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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囊/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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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智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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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軌不端,司寇溺職;吏偷俗弊,競作淫慝。我思老農,剪彼蟊賊;摘伏發奸,即威即德。集「詰奸」。

趙廣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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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廣漢為潁川太守。先是穎川豪傑大姓,相與為婚姻,吏俗朋黨。廣漢患之,察其中可用者,受記。出有案問,既得罪名,行法罰之。廣漢故漏泄其語,令相怨咎;又教吏為缶後筒,及得投書,削其主名。而托以為豪傑大姓子弟所言,其後強宗大族家家結下仇怨,奸黨散落,風俗大改。

  廣漢尤善為鉤鉅,以得事情。鉤鉅者,設欲知馬價,則先問狗,已問羊,又問牛,然後及馬,參伍其價,以類相准,則知馬之貴賤,不失實矣。唯廣漢至精能行之,他人效者莫能及。

周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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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文襄公忱巡撫江南,有一冊曆,自記日行事,纖悉不遺,每日陰晴風雨,亦必詳記。人初不解。一日某縣民告糧船江行失風,公詰其失船為某日午前午後,東風西風,其人所對參錯。公案籍以質,其人驚服。始知公之日記非漫書也。

  蔣穎叔為江淮發運,嘗於所居公署前立占風旗,使日候之置籍焉。令諸漕綱吏程亦各記風之便逆。每運至,取而合之,責其稽緩者,綱吏畏服。文襄亦有所本。

陳霽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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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霽岩為楚中督學。初到任,江夏縣送進文書千餘角,書辦先將「照詳」、「照驗」分作兩處。公夙聞先輩云:「前道有駁提文書難以報完者,必乘後道初到時,賄囑吏書,從『照驗』中混交。」公乃費半日功,將「照驗」文書逐一親查,中有一件駁提,該吏者混入其中。先暗記之,命書辦細查,戒勿草草。書辦受賄,徑以無弊對。公摘此一件而質之,重責問罪革役。後「照驗」文書更不敢欺。

張敞 虞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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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市多偷盜,百賈苦之。張敞既視事,求問長安父老。偷盜酋長數人,居皆溫厚,出從重騎,閭里以為長者。敞皆召見責問,因貰其罪,把其宿負,令致諸偷以自贖。偷長曰:「今一旦召詣府,恐諸偷驚駭,願一切受署。」敞皆以為吏,遣歸休。置酒,小偷悉來賀,且飲醉,偷長以赭污其衣裾。吏坐里閭閱出者,見污赭,輒收縛,一日捕得數百人。窮治所犯,市盜遂絕。

  朝歌賊寧季等數千人攻殺長吏,屯聚連年,州郡不能禁,乃以詡為朝歌長。始到,謁河內太守馬稜,願假轡策,勿令有所拘閡。〔邊批:要緊。〕及到官,設三科以募壯士,自掾史而下,各舉所知:其攻劫者為上,傷人偷盜者次之,不事家業者為下。收得百餘人,詡為饗會,悉貰其罪,使入賊中,誘令劫掠,乃伏兵以待之,遂殺賊數百人。又潛遣貧人能縫者傭作賊衣,以彩線縫其裾為識,有出市里者,吏輒擒之,賊由是駭散。

王世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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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世貞備兵青州,部民雷齡以捕盜橫萊、濰間,海道宋購之急而遁,以屬世貞。世貞得其處,方欲掩取,而微露其語於王捕尉者,還報又遁矣。世貞陽曰:「置之。」又旬月,而王尉擒得他盜,世貞知其為齡力也,忽屏左右召王尉詰之:「若奈何匿雷齡?往立階下聞捕齡者非汝邪?」王驚謝,願以飛騎取齡自贖。俄齡至,世貞曰:「汝當死,然汝能執所善某某盜來,汝生矣。」而令王尉與俱,果得盜。世貞遂言於宋而寬之。〔邊批:留之有用。〕

  官校捕七盜,逸其一。盜首妄言逸者姓名,俄縛一人至,稱冤。乃令置盜首庭下差遠,而呼縛者跽階上,其足躡絲履,盜數後窺之。世貞密呼一隸,蒙縛者首,使隸肖之,而易其履以入。盜不知其易也,即指絲履者,世貞大笑曰:「爾乃以吾隸為盜!」即釋縛者。

王璥 王守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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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貞觀中,左丞李行德弟行詮,前妻子忠烝其後母,遂私匿之,詭敕追入內行,廉不知,乃進狀問。奉敕推詰至急,其後母詐以領巾勒項臥街中。長安縣詰之,云:「有人詐宣敕喚去,一紫袍人見留宿,不知姓名,勒項送至街中。」忠惶恐,私就卜問,被不良人疑之,執送縣。尉王璥引就房內推問,不允。璥先令一人於褥下伏聽,令一人走報長使喚璥,鎖房門而去,子母相謂曰:「必不得承!」並私密之語,璥至開門,案下人亦起,母子大驚,並具承伏法云。

  賊首王和尚,攀出同伙有多應亨、多邦宰者,驍悍倍於他盜,招服已久。忽一日,應亨母從兵道告辦一紙,准批下州,中引王和尚為證。公思之,此必王和尚受財,許以辨脫耳。乃於後堂設案桌,桌圍內藏一門子,喚三盜俱至案前覆審。預戒皂隸報以寅賓館有客,公即舍之而出。少頃還人,則門子從桌下出云:「聽得王和尚對二賊云:『且忍兩夾棍,俟為汝脫也。』三盜惶遽,叩頭請死。

