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景宗實錄/元年
春正月
[编辑]1月1日
[编辑]○朔癸亥,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1月2日
[编辑]○甲子,辰時日暈,暈上有冠。
○以金雲澤、趙觀彬爲承旨。
1月3日
[编辑]○乙丑,以沈宅賢爲吏曺參判,兪拓基爲吏曺佐郞。
○右議政趙泰耉,疏陳新政要務,其目有七曰:
懋聖學以資德性,篤孝友以和宮闈,勤聽斷以應萬機,立紀綱以振國勢,擧賢能以責職事,恢言路以廣聰明,恤民隱以固邦本。
仍歷論曰:
殿下自在東宮,已著典學之效。及夫嗣服之初,尤以是爲急,公除甫過,卽降召對之命。然學問之功,不徒在於章句之末,伏願頻御經筵,討論問難,體之身心,發之事爲,以爲聖德之本。周文視膳之節、滕廬深墨之容,已仰殿下事親之至孝,而友者亦孝之推也。今殿下只有一弟,益篤親愛,以及九族,其於孝友施政之道,豈不休哉?昔我孝廟,奉莊烈大妃,盡其孝養,待麟坪大君,盡其友愛。伏願必法孝廟,盡其孝友焉。惟我先大王,臨御四紀之間,憂勤庶政,罔敢怠忽,公車無留章,几案無滯牘。寧考貽燕之美,豈非聖子之所當趾繼者乎?近年疏章之批,或至經月不下。伏願益勤聽斷,以幸國事焉。朱子曰:「天下之本,在人君正心術以立紀綱。」我國家升平日久,大玩小愒,文恬武嬉,馴至於權綱弛而法紀紊。伏願先之於心術之微,發之於事爲之末,飭勵群工,修擧百度,以尊國體焉。任賢使能,是有國之先務。況今叔世,人才眇然,而色目所拘,廢錮者殆三之二。聖世掄才之道,不當如是。伏願公聽竝觀,俱收竝畜,勿拘朋黨,惟賢是擧,無論彼此,惟能是仗,使才彦竝進,職事無隳焉。舜察邇言,禹拜昌言。聖人猶然,況下於此乎?目今交公車者,或多黨伐之辭,進黈纊者,罕有謇諤之言,而殿下亦未嘗鑑別其公私,明示其取舍,嘉猷石畫,旣不上聞,翕受敷施,未曾多見。伏願必以舜、禹爲法焉。國之興亡,係於民之向背,頃年以來,民窮極矣。荐歲飢荒,甁罌無儲,連年疾疫,死亡相繼,民皆相率而爲盜,邦本之憂,不其大乎?先大王捐金而補諸路之賑,船粟而救島民之饑,深仁厚澤,浹人骨髓。伏願上體先志,下飭有司,發政施仁,必先鰥寡,濟窮賑飢,如捄焚溺,以之固結人心,使邦本永賴焉。顧今三南,纔行量田,兩西荐當客使,畿甸新經山陵大役,諸道之困瘁益甚。不可不量減大同,蠲除宿逋,以紓燃眉之急。且大小需用,務加節省,一意救民焉。
上優批賜答,下款事,令廟堂商確稟處,仍遣史官諭之。時,泰耉屛在郊野,歲首陳戒,切中時病,而空言無補。大同米量減事,亦因相臣覆奏,格而不施。
1月4日
[编辑]○丙寅,諫院〈正言金萬冑。〉申前啓,且論請同副承旨李眞儉削黜曰:「一自大喪以來,不靖之輩,乘時壞亂,無所不至,而豈有如眞儉之悖妄無倫者乎?丁酉獨對時事,先大王遄卽悔悟,誕下絲綸,兩聖之間,慈孝無隔,其何忍追提此事,而眞儉,至以入診時發端等語,肆然筆之於書,末復以旣曰匡救,則不可謂必無是事,始若搆罪大臣,而其歸則專在於訐揚先朝一時過擧,提醒於今日,必欲因此得間,一反先朝之大少處分,若有一分人心,何其悖亂若是耶?造意陷人,特其細故耳。」上不允。萬冑特一蝨附類耳。擠陷之言,固不足責,眞儉論斥頤命,追及獨對時事,亦未免訐告之嫌,論者短之。
○以申晳爲吏曺佐郞。
1月5日
[编辑]○丁卯,辰時,日有兩珥。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1月6日
[编辑]○戊辰,上御進修堂,親行都政。以金雲澤爲大司成。
1月7日
[编辑]○己巳,仍行親政,以徐宗燮爲副修撰,李重協爲修撰,韓重熙、金在魯、李仁復爲承旨,朴聖輅爲司諫,兪拓基爲獻納,蔡膺福爲掌令,沈㙉爲正言,李德英爲大司諫,柳星樞爲捕盜大將。親政,是盛擧,而無綜核之實,徒爲觀美而已,識者惜之。
1月8日
[编辑]○庚午,告訃兼奏請正使李頤命、副使李肇、書狀官朴聖輅,還到城外。頤命以被斥於李眞儉,上疏請罪,上優批賜答。續遣史官、承旨,諭令偕來,頤命屢辭,不敢入城。
1月9日
[编辑]○辛未,夜二更,月犯畢星。
○淸國正使査柯丹、副使羅瞻,以致祭冊封出來,義州府尹馳聞。
1月10日
[编辑]○壬申,辰時,日暈兩珥。
○親政未畢,而値孝寧殿春享齋戒,今日命自外設行。以申昉爲校理,鄭壽松爲慶尙右兵使,申光夏爲黃海兵使,南泰徵爲忠淸水使。
1月11日
[编辑]○癸酉,辰時,日暈兩珥。巳時午時,日暈。
1月12日
[编辑]○甲戌,未時申時,日暈兩珥。酉時,日暈兩珥,暈上有冠,色內赤外靑。
1月13日
[编辑]○乙亥,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1月15日
[编辑]○丁丑,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左議政李健命,以守禦使權尙游、全羅監司兪命弘,請停春操事陳稟,仍請諸道水陸操,竝許停止,令營將、虞候,巡點,上許之。又請捕盜大將柳星樞,仍任黃海兵使,專管黃州城役,上亦許之。又曰:「謝恩使,旣以別勑差出定期,而今勑行,又因冊封、頒謚、致祭三件事,則宜各申謝意。預令槐院,撰出文書,而告訃使時方物,皇帝特命除減,亦當別爲陳謝。曾在癸巳,有只陳方物之咨,今亦依用此例矣。」上亦允之。
○以李森爲右捕盜大將。
1月16日
[编辑]○戊寅,正言金萬冑,以李眞儉擬律太輕,引避見遞。
1月17日
[编辑]○己卯,以趙尙絅爲大司諫,申晳爲獻納。
○憲府〈掌令蔡膺福。〉申前啓,又論:「捕盜大將李森,纔授畿府,厚招物議,彈墨未乾,遽爾內遷。請改正。」上不允。
1月19日
[编辑]○辛巳,夜自三更至五更,月暈。
1月20日
[编辑]○壬午,申時,日暈右珥,夜四更,月暈廻木星。
○以黃一夏爲都承旨,李重協爲司諫,李聖龍爲正言,金墰爲掌令,申昉爲副校理,李德壽爲修撰,朴弼正爲掌令。
1月21日
[编辑]○癸未,辰時,日有右珥。未時,日暈。太白見於巳地。夜五更,月入氐星,暈廻木星。
○以朴聖輅爲執義。
○執義趙聖復疏論良役之弊曰:
究其生弊之由,不過國用之未一,軍額之漸冗,役名之多濫也。今若以各衙門諸軍門財用,盡歸一處,土田所出,盡歸版曹,軍兵所納,盡歸本兵,量其需用,一體分給,諸軍門坐食之兵,揀汰其老弱無用者,量減額數,京外役名之濫雜者,大加整頓,一定數目,數目之外,卽許取補闕額,則軍國之用,自然有裕,而逃故不患難充,役布亦可量減。伏願飭勵交警,講確治道,一以革弊政、濟窮民、收人才爲事焉。
上答以令廟堂稟處。聖復,無識不解事,而掇拾長者餘論,言則可取,事多牽掣,不見施。
1月22日
[编辑]○甲申,未時、申時,日暈兩珥,暈上有冠。夜五更,月暈廻木星。
1月23日
[编辑]○乙酉,卯時,日暈左珥,自辰時至申時,日暈。夜四更、五更,月暈。
○以金槹爲正言。
1月24日
[编辑]○丙戌,禮曺啓曰:「崇陵表石,自江華浮來,到京江。春和當始役,事體重大,請以營建廳爲號,差出堂上二員,使之董役。」上允之。
1月26日
[编辑]○戊子,以李肇爲都承旨,金槹爲掌令。
○掌令朴弼正,以前望受點事,引避見遞。蓋臺諫無前望還入除拜之例故也。
1月27日
[编辑]○己丑,未時,日暈兩珥,暈上有背。夜五更,巽方有電光。
1月29日
[编辑]○辛卯,辰時,日暈兩珥,暈上有冠。
○左議政李健命,陳箚論事。略曰:
寧嬪第宅有改建之命,地部折給之價,至於二千金。其第,乃前日貴戚之家,必不狹陋。何乃廣張規模,務爲宏麗耶?公私第宅,漸益張大,視祖宗朝舊制,不翅倍簁,識者之憂歎久矣。矧當國有大慼,連歲荐飢,方講賑政,而妃嬪第宅,又費許多財貨,豈不有歉於崇儉節財之意哉?
上敎以有舊例,不從之。
二月
[编辑]2月1日
[编辑]○朔壬辰,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2月2日
[编辑]○癸巳,上特命內官咸熙春、金夏瑞極邊定配。承旨請下其罪目,卽命收還備忘。翌日都承旨李肇等啓曰:「兩宦罪犯,必知其非微眚薄過,而俄頃之間,卽令還寢。人君一言一動,書之國史,傳之四方,乍命旋寢,事涉顚倒。請付有司,照律勘斷。」上敎以罪輕,命置之。
○正言李聖龍疏論君德,請奮剛斷,開講筵納臺言,而末陳諸臣違召,享官晩進之弊。且請分遣繡衣,又言臺諫前望除授,有違常格,而喉司不爲稟覆,請加警責,上賜優批答之。
2月4日
[编辑]○乙未,以李光佐爲禮曺參判,安重弼爲承旨,兪拓基爲校理,崔鎭漢爲慶尙右兵使,李弘述爲刑曺判書。弘述性本陰慝,全無材具,嗜利趨勢,老而彌銳。附麗昌集,濫躋八座之列,識者憂之。
○禁諸道移秧及屠牛。因大司成金雲澤所白,廟堂奏行之。
2月5日
[编辑]○丙申,以金始煥爲承旨,李晩成爲判尹。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戶曺判書閔鎭遠奏曰:「銀貨罄竭,誠爲渴悶,我國採銀處,今幾廢塞。請依先朝定奪,産銀處及軍門鉛店,盡屬本曹,而以鉛鐵,分送各軍門,外邑守令,切勿禁其設店,而兩西外,他道監營,母得別設銀店。」上許之。
2月7日
[编辑]○戊戌,卯時,黑雲一道,起自艮方,直指南方。長十餘丈,廣尺許,良尺乃滅。午時日暈。
2月8日
[编辑]○己亥,以兪拓基爲校理,李重協爲副修撰,徐命淵爲承旨。
○正言金槹疏論:
疏儒安重烈改撰呈疏,語極凶悖,喉司不能嚴辭退斥。請令該曹,嚴覈重烈,譴罷承旨。
仍陳李頤命被誣,而不卽處分之意,上不賜開納。
2月9日
[编辑]○庚子,諫院〈正言李聖龍。〉申前啓,又啓:居昌縣監柳鳳鳴,專抛官事,酣飮爲樂,以愼姓鄕所,作爲腹心,大小決訟,一聽其言,怨聲溢境。請罷其職。刑曹正郞洪可相,事多鄙瑣,全乏廉謹,請賂肆行,聽斷不公。請汰去。「上竝不從,明日卽允之。
2月10日
[编辑]○辛丑,以金濟謙爲司諫,申昉爲副校理,徐宗燮爲修撰。
2月11日
[编辑]○壬寅,淸使査柯丹、羅瞻等入城,上具吉服,出迎于慕華館。還宮受勅,行禮于明政殿訖,改具視事服,與淸使相見,行茶禮。其詔勑曰:
皇帝勑諭朝鮮國王姓諱。覽奏爾父王諱薨逝,朕心惻然。據王妃金氏奏稱,爾自幼岐嶷,且有長人之德,爲國人所願戴。請冊承襲,朕俯順輿情,特允所請。玆遣官齋詔,誕告爾國,封爾爲朝鮮國王,繼理國政,封爾繼妻魚氏爲國王妃,佐理內治。幷賜爾及妃誥命彩幣等物,爾宜永矢靖共,懋纂承於侯服,迪宣忠順,作屛翰於天家。爾其欽哉,毋替朕命。故諭。
其別勑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分茅胙土,萬國之車書攸同;式訓守成,一方之民社永奠。況忠貞之世篤,帶礪常存;念禮義之開基,屛藩首重。爰稽彝典,宜霈新綸。故朝鮮國王姓諱,前猷克紹,臣職彌恭。保障三韓,方貢與丹忱而偕重;旬宣八道,天威與正朔而同嚴。用彰翊戴之誠,久著忠勤之節。方期遐壽,遽殞長年。嗣子姓諱,家傳孝友,性秉賢良。甫在沖幼之齡,允愜臣民之望。特兪奏請,襲封爲朝鮮國王,寵命維新,鴻休伊始。撫山河而飭王度,壯鞏固於東藩;明天澤而勵臣心,抒悃誠於北極。特玆詔示,咸使聞知。
其封勑曰: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鴻圖無外,敷聲敎於海邦;寵命維新,溥懷柔於東土。奕世篤忠貞之美,職貢勤修;累朝嘉恭順之誠,彝章洊錫。當纉服之伊始,宜綸綍之重申。爾朝鮮國王嗣子姓諱,器識淵深,躬行純茂。夙擅岐嶷之譽,克紹家聲;式遵禮義之風,丕承前烈。念此象賢之胤,爰隆賜爵之文。玆特封爾朝鮮國王,屛翰東藩,處恭正朔。綏安爾宇,永夾輔於皇家;精白乃心,用對揚於天室。欽哉勿替朕命。
其追封王妃勑曰: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本宜家而作配,夙擅女宗;緣嗣服而追封,實弘朝典。芳型茂著,人已往而未忘;錫命方新,恩屢加而彌渥。爾朝鮮國王姓諱故室沈氏,幼嫺紃組,長託蘋蘩。備淑愼之令儀,璇閨宛在;表柔嘉之內則,彤管猶存。玆繼序而承先,爰拜章而上請。建邦惟舊,初須玉冊於大廷;嘉耦曰妃,遙賁紫泥於幽壤。玆特贈爾爲朝鮮國王妃,章此婦順。嗟蘭蕙之早摧,系以夫榮;恍䈂珈之式煥,彌昭休問,永樹貿聲。
其封王妃誥曰: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承休纂服,固惟辟之仔肩;翼運匡猷,實賢媛之助媺。故父以傳子,藩封克紹其芳,夫以及妻,國典爰從其貴。爾朝鮮國王姓諱繼妻魚氏,秀毓華宗,德嫺嬪則。勵《蘋蘩》、溫凊之節,肅穆爲儀;秉《鷄鳴》儆戒之心,恪恭成性。念爾藩屛累世,罔懈忠貞;矧玆壼德勤修,宜膺寵命。玆特封爾爲朝鮮國王妃,襄敬忠於無怠,著柔順於不違。庶增伉儷之光,永篤邦家之慶。欽哉勿替朕命。
2月12日
[编辑]○癸卯,自巳時至酉時,日暈。夜三更、四更,月暈。
○以申晳爲副校理,李德壽爲副修撰。
○淸使以皇帝命,設奠于魂殿,上出接殿庭。淸使欲先讀祭文,承旨使通官,據禮爭之,淸使乃先奠爵。其文曰:
皇帝遣正使內大臣兼管鑾儀衛冠軍使事世襲阿達哈哈番兼管佐領査柯丹、副使世襲一等阿達哈哈番又一拖沙喇哈番佐領管正藍旂滿洲副都統事禮部右侍郞羅瞻,諭祭朝鮮國王姓諱之靈曰,朕臨御寰宇,懷柔萬方;湛恩所加,罔間內外。矧夫享王時至,翊戴尤殷?歲月滋深,誠款彌著。生則隆之爵命,歿復備夫哀榮典之渥也。爾朝鮮國王姓諱,東溟啓宇,早歲紹封。承緖業於先人,作藩屛於天室。歲修職貢,惟敬愼之小心;世載勞勳,著忠勤之大節。於玆四紀,以倡庶邦。恭順中朝,惠和下土;邊境寧謐,童叟謳歌。維歷年之旣多,自建國所未有。眷言舊德,朕甚嘉之。詎哀訃之遽聞?實悼傷之無已。所獻方物,仍令齎回;更遣大臣,往申弔唁。復命詳稽彝典,用副軫懷;錫以嘉名,謚曰僖順。仍封王嗣子姓諱爲朝鮮國王,承襲如制。嗚呼!盟諸帶礪,期奕葉之永寧;賁是絲綸,示殊恩於罔替。惟玆靈爽,尙克欽承。
○持平魚有龍上疏,首陳勉聖學之意,末論李眞儉負犯關係甚重,宜命投畀,以杜讒奸,上批以嘉納,不許眞儉竄配之請。
2月13日
[编辑]○甲辰,以封典頒赦,加百官資。
○以趙聖復爲獻納,白時光爲正言。
○諫院申前啓,請罷新昌縣監金光運曰:「簽丁之際,唯賄是視,收捧軍布,加徵情債,量田之時,勒令田夫出米,民不安居,怨聲播騰。」上命詳察處之。
2月14日
[编辑]○乙巳,時,淸使貪黷無厭,求索比前倍多。戶曺判書閔鎭遠,欲以計沮格,使譯官,書示於淸使,乃以勑使,必不爲求請,此出譯官輩假托舞弄爲辭。淸使請與戶部尙書,相對査辨,鎭遠入往西宴廳,淸使不見,而使通官等詰問,鎭遠不得已對以權辭。淸使仍言求請所錄,皆是自筆,鎭遠不能一言而退。
○賜奏請正、副使以下譯官等,賞格有差。
2月15日
[编辑]○丙午,夜一更至四更,月暈。
○以徐宗燮爲校理,尹惠敎爲修撰,李鳳翼爲執義。
○禮曹啓曰:「國恤時,朝臣、士庶燕居帶,收議大臣,以麻帶定式,而凡公服與燕居服有異,朝士旣有布團領、布裹帽、布裹角帶,則今此生進放榜時,所着服色,當用生布頭巾、生布團領,而帶則不可仍用,燕居麻帶,所當一依朝士布裹角帶之制,以生布帶參酌定式,請議大臣。」左議政李健命議曰:「服用公服、帶用燕居之帶,殊甚斑駁,一依朝士布團令、布裹角帶之例,宜以布帶定式。」命依其議施行。
○憲府〈持平李廷熽〉申前啓,且論:「古阜郡守李震亨,蠱惑邑妓,曲循請托,委任奸鄕,專管政令。請削去仕版。載寧郡守李萬春,到任以後,剝民是務,家在順安,駄載絡繹。請罷職不敍。陽城縣監趙漢緯,潛奸邑婢,所言皆從,田政一任奸吏,刷價橫斂民結,春後督糴,一境騷擾。請罷其職。」上竝不從。
2月16日
[编辑]○丁未,迎接都監啓曰:「勑使求請雜物,比前勑尤多,就乙卯謄錄,加其數,使譯輩傳示,則兩勑大有不滿之色矣。昨夕,禮曹郞廳來傳行祭日期,則因此作梗,擧措怪駭,以小紙書示云:『擬於十七日祭祀,十八日起身。聞王駕欲臨,斷不敢當,卽或降臨,亦不敢面晤。』臣等不善周旋,致有逆境。遣大臣勸留,似合於接待之道。」上允之。大臣勸留後,又啓曰:「勑使令通官,傳言:『前日館所之書示小紙,顯有輕視之意。』又言:『自有大事之未了者,必得明白之言,可以決定。』所謂大事,似指前冬勑行時密贈也。臣以我國凡事,一遵謄錄,今番封典,只用己亥、乙卯謄錄而已,至於密贈,乃前例所無,決難變改爲答,而終不回聽。明日行祭後,當爲更稟於前席矣。」批以知道。
2月17日
[编辑]○戊申,申時,日暈兩珥。夜五更,流星出天中淡雲間,入南方天際。狀如鉢,尾長三四尺,色白光照地。
○淸使又行別祭于魂殿,上出接殿庭。淸使復欲先讀祭文,承旨又據理爭之,淸使終不聽。其文曰:
諭祭朝鮮國王姓諱之靈曰,職效藩屛,奉朝章而克謹;恩隆存沒,領寵命而重申。爾朝鮮國王,秉志安貞,持身恪愼。時輸誠於北闕,久宣力於東陲。纉服將五十年,倍形恭順;扞圉及數千里,共樂昇平。以德洽於庶民,冀躬膺夫遐福。遽聞溘逝,深切悼傷。典爰渥於飾終,禮復優於加祭。嗚呼!波澄滄海,未忘翼戴之勞;詔出中宸,再展馨香之薦。爾靈不昧,尙克來歆。
○左議政李健命、戶曹判書閔鎭遠,請入對,上引見。健命奏曰:「勑使因戶曹減除求請而起怒,又欲得別贈,故爲生梗。譯官輩以應行封典,則不可與己亥、乙卯,有所增損爲言,勑使轉加咆哮。如是之際,爲辱莫大。聞副勑,每請踰墻潛給賂物,勿令上勑知之。此不可以事體道理責之。寧失若干銀貨,勿與相爭,實爲得體矣。」鎭遠言:「乙卯曾無是例,固宜據理不給,而副勑自以掌我國文書,恐喝索賂。或只給副勑,而作梗不已,則亦將何以處之?」上命給上、副勑各白金千兩。鎭遠初不能料量,作事齟齬,生出釁端,惟求彌縫,徒費許多公貨。虜必謂我國無人,痛矣!
2月18日
[编辑]○己酉,上以視事服,親臨館所,勸留淸使。
○憲府申前啓,又論:「齊陵參奉李志仁,迫逐其婦,見棄鄕里。請汰去。」上只允新啓。
2月19日
[编辑]○庚戌,迎接都監啓曰:「問安中使及承旨來到館所,則勑使必欲親見,迫令譯官延入,再三爭執,終不回聽,咆哮不已。蓋以禮單及求請,不滿其意。又不許其折銀,盛怒都監,欲爲告訴,故不得已以啓達決定。請令政院,卽速稟旨擧行。」政院又以無前例啓稟,上命議大臣。備局遂論都監不能違拒之罪,推考堂上,拿問首譯,上從之。
○左議政李健命入對,奏請畿內巡點,特令停止,上從之。左副承旨金始煥曰:「庭試當前,慶科亦不遠,而丙申疏儒,被罰六年,一向廢錮。當此一國同慶之日,許多擧子,不無向隅之歎,請命解罰。」上從之。先是申球爲名者,摘抉儒賢尹宣擧文集中文字,截斷語脈,變幻旨義,謂之誣辱孝廟,投疏構罪。蓋出於不悅者誘嗾,而居近班者,未及預聞,初頗譁然攻斥,及金昌集上箚,遂其事,始影附而打成一片議論。朝紳、儒生,齊憤迭疏,或逮繫或竄謫,而被儒罰者,尤不可勝數。是丙申案也。始煥陳達,解其罰。
2月20日
[编辑]○辛亥,夜一更、二更,坤方有氣如火光。
○淸使發京城。上遣承旨,諭以病未郊送。
2月21日
[编辑]○壬子,以金濟謙爲校理,李重協爲修撰,沈㙉爲持平,崔錫恒爲弘文提學,金在魯爲吏曹參議。
○憲府〈持平李廷熽〉申前啓,仍啓曰:「壽進宮,乃無後大君、王子、公主、後宮奉祭之所,而明善、明惠兩公主房及昭儀房,亦無後宮房也。若以明善、明惠兩公主及昭儀房,移屬於壽進宮後,田結、奴婢可罷者罷之,可存者存之,則庶除一分之弊。請令廟堂,劃卽擧行。」又劾:「慶州討捕使崔道章,治盜之際,不分虛實,而徑施酷杖,枉殺無辜。以所昵妖妓之親屬,差定軍官,一視賂物之多寡,任其捕治之操縱,請罷職不敍。」上竝不從。
○左議政李健命陳箚,引李夢寅供辭爲嫌。略曰:
夢寅以臣頃日筵奏,或謂之恐動,或謂之誣罔。渠雖自比於古人持斧伏闕之例,曷嘗有持刃亂嚷,突入禁庭,歐打衛卒,如夢寅等之爲者哉?擧措之駭悖,前所未聞。所持斫刀,非木而鐵,則何可謂之非刃耶?換呈疏本,不能全諱,而猶且粧撰爲說,其視傳說之原本,則不翅相反矣。
上批以於卿無嫌,安心行公。先是,湖西儒生李夢寅等,被囚後,李健命又請窮覈,而令推出原疏,夢寅等納供曰:「持斫刀入禁門,專出於明倫義,討凶賊之意,而喉司、騎省,俱以賊述之血黨,盤據內外,一向壅蔽,果佩斫刀,投足于禁門之內者,誠出於忠憤之所激,昌集輩張大其事,恐動天聽,驅之於罔測之科。彼急於構殺,瞞辭告君,不覺其誣罔之歸矣。始聞領相,與北使往復說話,果以北使之來,騰示皇旨,多般恐喝,至於殿下春秋之幾何,嗣續之有無,元非皇旨中所有,而昌集無端書給於彼人,歸奏於榻前,此何擧也?昌集乃於犬羊之前,數吾君之年而告之,若是其無難,則君父之辱、朝廷之恥,莫此爲大等語,揷入疏末,而至被禁卒之蹴裂,不覺抱疏而痛哭,相與付火而就囚。其後拔去此一節,及至推入原疏,仍以其本書呈矣。」疏下沈得佑、趙瀅所供,略同。刑曹判書李弘述,竝請刑訊,上命議處。李夢寅杖一百,邊遠充軍,沈得佑等杖配,翌年冬,上特命放釋。
2月22日
[编辑]○癸丑,以申思喆爲承旨,任泂爲司諫。
○大司成金雲澤,疏請還寢疏儒解罰,略曰:
疏儒林象極、吳命尹等,迭相投匭,誣辱先正臣宋時烈,先朝投諸遠裔,嚴加懲治,經年之後,因赦蒙放,而士林之施以儒罰,實出扶正斥邪之意。今承宣,全沒此輩罪名,肆然陳達,汲汲請解,臣竊駭惑。依前仍置,決不可已。「
上答以旣己解罰,還寢不可。大司成例掌儒生解罰,故雲澤疏提本事而格之。
2月23日
[编辑]○甲寅,夜四更,月犯南斗星。
○以南道揆爲承旨。
2月26日
[编辑]○丁巳,上幸明陵,親祭先王、先后,展謁翼陵後,還宮。
2月27日
[编辑]○戊午,命加守陵官礪城君楫、侍陵官及參奉、忠義等各一資。遵舊例也。
2月28日
[编辑]○己未,右議政趙泰耉,自縣道累疏辭職,上溫批不許,遣史官諭之。
2月29日
[编辑]○庚申,庭試文武,取文科尹心衡等七人,武科朴龍采等一百四十八人。
三月
[编辑]3月2日
[编辑]○癸亥,夜自一更至五更,乾方、坤方、巽方,有氣如火光。
3月3日
[编辑]○甲子,以金演爲都承旨,李浣爲掌令,洪錫輔爲大司諫,李重協爲修撰,兪拓基爲校理,徐宗燮爲副修撰,洪致中爲大司憲,金始煥爲承旨,宋必恒爲執義,金龍慶爲持平,洪龍祚爲正言。
○憲府申前啓,又劾:「內乘梁益標,性本狂悖,積有疵謗。朝廷方且滌瑕收用,而自燕先來,不悛舊習,多有駭擧。請汰去。」上竝不從。以兩公主房事,特命曰:「稟于慈聖,則先朝傳敎,不翅明白嚴切,則到今更爲提起,殊涉未安。決不可允從爲敎。亟停勿煩。」內帑非古也,而無後公主房免稅者,尤無意義。臺論誠得體,上不唯不從,又歸重於慈敎而拒之,殊可嘅已。
○諫院申前啓,且論:「今番司馬榜中,有被墨名之罰,而赴擧得參者。士習之駭怪,莫此爲甚。請令該曹,査出拔去。」上竝不納。
3月4日
[编辑]○乙丑,自巳時至未時,日暈。
3月6日
[编辑]○丁卯,巳時,日暈,暈上有冠,下有履,色皆外赤內靑。午時、未時,日暈。
3月7日
[编辑]○戊辰,卯時至酉時,四方昏蒙若下塵。
○回還冬至使先來軍官,持狀啓出來。有曰:「皇帝在位六十年,太學士、九卿等,累度陳奏,請行稱慶之禮,纔得聽許,以三月十八日,將爲設行,而頒赦一節,姑未準許。當於其日,更爲陳請」云。
3月8日
[编辑]○己巳,夜一更,月入東井星,五更,有霧氣。
○以洪錫輔爲承旨,申昉爲副校理。
3月9日
[编辑]○庚午,自昧爽至卯時,有霧氣。
○以李箕翊爲大司諫,李世瑾爲承旨,任徵夏爲持平。
○同副承旨金始煥上疏,申論疏儒解罰事。略曰:
丙申疏儒之所坐者何事耶?以百代山仰之儒宗,橫被千古所無之惡名,則斯文之椓喪,世道之斁敗,無復餘地矣。始則奸基〈兪相基。〉作俑,中焉賊球闖出,末又相臣祖述之,稱以爲聖祖辨誣,其首尾排布,後先和應者,都不過抉摘文字,羅織罪案,正與子光舊事,同一手段。雖氣勢方張,時議打成,而伊時聖批,昭如日星,至有本文上下文理,未見其近似於儒疏,何可以誣毁之目,直驅於罔測等敎,明明聖祖,初何嘗有被誣辨誣之事,而急於戕賢,至及於不敢言之地?如有一分敬憚之心,縱恣無嚴,豈可至此之甚耶?作此士禍之後,惟恐凶計之敗露,中外章甫之守闕陳辨者,表裏符同,一切壅蔽,此則賊光之所未嘗爲者。古今天下,寧有如許變怪?噫!一時善類,網打殆盡,士氣索然,更無生意,而儒生等倡率同志,直欲叫閽者,或出於尊賢衛道之誠,或出於扶正斥讒之義,此固可奬而不可罪。未知所坐者何事耶?山林旣骨之人,本不關涉於世路,而爲此宵小輩逞毒,慘被誣辱,則劈破是非,洞雪冤枉,固是士論之所不可已,而一邊臺啓紛紜,一邊儒罰狼藉,倘非先大王培養愛護之盛德,則許多名下之士,將不知幾人之死於嶺海,而霈澤旋降,停擧竝令解罰,因循至今,終爲廢閣君命之歸,事體之未安,孰甚於此?前後儒生被罰未解,不啻多人,或有身故而尙帶罰名者,故適會稱慶設科之日,敢有陳達。臣之所論,不但在於象極、命尹,而雲澤只擧此兩人,有若被罰廢擧者,止此而已者然,其亦誣罔之甚矣。擧條旣下,成命將行,而汲汲投疏,游辭嘗試,科期隔宵,事勢已急,而始以一張草記,諉諸齋任之不出,塞責彌縫,竟至沮戲。攸司之臣,可謂惟意所欲,肆然之斥,恐在彼而不在此也。
上敎以已諭雲澤疏批,令勿辭察職。
3月10日
[编辑]○辛未,獻納趙聖復,以金始煥疏,引避曰:「尹宣擧遺集中,謬妄文字,已經兩朝睿覽,而聖考洞照本末之敗露,命毁去其板,終至追削其職,而今始煥,乃於仙馭賓天之後,欲逞變亂眩惑之計,全沒前後聖敎,只藉最初處分未定前批旨,盡驅一世士類於陷人惡逆之科。苟有嚴畏先朝之心,其何忍爲此?臣之或疏或啓,爲聖祖辨破,而請罪作挐之儒生者,獨非公議耶?不欲費辭多辨也。」上命勿辭。處置請出。
○左議政李健命箚請敦勉領相金昌集,末言:
先大王嗣服之初,日御經筵,亦粤祖宗朝以來,雖在諒闇之日,莫不以講學爲務。誠願殿下,法祖宗已行之規,日召儒臣,討論經傳,講磨治道焉。
上優批賜答。
○持平李廷熽上疏。略曰:
卽今擔當國事者,只是領相而已。夢寅等之構虛捏無,必欲逐去者,蓋以領相去位,則凶徒庶有乘間濟私之隙故耳。伏願快賜處分,盡誠勉出,與共國事焉。右相趙泰耉,聞北使之請見王子諸宗,直走家僮,投上一疏,有若非常之變,迫在呼吸者然。其所謂陪臣受之爲冒嫌,王子諸宗,亦豈敢安於此云者,尤極危險。蓋彼人之請見,只是均諭之意云爾,則冒嫌等說,果何指的耶?至於豈敢安三字,帶得惎間之意。如使大臣,苟有一毫追念疇昔之意,則其果忍此歟?及夫國言喧藉,十手共指,則又覓出孝友二字,反以只有一弟,益篤親愛等說,無端陳聒,舂而簸之,難掩手脚之呈露。如許情態,誠不忍正視。伏願殿下,深加照察焉。
上答曰:「李夢寅等,旣已處分,今不必更議。右相斷斷無他,爾胡不諒,費辭侵逼?良可異也。」當前冬淸使之出來也,稱以皇旨,或言直往山陵,設行弔奠之禮,或言要見國王弟姪而還歸。虜情叵測,而據廟堂者,恬不爲意,置之許否之間,及泰耉疏出,國言喧騰,然後始乃周遮彌縫,敢以婚娶年歲,列書傳給,其不敬無嚴,無所逃罪,而憲官不能聲罪嚴討,反欲擠陷泰耉,抉摘其字句,捏作惎間之目。蓋其疏語,失於過慮,而時人譸張流言,至深且憯,仍成身後讒構之案,甚矣,宵小之陷人手段也!
3月11日
[编辑]○壬申,午時,日暈。
○以兪崇爲承旨,金民澤爲校理,趙文命爲副修撰。
3月12日
[编辑]○癸酉,辰時、巳時,日暈。
○領議政金昌集,以金始煥疏斥,陳箚自辨。略曰:
尹宣擧之嫌人議己,欲掩其累,敢引光明無玷之孝廟,比況其身,陰與賊鑴,狼藉唱和,文字具在,焉可誣也?先王覷破情狀之後,則屢降嚴敎,明正處分。始煥雖以仙游已遠,謂可以矯誣,而獨不畏聖明之赫然照臨乎?實爲世道痛之。
上優批答之。
3月13日
[编辑]○甲戌,巳時,自坤方至艮方,地動。
○以李挺周爲承旨,申思喆爲大司成。
○右副承旨金始煥,復疏斥金昌集。略曰:
相臣箚辭,怒臣辱臣,無所不至。於其符同賊球,釀成士禍之狀,無辭自辨,一篇主意,又襲前日誣陷儒賢之手段。不料聖明之世,有此凶猾巨慝也。噫!相臣何足道哉?其忘君背親,病國誤世之狀,不一而足。權移主上,罪關宗社,前後負犯,國人切齒,而尙今偃息於輦下,可謂王法太寬,其何敢齒諸人類,與議於士論之是非哉?只以殿下過於慰藉,故縱恣貪猾,愈往愈極,愚弄殿下,有同匹敵。臣雖疲劣,不欲與悖倫滅義之一相臣,呶呶競辨也。獨臣所駭惋者,近來一種風習,無嚴不敬。明明在天之靈,何關於朝臣之爭辨,而急於持人,則輒必藉重於不敢言之地,以爲脅制上下之計?臣疏所陳,不過論斥渠輩釀禍之實狀而已,元無一言半辭之及於在上處分,則臣未知矯誣者何事,眩惑者何語耶?此等情態,臣竊痛之。
上批以侵逼相臣,胡至此極?予實慨然。令勿辭察職。始煥平日未嘗以風論自任,而受人凌藉,輾轉激憤,斥論柄相,不少顧忌,人莫不快之。然語多噴薄,意在詬辱,而不能指剌前後罪狀,有綱無目,議者惜焉。
3月14日
[编辑]○乙亥,夜一更,月入太微西垣內。
○以李德壽爲持平,洪鉉輔爲修撰。
3月15日
[编辑]○丙子,諫院〈正言李聖龍。〉申前啓,且劾金始煥曰:「斯文大論,國是已定,先王處分,昭若日星,殿下遵承,堅如金石。近來凶悖之章,換面迭出,而猶不敢以此事提說者,畏先王也,畏公議也。乃者金始煥,積平日慍懟之志,乘群陰躑躅之幾,始請解罰,嘗試聖意,終及本事,熒惑天聽,必欲眩撓是非,變亂黑白而後已。至於乙、丙以後疏儒,自先朝認爲已解云者,白地做出,公肆欺瞞。其矯誣先旨,得罪公議,莫此爲甚,而猶敢以無倫之言,危怕之說,構陷大臣,罔有紀極。況其再疏,聚集千古凶悖之文字,忽地橫加,惟意所欲。若不亟施重譴,無以杜讒慝而嚴隄防。請遠竄。」上竝不從,只罷始煥職。
○右議政趙泰耉,以被斥於李廷熽,陳疏辭職。略曰:
臺臣之疏,語意至爲深密。豈料人之爲言,乃復至此也?向日北使知會文字中,假托皇旨之言,極其怪悖。請見弟子姪,實無如許事理時,則所謂均諭云云之皇旨,亦未及出,伊日筵稟之言,元無定算。一有差失,關係至重,失禮亦大。臣忝在大臣,安敢不言?稍緩則不及於事,又安得不急時陳聞乎?況彼假托之言,本非我人之所知,而我國素秉禮義,欲其審愼於禮分之間者,其志皎然,則言之者何所顧慮,王子、諸宗,亦何嫌於言之者哉?今乃經年之後,忽然攙入,至以惎間等不忍聞之言,肆然說出,雖急於構陷臣身,苟有人心者,其何忍濡舌於此二字乎?噫嘻痛矣!且堯、舜之道,孝悌而已,歲首陳言,捨此奚先,而區區效誠之言,亦入於鉤剔誣捏之中,尙何言哉?前後所言,各有義意,元無一毫相關,而彼乃捏合爲說,欲以成萋菲之計,吁其可笑,而不足卞也。
上賜溫批開釋。
○修撰洪鉉輔,以口吃,陳疏辭職,仍論金始煥事。略曰:
以其初疏而言之,則不有先王也,以其後疏而言之,則卽一誣告也。托以儒罰,初欲變亂先朝已定之處分,捏合千古罔測之悖說,肆然構誣。若其罪關宗社四字,乃是變書之最爲危怕者。渠雖急於擠陷,獨不念朝廷之尊,體統之嚴乎?噫!一自大喪之後,失志不逞之徒,潛相窺覬,如醉如狂,彼唱此和,改頭換面,百計鑽進。所可憚者,惟漢廷之黯耳,無怪其必欲擊去,而若不嚴懲狐鼠之輩,必將接跡跳踉,卒至禍人國家而後已。亟降明旨,投畀有北,且斥臺閣之不卽擧劾。
上答曰:「敏於事訥於言,夫子亦美之矣。金始煥事,臺議已發,不必疊床。」時,因金始煥疏,三司或疏或避,左右攻斥。鉉輔吃病,殆同瘖人,濫與瀛錄,而投合時論,尤肆詆誣。至以昌集,比於汲黯,其無倫甚矣。
3月16日
[编辑]○丁丑,以尹陽來爲承旨。
○持平李廷熽,以右相趙泰耉疏語,引避。略曰:
大臣怒臣之覰破其心術,盛氣張皇,極口噴薄,臣不勝駭惋。伊時廟堂,不許北使之請,諸宗亦無出見之事,而急急投疏,語極危險,隱然有惑亂嫁禍之計。萋菲、具錦,正是自道也。最後一疏,專出於周遮彌縫,而今乃曰歲首陳言云者,尤不滿一哂。辭苟意艱,欲掩彌彰,此正所謂如見肺肝。究其本情,誠甚可哀。
處置請出,上從之。朝綱隳壞,風習偸薄,疏章爭辨之際,全無相敬之風,極口詬詈,辭氣絶悖,自上不賜嚴斥,朝廷亦終不論其非,黨議之梏人心術,可勝言哉?
