羊穀梁作弑 傳蔡昭侯將如吳諸大夫恐其又遷也公孫翩逐而射之入于家人而卒以兩矢門之衆莫敢進文之鍇後至曰如牆而進多而殺二人鍇執弓而先翩射之中肘鍇遂殺之故逐公孫辰而殺公孫姓公孫盱 穀梁傳稱盗以弑君不以上下道道也 胡氏傳案左氏翩非微者其以盜稱何也蔡侯倍楚誑吳又委罪于執政其謀國如是則信義俱亡禮文並棄無以守身而自衛夫人得而害之矣故變文書盜以警有國之君也翩弑君而畧其名氏姓與霍皆翩之黨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者二公孫葢嘗謀國不使其君至于是而弗見庸者也故書法如此 孫氏曰盜者微賤之稱不言弑者賤盜也其曰盜殺蔡侯申責蔡臣子不能距難 愚謂凡弑君稱弑積漸之名也葢國君之尊其勢位之崇高非臣下所得輕危之也故其謀必非一朝一夕之故而得行焉今蔡昭不君上得罪于大國下無道於其民忠謀不用無罪見殺人心已離故公孫翩之事成于一旦春秋以盜殺書之所以見其幾於獨夫也餘祭稱弑上下之名猶存也蔡申稱殺君道亡矣葬秦惠公 宋人執小邾子襄陵許氏曰天下無霸故宋人得以執小邾子伐鄭入曹而無所忌夏蔡殺其大夫公孫姓公孫霍霍即盱也傳及胡氏注並見上晉人執戎蠻子赤歸于楚蠻公羊作曼 傳楚人既克夷虎乃謀北方左司馬眅申公壽餘葉公諸梁致蔡于負函致方城之外於繒關曰吳將泝江入郢將奔命焉為一昔之期襲梁及霍單浮餘圍蠻氏蠻氏潰蠻子赤奔晉隂地司馬起豐析與狄戎以臨上雒左師軍于菟和右師軍于倉野使謂隂地之命大夫士蔑曰晉楚有盟好惡同之若將不廢寡君之願也不然將通于少習以聽命士蔑請諸趙孟趙孟曰晉國未寧安能惡於楚必速與之士蔑乃致九州之戎將裂田以與蠻子而城之且將為之卜蠻子聽卜遂執之與其五大夫以畀楚師于三户司馬致邑立宗焉以誘其遺民而盡俘以歸 孫氏曰蠻夷猾夏久矣晉人執戎蠻子不歸于京師而歸于楚其惡可知也 胡氏傳其曰晉人云者罪之也蠻子赤何以名夷狄也無罪見執亦書名外之也文公執曹伯則曰畀宋人今此曷云歸于楚歸于楚者猶曰京師楚也晉主夏盟為日久矣不競至此春秋所惡城西郛杜氏注備晉也六月辛丑亳社災亳公羊作蒲 范氏注亳即殷也殷都于亳武王克殷班其社于諸侯以為亡國之戒 公羊傳亡國之社也社者封也其言災何亡國之社葢掩之掩其上而柴其下程子曰書曰湯既勝夏欲遷其社不可作夏社國既亡則社自當遷湯存之以為後戒故但屋之則與遷之無以異既為亡國之社則自王都至國都皆有之使為戒也記曰喪國之社屋之不受天陽也又曰亳社北牖使隂明也故春秋書亳社災然則魯有亳社災屋之故有災此制計之必始于湯也秋八月甲寅滕子結卒 冬十有二月葬蔡昭公 葬滕頃公
  五年春城毗公羊作比陸氏釋文云本又作芘 杜氏注備晉也夏齊侯伐宋晉趙鞅帥師伐衛傳趙鞅伐衛范氏之故也遂圍中牟秋九月癸酉齊侯杵臼卒杵公羊作處 傳齊燕姬生子不成而死諸子鬻姒之子荼嬖諸大夫恐其為太子也言于公曰君之齒長矣未有太子若之何公曰二三子間于憂虞則有𢇻疢亦姑謀樂何憂于無君公疾使國惠子高昭子立荼寘羣公子於萊秋齊景公卒冬十月公子嘉公子駒公子黔奔衛公子鉏公子陽生來奔冬叔還如齊 閏月葬齊景公愚案景公自襄之二十六年即位至今五十八年矣前有晏嬰後有孔子晏嬰告之以陳氏將竊其國孔子告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亦知説而從之矣而卒不能用及大臣以未有太子告之反使之姑謀樂而勿憂無君卒致身死肉未寒子死國亂曽未十年陳恒弑簡公而移其社稷真范祖禹所謂治愈久而政愈弊年彌進而德彌退者景公之卒葬書于春秋豈不為享國日久而曽無逺慮者之戒與