蘇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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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渙知衡州時,耒陽民為盜所殺而盜不獲。尉執一人指為盜,渙察而疑之,問所從得,曰:「弓手見血衣草中,呼其儕視之,得其人以獻。」渙曰:「弓手見血衣,當自取之以為功,尚肯呼他人?此必為奸。」訊之而服,他日果得真盜。

范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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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檟,會稽人,守淮安。景王出藩,大盜謀劫王,布黨起天津至鄱陽,分徒五百人,往來游奕。一日晚衙罷,門卒報有貴客入僦潘氏園寓孥者,問:「有傳牌乎?」曰:「否。」命詗之,報曰:「從者眾矣,而更出入。」心疑為盜,陰選健卒數十,易衣帽如莊農,曰:「若往視其徒入肆者,陽與飲,飲中挑與鬥,相執縶以來。」而戒曰:「勿言捕賊也。」卒既散去,公命輿謁客西門,過街肆,持者前訴,即收之。比反,得十七人。陽怒罵曰:「王舟方至,官司不暇食,暇問汝鬥乎?」叱令就係。入夜,傳令儆備,而令吏飽食以需。漏下二十刻,出諸囚於庭,厲聲叱之,吐實如所料。即往捕賊,賊首已遁。所留孥,妓也。於是飛騎馳報徐、揚諸將吏,而斃十七人於獄,全賊潰散。

總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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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安有人家土庫中被盜者,蹤跡不類人出入,總轄謂其徒曰:「恐是市上弄猢猻者,試往脅之;不伏,則執之;又不伏,則令唾掌中。」如其言,其人良久覺無唾可吐,色變俱伏。乃令猢猻從天窗中入內取物。或謂總轄何以知之,曰:「吾亦不敢取必,但人之驚懼者,必無唾可吐,姑以卜之,幸而中耳。」

  又一總轄坐在壩頭茶坊內,有賣熟水人,持兩銀杯,一客衣服濟然若巨商者,行過就飲,總轄遙見,呼謂曰:「吾在此,不得弄手段。將執汝。」客慚悚謝罪而去。人問其故,曰:「此盜魁也,適飲湯,以兩手捧盂,蓋陰度其廣狹,將作偽者以易之耳。」

  比韓王府中忽失銀器數件,掌器婢叫呼,為賊傷手,趙從善尹京,命總轄往府中,測試良久,執一親僕訊之,立服。歸白趙云:「適視婢瘡口在左手,〔邊批:拒刃者必以右手。〕蓋與僕有私,竊器與之,以刃自傷,謬稱有賊;而此僕意思有異於眾,是以得之。」

董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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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懷州河內縣董行成能策賊。有一人從河陽長店盜行人驢一頭並皮袋,天欲曉至懷州。行成至街中一見,呵之曰:「個賊在!」即下驢承伏。人問何以知之,行成曰:「此驢行急而汗,非長行也;見人則引驢遠過,怯也。以此知之。」捉送縣,有頃,驢主已蹤至矣。

張小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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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傳維亭張小舍善察盜。偶行市中,見一人衣冠甚整,遇荷草者,捋取數莖,因如廁,張俟其出,從後叱之,其人惶懼,鞫之,盜也。又嘗於暑月游一古廟之中,有三四輩席地鼾睡,傍有西瓜劈開未食,張亦指為盜而擒之。果然,或叩其術,張曰:「入廁用草,此無賴小人,其衣冠必盜來者;古廟群睡,夜勞而晝倦;劈西瓜以辟蠅也。」時為之語云:「天不怕,地不怕,只怕維亭張小舍。」〔舍,吳章沙,去聲。〕後遇瞽丐於途,疑而跡之,見其跨溝而過,擒焉,果盜魁。其瞽則偽也,請以重賂免,期某日,過期不至,久之,張復遇於途,責以渝約,盜曰:「已輸於臥牀之左足,但夜至,不敢驚寢耳。」張猶未信,曰:「以何為徵?」盜即述是夜其夫婦私語,張始大駭,歸視牀足,有物係焉,如所許數,兼得一利刃,悚然曰:「危哉乎?」自是察盜頗疏。

〔馮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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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舍智,此盜亦智。小舍先察盜,智;後疏於察盜,更智。

蘇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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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後時,嘗賜太平公主細器寶物兩食盒,所直黃金百鎰。公主納之藏中,歲餘,盡為盜所得。公主言之,天後大怒,召洛州長史謂曰:「三日不得盜,罪死!」長史懼,謂兩縣主盜官曰:「兩日不得賊,死!」尉謂吏卒、游徼曰:「一日必擒之,擒不得,先死!」吏卒、游徼懼,計無所出。衢中遇湖州別駕蘇無名,素知其能,相與請之至縣。尉降階問計,無名曰:「請與君求對玉階,乃言之。」於是天後問曰:「卿何計得賊?」無名曰:「若委臣取賊,無拘日月,且寬府縣,令不追求,仍以兩縣擒盜吏卒盡以付臣,為陛下取之,亦不出數日耳。」天後許之。無名戒吏卒緩至月餘。值寒食,無名盡召吏卒約曰:「十人五人為侶,於東門北門伺之,見有胡人與黨十餘,皆縗絰相隨出赴北邙者,可踵之而報。」吏卒伺之,果得,馳白無名曰:「胡至一新塚,設奠,哭而不哀,既撤奠,即巡行塚旁,相視而笑。」無名喜曰:「得之矣。」因使吏卒盡執諸胡,而發其塚,剖其棺視之,棺中盡寶物也。奏之,天後問無名:「卿何才智過人而得此盜?」對曰:「臣非有他計,但識盜耳。當臣到都之日,即此胡出葬之時,臣見即知是偷,但不知其葬物處。今寒食節拜掃,計必出城,尋其所之,足知其墓。設奠而哭不哀,明所葬非人也;巡塚相視而笑,喜墓無損也。向若陛下迫促府縣擒賊,賊計急,必取之而逃。今者更不追求,自然意緩,故未將出。」天後曰:「善。」贈金帛,加秩二等。