○同副承旨李世瑾,疏言金始煥事。略曰:
昨於諫院論承宣之啓,遽下罷職之命,固知聖意出於慰安大臣,尊重國體也。且右相之批,指伊時臺疏,謂有踈闊之論。臣久在窮鄕,實未詳臺疏語意之如何,而槪聞輿論,雖右臺臣者,亦皆以爲非,可見公議所在,而獨聖明,尙不明示顯斥之意,今乃只以踈闊爲敎。竊恐此二字,太不襯切也。綸綍之辭,有欠瞻聆,願聖明,留神澄省焉。
上答曰:「爾言雖出於憂愛,臺言亦不必顯斥,勿以爲訝。」世瑾,嘗顧瞻時論,每有逡巡之態,儕流以此短之。適在近密,迫於公議,不敢不言,而不能明言正論,卞晣其讒,誣托於批敎二字,草草說去。或恐一言之礙逼時輩,畏首畏尾,身其餘幾?可哀也已。
3月18日
[编辑]○己卯,夜二更,月犯氐星。
○以李縡爲大司憲,金雲澤爲副提學,洪禹傳爲忠淸監司。
○上御時敏堂,行常參禮。畢,右議政李健命,盛斥金始煥疏中詬辱金昌集之罪,且曰:「先朝下敎政院,勿捧伸卞尹宣擧之疏,而向日承旨,無端捧入,請推考。」仍力請允其遠竄之啓,上從之。又言:「三南御史,來月望間,將爲發送矣。雖不必一時遍送於八路,若時時抽栍一道,一道之中,抽栍一二邑,則外方守令,庶有勑勵之效。三南雖爲先送,諸道亦不可廢,姑待秋間,觀勢發送好矣。」上可之。戶曹判書閔鎭遠請北漢別將,以管城將,特立名號,上亦允之。
3月20日
[编辑]○辛巳,以李光佐爲都承旨,李宜顯爲禮曹判書。
○竄金始煥于泰仁縣。
○頒柑于泮宮,試士,居首儒生睦天任賜第。
3月21日
[编辑]○壬午,夜自一更至四更,艮方、巽方、坤方,有氣如火光。
3月22日
[编辑]○癸未,夜一更至五更,艮方、巽方、坤方,有氣如火光。
○以李敏英爲承旨,魚有龍爲獻納,徐宗伋爲正言,申晳爲校理,李重協爲副修撰。
3月23日
[编辑]○甲申,命下冬至使齎來白銀匹段于戶曹。
3月24日
[编辑]○乙酉,卯時,日有左珥。午時,日暈兩珥,暈上有冠,暈下有履,色皆內赤外靑。白虹貫日。未時、申時日暈。酉時日暈兩珥,暈上有冠,冠上有背,色皆內赤外靑。夜一更二更,巽方有氣如火光。
3月25日
[编辑]○丙戌,以李禎翊爲承旨,金濟謙爲校理,徐宗燮爲修撰。
○領議政金昌集累疏辭職,且以虹變引咎乞免,上賜以溫批,命史官與之偕來。虹貫之變,出於初元之年,而上下恬然,殆有不足畏之意,喉司陳戒之例啓,亦公然廢闕。時,闒茸布位,百度叢脞,天災時變,必有所召,而上無所振淬,一切爲姑息之政,朝野泄沓焉。
○上引見大臣、備局諸宰。左議政李健命奏曰:「端川移鎭之後,府使則以爲:『本府新設軍制,各樣軍丁,當得三千六百名,可成貌樣,而軍丁不足,欲以儒品,〈儒生品官。〉充定成數,則紛紜呼訴,離散可慮,而監司尹憲柱則謂當一依咸興例定式。南兵營所屬親騎衛戶保外,假率等諸般色目,元非編伍之軍,不過略收米布,以補營需。今若以諸般色目,沒數還給本府,以充軍額,則民丁似有支保之道,本府可成獨鎭之制。』請依其狀施行。」上許之。健命又以地震、虹貫之災,陳達修省之道,請頻開講筵,引接儒臣。兵曹判書崔錫恒,繼陳遵祖宗美制,或開筵或召對,講論咨訪,益加警省,以答天譴,上皆納之。掌令蔡膺福申前啓,且論廢堰許耕之失,請還寢其命,更加申飭,上竝不從。
3月26日
[编辑]○丁亥,夜五更,有霧氣。
○憲府申前啓,上不從,命罷李震亨職。
3月27日
[编辑]○戊子,自昧爽至辰時,有霧氣。
○以李仁復爲承旨,李聖龍爲持平,沈㙉爲正言,兪集一爲刑曹判書。
○憲府〈掌令李浣。〉申前啓,又劾礪山府使吳達海,貪鄙不法,傳說喧藉。擅發烟軍,歐打隣邑守令,實是前古未有之變,請拿問定罪。上竝不從。
3月28日
[编辑]○己丑,上特命曰:「內官宋尙郁,操切上躬,其習可惡。不可尋常處之,拿問定罪。」義禁府讞奏,上命罷職放送。前冬,尙郁亦命拿問,而末乃無事,今又罰止罷職。上凝重、簡默,待近習甚嚴,宮闈肅然,而威怒間或失中,識者憂之。
○領議政金昌集復箚乞免,上溫批答之,昌集卽出膺命。進退爲人臣大防,而放倒廉恥,自相臣始,世道無可言矣。
夏四月
[编辑]4月1日
[编辑]○朔辛卯,以李禎翊爲承旨,金興慶爲大司成。
4月3日
[编辑]○癸巳,設式年別試文科,取吳聖兪等三十四人,武科取李弘禎等八十六人。
4月4日
[编辑]○甲午,辰時日暈。
○以李重協爲司諫,金槹爲掌令,南道揆爲忠淸監司,黃璿爲承旨,兪拓基爲吏曹正郞。
4月6日
[编辑]○丙申,辰時,日暈兩珥。
4月8日
[编辑]○戊戌,夜一更,月犯輿鬼星。
○憲府〈掌令李浣。〉申前啓,又論:「茂長縣監李師德,大小決訟,一視賄賂之多寡,田政、軍政,專委監色之幻弄,且當國恤之日,聚會山寺,屠宰狼藉。請罷職不敍。保安察訪李夏演,調發驛騎,輸致板材,改立馬匹之際,一循私囑,勒令買立,請罷職。」上竝不從。
4月10日
[编辑]○庚子,夜一更,月犯軒轅星,月暈。
○以趙聖復爲執義,李重協爲修撰,金重器爲北兵使。
○觀象監啓曰:「世宗朝製造渾天儀,置諸本監,兵燹之餘,破壞閪失。今番節使之行,得渾天儀假本以來,製樣精妙。請令依樣製進一件,留置監中。」上允之。
4月11日
[编辑]○辛丑,以趙尙絅、李眞望爲承旨,金濟謙爲司諫。
○憲府〈掌令金槹。〉申前啓,又論:「司譯院前主簿金弘禧,與其叔父,爭財鬪鬨,敺迫致斃。當部推問其洞任,秋曹按覈其文案,而遷延至今,尙未了當。請令更加嚴覈處之。」上只從末端四件事,停前承旨金一鏡罷職不敍之啓。
○右議政趙泰耉,復疏陳情勢,且引遇災策免故事,請解相職,仍乞歸省先塋,上優批答之,仍給馬及澆奠床。
○持平李聖龍疏陳君德。略曰:
五日次對之規,卽是我國勤政之美德也。肆我先王,一心克勤,罔敢或怠,苟非大段違豫之時,則未嘗廢閣。顧今嗣令德而迓休命者,惟在於政事之時懋,而乃於始初之日,漸有豫怠之擧,日次之公然停廢,時或有之,後日來會之敎,又下於昨夕。哀疚之中,聖候間或不康,勢所固然,而苟不至於難强,則顧何可遽廢成法,以孤群下之望?伏願殿下,克遵列聖之美規,仰體寧考之勤政,凡於日次,毋或停廢,以彰初服勵精之治。
上答以留意。
4月12日
[编辑]○壬寅,上親臨試講文臣。
4月13日
[编辑]○癸卯,夜自一更至四更,月暈。
○吏曹啓曰:「因工曹判書閔鎭遠陳達,私賑人及其他捧承傳身死者贈職事,竝令問大臣稟處矣。領議政金昌集議曰:『頃年大臣,稟達於筵席,承傳之人,未得除職而死者,各給相當職牒,如出身,則區別士夫與中庶,出給宣傳官、守門將帖,六品則訓主與判官等帖,至於孝行人,入於除職秩,未及收錄而死者,亦追給一命之官事,旣已定奪,則固當依此擧行,而第私賑人及承傳中非出身者,獨漏於擧論之中,此類亦以相當職,一體追給,其在慰悅之道,似無不均之歎矣。』左議政李健命與領相議同。」上命依領相議施行。
○司諫金濟謙,以相臣子嫌難供職,陳疏乞遞,仍論:
賦役繁重,良民疾怨,饑饉荐仍,盜賊肆行。請自上日與大小臣僚,講究可救之策,一以救斯民爲心。
且言:
比來貪墨之風,莫可禁抑,而生靈之困瘁,亦由於是。請特令喉司,誕降綸音,威飭道臣,使之廉察而斥黜之,御史亦卽發遣,如有犯贓之人,切勿容貸,以爲懲畏之地。
又言:
遠邑之民,困於武官之剝割,思得文官守令者,理固宜然,而從前文官之不肖者,或反甚於武官。今有雄州一窠,而衆爭萃集,傳說狼藉。臣願特命選部,姑勿以文官差遣,以防名官奔競之習。
上命依施。時,廉恥掃地,奔競成習。濟謙之疏,言非不善,而身據要津,招權納賂,請托公行,論貪鄙者,以濟謙爲首,而外托矯弊之論,陰售濟私之計,人皆駭笑之。
4月17日
[编辑]○丁未,掌令李浣,疏陳兩麥失稔之狀,仍論:
積年飢饉之民,聚爲群盜,諸道狀聞,絡續入來,而朝廷之計,不過曰差遣武夫勦捕而已。古語曰:『不獨示之以威,亦當懷之以恩。』伏願特命銓曹,毋論文、蔭、武,擇差慈良之吏,務爲綏集之政,仍令廟堂,預究賑救之道焉。亂廛禁法,雖不可全廢,而京兆至出菜蔬亂廛,徵贖狼藉。此實前所未有,當該堂上,宜加責罰。
上批以竝令議施,京兆堂上,摘發推考。
4月18日
[编辑]○戊申,昧爽有霧氣,午時、未時,日暈。
4月19日
[编辑]○己酉,以韓重熙爲承旨,李秉常爲副提學,洪廷弼爲副應敎,申昉爲吏曹佐郞。
4月20日
[编辑]○庚戌,夜四更、五更,月暈。
○戶曹判書閔鎭遠上疏陳戒。略曰:
三春亢旱,徂夏愈酷,癘氣薰染,死亡相續。加以盜賊,遍滿國中,處處竊發,至有騎馬放砲,白晝殺越之變。國家存亡,將決於呼吸之間,而殿下方且深居九重,厭見臣僚,諸臣方且次第引退,思保其身。在朝者亦多呈病引嫌,不念職事,衙門長事閉印,朝儀不成班行,享官無以塡差,試官無以擬望,而備局樞密之地,閱月不得開坐,賓廳日次,雖或備員,殿下有時不許賜對。至於遇旱祈雨,自是循例應行之事,而亦未有聞。臣不敢知,若是悠悠泛泛,泄泄沓沓,而尙可以迓績景命,保守其國耶?殿下何不日召大臣諸宰,使之進前,親出玉聲,懃懃懇懇,日日如是,又日日如是?亦惟誕降綸音,布告諸臣曰:「爾以先朝舊臣,何忍棄予?縱不我足,獨不念先朝之恩遇耶?」開視誠意,反復曉諭,且日開講筵,親近儒臣,援据古今,講劘治道?夫如是,則諸臣雖未有奇謀、異策,可以轉危爲安,而上下情志,自然流通,大小臣僚,各殫心思,凡可以利益於國者,必將靡策不擧,自今急務,無過於此一着矣。竊見中外蓄積俱竭,京司則祭享御供之價,多未充給,百官頒祿、軍兵放料,苟簡百端。賑廳宿儲,已竭於京外賙賑,外邑則通八路糶糴之穀,本是累百萬斛,而卽今見存者,不過數十萬斛,麥前旣已散盡,麥秋若無所收,則民將盡劉。外邑如此,京司又如此,更將何穀而可以接濟乎?亦將何策而可辦無麪之不托乎?見今餓死之報日聞,流丐之類塡壑,而臣嘗夙宵區畫,終無可救之策。然亦何可諉之無可奈何,而恬然不爲之動念乎?殿下果能至誠惻怛,日講拯救之道,則雖其勢窮力盡,不能有濟,而塡壑之鬼,亦必無憾矣。臣有數件稟定事,書笏以待者,已至兩朔,而煩瑣不敢竝陳,只以關係聖德、朝政之大者,流涕而言之。
上答曰:「縷縷進言,出於憂愛之忱,予深嘉尙。可不留心焉?」時,上常有疾患,講筵久廢,賜對稀闊。或引接臣僚,而淵默太過,酬答甚罕,稟決之際,未見吁咈之美,朝著不成貌樣,百事廢弛。然任輔相之責者,能精白一心,務祛偏私,登進人材,輔導君德,則足爲少康之治,而專事黨論,傾軋異己,民憂國計,倚閣一邊,其罪自有所歸也。
4月21日
[编辑]○辛亥,以李肇爲都承旨,金鎭商爲正言。
4月22日
[编辑]○壬子,自昧爽至辰時,有霧氣。
○以申思喆爲承旨,金濟謙爲應敎,申昉爲吏曹正郞,魚有龍爲掌令,兪拓基爲獻納,李重協爲司諫。
4月25日
[编辑]○乙卯,以李箕鎭爲吏曹正郞。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領議政金昌集,首陳久旱麥損,前頭設賑,儲蓄已竭,無可着手之狀,且曰:「盜賊處處竊發,瑞興有白晝殺人之變。請別遣捕盜軍官,使之搜捕。」仍言:「瑞興,曾仍縣吏趙大燁,銃殺本倅,至今降號,已過累年,賊患如此,還爲陞號,差遣武臣。安岳郡亦多賊患,差以武臣,俾得治盜。」上竝從之。戶曹判書閔鎭遠奏:「頃日勑使言于差備譯官曰:『爾國若有弊端,則俺方在禮部,當周旋變通』云,故臣議于大臣,使以歲幣木,以銀折定,使行時下處,勿爲阻搪,及文書定日判下等事,試爲探問,勑使許其有移咨,則當爲周旋,而仍有紙束、《東醫寶鑑》三四種求請矣。他餘事,不必移咨,而歲幣若以廉價折銀,則誠幸。但誓定之際,爭價高下,亦甚可苦,移咨當否,請令廟堂稟處。」上允之。鎭遠又曰:「國恤初喪時,百官衰服,自戶、兵曹題給矣,練服亦爲備給乎?」昌集曰:「初喪急遽之時,百官難於自備,故令戶、兵曹題給,而練服則使之自備,而不能備者,除去負版、辟領、衰爲宜矣。」上亦允之。訓鍊大將李弘述奏:「武弁中無可倚仗之人,請詢大臣,以士子中可用者,付軍職勸武。」昌集薦具鎰之孫聖益、張鵬翼之子泰紹,弘述亦言申晵可合狀,上竝令依施。持平李聖龍申前啓,又劾:「黃海都事具益亨,爲人癡騃,處事顚妄,且踈於文字,決難主試。請罷職。」上竝不從。修撰徐宗燮陳開筵講學之意,昌集、鎭遠等,相繼爲言,上答以留念。
○久旱,三角、木覔山、漢江,設行祈雨祭。
4月26日
[编辑]○丙辰,判中樞府事李頤命,復疏請譴,疏入幾四箇月不報,承旨亦留住。金昌集陳達於筵中,至以今日下答爲請,上始賜答曰:「卿之引嫌太過,心甚慙恧之外,無以爲辭。遷延之久,尤極靦面。卿以體國之誠,不念先大王殊遇之恩,棄予是其邁邁乎?此亦孤之涼德不敏也。」
4月28日
[编辑]○戊午,行親政。以李縡爲都承旨,李觀命爲判尹,金雲澤爲開城留守,申光夏爲京畿水使,朴纉新爲忠淸水使。翌日,仍行親政。以金鎭商爲修撰,李德壽爲副校理,南道揆爲大司諫,金槹爲獻納,尹心衡爲正言,愼無逸爲持平,宋道涵爲掌令,李重協爲副修撰,金濟謙爲司諫,尹陽來爲忠淸監司,兪拓基爲應敎。
4月30日
[编辑]○庚申,禮曹啓曰:「《五禮儀》,有練後無哭之文,而己丑、己亥兩年國恤時,議大臣,祥後禫前,朔望奠之哭,仍行事定奪矣。今此練後魂殿行祭時,依前仍行哭禮,山陵亦爲一體擧行。」上從之。
○戶曹判書閔鎭遠白於筵中曰:「禮曹練服磨鍊中,殿下腰絰以葛,百官以熟麻,似涉斑駁。且冠及腰絰、纓子,用繩用布,不爲擧論,此亦踈漏。請令該曹,更考禮書稟定。」禮曹覆奏曰:「今此節目,取考庚子、乙卯兩年謄錄,則殿下腰絰用葛,宗親及文武百官腰帶用熟麻,守陵官、侍陵官腰絰用熟麻。其時百官服制,旣不從古禮,則腰絰熟麻之云,雖難準的,而守、侍陵官,則服衰諸節,與百官逈別,猶且如此。此足爲今日百官從服之例,而至於練冠及腰絰、纓子之用繩用布,不但前後謄錄,俱不擧論,上年本曺節目,亦不竝載,至今節目之如此,勢所固然。以臣等孤陋之見,不敢考據古禮,有所裁定,請議大臣稟處。」上允之。領議政金昌集議曰:「練時腰絰,受之以葛,古禮則然,無葛則熟麻,亦可旣載於《喪禮備要》,庚子、乙卯兩年,亦有已行之例,則本曹之以熟麻磨鍊,果有可據。或葛或熟麻,隨其所備者,似無斑駁之嫌。練冠及腰絰、纓子,《儀禮》有用素之文。素卽布屬,用布亦宜矣。且該曹節目,菅屨以仍用磨鍊矣,練前菅屨,練後繩鞋,亦在禮書。喪服諸節,竝皆漸吉,而獨於屨不變,似爲未安。此亦改以繩鞋,恐或得宜,亦宜博詢而處之。」左議政李健命與昌集議同,上命依其議施行。當初國恤時,百官衰服,遽行古禮,倉卒之際,不能博攷典禮,率意臆斷,事多紕漏,已有識者之譏,而昌集不學無識,特以首相,擅自裁定,至於朝臣衰服,不能備者,請使除去負版、辟領,苟簡甚矣。
○判府事李頤命轉往江外,又疏辭職,仍乞省墓,偕來承旨以聞,上別無敦勉之敎,只賜例批,使之入來。
○戶曹判書閔鎭遠,疏辭經理廳堂上,上不許。先是,鎭遠,筵中屢籲遞是任,而本廳都提調李濡,箚請還仍,故鎭遠力辭之。其疏略曰:
北漢創設之時,可否之論不一。及夫倉舍、城堞營建之際,不煩經費,料販取財,而任使之輩,多不得人,至於寺刹之役,專委僧徒,而僧徒之持帖文鳩財者,又多作弊於外邑,以致國言沸騰,衆謗叢集,人之視本廳,有若脂垢之或染。臣叨此任,只收已散之財,勿設營利之事,嚴飭差人,使不敢橫挐,城中凡百,專責於各其主管軍門,而施爲緩急,亦多謬錯,無以解群疑而謝衆怒。卒至前年,臺章峻發,至今追思,慙悚靡容。當初本廳之設也,先大王命首相及司馬之長,句管事務。聖算所及,實非偶然。宜追先王之遺意,永作令甲,然後保障凡務,庶可着實。不然則以財穀、屯田,屬之一軍門,而自備局摠察城務,仍罷本廳名號,允合事體,而消釋群謗矣。
蓋李濡雖有忠款,智闇才短,主管北漢諸務,專以料販爲事。駔儈之徒,竝萃其門,四出牟利,賂路大開,民受其弊,鎭遠不得不提及其事矣。
○執義任泂,陳疏論事。略曰:
殿下以今日爲何如時耶?凡在殿下之庭者,莫不澟然危之,獨殿下,不以爲意耳。惟我先王,做得五十年治平者,不過以勤政也。今殿下嗣有令緖,民方以恃先王者恃殿下,而殿下不復留心於民事,其所以爲國者,不過因諸臣建白,勉强應答而已。由是,上自廟堂,下至百執事,日益懈怠,不事其事,漸至於國自國民自民,漠然不相干涉,民安得不失望而思亂乎?自上驚動惕慮,若將不及,頻接臣僚,詢問民事,飭勵諸道監司、守令,預講賑救之策,使民間,曉然知聖上與民同憂之意,則可以收拾民心,不至潰亂而生變矣。
又曰:
自聞朔望祭奠攝行之敎,明知殿下有不安節。儒臣陳戒之箚上,而殿下猝加之以未安之敎,旋因喉司之啓,快示悔悟之意,此豈非大聖人有過必改之盛節乎?有司之臣,惟當仰體悔悟之美意,不宜奉行一時之失言,而不復稟定,直以初獻官磨鍊,有若永爲定式者然,其時禮曹堂上,不可無警責之道也。
又曰:
近來被論者,不有臺議,仍冒其職者有之。李森,特一便侫武夫耳。臺諫論其驟陞畿鎭,則遂擢爲捕將,臺諫論其不合,則又選爲都監中軍,是彈駁適足以成就之也。彼固無恥,何足深責,而臺諫之見輕則甚矣。究厥所由,莫非殿下,輕視臺諫而致此。伏願虛心察理,隨事敷受焉。
又曰:
外方人心,莫可收拾,而其中最可驚心者,石城守逢拳石之厄、懷仁倅遭捽曳之辱、泰仁有會哭官門之變、樂安有毆打官長之事。亂民梗化之漸,實兆於此,兩道之臣,不卽馳啓,泛然定査官究問,而作變者,終逭極刑。以今日人心,見此凶猾之倖免,則其將何所畏而有所不敢爲也?宜令兩道監司,査出其首犯人,各令梟示於縣門,亦命廟堂,知會各道,如有此等變怪,畫卽啓聞,嚴加懲治也。淸州牧使洪禹鼎,閉門高臥,慢不治事,閑丁推捉,專委下吏,隨賂隨放,無時可了。德山縣監尹沆,爲親舊推奴,不有朝禁,侵擾小民,遍及族屬。兩邑守令,宜卽罷職。
答曰:「縷縷所陳,言甚切至,深用嘉納。予已知李森之爲人。素有膽略,所到之處,皆有治績之最,則費辭詆毁,未知其穩當。且守宰之逢變,雖曰紀綱所頹,然守牧之官,若得其人,則盜化爲良,昭昭古史。今如選良吏致治可也,而梟示之請,似涉過重。他餘事,令廟堂,商確議處。
五月
[编辑]5月1日
[编辑]○朔辛酉,藥房都提調金昌集等,啓請入診曰:「臣等每請入診,輒以姑無形顯症候爲敎。雖不敢每每强請,而卽今暑令方行,調保之道,不可不愼。卽與諸醫入診,詳察脈度宜當。」上辭以無事而不許。昌集等復請之,上命明日入診。
5月2日
[编辑]○壬戌,午時、未時,日暈。
○藥房都提調金昌集率諸醫入侍,診察証候,以受鍼爲請,上許之。昌集仍以任泂疏論淸州、德山兩邑守令,請罷黜,上從之。又以親政時注書及尙瑞院官員,例陞六品,而今番無傳敎爲言,上命出六品。
5月3日
[编辑]○癸亥,未時日暈,酉時日暈。
○左承旨李禎翊,以判府事李頤命,轉往先壠書啓,上溫諭賜答,仍命給馬及澆奠床。
5月4日
[编辑]○甲子,自辰時至申時,日暈。
○遣重臣,禱雨于社稷。
5月5日
[编辑]○乙丑,副校理趙文命,疏論朋黨之弊曰:
臣聞善醫人者,先治其受傷之本,善醫國者,先治其受病之源。苟求國家受病之源,則唯朋黨是已,爲今日計,莫如打破朋黨一事而已。夫朋黨之所以爲害者,其目有五。曰是非不眞也,用人不廣也,紀綱不立也,言路不開也,廉恥都喪也。其所以救之之道,不過曰皇建其有極。臣請條陳而繹言之。奚謂是非之不眞也?自有黨論以來,論議各有所宗,甲者所是,乙者非之,乙者所是,甲者非之。於其所是也,以一善掩百過,於其所非也,以微眚棄大德。及至今日義理晦塞,人心陷溺,各以彼此所爭,專爲得失之機關,一進一退,輾轉層激。甚至於各自藉重,一時之王言,或弁棄經訓,創開新說者有之,勒斷國是,箝制衆口者有之。主之者先立標幟,通塞而威之,詬辱而脅之,故人莫不望風靡然。間有稍知自好者,不過不入推助中而已。其餘則色目一定之後,更不得出入於一箇塗轍中,見聞所蔽,鮮有不失其好惡之本心。言議之矯激,愈往愈甚,風俗之乖敗,時異而月不同,誠欲祛此之弊,盍亦建其極焉?奚謂用人之不廣也?古之爲國者,隨才隨用,不拘一例,自有黨論以來,分割門戶,或進或退,此入彼出。取舍銓衡之際,不問其人之賢否,只計言議之異同。及至今日,一室之中,視同化外,公器之重,攬爲私物。向來配對雙執之規,固已可駭,而自今視之,便若上古時事。陞擢者不是扳聯之親,率多出入其門之人。臺閣之上,或恐異已之參錯,物色排擬,俱有妙理。其所奬噓,而抆拭之者,皆從一隊約束中出來,故庸品常調,爲鷹犬之徒,類多橫騖於要津,文學、才華,蔚爲民望者,未免棲遑田野。究其論議之本領,則過中失當,無彼此也;論其立心之偏陂,則吹覓傾軋,同一套也。迭進迭退之際,跡其得失之著者,則或有此勝於彼者,要非關係惡逆,干犯倫常,如向時之人,則不害爲一般士類耳。唯是貪榮嗜利之輩,務欲自專寵祿,惟恐他人之攫而取之也,則遂强爲名目,以邪正相命,必欲擧半國之人,歸之於罔測之科。誠欲祛此之弊,盍亦建其極焉?奚謂紀綱之不立也?自有黨論以來,愛憎僻而私意勝,倖門啓公道絶,賞罰不明,好惡失正,及至今日,上不能統攝,下無所懲畏。邑民之守宰,卽有君臣之分,而肆然歐打,盜賊行於白晝,或張軍兵之威,而恣行殺掠。世稱儒相,一武夫而呼如小兒,國之大臣,非合啓而叱若奴隷,至於關節公行,干囑成風。各司隷皂,至微賤也,而一窠之缺,大臣爲之求乞;御史廉問,至嚴秘也,而修啓之際,私札或有往復。習尙波頹,變怪百出,未有若此而國不亡者。誠欲祛此之弊,盍亦建其極焉?奚謂言路之不開也?凡於政令施措之間,必使臺閣論之,草野言之,可否相濟,是非相難,而自有黨論以來,當國者類,皆樂於自用,而憚於周詢,喜人侫已,而惡人議已,肆然號令於上,而使人不敢言其長短。及至今日好勝之心,固已蔽之於前,而强隣勁敵,左右窺凱,則得失之慮,又有以撼之於後也。故一倍團束,有若戒嚴,或有指斥之言,發於局外之人,則目之曰傾軋也、壞亂也,露刃而迎之,叢鏃而擬之,惟恐其或闖然而入也。甚至於疏章勿捧之規創,而因仍憑藉,沮格成風,此固爲亡國之第一兆矣。今也壅遏阻搪之不足,竝與官師相規廢之,豈非大可寒心者乎?誠欲祛此之弊,盍亦建其極焉?奚謂廉恥之都喪也?自有黨論以來,禮讓漸壞,傾奪成風,凡諸進退所關,得失所在,鮮不撓奪。及至今日,擧世如狂,橫目營營,方其未得之也,東窺西伺,闖機乘時。利在於激感上意,則上意是要;利在於擊逐當路,則當路是攻。凡可以得之者,靡不用其極焉。方其患失之也,左拳右踢,前攔後遮。利在於媚悅君上,則癕痔是吮,利在於壅蔽聰明,則言路是塞。只知有得失,而不知有士大夫廉隅一節。噫!患得者固小人矣,而患失者亦非小人乎?揣摩經營,必欲攘取者,固非美習,而冒沒盤礴,略無憚忌者,亦可謂好事乎?要之,孔夫子二字題目,皆不得以辭之矣。誠欲祛此之弊,盍亦建其極焉?嗚呼!是非勒定而公議鬱,用舍太偏而賢路塞,紀綱不立,而主威不能伸於下,言路不開,而下情不能通於上,廉恥之節喪,而一世之風化大壞。凡此五者,蓋皆害政之大蠧、病國之根柢也。究厥所由,惟一箇私字爲之祟,而所謂朋黨,正是私意窠窟也。噫!朋黨之禍,古豈無之?然蓋皆賢邪類從,其分截然。若漢之南、北部,宋之元祐、熙、豊是也。惟今日之黨則不然,善惡優劣,無甚異同,陰陽黑白,無甚分別,將擧一黨而盡用之,則未必皆賢,將擧一黨而盡棄之,則未必皆惡。將不得已而參用兩邊,務爲均平,則范忠宣調停之論,又未免爲苟且之歸,終莫如克盡建極之道而已。然其所謂建極者,無他道,唯在於懋聖學。惟願殿下,孜孜典于學。臣深知此事之必爲亡國之厲階,玆敢流涕而言之。儻聖上,以臣疏下示朝堂,仍降明旨,頒告中外,上下臣庶,曉然知上意之所在,則標準所立,衆足咸趨,風動神速,將不日而有於變之休矣。
答曰:「疏陳至切至懇,可不留心?予深嘉之。令廟堂稟處。」領議政金昌集白於筵中曰:「趙文命疏陳時弊,大體爲好,而無別樣奇策,亦無可以覆奏者矣。」上泛以知道答之。朋黨之禍,始於東西人,而肅廟庚申以後,又有老、少論之名,轉而爲懷、尼師生之辨,各立標榜,互相攻擊,仍成局面進退之資,可謂《春秋》無義戰矣。近歲以來,時輩立心處事,弁髦本色,專用宵小手段,陰陽黑白,昭然易辨,而文命平日持論,務主和平,深斥朋黨,故歷論其弊,劈破源頭,言甚的確,至其說出彼此情態,尤爲切實,而但較量比對,太似艱辛,於時輩放縱誤國之罪,不能指陳痛斥,儕流惜之。
5月7日
[编辑]○丁卯,領議政金昌集、左議政李健命,以趙文命疏語,相繼陳箚請免,上優批諭之。
○遣大臣,禱雨于太廟、宗社。禱雨之親行,是舊例,而上有疾患,使之攝行,群情抑鬱焉。
5月8日
[编辑]○戊辰,上親臨疏決。憫旱也。判義禁崔錫恒持時囚案,及徒流案,逐名奏達,上酌其罪犯輕重,或宥或仍。錫恒以金始煥事陳稟,請疏釋,李健命斥之,仍曰:「使始煥果有所懷,則不計利害,所當直陳,而向日事,殊欠直截之道,到配亦未過數月,不可輕釋矣。」上命仍。錫恒申白之,上又不許。掌令宋道涵劾奏曰:「金始煥前後之疏,變亂國是。善地編配,已乖投畀之本意,而崔錫恒游辭捄解,敢請宥釋。請從重推考。」上允之。金昌集曰:「慶尙道金海地,有愼姓人妻姜氏,早寡無依,只有一兒,紡績糊口。隣居金大進之妻,誘以績麻,姜氏取麻還歸之際,大進邀路突出,欲逼淫之。姜氏大驚呼,村人聞聲來救,僅免其辱。姜氏請報官處置,則本邑刑吏輩,多受大進賂,從中沮格,使不得自訴。姜氏不勝憤冤,歸撫其兒曰:『吾之苟活,以汝之故,而今逢此變不死,則無以暴我心事。』托其兒於族人,遂自縊而死。一道之人,莫不哀其死而稱其節。聞方囚大進于金海獄,而自初官吏輩受賂,故緩其獄。宜令道臣,別定剛明官,嚴加究覈,以洩其冤。」仍請諸道,速決罪囚,俾無滯獄之弊,上從之。副修撰李重協,備陳良役之弊,仍請頻開講筵,咨詢治謨,以爲進德立道之根基,上答以留心。重協復曰:「孝寧殿祭享,攝行已久,諸臣多以爲言。殿下誠孝,必不待自下勸勉,此或由於殿下必有難强之疾患,而人君之一動一靜,爲萬民之瞻仰,後嗣之準則,固不可以節目間事而放過也。且外人,不知殿下疾患,實不無抑鬱疑惑之心。今後朔望殷奠,亦必親行,若有疾患難强之時,則亦爲明白下敎,以解外人之惑也。」昌集等,亦以爲言,上敎以留意。翌日,特下備忘記曰:
孝寧殿殷奠攝行,實由於脚痛,不得親行,尋常悲恨。昨日筵中,副修撰李重協,以玉署承候之臣,未知予之病症,縷縷煩達,語甚至懇,心切慙恧,而縱欲强爲,其勢末由。如許厥咎,中外諸臣知悉焉。
舊例疏決日,禁府、刑曹堂上皆入侍,而是日刑曹判書兪集一,稱有身病,違召終不進,不得行刑曹疏決。
5月10日
[编辑]○庚午,夜二更,月暈。
5月11日
[编辑]○辛未,右議政趙泰耉,省墓還郊墅,復疏乞解,仍陳湖畿民弊。略曰:
今臣所經各邑,墟落蕭然,常時富實之村,無不殘敗。問之則曰:「皆死也。」「逃散也。」蓋自癸巳以後,飢羸之餘,重以戊戌毒癘,死亡殆盡,而軍民逃故,皆徵於一族,徵族之不已,至於里徵,强者散而爲盜,弱者爲僧爲奴,良民殆將絶種矣。以此民無樂生之意,棄良田美畓如糞土。蓋以一人應十人之役,其勢安得不如此也?卽今捄弊之道,無他別策。自上務存節省,京各司用度,量宜減數,然後少紓徵族之令,勿行擾民之事。另飭守令,勤行勸農之政。游食之徒,盡緣南畝,而物故之代,漸次充補,磨以歲月,猶可望其復舊。且各邑賑政,穀少而民多,麥未登場,而賑事先畢。麥後之賑,不可不留意。各邑穀盡,着手無地,所望惟在於儲偫之遺在者及未上納大同之留賑。請令廟堂,從長稟處焉。
又言還麥,決不可準捧,請令折半作租,待秋收捧,上賜溫批,條陳事,令廟堂商確稟處。備局覆啓曰:「曾前上自御供,下至諸司用度,已多減省,而徵布之弊,猶夫前日。如非大警動大變通,如衛文之大布、大帛,則些少裁減,終無實效。大抵良役之弊,言之已久,而尙未得善變之策。物故之代,若不趁卽充定,則白骨徵布之弊,無以捄正。亦望聖上,深究弊源。且考歷代規制,詢咨諸臣,必以革弊安民爲意,然後庶可有效矣。卽今京外畜積,先已匱竭,他無推移之路。未上納大同,則本廳形勢,決難許留,儲偫米,則計其前頭應需之外,或有餘數,則改色分給,趁秋收捧,似爲得宜。牟麥還上,本爲民間種子,則令道臣,參量各邑田結,除出可作種子之外,或折半、或三分之一,換租收捧,亦無所妨。」上允之。
○慶尙監司趙泰億,疏請收用嶺南人材。略曰:
嶺南素稱人材府庫,國朝盛時,滿朝公卿,多是嶺南之人。近來人才之輩出,固不如古,而國家之收用,蓋亦寥寥。嶺人之登文科者,多至八十餘人,而無得官霑祿者。宜體先朝收錄之命,亟令銓曹,廣加搜問,隨才調用。
又曰:
高麗文忠公鄭夢周、注書吉再,俱是嶺人,先正臣金宏弼、鄭汝昌、李彦迪、李滉、金宗直、鄭逑、鄭蘊、張顯光、鄭經世子孫,世居嶺南。亦宜稍加存訪,亟行收用。
又請立李彦迪後,收用朴彭年、河緯地、郭䞭之後孫。又曰:
羅代諸陵,荒墟蔓草,滿目傷心。四十八陵見失者居多。至於羅王始祖殿,卽我世宗朝所建,春秋仲月,降香祝式虔于享殿,聖祖致崇之典至矣。獨恨其典守無人,每當享祀,使鄕人將事,事體未安。如平壤之箕子崇仁殿、麻田之麗祖崇義殿,皆以其子孫,充差參奉,以奉其祀,如古三恪之儀。世宗朝之建廟致享,聖意有在,而王者之廟,鄕人將事,終爲苟簡之歸。若依崇仁、崇義殿例,命揭殿號,差出參奉二員,或以羅王子孫充之,或以有識士人差之,使以官員服色,薦獻殿廟,又使之時時奉審諸陵,禁其芻牧,亦令護視敬順王遺廟,則國家致虔之道,庶益有光矣。
答曰:「疏辭誠甚得宜。令銓曹、禮曹,趁卽擧行。」嶺南文官及先賢遺裔,每令隨才調用,而政官拘於色目,且循私托,終無實效。泰億疏請,又歸空談,殊可嘅也。
○工曹判書兪命雄陳疏乞解,上不許。工曹舊有江船收稅之規,命雄矇不解事,數月之間,再徵其稅,而發遣郞官,從江上下,盡數搜括,如漁艇、小舠亦不得免。下吏從而弄奸,濫徵稅錢,皆歸私用,人言喧騰。金昌集於筵中,白其狀,請推堂郞,上從之,故命雄疏辨之。
5月12日
[编辑]○壬申,上受鍼三里、絶骨穴。藥房都提調以下,率諸醫入侍,更請受鍼,而上不許之。
5月13日
[编辑]○癸酉,司諫金濟謙,疏論朝臣違召之非,仍請罷刑曹判書兪集一,論責奉敎權𥛚、呂善長,申飭銓曹,擇差京兆秋官,令禮曹逐月檢察陵官闕直之弊,上批以竝令廟堂及銓曹,各別申飭,命罷集一職。
5月15日
[编辑]○乙亥,吏曹判書宋相琦免,以李宜顯代之。
5月16日
[编辑]○丙子,分遣御史魚有龍、趙榮世、權益寬、徐宗燮、李聖龍、趙文命于三南左、右道。
5月17日
[编辑]○丁卯,自卯時至未時,日暈。
5月18日
[编辑]○戊寅,辰時、巳時,日暈。
○以黃一夏爲都承旨,宋相琦爲禮曹判書,李觀命爲刑曹判書,李廷熽爲持平,李瑜爲正言,朴師益爲副校理,金取魯爲副修撰,兪拓基爲檢詳。一夏,庸鄙老昏,濫躋宰列,而猥通淸顯,物情莫不駭之。
○掌令宋道涵,疏論時事,上優批答之。其疏主意,專在訐訴異己,而公肆誣衊,不韙甚矣。
5月19日
[编辑]○己卯,先是,濟州以淸人十八名,漂泊於大靜縣狀聞,備局請令本道,依例定差員,押送京城,今始上來。又請接置于南別宮,而禁軍一人,領率衛軍,別爲防守,供饋及所着衣服製給等事,分付該曹,依例擧行。本司郞廳一員解語譯官數人,別爲定送,漂到情實,更加盤問,入送北京時,盤纏銀,令關西,依例題給,令義州預報鳳城,上允之。
○上親臨,行刑曹疏決。判書李觀命,今始承命故也。觀命讀本曹及諸道罪人文案,或宥或仍,如禁府例。掌令宋道涵申前啓,且論忠淸水使朴纉新,曾經郡邑,專事貪饕。濫授閫任,物情大駭,請改差。上竝不從。
○八次祈雨,終不得雨,北郊又行禱。慕華館池邊蜥蝪童子祈雨,閭閻甁柳,三日而止。
5月20日
[编辑]○庚辰,始微雨。
○以權以鎭爲承旨,權𢜫爲判尹,朴師益爲獻納,金民澤爲校理。
5月21日
[编辑]○辛巳,藥房都提調金昌集等,啓請勿御素膳,且啓稟王大妃殿,勸進常膳,上命勿煩。請大妃殿,敎以奉勸。蓋練月己迫,自上御素膳故也。
○尙衣院啓曰:「今此鍊祭時,自上所御縗服布,當自戶曹進排,而布品稍劣於初喪時所用,故以練服,漸次從輕改備進排事,言于戶曹,則戶曹考證禮書,以斬衰衣裳,用極麤生布,練祭衰裳,當用七升布,初喪時用此布,未免失禮。似當一依禮文,用大功七升布,自尙方依此織造以用,實合於禮意,而事係服制節目,令禮曹稟處,則禮曹以爲:『不可以當初之失,仍用尤細之布,益乖禮意。』今戶曹所儲廣布升品,雖或不足,一依乙卯二月、八月及己巳八月、甲子十二月練祭時例取用,恐涉便當。」命依乙卯年例爲之。戶曹判書閔鎭遠白於筵中曰:「齊練之服,自天子達於庶人。雖是御服,至於衰服,不當別用細布。今番練服,一依古禮行之爲宜。若以衣袖之不長爲嫌,則依《喪禮備要》,聯幅用之,亦不至於違禮。請詢大臣、禮官。」領議政金昌集曰:「初喪則事在急遽,以戶曹廣布取用,故升數不能如禮經,旣以先大王遺敎,上下服制,一遵古禮,則初喪雖或失禮,練時則宜用禮文所載升數矣。」禮曹判書宋相琦曰:「自今練祀爲始,以七升布依禮文用之爲宜矣。」上從之。
5月22日
[编辑]○壬午,慶尙道晋州幼學孫翼龍等,疏請贈持平趙任道立祠。略曰:
任道,咸安郡人,卽趙旅之五代孫也。在仁廟朝,以經術、行誼,再被徵辟,至拜大君師傅,孝廟朝,特除工曹佐郞。曁乎顯廟朝,特宣恩諭,有曰:「爾以行誼,見稱於一道,爲人士之所推服,自在先朝,累蒙褒錄。及至今日,年齡益高,合施勸奬之道,故令道臣,倣古賜帛之規,優給米菽,以示朝家嘉奬之意,爾其領受。」任道感激殊恩,封章陳謝,而大要在格君心憂世道。兼陳十四條時務,批曰:「身在草野,縷縷陳戒,言切意深,惓惓之誠,深加感歎。」及其沒也,因本道多士之請,特贈持平。任道,天性至孝,愛敬俱至。當丙子南漢出城之日,北望痛哭,見士友,則相弔流涕。其有懷詩曰:「冬夜漫漫夢不成。獨憑長劍恨難平。排雲叫闔時何晩?跨海屠鯨氣自橫。欲渡黃河氷汗漫,將登泰嶽雪崢嶸。雄心未遂年華促,驚却頭邊白髮生。」其傷時感慨之志,亦可以見其一端矣。聖明追三朝禮遇之遺意,念一方章甫之至願,特命立祠於其平日棲息之所,則其於崇奬之典、作興之方,豈可無裨益哉?