  六年春城邾瑕瑕公羊作葭杜氏注任城亢父縣北有邾婁城今濟州任城縣地也 襄陵許氏曰定哀十六年間凡八城邑魯既不得事晉諸侯方爭是以高城深池務守其國以捍禍亂隠虞至矣雖然使魯能修其政如治城者則天下歸之豈特勤勤自守而已是以譏之三年以來歲書城邑以著魯無德政勞民薦數如此後雖城邑不復志矣晉趙鞅帥師伐鮮虞傳晉伐鮮虞治范氏之亂也葢四年鮮虞人納荀寅于栢人云吳伐陳傳吳之入楚也使召陳懷公懷公朝國人而問焉逢滑曰臣聞國之興也視民如傷吳日敝于兵暴骨如莽而未見德焉禍之適吳其何日之有陳侯從之及夫差克越乃復侵陳修先君之怨也今吳伐陳復修舊怨也楚子曰吾先君與陳有盟不可以不救乃救陳師于城父 愚謂夫差修怨黷兵以取滅亡故春秋狄之夏齊國夏及高張來奔傳齊陳乞偽事高國者又謂諸大夫曰二子恃得君而欲謀二三子盍及其未作也先諸大夫從之夏六月戊辰陳乞鮑牧及諸大夫以甲入于公宫昭子聞之與惠子乘如公戰于莊敗國人追之國夏奔莒遂及高張晏圉弦施來奔 愚謂高國為國世臣從君于昏受其顧命力不足以衛上委君而出奔故名以罪其不忠也叔還㑹吳于柤柤見襄十年注 襄陵許氏曰叔還以吳在柤故往會之始結吳好也吳人驕蹇可以盛强服難以衰弱御以魯政之不修務與吳親以資其力君子志柤之㑹於此知魯之將有吳患矣秋七月庚寅楚子軫卒傳楚子在城父將救陳卜戰不吉卜退不吉王曰然則死也再敗楚師不如死棄盟逃讎亦不如死命公子申為王不可則命公子結亦不可則命公子啓五辭而後許將戰王有疾庚寅昭王攻大㝠卒于城父子閭退曰君王舍其子而讓羣臣敢忘君乎與子西子期謀潛師閉塗逆越女之子章立之而後還是歲也有雲如衆赤鳥夾日以飛三日楚子使問諸周太史周太史曰其當王身乎若禜之可移於令尹司馬王曰除腹心之疾而寘諸股肱何益不穀不有大過天其夭諸有罪受罰又焉移之遂弗禜初昭王有疾卜曰河為祟王弗祭大夫請祭諸郊王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江漢睢漳楚之望也禍福之至不是過也不穀雖不德河非所獲罪也遂弗祭孔子曰楚昭王知大道矣其不失國也宜哉齊陽生入于齊傳齊陳僖子使召公子陽生逮夜至于齊僖子使子士之母養之與饋者皆入冬十月丁夘立之將盟鮑子醉而往其臣差車鮑㸃曰此誰之命也陳子曰受命于鮑子遂誣鮑子曰子之命也鮑子曰汝忘君之為孺子牛而折其齒乎而背之也悼公稽首曰吾子奉義而行者也若我可不必亡一大大若我不可不必亡一公子義則進否則退敢不唯子是從廢興無以亂則所願也鮑子曰誰非君之子乃受盟使胡姬以安孺子如賴去鬻姒殺王甲拘江説囚王豹于句竇之丘 程氏傳稱齊陽生見景公廢長立少以啓亂也 或問春秋譏景公之廢長立幼而不稱公子陽生何也愚謂人君立子而不以正者皆徒設此心兩棄之也故凡當然而其君父處之不以其道者君子不欲立其位而伯夷叔齊寧他人有之而不敢當春秋豈敢遂予之以公子而正名之哉齊陳乞弑其君荼荼公羊作舍 傳公使朱毛告於陳子曰微子則不及此然君異于器不可以二器二不匱君二多難敢布諸大夫僖子不對而泣曰君舉不信羣臣乎以齊國之困困又有憂少君不可以訪是以求長君庶亦能容羣臣乎不然夫孺子何罪毛復命公悔之毛曰君大訪于陳子而圖其小可也使毛遷孺子于駘不至殺諸野幕之下葬諸殳冒淳 杜氏注弑荼者朱毛與陽生也而書陳乞所以明乞立陽生而荼見弑則禍由乞始也楚比劫立陳乞流涕子家憚老皆疑于免罪故春秋明而書之以為弑主高郵孫氏曰陽生入齊而陳乞弑君則是陽生與聞乎故也不以陽生首惡者陽生之入陳乞召之荼之弑