陳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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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懋仁《泉南雜誌》云,城中一夕被盜,捕兵實為之。招直巡兩兵,一以左腕,一以胸次,俱帶黑傷而不腫裂,謂賊棍毆,意在抵飾。當事督責司捕,辭甚厲,餘意棍毆處未有不致命且折,亦未有不腫,且裂者。無之,是必贗作,問諸左右曰:「吾鄉有草可作傷色者,爾泉地云何?」答曰:「此名『千里急』。」餘令取搗碎,別涂兩人如其處,少焉成黑,以示兩兵,兩兵愕然,遂得奸狀。自是向道絕,而外客無所容也。

〔馮述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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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本草》,千里急,一名千里及,藤生道旁籬落間,葉細而厚,味苦平,小有毒,治疫氣結黃症蠱毒,煮汁服取吐下,亦敷蛇犬咬,不入眾藥。此草可染膚黑,如鳳仙花可染指紅也。

某京師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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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師有盜劫一家,遺一冊,旦視之,盡富室子弟名。書曰:「某日某甲會飲某地議事。」或「聚博挾娼」云云,凡二十條。以白於官,按冊捕至,皆桚弛少年也,良以為是。各父母謂諸兒素不逞,亦頗自疑。及群少飲博諸事悉實,蓋盜每偵而籍之也。少年不勝榜毒,誣服。訊賄所在,浪言埋郊外某處,發之悉獲。諸少相顧駭愕云:「天亡我!」遂結案伺決,一指揮疑之而不得其故,沉思良久,曰:「我左右中一髯,職豢馬耳,何得每訊斯獄輒侍側?」因復引囚鞫數四,察髯必至,他則否。猝呼而問之,髯辭無他。即呼取炮烙具,髯叩頭請屏左右,乃曰:「初不知事本末,唯盜賂奴,令每治斯獄,必記公與囚言馳報,許酬我百金。」乃知所發贓,皆得報宵瘞之也。髯請擒賊自贖,指揮令數兵易雜衣與往,至僻境,悉擒之,諸少乃得釋。

〔馮述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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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化中,南郊事竣,撤器,失金瓶一。有庖人執事瓶所,捕之繫獄,不勝拷掠,竟誣服。詰其贓,謬曰:「在壇前某地。」如言覓之,不獲。又繫之,將斃焉。俄真盜以瓶係金絲鬻於市,市人疑之,聞於官,逮至,則衛士也。招云:「既竊瓶,急無可匿,遂瘞於壇前,只捩取係索耳。」發地,果得之,比庖人謬言之處相去才數寸,使前發者稍廣咫尺,則庖人死不白矣,豈必豢馬髯在側乃可疑哉?訊盜之難如此。

耿叔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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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御史巡按蜀中,交代,亡其貲。新直指至,又穴而月去篋焉。成都守耿叔台〔定力〕察胥隸皆更番,獨仍一饔人,亟捕之。直指恚曰:「太守外不能詰盜,乃拘吾臥榻梗治耶?」固以請。比至,詰之曰:「吾視穴痕內出,非爾而誰?」即咋舌伏辜。

張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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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鷟為河陽縣尉日,有一客驢韁斷,並鞍失之,三日訪不獲,告縣。鷟推勘急,夜放驢出而藏其鞍,可直五千錢,鷟曰:「此可知也。」令將卻籠頭放之,驢向舊喂處,搜其家,得鞍於草積下。

李復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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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復亨年八十登進士第,調臨晉主簿。護送官馬入府,宿逆旅,有盜殺馬。復亨曰:「不利而殺之,必有仇者。」盡索逆旅商人過客,同邑人橐中盛佩刀,謂之曰:「刀蔑馬血,火煅之則刃青。」其人款伏,果有仇。

  以提刑薦遷南和令,盜割民家牛耳。復亨盡召里人至,使牛家牽牛遍過之,至一人前,牛忽驚躍,詰之,乃引伏。

〔馮述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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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煅刀而得盜,所以貴格物也。然庐州之獄,官不能決,而老吏能決之,故格物又全在問察。

  太常博士李處厚知庐州縣,有一人死者,處厚往驗,悉糟胾灰湯之法不得傷跡。老書吏獻計:以新赤油傘日中覆之,以水沃屍,其跡必見,如其言,傷痕宛然。

向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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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敏中在西京時,有僧暮過村求寄宿,主人不許,於是權寄宿主人外車廂。夜有盜自牆上扶一婦人囊衣而出,僧自念不為主人所納,今主人家亡其婦人及財,明日必執我。因亡去。誤墮眢井,則婦人已為盜所殺,先在井中矣。明日,主人蹤跡得之,執詣縣,僧自誣服,誘與俱亡,懼追者,因殺之投井中,暮夜不覺失足,亦墜;贓在井旁,不知何人取去。獄成言府,府皆平允,獨敏中以贓不獲致疑,乃引僧固問,得其實對。敏中密使吏出訪,吏食村店,店嫗聞自府中來,問曰:「僧之獄何如?」吏紿之曰:「昨已笞死矣。」嫗曰:「今獲賊何如?」曰:「已誤決此獄,雖獲賊亦不問也。」嫗曰:「言之無傷矣,婦人者,乃村中少年某甲所殺也。」指示其舍,吏就舍中掩捕獲之。案問具服,並得其贓,僧乃得出。

〔馮述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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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代明察之官,其成事往往得吏力。吏出自公舉,故多可用之才。今出錢納吏,以吏為市耳,令訪獄,便鬻獄矣;況官之心猶吏也,民安得不冤?