上答以令該曹稟處。禮曹覆奏許施。
5月24日
[编辑]○甲申,寅時,有霧氣。
○遣大臣,祈雨于社稷,慶會樓池邊蜥蝪童子祈雨。
5月25日
[编辑]○乙酉,以兪拓基爲司諫,金槹爲執義,申昉爲副校理。
○命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領議政金昌集曰:「御營廳中日試射時,柳葉箭騎芻五中入格之類,曾在先朝,輒許直赴。今日單子例下,別無施賞之命,似有向隅之歎。竝許直赴何如?」上允之。又言:「今仍旱災,已行疏決,刑曹罪人,皆是殺人咀呪,罪涉重大,不得擧論矣。或有一毫冤枉之端,而牢囚受刑,則豈不感傷和氣乎?請令刑曹堂上,詳考罪囚文案,或有疑端,可傅生議者,參酌處置,外方獄囚,亦令道臣與推官,取其文案,反復論難,啓聞處決。」上從之。又白:「故相臣李畬,素以淸儉聞於世。三年纔過,貧窶益甚,家屬殆不能保存。請令銓曹,錄用其子孫。」上亦從之。閔鎭遠曰:「自春徂夏,終不下雨。以人事言之,則君臣上下情義阻隔之象也。殿下居憂之中,臣僚不得頻爲入侍,情志不能旁通而然矣。」昌集、健命等,繼陳頻接臣僚,講究時事之意,上又以留念答之。掌令宋道涵申前啓,且論:「藍浦縣監尹以莘,衰耄不省事,閑丁搜括,一任該色之操縱,奸吏逋穀,混徵不干之民人,流亡相續,怨讟盈路。請罷職不敍。慶州營將崔道章,麤悖之行、貪汚之狀,向者臺啓,已盡臚列,聖上之不爲允從,蓋慮風聞之爽實,而南來之人,皆言:『其揚揚肆氣,少無懲畏之心,憤罵臺官,縱悖益甚。』請削去仕版。」上竝不從。
5月26日
[编辑]○丙戌,憲府申前啓,只命尹以莘、崔道章罷職。
5月27日
[编辑]○丁亥,卯時、辰時,日暈。
○憲府〈掌令宋道涵。〉申前啓,又論:「瑞山郡守南世雲,政令駭妄,徵斂苛瑣,非法之事、不廉之誚,不一其端。請罷職不敍。刑曹佐郞安絿,凡干事爲,一從下吏之指揮,詞訟立落,惟視賂物之多寡,請汰去。」上不從。
○大司憲李縡疏論君德,且請親行祀奠,頻御經筵,辭意切實,幾數百言。上優批答之,許遞其職。
5月28日
[编辑]○戊子,上賜玉堂召對,講《節酌通編》。上久廢講筵之餘,始下召對之命,群下莫不聳動,而不過應文備數而止矣。
5月29日
[编辑]○己丑,以李縡爲吏曹參判,申思喆爲吏曹參議,洪啓迪爲大司憲,金在魯爲大司諫,閔鎭遠爲判義禁,趙道彬爲刑曹判書,沈宅賢爲京畿監司,韓重熙爲承旨,權尙游爲左參贊。
○遣大臣,禱雨于宗廟,春塘池邊蜥蜴祈雨。閉南門,開北門,遷市。
○遣禁府都事,拿來弑夫罪人玉常于江華府。設三省鞫,取服正法。
〈景宗德文翼武純仁宣孝大王實錄卷之三〉
六月
[编辑]6月1日
[编辑]○朔辛卯,憲府〈持平愼無逸〉申前啓,又啓:「翰林被薦人柳弼垣,格外陞六,大關後弊,請還寢其命。德山縣監崔昌億仍任工曹郞官之失,請推工曹當該堂上。」上皆不從。翰林被薦後,或有人言,則變通陞遷,是舊例,非係於完薦與否也。相臣以李瑜事陳達陞六,或言弼垣,不宜異同,相臣不得已又白之。臺臣之必欲有所彼此,何也?有力蔭官之厭避弊邑,圖囑仍任,實爲痼弊。德山,是薄縣,工郞非緊任,而昌億以重臣子,有圖得仍任之謗,故臺言及之。
○持平李廷熽上疏,首言旱災孔慘,螟螣間發,請令廟堂,申飭中外,凡係綱常重罪者外,一切宥釋,以盡消異之道。仍請停三賢祠宇營作之役,又陳良役之弊,請令銓曹,另擇良吏,以紓民困,又論北兵使金重器,除拜已久,尙不赴任,意在巧避,跡涉慢蹇。宜令廟堂,各別促赴。訓鍊都正尹就商,退在江外,新起別墅,廣占園林,貽弊江村,宜罷其職,以示警責。末言講筵之久廢,臺啓之靳允,請自今頻御講筵,亟允臺言,以副一國臣民之顒望。上答以優批,令廟堂及銓曹議施,尹就商推考。
6月2日
[编辑]○壬辰,自昧爽至卯時,有霧氣。
○上賜玉堂召對。
○行歲抄。命還給前判書李玄逸、左議政睦來善等職牒,政院繳奏曰:「來善、玄逸等所犯,殿下以爲何等罪名,而乃有此意外之敎耶?不敬不恭,來善做出之語也;不順自絶,玄逸悖逆之說也。其誣逼先后,罪關倫義者,實是國人之所共切齒腐心。先大王俯燭其罪,累經大霈,終靳給牒之典,此豈非殿下之所當遵守者哉?前冬之卽允臺啓,可見奉先旨植民彝之盛意,而曾未幾何,乃有是命,豈不有歉於爲先后討亂賊之義耶?請還收其命。」答曰:「雖關係至重,旣骨之人,累經大霈,則職牒還給,有何所妨?亟停勿煩。」
○憲府〈持平李廷熽〉申前啓,又論:「訓鍊都正尹就商,身帶武職,偃臥江郊,新起高亭,廣開園林。東城浮石,是國家陰雨之需,而私役訓局舟車,公然運去,作數層階礎,且驅使居民,流毒江村,縱奴敺人,無所忌憚,不可以推考薄罰而止。請削黜,載去城石,亟令該軍門,一倂推出。」又請還收睦來善、李玄逸職牒還給之命,仍令該府歲抄時,永勿擧論,上竝不從,尹就商以觀其緘辭處之爲答。就商素附老黨,驟除將任,中復崖異,稍存形跡,故時人必欲甘心,就商恐陷重誅,斂避朝端,買人江墅,修葺棟礎,而臺啓論之。金昌集請其拿覈,且囚治石工,而皆無實。廷熽又論別事,禁府覆奏,以罪犯皆歸白脫爲辭,上命放送議處。
6月3日
[编辑]○癸巳,自昧爽至辰時,有霧氣。
○以金濟謙爲司諫,朴致遠爲掌令,朴師益爲應敎,李箕鎭爲校理,李觀命爲工曹判書,李台佐爲江華留守。
○判府事李頤命,縣道上疏,乞解兼帶提學,請收月廩及遷葬諸需題給之命,上賜優批不許,遣史官與之偕來。
6月4日
[编辑]○甲午,大司諫金在魯,疏論練服節目疎略之失,請令禮官,博考更稟,上從之。禮曹覆奏改付標,而或仍存不改,在魯復申前說,又下該曹覆啓施行,布帶練否,請議大臣、儒臣而稟處,上從之。其節目曰:「殿下改御衰服及裳,用大功七升布不練。」在魯疏以爲:「喪服之制,元無上下貴賤之殊,親子服則曰:『改服不練衰服及裳,』而不言升數,文武百官服,則只曰:『改服衰服及裳,』而竝沒升數及不練二字。元節目初不明著,使人疑眩。」禮曹覆啓,依疏辭改付標。一,殿下腰絰用葛,三重四絞,在魯疏以爲:「熟麻雖見於《喪禮備要》,乃是無葛者代用之物,則固當先言古禮,後言代用。雖代用熟麻,亦當爲三重四股,而今於親子及百官服,不書葛絰,直書以熟麻腰絰,亦不言三重四股,今宜改熟麻爲葛。又以三重四股,及無則用熟麻等語作註。絞字爲誤,宜改以股字。葛絰用治與生葛,先儒之論各異,而揆以禮意,當比生葛漸輕,則治葛之說恐是。當添書以治字於上下之服。」禮曹覆啓:「依疏辭改付標,而四絞之絞字,禮書亦有之,前後謄錄,亦皆如此,仍存無大害。殿下腰絰用葛之葛字上,添書治字,親子服以下,旣用熟麻,則不必添書。」後因在魯再疏,竝依疏辭改付標。一,冠纓,在魯疏以爲:「禮絰只曰:『斬衰冠繩纓,』元無練冠改纓之文,絞帶至練變布,亦非經文。只據疏說,則繩纓之變爲布纓,足爲旁照,而布之練,大臣收議,元不擧論,而節目以練布爲之,冠旣練,則屬於冠者,恐當幷練,至於承冠之布,似當與冠纓一例,而節目元無見處,當練與否,不可不明白講定,添註於練冠之下。」禮曹覆啓,依疏辭以練布添註。一,冠之升數,在魯疏以爲:「古禮冠布升數,比衰裳稍細。今雖無虞變一節,而小祥衰裳,旣用七升,則當於練冠之下,添註用八升布四字。」禮曹覆啓:「《五禮儀》只曰:『稍細生布。』殿下冠布,以八升布改付標。」一,斬衰絞帶,在魯疏以爲:「絞帶變麻爲布,元非《儀禮》經文,乃是疏家之說,而本文不言用練,且衰裳不練,則帶亦從而不練似是,而節目中練布帶,恐當講定。」禮曹覆啓:「布帶用練,庚子年因先正臣宋浚吉獻議定行,其後乙卯年,亦遵用,今不可變改。」在魯復疏言:「古禮只言練冠練布衣,疏家有絞帶變麻服布之說,而元無用練之文,圖式亦只曰:『變麻服布,七升布爲之。』今若竝練衰裳,則帶之從練猶可,而衰裳旣不練,而獨練其帶,恐非禮意。先正臣宋浚吉獻議有曰:『練時腰絰,旣從古禮用葛,則絞帶亦當用練布。』此其本意。只言熟麻絞帶之非禮,而謂當從古禮變服布帶,初非因用練當否而發也。此一段,本是《喪禮備要》,而《備要》無練字,先正之下一練字,臣未知其果有意也。殿下及群臣,只練其冠,大妃殿、中宮殿,只練其帶,而正服則皆不練,實合於重首重腰之意。然則外服冠與帶之竝練,無乃有違於此歟?不可不詢問講定。」禮曹覆啓:「取見庚子練祭時謄錄,則以先正臣宋浚吉獻議,收議于諸大臣,而付標於節目中。先正所謂旣如此,前後國制,又皆遵用。請更議大臣、儒臣處之。」一,王大妃殿、中宮殿去腰帶,改御不練衰服及裳,用大功七升布,白布大袖長裙,用練布,練布蓋頭、頭𢄼及帶,在魯疏以爲:「旣曰:『改御不練衰服及裳,』又曰:『白布大袖長裙。』所謂大袖長裙,卽是成服之衰裳,未知練除時,大袖長裙之外,別有成服時所無之衰裳耶?旣曰:『白布大袖長裙,』而又以用練布爲註,或曰白布,或曰練布,竝宜詳察改定。」禮曹覆啓:「《五禮儀》卒哭後,白布大袖長裙云,而上年初喪時節因磨鍊時,以卒哭時無變除之節,故移用此條於練祭之下。今番節目,則一遵上年磨鍊節目,而不練衰裳,與白布大袖長裙,混同磨鍊,小註用鍊布云者,又與白布各異,不可不釐正,竝依疏辭改付標。」一,祭時節目,大妃殿、中宮殿,就幄次去腰帶,改具不練衰服及帶、練布蓋頭、頭𢄼、練長裙。內命婦及嬪以下同。在魯疏以爲:「此與變除節目相左,不練衰服下有裳,而此則無之,元節目有大神,而此則無之,元節目內練有帶,而此則曰不練布帶,不可不改定。」禮曹覆啓:「此遵甲寅練祭時節目,似是甲寅謄錄疎漏之致。今依疏辭改付標,而以練布擧行。」一,生、進、幼學、生徒、甲士、正兵,白笠、白衣、布帶。在魯疏以爲:「所謂布帶,亦當明言生布、練布、白布之別。」禮曹覆啓,以練布改付標。一,宗親文武百官,改服不練衰服。在魯疏以爲:「罷散官、前銜堂下官條,與闕內入直諸官條,則曰:『改服練服,』此必省文從簡之致,兩條竝宜改付標。」禮曹覆啓,依疏辭改付標。在魯疏又以爲:「絞帶旣變爲布帶,則練後常服帶,自當用布。兵曹、摠府侍衛將士,亦似無異,而節目中,白天翼熟麻細布。侍衛臣獨用熟麻細帶,未知何義。亦當更爲講定。」禮曹覆啓,以布帶改付標。一,領議政金昌集議曰:「《儀禮》疏曰:『小祥着練冠、練中衣。故曰練也。』以是觀之,服之當練者,似止於此。若帶則是係於正服者,恐不當與中衣同練也。古禮卒哭受服時,帶已變麻服布帶,而至於小祥,別無再變爲練之文,故練服圖,亦言絞帶,未詳。古者卒哭受服之節,今行之於小祥,則帶之變麻爲布,已有從吉之義,何必復練其帶而後爲變除也?崔氏變除之說,只云斬衰十三月練,而布帶而已,亦不言其必以練布爲帶,則布帶之當練,終無明證。如其輕改而或失,不若傳疑之爲得。」左議政李健命以爲:「今此變除時布帶一節,載於禮書,而練不練,不爲明言,中衣及冠絰之外,皆從不變正服之義而然耶?第庚子獻議,先正臣宋浚吉,旣言練布,其時諸儒賢在朝,而未聞異議。甲寅國恤,亦用此禮,則自此便爲朝家之定制矣。今也因古禮之不爲明言,欲爲義起者,或不如遵用定制之無大過差。惟在聖上,博詢而審處。」行判中樞府事權尙夏議以爲:「冠用練布,則絞帶用練,未爲不可。腰絰用熟葛或熟麻,則絞帶乃承絰之物也,用練亦何所妨?文正公臣宋浚吉,臣之師也。其庚子獻議絞帶,旣以練布爲定論。旣有師說,則臣何敢背之,而折入於時論哉?」前承旨金榦以爲:「謹按喪服圖式曰:『絞帶,虞後變麻服布,七升布爲之。』又按喪服斬衰章,傳曰:『冠六升,鍜而勿灰。』疏曰:『鍜而勿灰者,以水濯而勿用灰而已。六升勿灰,則七升已上,故灰矣。』又按《禮記》間傳曰:『斬衰旣虞卒哭,冠七升。』以此三說觀之,虞後之絞帶、虞後之冠布,同是七升布也。今旣曰七升布爲之,則正合於疏家七升已上,故灰之說。所謂故灰者,非練之類而何?且所謂大功七升布者,以斬衰章疏七升已上用灰,大功章註,大功布鍜治及疏鍜治,可以加灰,服問旣練用功衰,張子鍜練大功布爲衣,朱子大功布用熟等說,合而觀之,大功七升之爲練布者可知。蓋旣言大功七升,則練自在其中矣。臣又觀文正公宋浚吉庚子獻議,則其言絞帶布之用練者,不啻明白,臣師文純公朴世采,亦以用練爲是,多見於知舊間問答,則兩先正於此,豈無所見而言哉?大抵練除之服,是漸次降殺用輕加飾之意也。故初喪麻絰,至練變爲葛,而其葛旣用治葛,則初喪麻絞,至練變爲布,而其布之用練布者,似無不可也。但用練之說,旣不十分明白,而不練之說,又無端的可據,故人各以已意行之,而無所準式也。然所謂用練者,間傳、註、疏諸說及圖式及先正之說,足以爲證。所謂不練者,似不過因今番衰裳改製不練之說,而推及於絞帶者也。據此則其於練不練,恐不無取舍之分矣。」命依權判府事議施行。
6月5日
[编辑]○乙未,以申昉爲獻納,徐宗伋爲正言。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領議政金昌集,以持平李廷熽疏,陳稟採施,戶曹判書閔鎭遠曰:「良役之弊,甚於水火,民皆逃散,村落已空。盜賊之熾發,皆由於此。變通之道,熟講已久,或曰戶布,或曰口錢,或曰結布,或曰游布,各執所見,終不歸一。臣意則令各道監司與各邑守令,從長講究,且採民情,論列啓聞,自廟堂稟處,則庶有變通之道矣。」左議政李健命曰:「廟堂先爲區畫,頒示外方,事體則當然,而一向悠泛,決定無期。閔鎭遠之言,雖似苟簡,令各道,趁卽狀聞,而又自政院,別爲下諭三南御史處,使之酌量便否而歸奏何如?」上可之。昌集又奏:「荒唐船逐歲去來,而未有如今年之放肆者。連見黃海水使狀啓,欲爲驅逐,則或拔刀刺人,或結幕設鼎,無意避去。又聞海西守令之言,出入村家,至有刦掠之擧。浦邊居民,至廢農業,事甚可慮。今宜定送一譯,善爲責諭,且彼咨旣有射砲從事之語,以此兼示恐喝之色,猶不動念,則更將此意,移咨禁斷何如?」上允之。又言:「國綱解弛,民習凶悖,詬辱土主,不但泰仁、懷仁兩邑爲然。卽今榮川,又有此變,土民李台翊、茂翊等,通文一鄕,使不得受糶,率無賴輩,自執稜杖,突入倉庭,驅逐鄕所。本官論報營門,方爲搜捕,蓋因其落訟含怨,而視泰、懷兩邑民人罪犯,殆有甚焉。雖施以梟示之律,少無過重。請飭道臣,期於必捕,各別重究。」上從之。鎭遠曰:「安東火災孔慘。因監司狀聞,蕩減其燒燼之穀,而移轉他邑穀五六百石,使之賑救矣,還捧與白給,不爲區別。今許折半白給似宜矣。」健命曰:「有身役者,特蒙蠲減之惠,而如無役之類,不得均沾。依渰死人恤典例,每戶題給皮穀一石宜矣。」上從之。校理李重協言:「判府事權尙夏,以兩朝禮遇之臣,致位三事,當依例推恩矣。」遂引程子不請封典事,請自朝家,特命推恩贈職,上允之。又言:「日昨連有召對之命,此實盛擧也。凡在瞻聆,孰不欽仰?自古有爲之君,皆尊賢禮士,以致做治之效。卽今在外儒臣權尙夏、李喜朝、鄭齊斗、金榦、金昌翕、魚有鳳,皆國家禮遇之臣也。令政院,別爲措辭,懇惻下敎,以示求助之意,則彼皆以世祿之臣,豈有終始不來之理?且練祀時,似必上來于京城近處,自上特爲招延,卽賜引見,下詢講學爲治之方,仍使勉留,出入講筵,則必有所大補益矣。」上許之。鎭遠言:「慶州討捕使崔道章,再被臺彈,有罷職之命,而以臣所聞,道章以善治盜,大得名譽。臺啓被彈者,事體不當還仍,而輕遞可惜,請詢大臣處之。」昌集亦言其仍任爲宜,上允之。執義金槹申前啓,上竝不從。槹以李鳳徵、㮒、煥、爀、燦及睦來善、李玄逸等職牒還收事,因大臣陳達,旣許允從,而乃以勿煩下敎爲言,上始從之。昌集、健命等,纔於筵席,力請其還收,而上以允從爲答故也。又論:「官吏上京蜚語,逐去本倅,是無前之變,而得售者頗多。興陽吏申百源等得罪本官,重賂臺官之傔人,備言疵謗,圖其彈劾,而適會見覺,移送秋曹,尙未輸情。令該曹,嚴刑得情,依律勘斷。」上從之。
6月7日
[编辑]○丁酉,夜一更,月入太微西垣內。
6月8日
[编辑]○戊戌,夜一更,流星出房星下,入坤方天際,狀如鉢,尾長二三尺許,色白。
○上親行孝寧殿練祭。諸承旨、史官陪從入齋室,百官就哭班。上入殿庭,西向哭四拜。題主時,上入殿內北向立。題主畢,寫字官加漆。上奉審,仍降復位。入幕次易服,行初獻後,降殿庭西向立。三獻禮畢,上還宮。
6月9日
[编辑]○己亥,自卯時至巳時,日暈。
○副護軍李喜朝、前縣監金榦等,以別諭,陳疏辭之,上優批不許。
○憲府申前啓廢堰事,上從之。
6月10日
[编辑]○庚子,夜三更,月暈左珥。
6月11日
[编辑]○辛丑,命題主官尹陽來加資,其下各賞賜有差。又命守陵官、侍陵官加資。
6月12日
[编辑]○壬寅,以趙觀彬爲大司諫,李彙晋爲掌令,金濟謙爲副校理,徐命均爲副修撰,姜世胤爲注書。〈史臣曰:「世胤科名,爲世所指,而乃以私黨之擧剡,猥置堂后之任,物論駭之。」〉 ○黃海道龍媒鎭西海邊巖石,翻起自立,監司以聞。
6月13日
[编辑]○癸卯,諸道監司,以旱災及蟲災,連續狀聞。慶尙道安東、英陽等邑,有雹災。
6月15日
[编辑]○乙巳,戌時,月食,夜一更二更,月暈。
○禮曹啓曰:「五方土龍祈雨祭,今當畢行,而雨意一向漠然。間有沾灑,終不霈洽,畿甸枯旱最甚。在前有先農壇,戰亡處,癘疫、飢死人,設祭祈雨之例。今則以何處定行乎?」上令一倂設行。
6月16日
[编辑]○丙午,雨。
○以李肇爲都承旨,李鳳翼爲司諫,金濟謙爲副應敎。
○憲府〈持平李廷熽。〉又論尹就商,而請還囚嚴覈,上答曰:「尹就商以先朝宿將,年幾七旬,則老病推此可知。今如盛暑,放送議處,未爲不可。亟停勿煩。」
○判府事權尙夏,從縣道上疏,謝其特命推恩,上溫批賜答。
○義州府尹李明彦,疏陳移城方略。略曰:
西邊保障之重,無過於本州,而一片孤城,無他險阨,所賴者惟一長江,而近者水勢大變,如非漲溢之時,可以徒涉,天塹之險,已不可恃。江外胡山,羅絡遮障,常時候望,不出數里。若使倉卒被圍,則數日相持,亦已難矣。蓋自撤防之後,本府輪番之卒,不滿數百,勢迫呼吸,則部曲之散處遠近者,何以傳發而收召乎?然則登陴列堞,不過城內民丁耳。以此守城,何能自全?糧餉之不足,姑且無論,城中井泉,太半枯涸。旣絶聲援,又乏水穀,一死之外,更無它策。是以,丙子之變,林慶業不敢嬰城固守,退保白馬。目今退保之計,亦無所施,何也?慶業知其禍亂之必至,先募死士,偵探彼境,先時入保,而今則事勢頓異,固難預度,雖欲冒死潰圍,遠赴白馬,其勢亦末由也。距此三十里許,有一古城,所謂國內城,卽高句麗五百年所都處也。形勝便利,不啻百倍於州城,便一天作之金湯也。環抱數重,自作一局,舊城基址,尙今宛然,外險內夷,土郭天成,周回三千六百餘步,其中尤多舊井,重以澗水爭流,滔滔不竭。城之東南,別有一麓,橫亘周遮,作一外郭,又過十餘里,鴨綠諸泒,合爲一流,卽大摠江也。又有古津一江,與大摠下流,合於海口,此卽楊下津也。自舊城至水口,兩峽如束,中通一條路,便成十里長谷。假使虜騎渡江,不可一蹴而至谷口矣。如欲棄城登山,退保白馬,賊亦不敢攔其歸路,其視州城,不可同年而語也。今若移邑於國內城,仍與白馬,藉爲聲援,則不惟負險自固,黃、鐵一路,在於兩城之間,雖無防守,自不足慮矣。本府移設之後,則彼我使客,直自彼中馬轉站,由權豆之北,渡大摠江,抵國內城,九連一站之費,三江分渡之弊,一擧而可盡祛矣。又自國內城,直趨龍川,則所串一站,應在輟罷之中,其省費又不淺尠。州城則新設僉使,使之防守,本府亦多將校,以爲同力嚴禁之地。水上六鎭,雖云碁布,而勢單力弱,苟有緩急,必難得力,靑水、淸城,合爲一鎭,方山、玉江,合爲一鎭,水口、乾川,合爲一鎭,量添土卒,稍成貌樣。以其餘丁,劃給于新設僉使,則三鎭有差强之勢,新鎭無添括之憂,其於制置之道,亦似得宜。且見故府使林慶業設閫淸北之疏,其言甚切,而白馬逼處邊頭,雖欲有爲,勢難措手。若於宣川、龜城等處,擇地開營,以龍川舊城,別爲行營,夏則留箚本營,冬則進屯行營,一依北路防守之制,則制敵取勝之道,正在此矣。
竝令廟堂稟處。備局覆奏以變通生弊,固難輕議爲辭,而不施。義州處於平地,實非緩急所恃。國內城形便,未知如何,而國俗恬於因循,雖有長策,不得見施,可嘅也已。
6月17日
[编辑]○丁未,辰時、巳時,日暈。
○以南就明、李喬岳爲承旨,權𥛚爲正言,洪鉉輔爲副校理。
6月19日
[编辑]○己酉,憲府〈持平李廷熽。〉申前啓,又論水原府使徐命均,纔除館職,遽陞重鎭。才具雖曰可合,超遷未免太驟,請改差。上竝不從。
○持平愼無逸、執義金槹等,以僚臺論徐命均,而不待消詳,汲汲論啓,引避請遽,持平李廷熽,亦引避。玉堂處置,遽廷熽而出無逸等。
6月21日
[编辑]○辛亥,雨。
○黃海監司金有慶,狀請詳定米二千石,補用站馬改備之資,廟堂覆奏許之。先是,本道監司,請于朝,以使行時刷馬責立有弊,依西關例,設立二百五十匹馬於直路五邑,每歲劃一千三百石米,給糧馬戶,又定轉餉軍官收布,補其不足,法久弊生,而糧料不繼,故復請添給矣。
○修築黃州邑城。兵使柳星樞,費力經紀,完其役,稟于朝,賞加看役將校資。
6月22日
[编辑]○壬子,知事李善溥卒。停朝市一日。善溥無他才能,而風儀肅整,治藩有聲績。但人以酌酒病之。
6月24日
[编辑]○甲寅,雨。
○以金取魯爲正言,李重述爲持平,金墰爲掌令。
6月25日
[编辑]○乙卯,以申晳爲獻納,韓重熙爲承旨。
○執義金槹疏陳旱災,請行親禱,又請旌召前持平朴弼周,又請諭召李晩成,上許之。因禮曹啓辭,已命親禱社稷,而又命不卜日進定。禮曹引庚寅、己卯兩年國恤時親禱前例,請用樂,上允之。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戶曹判書閔鎭遠言:「自內命納黃蠟二百斤,且自二月,逐朔命納帖金,閭巷之間,或言爲造佛像,或言作爲畫龍燭,全然塗金云。佛像之說,固不近理,而至於三年內祭享,宜象生時。先大王儉德,超出尋常,今若用以金燭,則實有違於如事生之禮。況今國計孔棘,自上宜軫惜費之念,而祭享諸節,一依己亥、甲寅兩謄錄,毋或違越宜矣。」上許之。正言權𥛚申前啓,上不從。又論淸州攔入官倉,輸出糶穀者,摘發首倡人,嚴刑得情,梟示境上,徒黨竝施徙邊之律,上從之。
6月26日
[编辑]○丙辰,諸道監司,以雨澤狀聞,而嶺南有雹災。
6月27日
[编辑]○丁巳,夜自二更至五更,巽方、南方、坤方,有氣如火光。
6月28日
[编辑]○戊午,雨。夜自一更至五更,南方、巽方,有氣如火光。
○上將行親禱于社稷,終日雨下,政院請停止,上從之。曾在肅廟朝戊子,將行親禱,得雨乃止,有前例故也。
6月29日
[编辑]○己未,雨。
○備局,以淸州擅開官倉罪人事覆啓,請朴世命及李舜章等三人,竝境上梟示,朴成必等,施以徙邊之律,上從之。兵曹判書崔錫恒,疏論其用律過重,請令本道,更査後因其狀聞,李舜章梟示,朴世命刑訊,餘倂減死定配。
閏六月
[编辑]閏6月1日
[编辑]○朔庚申,雨。
閏6月3日
[编辑]○壬戌,命承旨,摘奸典獄,釋輕囚。
○江原道通川郡,雹。
○諫院申前啓,又論:「宗廟副奉事金萬奎,行已鄙汚,所叨濫竊,請汰去。副摠管趙爾健,年紀衰耄,資歷亦淺,請遞差。」上竝不從。
閏6月4日
[编辑]○癸亥,憲府申前啓,又言:「實錄纂修之地,有非外人,所敢冒入,而前判官朴弼夢,肆然私謁實錄堂上。請罷職不敍。士人洪禹昌所奸李極之婢,詬辱正室,凌踏孀婦,臺官發差推捉,則禹昌手搏憲吏,奪取潛藏。請令該曹,囚禁科罪。」上只從禹昌事。
閏6月5日
[编辑]○甲子,諫院申前啓,上只允金萬奎事。
○以任泂爲執義,洪致中爲吏曹參判,李晩成爲刑曹判書,金取魯爲副修撰,申晳爲吏曹佐郞。
○開城留守金雲澤,上疏請割長湍松西面,移屬本府,略曰:
往在辛卯,本府守臣,請以長湍荒廢一面,劃屬本府,看審圖形,狀達之後,廟議以口井峴割屬事,覆啓定奪,而臺啓猝發,還寢成命。本府旣兼管理,而至於借境設操,未免苟簡。長湍之失一半面,元無關緊,依前成命,特許移屬。
上令廟堂稟處。備局覆奏其直許之狀,請令道臣,與松都守臣,審察彼此形勢,裁其闊狹,而更爲狀聞,上從之。松都之設置管理獨營,徒爲列邑之弊,少無關防之效,而且其民人墳墓田土,多在長湍境內,托以操場,必欲移屬。松人素多金,金昌集受其私囑,從而贊成之,適因臺議而中輟,雲澤又聽府民之托,又煩狀請,人莫不駭之。
閏6月6日
[编辑]○乙丑,夜一更,月入太微東垣內。
閏6月7日
[编辑]○丙寅,以魚有龍爲司諫,李敏英爲承旨,洪龍祚爲獻納,金祖澤爲正言。
○憲府〈掌令金墰。〉申前啓,又論:「南陽府使洪元益,坐衙甚稀,牒訴阻滯,且與境內士人結姻,大小政令,皆從其言,請罷職。右承旨李喬岳,向以軍銜,追到國練之班,宿醒未解,失次顚倒,請從重推考。」上只從李喬岳事。朝班不嚴,全無儀貌,諧謔、喧譁,有駭觀瞻。至於喬岳,素酗酒,人言狼藉。臺臣不得已論啓,而罪止問備,物議駭之。
閏6月8日
[编辑]○丁卯,以蔡膺福爲掌令,韓世良爲承旨。
○左副承旨李喬岳,陳疏自明,掌令金墰引避,復理其事。
閏6月9日
[编辑]○戊辰,昧爽有霧氣,未時、申時,日暈。
閏6月10日
[编辑]○己巳,上以慈敎,下于政院曰:「日昨筵中,左相所達之事,仰稟于慈聖,則前年欲奉遺敎,凡事必以儉約之意下敎矣。且於大內,俱有國恤時謄錄,而欲遵常時饌品節損之聖意,祭享等事,比前頗減,練祭時,在前則四宮各有錢文輸來戶曹之規,而今番則下敎四宮,使不輸來。以此觀之,祭物豈可豐備乎?進宴時所排畫龍燭,留在宮中,故誕日茶禮及自內進香,推移用之,而無新造之事,至於紅燭,只用於名日爲敎。且戶判所達貼金事,非今創入,前頭自內有可用處,黃蠟則不但用於祭燭,且是日用矣。佛事之說,千萬意外也。」時,內司需用浩繁,所儲蕩然,不能繼,取入經用者亦頻數。或言魂殿祭享饌品,比前倍加,山陵用肉饌,亦非舊例,故所費漸廣,且掖屬分詣諸名刹,供佛甚盛云。李健命、閔鎭遠,頃以祭享饌品,仰稟慈聖爲請,而反下拒絶之敎,可勝歎哉?