  陳乞為之加陽生以弑君之罪則陳乞廢立之迹不明書陽生之入而陳乞弑君則陳乞之惡著而陽生與有罪焉冬仲孫何忌帥師伐邾 宋向巢帥師伐曹
  七年春宋皇瑗帥師侵鄭傳宋師侵鄭鄭叛晉故也愚案老丘之役宋鄭始因隙地以起兵爭卒致各取其師以逞其殺人之志所以詳其交爭之實也晉魏曼多帥師侵衛傳晉師侵衛衛不服也夏公㑹吳于鄫鄫即舊鄫國杜氏注今琅邪鄫縣 傳公㑹吳于鄫吳來徵百牢子服景伯對曰先王未之有也吳人曰宋百牢我魯不可以後宋且魯牢晉大夫過十吳王百牢不亦可乎景伯曰晉范鞅貪而棄禮以大國懼敝邑故敝邑十一牢之君若以禮命于諸侯則有數矣周之王也制禮上物不過十二以為天之大數也今棄周禮而曰必百牢亦唯執事吳人弗聽乃與之反自鄫以吳為無能為也 今案比年書會吳所以著哀公之失謀于始而遺患于後日也秋公伐邾八月己酉入邾以邾子益來傳季康子欲伐邾乃饗大夫以謀之子服景伯曰小所以事大信也大所以保小仁也背大國不信伐小國不仁孟孫曰二三子以為何如惡賢而逆之對曰禹合諸侯于塗山執玉帛者萬國今其存者無數十焉唯大不字小小不事大也知必危何故不言魯徳如邾而以衆加之可乎不樂而出秋伐邾及范門猶聞鐘聲大夫諫弗聽茅成子請告于吳不許曰魯擊柝聞于邾吳二千里不三月不至何及于我成子以茅叛師遂入邾處其公宫衆師晝掠邾衆保于繹師宵掠以邾子益來獻于亳社因諸負瑕邾茅夷鴻以束帛乘韋自請救于吳曰魯弱晉而逺吳以陵我小國若夏盟于鄫衍秋而背之四方諸侯其何以事君且魯賦八百乘君之貳也邾賦六百乘君之私也以私奉貳唯君圖之吳子從之 蘇氏曰魯入邾以邾子益來而不書滅何也邾大夫茅夷鴻保於茅請救于吳明年吳為之伐魯魯復邾子故不言滅也在外曰以歸在内曰以來内外之别也 劉氏曰邾子益何以名賤之也賤之奈何虜服也 胡氏曰恃彊陵弱無故伐人而入其國處其宫晝夜掠以其君來獻于亳社囚于負瑕此天下之大惡也曷為不諱以其不念舊惡能去之而不積歸邾子益于邾則有改過遷善之美而前惡不足以累之故于此書而不諱見聖人道隆徳盛而待人之𢎞且厚也宋人圍曹冬鄭駟𢎞帥師救曹傳宋人圍曹鄭桓子思曰宋人有曹鄭之患也不可以不救冬鄭師救曹侵宋
  八年春王正月宋公入曹以曹伯陽歸傳曹伯陽即位好田弋曹鄙人公孫彊好弋獲白鴈獻之且言田弋之説説之因訪政事大説之有寵使為司城以聽政彊言霸説於曹伯曹伯從之乃背晉而奸宋宋人伐之晉人不救築五邑於其郊曰黍丘揖丘大城鍾邘宋公伐曹將還褚師子肥殿曹人詬之不行師待之公聞之怒命反之遂滅曹執曹伯及司城彊以歸殺之 蘇氏曰此滅曹也其不書滅言自滅也猶虞之滅言晉人執虞公而不言滅也吳伐我傳吳為邾故三月伐我武城克之吳師克東陽而進舍于五梧明日舍於蠶室公賓庚公甲叔子與戰于夷獲叔子與析朱鉏獻于王王曰此同車必使能國未可望也明日舍于庚宗遂次于泗上吳人行成將盟景伯曰楚人圍宋易子而食析骸而爨猶無城下之盟我未及虧而有城下之盟是棄國也吳輕而逺不能久將歸矣請少待之弗從景伯負載造于萊門乃請釋子服何於吳吳人許之以王子姑曹當之而後止吳人盟而還 蘇氏曰不言四鄙而直言伐我兵加于國都也於是為城下之盟而還不書諱之也 胡氏傳春秋不言四鄙及與吳盟欲見其實而深諱之以為後世謀國之士不能以禮義自强偷生旦夕至于侵削陵遲而不知恥者之戒也夏齊人取讙及闡闡杜氏注在東平剛縣北地譜今宛丘龔蛇縣也程氏傳内失邑不書君辱當諱也不能保其土地人民是不君也已與之彼以非義而受則書取此與濟西田是也魯入邾而以其君來致齊怒吳伐故賂齊以説之 襄陵許氏曰外取邑不書以即歸我故書之也歸邾子益于邾傳齊侯使如吳請師將以伐我乃歸邾子邾子又無道吳子使太宰子餘討之囚諸樓臺栫之以棘使諸大夫奉太子革以為政 謹案凡取邑之類少有復歸之者今魯不遂其惡而歸之故以順辭言之也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癸亥杞伯過卒 齊人歸讙及闡傳及齊平九月臧賔如如齊涖盟齊閭丘明來涖盟且逆季姬以歸冬十二月齊人歸讙及闡 程氏傳不云我田既歸邾子亦歸其田非以為惠也