錢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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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藻備兵密雲,有二京軍劫人於通州。獲之,不服,州以白藻。二賊恃為京軍,出語無狀,藻乃移甲於大門之外,獨留乙鞫問數四,聲色甚厲,已而握筆作百許字,若錄乙口語狀,遣去。隨以甲入,紿之曰:「乙已吐實,事由於汝,乙當生,汝當死矣!」甲不意其紿也,忿然曰:「乙本首事,何委於我?」乃盡白乙首事狀,藻出乙證之,遂論如法。

吉安某老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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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安州富豪娶婦,有盜乘人冗雜,入婦室,潛伏牀下,伺夜行竊。不意明燭達旦者三夕,飢甚奔出,執以聞官,盜曰:「吾非盜也,醫也,婦有癖疾,令我相隨,常為用藥耳。」宰詰問再三,盜言婦家事甚詳,蓋潛伏時所聞枕席語也。宰信之,逮婦供證,富家懇免,不從。謀之老吏,吏白宰曰:「彼婦初歸,不論勝負,辱莫大焉。盜潛入突出,必不識婦,若以他婦出對,盜若執之,可見其誣矣。」宰曰:「善。」選一妓,盛服輿至,盜呼曰:「汝邀我治病,乃執我為盜耶?」宰大笑,盜遂伏罪。

周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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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新按察浙江,將到時,道上蠅蚋迎馬首而聚,使人尾之,得一暴屍,唯小木布記在。及至任,令人市布,屢嫌不佳,別市之,得印志者。鞫布主,即劫布商賊也。

  一日視事,忽旋風吹異葉至前,左右言城中無此木,獨一古寺有之,去城差遠。新悟曰:「此必寺僧殺人,埋其下也,冤魂告我矣。」發之,得婦屍,僧即款服。

〔馮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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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南海人,由鄉科選御史,剛直敢言,人稱為「冷面寒鐵」。公在浙多異政,時錦衣紀綱擅寵,使千戶往浙緝事,作威受賂。新捕治之,千戶走脫,訴綱,綱構其罪,殺之。嗚呼!公能暴人冤,而身不能免冤死,天道可疑矣!

吳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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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溧水人陳德,娶妻林歲餘,家貧傭於臨清。林績麻自活,久之,為左鄰張奴所誘,意甚相愜。歷三載,陳德積數十金囊以歸,離家尚十五里,天暮且微雨。德慮懷寶為累,乃藏金於水心橋第三柱之穴中,徒步抵家。而林適與張狎,聞夫叩門聲,匿牀下,既夫婦相見勞苦,因敘及藏金之故,比晨往,而張已竊聽,啟後扉出,先掩有之矣。林心不在夫,既聞亡金,疑其誑,怨詈交作。時署縣事者晉江吳復,有能聲,德為訴之,吳笑曰:「汝以腹心向妻,不知妻別有腹心也,」拘林至,嚴訊之,林呼枉,德心憐妻,願棄金,吳叱曰:「汝詐失金,戲官長乎?」置德獄中,而釋林以歸,隨命吏人之黠者為丐容,造林察之,得張與林私問慰狀。吳並擒治,事遂白。

〔馮述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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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云,此亦廣東周新按察浙江時事。

王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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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齊王浟為定州刺史。有人被盜黑牛,背上有毛。韋道建曰:「王浟捉賊,無不獲者,得此,可為神。」浟乃詐為上符,若甚急,市牛皮,倍酬價值。使牛主認之,因獲其盜。

  定州有老母,姓王,孤獨。種菜二畝,數被偷。浟乃令人密往書菜葉為字。明日市中看葉有字,獲賊。爾後境內無盜。

高漝 楊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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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齊任城高漝領并州刺史。有婦人臨汾水浣衣,有乘馬行人換其新靴,馳而去。婦人持故靴詣州言之,漝乃召居城諸嫗,以靴示之,〔邊批:如嫗多安得盡召?懸靴為招可也。〕紿云:「有乘馬人於路被賊劫害,遺此靴焉,得無親族乎?」嫗撫膺哭曰:「兒昨著此靴向妻家也。」捕而獲之,時稱明察。

  楊津為岐州刺史,有武功人齎絹三匹,去城十里為賊所劫。時有使者馳驛而至,被劫人因以告之。使者到州以狀白津,津乃下教云:「有人著某色衣,乘某色馬,在城東十里被殺,不知姓名,若有家人,可速收視。」有一老母行哭而出,云是己子。於是遣騎追收,並絹俱獲,自是合境畏服。

柳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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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慶領雍州別駕。有賈人持金二十斤,寄居京師。每出,常自執鑰。無何,緘閉不異,而並失之。郡縣謂主人所竊,自誣服。慶疑之,問賈人置鑰何處,曰:「自帶。」慶曰:「頗與人同宿乎?」曰:「無。」「與同飲乎?」曰:「日者曾與一沙門再度酣宴,醉而晝寢。」慶曰:「沙門乃真盜耳。」即遣捕,沙門乃懷金逃匿。後捕得,盡獲所失金。

  又有胡家被劫,郡縣按察,莫知賊所,鄰近被囚者甚多。慶乃詐作匿名書,多榜官門,曰:「我等共劫胡家,徒侶混雜,終恐洩露,今欲首伏,懼不免罪,便欲來告。」慶乃復施免罪之牒。居一日,廣陵王欣家奴面縛自告牒下,因此盡獲餘黨。

劉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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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宰為泰興令,民有亡金釵者,唯二僕婦在,訊之,莫肯承。宰命各持一蘆去,曰:「不盜者,明日蘆自若;果盜,明旦則必長二寸。」明視之,則一自若,一去蘆二寸矣,蓋慮其長也。盜遂服。