○上引見相臣及備局諸宰。領議政金昌集奏實錄、備局堂上不齊,國事可悶之狀,仍曰:「百度解弛,庶事叢脞,紀綱日頹,體統日壞,飢癘洊臻,散亡相繼,殿下方且深居恭默,不曾留意於國事。諸臣惟思奉身而退,袖手恝視,臣雖欲有所猷爲,亦無可與共國者。如崔奎瑞,自在先朝,久已退屛,而鄭澔、權𢜫、李晩成、金興慶、李光佐諸人,或稱身病,或以親病,斂退自守,無意造朝。洪致中省掃之行,久不還朝,李縡及解本職,遽爾還鄕,致令位著未充,事務曠廢,豈不慨惜?殿下嗣位以後,政令施措之間,未有勵精圖治之意,經筵法講,一向停廢,中外人心,無不失望,皆以爲國事無復可爲,置之無可奈何之域,而擧懷退遁之計。昔陸贄勸德宗下罪己之詔,驕將、悍卒,莫不感泣。亦願殿下,特下備忘,或令政院,措辭別諭,引咎自責,務爲激切,則諸臣豈不感激奔趨,而殿下亦宜自謀,激勵奮發,痛改前轍,則不過一號令之間,風采頓變,氣像自別矣。殿下於凡事,一向委靡者,只坐於一病字,火熱濕痰,迭相用事,以致萬事不入於心。所宜日近醫人,汲汲治療,而藥院入診之請,絶不俯許。願殿下,頻接藥院諸臣,使之診察,鍼灸湯丸,靡法不試,期於奏效焉。」上答以留意。仍令政院,代撰,別諭諸臣。左議政李健命曰:「忠淸水使朴纉新,辭朝之後,大司諫趙觀彬,在水原任所,送言中路,使之自處。其不爲疏啓,而私自分付,未免忙遽。且近來守令、閫任之除也,臺官往往招致邸吏,使勿赴任者,便成謬例。請自今申飭,俾無此弊。」上從之。戶曹判書閔鎭遠,備陳漁夫、貢人蕩敗殘弊,內官及廚院下輩,多端索賂,請內官竝從重推考,別加嚴飭,受賂者使之發告,則自惠廳,從優賞給,且其負債者,令刑曹、漢城府,限十年漸次收捧,俾得保存,上竝從之。又曰:「三南漕軍,變法變通之後,復戶米及身布,捧留漕倉,其法甚便,民弊亦省矣。近來監司、守令、邊將等,私自許貸,徒擁虛簿。漕軍亦先期貸用,及其騎船,取食元穀,以致逋欠,又不能修改什物,敗船居多。請令本道,別定剛明官,反庫摘奸啓聞,以爲論罪之地。」又以守令之居中圖遽者,令銓曹定式,切勿許遽之意,陳白,上竝可之。噫!昌集之罪,可勝誅哉?君上有病,或不能管攝萬幾,則職在保護者,唯當務積誠意,委曲導達,以盡其分,而徒事悠泛,未嘗有一毫憂迫之意。方且把握威權,勢傾朝廷,進退陞黜,唯意所欲,諸人之斂避危禍,不欲同朝者,未必不由於畏其鴟張,而乃反專責上躬,至以失望等語,有若恐動迫脅者然,甚矣,其無嚴也。人言此爲請釋務之張本,信矣!
○掌令蔡膺福,疏論良役之弊,請令廟堂,就四策中稍便而易行者,商確定式,仍伸救李喬岳酗酒失儀事,上賜例批。喬岳事,衆目所覩,焉可誣也,而膺福甘心護黨,乃敢分疏,可謂欺天之甚矣。
閏6月11日
[编辑]○庚午,刑曹判書李晩成,在外累疏辭職,上答曰:「前後批旨,已悉心曲,而一向邁邁,巽牘又至,愕然且慙,無以爲喩。予本不敏,兼有默病,卿等長往之計,未必不由於此耶?望卿,念先朝之殊遇,憂國家之多艱,卽日上來行公。」晩成在其黨,稍有才望,而一朝受暇,偃臥不動。或言筵中有嚴敎,故怵禍而然云。
閏6月12日
[编辑]○辛未,以黃一夏爲都承旨,洪禹傳爲慶尙監司。禹傳從蔭晩登科,素乏材具,名論未著,而遽授雄藩,公議駭之。
○忠淸水使,以安興鎭荒唐船人拘留事狀聞,備局覆奏曰:「船隻完全,又有船牌公文,其爲登州之人,明白無疑。陸路押送,亦有弊,以不可犯越之意,嚴加責諭,還爲放送。此後如有此等船隻之近向我境者,不必捉留,多率軍人,砲射驅逐,使卽回走宜當。請以此分付本道監司、水使。」上可之。
閏6月13日
[编辑]○壬申,以安重弼、金在魯、徐命淵爲承旨,申昉爲吏曹佐郞。
○憲府申前啓,上不從。停洪元益事。
閏6月15日
[编辑]○甲戌,江華留守李台佐疏陳:
本府丁丑死義人姜興業、具元一、黃善身子孫及皇朝摠兵李如梅五世孫葂等錄用事,先朝甲午,守臣陳疏蒙允。其在聖朝念舊報功之義,固當別樣收錄,而葂沈淪海島,將至虛老。本府所管草芝萬戶,方當瓜滿,今若以葂差擬此窠,庶可以遵先朝錄用之命,而爲一方激勸之道矣。
上命依施,兵曹以李葂曾經別將,覆啓不施。
閏6月16日
[编辑]○乙亥,行都政。以李縡爲都承旨,趙世望爲黃海兵使,李夏禎爲忠淸水使,李思晟爲全羅右水使。
閏6月17日
[编辑]○丙子,仍行都政。以徐命均爲校理,洪廷弼爲修撰,李箕鎭爲獻納,李廷熽爲持平,徐宗伋爲正言,申晳爲應敎,申昉爲副校理,李德壽爲副修撰。
○洪州牧使李廷濟,上疏盛論良役之弊,仍陳新法不可創行,減省各樣色目,只徵一疋布,而務存節約,躬先表率,以爲壽民保邦之第一義,上令廟堂稟處。
閏6月19日
[编辑]○戊寅,成均館啓曰:「齋儒等,以銓曹不用太學公薦,至有捲堂之擧,招致儒生,諭以重難之意,則齋任等以爲:『太學公薦,旣有祖宗朝流來舊規,齋任主薦多士,圈點備擬以送,則其爲事體,不輕而重,今此大政,廢閣不行,此何政格耶?今番初仕之窠,不爲不多,而猶謂之數少,則更於何時而用之?如以太學公薦,謂不足用,則亦何必存此虛文,徒爲辱多士之歸乎?輕視多士,貽羞賢關,莫此爲甚,決不可冒入。』云。」上命勸入,累日後始還入。太學齋任,每當大政,薦其可合入仕之人,剡名圈點,備望移報銓曹者,是舊規也。黨論日盛,士習渝薄,居館儒生,率是鄕曲無恥之流,齋任亦循私擧薦,故銓官,間或不用矣。寢廢舊規,責在銓官,而儒生之自訟其事,至於捲堂,亦是駭擧。其貽羞賢關云者,政自道也。
○持平李廷熽疏論:「掌令金墰之引避,辭意窘遁,處置亦曰差爽,而反幸其强出,揚揚就職,其所處義,未免苟且。宜遞其職,以示警勵。全羅右水使李思晟,頃拜龜城,不卽辭朝,經營攀緣,果除本職,人言竟驗,物情大駭。請罷其職,以重閫選。」上以遞罷,俱未得當爲批。蓋斥墰之論,李喬岳事,而廷熽亦黨喬岳者也。崔錫恒,時長西銓,故至以攀緣、竟驗等語,訐之,其亦憯矣。
閏6月20日
[编辑]○己卯,自巳時至申時,日暈。
○上引見相臣及備局諸宰。領議政金昌集奏:「京畿監司李㙫啓請大阜設鎭後,戰船、軍器什物,令廟堂從長變通矣。本鎭處在水路要衝之地,而旣設僉使之後,一任抛棄,訖未成樣。諸議以爲:『花梁、大阜,相去旣近,疊設僉使,無益於緩急之備,更審彼此形便,設爲一鎭,則戰船、軍器、防軍,亦可無別爲措置之事。』請令京畿水使,看審兩鎭形勢,以爲取捨之地。」上可之。又言:「淸州罪人朴世命梟示關文到營,公然掩置,不卽擧行。忠淸監司尹陽來、淸州牧使李眞望,竝請拿問定罪。」上從之。
○校理徐命均陳疏,以丙申改錄事,引嫌辭職,且曰:「今日時勢,百度廢弛,日趨於危亡之域。罔非黨論爲祟,而亦由於殿下淵默太過,不肯加以警責,一任其恣睢而莫之恤,故群下亦復時觀俯仰,以作濟私之資。前後玉堂被選之人,蔚然林立,或加抨擊,久枳不檢,或臆慮生鬧,無端停擬,欺臣疲懦,苟然備數,其禽縱畏備之計,可謂無遺算矣。」上答以例批。
閏6月22日
[编辑]○辛巳,兵曹判書崔錫恒,以病辭職,仍辨李思晟事曰:「臣於思晟,素無情分,而踐歷才具,俱合甄擢。今番擬望,豈有一毫私意於其間乎?干囑之言,旣不入於臣耳,許副之言,又不山於臣口,未知憲臣,於何聽聞,而斷之以攀緣受諾耶?」上答曰:「今觀玉堂箚辭,則臺言之過當,銓官之允擬,可知,卿無所嫌。」仍遣醫看病。蓋副應敎金濟謙,箚遞李廷熽,而其中有思晟解事可用,人所共許之語故也。
閏6月24日
[编辑]○癸未,以黃龜河爲吏曹參議。
○平安、咸鏡監司,俱以雹災狀聞。
閏6月25日
[编辑]○甲申,賜玉堂召對,講《節酌通編》。
閏6月26日
[编辑]○乙酉,夜五更,月犯東井星。
○賜玉堂召對。
○戶曹參判李光佐,因別諭,陳疏辭職。略曰:
伏見筵奏之辭、下諭之文,專以國事無可爲,擧懷退遁爲言。自下論大體而請奮發,則激切愈美,自上降大誥而自克責,則抑損愈好。以此道,朝夕懃懇,夫誰曰不然,而今以數三臣僚之退處,質言其皆由於君上,至引興元將卒,請罪己而召致者,果何事體,而當之者之澟蹙驚愧,顧何如哉?噫!目今天災時變,民憂國計,澟澟有垂亡之勢,廟堂之望振厲於聖上者,誠至計,然惟先自灑濯,恢公祛私,至誠以將之,然後方可以望上格矣。顧乃偏黨彌甚,恬憘如舊,泯泯泄泄,迷不知復,而欲望感動上下,萃聚振肅,亦已難矣。以臣才識之荒蕪,量今世道之臲卼,雖殫心竭力,決不能一分裨補。況以廢伏之身,病情之危苦,又至於此,尙安有自力趨仕之望乎?
上優批不許,使之入來。光佐素負重望,肅宗朝疏辨尹宣擧事,未蒙開釋,仍屛退郊野。國恤初,差山陵都監提擧,始一出,徐宗燮疏擊之。其後累有除命,輒辭不拜。
閏6月27日
[编辑]○丙戌,巳時,太白見於巳地。
○以南就明爲承旨,洪龍祚、朴弼正爲掌令,李瑜爲持平,李世瑾爲忠淸監司,申昉爲副校理。
○賜玉堂召對。
閏6月29日
[编辑]○戊子,以趙泰億爲承旨。
閏6月30日
[编辑]○己丑,賜玉堂召對。李重協等因文義,請親行朔奠,上許之,而以有脚患,不能從焉。承旨南就明曰:「卽今暑熱猶酷,諒闇之中,聖體或恐有傷,不待逐日進講,萬機之暇,常加探賾,則庶有補於聖學矣。」上頜之。法筵久廢,講官備數,群情莫不悶鬱。召對之命續下,如重協輩,草草講說,何裨補啓沃,而就明言出面諛,人惡其侫習云。
秋七月
[编辑]7月1日
[编辑]○朔庚寅,憲府論罷黃海水使李汝迪曰:「曾爲安東營將,厭其治盜,假托親年七十,終至遞職。及授本閫,固當據法辭免,而貪榮冒赴,聽聞爲駭。」上從之。停尹就商事。
○平安道寧邊地,雌牛産雛,一身兩頭。道臣狀聞。
7月2日
[编辑]○辛卯,巳時,太白見於巳地。
○以金昌翕爲執義。
○東萊府使狀請對馬舊島主子巖丸兒名圖書,依舊例成給,廟堂覆奏,許之。蓋對馬島主,以舊島主之弟,稱以權攝,而巖丸,以年幼之故,不得嗣立,島主定爲嗣主,故別呈書契,援前例而爲請,不得已許之。倭情狡詐,凡其所請,初或防塞,而數年相持,率多勉從,故習以爲常,必務勝而後已。譯輩亦受其金,故恐動守臣,或游說朝廷,輒被其撓奪,識者深憂之。
7月3日
[编辑]○壬辰,掌令朴弼正,上疏論事,首陳良役四條之不可行,請以節用愛民之訓,體念於中,先自內間,務從簡省,以示恤民省費之盛意,各司不緊之費,悉皆蠲除。又言:「良丁之謀避軍役者、校、院生、各驛保、監、兵營軍官之類,一倂汰定軍役,未卽代定之守令,使道臣,隨現論罪。」又言:「各軍門之銀貨,或稱貸親舊,或出給販商,積年未捧,儲蓄蕩然,吏輩又從而幻弄。請分付各衙門,依律重繩,多者則移送法曹,嚴囚準徵,私貸主將推考警責。非理好訟者之相訟田畓,潛賣於宮家,或願屬於內司宮家,利其價廉,買爲己物,實非美事。請令內司還給,以解民冤。」又言:「文官甚多,無故淹滯。武兼中除出十窠,作爲文兼爲宜。請令西銓,議干廟堂而處之。」又請敦召刑曹判書李晩成。又論:「龜城府使梁益標,前除北幕之任,厭薄逗留,果得雄府。定平府使朴東樞,本以邊塞庸弁,遽陞關北名府。南原縣監李宜麟,前任陽川,政令疎迂,闔境怨詈。請三邑守令,竝命斥罷。」上答曰:「條陳事,令廟堂稟處。三邑倅觀治效處之,未爲不可,徑先請罷,殊未妥當。以奸民所納,爲內帑之說,聞之痛駭。予當申飭焉。」
7月5日
[编辑]○甲午,上引見相臣及備局諸宰。領議政金昌集奏:「黃海水使李汝迪,因臺論罷職,其後臺臣,以失實引避。臺論旣已爽實,則事當仍任矣。」上可之。戶曹判書閔鎭遠曰:「三南量田後,年事失稔,上年實結,比前尤減。癸亥年,不送敬差官,只令田畓本主,以其災頉,呈單面任,次次上曹。今亦依此擧行爲宜矣。」上從之。守禦使權尙游,以廣州府尹李萬稷治效甚著,請限麥秋仍任,上許之。又言:「南漢山城倉庫改建時,物力難辦。關西稅穀四五千石,若許發賣,則本價納于戶曹,而以其贏餘,補用於倉役爲宜。請詢大臣、度支。」昌集、鎭遠請其量宜許之,上亦從之。災傷檢田,是國之大政也。國綱解弛,私不勝公,爲守令者,濫報虛災,兜作民譽,爲敬差者,給災多少,隨其親疎,徒貽廚傳之弊,全無檢覈之效。時議或言其勿遣敬差之爲愈,而祖宗朝設法之意,則果安在哉?關西稅穀,不爲轉輸,留置本道者,其意深遠,而近年經費匱竭,着手無地,地部間多發賣,監司亦復求買,各軍門從而陳請紛紜。發遣私人,廉價許賣,太半歸於私橐,比及數年,蓄儲蕩然無餘。掌財賦者之罪,可勝言哉!
○以李喬岳爲承旨,李廷熽爲正言。
○判尹權𢜫,在外陳疏辭職,仍論良役四條事曰:「戶布、口錢,難行於今,至於結布,公私交受其病。均減一匹,則利興而害隨;只救侵徵,則財省而效速。試就游布、結布兩色中,略加收捧,善爲措置,則良役之弊,可以救得也。方今急務,莫如裁省冗費,禁止奢華。乞下臣疏於廟堂,從長變通。」上令廟堂,商確稟處。
7月8日
[编辑]○丁酉,是日,大風以雨,折木拔屋,八路同然。監司狀聞續至。各穀擧被損傷,咸鏡道則人家沈沒,墊死者多云。
○以朴致遠、金墰爲掌令。
7月10日
[编辑]○己亥,義禁府啓曰:「李瀗私用七十四石之罪,所當依律照勘,而取考律文,則監守自盜及受財、枉法贓,論罪之際,輕重自別,請議大臣稟處。」領議政金昌集、左議政李健命等,皆從輕獻議。瀗曾任驪州,偸用數多隱結,私出糶穀,船載以歸,人言狼藉。金吾奏當輕勘,物情駭之。
7月11日
[编辑]○庚子,憲府〈掌令朴致遠。〉論劾:「唐津縣監金冑賢,政委奸吏,民受其害,且多不廉之誚。境民怨罵,隣邑且多唾鄙,請罷職。黃海兵使趙世望,素乏廉聲,不合閫任,除目之下,物情愈駭。請改差。廣興主簿尹殷瑞,身帶倉官,多行鄙事,至有面斥之擧,而恬不爲恥,晏然汰冒,請汰去。日昨喉司,以李瀗事,據法稟啓,而尹就商放送之命,則默無一言,此果出於一心奉公,隨事盡職之義耶?蓋議讞之規,無論罪犯輕重,例爲囚禁讞議,而今此判付,雖出寬恤之盛意,而適足以增武夫驕猾之習,損朝家按獄之體。請還收尹就商放送議處之命,當該承旨推考。」上竝不從。
○殿講文臣,命居首五人賜馬。
○密昌君樴等,疏進肅廟朝御筆刊本,請命芸閣印出,上答以省覽疏辭,繼觀先朝御筆,敬奉欽玩,追慕益切。卿等用力懋心,以爲永世之寶,其爲忠貞,余甚嘉尙焉。仍下備忘,竝命加資,令下校書館刊行。
7月12日
[编辑]○辛丑,夜二更、三更,月暈。
○吏曹判書李宜顯免。以泮儒捲堂事,累疏固辭,上許之。
○以崔錫恒爲吏曹判書,李晩成爲兵曹判書,愼無逸爲正言,李箕翊、李仁復爲承旨,金在魯爲開城留守,柳星樞爲統制使。
○平安監司,又以雹災狀聞。
7月13日
[编辑]○壬寅,憲府申前啓,又請還收刑曹罪人愛環放送之命,仍令嚴刑得情,當該堂上,從重推考,洪禹昌極邊定配,上只從末端兩件事。
7月15日
[编辑]○甲辰,巳時,太白見於巳地。
○掌令朴致遠,投疏狙擊吏曹判書崔錫恒。略曰:
錫恒久掌西銓,厚招人言,其所進用,率是阿好私昵之人。中外疑謗,極其狼藉,前後臺言,凡幾遭矣,而尙此蹲冒。至若東銓移拜之命,出於意外。蓋東銓,則權衡人物,比西銓較重,而錫恒之年前秉銓也,恣意行私於擬注之間。其取舍之偏係,用意之無嚴,畢露於先大王明鑑之下,大政纔開,而特下備忘,至罷其職。莫重銓衡之任,何可更畀於此人之手,一任其濁亂耶?除目一播,物情大駭,宜速遞改其職,毋使公議益激也。
又言:
李頤命衷赤未暴,彷徨郊坰。當初李眞儉之白地搆捏,已成虛套,則眞儉宜伏陷人之律,而臺啓閱歲,尙不賜允兪。伏願特允眞儉遠竄之啓,仍降明旨,俾大臣,卽日造朝焉。
上答曰:「齮齕東銓之長,無所不至,予甚歎惜,心深慨惋。至於遞改之請,尤可異也。予於共國元老,前後開釋,備盡衷曲,而情志未孚,莫回遐心,予甚慙恧,無以爲諭。」蓋進退之權,專在銓地,黨人或恐異己之參錯,一切錮塞,而錫恒方任西銓,廟堂不得已循例入擬,天點適下,大生疑懼。致遠受嗾,汲汲迎擊,白地捏誣,擧措駭悖。自中稍有知識者,莫不駭之,上亦燭其情狀,而終不痛卞是非,嚴加譴罰,群情以是愈抑鬱焉。
7月16日
[编辑]○乙巳,掌令朴致遠,以承嚴敎引避,誣毁崔錫恒愈力,玉堂李重協,處置請遞,以徑論銓長,無已太激,爲辭,上從之。
7月19日
[编辑]○戊申,以韓重熙爲承旨,李宜顯爲刑曹判書,趙榮福爲大司諫。
7月20日
[编辑]○己酉,夜,敦化門東邊付椽上下層頹落。兵曹請令紫門監,急速修改,上允之。
○上引見相臣及備局諸宰。領議政金昌集陳今年旱災之餘,惡風連吹,各穀擧皆枯損,前頭民事可慮之狀,仍曰:「回還謝恩使狀聞以爲:『使行到巨流河,金郊驛卒,與彼人爭瓜,被打致斃,使臣以此呈文瀋陽,拿致正犯,當爲正法』云,致斃人,請令本道題給米布,以示隱恤之典。」上可之。又曰:「災邑守令,以未卽歷見臺諫,故夫馬稽滯。請自今以後,屢往其家,不得逢着,則許留其刺,雖名官在座,亦令入見。」又曰:「各道水陸操,連値凶年,停廢已久,戎政實涉疎虞。京畿則今秋操練,雖不可行,他道則請令兵、水使行操,停其營將之巡點。」上竝從之。又言:「近來守令,多有不法之事,儲置米及還穀,稱以料理,任意下手,故耗縮之弊,大抵皆然。曾仍大臣陳達,各邑守令遞歸時,重記一件,使之修送于營門事定奪矣。蓋監司見其各邑記簿,則可以知其能否廉貪,而守令亦有畏戢之心,似不敢放縱,請更爲申飭。」上亦從之。昌集請秩高老熟醫官一人,輪回直宿,頻數入侍,上許之。戶曹判書閔鎭遠曰:「今年災傷覆審,一依癸卯年例,擧行事定奪矣。三南則分左右,一道都事,一道京官,他道則令都事,抽栍摘奸後,使之卽爲入來,無如敬差官之遍行列邑,磨勘文書,似爲便好矣。癸亥年則邑號落點而摘奸。今亦依此爲之乎?」上允之。左議政李健命陳戒曰:「自上嗣服之初,少無疵政,而亢旱、風災,挽近所無,法宮正門,又壞,此可見仁天警告之心。自上頻開法筵,引接臣隣,講論文義,訪問君德闕失、百姓疾苦,孜孜求治,則亦可以感回天心矣。荐歲凶荒之餘,國用垂竭,惟是節省之道,實爲裕國恤民之本,伏望懋昭儉德。」昌集及修撰李重協繼陳其事,上答以留意。鎭遠曰:「古人有言:『欲法堯、舜,當法祖宗。』今日殿下之所可自勉者,唯在克紹先大王遺規,而臣民之所冀望,無過於此矣。連赴實錄廳,考閱日記,則先王於前後居憂之際,誠孝篤至,初喪哭不絶聲,成服後引接諸臣時,見有國恤後初入侍者,則輒哭泣盡哀,發靷、返魂時,郊外動駕也,號泣不已,哀動臣隣,群臣皆掩泣莫敢仰視,朔望殷奠及五享大祭,無不親行。雖未寧時,亦不許攝行,藥房諸臣,再三力陳,或許或否。且勤於學問,日必開筵,非有大段事故,則未嘗停講,下敎曰:『夜則讀書,四更後始就寢。』諸臣恐其傷損氣力,請少思攝養之道,而終不從。又嘗下敎曰:『每日進講之書,必讀下八九十遍。』夫孝爲百行之源,學爲出治之本,而先王之篤孝勤學至此,豈非卓冠百王之盛節耶?是以,厥享國五十年,而治效休明。雖或有一時之過擧,終必有日月之更,盛德、至善,沒世不忘。今日群下,皆欲以死追報於殿下者,此也。今殿下嗣服之初,顔色之戚、哭泣之哀,未有以感動群下,大小祭享,絶無親行之時,講筵向未一開,數日召對,旋又停止。聖德根本之地如此,則其何以示臣民乎,其何以出治乎?是以,群下無不解體失望,無復有奉公盡職之意。若是而其可以保守其國乎?祖宗三百年基業,先王五十年志事,至于殿下之身,而將不免墜絶,則日後殿下雖欲追悔自新,其可得乎?頃者親行練祭,頻命召對,群下莫不動色相賀。夫親祀、召對,有何損益於諸臣之身,而如是相賀者,蓋從今不復間斷,則聖德可以無愆,而國事或有可望故也。殿下豈不俯念群下至切之情乎?前後冒進狂言,非止一二,而每下留意之敎,未見採用之實。如以臣言爲不可,則卽命斥退,如以爲可,則卽命該曹。日後大小祭享,皆以親行磨鍊,亦自明日爲始開講,使觀聽聳動,則實宗社臣民之幸也。」上又以留意答之。禮曹參判李肇曰:「諸臣畢陳勉戒之言。自上豈無惕省之念,而講筵久停?或緣玉體欠安而然耶?雖無形現症候,保護將攝之道,不可少忽。前進滾痰丸,未盡進御,何以責效?伏望毋或間輟。」上允之。上自在儲闈,未聞有失德,及至嗣位,稟裁機宜之際,無所違覆,朔望殷奠,間多攝行,法筵開講,未免停廢。此豈忽於孝思,倦於聽斷而然哉?只以常多違豫故耳。嘗諭宮僚曰:「予有訥病,欲問難而止者屢矣。」又於儒臣親祀之請,以有脚病,不能强爲敎,則出入筵席之人,可以揣知病源之所在,而鎭遠處地,異於朝臣,果有至誠憂愛之心,則左右保護,盡心醫治,固其職耳,而其辭氣之間,不能婉曲,殊欠納約自牖之義,聽聞惜之。
○上始命晝講,講《書傳》。承旨稟以武臣,依先朝舊例,同爲入侍,上可之。
7月22日
[编辑]○辛亥,以李肇爲都承旨,安重弼爲承旨,洪啓迪爲大司成,李秉常爲大司憲,趙聖復爲執義,李浣、宋道涵爲掌令,柳復明爲持平,朴師益爲司諫,徐命均爲獻納,徐宗伋爲正言,李箕鎭爲校理,金鎭商爲副修撰。
○上命晝講。
○正言李廷熽上疏陳戒,請法先王遇災修省、日御講筵、崇儉節用、納諫勤政。且言:「朴致遠,以疎遠孤弱之人,敢論嚮用之銓長,其風稜有足多者。況其所論,實循公議,而玉堂處置,大乖物情。今日諸公,果眞以致遠之疏爲不可,而有此擧耶?竊爲儒臣嘅惜也。」上答曰:「玉署處置,旣循公議,則更提不正之說,予實未妥。吏判除拜纔下,攻斥齮齕,至於此極,尤切慨惋矣。」
7月23日
[编辑]○壬子,副修撰李重協,以李廷熽疏斥,陳章自辨。略曰:
憲臣之論銓長,誠有輕擧之失,銓長之受是任於先朝也,以注擬之偏,至於讉罷。今日之復授,雖出聖上棄舊責新之意,其在自處之義,必不敢出而承命矣。未及陳疏,而憲臣輕加論斥,終涉過激。此臣所以處置請遞者也。
上敎以反加譏斥於吏判,予未知其妥當矣。
7月24日
[编辑]○癸丑,自昧爽至巳時,有霧氣。
○獻納徐命均,疏論朴致遠事。略曰:
朋黨旣分,好惡各異,取舍之偏,固無彼此,而未嘗見放肆無忌,如今日之甚者也。三司之望,艱辛費力,臺省通擬,率多趨合之輩,其猥雜極矣,言議之乖戾,擧措之駭悖,固不足責。如朴致遠之論銓長事,可知其一端矣。除旨纔下,未及疏辭,而汲汲投疏,捏虛求罪,逆沮其出仕之路,至以此人等語,公加詬辱,無少顧憚,惟恐其言之不深,其計之不售。錫恒曾在先朝,雖有一時譴罷,而未幾復授西銓,亦旣膺命,則今其爲言,果可成說乎?此不過急於狙擊,不得其說,而空地粧撰,敢藉口於先朝處分,可謂無嚴之甚矣。假使銓長,不量時勢,容易出脚,果其注擬不合時議,則隨加駁論,亦未晩也。其揣摩情態,盡露於徑論二字而無餘矣。今日朝廷,是殿下之朝廷。聖明在上,何敢恣行黨伐,至此之極耶?此等謬悖之論,宜加懲堲,伏願亟賜斥罷,明示是非。
上答以憂時進言,予甚嘉尙,而不從斥罷之請。
○慶恩府院君金柱臣卒。壽六十一,諡孝簡。柱臣,肅廟繼妃父也。稟姿恬靜,儀度端雅,自少喜文辭,士友推許之。及爲國舅,益存謹愼之心,平居儉約,無異寒素。當官處事,務加節損,內行又篤,至事叔母如事母,率育兄子婦,營屋而廩之。未嘗參涉於朝議,亦不爲干澤之事,時論莫不稱之。然平日親舊,遠嫌而絶跡,金昌集諉以族誼,往來無常,間爲其所詿誤。末年見時勢漸至難言之域,力不能挽,憂憤不知所出,日飮醇酎,多近婦人,以至於促壽云。
○政院啓曰:「卽聞慶恩府院君卒逝。大妃殿當有擧哀節次,自上似當有擧哀之禮。請令禮官,速爲磨鍊擧行。」上從之。禮曹啓大殿擧哀一節,禮文及謄錄,俱無載錄之事。「上命考淸風府院君卒逝時前例。禮曹又啓:」今番則與其時有差殊,故不爲磨鍊,聖敎如此,自內擧哀儀註,磨鍊以入,而自上方在諒闇中,以視事服磨鍊矣。「答曰:」知道。「遂擧哀于別殿。仍下敎曰:」慶恩府院君,雖有感暑之疾,精力尙健,年齡未暮,神明所扶,冀幸其勿藥之喜矣,遽然天奪,歘爾長逝。慈候哀毁之中,又遭罔極之痛,興言及此,悲悼難抑。禮葬等事,自該曹擧行,而初喪時凡百,一應雜物,各司官員,躬親進排。「仍命祿俸限三年仍給,木布各五同、米五十石、各色段十匹、長生殿棺板一部輸送。
7月25日
[编辑]○甲寅,申時,日有兩珥。
7月27日
[编辑]○丙辰,自辰時至午時,日暈。
○藥房都提調金昌集等,別爲啓稟于大妃殿,請以國事爲念,强御粥飮,以爲扶持氣力之地,答曰:「上爲國家祭祀,次爲主上之至誠懇勸,下以追恩私親生時,食飮慮念之事,强抑情理,頻進粥飮,勿爲慮念焉。」
○執義趙聖復,因徐命均疏語,引嫌陳疏。略曰:
朴致遠之論斥銓長,臣亦不以爲公正,而諫臣方且斥人以狙擊,又自陷於推助之科。因此一人之事,醜詆之言,混及諸臺諫。臣旣自知猥雜之類,則何不明言直斥,使一時多臺,擧懷不安?竊爲諫臣惜之。
上答以朴致遠事,予實惡之。
○副校理趙文命陳疏辭職,且曰:
臣四朔居外,歸見朝象,則無甚刮目,而但有朴致遠迎擊銓長之疏出。此可謂無所不至矣。惟彼重臣,髮短心長,勤勞忠順,粤自嗣服之初,獨立於群咻衆罵之中。先公後私、憂國盡瘁之誠,渠豈不知,而蓋其意以爲,若去此一人於此地,後勿繼之,則可保永久無事也,忍爲此大慙愧之擧,而獨不有傍觀者之一拊掌耶?若謂此專出於致遠,則不足責也,不然畫此計者,可謂浪生怯矣。諫臣斥罷之請,可謂至精,而終無可否。處分若是,而其可望更無如致遠輩耶?