  九年春王二月葬杞僖公 宋皇瑗帥師取鄭師于雍丘雍丘杜氏注縣屬陳留今屬開封 傳鄭武子賸之嬖許瑕求邑無以與之請外取許之故圍宋雍丘宋皇瑗圍鄭師每日遷舍壘合鄭師哭子姚救之大敗二月甲戌宋取鄭師于雍丘使有能者無死以郟張與鄭羅歸 襄陵許氏曰春秋之季日尋干戈詐力相傾竒變滋起於是始志取人之師甚其譎惡其盡也鄭以不義深入敵境而圍其邑此固喪師之道也夏楚人伐陳傳鄭即吳故也秋宋公伐鄭杜氏注報雍丘冬十月
  十年春王二月邾子益來奔傳邾隠公來奔齊甥也故遂奔齊公㑹吳伐齊 三月戊戌齊侯陽生卒傳九年春齊侯使公孟綽辭師于吳吳子曰昔歲寡人聞命今又革之不知所從將進受命于君冬吳子使來儆師伐齊十年公㑹吳子邾子郯子伐齊南鄙師于鄎齊人弑悼公赴于師吳子三日哭于軍門之外徐承帥舟師將自海入齊齊人敗之吳師乃還 胡氏傳春秋不著齊人弑君之罪而以卒書者亦猶鄭伯髠頑弑而書卒也魯人入邾以其君來罪也齊侯為是取讙及閘如吳請師討之也魯人悔懼歸益于邾是知其罪而能改也齊侯為是歸讙及闡辭師于吳是變之正也夫變之正者禮義之所在中國之君也吳人欲遂前言而背違正理狄道也齊之臣子不能將順上及其君此天下之大變常理之所無者也故没其見弑之禍而以卒書從鄭伯髠頑之例望人之所以討亂賊而存天理之意微矣 襄陵許氏曰人事之變有幸不幸而春秋之義裁成天地見正命焉夏宋人伐鄭襄陵許氏曰春取其師秋又伐之明年夏又伐之惡其修怨不已也晉趙鞅帥師侵齊傳趙鞅帥師伐齊取犂及轅毁高唐之郭侵及賴而還襄陵許氏曰助吳亂華伐齊之喪其文以見其罪 五月公至自伐齊師氏曰公㑹吳師以伐强齊吳人之心不可信而强齊之禍不可測其危可知矣葬齊悼公 衛公孟彄自齊歸于衛 薛伯夷卒夷公羊作寅秋葬薛惠公 冬楚公子結帥師伐陳吳救陳傳冬楚子期伐陳吳延州來季子救陳謂子期曰二君不務德而力爭諸侯民何罪焉我請退以為子名務德而安民乃還 胡氏傳春秋惡首亂善解紛自誅亂臣討賊子之外凡書救者未有不善之也救在王室則罪諸侯子突救衛是也救在逺國則罪四隣晉陽處父救江是也救在外裔則罪中國楚公子貞救鄭狄救齊吳救陳是也吳雖蠻荒之國來㑹于戚則進而書人矣使季札聘則又進而書子矣救而果善曷為獨以號舉而不進之也其以號舉而不進之者深著楚罪而 中傷國之衰也陳者有虞之後嘗為楚滅而僅存爾今 無又故興師肆行侵伐而列國諸侯縱其暴横不修方伯連帥之職而吳能救之獨以號舉深著楚罪而傷中國之衰也子欲居九夷乘桴浮海其意亦猶是也觀春秋書呉救陳之事而聖人之意傷矣 或問春秋幸吳之救而不以人及師書之何也愚謂宣昭二公之時楚主中國者 也楚猶近于中國也故春秋于楚書師書人不以號稱 定哀之時吳主中國也吳遠于中國者也故雖有小善而猶以號舉嗚呼兹足以觀世變而知春秋之嚴矣十有一年春齊國書帥師伐我傳齊為鄎故國書高無㔻帥師伐我及清季孫謂其宰冉求曰齊師在清必魯故也若之何求曰一子守二子從公禦諸竟季孫曰不能求曰居封疆之間季孫告二子二子不可求曰若不可則君無出一子帥師背城而戰不屬者非魯人也魯之羣室衆于齊之兵車一室敵車優矣子何患焉二子之不欲戰也宜政在季氏當子之身齊人伐魯而不能戰子之恥也大不列于諸侯矣季孫使從于朝俟于黨氏之溝武叔呼而問戰焉對曰君子