陳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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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攝浦城令。民有失物者,賊曹捕偷兒數輩至,相撐拄。襄曰:「某廟鍾能辨盜,犯者捫之輒有聲,否則寂。」乃遣吏先引盜行,自率同列詣鍾所,祭禱而陰涂以墨,蔽以帷,命群盜往捫。少焉呼出,獨一人手不污。扣之,乃盜也。蓋畏鍾有聲,故不敢捫云。

〔馮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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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倡道海濱,與陳烈、周希孟、鄭穆為友,號「四先生」云。

胡汲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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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汲仲在寧海日,有群嫗聚佛庵誦經,一嫗失其衣。適汲仲出行,訟於前,汲仲以牟麥置群嫗掌中,令合掌繞佛誦經如故。汲仲閉目端坐,且曰:「吾令神督之,盜衣者行數周,麥當芽。」中一嫗屢開視其掌,遂命縛之,果竊衣者。

楊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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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僉都御史楊北山公名武,關中康德涵之姊丈也,為淄川令,善用奇。邑有盜市人稷米者,求之不得。公攝其鄰居者數十人,跪之於庭,而漫理他事不問。已忽厲聲曰:「吾得盜米者矣!」其一人色動良久。復厲聲言之,其人愈益色動。公指之曰:「第幾行第幾人是盜米者。」其人遂服。

  又有盜田園瓜瓠者,是夜大風雨,根蔓俱盡。公疑其仇家也,乃令印取夜盜者足跡,布灰於庭,攝村中之丁壯者,令履其上,而曰:「合其跡者即盜也!」其最後一人輾轉有難色,且氣促甚。公執而訊之,果仇家而盜者也,瓜瓠宛然在焉。

  又一行路者,於路旁枕石睡熟,囊中千錢人盜去。公令舁其石於庭,鞭之數十,而許人縱觀不禁。乃潛使人於門外候之,有窺覘不入者即擒之。果得一人,盜錢者也。聞鞭石事甚奇,不能不來,入則又不敢。求其錢,費十文爾,餘以還枕石者。

王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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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愷為平原令,有麥商夜經村寺被劫,陳牒於縣。愷故匿其事,陰令販豆者,和少熟豆其中,夜過寺門,復劫去,令捕兵易服,就寺僧貨豆,中有熟者,遂收捕,不待訊而服,自是群盜屏跡。

李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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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亨為鄞令,民有業圃者,茄初熟,鄰人竊而鬻於市,民追奪之,兩訴於縣。亨命傾其茄於庭,笑謂鄰人曰:「汝真盜矣,果為汝茄,肯於初熟時並摘其小者耶?」遂伏罪。

包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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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孝肅知天長縣,有訴盜割牛舌者,公使歸屠其牛鬻之,既有告此人盜殺牛者,公曰:「何為割其家牛舌,而又告之?」盜者驚伏。

秦檜 慕容彥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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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檜為相,都堂左揆前有石榴一株,每著實,檜默數焉。,亡其二,檜佯不問。一日將排馬,忽顧左右取斧伐樹,有親吏在旁,倉卒對曰:「實佳甚,去之可惜?」檜反顧曰:「汝盜食吾榴。」吏叩頭服。

  有獻新櫻於慕容彥超,俄而為給役人盜食,主者白之。彥超呼給役人,偽慰之曰:「汝等豈敢盜新物耶,蓋主者誣執耳!勿懷憂懼。」各賜以酒,潛令左右入「藜蘆散」。既飲,立皆嘔吐,新櫻在焉,於是伏罪。

子產 嚴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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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子產晨出,過束匠之閭,聞婦人之哭也,撫其御之手而聽之。有間,遣吏執而問之,則手絞其夫者也。異日其御問曰:「夫子何以知之?」子產曰:「其聲懼。凡人於其親愛也,始病而憂,臨死而懼,已死而哀。今夫哭已死不哀而懼,是以知其有奸也!」

  嚴遵為揚州行部,聞道旁女子哭而不哀。問之,云夫遭火死。遵使輿屍到,令人守之,曰:「當有物往。」更日,有蠅聚頭所,遵令披視,鐵椎貫頂。考問,乃以淫殺夫者。

〔馮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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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滉冑在潤州事同。

元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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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寧推官元絳攝上元令。甲與乙被酒相毆,甲歸臥,夜為盜斷足。妻稱乙,執乙詣縣,而甲已死,絳敕其妻曰:「歸治夫喪,乙已服矣。」陰遣謹信吏跡其後,望一僧迎笑,切切私語,絳命取係廡下,詰妻奸狀,即吐實。人問其故,絳曰:「吾見妻哭不哀,且與傷者共席而襦無血污,是以知之。」

張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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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升知潤州日,有婦人夫出數日不歸。,忽有人報菜園井中有死人,婦人驚往視之,號哭曰:「吾夫也!」遂以聞官。公令屬官集鄰里,就井驗是其夫與否,皆以井深不可辨,請出屍驗之,公曰:「眾皆不能辨,婦人獨何以知其是夫。」收付所司鞫問,果奸人殺其夫,而婦人與謀者。

陸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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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雲為濬儀令,有見殺者,主名不立,雲錄其妻而無所問。十許日,遣出,密令人隨後,謂曰:「其去不遠十里,當有男子候之,與語,便縛至。」既而果然,問之具服,云與此妻通,共殺其夫,聞妻得出,欲與語,憚近縣,故遠相伺候。於是一縣稱為神明。