上只賜例批,無別白。
○吏曹判書崔錫恒上疏自辨。略曰:
臣屢忝本兵,無一私人之狀,非獨衆武之所知,抑亦擧世之所共悉。進用私昵,不恤公議,一如臺避云云,則何不登時刺擧,而爲此追咎之論者,抑獨何哉?臣於丙申開政,姑罷之後,以藥院事,嚴旨遽下,蒼黃逬出,待罪闕下,翌日以政注間事,有特罷之命,無何因大臣筵白,至蒙牽復之典,旋承江留之除,批敎開釋,纔及周年,又有西銓之命。伊時委折,大略如此,而今此疏避,乃至於此,臣竊莫曉其意之所在也。
上答曰:「近來此等所習,予實痛惋。決不可以此引入,中其逐去之計。卿以寬大之量,不必深嫌,安心行公。」
7月28日
[编辑]○丁巳,全羅道有水,又蟲災,蟹損各穀,道臣以聞。
7月29日
[编辑]○戊午,自午時至酉時,日暈。
○領中樞府事李濡卒。年七十七,諡惠定。上下敎曰:「新喪元老,震悼曷勝?」命祿俸限三年仍給,棺板一部,亦令該曹擇送。濡處心和夷,不喜爲刻核之論。早歲立朝,歷守大藩,而未有聲績,至登元輔,乃以事功自居,力主築北漢之議。謂出於爲國經遠之謨,而才猷素短,識慮又闇,區畫失宜,任使匪人,耗國病民,流害無窮。其請上尊號,自爲求媚計者,壞盡士夫風節,此可以斷其平生矣。逮上嗣服,未曾受任三事,事業固非可論,際遇亦無可言,而只以黨人之私好,至於配食廟庭,公議駭之。
八月
[编辑]8月1日
[编辑]○朔己未,昧爽有霧氣。
8月2日
[编辑]○庚申,謝恩使趙泰采等,回自北京。
8月4日
[编辑]○壬戌,諫院〈正言李廷熽。〉申前啓,且論:「經理廳軍官金遇兌,以己亥觀武才時,騎芻二中,敢生竊科之計,誣罔上言,該曹覆啓,至請賜第。雖因大臣筵白,卽爲拔去,其圖占科第,欺蔽天聰之罪,不可置之。請拿問遇兌,竝罷該曹覆啓堂上。又以徐命均之疏,敲撼銓地,混斥三司,爲壞亂傾軋之計。請罷職。」憲府〈掌令宋道涵〉申前啓。以持平李重協,方帶臺職,未及署經,任意下鄕,請遞。又以槐院分館,圈錄不公,韓頣朝、成大烈見漏,呂光憲、金聖鎔、李麟興、鄭惟一、李鋼濫入,請推考行首掌務官,拔去光憲等於選中,頣朝、大烈依槐院例調用,上竝不允。崔錫恒之長銓也,朴致遠汲汲狙擊,情態可惡,命均陳疏糾劾,仍及銓地用舍之不公、三司差除之猥雜,而反遭傾軋之斥。廷熽輩護黨詖僻之論,無怪其如此,而至如韓頣朝、成大烈庸瑣卑微之類,亦許以人地、才望,欲調淸選,識者駭之。
○左議政李健命箚論良役變通事宜曰:
今以百里之邑,戶不下千數,出麻布以供上,執戈殳以衛國,而良民不能什之二三,兩班、中、庶閑遊之類,什居八九。良民剡肉至骨,侵族及隣,甚至生男而不擧,困極而自經者有之。先王深知此弊,屢發惻怛之敎曰:「赤子入於水火,安可諉以無可救之道,而安坐恬然,不思拯濟?」又曰:「事豈有十分完全者?如得七八分好,二三分有礙,予當從之。」此實聖人愛民之心,天地好生之仁。善繼善述,莫大於此。向者四策之詢問,欲審便否,而朝令纔下,浮議喧騰。今若因此停止,國體之損傷,更無餘地,請以結布之法,先試一二邑。
且言:
先大王嗣服之初,命蠲辛亥以上積逋,民心洽然,國勢益鞏。今殿下,踐位行禮,亦已周歲,而未聞宣一德音,以顧民巖。宜依先朝例,癸巳以上逋欠,勿論軍餉正貢,一倂蕩滌。
上遣史官,諭以憂時進言,可不服膺?令廟堂稟處。
8月5日
[编辑]○癸亥,上御進修堂,引見大臣、備局諸宰。領議政金昌集,以御營大將金錫衍,年老病甚,請許遞,左議政李健命,以開城留守金在魯,處事詳明,勤於奉公,請遞其職,差下備局堂上,講究軍役變通之策,俱從之。健命又言:「我國束伍,皆以公私賤苟充,臨難無以得力。今關西良民二匹之役,減爲一匹,誠大惠也。若因此機會,毋論監、兵營、各衙門所屬,凡納布一匹之民,皆擇丁壯,充定束伍,名以武學,其公私賤,曾爲束伍者,作爲武學之保人,各給一保,令備給三斗米,以助操練時糧資,則良役、武學,俱爲可用之兵。」且言:「外方營門軍額,不無濫觴之弊。良丁之難充以此,而亦由各邑不知其定數故耳。今於定制之後,請令各該營,條列某樣軍幾名成冊,給各邑,一件上備局,其額內逃故,使該邑代定,其外則營門毋或加定。」戶曹判書閔鎭遠以:「李瀗贓汚狼藉,而特以數石未備之故,得免於死,照律流三千里,而功減爲徒配。蒙放之後,若復調用,則贓吏安所懲畏?請永爲廢錮。」上竝許之。掌令宋道涵申前啓,上只允尹就商事及槐院分館事。
○以咸原府院君魚有龜爲御營大將。
○判中樞府事趙泰采,箚陳燕行所經沿途民瘼,請兩西被災邑諸般身布,各衙門貸債,限今年停捧,畿內災邑南、北漢賑聽移轉穀,竝許停捧。又言:「義州府尹李明彦,疏請移邑於國內城,臣亦往見形便,信是天作之地,可以得力。請令道臣、師臣,更加看審狀聞。」上遣史官,諭以箚陳得宜,令廟堂稟處。
8月6日
[编辑]○甲子,以李秉常爲吏曹參判。朴致遠旣狙擊吏曹判書崔錫恒,錫恒方辭免不出,而獻納徐命均、校理趙文命,相繼上疏,斥致遠,仍論銓地用舍不公,參議黃龜河,以此引嫌,違召當罷。左議政李健命,箚請差出參判未差之代。蓋恐龜河遞而錫恒或出也。
8月7日
[编辑]○乙丑,義禁府以尹就商罪犯白脫,啓請分揀,上從之。
8月8日
[编辑]○丙寅,以洪啓迪爲大司憲,洪錫輔爲大司諫,洪龍祚爲執義,趙榮福、權以鎭爲承旨。
○行司直兪命雄卒。命雄眞率不事嫺飾,但以無才無德,位躋卿列,人頗譏之。
8月9日
[编辑]○丁卯,上以脚疾,受灸三里于進修堂。
8月10日
[编辑]○戊辰,以李弘述爲判尹,李㙫爲大司成,洪致中爲開城留守。
8月15日
[编辑]○癸酉,是時,東北路大水,咸鏡監司尹憲柱,以文川、高原兩邑人物,渰死八十五名,江原監司金相元,以三陟等地人家漂沒八十二戶,壓死三十一人,渰死十三人,馳啓。相元又以金城品官朴昌德妻任氏,當其夫被虎噉死,委身虎口,奪其屍,貞烈可表,狀請,令該曹稟處。
8月16日
[编辑]○甲戌,司饔院監膳提調閔鎭遠,以薛里內官,索賂貢物人,點退御供生魚,啓請治內官罪,自今定式,廚院捧入,薛里無敢更退,上不從。
○備邊司以左議政李健命,曾請軍布納二疋者減一疋,以各邑田結、雜役價租,折充減布之代,而邑中結役,移徵烟戶事啓請,先試於三南營下邑及湖西之林川、湖南之南原、嶺南之宜寧,上從之。及健命敗事,竟不行。
8月17日
[编辑]○乙亥,以申思喆爲吏曹參議。
8月18日
[编辑]○丙子,以李聖龍爲正言,李正臣爲兵曹參判,李重協爲副修撰。
8月19日
[编辑]○丁丑,江華留守李台佐,以本府民人十九名渰死,馳啓。
○右議政趙泰耉,在果川,上疏辭職,上不許。
8月20日
[编辑]○戊寅,以申晳爲司諫,李㙫爲禮曹參判。
○行江都長寧殿董役賞典,加留守洪啓迪、經歷崔星瑞等資級。
○正言李廷熽上疏曰:
今我殿下,春秋鼎盛,尙無儲嗣,不徒中外臣民,恤恤然隱憂永歎。竊伏想我慈聖,巨創哀疚之中,必益憂念,我先王在天之靈,亦必眷顧悶鬱。況我祖宗有已行之令典,豈非今日之所當遵者乎?方今國勢岌嶪,人心渙散,尤宜念國家之大本,爲宗社之至計,而大臣尙無建請之擧,臣竊慨然。願殿下亟以此,上稟慈聖,下議大臣,卽定社稷之大策,以繫億兆之顒望。
上命議大臣稟處。領議政金昌集、左議政李健命詣賓廳,請命招原任大臣、六卿、政府西壁、判尹、三司長官,會議稟定。行判中樞府事金宇杭、禮曹判書宋相琦、吏曹判書崔錫恒違召不至。夜二更,昌集、健命與判中樞府事趙泰采、戶曹判書閔鎭遠、判尹李弘述、工曹判書李觀命、兵曹判書李晩成、右參贊任埅、刑曹判書李宜顯、大司憲洪啓迪、大司諫洪錫輔、左副承旨趙榮福、副校理申昉對,上引見于時敏堂。昌集曰:「聖上春秋鼎盛,尙無儲嗣。臣忝在大臣,夙夜憂慮,只緣事體至重,不敢仰請。今臺言至當,孰有異議?」泰采言:「宋仁宗喪兩皇子,春秋雖不晼晩,諫臣范鎭疏請建儲,大臣文彦博等,力贊定策。今臺言旣發,不可遲延。請亟賜處分。」健命言:「慈聖下敎,每曰:『憂念國事,强進粥飮。』雖在哀疚之中,其爲宗社慮深矣。此事不容一刻少緩,臣等敢於深夜請對,願加聖思,亟定大計。」諸臣以次陳請訖,昌集、健命、泰采復申請不已。承旨趙榮福曰:「大臣諸臣之言,皆宗社大計,請速允從。」上曰:「允從。」諸臣皆曰:「此宗社無疆之福也。」昌集、健命言:「臺臣所云祖宗令典,似指恭靖大王時事。聖上上奉慈殿,不可不入稟慈旨,得手筆然後奉行。臣等請退俟閤外。」上許而入內,久不出臨。昌集等招承傳內官口啓,趣上許對。曉漏後,上命引對于樂善堂。昌集曰:「其已稟啓慈聖乎?」上唯唯。健命言:「必有慈殿手札,可以擧行。」上指案上曰:「封書在此。」昌集受而拆之。封內有二紙,一以楷書,寫延礽君三字,一以諺札敎曰:「孝宗大王血脈,先大王骨肉,只主上與延礽君而已,有何他意?予意如此,下敎大臣宜矣。」諸臣皆讀而泣。健命請令史官,以楷字飜書諺敎下政院,令承旨,書傳旨,上可之。榮福於榻前書傳曰:「以延礽君〈諱〉爲儲嗣。」仍請命招禮曹堂上擧行,諸臣乃退。上素多疾,難有繼嗣,國勢澟如綴旒。三宗血脈,只有上及一弟,天命人心之所自歸,非儲君而誰?今宗社大計已定,明命一下,擧國莫不聳忭。然當日大臣,不肯會朝發議,且不報在郊僚相,只與四五廷僚,深夜請對,使光明正大之擧,未免顚倒、率略,至於不請上旨,必曰得慈聖手筆,然後奉行云者,豈筵席奏事體乎?時,上久不親魂殿享祀,祥後尙未謁山陵,群下屢以爲言,是日,忽下展謁明陵之命。是宜群情之所共欣悅,而昌集,以有妨靜攝,請寢于榻前,人以是尤疑之。
○執義洪龍祚疏言:
良役變通之令旣具,而移布於雜役,移役於烟戶,終爲朝三暮四之歸。況今災荒,此等變通之擧,姑俟年豐而徐議之爲得。
上命廟堂稟處。龍祚且以閔鎭遠曾論薛里內官之罪,而不見聽,請治內官罪,上有嚴批,龍祚引避。
8月21日
[编辑]○己卯,王世弟上疏曰:
臣愚騃不肖,比數是爵,而已踰涯分。尋常愧懼,若隕淵谷。不料千萬意外,遽下萬萬不敢當之命。臣聞此命,心膽俱墜,驚惶涕泣,不知置身之所也。臣之性情,本以疎闊,惟以徒守已分,安於聖世,心常自畫者矣。臣之衷悃,非但天地神明可質,先大王陟降之靈,抑亦照燭,聖明在上,焉敢誣也?伏願聖慈,仰稟慈聖,亟收成命。
上答曰:「預建儲嗣,所以重宗社也。予以不穀,已過立年,尙無嗣續,又有奇疾,言念國事,無計可施。玆以仰稟慈聖,俯從群下之請,委以儲貳之重。小心翼翼,勤勤孜孜,以副國人之顒望。」遣承旨傳宣。
○禮曹以延礽君旣定儲嗣,仍處私第未安,請亟命入處闕內,又以爲:「延礽君,以倫序言之,雖是介弟,以位言之,乃是儲嗣,而祖宗故事,定宗冊太宗爲世子,豈帝王家繼序爲重,倫序反輕而然耶?抑其時太祖在上王位,至尊所壓,無嫌於世子之稱而然歟?今日事勢,與此不同。自古歷代人君,立其弟爲後,皆封太弟。今玆名號,定以世弟,名義禮節,皆似允合,而事體至重,請議于大臣稟處。」上俱從之。領議政金昌集、左議政李健命言:「今日事勢,與定宗時有別。李彦迪當仁宗違豫之時,明宗方爲大君,而有封爲世弟,以定國本之議。延礽君位號,宜定爲王世弟。」上命依昌集議施行。
8月22日
[编辑]○庚辰,王世弟再疏曰:
伏以無似不肖之身,猥蒙萬萬不敢當之命,臣心驚惶,罔知攸措。敢陳一疏,以冀天日之回燭。伏承批旨,辭意懇至,尤非臣所可承當者。噫!臣之才力,雖有可堪之勢,決不當冒居是位。況臣本愚騃,矇無才識,而迫於成命,黽勉以進,則臣之一身僨敗,固不足恤,而其於宗社、國事何?百爾思量,萬無冒進之勢。伏願上念宗社,下副臣民,亟稟慈聖,收還成命。
上遣承旨,諭以已悉於昨日批旨,復何多誥?無庸更辭,以安予心。
○判中樞府事李頤命、右議政趙泰耉,皆從縣道上疏,賀建儲,且辭職,上竝優批不許。
○禮曹請以王世弟入宮時,冠服及轝衛之節,議于大臣,領議政金昌集等言:「儲嗣自私弟入宮,雖在冊禮之前,名號旣定,儀節不可不備。輦輿、儀仗,皆是素制措備似易,亟令都監擧行,似無未及之患。冠用翼善之制,服用時服爲宜。」兵曹請依乙酉年孝廟策儲時例,略定都監哨軍,宿衛私邸,且差直宿人員,上俱從之。以李暉、柳就章爲分副摠管,趙鳴謙、韓世良爲分兵曹參議。
8月23日
[编辑]○辛巳,以金昌集爲世弟師,李健命爲傅,宋相琦爲左賓客,崔錫恒爲右賓客,李觀命爲左副賓客,李晩成爲右副賓客,李喜朝爲贊善,朴師益爲輔德,金濟謙爲兼輔德,申晳爲兼弼善,趙文命爲文學,尹淳爲司書,黃梓爲說書,兪崇爲大司諫,洪廷弼爲副校理,李德壽爲修撰。
○右議政趙泰耉,辭遞冊禮都監都提調,以領議政金昌集代之。
○行司直柳鳳輝上疏曰:
國有建儲,何等重大,而時任大臣之在江外者,漠然不知,原任卿宰之初招不進者,亦不更招,猝遽忙急,略無顧念國體之意,臣未知此何擧措也。惟我殿下,再聘中壼,嘗藥憂遑,仍居諒闇,嗣續有無,姑無可論,而殿下寶算方盛,中壼年纔踰筓,日後螽斯之慶,此固擧國臣民之所顒望。或者兩宮有疾患,妨於誕育,則保護之地,固當竭誠醫藥,靡不用極,而未聞有念及此者。乃於卽祚元年,猝然有此擧,此其故何哉?臣民方拭目新化,而臺諫則謂國勢岌嶪,人心渙散者,未知何所據而發也。當軸大臣,所宜博訪廷議,從容陳白,使中外,曉然知其爲某緣某由,而今乃不然,使廷熽癡獃無識者,草草疏請,有若嘗試,及得稟處之敎,乃於更皷已深之後,登對力請,必準乃已,與廷熽和應之狀,昭不可掩。至若事之不可不仰稟慈聖者,則亦當以稟定之意仰達,而退以俟下敎,事理當然,而旣請入稟,旋請出宣,便同使令,殆同催督,此可謂無人臣禮者耳。曾在戊辰殿下之誕生也,仁顯王后,久無嗣續。伊時主嗣非不急矣,而前席下詢之際,諸臣以姑觀數年,正宮無斯男之慶,而王子年長,則有司當建請爲言,蓋所以重國本尊國體也。人臣事君之道,自當如此,而今則忙忙急急,有若不宜踰過時刻者然,半夜嚴廬,一請再請,使莫重莫大之擧,終至草率之歸,人心疑惑,久而未定。臣誠莫曉其何以至此。雖其成命已下,無容更議,大臣、諸臣愚弄迫脅之罪,不可不明。伏願聖明,繼自今凡於事爲之間,必斷自宸衷而行之,無使威福下移,仍正大臣以下負犯,以謝國人。
疏至政院,承旨韓重熙請對,持疏入侍于進修堂。上命重熙,讀鳳輝疏。讀訖,重熙言:「成命已下,儲位旣定,爲臣子者,宜不敢容議,而鳳輝乃有此疏,自上不可循例下批。宜招大臣、三司,詢問處分。」上敎以當稟于慈聖處之,令重熙,置疏而出。重熙固請命招大臣以下,上允之。大臣三司來詣閤外,而久不賜對,至夜始下備忘記曰:
先大王,以日月之明,深慮予之無嗣矣。到今予之疾恙漸加,無望斯男,敬承付托之重,晝夜憂懼,不遑寧處。日昨臺疏,爲宗社定國本,正合先王之盛慮及予憂嘆之志,故仰稟慈聖,則曰:「孝宗血脈,先王骨肉,只有予與延礽君。」慈敎至切,不覺涕泗。予有一分嗣續之望,則有何此敎乎?旣定儲嗣,實是宗社無疆之福,抑亦予之所大望也。柳鳳輝之疏,出於千萬慮外,語涉狂妄,此何人斯,何如是乎?不可置之,卿等論以啓達。
領議政金昌集、左議政李健命、大司憲洪啓迪、大司諫兪崇、司諫申晳、掌令宋道涵、副校理申昉、正言李聖龍等啓言:「殿下嗣續之憂,不但殿下憂之。今奉聖旨,先王之所深慮,慈聖之所下敎,則今日臺疏之建請、諸臣之力贊,亦云晩矣。有何忙急之失,而鳳輝之言,乃至於此耶?況其愚弄迫脅等說,蓋出聲罪諸臣之計,而以人主之尊,爲群下之愚弄迫脅,則果何如也?名位已定,神人有托,而若曰愚弄迫脅,成此大計,則春邸之心,安乎否乎?成命一下,萬姓延頸,擧國含生,莫不歡欣慶抃,彼鳳輝抑何心腸,獨自驚惶憂惑,內懷不滿,顯有動搖國本之意?其無將不道之罪,若不嚴加懲治,亂臣賊子,必將接迹而起。請設鞫嚴問,以正王法。」上允之。謹按建儲之事,上疾終難有繼嗣,則倫序相承,特是早晩事,及今豫建,尤可以鞏固國勢,而柳鳳輝之疏,乃發於名號旣定之後,其言甚妄。雖其意出於憤嫉昌集輩,無禮於景廟,自謂欲爲景廟一死,而大抵是黨論之蔽,有以致之,可勝痛哉?
○王世弟上疏曰:
臣之衷悃,罄盡於前疏之中,猶有所蘊於心者,何不一陳於紸纊之下哉?嗚呼!以臣不肖無狀,忍見崩天之慟,苟延視息,已極冥頑,而歲月荏苒,練事奄過,追慕號絶,永無生世之念,不料千萬夢想之外,遽下臣子所不敢聞之敎。臣驚惶罔措,寧欲鑽地以入而不可得也。臣之賦性庸魯,百無一能,儲嗣之位,是何等重大,而忽加於萬萬不近之臣身?奚但爲臣心之兢惕悚懍也?抑恐我聖上付托匪人,以孤先大王遺大投艱之盛意耳。卽伏見慈聖所敎,孝宗大王血脈、先大王骨肉之語,臣不覺其失聲長號,涕血交逬。噫!雖以臣托體先王,特加以祖宗朝已行之典,而顧臣不才,何敢以冒叨匪分之任乎?臣之頑喘,旣不能從先王於地下,今日反承此敎,瞻天痛哭,日以繼夜。何敢飾辭虛讓,而有此煩瀆乎?唯願逃遁山野,以終餘年,而又不可得。伏願察臣至懇,亟收成命。
疏入翌日,答曰:「已悉於前後批旨中矣,夫復何喩?慈聖下敎,至切至懇,曾有已行之令典,欽承敬奉,須勿連章焉。」令承旨往宣。
8月24日
[编辑]○壬午,自昧爽至辰時,有霧氣,午時日暈。
○柳鳳輝當就鞫,上下備忘,敎以反復思惟,柳鳳輝妄上疏章,極其謬戾,似當嚴處,而鞫問過當。命參酌極邊遠竄。大臣、三司請對爭論,上令依前下敎鞫問。諫院申前啓,上允趙最壽削黜、徐命均罷職事。憲府〈大司憲洪啓迪等。〉以建儲之日,吏曹判書崔錫恒、禮曹判書宋相琦,違召不進,請罷職,上不允。
○右議政趙泰耉上箚曰:
國有大慶,處分已定之後,柳鳳輝有此進言,可謂謬妄,而其心卽爲國之赤忱,斷斷無他。故相臣李敬輿,當孝廟升儲之日,力主守經,雖被竄逐,而孝廟卽祚,首先登庸,卒爲名相。戊辰諸臣,無非體國盡忠之人,而何嘗以一時爭論,有鞫問之事乎?今日之忠殿下者,後必盡忠於儲君。設令所言狂妄,爲國盡忠,遽命鞫治,豈不有傷於容諫之道乎?導人主以撲殺言者,非聖世之福。願特加三思,亟收成命。
上答以今觀卿箚,始知設鞫之過。命更議大臣稟處。
○禮曹以王世弟冊禮陳賀日,上及百官服色,取考前例。庚午冊禮,亦在莊烈王后國恤三年內,而其時大臣,以宗社大禮,不可不借吉,獻議,敎以冕服行禮。今此冊禮,似當依此磨鍊,請議于大臣。領議政金昌集等議,如禮曹言,上從之。我朝喪禮最嚴,國恤三年之內,不擧嘉事、吉禮,故《五禮儀》,未嘗具儀節。若必不得已而行禮,則素服臨軒,亦何不可,而庚午之事,其時大臣無識,導君上以非禮,今又循襲,遂成典章?可勝歎哉!
○命新除宮官,謝恩於世弟私邸,一員直宿邸門外,而師傅賓客,俟入宮乃謝,從禮曹之請也。
8月25日
[编辑]○癸未,三更、四更,有電光,五更,流星出北斗上。
○以世弟冊封,將奏請燕中,以金昌集爲正使,參議趙泰億陞秩爲副使,兪拓基爲書狀官,南道揆爲承旨,申昉爲兼文學,趙顯命爲兼說書。
○領議政金昌集,以右議政趙泰耉箚批,獻議曰:「鳳輝動搖國本,罪關惡逆,而泰耉之箚,或曰:『其心出於爲國之赤忱,斷斷無他。』或曰:『爲國盡忠,遽命鞫治,有傷於容諫之道。』或曰:『導人主以撲殺言者。』臣未知忠於國者,果何言耶,動搖國本者,其可謂忠耶?臣等指鳳輝爲逆,必欲討以不道,大臣謂鳳輝爲忠,奬之以無他,彼此意見,不啻霄壤。且所引乙酉、戊辰事,諸臣所達,皆在詢問之際,今則名號已定,神人有托,苟有秉彝之心,孰有孽芽其間,而鳳輝敢以凶悖之說,欲爲沮敗之計?其所設心,千萬絶痛。設鞫嚴問,乃所以治凶逆,而亦欲歸之於撲殺言者,事體義理,果如何也?伏願聖明,毋或撓於庇護之言,使國本固而王法行。」上答以鳳輝之言,只是狂妄,元無鞫問之事,東宮又有不安之節,遠地竄逐,以定人心爲宜。依前判付施行。
○左議政李健命,以其祖敬輿乙酉之言,與今日事實絶異,而泰耉疏引喩爲誣,上箚論辨,上優批兩解之。
○王世弟上疏曰:
臣之不材,冒叨是任,早晩僨敗,已爲自料,而昨得見柳鳳輝之疏,語極危險,臣之毛骨俱竦,心肝如墜。此又臣難冒之一端。噫!雖微官末職,疏有人言,則其在自靖之道,決不當蹲仍。況儲副之位,是誠邦國之重本,而不顧言議之峻發,怵於嚴命,冒沒承當,則臣之一身羞恥,固不足惜,而其於國家何?千思萬量,斷無承命之路。不得不敢陳危苦之狀。伏願上念宗社之重,俯察臣臲𡰈之情,以其諸衛之屬,亟命罷歸,仍收成命,使臣以守其分,則生當聖世之臣,死亦瞑目而歸。
答曰:「國家莫重大事,旣已稟定,而明其柳鳳輝之罪狀,則狂妄之說,有何介懷?如此之時,如此之人,何代無之?少無不安之端,上以爲宗社,下副國人之顒望,更勿控辭,亟斷來章,以安予心。衛屬亦以如儀焉。」遣承旨往宣。
○大臣、二品以上、三司詣賓廳啓曰:「柳鳳輝之疏,出於儲位已定之後,顯有不平之意,公肆絶悖之言。論其罪惡,宜伏常刑,而鞫治遷就,王法不行,王世弟深懷不安,又上辭本。爲今日臣子者,安敢不思沐浴之義,以慰儲宮之心?卽此一款,不可使之一日容息於覆載之間,請亟下傳旨,嚴鞫處斷。」上不從。大司憲洪啓迪、大司諫兪崇、校理申昉等合辭啓論:「右議政趙泰耉,罔念沐浴請討之義,徒懷容議私黨之計,投進一疏,欺罔聖聰,左袒凶逆。泰耉前冬疏中,冒嫌二字,已極非常,而今又營救凶賊,肝膽盡露。請削黜。」兩司又以判中樞府事金宇杭,建儲之日,不赴召命,國有大慶之後,全無頌抃之語,請罷職,上竝不允。
○當柳鳳輝之命鞫也,上不卽下傳旨,鳳輝得未及就囚,而趙泰耉箚入,遂得免鞫。時,三司日日伏閤,大臣率諸宰啓請嚴鞫,宗室、館學生上疏論之,禍色日以益急,而鳳輝席藁待命於金吾街上,了無怖色,都人咸聚觀云。
8月26日
[编辑]○甲申,日暈。
○大臣、二品以上,復詣賓廳,啓請鞫問柳鳳輝,不從。大臣以下三司請對,亦不許,命書入所懷。大臣及三司,復各啓陳論,上答曰:「鳳輝狂妄之言,竄逐爲可,設鞫過當。如是遷延,不但東宮之心不安,當此大慶之日,實非美事。卿等之請,予實未曉。亟停勿煩,以安儲貳之心。」
8月27日
[编辑]○乙酉,以金槹爲司諫,李箕鎭爲獻納。
○大臣、二品以上啓曰:「聖批曰:『鳳輝狂妄之言,竄逐爲可,設鞫過當。』當今儲位已定,名號繫於百姓,而乃敢疵議,略無顧忌,狂妄二字,其果近似,而尙可施竄逐之典而已乎?聖批又曰:『東宮之心不安,大慶之日有妨。』快正凶逆之罪,所以安東宮之心。豈有東宮,因此不安之理乎?如鳳輝者,陰懷將心,沮遏慶禮。若不嚴加懲討,則前頭之慮,將無所不至。臣等之欲快正王法者,正欲大慶之順成也。」三司亦申前啓,上竝不允。
○諸承旨啓請亟從大臣、三司之請,輔德朴師益等,亦上疏請之,上竝不從。
8月28日
[编辑]○丙戌,夜有電光,五更,流星出參星下。
○大臣、二品以上請對,上以氣候不平,命書進所懷。大臣金昌集、李健命,復請對,亦不許。昌集等乃與二品以上諸臣,啓陳所懷。三司亦一日再啓,俱不從。
8月29日
[编辑]○丁亥,以申晳爲校理,愼無逸爲正言。
○賓廳始停柳鳳輝請鞫之啓。三司申前啓。憲府停崔錫恒、宋相琦請罷之啓,又請卿宰不參合辭之啓者,幷罷職,上俱不從。
8月30日
[编辑]○戊子,王世弟上疏曰:
臣前疏以柳鳳輝疏,略有仰陳者。其疏適出於臣惶蹙悶鬱之中,故不得不以終難冒承之意,呼籲於仁覆之天,而至於危險二字,不過行語間所陳,而臣之一言,添爲鳳輝之罪案,縉紳、章甫,相繼力爭,鎭日不止,臣不安之端,尤益萬萬。伏願聖明,俯垂照察,終使柳鳳輝,不至大戾,則奚但臣心之少安?抑亦聖朝寬大之典矣。
上答曰:「前疏中危險二字,不必深惡於柳鳳輝事,予已知之,故賓廳、三司之啓,終不允從。今觀疏辭,斷斷無他,正合予意,亦出好生之道。可不留意,以安爾心?」令承旨往宣。
○左議政李健命,以首相金昌集耆耋之年,爲國元輔,不堪出疆之行,箚請身自代之,上從之。
九月
[编辑]9月1日
[编辑]○朔己丑,三司、兩司申前啓,不允。日以爲常。
○館學儒生,連上章請罪柳鳳輝、趙泰耉,上不聽。
9月2日
[编辑]○庚寅,判中樞府事權尙夏卒于淸風之里居。訃聞,上下隱綸,令該曹禮葬,且給棺板、祭需,令本道,限三年仍致月廩。尙夏少出入名儒宋時烈、宋浚吉之門,美風儀好言論,遊庠學有名。及時烈與尹拯相絶,患門人無堪托後事者,亟推許之,臨歿,付授甚勤。甲戌以後,其徒益相推重,朝廷亦待以儒賢,遂屢膺徵招,卒至大拜。然尙夏學術不精深,所掇拾誦說者,特時烈之緖餘。以是金昌協兄弟,甚輕之。肅宗幸溫泉,尙夏以左贊成造朝,所言於上者,無可以勉聖學輔治道,只是時烈所恒言:『天地間惟一直字。』及『復雪大義而已。』人皆聞而笑之。
9月5日
[编辑]○癸巳,以洪啓迪爲都承旨,李喜朝爲大司憲。
○上敎以國有大事,大臣不可出疆,命遞李健命正使,以宗室礪山君枋代之。
○上引見大臣、備局堂上。戶曹判書閔鎭遠言:「臣待罪廚院,終不能糾正用奸作弊之一宦官,是臣不得其職於廚院也。兼帶惠廳堂上,貢物人,困於宦寺之索賂,無以應役而坐視,其將至於渙散,是又不得其職於惠廳也。乞遽臣兩任。」上許之。左議政李健命力陳其不可,請勿遞,上復從健命言。鎭遠曰:「臣何可與此薛里同事?勿論輕重,有責罰然後,臣可行公。」健命請先遞薛里,仍施罪責,上唯唯。鎭遠、健命繼言:「旣許責罰,當爲罷職。」上終不答。三司、兩司申啓柳鳳輝等事於榻前,上不允。昌集、健命、鎭遠等言:「鳳輝之罪,末減以遠竄,人心不可鎭定。上若以好生之德,不欲置極刑,宜減死栫棘絶島。」上終不聽。鎭遠又請,今後言涉建儲者,斷以逆律,上亦不答。
9月6日
[编辑]○甲午,王世弟、嬪宮入宮。世弟自私邸,具布翼善冠、白袍布裹犀帶而出。當乘輿輦,涕泣固辭,宮官强請乃乘。至弘化東夾門下輦,欲却輿步行,宮官又力請乘輿,乃許。下輿于明政門外,入就殿庭。請大妃殿、大殿、中宮殿承傳內官問安,仍入孝寧殿齋室,改具衰絰,入就殿前,展拜訖,世弟問宮官曰:「何以無哭禮?」宮官對曰:「該曹節目,似是疎漏,而倉卒今難稟定于大朝。請姑依儀注行禮。」世弟又欲入審殿內,宮官亦以爲未經禮官磨鍊,不可行,世弟從之。出具視事服,由賓陽門入內。
○諫院〈正言柳復明。〉啓曰:「朝家以良役四法,詢問諸道,而人皆曰:『有一於此,未或不亡。』今戶、游布、口錢三條,旣有還寢之議,而結役尙此講行,臣不勝悶鬱。我國田稅,自大同法作,而結出米十二斗,又有稅米太十斗及三手糧、別收米,不可謂田役之輕,而今又重之以別役,則哀我窮民,將何所取辦?雖其殷阜之時,四結一疋,猶且持疑,況今困急之日,一結一疋,何以輕行?況結役,則納布軍額及公私賤納二疋者,皆入通徵之中,其所減一徵一,可謂朝三暮四,軍民亦不得抒其力,而一國之怨咨,將添十分之九。且凡民之置一結者,果幾人哉?十家之聚,有田者,無一二,半是雇人之田,終歲勤勞,不足供常稅,而輸其半於田主,又應公私之債。今復責之以別徵,終必至於棄良田如糞土,陳廢之不足,渙散乃已,隣族侵徵之弊,殆甚良役。且以柴、氷雜役,移之然後,結役似乎差紓,而所謂雜役收合之價,多寡旣殊,加減相懸,邑各不同,道亦有異,非徒烟戶之殘盛,實由物種之貴賤,則終無一例均平之術,而各邑雜役之規,亦多有不以結役,而收之烟戶者。若此等邑,又將加之於何處耶?此法之難行,不待先試而後可知。今欲紓兵民一分之力,而盡驅八域民物於愁歎之中,此渙潰之道也。惡在其大變通之道哉?請亟寢結役講行之令,急時行會,以定民心。」上不從。先是,自肅廟時,欲講良役變通之宜,而議者終無善策。金楺嘗著結布私議,以爲必可行,李健命信楺說,及當軸,建白而欲行之。朝議皆知其不便,而莫有能痛言利害者,復明之啓,獨能明白剖析,時論快之。
9月7日
[编辑]○乙未,夜有電光。
9月8日
[编辑]○丙申,左議政李健命,以柳復明啓,上疏引嫌乞遞,上優批不許。
9月9日
[编辑]○丁酉,日暈。
○以李瑜爲持平,李宜顯爲禮曹判書,趙道彬爲刑曹判書,李重協爲修撰,魚有龍爲司諫,趙泰億爲戶曹參判。
○獻納李箕鎭上疏,請從柳鳳輝設鞫之請,上不從。
9月10日
[编辑]○戊戌,憲府申前啓,且論靈恩君義天,强奸良家女,請依法定罪,副摠管申翊夏,名聯請討之章,而出見鳳輝於胥命之所,輿情俱駭,請削職,上竝不允。
○兵曹判書李晩成,上疏極論結布之弊及束伍徵米,必壞軍制,上命廟堂稟處。李健命雖持結布之議,而前後言者,爭之甚力,健命亦自知難行,乃與金昌集白上,以今已秋深,請待前頭徐議。
9月12日
[编辑]○庚子,以申晳爲執義,李喬岳爲大司諫,權尙游爲吏曹判書,崔錫恒爲左參贊。
○領議政金昌集、左議政李健命請對,言宗臣差遣奏請使,非重其事之道,健命仍請自往,上許之。
9月15日
[编辑]○癸卯,王世弟攝行孝寧殿望祭。後於朔望,輒皆攝祀,未嘗或廢。
○上引見大臣、備局諸宰。閔鎭遠請於氣候少勝,日開講筵,上不納。
○掌令宋道涵,上疏論七條急務。一立志;二勉學;三敬天;四恤民;五任賢;六好問;七務實。上優批奬之。
9月16日
[编辑]○甲辰,以趙聖復爲執義。
9月19日
[编辑]○丁未,命成均館上旬輪次,居魁生員柳時模直赴殿試。
9月22日
[编辑]○庚戌,京畿儒生尹泰斗等上疏,請文正公宋時烈、宋浚吉從祀文廟,上命該曹稟處。時烈等從祀之議,初發於肅廟末年,時論巳譏其濫,而今因一鄕儒之疏,遽有稟處之命。上心不能照管於章疏得失、典禮輕重,一至於此,人皆憂歎。
○是日,又雷動雨雹。
9月23日
[编辑]○辛亥,上以禮曹節目,世弟及嬪冊封後,有朝謁三殿之禮,而無孝寧殿展謁之節,情禮未安。宜於冊封日,以吉服先謁孝寧殿而入內,朝謁於大妃及內殿,令禮官,議其當否于大臣。從慈敎也。領議政金昌集等,亦言世弟及嬪冊禮日,朝謁各殿,而各殿亦以吉服臨受,王世弟仍以吉服先謁孝寧殿,似合情禮,輔德朴師益等上疏爭之以爲:「縗麻哭泣之所,不宜便用吉儀。請更博詢知禮儒臣。」事下禮曹。禮官言:「玆事已經大臣議得,日字迫近,有難遍問諸臣。請置之。」上可之。冊禮襲吉,已非國朝典章,而今於魂殿展謁,復以吉服行禮,失禮之中,又失禮焉。大臣、禮官,初旣不能據理爭論於內旨之下,又不用宮官博詢之請,其無識類此,而世弟英明,覺其非禮,冊禮日,請于上,以視事服展謁。
○大風拔獻陵紅箭門內二大木。
9月24日
[编辑]○壬子,憲府〈掌令李浣。〉申前啓,且論:「江原監司金演,不參賓廳之啓,潛往陽川,忠淸監司李世瑾,政令苛刻,無意賑荒。京畿水使申光夏,曾任湖閫,貪猾不法,竝請罷職。順天府使李夏源,輕儇鄙瑣,不合字牧,請遞差。」上竝不允,只從前啓申翊夏削職事。浣爲人庸騃無識,不齒人類,世居湖中,豪强不義。今所刺劾,或爲人嗾使,或報復私怨,公議駭之。後數日,持平李瑜,悉停諸啓,駁遞浣。
9月25日
[编辑]○癸丑,以宋相琦爲判敦寧,李宜顯爲藝文提學,申晳爲應敎,趙道彬爲平安監司,蔡之洪爲諮議。之洪,淸州人,蝨附權尙夏之門。無學術可稱,而尙夏之弟尙游秉銓,不議郞僚,驟擬玆選,公議大駭之。
9月26日
[编辑]○甲寅,上具冕服,御仁政殿,行王世弟及嬪冊禮。世弟受冊畢,謁孝寧殿。
○司圃署失火,盡燒署舍及錢穀。
9月27日
[编辑]○乙卯,百官以吉服,陳賀于仁政殿庭,上不御殿。王世弟亦詣殿庭,進箋謝,還御時敏堂,受百官朝賀。
○頒敎中外:
王若曰,禁中決策,卿士從而庶民從;儲貳定名,國本定而萬品定。肆將敷心之誥,用答延頸之望。念昔先王,受天景命。祖功宗德之巍煥,軼三代隆;文昭、武穆之繼承,衍百世慶。逮予嬛嬛之日,恒軫昧昧而思。主鬯之位久虛,疇與奉宗廟事;監國之任靡托,無以繫億兆心。眷玆介藩之賢,幸叶橫庚之吉。聰明孝友,令譽夙彰,儉約溫恭,雅操愈飭。周旋紫闥,幾載嘗藥之同憂,密邇靑闈,童年削葉之相戲。以親則寧考之所親愛,以命則慈聖之所明宣。玆予意之允諧,亦衆謀之畢協。重离闡曜,賴神明默佑之休;寶籙延祥,抑社稷靈長之會。旣經褥儀之備擧,詎緩霈澤之旁流?自本月二十七日昧爽以前,雜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在官者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於戲!天與人歸,萬姓之嚮戴咸切;星輝海潤,八域之歌詠方興。宜推同慶之恩,竝囿無疆之福。故玆敎示,想宜知悉。〈大提學李觀命製進。〉
9月28日
[编辑]○丙辰,大司憲李喜朝,從縣道上疏辭職,仍陳輔導東宮之方。上優批不許,命宣示其疏于東宮。
○判府事李頤命上疏賀冊禮,且辭職,上不許。
9月29日
[编辑]○丁巳,禮曹請王世弟冊禮,慶設別試取人。領議政金昌集上箚,以年荒請改爲庭試,且言:「武科規矩,六兩步數太遠,不能遠射者多。乘機借射,非嚴科場之道。宜減其步數,兼講四書、武經。」上從之。武科代射之弊,誠如昌集之言,而四書、武經之講,獨無試官、擧子相應行私之習乎?此秪足啓京華有勢子弟僥倖之階,而使遐方武力之人,抱詘稱冤也。
○以李重協爲校理。
○政院,以赦令後身死罪人張天翮、天䎘、趙時炅、世挺、吳始復等蒙放,李鳳徵、宗室燦職牒還給,啓請還收。憲府亦論啓,上不從。
〈景宗德文翼武純仁宣孝大王實錄卷之四〉
冬十月
[编辑]10月1日
[编辑]○朔戊午,獻納李箕鎭疏請,令銓曹,極擇東宮僚屬,巖穴之士,或授進善、諮議及桂坊陪衛之職,勿拘格例,朝夕出入,俾有熏陶啓沃之益。上令該曹稟處。
10月2日
[编辑]○己未,上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左議政李健命,請以銀貨七萬兩,齎往使行,以備賂之用,而其二萬兩,依丁丑例量入爲用,五萬兩貸員役,上從之。
10月3日
[编辑]○庚申,以李敏英爲承旨,黃梓爲正言。
○館學儒生鄭亨復等,疏請宋時烈、宋浚吉從祀文廟,上不許。
○賜王世弟及嬪冊禮都監都提調以下員役工匠,賞格有差。
10月5日
[编辑]○壬戌,以李喬岳爲承旨,權𢢜爲大司諫。
10月6日
[编辑]○癸亥,夜,雷電。
○上親行孝寧殿冬享大祭。王世弟行亞獻。
10月7日
[编辑]○甲子,相臣金昌集、李健命,各上箚,乞以災異策免,上慰諭不許。弘文館上箚陳戒以爲:「災異之作,由於柳鳳輝之不爲鞫問,李鳳徵之混加恩宥。」上不納。
10月8日
[编辑]○乙丑,以日寒,命給薄衣衛卒襦衣。
○司諫院〈司諫魚有龍、正言愼無逸。〉上箚言:
嚴冱之節,變爲陽舒,震轟之威,赫以天怒,其應在於政令或有所悠緩,刑法或有所解弛,忠良或有所抱枉。經筵講討,所以成就君德,而講學作輟,日次延接,所以商確治務,而淵默太過。結役、良丁,變通之大者,而殿下初不經意於可行、不可行之端,審度於或從、或不從之間,畢竟銷刻,重傷事體。至於閑漫批旨、尋常公案,或引日留時,多至淹滯。今日咎徵之出於政令悠緩者,此也。《春秋》之法,將則必誅。柳鳳輝之罪,律以《春秋》,在所必誅。殿下或以謬妄恕之,而動搖國本,陰逞凶逆者,尙可謂謬妄乎?殿下或以有礙吉事爲慮,則殆近婦人姑息之仁,閭巷細瑣之說,非聖人明法之義也。凶逆失刑,神人交憤。今日咎徵之出於刑法解弛者,此也。李頤命獨對之忠,可質神明,而《會典》、銀貨等說,已歸白地做出,殿下復何疑於大臣,而未有一言開釋,孤忠鬱結,白首栖遑?今日之咎徵,出於忠良抱枉者,此也。伏願益懋修省,奮發聖志,使政令,無或悠緩,卽從臺言,快正刑憲,使刑法無或解弛,亟降別諭,必返耆德,使忠良無或抱枉。
上答以陳戒切至,可不留意?