有逺慮小人何知懿子强問之對曰小人慮材而言量力而共者也武叔曰是謂我不成丈夫也退而蒐乘孟孺子洩帥右師顔羽御邴洩為右冉求帥左師管周父御樊遲為右季孫曰須也弱有子曰就用命焉季氏之甲七千冉有以武城人三百為己徒卒老幼守宫次于雩門之外五日右師從之公叔務人見保者而泣曰事充政重上不能謀士不能死何以治民吾既言之矣敢不勉乎師及齊師戰于郊齊師自稷曲師不踰溝樊遲曰非不能也不信子也請三刻而踰之如之衆從之師入齊軍右師奔齊人從之陳瓘陳莊涉泗孟之側後入以為殿抽矢策其馬曰馬不進也林不狃之伍曰走乎不狃曰誰不如曰然則止乎不狃曰惡賢徐歩而死師獲甲首八十齊人不能師宵諜曰齊人遁冉有請從之三季孫弗許公為與其嬖僮汪錡乘皆死皆殯孔子曰能執干戈以衛社稷可無殤也冉有用矛于齊師故能入其軍孔子曰義也 劉氏傳不言鄙者受之也此其為受之奈何葢伐喪也 胡氏傳諸侯來伐無有不書四鄙者今齊師及清涉泗非有城下之盟可諱之辱亦書伐我何也傅説復于高宗曰惟甲胄起戎惟干戈省厥躬夫省厥躬者自反之謂也自反而縮則為壯自反而不縮則為老師之老壯在曲直曲直自我而不繫乎人者也邾子齊之甥魯嘗入邾以其君來齊人為是取讙及闡請師于吳曲在我矣及歸邾益而齊人歸讙及闡又辭吳師直在齊矣魯人何名㑹吳伐之也故春秋之記斯師特曰伐我者欲省致師之由而躬自厚也垂訓之義大矣夏陳袁頗出奔鄭袁左氏穀梁作轅 傳初轅頗為司徒賦封田以嫁公女有餘以為己大器國人逐之故出 襄陵許氏曰春秋書袁頗之奔所以為人臣附上以刻下託公以營私者之戒也五月公㑹吳伐齊甲戌齊國書帥師及吳戰于艾陵齊師敗績獲齊國書傳為郊戰故公會吳子伐齊五月克博壬申至于嬴中軍從王胥門巢將上軍王子姑曹將下軍展如將右軍齊國書將中軍高無㔻將上軍宗樓將下軍甲戌戰于艾陵展如敗高子國子敗胥門巢王卒助之大敗齊師獲國書公孫夏閭丘明陳書東郭書革車八百乘甲首三千以獻于公 劉氏意林曰夫以吳之無道犯間上國涉數千里之地以伐人之邦固求棄疾於人與之俱靡焉耳國書之用齊也内不能安其君外不能交隣國而輕與之戰其不愛百姓也不亦甚乎 吕氏曰公會吳伐齊而戰不言公齊國書帥師而來主與吳戰不為魯也秋七月辛酉滕子虞母卒 冬十有一月葬滕隠公 衛世叔齊出奔宋傳衛太叔疾出奔宋初疾娶于宋子朝其娣嬖子朝出孔文子使疾出其妻而妻之疾使侍人誘其初妻之娣寘于犂而為之一宫如二妻文子怒欲攻之仲尼止之遂奪其妻或淫于外州外州人奪之軒以獻恥是二者故出十有二年春用田賦傳季孫欲以田賦使冉有訪諸仲尼仲尼曰丘不識也三發卒曰子為國老待子而行若之何子之不言也仲尼不對而私於冉有曰君子之行也度于禮施取其厚事舉其中斂從其薄如是則以丘亦足矣若不度於禮而貪冒無厭則雖以田賦將又不足且子季孫若欲行而法則周公之典在若欲苟而行又何訪焉十二年春王正月用田賦 何氏注田謂一井之田賦者斂取其財物也言用田賦者若今漢家斂民錢以田為率矣不言井者城郭里巷亦有井嫌悉賦之禮税民公田不過什一軍賦十井不過一乗哀公外慕强吳空盡國儲故復用田賦過什一 襄陵許氏曰先王之法九夫為井四井為邑井邑未有賦也四邑為丘丘十六井乃有牛馬之賦今以丘賦為不足也於是更用田賦籍井而取之不待及丘此非禮也古者葢田有税丘有賦税以足食賦以足兵胡氏傳哀公問於有若曰年饑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對曰盍徹乎曰二吾猶不足如之何其徹也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古者公田什一助而不税魯自宣公初税畝後世遂以為常而不復矣至是二猶不足故又以田賦也夫先王制土籍田以力而砥其逺邇賦里以入而量其有無今用田賦軍旅之征非矣田以出粟為主而足食賦以出軍為主而足兵周制宅不毛者有里布無職事者征夫家漆林之税二十而五則弛力薄征當以農民為急而増賦竭作不使末業者獨幸而免也今二猶不足而用田賦是重困農民而削其本何以為國書曰用田賦用者不宜用者也近世議弛商賈之征達于時政者欲先省國用首寛農民後及商賈知春秋譏田賦之意矣 