蔣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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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貞觀中,衡州板橋店主張迪妻歸寧,有衛三、楊真等三人投宿,五更早發。夜有人取衛三刀殺張迪,其刀卻內鞘中,真等不知之。至明,店人追真等,視刀有血痕,囚禁拷訊,真等苦毒,遂自誣服。上疑之,差御史蔣恒覆推。恒命總追店人十五已上畢至,為人不足,且散。唯留一老婆,年八十,至晚放出,令獄典密覘之,曰:「婆出,當有一人與婆語者,即記其面貌。」果有人問婆:「使君作何推勘?」如此三日,並是此人。恒令擒來鞫之,與迪妻姦殺有實。上奏,敕賜帛二百段,除侍御史。

〔馮述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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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鬆壽為長安令,治昆明池側劫殺事,亦用此術。

楊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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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刑部典吏王宗,閩人。一日當直,忽報其妾被殺於館舍,宗奔去旋來,告尚書周公用。發河南司究問,欲罪宗。宗云:「聞報而歸,眾所共見。且是婦無外行,素與宗歡,何為殺之?」官不能決,既數月,都察院令審事,檄浙江道御史楊逢春。楊示,約某夜二更後鞫王宗獄。如期,猝命隸云:「門外有覘示者,執來。」果獲兩人,甲云:「彼挈某伴行,不知其由。」乃舍之,用刑窮乙,乙具服。言與王宗館主人妻亂,為其妾所窺,殺之以滅口。即置於法,釋宗。楊曰:「若日間,則觀者眾矣,何由蹤跡其人,人非切己事,肯深夜來看耶?」由是稱為神明。

馬光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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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裕齋知處州,禁民捕蛙。一村民將生瓜切作蓋,刳虛其腹,實蛙於中,黎明持入城,為門卒所捕。械至庭,公心怪之,問:「汝何時捕此蛙?」答曰:「夜半。」問:「有人知否?」曰:「唯妻知。」公疑妻與人通,逮妻鞫之,果然。蓋人欲陷夫而奪其妻,故使妻教夫如此。又先誡門卒,以故捕得,公遂置姦淫者於法。

苻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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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苻融為司隸校尉。京兆人董豐遊學三年而反,過宿妻家。是夜妻為賊所殺,妻兄疑豐殺之,送豐有司。豐不堪楚掠,誣引殺妻。融察而疑之,問曰:「汝行往還,頗有怪異及卜筮否?」豐曰:「初將發,夜夢乘馬南渡水,反而北渡,復自北而南,馬停水中,鞭策不去。俯而視之,見兩日在水下,馬左白而濕,右黑而燥,寤而心悸,竊以為不祥,問之筮者。云:憂獄訟,遠三枕,避三沐。既至,妻為具沐,夜授豐枕。豐記筮者之言,皆不從,妻乃自沐,枕枕而寢。」融曰:「吾知之矣。《易》:坎為水,馬為離。乘馬南渡,旋北而南者,從坎之離,三爻同變,變而成離;離為中女,坎為中男;兩日,二夫之象。馬左而濕,濕,水也,左水右馬,馮字也;兩日,昌字也--其馮昌殺之乎?」於是推驗獲昌,詰之,具首服,曰:「本與其妻謀殺豐,期以新沐枕枕為驗,是以誤中婦人。」

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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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川費孝先善軌革,世皆知名。有客王旻因售貨至成都,求為卦。先曰:「教住莫住,教洗莫洗;一石谷,搗得三斗米;遇明則活,遇暗則死。」再三戒之,令「誦此足矣!」旻受乃行,途中遇大雨,趨憩一屋下,路人盈塞,乃思曰:「教住莫住,得非此邪?」遂冒雨行。未幾,屋傾覆,旻獨免。旻之妻與鄰之子有私,許以終身,侯夫歸毒之。旻既至,妻約所私曰:「今夕但洗浴者,乃夫也。」及夜,果呼旻洗浴,旻悟曰:「教洗莫洗,得非此耶?」堅不肯沐,婦怒,乃自浴,壁縫中伸出一槍,乃被害。旻驚視,莫測其故,明日,鄰人首旻害妻,郡守酷刑,旻泣言曰:「死則死矣,冤在覆盆,何日得雪,但孝先所言無驗耳!」左右以是語達上,郡守沉思久之,呼旻問曰:「汝鄰比有康七否?」曰:「有之。」曰:「殺汝妻者,必是人也。」遂捕至,果服罪,因語僚佐曰:「一石谷舂得三斗米,得非康七乎?」此郡守,乃王明也。

范純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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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軍宋儋年暴死。范純仁使子弟視喪,小斂,口鼻血出。純仁疑其非命,按得其妾與小吏奸,因會,置毒鱉肉中。純仁問:「食肉在第幾巡?」曰:「豈有既中毒而尚能終席者乎?」再訊之,則儋年素不食鱉,其曰:「肉者,蓋妾與吏欲為變獄張本以逃死爾,實儋年醉歸,毒於酒而殺之,遂正其罪。

劉宗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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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宗龜鎮海南。有富商子少年泊舟江岸,見高門一妙姬,殊不避人。少年挑之曰:「黃昏當訪宅矣。」姬微哂,是夕。果啟扉候之,少年未至,有盜入欲行竊,姬不知,就之。盜謂見執,以刀刺之,遺刀而逸。少年後至,踐其血,仆地,捫之,見死者,急出,解維而去。明日,其家跡至江岸,岸上云:「夜有某客舡徑發。」官差人追到,拷掠備至,具實吐之,唯不招殺人。視其刀,乃屠家物,宗龜下令曰:「某日演武,大饗軍士,合境庖丁,集球場以俟。」烹宰既集,又下令曰:「今日已晚,可翼日至。」乃各留刀,陰以殺人刀雜其中,換下一口,明日各來請刀,唯一屠者後至,不肯持去,詰之,對曰:「此非某刀,乃某人之刀耳。」命擒之,則已竄矣。乃以他死囚代商子,侵夜斃於市。竄者知囚已斃,不一二夕果歸,遂擒伏法。商子擬以奸罪,杖背而已。