10月10日
[编辑]○丁卯,執義趙聖復上疏曰:
殿下念宗社之大策,推因心之至愛,上體先志,內稟慈旨,亟定國本,允屬元良。殿下此擧,誠卓越於百王,罕覯於往牒。第离筵勸講,實爲今日急務,謂宜勉勵春宮,書筵法講,毋或暫輟,雖値齋戒,輒引僚屬,討論書史,俾無十寒一曝之憂也。曾在先朝丁丑年間,廷臣有以引對臣隣之際,令殿下,傍侍參聞,敎習國事之意,上章陳請者,臣謂爲此言者,誠得訓迪儲君之法。殿下,其時尙在沖年,而猶且云然。今日東宮年貌之壯盛,不啻倍蓰於殿下之當年,則明習庶政,尤豈非當務之急?殿下倘於臣僚引接之際,政令裁決之間,輒引世弟,侍側參聽,商確可否,隨事訓習,則其必明練於庶務,而有補於國事矣。伏願殿下,深留聖意,仰稟慈旨而進退焉。
上答曰:「所陳好矣。可不留意?」初昏,仍下備忘記曰:
予有奇疾,十餘年來,差復無期,乃先朝之軫念。酬應萬機誠難矣。往在丁酉,有聽政之命,則靜攝中,爲其調便,至於予躬,他不暇顧。及自登極,夙夜憂懼,近日症勢,尤爲沈痼,酬應亦難,政事多滯。今世弟年壯英明,若使聽政,國事可有依托,予得安意調養,大小國事,竝令世弟裁斷。
承旨李箕翊、南道揆、應敎申晳、校理李重協,卽請對,上引見。箕翊等咸言:「先王臨御四十餘年,閱歲違豫,且有眼患,遂下代理之命,實出於不得已也。今殿下,踐阼纔一年,春秋鼎盛,且無疾患,機務不停滯,何遽爲此敎?臣等雖死,不敢奉承。請還收成命。」上無酬答,但道勿煩。箕翊、道揆、晳重協,更進迭諫不巳,上輒曰:「勿煩。」箕翊等曰:「夜氣漸寒,恐傷玉體。臣等姑爲退去,而丙枕之中,更加深思,特爲收還,則人心可以鎭定矣。今則闕門已閉,故如是寂寥,而朝廷將必咸造力爭。如此則一國人心,莫可收拾。臣等雖退,決難奉承矣。」晢仍言:「卽今臣僚之所望於東宮者,只在於敦孝友、勤講學而已。至於參聽、裁斷,非今日之所宜言。丁丑之事,其時殿下,以沖年在先王膝下,在傍參聞,實出遇物則誨之意。今此商確可否之說,其無識謬妄甚矣。請罷職。」重協、道揆,相繼力請,上從之。時,昌集、健命等,欲上之釋務,嗾聖復上疏,以嘗試之。其黨之不與其論者,或大駭之,吏曹判書權尙游,大言斥聖復疏於政院,以爲可罪。及疏批下,而備忘繼之,承旨、玉堂,遂請對力爭,而昌集等,恬不動,未卽詣闕。左參贊崔錫恒,聞報流涕,獨先詣闕門外,請留門入對。政院啓稟,上命留門,入錫恒引見,承旨、玉堂,亦隨錫恒入侍。錫恒曰:「自古帝王,有如此處分,皆由於人主春秋壽考,或在位已久,勞悴成疾,或身有篤疾,積年沈痼,萬不得已而爲之。今殿下,春秋纔三十,在位未一年。若以疾病,則臣待罪藥院,每見問安之批,以無事爲敎。所謂不安之節,不過痰火引飮,小便頻數。此豈沈痼之疾乎?無此三件事,而卽位元年,猝下此敎者,何也?先王使殿下聽政,付之以無疆休恤之業者,欲其勤勵國事,以做至治。今殿下卽位之初,付諸世弟,豈不有乖於先王遺意乎?殿下疾病如先王,春秋如先王,則今日之擧,固無足怪,而以鼎盛之年,無形顯之疾,而爲此擧,臣等所以憂遑罔極者也。請加三思,亟收成命。」箕翊、道揆、晢、重協,復各陳請。錫恒曰:「曾在乙酉冬,先王有傳禪之敎,其時百僚,咸造在庭,苦爭屢日。臣以大諫入侍,合辭爭執,終至回天。先王聽納之美德,至于今頌之不衰。玆豈非今日之所當法者乎?一轉移之間,萬事順理,殿下何不念此?」上曰:「予當思之。」錫恒曰:「此事更無可思之道,宜賜快從。」重協亦曰:「此非可思之事也。殿下新承寶位,惟當勵精圖治,而世弟則孜孜講學可矣。殿下雖欲釋負就閑,何可任自爲之?」錫恒曰:「重協之言,誠懇惻。殿下雖欲就閑,獨不念先大王付托之意耶?事或有一思而定者,或有再思、三思而後定者。此事一思可斷,何待三思?」上猶不從。錫恒曰:「臣受先朝罔極之恩,致位至此,追先帝報陛下之義,唯在殿下,而老而不死,復見此事,只恨尙遲一死,未能褥蟻於泉下。自古聖王,於大處分,必須愼重。《洪範》曰:『謀及乃心,謀及蓍龜,謀及卿士,謀及庶人。』愼重之道,有如此者。今因幺麿聖復之言,輕擧莫重、莫大之事,今日國事,更無可恃矣。」上曰:「重臣縷縷陳達,依施焉。」錫恒又言:「趙聖復罪重,不可罷職而止。請施屛裔之典。」上不從。王世弟初聞敎下,泣謂宮僚曰:「余本安於守分。泰伯、仲雍之事,亦豈不知,而慈敎中孝廟血脈,先王骨肉之語,不忍違拒,黽勉承命,冒當是位。又承此萬萬意外之敎,雖死將無拜先王之面矣。」將上疏力辭,及錫恒入對,寢命乃止。
10月11日
[编辑]○戊辰,戶曹參判趙泰億請對言:「去夜有非常之命,重臣請對回天。臣家在城外,晩始得聞,而雖是事過之後,關係重大者,臣忝在卿列,不可不言。乙酉年間,先王有疾,下傳禪之命,殿下屢陳疏懇辭,至於雪夜露立。今聞東宮,再接宮僚,涕泣嗚咽。此政殿下乙酉心事。殿下何不念此乎?先王自乙酉,有付托殿下之意,丁酉遂下聽政之命。至于今日,嗣無疆曆服,春秋鼎盛,此非倦勤之日,而一朝因幺麿一小臣之言,遽有意外之敎,處分輕遽,四方疑惑。今雖收還,此後願堅持聖心,毋更爲如此率爾之擧,思以安春宮之心,答一國之望。備忘中,大小國事,竝今裁斷之敎,非特參決也。喉司請對,不得請而徑退,若無重臣請對,其將奉行成命乎?李肇追到,請對於重臣入對之後,筵席未罷之前,而終始阻搪。使不得入,未知日後之弊,至於何境。侯司之臣,不可不責罰也。且殿下此擧,何等重事,而時任大臣,恬然退坐,袖手傍觀?乃於成命收還之後,左議政李健命及兵曹參判金在魯,始到闕外,旋卽退歸,此何道理?臣來坐閤外,又見健命箚本,以崔錫恒之請對,深夜啓稟,攻斥承旨。國有事變,深夜蒼黃,旣不能上疏,赴闕請對,孰不可爲,而此猶防塞,言路自此壅蔽矣。聖復之疏,雖不直請聽政,實出無將之心,前頭無窮之憂,不可勝言。若不明示典刑,無君不道之言,將日陳於前,宜命遠配,以定人心。玉堂只請罷職,聖復之罪,豈止於薄罰乎?當此國有大事之日,在京時任大臣、三司諸臣,無一人詣闕爭請,倫常絶矣,分義蔑矣。大臣、三司,竝加譴罰後,方可以爲國矣。」都承旨洪啓迪曰:「臣以病不能仕進,未見聖復疏,昨日批下後,始得見之。世間安有如許之疏乎?論其罪狀,合施屛裔之典,而大臣之與崔錫恒,不過詣闕有先後,而適已收還成命,不能復請而已。爲今日臣子,孰有歇後於玆事者乎?若有一分歇後之心,其罪與聖復無異,寧有臣子之義乎?泰億,亦同一臣子,他人之心,可以推知,而如是論人,不亦過乎?泰億,以三司之不言爲非,而兩司方在避嫌中,且昨日處分,在於深夜,何能及知?玉堂則請罷之外,無他論罪之例。泰億之言,不諒事實矣。」泰億曰:「此皆周遮護黨之言也。聖復之疏,國言喧藉,輿情咸憤,三司之不爲請討,烏得免罷軟不職之罪?大臣亦何可自外徑歸乎?」啓迪曰:「成命旣收,大臣有何更爲請對之事?泰億之言,都是挾雜,不過欲使大臣、三司,皆至不安之境也。」泰億曰:「臣於大臣、三司,只欲規警,而啓迪深持臣至此,不幾於箝人之口乎?」啓迪、泰億,互爭不已。啓迪曰:「泰億論聖復之罪,則與臣無異,聖復必施屛裔之典,人心可定。殿下無發落,臣不敢退。」上曰:「屛裔過矣。」啓迪曰:「此豈大過?群情皆如此矣。」上不答。洪啓迪論聖復之罪,自謂與趙泰億無異,且謂今日臣子,孰有歇後於收還之事?若有歇後之心,其罪與聖復無異,寧有臣子之義云者,其言誠是矣。及後備忘再下,庭請卽撤,而啓迪不能抗議爭之,乃反沮遏相臣之請對,唯恐成命之或收,是亦豈無歇後之心,而果能盡臣子之義乎?蓋於利害、禍福之所迫,卒喪其秉彝之良心,而言行矛盾,遂至於此,可勝痛哉!
○左議政李健命上箚言:
朝廷禮貌嚴重,雖急遽之際,不可放忽。一重臣深夜請對,有異常規,而政院率爾啓稟,有關後弊。請推考當該承旨。
上從之。君上釋務之擧,實國家非常之事。爲臣子者,驚遑奔走,疾請收還,乃出於至誠之迫切,何拘於深夜,何論乎常規?而況健命家近禁門,聞報最先。顧乃後錫恒而赴闕,反咎錫恒之獨對者,抑獨何哉?
○諫院申前啓,且論:「日昨備忘,猝下於趙聖復疏入之後,是則聖復之疏,有以啓之。其所云丁丑事,已非今日所當引喩。況其末端語,〈卽指商確可否之說。〉尤非人臣所敢言者。其罪萬萬絶痛,不可不加懲討。請絶島圍籬安置。」上從之。又言:「戶曹參判趙泰億請對,構誣大臣、諸臣,不遺餘力,乘機跳踉,壞亂朝廷。請罷職不敍。」上不允。憲府申前啓,不從。又言:「前夜備忘之下,居出納之地者,不能急報大臣、諸宰,齊會力爭,而乃反受人指揮,深夜啓稟,續續請對,及至大臣之到闕外,又不啓請留門,溺職之罪,不可不懲。請竝罷當該承旨。」上從之。
○司直李光佐上疏曰:
帝王家體統至嚴,臨朝聽事,俱有定制,而趙聖後疏,敢論臣子所不敢論之事。夫東宮之禮,著於《文王世子》,而朝見有時,問安有節。若夫參坐於朝,參聽於事,於禮無文,於古無稽。況我國家,禮法最嚴,參坐參聽,三百年未之有也。目聖復何人,敢欲創千古之所無,違列聖之成規?丁丑之事,與今絶異。當時殿下在沖年,未習外事,今春宮加殿下當日之年十八歲,出閤旣久,明習庶事,無待於觀視效習。況其時之言,終不見行,不過爲不用之空言,亦以事體之不可,如上所陳耳。殿下太尙恭默,剛克不見於外,以致人心狃於放肆,國體漸失尊重,如許至重之事,矢口論請,無復顧忌,臣恐此而不罪,綱紀墜地,國不爲國也。伏聞因聖復疏,至有萬萬意外之敎。雖幸旋卽收回,殿下受皇天之駿命,承祖宗之付托,春秋未滿三紀,精力正在旺壯,此等之敎,何爲而猝降也?雖以疾病爲辭,元無形顯之症,勿論上下,設有奇疾,勉强藥餌,終得完復者何限?君上一身,非可自私。若因一病思釋務,因小勞思就閑,世安有臨御之君?今日臣子,戴天履地,安有奉承此敎之人?今後切願堅定心志,勿復爲如此擧措,投畀聖復於絶邊。至於大臣、三司,不惟不論聖復之罪,昨夜以後,未有爲聖上一言者。臣節掃地,亦願明正其罪。
上不聽。
○領議政金昌集上箚乞致仕,許之。昌集自肅宗時,久竊國柄,勢傾中外,及上卽位,倦於聽斷,國事大小,皆決於昌集。其黨趨附者日衆,而人心愈益憤嫉。昌集亦慮一朝失位,必及於禍,常懷危懼。及建儲之後,自謂大功已成,可以長保富貴,遂上乞骸之章,以示斂避之志,而其實本無去意,及箚入,上遽從其請,其黨大駭懼。左議政李健命、判府事趙泰采、諫官魚有龍等,各上箚請收還致仕之命,上竝不聽。
10月12日
[编辑]○己巳,以韓重熙、兪崇、安重弼爲承旨,金槹爲執義,朴致遠爲掌令。
○淸恩君韓配夏、行司直李正臣,各上疏,請正趙聖復王法。行司直洪萬朝等四十三人,上疏請正趙聖復王法,又言:
日昨備忘,何等罔極之擧,而爲大臣者,偃臥私室,恬不知動,緩緩入來,自外徑還?且其箚辭,反以遽然啓稟,督過喉司,顯欲歸罪於排闥盡言之臣。此與聖復,同一心腸,宜其箚中無一言半辭,論斥聖復者。今日討罪,豈但止於聖復一人哉?
行司直朴泰恒等二十八人上疏言:
今日具僚,孰非殿下之臣子?半夜禁中,尺紙猝降,而大臣熟睡,三司寂默,其心所在,路人所知。且聞一大臣陳箚,至以重臣之深夜請對,咎責承宣。嗚呼!名爲大臣,而當國家非常之擧,一則高枕而傍觀,〈指金昌集。〉一則投章而反攻。〈指李健命。〉大臣如此,其他可知。請竝施兩相及三司譴罰。聖復雖有栫棘之命,而其罪不宜止此。亦願亟加顯戮,以正常憲。
行司果韓世良上疏曰:
伏見下政院備忘,有大小國事,竝令世弟裁斷之敎,繼見趙聖復疏,有曰:「政務裁決之際,輒引世弟參聽,商確可否。」噫嘻!天無二日,地無二王。北面殿下者,何敢以此等語,萠於心而發之口哉?雖無直請,使世弟臨朝之語,而其曰輒引參聽,商確可否者,非請臨朝而何?爲人臣子,敢懷陰移天位之計,其罪安得一日容息於覆載之間乎?向於儲位請建之時,似指恭靖王時事云者,蓋引以弟爲儲之意,而卽末後一事,猶未免國人之疑惑。臣以爲此而不正邦刑,大義滅而綱常斁,亂臣賊子,將接迹而起矣。
政院啓斥:「泰恒疏危險,便一急書,世良疏天無二日之云,陰移天位之說,俱極凶悖。至於末後一事者,果指何事?國人疑惑者,果有何說?妄懷危疑之心,而自不覺挨逼於不敢言之地。爲人臣子,何敢以此等語,萠於心而發諸口哉?左議政李健命、司諫魚有龍、正言愼無逸、持平李瑜、柳復明等請對,上不許,命書入所懷。健命啓言:」日昨非常之敎,雖出於意慮之外,聖心覺悟,旋卽收還,半夜之間,人心妥帖,中外歡抃,而一日二日,疏章紛然,充滿公車者,無非搆捏朝臣,而韓世良之疏,語意凶悖,有曰:『天無二日。』有曰:『陰移天位。』此其意,非在構陷廷臣,顯有挨逼於不敢言之地。論以王法,不可不嚴加究問,以鎭人心。至於首相之不可去位,臣於前箚,略論之矣。曾在先朝,首相亦嘗屢請休致,而終不許者,非欲踈於禮節也。竊覵御製畫像贊,其眷注奬許之隆,實千古君臣所罕有。今於嗣服之初,遽然許退,豈不有歉於追先志任舊人之道哉?乞命拿覈世良,還寢首相休致之命。「上答曰:」今番事,本非臺疏而發也。諸臣誤認之致也。領相年老多病,慮或傷損,假閑調便,共濟國事,更思之,未免輕率,才已還收。韓世良疏語,無據,卿言是矣。「仍命還入昌集休致疏,改下批旨,不允所請。魚有龍、愼無逸、李瑜、柳復明等,各陳啓論,辨朴泰恒、韓世良等疏,請隨其輕重正罪。李瑜之啓,又斥崔錫恒之前夜請對,以爲:」乘諸臣之未及到,忙急入對,逆杜齊入力爭之路,要衒自家獨辦之跡。「上竝諭以勿煩。
○臺諫合司,申前啓趙泰耉事.且言:「建儲之後,不逞之徒,心懷不悅,必欲沮敗,而鳳輝之疏,旣不得售。及至聖復疏出,如得奇貨,乘時闖發,必欲疑亂聖聽,動搖國本者,寔繁其徒,而未有若世良之凶悖者。其所謂末後一事,所指者何事,國人疑惑,所指者何人?語意之包藏凶惡,萬萬叵測,請韓世良絶島圍籬安置。」上不從。憲府〈柳復明、李瑜。〉申前啓,且論:「趙聖復疏意絶悖,末段語,尤非人臣所敢言者。出納之地,所當嚴辭斥退,啓稟請罪,而矇然捧入,無所留難。請當該承旨,罷職不敍。司直朴泰恒等聯名投章,憑藉聲罪聖復,而逞謀售毒,專在於構陷諸臣,網打朝廷。況其路人所知等說,語極凶悖,有同急書。請削奪官爵,門外黜送。」上不從,只允還收李鳳徵等職牒還給事。諫院〈愼無逸、魚有龍。〉亦申前啓,上允李眞儉遠竄事。
○安置趙聖復于珍島郡,竄李眞儉于密陽府。
○禮曺參判李㙫上疏言:
趙聖復敢論不敢論之事,實是古今所未聞,只緣殿下玄默太過,以至此耳。祗冀向後,更無爲率爾自輕之擧。且國家之許人請對,初無多少之限,夜晝之分。況如昨夜事,其可毫分汎緩,有所遲待,而今以夜中獨入爲咎,至罪承宣。臣恐自此壅蔽之習成,而終至於國不爲國矣。
李健命,以崔錫恒之留門請對,請推承旨,故㙫有此疏。
○判中樞府事李頤命,自使還以後,遭李眞儉疏斥,久在郊外待罪。其黨屢請開釋敦召,上終不聽,是日,猝下溫旨,遣史官慰諭,令與偕來,人情莫不疑駭。
○司果朴弼正、朴致遠等上疏言:
聖復之疏,外托陳戒之言,內懷吾君不能之心,此固衰世奸臣之猶不敢爲者,而遽出於聖明之世,不意一朔之內,又有一賊輝也。迺者邦本大定,冊禮纔過,億萬年無疆之休,實在於此,而不幸聖復之疏,猝發於此際。噫嘻痛矣!彼聖復包藏何心,乃有此萬萬驚惑之請耶?臣竊痛之。請亟施屛裔之典。
韓世良疏,蓋是驚動於聖復疏及備忘之下,而發其所謂陰移天位及恭靖王時事,國人疑惑云者,只是深斥昌集輩心跡而已,而其黨急於搆罪,輒以挨逼不敢言之地爲案,此則世良之冤也。朴弼正、致遠,平日趨附時論,庸碌無可取,而其所論罪聖復,語極嚴正,蓋亦不知群凶之謀者,而或言吏曹判書權尙游,實指授而爲之云。
10月13日
[编辑]○庚午,上下敎曰:「今日國事,可謂危且急矣。臺言謬戾,不足介懷,望卿抛棄前事,快滌時態,幡然入來,共濟國事,一以安將亡之國,一以慰思想之心。」遣史官諭右議政趙泰耉,令與偕來。都承旨洪啓迪以爲:「臺諫方論泰耉之罪,至請削黜,不可有宣諭敦召之擧」,執不肯遣,繳還備忘。
○洪啓迪等言:「韓世良之罪,臺諫啓請安置,雖未蒙允,大臣所懷之啓,旣請拿鞫,顯有開可之批。請直捧拿鞫傳旨。」上不從。啓迪復申請,上命依臺啓,安置絶島。
○上悉命還給朴泰恒等諸章疏,又責捧入韓世良疏,命罷承旨洪啓迪職。他承旨啓言:「啓迪旣以嚴辭痛斥之意,稟啓。捧入特罷之敎,或有所未盡照燭。」上命收還罷職之命。
○命招時任、原任大臣、二品以上、三司,會于賓廳,上備忘記曰:
予之病根,日漸層加,痊可無期,早定儲嗣,實欲代理,以此稟于慈聖久矣,冊禮纔過,故未果。今諸臣,不知予本意,有若因臺疏而發者,爭論紛紜,故姑爲收還,以示予意,以正趙聖復妄率之罪也。公事積滯,酬應切迫,一依再昨備忘擧行,以全調攝之道焉。
政院及大臣、二品以上、三司諸臣,竝請對,上不許,命書進所懷。大臣以下,復申請者三,上終不聽。領議政金昌集等啓曰:「殿下新升寶位,春秋鼎盛,夙夜孜孜,勵精圖治,是殿下今日之所勉,而何可一朝,遽有此養閑之敎乎?殿下雖以疾恙之久,酬應之難爲敎,以殿下之英睿,鍊習裁處之際,寧有難事?若値神氣稍倦之時,不必一向勤勞,或隨便宴息,以爲頣養之道,少無所妨。殿下,何不出此,而直爲此非常之擧,自輕丕子之責,强拂億兆之情,而莫之顧乎?丁酉之事,與今絶異。先王聖候沈綿,雖有萬不獲已之擧,此豈今日所比擬者乎?有死而已,決不敢奉行。所下備忘,謹此繳還。」上答曰:「予病已悉於前後之批。若不趁今治瘵,實有難言之憂。且代理,乃是祖宗朝故事,何以至此?卿等毋以困我,更勿煩瀆。」三司啓曰:「殿下春秋鼎盛,神氣方旺。雖以疾患爲敎,旣無形現之症,政宜益加奮勵,期恢至治,以無負先大王負托之旨,而只爲便適之道,有此釋務之念,臣等實未知前代史牒,曾有如此事者也。伏乞亟回聖心,收還備忘。」諸承旨亦啓請收還兩度備忘,上竝答以已諭於廷臣之批。三司、政院,再啓亦不允。大臣以下,再啓略曰:「聖批中,祖宗故事,似指世宗朝事,而其時英廟臨御多年,且有宿患,文宗以儲嗣,參決庶務,實由於此。此豈一分近似於今日事乎?」上答曰:「病根內傷,心火滋漫,火熱升降之際,精神索漠,昏不覺察。倦怠若此,豈不嗟惜?今則國本已定,予之火熱,漸至難醫之境,强而行之,必有後悔,專意調治,則有妨公務。到此地頭,使世弟分憂之外,更無他道。此非特惜予一身也,乃所以爲國家也。卿等愛予而動念也。」
○王世弟上疏曰:
乃於日昨,千萬意外,遽下臣子所不忍聞之敎。臣驚惶罔措,將欲瀝血陳章之際,聖鑑回悟,卽賜反汗,伏不勝其頌祝,而餘悸未定之中,又伏見下賓廳之敎,臣心膽俱戰,寧欲溘然,而不可得也。噫!今日與丁酉時事,大有所不同者。殿下春秋鼎盛,正當勵精圖治之日。雖有欠安之節,神明所祐,可臻勿藥,而遽以莫重莫大之事,欲加於如臣不肖,臣旣昧學問,亦無知識,何敢望其承當於萬一乎?殿下今日之敎,雖出於代勞之意,反恐貽憂於聖慮也。玆敢冒死泣血,哀籲於仁覆之天,伏乞上念宗社,下循群情,亟收成命,千萬幸甚。
上答曰:「予之病沈,前已詳知,實非飾讓之比。今此國事波蕩,艱虞溢目之日,因予病痼,機務多滯,可不憂懼哉?不得已命爾代理,乃是祖宗朝古事。何以讓焉?嗚呼!付托至重且大,夙夜寅畏,敬之愼之,式克欽承,毋庸更辭,以副擧國臣民之望。」遣承旨往宣。
○副護軍沈壽賢等三十二人,上疏略曰:
殿下寶算方彊,旣非倦勤之時,攝養有節,初無積瘁之祟。政當卽位初元,安有就閑之理哉?且以仰稟慈聖爲敎,殿下不宜以此輕稟慈聖,慈聖亦豈以此擅許殿下哉?殿下此敎,竊恐失之過矣。乞卽收還成命。
上答曰:「今日之事,固已牢定,爾等更勿煩言。」
10月14日
[编辑]○辛未,藥房請入診議藥,上敎曰:「病根,非特一時之症。若從吾願,安心調治,或有一分之效,不此之爲,徒費心慮,晝夜勤勞,則雖有奇藥,將焉用哉?今有勿藥差病之道,而卿等欲試苦口之藥,不亦難乎?快從吾願,是治病萬全之道也。勿爲入診議藥。」
○判中樞府事金宇杭,上箚請收還前旨,上答曰:「今日之事,法祖宗之故事,有何擧措之率遽?予病源委深痼,實有難言之憂。使世弟代理,非爲予身,爲國家也。且兄弟友愛分苦,美事,少無相爭之道,卿其勿慮焉。」遣史官諭之。
○王世弟上疏曰:
臣昨上瀝血之章,仰冀聖意之回悟,而及承批旨,辭意愈懇,戒誨尤至,臣益不勝惶悚,繼之以抑塞也。噫!臣之所叨儲位,固已不堪當者,而況於今日,又下此不敢當之命,瞻天涕泣,繞壁彷徨,寧欲自盡而無知也。百爾思量,斷無堪承之勢,玆敢不避鈇鉞,更瀆天聽。伏願亟收成命,俾國事萬幸。
答曰:「昨日批旨中,已悉心腹之懇,更何多誥?爾且旣知予之病勢,而胡不諒哉?予志牢定,斷無允從之理也。」遣承旨往宣。
○上下敎政院曰:「世弟,予所訓戒,不爲擧行,憂悶戚戚,師傅、賓客,齊往慰勞可也。」世弟傅李健命、賓客宋相琦、崔錫恒、李晩成、李觀命等,與宮僚兪拓基、尹淳、徐命均、趙顯命,入見,請務積誠意,期於感回,勿過自憂傷,以貽兩殿之憂。世弟遂復上疏曰:
罄瀝肝血,再瀆宸嚴,微誠未格,天聽愈邈,臣於此,益復驚遑煎迫,罔知攸措。臣旣不能終守已分,冒居震邸之位,又不能感回天心,遽當非常之命,則臣於他日,將何面而瞻望於先王在天之靈哉?伏乞聖慈,亟賜反汗之命。
上答曰:「弟兄間深思分苦分痛之義,使予病裏頣養補身之道,是所望也。且予志堅定,雖日呈十章,萬無允從之理。更勿煩陳,以安予心。」遣承旨往宣。
○大臣、二品以上請對者三,上終不許。領議政金昌集等率百官庭請啓曰:「臣等相率叫閤,聖批每以疾病爲敎。竊念火熱上升之候,必須待人接物,導宣壹鬱而後,火降而身安。萬機雖繁,順理應接,政合於疏導節宣之方,夫豈有難言之憂,有此不敢聞之敎耶?殿下春秋鼎盛,萬化維新,而卽位元年,遽欲釋負就閑,爲人臣子,於此而萠一分奉承之念,相率退去,則君臣大義,掃地盡矣,其罪可勝誅哉!殿下欲調病症,則膚淺之見,已悉於上,欲除勞苦,則卽降兪音,使群情鎭安,中外歡抃。臣等無事於煩聒,而殿下勞苦之慮,不期除而自除,殿下何不念此,而堅持牢拒,若是其邈邈乎?臣等雖經月閱歲,不得請則不退。伏乞快收成命,以慰先王在天之靈,以安春宮悶迫之情。」上答曰:「前後批旨,已悉予意,復何多誥?今此代理,依丁酉已行之事,分苦分痛,乃弟兄間友愛之事。故欲分煩務,少安病心矣。上自大臣下至輿儓,連日守闕,使我群生鼎沸,是何景像?且予病勢少愈,則復親庶政,非難。卿等勿復煩瀆,卽速擧行。」政院亦再請對,不許。乃啓曰:「殿下春秋未滿三紀,旣非倦勤之年,嗣位纔周一紀,正屬勵精之日。雖以疾病沈痼爲敎,形症不至於大段,酬應不滯於庶務。何可以一時之愆和,罔念宗社之重,而遽有此敎耶?況我春宮日昨備忘之降,引接宮僚,至於涕泣。今乃再承此敎,其爲憂遑罔極,當復如何?伏乞亟加三思,收還成命。」三司合啓,略曰:「殿下症候,若使醫治盡其術,則自可以漸次收效。且於燕閑之間,益懋治心之工,優游涵養,志氣淸明,則霎時升降之火,何至深慮?如使今日處分,有一分奉承之理,則何爲苦口力爭,瀆擾於靜攝之中哉?請勿遲疑,亟下收還備忘之命。」上竝答曰:「已諭勿煩。」
○領中樞府事李頤命,從縣道上疏辭職,乞收還史官偕來之命,上更遣承旨慰諭,令與偕來。
○右議政趙泰耉,自果川來赴都門外,上疏言:
昨下備忘,諭臣以抛棄前事,幡然入城。雖喉司中寢,而綸音頒在朝紙,臣奉讀未半,肝膽欲裂。古人雖在囚籍,亦有上書者。況臣負釁雖重,時在未勘中耶?今日之擧,固知出於付托春宮,引疾分勞之意,而歷攷前史,未聞有以一時疾恙,遽謝萬機,如殿下之爲者。伏乞廓然改圖,亟收成命。
上答曰:「今日事,非但祖宗朝故事,專爲國事。卿其勿慮焉。」遣史官諭之。
○備邊司以奏請副使趙泰億,重被臺論,啓請改差,以尹陽來代之。
10月15日
[编辑]○壬申,雷動雨雹。
○藥房復請入診,不許。
○領中樞府事李頤命承命入朝。
○右議政趙泰耉上疏言:
聖上,雖以分苦分痛,出於友愛之至情爲敎,一時疾患,未足爲輕抛萬機之端。丁酉之事,豈可援議於今日之擧乎?臣以罪旣不得入朝班,唯當依古人一日十八章之例,積誠呼籲,以回天爲期。
司直李泰龜、前牧使柳述等八人、前郡守鄭重萬等九人、前牧使李衡佐等四十七人、館學儒生任選等一百七十人、新榜生員閔通洙等五十三人、生員李顯謨等二百九人、生員李萬升等二百九十七人、生員李長春等一百十五人,各上疏請收還成命,亟正聖復王法。大司憲李喜朝,亦上疏請收成命。司直權珪等三十人上疏曰:
嗚呼痛哉!皇天,豈欲亂亡我國家乎?祖宗豈不眷佑我宗祊乎?殿下何爲出此言?安得爲此擧也?春宮何安受此命耶?自有國家,自有載籍以來,安有如今日之擧措耶?在前代理聽政之擧,雖或有之,皆在春秋遲暮,疾病難强,萬不得已之後也。廼者新登大位,勵精圖治,淸明之化,四方拭目,而因一賊臣之言,有此萬萬不忍聞之敎,此豈群下所望於殿下者哉?殿下雖曰有疾,殿下之無疾,臣民皆知之。殿下雖曰是予本意,殿下之非本意,臣民皆知之矣。殿下何有激惱之敎,以實賊臣之言耶?今日之擧,誰所致也?臣等以爲,聖復輩致之。伏願先斬聖復之頭,以安春宮之心,亟收昨日之命,以副擧國之望。
政院啓言:「當初備忘,敎以諸臣,不知予本意。又論以今番事,非因臺疏而發,珪等何以知殿下之非本意,而肆爲此誣上之言耶?此輩以聖上此擧,有若殿下有所激惱而發者然,誣及聖躬之罪,甚於世良,危逼國本之計,浮於鳳輝。」上命還給其疏。日後此等疏,亦勿捧入。
○三司申前啓,又論:「權珪等疏意,極其凶慘。今此還收成命之請,固臣子道理之當然,而憑藉此機,闖逞異志,其誣及東宮,語逼國本之罪,浮於鳳輝、世良。韓世良疏,語意包藏凶惡,萬萬叵測。政院之批,雖有依臺啓擧行之敎,顧其罪狀,實是覆載之難容。竝請拿鞫嚴問。」諫院申前啓,又論:「洪萬朝等,投合一邊之指意,欲逞平日慍憾之心,顯有同惡相濟,壤亂朝廷之計。請削黜萬朝。」憲府亦申前啓,上竝不允。
○大臣率百官庭請啓曰:「兩日之內,三陳籲而七求對矣,天聽尙且邈然,此實臣等不忠無狀,不能感格天心而然也。設令殿下,眞有奇疾,一朝議此,萬萬不當。矧殿下起居如常,神明無減,接臣僚應事務,亦無所礙,今日之擧,果何爲也?今以火鬱之例症,遂至於釋務就閑,古今天下,寧有是哉?伏乞亟命收回臣子不敢聞之敎,以安祖宗之驚慮,以釋東宮之悶憂,以息黎元之波蕩。」政院、兩司,各啓申請,宗室臨昌君焜,亦率諸宗庭請,上竝不從。
○王世弟上疏曰:
昨承聖批,至以分苦分痛之義,引以爲諭,臣奉讀未半,以首頓地,不覺涕淚之交逬也。聖候雖或少愆,從容將攝,可致天和之遄復。何至遽下非常之敎,終靳反汗之音乎?伏願聖明,快示悔悟之端,亟降收還之命焉。
上答以前後之批,已諭予意,命承旨宣諭。
10月16日
[编辑]○癸酉,是日,當生、進放榜。持平柳復明上疏言:
伏閤之請,未蒙準許,擧國遑遑,他不暇顧。此時放榜,實涉未安。謂宜姑爲停輟,以待準請後擧行。
上命該曹變通,遂至退行。衆議以是多復明。
○宋必恒爲弼善,宋寅明爲說書,尹憲柱爲判尹,趙榮福、洪錫輔爲承旨,金昌翕爲進善,李鳳祥爲捕盜大將,李森爲忠淸兵使,金濟謙爲禮曹參議。時,李森以才武,方爲都監中軍,金昌集等忌之,嗾兵曹判書李晩成,擬補外閫。
○王世弟上疏曰:
臣敢將危苦之情,冒死陳懇,今幾遭矣,而天聽愈邈,兪音尙閟,臣惶悶抑塞,不知置身之所也。噫!人心所在,天意可見。今我殿下,雖不諒臣崩迫之悃,獨不念擧國臣庶之望乎?古語云:「匹夫有願,天必從之。」以聖上日月之明,何不照燭於此哉?臣每承批旨,竊自悲悼,若無所容。唯願天地父母,更加省察,亟寢成命。
上答曰:「連日之批,已諭予意。」
○副護軍沈壽賢等三十六人,刑曺參議李仁復等,司果鄭錫三、錫五、江華留守李台佐、司果任守幹、知敦寧李徵龜、京畿監司沈宅賢、輔德朴師益、翊衛李挺英等,前監司尹陽來等,忠義奉鶴周等,館學儒生洪銓輔等二百二十三人,進士尹得衡等二百九十五人,進士南弼明等二百四十三人,各上疏請收成命。
○三司、兩司申前啓,憲府申前啓,請朴泰恒遠竄,其疏下諸人,竝削黜。初,持平李瑜欲發泰恒遠竄及疏下削黜之啓,柳復明不從,只請削黜泰恒。及是,瑜竟有是啓,復明、瑜,以是皆引避。
○大臣、二品以上、三司、政院,再請對不許,命依前備忘擧行。三司、政院、宗室,各陳啓,大臣率百官啓曰:「殿下每以丁酉已行之事爲敎,而殿下春秋之方盛,旣非先朝晼晩之日,殿下起居之無損,又異先朝沈綿之時。丁酉事,豈今日所可援行者,而祖宗畀付,實有丕責,臣民繫望,政在初服。此誠夙夜孜孜,勵精圖治之會,則今殿下,以無妄之疾,有此非常之擧,豈不大違群下之望哉?殿下於此,終不改圖,則奚特群生鼎沸,一如聖敎而止?惟先王在天之靈,亦必有慼於冥冥之中矣。春宮邸下,自有備忘以來,憂悶煎泣,若無所措,殿下至有遣師傅慰諭之擧。殿下旣察春宮不安之心,而乃反强之以莫大之事,殿下所以友愛春宮者,適足以增春宮憂迫之情矣。殿下設或有不平之候,卽入臣等於臥內,俾得畢辭於前,是固君臣相孚之義。不此之爲,終必歸責群下,以示訑訑之色,臣等益不能無慼於天地之大也。乞勿留難,快寢前旨,以副一國臣民之願。」上答曰:「卿等之誠,予已知之。予之病勢,若可酬應,則何至於此耶?近來火症漸升,不得覺察,一日之內頻發,將至於使左右考例擧行之境。如是則豈可爲國也?此予至誠之言。左右可乎?世弟可乎?卿等深思之,前下備忘擧行。與我兄弟,分苦分痛,一以調便予病,一以扶將亡之國。」是日庭請之啓旣入,批終夕不下。大臣以下,皆待批閤外,至夜深乃下。大臣金昌集、李健命、李頤命、趙泰采,旣聽批,聚首囁呫,良久招二品以上、三司至前,問曰:「今上批,至有左右可乎,世弟可乎之敎。若是而復爭可乎?庭籲令可停也。」諸人皆唯諾。左參贊崔錫恒、司直李光佐等數人,獨不可。光佐抗聲責大臣曰:「上批雖謂火升不覺察,今批旨詳盡,若此不可謂不覺察。此事雖閱月經年,人臣分義,不得請則不當已。公等顧欲於今日議輟,百代之下,謂公等能保臣節乎?健命怒叱光佐使退,光佐爭愈力。持平柳復明方與李瑜,爭朴泰恒勘律事,引避,未承批,亦詣諸大臣座,奮然言不當停,昌集等知不可屈,詭言來日更議,令諸宰,各宿朝房以待。
10月17日
[编辑]○甲戌,夜,月入東井,流星出北斗下。未時日暈。
○領議政金昌集、領中樞府事李頤命、判中樞府事趙泰采、左議政李健命,旣令諸宰,待朝來會,夜宿備邊司,共議代理事,遂聯名上箚曰:
近日忽有非常之擧,伏閤四日,不但不賜允兪,請對六七,牢拒愈甚,終未得一瞻淸光。只恨誠意淺薄,不能感回天心,臣等之罪,萬死猶輕。去夜所下批旨,尤非臣子所忍聞,奉讀未半,心膽俱墜,驚惶震悸,莫知所以仰對。第伏念當初備忘中,大小國事,竝令裁斷之敎,實國朝以來所未有之事,臣等雖萬被誅戮,決不敢奉承。至於丁酉事,自是先朝之裁定,且有節目之區別,其視竝令裁斷之命,不啻有間。況此聖敎,出於至誠惻怛,爲殿下臣子者,亦安敢以輕遽爲拘,一倂違拒,以傷我殿下之心哉?伏乞聖明,亟命有司,只依丁酉節目,稟旨擧行。
箚入,庭請遂輟,中外人情駭憤。左參贊崔錫恒,以藥房問安,詣闕上疏言:
去夜伏承聖批,諸大臣請二品以上、三司,會坐詢問。臣以此事,雖經年閱歲,萬無承順之理,縷縷爭執,諸大臣以姑爲陳箚待罪,仍請入對陳達爲言。卽伏聞大臣箚語,請依丁酉節目施行。噫嘻!半夜之間,猝變所見,不謀同事之臣,爲此無前之駭擧,臣誠莫曉其故。前後聖敎,不過拒諫之批,而身爲大臣,不思竭力匡救之義,汲汲奉行,如恐不及,其心所在,路人所知。忘君負國之罪,可勝誅哉?臣竊痛之。伏乞快收成命,以慰神人之望。