愚案田賦之實不書其詳于傳獨孔子言以丘足矣可見加賦于古合何氏許氏之説觀之可以得春秋之㫖矣夏五月甲辰孟子卒傳夏五月昭夫人孟子卒昭公娶于吳故不書姓 公羊傳孟子者何昭公之夫人也其稱孟子何諱取同姓葢吳女也 何氏注禮不娶同姓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為同姓共祖亂人倫與禽獸無别昭公既娶吳諱而謂之吳孟子春秋不繫吳者禮婦人繫姓不繫國雖不諱猶不繫國也不稱夫人不言薨不書葬者深諱之 胡氏傳昭公不謹于禮欲結好強吳以去三家之權忍娶同姓以混男女之别不命于天子以弱其配不見于廟不書于冊以廢其常典禮之大本喪矣其失國也宜故陳司敗問昭公知禮乎子曰知禮孔子退揖巫馬期而進之曰吾聞君子不黨君子亦黨乎君娶於吳為同姓謂之吳孟子君而知禮孰不知禮巫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苟有過人必知之書孟子卒雖曰為君隠而實亦不可揜矣 吕氏曰魯之君豈苟為無禮而亂男女之别哉迫于强吳之威而欲自固其國也欲自固其國而不知以禮自防以義為上徇目前之急忘長久之慮遂至流于無義無别而不辭也公㑹吳于橐臯橐音章夜反一音託橐臯吳地杜氏注在淮南逡遒縣東南地譜云逡遒故城在今廬州慎縣東南 傳公㑹吳于橐臯吳子使太宰嚭請尋盟公不欲使子貢對曰盟所以周信也故心以制之玉帛以奉之言以結之明神以要之寡君以為苟有盟焉弗可改也已若猶可改日盟何益今吾子曰必尋盟若可尋也亦可寒也乃不尋盟秋公㑹衛侯宋皇瑗于鄖鄖公羊作運 杜氏注鄖發陽也廣陵海陵縣東南有發繇亭地譜吳地海陵今泰州城下 傳吳徵㑹于衛秋衛侯㑹吳于鄖公及衛侯宋皇瑗盟而卒辭呉盟吳人藩衛侯之舍子貢見太宰嚭語及衛故太宰嚭曰寡君願事衛君衛君之來也緩寡君懼故將止之子貢曰衛君之來必謀於其衆其衆或欲或否是以緩來其欲來者子之黨也其不欲來者子之讎也若執衞君是墮黨而崇讐也夫墮子者得其志矣且合諸侯而執衛君誰敢不懼墮黨崇讐而懼諸侯或者難以霸乎太宰嚭説乃舍衛侯宋向巢帥師伐鄭傳宋鄭之間有隙地焉曰彌作頃丘玉暢嵒戈錫子産與宋人為成曰勿有是及宋平元之族自蕭奔鄭鄭人為之城嵒戈錫九月宋向巢伐鄭取錫殺元公之孫遂圍嵒十二月鄭罕達救嵒丙申圍宋師冬十有二月螽公羊作𧑄 傳冬十二月螽季孫問諸仲尼仲尼曰丘聞之火伏而後蟄者畢今火猶西流司歴過也 杜氏注周十二月今十月是歲應置閏而失不置雖書十二月實今之九月司歴誤一月九月之初尚温故得有螽