某郡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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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因他適回,見其妻被殺於家,但失其首,奔告妻族。妻族以婿殺女,訟於郡主,刑掠既嚴,遂自誣服。獨一從事疑之,謂使君曰:「人命至重,須緩而窮之;且為夫者,誰忍殺妻?縱有隙而害之,必為脫禍之計,或推病殞,或托暴亡,今存屍而棄首,其理甚明。請為更讞。」使君許之,從事乃遷係於別室,仍給酒食。然後遍勘在城仵作行人,令各供近來與人家安厝墳墓多少文狀。既而一一面詰之,曰:「汝等與人家舉事,還有可疑者乎?」中一人曰:「某於一豪家舉事,共言殺卻一奶子,於牆上舁過,兇器中甚似無物,見在某坊。」

  發之,果得一婦人首。令訴者驗認,則云「非是」。遂收豪家鞫之,豪家款伏,乃是與婦私好,殺一奶子,函首而葬之,以婦衣衣奶子身屍,而易婦以歸,畜於私室,其獄遂白。

徽州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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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徽富商某,悅一小家婦,欲娶之,厚餌其夫。夫利其金以語婦,婦不從,強而後可。卜夜為具招之,故自匿,而令婦主觴。商來稍遲,入則婦先被殺,亡其首矣,驚走,不知其由。夫以為商也,訟於郡,商曰:「相悅有之,即不從,尚可緩圖,何至殺之?」一老人曰:「向時叫夜僧,於殺人次夜遂無聲,可疑也。」商募人察僧所在,果於傍郡識之,乃以一人著婦衣居林中,候僧過,作婦聲呼曰:「和尚還我頭。」僧驚曰:「頭在汝宅上三家鋪架上。」眾出縛僧,僧知語泄,曰:「伺其夜門啟,欲入盜,見婦盛裝泣牀側,欲淫不可得,殺而攜其頭出,掛在三家鋪架上。」拘上三家人至,曰:「有之,當時懼禍,移掛又上數家門首樹上。」拘又上數家人至,曰:「有之,當日即埋在園中。」遣吏往掘,果得一頭,乃有須男子,〔邊批:天理。〕再掘而婦頭始出,問:「頭何從來?」乃十年前斬其仇頭,於是二人皆抵死。

臨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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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海縣迎新秀才適黌宮,有女窺見一生韶美,悅之。一賣婆在傍曰:「此吾鄰家子也,為小娘子執伐,成,佳偶矣。」賣婆以女意誘生,生不從。賣婆有子無賴,因假生夜往,女不能辨。一日,其家舍客,夫婦因移女,而以女榻寢之,夜有人斷其雙首以去,明發以聞於縣,令以為其家殺之,而橐裝無損,殺之何為?乃問:「榻向寢誰氏?」曰:「是其女。」令曰:「知之矣。」立逮其女,作威震之曰:「汝姦夫為誰?」曰:「某秀才。」逮生至,曰:「賣婆語有之。何嘗至其家?」又問女:「秀才身有何記?」曰:「臂有痣。」視之無有。令沉思曰:「賣婆有子乎?」逮其子,視臂有痣,曰:「殺人者,汝也。」刑之,即自輸服。蓋其夜捫得駢首,以為女有他奸,殺之,生由是得釋。

王安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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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安禮知開封府。邏者連得匿名書告人不軌,所涉百餘人,帝付安禮令亟治之。安禮驗所指略同,最後一書加三人,有姓薛者,安禮喜曰:「吾得之矣。」呼問薛曰:「若豈有素不快者耶?」曰:「有持筆求售者,拒之。鞅鞅去,其意似相銜。」即命捕訊,果其所為。梟其首於市,不逮一人,京師謂之神明。

李杰 包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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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杰為河南尹,有寡婦訟子不孝,杰物色非是,語婦曰:「若子法當死,得無悔乎?」,答曰:「子無狀,不悔也。」〔邊批:破綻。〕杰乃命婦出市棺為斂屍地,而陰令使蹤跡之,婦出,乃與一道士語,頃之,棺至,杰捕道士按之,故與婦私,而礙於其子不得逞者,杰即殺道士,納之棺。〔邊批:快人。〕

  包恢知建寧。有母訴子者,年月後作「疏」字。恢疑之,呼其子問,泣不言,恢意母孀與僧通,惡其子諫而坐以不孝,狀則僧為之也。因責子侍養勿離跬步,僧無由至,母乃托夫諱日入寺作佛事,以籠盛衣帛出,旋納僧籠內以歸。恢知,使人要其籠,置諸庫,逾旬,吏報籠中臭,恢乃命沉諸江,語其子曰:「吾為若除此害矣。」