承旨洪啓迪却不肯徹。李光佐、李台佐、李肇、金演等在朝房,共議請對復爭,或言:「右議政趙泰耉,雖遭臺論,當此時不可拘常規,宜赴闕請對,以死力爭。」泰耉遂自城外至闕下。時上在昌慶宮,群臣進見者,皆自昌德宮,踰建陽門,趨閤外。泰耉病甚不任行步,以肩輿,遵大衢抵昌慶闕外,從宣仁門,〈昌慶宮夾門。〉入坐司鑰房,送人政院請對。李光佐等由金虎門〈昌德宮西門。〉入,亦各請對,承旨洪啓迪等,以泰耉方被臺論,安敢請對?却不上聞,往復不已。兩司官,方詣臺,聞泰耉入闕,請爲先遠竄,啓未及徹,司謁自閤門,疾趨政院,傳敎引見泰耉,且言上已御殿,承旨等惶駭詣閤外。是時,闕內外震動如沸。昌集等,旣上箚,泰采托疾歸第,昌集與頤命、健命在備局,會禮官方講定節目,聞泰耉將入對,大驚惶從徑路疾趨上閤。俄而,二品以上、三司諸臣,皆踵到,竝請入對,上御進修堂引見。領議政金昌集、領府事李頤命、左議政李健命、右議政趙泰耉、行戶曹判書閔鎭遠、判敦寧宋相琦、行左參贊崔錫恒、工曹判書李觀命、吏曹判書權尙游、兵曹判書李晩成、禮曹判書李宜顯、行司直李光佐、淸恩君韓配夏、刑曹參判李肇、江原監司金演、禮曹參判李㙫、江華留守李台佐、兵曹參判金在魯、吏曹參判李秉常、行司直李正臣、承旨洪啓迪、韓重熙、安重弼、兪崇、趙榮福、司諫魚有龍、應敎申晳、掌令朴致遠、校理李重協、持平柳復明、正言愼無逸、黃梓等入侍。昌集言:「千萬意外,忽承非常之下敎,臣等率百官廷爭,不能感回天聽,昨夜又承不忍聞之敎。一向强聒,亦有不敢,朝者陳箚,有所仰稟。今因右相入對,得以同入。臣等不能力爭之罪,萬死無惜。」泰耉曰:「今日得瞻天顔,死亦無恨。臣聞備忘忽下,中外驚遑,不敢以身遭臺劾,退處鄕廬,來伏城外,屢疏陳籲,未蒙兪音。今日遽聞大臣,已停庭請,臣不勝崩迫震駭,欲以死生必爭,敢來請對,以冀回天。此非臣一人之言,乃國人之言也。殿下雖以火熱升降,欲謝機務,火升之時,姑停裁決,以俟火降心定意平,則自可烟消霧散,志慮淸明。如此之時,物來順應,事務無滯,治病治國,兩行不悖。殿下,何不念及於此也?國家非殿下之國家,乃祖宗之國家。寧考之付托於殿下者,何如也,神人之依歸於殿下者,何如也?大寶之位,非人君自私之地。歷攷前史,未有人主徒循一已之私,率意徑行,如殿下今日之爲者也。白首老臣,不死於遺弓之日,忍見今日此擧。臣於此,不能匡救,則不特負殿下也,亦所以負先王也。臣生亦何爲?如不得反汗之命,有死而已,不得請,則不敢退。」仍泣下沾襟。諸臣,各以次反覆陳請,光佐、復明爭之尤力。昌集又言:「昨日批旨,尤有不忍聞者,夜深後難以文字更達,且恐節次層加,以至難言之境,敢以節目擧行之意箚稟,實不得已也。今諸臣,以收還爲請,必欲收還之意,臣亦何異於諸臣哉?今若收還前旨,臣雖萬被誅戮,何敢辭乎?」健命曰:「連日請對,終未蒙許,所懷之啓,朝而入者,夕而始下,如此而何望感回天心?昨夜傳敎,前古所未聞之事,直欲鑽地以入而不可得。會問二品以上,所言各自不同,臣等反復思惟,不知所以爲計,而曾聞乙酉,先大王之下備忘也,故相臣尹趾完移書諸大臣以爲:『群下力爭,而若或至於難處之境,則不若姑爲承順,請以參決事務之爲得。』故臣與諸大臣,相議陳箚,而今若自上俯循群下之請,亟命收回成命,豈不大幸?」錫恒、演言:「先王朝乙酉傳禪,亦以諸臣力爭之難咈,旋卽還寢。殿下何不思繼述之道乎?」昌集曰:「今日事,乃代理,而錫恒、演,乃比於乙酉時事,人心尤豈不驚惑乎?臣雖無狀,請還備忘之誠心,豈下於諸人乎?諸臣復相繼力爭,請賜酬酢,上終不答。昌集曰:」强聒極知惶恐,而先治臣不能力爭之罪,然後收還成命宜矣。「頤命曰:」臣等烏得無罪?屢請對而一不許,此皆臣等誠意淺薄之罪也。「昌集又曰:」前後備忘,快許收還,然後擧國波蕩之心,可以鎭定矣。「上曰:」唯。「昌集白遣史官,持入前後備忘,納置上前。泰耉言:」今因大臣之言,有此還收,人心自此可定。臣雖退死丘壑,有何餘憾?「昌集、頤命、泰耉繼請頻許醫官入診,對症議藥,鎭遠亦請頻接臣僚,可否相濟,上竝不答。諸臣退,而承旨、三司留奏事。洪錫輔等進曰:」本院方斥右相冒入請對之失,不許啓稟,而引見之命遽下。殿下從何得聞右相之入來乎?人君爲國之道,豈可使內外無防,私逕旁開乎?其入告之人,不可不明白摘發,永杜後弊,以破群情之疑惑。「有龍、致遠、無逸、梓等啓曰:」趙泰耉當臺閣討罪之日,乃敢擅入闕門,略無顧忌。今日國綱,雖無餘地,一日有國,則不可一任其恣睢。請爲先遠竄。「上不允。又啓曰:」趙泰耉從宣仁門人來請對,政院以臺啓方張,不許稟達,而司謁以入侍事傳敎。夫臣隣晉接,關由喉司,乃三百年定規,今未知大臣,自何私逕,微稟入來之由?此路一開,雖有北門之變,無以隄防。請承傳色、司謁,拿問嚴覈。「上允之。致遠啓曰:」崔錫恒筵中陳達,輒以今日代理之命,指爲乙酉傳禪之事,以爲驚惑人心之計,其心所在,誠不可測。且當初備忘,下於深更,錫恒或恐他人之同入,大臣方進而徑自獨對,逆杜諸臣力爭之路,要衒自家獨辦之迹,其爲情態,有不忍正視。請削奪官爵,門外黜送。「上不允。謹按自古國君有疾,儲貳聽政受禪者,唐有順宗,宋有光宗,而順宗,風瘖不能言不視朝,光宗心志喪易,廢過宮定省,不能執喪,所以有杜黃裳、趙汝愚之事也。上雖臨朝,淵默倦於聽斷,而起居動作,有常度,朝享未嘗廢。雖或火逆譫迷,而群臣奏事,酬答不差,非若順、光二宗之不能言不執喪,則大臣雖有忠如黃裳、汝愚者,固難遽議釋務之事於卽位初元也。顧以頤命、昌集之積罪累釁,恒懷自危之心,而敢爲此焉。況其子弟、門客,凶圖邪謀,又自狼藉於逆案者乎?當釋務有命,庭請且撤,中外人情悲憤,大小臣民奔走遑遑。諸生至有守闕號泣者,及聞趙泰耉赴闕人對,得有反汗之命,咸歡喜抃躍不已。若景宗盛德,豈非傳所謂未施哀於民,而民哀之,未施敬於民,而民敬之者歟?〈史臣曰:」上自卽位以來,心恙倍劇,對群臣言語,或有顚錯,臨萬機酬應,多不照管,宗社之憂,誠有澟澟者。此聖復之疏,四相之箚所以藉口者也。聽政,自先朝,已有成規,世弟英明,足以堪任大寄,聖上釋務就閑,專意調養,得有一分之差,則豈非宗社臣民之幸?此正杜黃裳、趙汝愚之事,豈可遽以逆論哉?然伊、霍、杜、趙,以其公者也;莽、卓、懿、溫,以其私者也。今日此輩之爲忠爲逆,亦惟在心之公私之如何耳。心藏於內,其公與私,曷由卞哉?跡其事而心可知已。夫國君有疾,儲君代勞,乃國之大政,亦非隱微可諱之事,則大臣初不直請,而借口微發者何也?三日庭籲,勉强爭執者何也?旣上節目,又請還收者,何也?大臣之以斷斷赤心,爲宗社建大議者,亦如此乎?其所以陰弄手脚,務欲掩覆者,以其心有所挾雜,內有所不足故耳。夫所謂挾雜者,此輩視聖上如背芒,三十年來,澟然以俎肉自居,其於東宮,則又自以爲定策之功,而是擧也,乃所以去乎芒脫夫俎,而爲要功望報之計者也。雖聖如伊尹,賢且忠如霍光、杜、趙,處此地而行此事,無以自暴其心。況患得失、吮癰痔,貪濁鄙汙如此輩者乎?嗚呼!君臣之際,分義嚴重,苟以一已利害之私,參於其間,豈不大有盭於孟子所謂有伊尹之志則可者耶?此正張敬夫所謂爲一身利害計者,必誅毋赦者也。然經曰:『殲厥巨魁。』其中豈無首從之分?況初不干連於獄案者,尤宜區別,而今乃一擧而駢戮四相,其亦酷矣。「〉
10月18日
[编辑]○乙亥,以李肇爲都承旨,李鳳翼爲輔德。
○下內官崔泓、司謁金千錫于義禁府。泓供稱:「十七日以當番承傳色入直,別監輩來傳大臣入侍事。右相去就,本無與知,亦不陳稟。」千錫供稱:「十七日入直內官金景杓來傳右相、政院、三司引見之命,而再三催督,故蒼黃傳命于政院,他無與知之事。」禁府啓請拿問景杓,敎曰:「廷臣設請以後,連在進修堂,伊日閤外,有喧譁前導聲,問之,則右相入來云。予始知其由而下敎,本非自下微稟之事。內官、司謁,元無論罪之端,置之。」
○三司申前啓柳鳳輝事,兩司申前啓韓世良、權珪事。且言:「趙泰耉,昨年冒嫌之說,指意有在,而今又營救逆賊,肝肺盡露。合辭請罪,兪音尙靳,彼乃益懷放肆,視朝廷若無,偃然着公服,入自宣仁門請對。政院斥其不可擅請,而引見之命忽下。未知泰耉之入,從何得徹於天聽而有此擧也?泰耉平日交通宦寺之跡,有不可掩。噫!聖朝卜相,及於宦妾知名之人,已是失政之大者。古語云:『事關閹竪,莫不傷氣。』彼亦士夫,何忍身爲大臣,甘與宦寺潛通至此?密開私逕,締結幽陰之跡,猝發於大臣之列。此而若不嚴覈痛懲,國之危亡,必在朝夕。請趙泰耉拿鞫處斷。」諫院申前啓,不從。憲府〈掌令朴致遠。〉申前啓,又言:「朴泰恒之疏,旨意絶悖,投畀懲惡,公議皆然,而柳復明阿附彼輩,暗改已勘之律,臺體壞敗,情跡黯黮,而張皇引避,顯有自效一邊之計。豈意法從之列,有此瞻顧不正之習?請持平柳復明,削去仕版。」先是,持平李瑜與柳復明爭朴泰恒勘律事,各自引避,至是,致遠當處置,出瑜而劾復明,上不從。
10月19日
[编辑]○丙子,憲府申前啓,又言:「趙泰耉潛圖進見,乃是夜開北門之手段,而一種不逞之徒,略不知恥,影從其後。如此陰秘不正之人,不可置而不論。請其時與泰耉同入宣仁門者金演、李肇及其他和應突入諸人,一倂削黜。」上不從。校理李重協,亦上箚言:
締結宦寺,內外交通,命令不由政院,卽亡國之兆,而趙泰耉之請對,政院未及陳稟,遽下引見之命,其締結交通之跡,昭不可掩,合啓拿覈之請,乃以勿煩爲敎。殿下縱欲顧惜一倖相,獨不念三百年洪業之從此傾墜耶?乞恢聖聰,亟允臺啓。數三宰臣之隨其後者,聚會闕中僻處,蹤跡詭秘,顯有同謀交通之跡,亦宜嚴覈正律,以彰淸明之治。
上答曰:「締結交通等語,殊甚無嚴。更勿煩瀆。」
10月20日
[编辑]○丁丑,以金昌翕爲執義,李彙晋爲掌令,趙榮世爲獻納,李倚天爲持平,徐宗伋爲正言,李尙說爲弼善,兪拓基爲兼輔德,尹陽來爲刑曹參判。
○三司、兩司,俱申前啓,而趙泰耉請鞫之啓,改請遠竄。憲府〈朴致遠。〉又論:「趙泰耉之冒入禁門,雖就聖敎論之,故令喧譁,使之聲入大內者,誰也?以某某之來,仰達聖聰者,誰也?査問纔始,遽命全釋,小人無所懲畏,而國將不得爲國。請寢承傳色司鑰置之之命。」上竝不從。
10月21日
[编辑]○戊寅,以兪崇爲大司諫,李廷熽爲獻納,李聖龍爲正言,金致龍爲承旨,洪啓迪爲副提學,李箕鎭爲修撰。
○校理李重協,以嚴旨,陳疏自卞,上答曰:「憑藉匡正,語涉無倫。若宦寺非有傳敎,而任自爲之,則殺之可也,族之可也,而旣因君命,則有何可罪之端也?」
10月22日
[编辑]○己卯,以申銋爲左參贊,李挺周、金濟謙爲承旨,申思喆爲咸鏡監司,洪廷弼爲輔德,趙榮世爲弼善。
10月24日
[编辑]○辛巳,夜,月入太微東垣。昧爽有霧氣。
○以李重協爲修撰,黃龜河爲吏曹參議。
10月25日
[编辑]○壬午,以申晳爲司諫。
○奏請正使李健命、副使尹陽來請對,上引見。健命言:「行中所請,得七萬兩銀,限二萬取用行賂,旣已稟旨,而羅瞻索賂,必將無厭,事或不順,則請於二萬兩外,觀勢加用。」上可之。健命又以日寒,請退庭試試,期於明春,從之。
10月27日
[编辑]○甲申,以李㙫爲都承旨,李喬岳、韓重熙爲承旨,趙觀彬爲吏曹參議,申昉爲副校理,李廷熽爲司諫,徐命均爲兼司書。
10月28日
[编辑]○乙酉,遣左議政李健命等,赴淸國,請冊封世弟。
10月29日
[编辑]○丙戌,命以開月展謁明陵,藥房都提調金昌集等啓言:「政當嚴冱,日晷甚短,冒曉動駕,迫暮還宮,非愼疾之道。請差待春和。」許之。
○以李喬岳爲大司諫,李重協爲司諫,申昉爲獻納,李㙫爲黃海監司,黃一夏爲都承旨,趙鳴謙爲承旨,李廷熽爲輔德,金礪爲弼善,徐宗伋爲司書,朴師聖爲說書,趙文命爲文學。
十一月
[编辑]11月2日
[编辑]○己丑,以李正臣爲都承旨,魚有龍爲司諫,蔡膺福爲掌令,李滋爲正言,權𢢜爲刑曹參判,申思喆爲大司憲,李重協爲執義,李喜朝爲贊善,金昌翕爲進善。
○黃海監司李㙫上疏辭職,且言:
人君未有沈頓之疾,而卽祚元年,遽命釋務者,史牒之所未有也。向日備忘之下,擧國人情,如沸如焚。若使收回少遲,幾不得定。人心所極,天不能違。幸殿下,不遠而復。願殿下,堅定聖心,勿復爲顚倒之擧,又必刻勵治道,以答皇天祖宗之意。崔錫恒獨先入對,果何罪也,所欲言者,何等大事?身旣到闕,惟當卽時呼籲。伈伈默默,遲待他人,夫豈分義之所宜?苟有若是者,誠可誅責,今反以不如是爲罪,此非常情可度。無論先後,但得回天,斯爲至幸。獨辦與共辦,其可論乎?趙泰耉承殿下快滌時態,翻然入來,以安將亡之國之敎,其敢坐守常規乎?出入之由東闕,只因危病澟綴,取行步之稍近耳,宣仁亦時御正門,雖不病者,由此出入,從古何限?其行也行呼唱於道路,其入也請對喉司,其所言者,欲反君上釋務之命,而今其聲罪,或曰突入,或曰潛圖進見,天下寧有是哉?若夫引見之徑下,又豈相臣之所敢知?其時委折,殿下旣已明白下敎,猶欲藉口而甘心,片刻之間,自黜而竄,明日自竄而鞫,又明日自鞫而復竄。阻搪低仰,唯意所欲。嗚呼!其亦太無忌憚也。大臣雖有罪過,不許拿問,明有先王下敎,而猶且弁髦,其他又何說?相臣平生行已,國人所知,交通宦寺,夫豈近似,而白地橫加,曾不少難。至謂枚卜於宦妾知名之人,是竝與聖簡而誣之,豈不痛哉?君父下非常之敎,竭誠挽回,衆心齊憤。吾身之所不能,或他人能之,常例之所不可爲,或破格而爲之,適足爲事過後相賀之資,而顧反抑勒操持,猶恐不力,臣誠爲世道慨然。所懷章疏,政院不得任自退却,乃是古規,而向於庭請停止之日,重臣之疏,來呈政院,而公然不捧。若是則事關國家者,勿論輕重,皆無由上聞,後弊所關。宜加嚴飭也。
上答曰:「匡救進言,予深嘉尙。時事之慨惋,實由涼德不明。嗚呼!是誰之愆?夫復何言?卿勿追提,欽哉!」承旨趙榮福、韓重熙、副提學洪啓迪、持平李倚天、司諫魚有龍,皆因㙫疏,引嫌疏避,相繼紛然。
11月3日
[编辑]○庚寅,慶尙道加德鎭海尺李石碧等十八名渰死。統制使以狀上聞,命本道擧恤典。
11月4日
[编辑]○辛卯,以登極慶,設增廣科。是日殿試,取申處洙等三十三人。
○執義李重協上疏辭職言:
臣之向來一箚,其言雖狂,其心出於愛君憂國,欲使聖朝處分,正大光明,表裏洞徹耳。殿下旣允前席之臺啓,至有承傳色拿問之命,則國人安得不疑惑於伊日引對,而臣安得不憂憤而一言乎?
上答曰:「以予之涼德不明,無君無嚴之論,發於意外。未知宦妾知名之人,除拜幾許人耶?念時事之如此,不覺慨然。」
11月5日
[编辑]○壬辰,以李喬岳爲承旨,成震齡爲正言,洪錫輔爲大司成,韓重熙爲江原監司,徐命均爲忠淸監司,洪致中爲刑曹判書。
○上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副應敎申晳請寢李重協疏批未安之敎,領議政金昌集、戶曹判書閔鎭遠,繼請改下,上可之。
○東江纛島村閭失火,延燒三十餘戶,民死者三人。命擧恤典。
11月6日
[编辑]○癸巳,備邊司以海西饑荒,賑政方急,啓請仍任前監司金有慶,從之。
11月7日
[编辑]○甲午,以黃龜河爲大司諫,金在魯爲禮曹參判,申昉爲校理,兪崇爲咸鏡監司,鄭錫五爲文學。
○咸鏡道鏡城軍民,潛越淸境獵鹿,事覺,北兵使以聞,備邊司啓請梟示首唱者二人於境上,其餘皆定配決棍有差,在逃者令南北關各邑窺捕,從之。
11月8日
[编辑]○乙未,刑曹參議李仁復先已上疏,盛論喉司壅蔽之罪。及李㙫疏上,而淸恩君韓配夏,繼陳疏論斥時事,政院却不捧。持平李倚天,以被斥於㙫,詣臺引避,不退待,申前啓,仍論:「李仁復唱之於前,李㙫繼之於後,傾陷在廷之臣,伸救被論之人,力戰公議,甘心死黨,而韓配夏踵進一疏,語甚凶悖。請竝罷職不敍。」上不從。
11月9日
[编辑]○丙申,以鄭宅河爲獻納,徐宗伋爲持平,朴弼正爲掌令。
○都承旨李正臣上疏曰:
今日國事,可謂岌岌乎殆哉!主勢孤於上,黨與成於下,喉司全務壅遏,臺諫唯事擊逐,君父之敎令,不通咫尺,群下之衷悃,無路陳徹。聖明別諭右相求助之意,藹然辭表,而再度沮遏,曾不少難。右相請對,出於常格,而特以庭請遽撤,成命莫回。急於匡救,他不暇顧,則登時稟啓,冀或回天,人情之所同,而極力阻搪,不使上知。崔奎瑞以草野重臣,憂憤陳章,而疏纔到院,輒爲退却,崔錫恒當庭請之停,慨然陳疏,而往復數四,終至不捧。日昨承宣疏批,聖旨至嚴,至以是非黜陟,人主所諒爲敎,居出納之地者,所宜怵然革心,而略不懲畏,猶夫自如,至於退却韓配夏之疏而極矣。若此不已,雖國家危亡,迫在呼吸,忠言讜論,無以上徹。前後承旨,一倂譴罷,然後庶可少懲,而配夏之疏,亦宜捧入裁處也。日者非常之敎,幸賴一重臣請對反汗,而削黜之請,出於臺閣。及夫備忘之再下,右相入對,涕泣匡救,感回天聽。在廷群僚,所宜動色相賀,而首以交通宦寺,勒成罪案,末以宦妾知名,竝誣聖簡。大臣之不許鞫問,先朝令典,而容易弁髦,承傳色之仍聖問仰對,聖敎昭示,而持之益力,君臣分義,滅絶無餘。此而可忍,何事不可爲哉?柳復明慷慨爭執,而故據他事,必欲中傷,朴泰恒等請竄聖復,而一倂請罪,無人或免。配夏之疏,則喉司一邊阻搪,臺閣一邊迎擊,殿下朝廷,反爲此輩簸弄,將至莫敢誰何之境。思之至此,寧欲無生。臺閣諸臣,竝賜譴罷,然後國體可以少尊也。殿下過於仁恕,執德不固,故此輩略無忌憚,惟意所欲。殿下何可優游寬假,一任其所爲,而莫之禁乎?願殿下繼自今摠攬權綱,毋或撓奪,使主威尊而國勢振焉。
11月11日
[编辑]○戊戌,月暈廻火星。
11月12日
[编辑]○己亥,月入畢星。
○李正臣疏入四日,上始答曰:「疏槪予已知之。」仍命入韓配夏疏。
11月13日
[编辑]○庚子,日暈兩珥。夜,月暈。
○以趙榮世爲執義,李重協爲修撰,金在魯爲開城留守。
11月14日
[编辑]○辛丑,命還給韓配夏疏。
○持平徐宗伋上疏言:
趙聖復之疏出,而一種不逞之徒,視若奇貨,必欲空朝廷禍人國而後已,殿下輒加寬假。至於李㙫之批,若有不釋然之意,致使願忠之臣,皆懷不安。韓配夏、李仁復敢窺殿下之淺深,接跡投匭,而造意之陰險,遣辭之絶悖,未有如李正臣者。削黜之典,斷不可已。聖復之疏,雖極妄悖,朴弼正、致遠等,俱以軍銜,汲汲聯疏,一邊人之藉爲口實者,固不足責,而平日自謂不昧於是非之天者,亦未免同歸一套,宜有警責之道也。「
上不省,還給。政院請還入賜批,上始答曰:」旣往之事,意外追提,殊欠和平。「
11月15日
[编辑]○壬寅,夜,月有食之。
○忠淸道連山、恩津、扶餘等邑,地震。有聲如雷,掀動屋宇。全羅道珍山等地,一日地震者再,道臣皆馳啓。
11月16日
[编辑]○癸卯,以李晩成爲知義禁,金興慶爲禮曹參判,申晳爲校理,徐宗燮爲副校理。
11月17日
[编辑]○甲辰,副提學洪啓迪,上疏斥李正臣曰:
從古宵小之殺害人也,不先眩惑君心,無以售讒構之計,必以君上可怒之說,疑亂恐動。今正臣所謂:「主勢孤於上,黨與成於下」者,眞嫁禍手段也。合辭方張之日,遽有別諭勉出之擧。若可擧行,是以臺閣爲不足有無也。臺閣不足有無,而聖德之累不細。在出納之地者,其將爲朝家乎?爲大臣乎?被論大臣之突入請對,雖以正臣之曲護,亦謂出於常格。旣爲破格之事,而欲望循例啓稟,豈非可駭之甚乎?大臣被駁而徑入,是不以禮進入也;殿下不待啓稟,而直令入對,是不以禮引接也。天若有私覆,日月若有私照,要之一箇私字,致令四維不張,而上下交失,據此可以判國家之安危,驗風俗之盛衰。臣愚之所憂歎,而彼以爲幸者,何哉?槪其主意,專以壅遏阻搪之目,欲爲一網打盡之計,事事提煩於處分已定之後,言言攪動於人心旣安之後。噫!正臣亦世祿之臣,其何忍甘心負國,一至此哉?
上答曰:「已往之事,人人追提,實是怪訝,亦欠和平。」
○持平徐宗伋,以嚴批引避,弘文館上箚請出仕,從之。
11月18日
[编辑]○乙巳,以申思喆爲都承旨,李重協爲副校理,南世珍爲掌令。
11月19日
[编辑]○丙午,初覆死囚于進修堂。三司、兩司申前啓,不從。
11月20日
[编辑]○丁未,上復御進修堂,覆囚。三司、兩司申前啓,不從。先是,持平李倚天,上疏請留平安監司趙道彬、開城留守金在魯,勿使出外,領相金昌集,以李倚天疏,覆奏榻前,請勿令赴任,上可之。吏曹判書權尙游、承旨李喬岳、校理申晳言:「鄭亨益才具可用,而內外職之擬,輒靳恩點,可惜。」上不答。
11月21日
[编辑]○戊申,日寒,遣刑房承旨,放典獄輕囚。
11月22日
[编辑]○己酉,夜,月入太微西垣。木星犯房星。
○憲府申前啓,停李肇、韓配夏、李仁復、李㙫等黜罷之啓。
○以李喜朝爲大司憲,趙尙絅爲吏曹參議,申晳爲副應敎。
11月23日
[编辑]○庚戌,備邊司啓言:「統閫控制三路,體貌與巡察使等。不可以兼水使慢侮,而監司洪禹傳,入送推奴私客於院門,以不卽許入,重棍統制軍官,自失體貌;統制使李壽民,使將校,突入監司坐處,還奪所囚下人,極是駭擧。請禹傳從重推考,壽民罷職。」上從之。
○命諸承旨,持公事入侍。
11月26日
[编辑]○癸丑,敎曰:
予以不穀,丕承艱大之業,于玆二周年,而天災時變,式月層出,年荒歲蕪,稼穡失稔,蔀屋之下,愁聲未撤,十室之內,怨讟猶存。此亶由予之涼德,亦在朝著不思寅協而然。陽月已盡,臘前三白,未必期焉,予憂遑尤切,罔知攸爲。八路方伯、兩都留守,詳盡救濟之策,以副小予夙夜憂懼之意,承旨代草,廣求直言。
○三覆京外死囚于時敏堂,殺人、殺妻、印信僞造、假稱御史等罪人,處死者十人。平安道祥原郡討捕軍官崔君弼,遇行止荒唐者六人,不告官盡殺之,埋諸坑坎,事覺首伏。金昌集言:「君弼知其爲盜而殺。若以此償命,後雖有可捕之盜,將不得捕。」李頤命言:「今若貸死殺人者,皆將曰:『殺賊。』況以一人而殺六人,豈可容貸?」諸臣多是李頤命議,而上從昌集言,傅之生議,減死用次律。昌集又言:「洪川民朴貴先,以其多産子女、同居之妻,從奸夫逃匿,追蹤所在,竝奸夫殺之。律文奸所捕捉外,皆償命,蓋重殺人之刑,而海州人崔海雲,罪犯略同貴先,先朝曾許減死。今宜從先朝處分。」上可之。三司、兩司各申前啓。持平李倚天請還寢君弼、貴先等減死之命,上竝不從。
11月27日
[编辑]○甲寅,命祈雪于廟、社、北郊。從禮曹之請也。
11月29日
[编辑]○丙辰,以權𢢜爲江華留守,朴師益爲全羅監司。
○左議政李健命,在道辭職,且言:「西路軍制新變,而保人陞伍者,服色、器械,未易自辦。本道稅米太三斗,宜限三年劃給,令各邑,依定式納價地部,取其嬴餘,修飭武備。嘉山、順川兩邑兼營將,名號素輕,無以號令列邑,請陞府使,隨窠擇差。」上不許所辭,令廟堂稟處疏末所陳。
十二月
[编辑]12月3日
[编辑]○己未,臘日,上親享孝寧殿。
○以歲抄,收敍罷散官,逆獄緣坐宗室㮒、煥、爀等,亦有職牒還給之命。政院繳還,上不從。
12月6日
[编辑]○壬戌,司直金一鏡、朴弼夢、李明誼、李眞儒、尹聖時、鄭楷、徐宗厦等上疏曰:
綱有三焉,而君爲臣綱,冠于三;倫有五焉,而君臣有義,首於五。此天之常而民之彝也。孔子作《春秋》,正大綱明人倫,嚴事君之義,一爲臣之分。謹之於微,察之於萠,貳則爲逆,將則必誅。運數寸之管,揭三尺之律,而亂臣賊子懼焉,誠天下萬世之大經大法也。嗚呼!《春秋》之不講於斯世久矣。微而不防,萠以且茁,壞綱敗倫,莫今日若。聖復闖於前,而顯戮之典,尙不加焉;四凶肆於後,而沐浴之討,迄未聞焉。主勢日孤,凶徒寔繁,無復有君臣分義,社稷之爲墟,特次第事耳。向日之事,宗社罔極,溯千古而所未聞,稽國乘而所未見。今日廷臣,苟有北面殿下之心,咸伏闕庭,碎首刳肝,雖經閱歲籥,不忍遽退,自是天常民彝之所不容已,而伏閤、庭籲,黽勉塞責,而至於三日,聯名上箚,任自裁定,乃曰:「臣子安敢以輕遽爲拘,一倂違拒?」又曰:「亟令攸司,節目擧行。」是豈人臣所敢萠於心發諸口者哉?其與聖復,首尾和應,相爲表裏之狀,灼然可見。時刻之間,事將叵測,倘微自外新入之大臣,忘軀命殉社稷,首稽天陛,面承玉音,國之爲國,未可料也。甲戌兩司論己巳大臣半日庭請之罪曰:「造、訒、仁弘無以復加。」己巳諸相,尙斥以造、訒、仁弘之科,則今日彼輩,固難逭冀、顯、莾、操之誅。且夫己巳,獨未有箚請,如彼輩者也。嗚呼!代理聽政之擧,代不常聞。間或有之,率皆臨御屢十載,春秋晼晩,寢疾沈淹之後,實出於迫不得已也。今殿下,卽位初元,寶算方盛,亦未有形顯之疾。凡我在庭之臣,服事殿下,歲月幾何?尙忍舍殿下於今日者,未知於汝心安乎?中外輿情,波駭鼎沸,咸指彼相曰:「此眞逆也。胡乃捨吾君也?」抑又惟天、惟祖宗,默佑陰隲,彼計未成,天意人心,誠不可誣,而四凶之罪,固難戴頭於覆載間也。臣等取見彼黨論聖復之疏曰:「內懷吾君不能之心。」彼輩情狀,足見端倪。彼輩之謂吾君不能者,于何而致之也?臣等妄謂殿下於仁、明、武三字,武字有歉,誠亦有不摠權綱,徒事因循之病,彼輩俯仰窺覘,慢而易之,侵侮之習,脅制之計,逐月漸長,鎭日至深,權柄旣移于下,威福不在於上。此猶不饜,內懷將心,賊疏先嘗,凶箚繼上。此由於吾君不能,謂我誰何之意也。李師命、李翔之初復官也,朴泰尙上章,以不總權綱,徒事因循,仰規我先大王,先王嘉納,奬以切中予病,仍收復官之命。臣等庸愚,誠愧前良之讜直。願殿下,克追先大王奮發之威、轉圜之德,勿復因循,亟行按治,使四凶無得猖獗,而群不逞有所懲畏焉。殿下受先王投遺之重,爲宗廟社稷之主。今之不忠於殿下,乃所以不忠於先王也。彼四人者,忘先王負殿下至此,罪惡貫盈。國人皆曰可殺,何殿下過加寬貸,尙置巖廊之上哉?粤我先大王,甲戌初特下備忘,强臣凶孽,動搖國本,繩以重律。先大王明睿之照,蓋慮不悅元良,或有其人,日月滋久,氷霜可戒,故有此敎。又有一二元老,苦心長慮,力爲調護,則彼其之徒,視若仇讎,辛巳以來,指斥尤甚。任敞、朴奎瑞、成奎憲、朴尙初等,換面迭出,禎翊之疏出,而軋逼敲撼,不啻狼藉。此輩之無禮吾君,權輿于此。及至丁酉頤命獨對,則前席取旨,旣不如李泌之爲,請招諸相,欲詢可否,苟究其情,誠有難測。若夫攝天職而告太廟,唐、虞故事,明有可據,而昌集,力爲沮遏者,或恐事體之漸就嚴重,其勢難動故耳。逮我殿下嗣登寶位,妖賊志述逼辱聖躬,無復人理,昌集輩劫迫殿下,末減薄罰,猶不獲施。昌集請召引退諸臣,而至曰:「謂殿下不足有爲。」其所謂內懷不能者,執此觀之,亦不但內懷而已,彼輩旣不以君父待殿下,亦不以臣子自處也。彼聖復,卽彼輩指揮使令中之一也。偵伺揣摩,固已爛熟,力爭回天,元非本情。雖以外面事體言之,身居大臣之列,國有罔極之擧,而集也左足不及於戶外,健也緩驅堇止於闕下。或假托休致之請,偃蹇進箚,而國家處分,未有片語之到,或恚恨於請收聖敎,露章顯攻,而聖復罪狀,曾無半辭之及。如是而尙可掩其心跡乎?及夫昌集之許免也,健命、泰采及兩司群醜,奔走慌忙,或箚或疏,健命又肆然請對,終夜淸禁,書納所懷,必復黨魁之位。老賊引年釋柄,則何其悶迫之至此,明主履端謝事,則何其恝視之若彼哉?頃年鄕曲一賤者,疏請先王釋務,設鞫刑死。今聖復,職忝臺垣,四凶,位列鼎席,疏以試之,箚以結之,前則戮之,今乃晏然,典刑之嚴,豈但施於寒乞,而廢於權勢哉?昌集故領議政壽恒之子也。壽恒死於己巳,戒其子,力避權要。集乃恬然忽棄,冒據勻軸,貪權樂勢,放縱恣肆。爲子不孝,旣若是矣,爲臣不忠,固其所也。頤命以師命之弟,包藏禍心,積有年所。泰采以患得失之鄙夫,忘恩負義,惟利是趨。健命傳法於師命之妖邪,護法於頤命之凶猾。昌集之惡,與之相濟,泰采之奸,取以爲助,四凶勢成,百邪影從,左右前後,無非相國之人,其視黼扆,殆若弁髦。今日國勢危且急者,誠如聖敎,殿下固已慮之矣。傳曰:「四罪而天下咸服。」殿下,胡不取則於大舜乎?李光佐諸人,在庭請之班,聞遽停之議,抗辭爭之,健命辭氣相加,泰采從傍誑誘,昌集佯出明日庭請之令,而聚首搆箚,趁曉投呈,造意之陰巧,用計之譎詐,不忍正視。趙泰耉聞庭請之撤,急到闕外,送錄事,言其不可遽撤,彼輩以箚本投示謂:「俺等此外,無他道理。」泰耉進詣禁局之內,使政院稟旨求對,承旨、兩司,承望四凶風旨,一邊沮尼,一邊劾擊,宣室特召,天啓明斷。集與健,當其在閤外也,一宰臣言停請之非,集則曰:「吾不忠。」健則曰:「吾無狀。」不忠無狀,渠亦自知,而初拒右揆,似有所執,至是服罪,似若哀乞。情狀之絶痛,尤如何哉?齊籲之路旣阻,箚請之事將行,身佩安危之大臣,祗欲進死一步,渠輩獨不汗顔而愧心。況復一近耿光於咫尺之天,幸承兪音於崩迫之際,居臺閣者,敢以有何陰機等語,勒成重案,直請竄鞫?勖我明辟,復摠萬機,何等正大,何等光明,而陰機二字,其意安在?噫!安敢違拒之說,四凶倡之,有何陰機之言,群奸和之,黿聲鼈應,梟音鵂答。志在於懟上禦下,計出於架虛鑿空,目之以締結、交通,公肆誣衊,舒慘伸縮,都在四凶之掌握,操縱闔闢,亦出四凶之意指。汲引私人,列據要路,進退黜陟,惟意所欲。至於啓迪,眞是晋敦之充、鳳。奸情慝態,閃倐幻弄,殿下之股肱,割而截之,殿下之羽翼,剪而去之。前夜之反汗,賴於重臣,伊日之繳還,由於右揆。殿下之所倚仗,惟此一二臣,而請竄請黜,惟恐不及。凡爲殿下殫誠竭忠,欲盡臣子之職分者,一倂請罪,俾不得擁守輦轂,欲殿下,孤立乃已。臣不知渠輩,將欲何爲?君臣分義,至嚴且重,毫忽之頃,一有蹉跌,惡逆之名、簒弑之誅,有不得辭者。或湛族於當世,或戮魄於朽壤。況積漸旣久,凌犯且大,不臣之志,一箚孔彰,無君之惡,萬目難掩。三綱之冠、五倫之首,滅絶無餘,《春秋》無將,不足以繩其罪,漢法不道,不足以準其律。天地之所不容,神人之所同憤,縱殿下仁恕寬大,亦不可終始私庇。伏願特降明旨,亟擧常刑,賊臣聖復及四凶首惡,一以三尺斷之,無少饒貸。喉司、三司無君無嚴之罪,竝加懲討,立君臣之大綱,建斯民之常倫,使凶賊不敢復作,忠志得以自勵焉。臣等疏旣具未及上,伏睹殿下,特宣德音,廣求直言。噫!雷電轟燁於純陰之月,螮蝀交珥於冱寒之節,淫雨毒霧,時候輒愆,月微星妖,乾文多錯。漢臣梅福曰:「不見其形,願察其影。」殿下何不察其影而求其形乎?賊魁昌集,敢據元輔,氣焰薰天,勢力驅人,左右縱擊,惟其頣指,朝夕遷除,擧皆血黨。此正口含天憲,手握王爵者也。廉恥一節,不宜責之此人。聖上許免,便是已退之身,私黨請留,豈無獨愧之心?雖以賈似道之詐退諷留,尙臥湖上十日。此則蹲據盤礴,不動一跬,曺操所謂誠恐離兵,爲人所禍者,固是昌集實情也。噫!漢室之傾危,不在乎操之去兵,而在乎操之不去兵也;今日國勢之傾免,正在於昌集之不釋權,而不在於昌集之釋權也。彼輩之於殿下,固無君臣兩全之勢,彼安則此危,此安則彼危。殿下顧安得臣使彼輩,而與共國事也?周衰,無寒歲,蓋王綱不振,倫彝殆廢,上凌下替,至東周而極焉,故有斯應也。今殿下,煢煢宅恤於上,億兆洶洶,崩角於下,而賊臣擅國,天位靡安,倫綱之頹墜,殆甚衰周。乃者大寒奄過,時宜栗烈,而地無點雪,江無厚氷。嚴肅之氣、貞固之道,不曾見于天地之間者,蓋有所召,非由他故。倘殿下,奮乾剛之德,體雷發之象,快行天討,肅淸穢惡,妖腰亂領,莫敢自肆,而賊臣惡子,不得干紀,則四方忠義之士,何但拭目延頸,想望太平?脅從、反側之徒,亦可使底定自安。夫然後上下交修,而政化昭明,則乾淸坤寧,而人道貞矣。
上答曰:「應旨進言,予深嘉納。」始一鏡疏入,承旨申思喆、李喬岳、趙榮福、趙鳴謙等啓言:「一鏡疏指意之凶慘,不但在於戕害四大臣。一自世良疏出之後,已知此輩惡逆之心,無所不至,而今以一鏡疏觀之,其心所在,明若觀火。渠雖請罪陳箚大臣,而其所怒目咬牙,果但在於陳箚一款耶?請嚴加痛斥,以絶奸萠,夬施典刑,以幸國事。」上下敎,責以窺見予淺深,竝罷諸承旨職,仍命三司諸臣,一倂削黜。以西所衛將沈必沂,差假承旨,必沂請牌招,不參啓承旨李挺周、金濟謙。挺周承召入闕,上命削挺周仕版,罷濟謙。金昌集、李頤命、趙泰采詣金吾外胥命,上命勿待命。昌集等,遂逬出城外待罪。謹按一鏡,本一傾險小人,少從金春澤游好。吳道一主文柄,以文字締交,遂竊魁科,及爲臺官,論李禎翊等犯分之罪。崔昌大引邴原君老不附世子語戒之,一鏡大慍怒,與李師尙、韓配周,結爲死友,論𧬈議訾。且其家行穢惡,居官貪縱,人莫不鄙之。肅宗亦惡其爲人,棄斥不用,一鏡居常怏怏怨望。肅宗大漸,召諸大臣入臥內,顧言治殯葬,不及國事,一鏡聞之,笑謂儕流曰:「君輩處經幄,若能早輔導君德,今日顧命,豈止此耶?」其言暴慢,略無慘怛之色,見者駭之。夫一鏡疏論頣、集之罪以爲:「今之不忠於殿下者,乃所以不忠於先王。」其言誠是矣,而一鏡之不忠於肅廟如此,亦豈有忠於景宗之理哉?觀於得志之後,目無東宮,口肆凶言,而尤可驗已。蓋其立心行事之本末,不過欲賭取大功名大富貴,以濟私慾逞胸臆而已。若夫頣、集之敗,一鏡之力,何有焉?顧當時議論,以其功在討逆,莫敢裁抑,馴致氣勢鴟張,幾亂國家,可勝痛哉?