  十有三年春鄭罕達帥師取宋師于嵒傳宋向魋救其師鄭子賸使徇曰得桓魋者有賞魋也逃歸遂取宋師于嵒獲成讙郜延以六邑為虚 泰山孫氏曰報雍丘之師也二國覆師以相償報其惡如此夏許男成卒成公羊作戍公㑹晉侯及吳子于黄池黄池晉地杜氏注陳留封丘縣南有黄亭近濟水地譜東京開封縣有黄池 傳公㑹單平公晉定公吳夫差于黄池六月丙子越子伐吳為二隧疇無餘謳陽自南方先及郊吳太子友王子地王孫彌庸壽於姚自泓上觀之彌庸見姑蔑之旗曰吾父之旗也不可以見讐而弗殺也太子曰戰而不克將亡國請待之彌庸不可屬徒五千王子地助之乙酉戰彌庸獲疇無餘地獲謳陽越子至王子地守丙戌復戰大敗吳師獲太子友王孫彌庸夀於姚丁亥入吳吳人告敗于王王惡其聞也自剄七人于幕下秋七月辛丑盟吳晉爭先吳人曰於周室我為長晉人曰於姬姓我為伯趙鞅呼司馬寅曰日旰矣大事未成二臣之罪也建鼓整列二臣死之長幼必可知也對曰請姑視之反曰肉食者無墨今吳王有墨國勝乎太子死乎且夷德輕不忍久請少待之乃先晉人 外傳吳語曰夫差㑹晉公午于黄池越王勾踐襲吳入其郛焚其姑蘇吳晉爭長未成邊遽乃至以越亂告吳王懼乃合大夫而謀曰今無㑹而歸與㑹而先晉孰利王孫雄曰二者莫利必㑹而先之今夕必挑戰以廣民志請王厲士以奮其勢彼將不戰而先我吳王昏乃秣馬食士夜中命服兵擐甲陳士卒百人以為徹行萬人以為方陣王中陳而立左右軍亦如之為帶甲三萬以勢攻昧明王乃秉桴親鼓三軍皆譁釦以振旅晉師大駭不出乃令董褐請事吳王曰天子有命周室卑約貢獻莫入今非王室不平安是憂億晉負衆庶不式諸戎狄楚秦將不長弟以力征一二兄弟之國孤欲守先君之班爵進則不敢退則不可孤之事君與不得事君皆在今日董褐還致命乃告趙鞅曰臣觀吳王之色類有大憂將毒不可與戰主其許之先然不可徒許也趙鞅許諾使褐復命曰君掩王東海以淫名聞于天子則何有於周室夫命圭有命固曰吳伯不曰吳王諸侯是以敢辭夫諸侯無二君而周無二王君若無卑天子以干其不祥而曰吳公孤敢不順君命長弟許諾吳王乃退就幕而㑹吳公先歃晉侯亞之 公羊傳吳何以稱子吳主會也吳主㑹則曷為先言晉侯不與夷狄之主中國也其言及吳子何㑹兩伯之辭也不與夷狄之主中國則曷為以㑹兩伯之辭言之重吳也曷為重吳吳在是則天下諸侯莫敢不至也 襄陵許氏曰兩伯之盟左氏曰先晉國語曰先吳此二國史籍之異也顧自宋之盟則晉已為楚所先陵遲至于黄池之時豈能復與吳爭國語信也晉人恥吳先之故諱焉耳 穀梁傳黄池之㑹吳進乎哉遂子矣吳夷狄之國也祝髮文身欲因魯之禮因晉之權而請冠端而襲其藉于成周以尊天王吳進矣吳東方之大國也累累致小國以㑹諸侯以合乎中國吳能為之則不臣乎吳進矣王尊稱也子卑稱也辭尊稱而居卑稱以合乎諸侯以尊天王吳王夫差曰好冠來孔子曰大矣哉夫差未能言冠而欲冠也 廬陵李氏曰此條先晉之説當主公羊爵吳之説當主穀梁書及之説公羊胡氏皆得之其事實則國語所載為詳但所載尊周室之事葢二國假此以相勝耳豈真能奉王命哉 黄池之㑹左氏傳以為先晉而外傳乃謂夫差以三萬兵脅晉而先之二者將孰從哉愚以春秋書法及事理考之外傳之説是也何也春秋未嘗許吳也而此㑹特書吳子若夫差無能改於其德因為越所敗而先晉則不書晉侯及吳子矣考之經㑹吳始于鍾離自是至橐臯凡七㑹吳至此乃特書會晉侯及吳子于黄池誠以夫差易王而稱公耳夫去其王而稱公此齊桓之所不能行于楚者也而夫差稱吳公以㑹春秋以其尚存周室是以爵稱之而異于他日㑹吳之書也不然黄池之去橐臯一二年間耳春秋安得遽子之哉或曰夫差迫于越之禍不得已而從耳孟子曰有人於此力不能勝一匹雛則為無力人矣今曰舉百鈞則為有力人矣聖人予呉人之改過遷善立法以垂世豈必窮其不得已之意哉楚公子申帥師伐陳 於越入吳傳見上 孫氏曰於越入吳者吳子方會乘其無備也 胡氏傳吳自柏舉以來慿陵中國黄池之㑹遂主夏盟可謂强矣而春秋繼書於越入吳所謂因事屬辭垂戒後世見深切著明之義也 又曽子曰戒之戒之出乎爾者反乎爾老氏曰佳兵不祥之器其事好還夫以力勝人者人亦以力勝之矣吳嘗破越遂有輕楚之心及其破楚又有驕齊之志既勝齊師復與晉人爭長自謂莫之敵也而越已入其國都矣吳侵中國而越滅之越又不監而楚滅之楚又不監而秦滅之秦又不監而漢滅之老子曽子其言豈欺也哉 