汪旦 黃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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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西南寧府永淳縣寶蓮寺有「子孫堂」,傍多淨室,相傳祈嗣頗驗,佈施山積,凡婦女祈嗣,須年壯無疾者,先期齋戒,得聖笤方許止宿。其婦女或言夢佛送子,或言羅漢,或不言;或一宿不再,或屢宿屢往。因淨室嚴密無隙,而夫男居戶外,故人皆信焉。閩人汪旦初蒞縣,疑其事,乃飾二妓以往,屬云:「夜有至者,勿拒,但以硃墨汁密涂其頂。」次日黎明,伏兵眾寺外,而親往點視,眾僧倉惶出謁,凡百餘人,令去帽,則紅頭墨頭者各二,令縛之,而出二妓使證其狀,云:「鍾定後,兩僧更至,贈調經種子丸一包。」汪令拘訊他求嗣婦女,皆云「無有」,搜之,各得種子丸如妓,乃縱去不問,而召兵眾入,眾僧懾不敢動,一一就縛。究其故,則地平或牀下悉有暗道可通,蓋所污婦女不知幾何矣。既置獄,獄為之盈。住持名佛顯,謂禁子凌志曰:「我掌寺四十年,積金無算,自知必死,能私釋我等暫歸取來,以半相贈。」凌許三僧從顯往,而自與八輩隨之,既至寺,則窖中黃白燦然,恣其所取,僧陽束臥具,而陰收寺中刀斧之屬,期三更斬門而出。汪方秉燭,構申詳稿,忽心動,念百僧一獄,卒有變莫支,乃密召快手持械入宿。甫集,而僧亂起,僧所用皆短兵,眾以長槍御之,僧不能敵,多死。顯知事不諧,揚言曰:「吾儕好醜區別,相公不一一細鞫,以此激變,然反者不過數人,今已誅死,吾儕當面訴相公。」汪令刑房吏諭曰:「相公亦知汝曹非盡反者,然反者已死,可盡納器械,明當庭鞫分別之。」器械既出,於是召僧每十人一鞫,以次誅絕。至明,百僧殲焉。究器械入獄之故,始知凌志等弊竇,而志等則已死於兵矣。

〔馮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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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曆乙未歲,西吳許孚遠巡撫八閩,斷某寺絳衣真人從大殿蒲團下出,事略同。

  黃紱,封丘人。為四川參政時,過崇慶,忽旋風起輿前,公曰:「即有冤,且散,吾為若理。」風遂止。抵州,沐而禱於城隍,夢中若有神言州西寺者。公密訪州西四十里,有寺當孔道,倚山為巢。公旦起,率吏民急抵寺,盡係諸僧,中一僧少而狀甚獰惡,詰之,無祠牒。即涂醋堊額上,曬洗之,隱有巾痕,公曰:「是盜也。」即訊諸僧,不能隱,盡得其奸狀。蓋寺西有巨塘,夜殺投宿人沉塘中,眾共分其貲;有妻女,則又分其妻女,匿之窖中。恣淫毒久矣,公盡按律殺僧,毀其寺。

魯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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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都有奸獄,一曰:「和姦」,一曰「強姦」,臬長不能決,以屬成都守魯公。公令隸有力者去婦衣,諸衣皆去,獨裡衣婦以死自持,隸無如之何。公曰:「供作和姦,蓋婦苟守貞,衣且不能去,況可犯邪?」

〔馮述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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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公,蘄水人,決獄如流。門外築屋數椽,鍋灶皆備,訟者至,寓居之,一見即決,飯未嘗再炊。有「魯不解擔」之謠。

張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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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晉魏州冠氏縣華林僧院,有鐵佛長丈餘,中心且空,一旦云「鐵佛能語」,徒眾稱贊,聞於鄉縣,士眾雲集,施利填委。時高宗鎮鄴,命衙將尚謙齎香設齋,且驗其事。有三傳張駱請與偕行,暗與縣鎮計,遣院僧盡赴道場。駱潛開僧房,見地有穴,引至佛座下。乃令謙立於佛前,駱由穴入佛空身中,厲聲俱說僧過,即遣人擒僧。取其魁首數人上聞,戮之。

慕容彥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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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彥超為泰寧節度使,好聚斂。在鎮常置庫質錢,有奸民為偽銀以質者,主吏久之乃覺。彥超陰教主吏夜穴庫垣,盡徙金帛於他所,而以盜告。彥超即榜市,使民自言所質以償,於是民爭來言,遂得質偽銀者。超不罪,置之深室。使教十餘人為之,皆鐵為之質而包以銀,號「鐵胎銀」。

〔馮述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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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質偽銀者,巧矣;教十餘人為之,是自為奸也。後周兵圍城,超出庫中銀勞軍。軍士嘩曰:「此鐵胎耳!」咸不為用,超遂自殺。此可為小智亡身之戒。

韓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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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書習舊弊,每事必用例。五房吏操例在手,顧金錢唯意所去取。於欲與,即檢行之;所不欲,或匿例不見。韓魏公令刪取五房例及刑房斷例,除其冗謬不可用者,為綱目類次之,封謄謹掌,每用例必自閱,自是人始知賞罰可否出宰相,五房吏不得高下其間。

〔馮述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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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例」之一宇,庸人所利,而豪傑所悲。用例已非,況由吏操縱,並例亦非公道乎。

  寇萊公作相時,章聖語兩府擇一人為馬步軍指揮使,公方擬議,門吏有以文籍進者,問之,曰:「例簿也。」公叱曰:「朝廷欲用一牙官,尚須一例,又安用我輩哉?戕壞國政者正此耳!」

  今日事事為例,為萊公不能矣;能為魏公,其庶乎?

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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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點,字德輿,崇安人。以特恩補官,調郢州錄參時,郡常平庫失銀。方緝捕,有劉福者因貿易得銀一筒,上有「田家抵當」四字,一銀工發其事,劉不能直。籍其家,約萬餘緡,法當死。點疑其枉,又見款牘不圓,除所發者皆非正贓,點反覆詰問,劉苦於鍛冶,不願平反,〔邊批:可憐。〕點立言於守,別委推問,得實與點同,然未獲正賊,劉終難釋。未幾,經總軍資兩庫皆被盜,失金以萬計,點料必前盜也。州司有使臣李義者,館一妓,用度甚侈,點疑之,未敢輕發,會制司行下,買營田耕牛。點因而陰遣人襲妓家,得金一束,遂白於府,即簡使臣行李,中皆三庫所失之物。,劉方得釋,人皆服點之明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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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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