薛氏曰吳子不戒爭中國之諸侯而越卒入吳所謂無逺慮有近憂矣吳子忘不共戴天之恥而求諸侯于外此越所以霸諸侯乎秋公至自㑹 晉魏曼多帥師侵衛公羊無曼字脱也 許氏曰晉以范中行之難伐衛伐鮮虞間齊之難而一侵之又再侵衞而諸侯卒莫之宗者惟其國無政也師雖數出能侵而已益玩而頓矣此王霸道盡之時也 高氏曰蒯聵在戚十有二年矣晉人不能以此討衛乃以范中行故而數興師故書侵葬許元公 九月螽高氏曰周之九月夏之七月也其為農災又非冬十有二月之比也冬十有一月有星孛于東方公羊傳孛者何彗星也其言于東方何見于旦也何以書記異也 泰山孫氏曰光芒四出曰孛不言所在之次者見于旦也案文十四年有星孛入于北斗昭十七年有星孛于大辰此不言所在之次者見于旦可知也盜殺陳夏區夫區公羊作彄十有二月螽吕氏曰此年九月螽十二月又螽又比年十二月螽隂陽錯亂之甚當世君臣亦可以自省矣 許氏曰自用田賦而比年三書螽貪殘無已之應也螽每在十二月傳以為司歴之過此歴不時革之敝與春秋書魯人事至用田賦書魯天災至于二年而三螽則見其民力已窮天命已去君子之心于魯已矣故春秋以大斂之顛終也
  十有四年春西狩獲麟傳西狩于大野叔孫氏之車子鉏商獲麟以為不祥以賜虞人仲尼觀之曰麟也然後取之 杜氏曰大野在魯西故曰西狩 詩釋文麟麕身牛尾馬足一角角端有肉毛蟲之長也不踐生草不履生蟲音中鍾吕行中規矩王者至仁則出 公羊傳麟仁獸也有王者則至無王者則不至有以告者曰有麕而角者孔子曰孰為來哉顔淵死子曰噫天喪子子路死子曰噫天祝予西狩獲麟孔子曰吾道窮矣君子曷為為春秋撥亂世反諸正莫近諸春秋則未知其為是與其諸君子樂道堯舜之道與末不亦樂乎堯舜之知君子也制春秋之義以俟後聖以君子之為亦有樂乎此也 愚謂麒麟之於走獸猶聖人之於人出類拔萃為人物之法則者也故聖人之生必以四靈為畜包犧畫卦而龍馬出大舜作樂而鳯凰儀周公告召公曰耉造德不降我則鳴鳥不聞孔子曰鳯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然則夫子生于周末而麟見于大野以仁聖之君子天錫仁獸之應乃理之當然無足疑者韓愈氏曰麟為聖人出也聖人必知麟是以西狩之獲必夫子觀之而知為麟也然氣數之不偶固異于堯舜之盛而王霸之道方窮亦非文王麟趾之時是以麟雖為夫子出然獲于鉏商而謂為不祥以賜虞人然後取之其與明王不興而天下不能宗夫子何以異哉程子曰始隠周之衰也終麟感之始也世衰道不行有述作之意舊矣但因麟而發耳麟不出春秋亦必作也春秋之作不過因魯國之史而天地四時之無窮所以察其遷變而紀其差忒者無一畧也中國四荒之廣莫所以紀其交際而别其典禮者無一遺也其大且廣者如此則凡小且偏者何一事一物之不得其治且理哉故曰言天下之至動而不可亂也言天下之至賾而不可惡也夫子之贊易者即其所以修春秋也以區區一魯國之史而兼紀周齊晉宋諸國之事其尊卑大小統屬之序秩然無毫髮之不順盡書治忽失得陵僭賊亂之變森然一循乎條理而無一之非法故曰非聖人誰能修之也夫其至動至賾之不齊而聖人何以一之哉曰仁而已矣故萬物之聚散經世之紀綱聖人一道以成之曰仁觀論語之書而知聖心之安仁書于春秋者無非此理觀西狩之獲而知天瑞之類應聖人先天後天而天且弗違而春秋之終不外乎此也




  春秋集注卷十一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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