○敎曰:「訓鍊大將李弘述,奸兇蔑倫,陰懷不測之心。如此之人,不可置之將任。門外黜送,命宣傳官,奪符以來。」
○特除朴弼夢爲持平,尹㝚爲校理,李明誼爲獻納,李眞儒爲正言。
○命罷吏曹判書權尙游、參判李秉常,特除沈檀爲吏曹判書,金一鏡爲參判。
○特除李正臣爲都承旨,李濟爲掌令,梁聖揆爲大司諫。
○命遞兵曹判書李晩成、禮曹判書李宜顯、戶曹判書閔鎭遠、刑曹判書洪致中,特除崔錫恒爲兵曹判書,李光佐爲禮曹判書,李肇爲刑曹判書,金演爲戶曹判書。
○特除李世瑾爲吏曹參議,世瑾在外,以徐命均代之。命御營大將咸原府院君魚有龜,兼管訓局。有龜詣闕請對,上不許,命書進所懷。〈史臣曰:「上卽位以來,恭默不言,穆然高拱,臣僚引接,不與酬酢,群下陳稟,輒皆唯諾,凶黨慢易,全無畏憚,中外憂歎,慮有疾疢。至是一夜之間,廓揮乾斷,屛黜群兇,登庸士類,雷厲風飛,天旋地轉,群下始知上有隱德韜晦矣。」〉謹按當日之事,蓋難言矣。屛黜登庸,雷厲風飛,誠有如史臣之言,而夷考嗣後辭令、臨筵酬酢,終未有以慰群下之望,而稱中外之憂者。噫!謂上有疾,全無省覺,而自揜無將之罪者,老黨之私也;謂上無疾,有意韜晦,而必頌獨斷之明者,少黨之私也。同是一國之臣民,而同事一國之君父,各逞其私於有疾無疾之間,國之不亡幸也。
12月7日
[编辑]○癸亥,特除尹就商爲訓鍊大將,金東弼爲修撰,尹淳爲校理。
○備忘記以摠戎使尹慤,作爲奸邪鷹犬,趨勢蔑義,副提學洪啓迪,陰懷不測之心,締結朋比,窺予淺深。「門黜慤,安置啓迪于羅州黑山島。
○咸原府院君魚有龜啓言:「四大臣陳箚,非有他意,只出爲聖躬分勞。及夫登對,力請收還,仍又引咎自列,而一鏡之疏,構誣罔極,喉院諸臣,所以措辭稟入,而一倂譴罷。三司、六卿,有何可罪之端,而或削或罷,竝加譴斥?訓局之帥,加罪至重,本兵之長,遞改無端。唯願亟收傳旨,一皆反汗。沈檀衰朽老殘,一鏡人望輕淺,而遽授銓衡,物情駭惑。政宜反復深究,思所以改之。彼四大臣,受先王之殊遇,値國家之艱虞,猝被罔極之誣,將陷不測之罪。四臣屛退丘壑,死且何恨,而此後構誣之言,必不勝紛紜。願聖上,毋或見撓,愛惜保全。」上答曰:「予志已決,卿勿煩瀆。」有龜本出昌集之門,而及有龜居肺腑,昌集輩欲殺之。至是集黨,又疑翻局之擧,有龜有力,有龜不得已佯爲救解之言,而其實非本情也。
○正言李眞儒,以曾經獻納,在政格不合左授,上疏辭免,命特陞司諫。
○持平朴弼夢、獻納李明誼,以被斥於魚有龜,引避請遞,上命勿辭。弼夢、明誼,遂與大司諫梁聖揆、掌令李濟、校理尹㝚,合辭啓曰:「君臣之義,莫逃於天地間;《春秋》之法,必嚴於懲討之典。向日諸大臣之罪,可勝誅哉?殿下嗣服之後,祖宗之付托,臣民之仰戴如何?況殿下仁孝、聰明,新化旁流,而彼大臣者,陰嗾賊復,投進凶疏,至令君父,不得安其位。非常之敎,纔收旋降,擧國鼎沸,人心波蕩,而彼獨何心,恬不色動,草草庭籲,三日卽止,聯名之箚,直請節目之行。啓之者賊復,繼之者四凶,而其所醞釀,非一朝一夕之故也。昌集脅制君父,擅弄威福,而曾在丁酉,力沮告廟之議。頤命獨對之日,請召大臣,欲詢可否,其心所在,路人所知。健命以師命、頤命之弟,恚恨於上敎之請收,移攻喉司,嫌惡於章牘之登徹,至肆凶言。泰采以患得失之鄙夫,唯利是趨,卒與三凶,爛熳同歸。若使此輩,一日在朝,必貽宗社一日之憂,不可不屛諸荒裔,以絶禍本。請昌集、頤命,絶島圍籬安置,健命待其回還,竝施栫棘,泰采遠竄極邊。」上不允。〈史臣曰:「三司合啓,古無是例,向日凶黨,請鞫柳鳳輝也,創而行之。是日諸臺倉卒之際,踵行謬規,識者譏之。」〉 ○兩司,竝停柳鳳輝、韓世良設鞫、趙泰耉、朴泰恒遠竄、崔錫恒削黜、洪萬朝削奪、趙泰億罷職之請。憲府啓曰:「賊臣聖復之罪,可勝誅哉?投進一疏,嘗試君父,使聖上,不得安其位。此非癡獃一漢所可獨辦,潛受巨慝之唆嗾,作此悖逆之陰謀。國言喧藉,情狀莫逃。栫棘之典,終歸失刑,其和應情節,不可不嚴究窮覈。請設鞫嚴問,快施典刑。」上不允。
○以南就明、柳重茂、權以鎭、沈壽賢、朴彙登爲承旨,李肇爲大司憲,李廷濟爲執義,鄭雲柱爲掌令,尹聖時爲持平,權頀、徐宗厦爲正言,權詹爲副應敎,沈珙爲修撰,洪萬遇爲吏曹佐郞,權益寬爲司書。
○遣承旨柳重茂,以備忘記,諭右議政趙泰耉曰:「噫!今日國勢,岌岌乎殆哉!朝著之上,論議岐貳,上自大臣,下至庶僚,少無匡救之策,護黨相攻,戈戟相尋,心切慨歎,宵旰憂懼。今首揆論道未易,左相出疆,鼎席俱空。卿以喬木世臣,慮時事之捏臲,滌臺言之謬戾,卽回遐心,速出論道。」仍命與之偕來。
12月8日
[编辑]○甲子,備忘記曰:「予雖否德,少有一分敬君之心,何敢以卜相於宦妾知名之人等語,發論耶?無嚴不敬莫甚。首發人拿鞫,嚴問言根出處,參啓諸人,邊遠定配。」遂下魚有龍、朴致遠、李重協于義禁府,定配李倚天于靈巖郡。
12月9日
[编辑]○乙丑,右議政趙泰耉出仕,上敎以右相獨賢,命遞領相金昌集、左相李健命。遂引見泰耉,泰耉自陳所遭誣枉,才力且乏,不敢當虛佇之意,上命勿辭。泰耉首以孝友勉上,次請勤講學、嚴宮禁、節浮費、選宮僚、輔導東宮,下德音,減省徭賦,上竝許留念。泰耉又言:「崔奎瑞退在草野,負重望,鄭齊斗有學問,請別諭召致。李台佐精詳有聲績,朴泰恒恬靜不奔競,尹就商有堅確不變之操,宜可擢用。李眞儉、眞望、金始煥,皆不易得之才,竝宜調用。國舅干政,非美事,宜加禁抑,而國舅所懷之啓,旣斥銓注,或指以爲世棄物,或指以見枳淸塗。雖所言未必當,豈可不恤人言輕出?況其出而行政,首先擧擬己巳半日庭請人子孫,名義之重,不可放忽。宜警責銓官,無汚淸明之治。」上皆唯唯。泰耉又請收還㮒、煥、爀職牒還給之命,上從之。
○以李光佐爲守禦使,李森爲摠戎使。
12月10日
[编辑]○丙寅,備忘記曰:「昨年尹志述憑藉改撰誌文,誣辱私親,書進所懷,窮凶情節,畢露無餘。亟正邦刑。」
○特除洪萬朝爲判義禁,韓配夏爲知義禁,李台佐、趙泰億爲同義禁。政院以配夏階嘉善,職品不相當,啓稟,上命加資。
○臺諫,旣停柳鳳輝請鞫之啓,禁府啓定配所,上敎以事在旣往,置之。
○諫院〈正言徐宗厦。〉啓曰:「副司直李宇恒,賦性奸譎,締結凶孽。曾爲將任,屛騶夜行,情跡陰秘。昨夏卽祚之請、稱賀之班,偃然徑歸,終不入參。請絶島定配。頃者四相議罷庭請,詢問可否,則數三卿宰及一臺臣抗爭之外,合辭唯諾,靡然從之。當此元惡請討之日,隨從諸人,不可不嚴懲。請前判書閔鎭遠、工曹判書李觀命、前判書權尙游、左參贊申銋、右參贊任埅、副司直兪集一、平安監司趙道彬及三司伏閤諸人,姑先削奪官爵,門外黜送。吏曹判書沈檀,敢以私黨中干犯名義之權重經、權頀,投合時好之鄭雲柱,負犯至重之洪重鉉,擧擬承宣、三司之望,不有公議,專無顧憚。請改正。」上不允,只從庭請議輟諸臣削黜之請。
○吏曹參議徐命均上疏言:
得罪倫紀,見枳公議之人,不可容易擧論,隳壞堤防,而昨見政目,若此之類,任意通擬,略不顧忌。如臣者性偏,而不容廁跡其間,仰人口吻,力弱而不能抵當其鋒,沮遏手段。非特一身之顚沛,實慮重誤於國事,臣之不敢苟冒也決矣。
參判金一鏡上疏言:
亂賊橫肆,主勢孤危,倫綱滅絶,天地晦塞。臣上章請討,祗欲爲社稷一死,永有辭於天下後世而已。妻兒啼泣,親戚牽挽,顧安知得有今日也?廼者聖斷赫然,朝廷肅淸,天官寵擢,及於無似,而國舅異常之擧,猝發於俄頃。臣竊念國勢單弱,位著空虛,四兇之勢焰,掀天動地,致令國舅,乘虛突然,殆若戎陣之未及成列而急擊之也。存亡危急之象,迫於呼吸,決非臣子顧恤廉隅之日,故黽勉祗肅,入參政席,而譏刺之言,發於僚席,而自重太過,傲然高臥,末乃抉摘於政注之間,且大臣筵白,直驅之於忘廉喪恥之科。噫嘻!謂臣當平常無事之日,顧戀寵位,不恤廉義,如彼輩所爲哉?凡用人之道,雖有一時瑕疵,不宜一向廢棄。傳曰:「罰不及嗣。」子與孫之竝錮一生,非臣意慮之所及也。噫!元惡巨慝,尙伏王城之外,氣勢所驅,機關甚密,憂慮之端,不一其象。臣竊爲國事危之,爲世道憂焉。
上竝優批,兩解之。
○持平尹聖時上疏,力論四凶及趙聖復無君不道之罪,請速允臺論。又言:
聖上過自韜晦,專尙淵默,內蘊剛克,外務柔克。凡大臣之建請、三司之論爭,不欲明辨忠直,痛別是非,一切曲循其意,故一種不逞之輩,始則輕狎,中則慢侮,終則無忌憚,至有聖復之疏,又有賓廳之箚。此輩初豈必盡蓄無將不道之心哉?特以樂權貪勢之心,乘機積漸輕蔑君父,滾至於無將不道,而不自覺耳。倘殿下,以雷厲風飛之威,稍露於平日,使此輩,少知尊敬,少知畏戢,則國事必不如向日之罔極,彼罪亦何至今日之甚乎?天官之長,爲任最重,而沈檀不畏公議,肆然冒出,至以得罪名義,構誣善類之人,通擬於銀臺、三司。臣謂銓長,必有改正之擧,干名犯義之類,一倂澄汰,而其餘無疵累者,隨才量用,以昭平正之治焉。
上答曰:「吏判之心,只在寅協,有何所疵?聖復之事,誠甚得宜,嚴刑究問,務盡詳悉。」
○右議政趙泰耉上箚言:
尹志述罪狀,萬萬絶痛。而第今聖化更新,德意宜先,而誅戮之命遽下。幺麽志述之死,雖不足恤,仁聖之朝,重惜人命,不害爲好生之德。請特貸死,栫棘絶島。
上不聽。
12月11日
[编辑]○丁卯,昧爽有霧氣。
○上敎曰:「噫!艱虞溢目,宗社將危,旰宵憂懼,不遑寧處。觀朝臣所爲,不思寅協,汲汲擊戰,爻象不佳,豈不寒心?喉司以此意,布告中外,另加申飭。」
○特除禮曹判書李光佐爲平安監司,金海府使元徽爲平安兵使。徽以庸調武夫,處身行已,奸譎不正,而猝以特旨畀重閫,至於光佐,素負重望,新蒙拔擢,而遽出外藩,物情疑駭。備邊司啓言:「光佐方帶纂修堂上,且兼守禦之任。內外輕重自別,宜令仍察纂修守禦之任。」從之。
○憲府啓曰:「向者右揆之請對,喉司諸臣,終始阻搪。幸以天啓聖聰,特許賜對,而承旨洪錫輔,敢以從何得聞等語,再三逼問,迫脅聖躬。請遠竄錫輔,削黜諸承旨。閔鎭遠身居戚卿之列,殿下所以眷待,無異元舅,而結姻凶孽,干預陰謀,登對之時,外托陳戒,內實訐揚,至以追悔等語,肆然恐喝,罷對退出,卽書筵話,付諸史官,傳示暴揚。其心所在,已極叵測。聖復之發配也,乃自往見,密地資送,情跡綢繆,聽聞駭惑。請遠竄。」上從之。諫院申前啓,又言:「妖賊志述,憑藉誌文,逼辱聖躬,宜卽先伏邦刑,而志述癡騃不文之狀,人所共知。其書進所懷,非渠所自辦,密地指嗾,代述文字之說,國人喧傳,莫不駭惑。請設鞠嚴刑,以正王法。徐宗伋以賊復之疏,謂之妄悖,何敢以此等原恕之言,游辭幻弄,以爲嘗試之計哉?至於朴弼正疏攻聖復,亦出秉彝之天,而乃反斥之以出位,責之以謬戾。左袒聖復,先爲救解之張本,探揣上心,復踵賊臣之餘計,其爲情狀,萬萬絶痛。請絶島定配。」上不允,只從李宇恒、徐宗伋島配之請。
○尹志述將就刑,趙泰耉箚請貸死,上不聽,而群臣莫有繼言之者。前說書宋寅明,馳馬見同義禁李台佐曰:「志述固妄矣。然今上欲誅之,而朝廷莫肯救之。是將以倫紀之罪治之,此其關係不輕,不可不言。」台佐是之,會遞金吾,故不果陳疏。吏曹參議徐命均上疏曰:
尹志述語極妄悖,罪固罔赦,而當初殿下,只命邊配者,豈不以其爲館學儒生而然耶?我朝立國仁厚,三百年來,未嘗以私罪殺士。今其情犯,旣與叛逆有異,況是館學儒生,則直下正刑之命,出於群情之外,士氣沮喪,聚首驚惑。此豈所望於聖朝者哉?倘從減死之律,以示好生之德,則豈不有光於繼述之聖德乎?
又言:
中批除拜,本非美事。若値朝著一空,開政無人,則間或有之,而見今廟堂有行公大臣,銓曹亦已有出仕之員,殿下惟當委任責成。何必隨窠親除,有若應行之典乎?
上不納。
12月12日
[编辑]○戊辰,上以尹志述所懷,無代述之理,而臺官鞫問之請,欲爲延拖,下敎令速行正刑。
○司諫李眞儒、獻納李明誼、持平朴弼夢、正言徐宗厦請對,上引見。弼夢以趙泰采秉國柄不久,醞釀禍機,與三凶差別,故參酌減律,而物議皆謂聯名陳箚,逆節旣同,不宜減律,大加非斥。引嫌請遞。上命勿辭。眞儒、明誼、弼夢、宗厦啓言:「《春秋》之法,貳則爲逆,將則必誅。彼四大臣者,內懷將心,貳於吾君,不臣之志,一箚孔彰,無君之惡,萬目難掩。罪通于天,其可赦乎?噫彼四凶,竊弄大阿,弁髦黼扆。左右前後,罔非私人,愚弄迫脅,罔有紀極,使我殿下,無所措手,危苦迫隘,寧欲脫屣千乘。苟論情狀,渴海罄竹,流書難盡。試以著見者言之,昌集沮遏告廟之議,營救志述之惡,頤命獨對,請召諸相,詢問可否,其心所在,路人可知。健命恚恨於前旨之請收,移鋒急擊,嫌惡於章牘之登徹,請塞言路,泰采乘機俯仰,首尾和應,外瞞諸宰,佯言庭請之復設,內助三凶,箚請節目之講定,其爲情狀,萬萬凶慘。彼輩陰蓄異志,凡幾年矣。朝夕謀畫,日夜經營,無非操切上躬,動搖天位,識者之知有向日事久矣。若此輩一日在輦轂之下,必貽宗社一日之憂。請竝絶島圍籬安置,健命待其還,一體勘律。」上從之。弼夢起謝曰:「承此依啓之敎,實宗社莫大之幸。從今以往,臣民可安寢矣。」眞儒等又言:「吏曹判書沈檀,年老望輕,物議未允。且以私黨中干犯名義,投合時好者,擧擬於承宣、三司,不畏公議,全無忌憚。請改正。李弘述附麗昌集,爲其心腹,陸玄曉解術數,久作昌集密客,及其釁生叛去之後,弘述受昌集嗾,塞口撲殺,僞成獄案,情迹極涉叵測。及其旣黜之後,軍餉錢三百兩、米五十石,公然載去,銃色錢二千兩、軍色錢五百兩、綿布六同、苧布二同,稱以移送新營,餉米六百石、焰硝廳錢六百兩,稱以庫子無面,私人所貸,亦爲蕩減,率皆輸送其家。請拿鞫嚴覈,色吏、庫子,令本營,覈得情節,依法正罪。前承旨金濟謙,以凶魁之子,慫慂其父,密贊凶謀,排張論議,驅使黨類,卽古之嚴嵩之世蕃,今之閔黯之章道。出身之初,諷其父所提擧譯院舌官,逐名呈綵,又受錦段於松都商人,受柳就章在嶺閫所輸送錢布。若此類不可勝數。到今合啓方張之日,昏夜出沒,行迹閃忽,請極邊遠竄。去年金一鏡疏批凶人二字,的指禎翊,而承旨黃璿,敢以聖敎,歸之錯料,招致司謁,肆然請改,抑勒愚弄,無所忌憚。請遠竄。」上竝允之,獨不從沈檀事。
○竄閔鎭遠于星州牧,李宇恒、徐宗伋于康津古今島,洪錫輔于靈巖郡,金濟謙于蔚山府,黃璿于茂長縣,安置金昌集于巨濟府,李頤命于南海縣,趙泰采于珍島郡。
12月13日
[编辑]○己巳,夜,月入東井。
○義禁府以尹志述結案取招,拒逆不着名,啓請刑推。敎曰:「罪惡貫盈,何待渠着名乎?亟速擧行。」禁府又言:「雖是必誅之罪,結案後行刑,法意有在。不可不嚴刑。」上命達夜開坐嚴刑,期於取招。
12月14日
[编辑]○庚午,以李台佐爲兵曹參判,李肇爲禮曹判書,李光佐爲刑曹判書,洪萬朝爲左參贊,金東弼爲輔德,柳鳳輝爲工曹參判,權𢢜爲京畿監司,呂必容爲江原監司,韓世良爲工曹參議,朴泰恒、李徵龜爲同義禁,洪致中爲洪州牧使。
12月15日
[编辑]○辛未,諫院停吏曹判書沈檀改正之啓,又言:「禮曹參判李縡,居在莾蒼之地,職帶玉署之長,而頃日備忘之下,略不動念,終始堅臥,人臣分義,掃地無餘。尹慤附麗權門,密作心腹,昏夜出入,情狀奸惡,人情駭憤。刑曹參判李裕民,諂事凶集,作爲心腹,猥忝亞卿,濫登將薦。請削黜縡,遠竄慤,削裕民仕版。」又言:「李弘述載去訓局米布也,色郞許源,受其分付,移送新營。撲殺陸玄,雖云屛去左右,其時從事官,萬無不知之理,請該色郞官、捕廳從事,竝命拿覈。」上皆從之。憲府啓言:「李禎翊頃年一疏,以市恩徼福之說,筆之於書,尹趾完丁酉之疏,論其罪狀,而渠乃突然上章,侵辱元老。志述逼辱君父,王法難逃,而徐命均疏,謂之士氣沮喪,有若非辜殺士,輿情驚駭者然,出位之嫌,事涉越俎,語多無脊。幼學李喜之,以師命之子,賦性妖邪,世濟其惡,與進士兪宅基、佐郞沈尙吉、直長洪義人等,締結綢繆,昏夜往來,千人所指,國言喧藉。請禎翊極邊遠竄,命均罷職,喜之等遠地定配。」上竝從之。
12月16日
[编辑]○壬申,憲府啓言:「李晩成久處權要之地,主張黨伐之論,聖復之發配也,身自往見,資送甚厚。庭班方設之時,首發徑罷之論,連結凶黨,表裏和應之狀,彰露無餘。頃年殿下於私親緬禮,欲行望哭之禮,金鎭商敢引伯魚事,陳疏力爭,必欲沮殿下自盡之誠,情狀駭痛。請晩成遠竄,鎭商竄極邊。」上從之。
○尹志述受刑三次,終不肯結案。禁府以啓.命依前判下.不待取招正刑。判義禁洪萬朝、知義禁韓配夏、朴泰恒,不能據法爭之,遂卽奉行,識者非之。
○竄尹慤于三和府,李禎翊于三水郡。
12月17日
[编辑]○癸酉,殺尹志述。志述臨刑,神氣不亂,揚揚如平日云。謹按尹志述,非所宜言而言,蓋一妄男子耳。何以明之?上苟欲洗滌獄案,崇奉私親,而志述痛言直斥,則豈不誠直節之士,而上旣無是事,特以明陵幽誌,不書辛巳事而言之,其書進所懷,尤悖慢無忌諱,不亦傷主上之心,而失人臣之禮乎?當時昌集輩,營救薄謫,雖極無嚴,及今昌集敗,上欲以倫紀之罪,誅志述,至於不待取招正刑,而時輩猶且慫慂承順,咸曰可殺。徐命均一人之外,莫有言其不可者,義理之晦塞,人心之陷溺,一至此哉?至於乙巳後,躋志述於崇節之祠,則是又以蕫養待志述,吁亦痛矣!
○志述旣誅死,上又以趙重遇枉死,特命贈職,遣禮官致祭,人情洶洶,咸謂崇奉私親事且起。修撰沈珙在直廬,首上箚言:
重遇疏中所論事,旣係先朝大處分,渠敢乘時投疏,事極無嚴。到今聖上,憫其杖死則可矣,至於贈職致祭,則決知其萬萬不當。乞收成命,以光聖德。「
批旨不納,責以窺見淺深。政院繳還,上乃以語不擇發,改下。
○竄李晩成于扶安縣,金鎭商于茂山府。
○江原道三陟府民人多渰死,江陵民及忠淸道新昌縣民人等,有失火燒死者,道臣以聞,命擧恤典。
12月18日
[编辑]○甲戌,以姜鋧爲判義禁,韓配夏爲工曹判書,柳鳳輝爲大司憲,李麟徵爲知義禁,李夏源爲修撰,徐命遇爲弼善,李森爲右尹,金始煥爲平安監司,沈壽賢爲江華留守,韓世良爲咸鏡監司。
○吏曹參判金一鏡上疏言:
昨年趙重遇,酷加拷掠,斃於國門之外。不惟殿下痛恨於今日,臣固以爲冤枉於當初也。刑德馭下之柄,惟在殿下,而一任群下之所爲,請配則配,請刑則刑,心知其冤,而假以毒手,曾莫之恤,死者不可復生,刑者不可復續。殿下今雖悔之,何補於旣歿之殘魂哉?今殿下,若追思憫憐,令攸司厚給妻兒,則德音旣宣,恤典且擧,殿下於渠,斯亦足矣。贈官、致祭,何等重典,猝乃濫授於重遇?嗚呼!殿下旣失於前,遽殺不當殺之人,又誤於後,欲施不可施之恩。臣竊爲殿下惜之也。
上答曰:「重遇之徑斃,由予寡昧,噬臍何及?所論切實,勿施贈祭,令該曹恤典宜矣。」校理尹淳,亦上疏言:
重遇敢言臣子不敢言之事,嘗試殿下,情狀絶痛。當初編配,出於聖斷,而厥後鞫訊之請,雖勿聽可也,有請輒從,至於杖斃,殿下旣一失之矣,今乃過加追悼,施以不可施之典,殿下又再失之矣。悔於一失,補以再失,夫豈若一失之爲愈也?
上答以已諭天官疏批。
12月19日
[编辑]○乙亥,夜,月入太微東垣。
○以崔奎瑞爲左議政,崔錫恒爲右議政,趙泰耉陞拜領議政。朴彙登爲承旨,洪萬遇爲副校理兼司書,洪廷弼爲副修撰,朴泰恒爲禮曹參判,尹就商爲刑曹參判,權珪爲工曹參判,宋相琦爲兵曹判書,李師尙爲全羅監司。
○憲府啓言:「殿下嗣服之後,奸黨日滋,閉塞言路,異己之人,一言發口,輒必群起擊遂。宋成明、柳重茂、李眞儉、金始煥、趙最壽等言事之疏,俱出爲國陳忠,而或疏或啓,終必除去而後已。當此更張之日,不可不明正其罪。請論啓陳疏三司,竝削黜,隨參者罷職。黃海兵使金時泰,以權凶親屬,受其卯翼,浚民膏血,輦輸權門;副摠管柳就章爲權凶鷹犬,屢費千金,買納庄土;御營千摠梁益標,爲權凶爪牙,向日庭請之時,內着軍服,外衣朝衣,跟護相臣,行止可疑。請竝邊遠定配。」又言:「洪州牧使洪致中,賦性便侫,處心崎嶇,左右顧瞻,唯利是趨,閃弄頭角,欺世媒榮,頃日備忘之下,曾無片言之陳請。其後卽被權凶吹噓,濫躋上卿之班,從他笑罵,自謂得計。行司直李㙫,頃當柳鳳輝之請鞫,挺身入參,聲罪狼藉。末後一疏,雖爲自明之計,草草數語,不過塞責。請削黜致中,削奪㙫官爵。」上竝允之,獨不允李㙫事。此弼夢所論也。
12月20日
[编辑]○丙子,命悉放坐趙重遇事被謫者及李夢寅疏下諸人。竄金時泰于鐵山府,柳就章于長興府,梁益標于泗川縣。定配李喜之于長興府,沈尙吉于熊川縣,兪宅基于洪原縣,洪義人于明川府。
○以李仁復爲承旨,李肇爲知義禁。
12月22日
[编辑]○戊寅,上敎以內官張世相、高鳳獻、宋尙郁,爲人奸譎,不可近侍,命遠地定配。
○以任守幹爲承旨,宋寅明爲說書。
○領中樞府事金宇杭上疏言:
今日天怒震疊,威罰太過,而爲有司者,一切以柱下、惠文從事,竄黜相繼,爬櫛日甚。若此不已,臣恐殿下之國,空無人矣。犬馬有勞,尙有帷蓋之恩。況彼四大臣,勤勞王室,亦已多矣,何忍置之死地,而莫之恤焉?願聖明,深留睿思,終始保全。且鞫問三司言事之臣,實是前古所無之事。三百年來,臺言可罪者何限,而列聖朝,未聞有鞫問者,誠以傷國體杜言路也。今殿下創行之,則臣恐千載之下,以今日爲口實耳。
上答曰:「所陳之事,予當留念。」
○大司憲柳鳳輝上疏曰:
惟我王世弟,卽我殿下介弟也。以殿下之介弟,爲殿下之儲嗣。旣稟慈旨,又下御筆,處分一下,擧國同慶,此實宗社無疆之福。戴天履地,孰敢有異議於其間乎?先臣曾於己巳,被柳緯韓之斥,陳疏自列,有曰:「由後之一心愛戴,卽臣子死太子之義。臣雖愚迷,亦知斯義。」臣疏所謂成命已下,無容更議者,卽此意也。第其事體重大,而大臣不親建白,一臺官草草疏陳,批下之後,仍卽請對,夜分而入,鍾鳴乃罷,出入催促,殆近呼斥。無禮於君若是,而人莫敢矯其非,臣誠慨惋,越俎而言。其曰毋使威福下移者,所以爲殿下也;其欲國體之尊重者,所以爲春宮也。溯觀臣疏,寧有一言半辭之及於本事乎?臣疏主意,不過剌擧大臣、諸臣無嚴不敬之罪,則怒在議己,必欲撲殺而後已,敢以安乎否乎等語,攙及不敢言之地。其所罪狀者,無所不有,而若其所以一言蔽之者,則乃是名號旣定之後也。此則臣疏已有無容更議之語,故又從而爲之辭曰:「成命未下,則抑將容他議乎?」此所謂何患無辭,而亦可以知其窮矣。槪其意不如此,則無以搆殺臣,不殺臣,則無以自掩其罪狀,故創出隱然不滿之題目,勒加動搖國本之說。隱然二字,眞出莫須有之遺意,倘非我聖上終始曲全之德,春宮照察解釋之恩,臣身薤粉,固已久矣。
答曰:「旣往之事,不必介懷。」
○王世弟,夜召入直宮官金東弼、權益寬及翊衛司官引接。世弟謂宮官曰:「一二閹竪作俑,欲除去吾身,慈聖令余入告大朝,余涕泣請於大朝,始命拿推,旋又收還。玆事未發則已,旣發之後,不可不除君側之惡,更爲陳達,遽下不敢聞之敎。余將出閤,席藁俟罪辭位,欲使講官,知余去就耳。」東弼、益寬言:「邸下之於大朝,有君臣之分,父子之義,雖有一時未安之敎,唯當起敬起孝而已。至於閹竪,古人稱爲家奴。罪惡如是彰著,不惟自內明白陳請,以正典刑,外廷亦當卽行懲討。何足爲邸下難安之端乎?大朝無儲嗣,預定邸下爲國本,兩宮慈孝無間,豈可因狐鼠輩作俑,遽爲辭位俟罪之擧?且邸下之位,卽儲副之位,國本所繫,元無辭避之道。一或動搖,國隨以亡。邸下何不念及於此?臣等有死而已,不敢奉承。」世弟曰:「此非一朝一夕之故,積漸旣久。吾旣告上前之後,雖收拿推之命,渠輩當縮伏俟罪,而乃反略無忌憚,揚揚出入於禁中,至於今日,問安、視膳,亦因此輩而隔塞。余若不避此位,必遭渠輩毒手,避位俟罪之外,無他道理。余非不知哭辭魂殿,仍出私第,此則未承聖敎,不敢擅便耳。」東弼等力爭之,仍請招師傅、賓客,明日徐議,世弟不聽,出示辭位疏草本,東弼、益寬曰:「閹竪之禍人家國,考之前史,班班可見。況此輩通天之惡,如是彰露,陳請正法,固不可已,而出閤席藁待罪辭位,臣等死不敢奉承。邸下一出閤,則國本搖矣。國本搖,而未有不亡之國也。」世弟曰:「今日之事,此輩與余,勢不兩立。無寧釋去此位,以先朝受封之爵,守吾本分,是吾願也。」東弼對曰:「彼輩,卽邸下家奴,直是狐鼠耳。殛之去之,何難之有,而邸下謂勢不兩立,若比對然,邸下誠失言矣。」世弟曰:「余果失言。然今宗社將亡,余不能救,上負祖宗、先大王曁慈旨,中負聖明,余罪莫大。釋位之外,無他道也。」東弼與益寬,反復開陳屢千言,且言:「臣等當退言於師傅、賓客、外廷諸臣而請討。罪人伏法之後,邸下豈有不安之端乎?」世弟始許。明日與師傅諸僚相見,乃行己志。東弼等退而報大臣、諸宰,兵曹參判李台佐、副摠管趙泰億在禁直,與左副承旨李仁復、同副承旨沈樘、修撰沈珙,首先請對于上,領議政趙泰耉等,咸詣闕外,請留門入對。
12月23日
[编辑]○己卯,夜,流星出參星下,月入氐星中。
○領議政趙泰耉、右議政崔錫恒、禮曹判書李肇、戶曹判書金演、吏曹判書沈檀、工曹判書韓配夏、吏曹參判金一鏡、禮曹參判朴泰恒、訓鍊大將尹就商、承旨李正臣、柳重茂、朴彙登、大司諫梁聖揆、司諫李眞儒、獻納李明誼、持平朴弼夢、尹聖時、校理尹㝚、尹淳、正言徐宗厦,與李台佐、趙泰億、李仁復、沈樘、沈珙等,同入對於進修堂。泰耉言:「昨夜,東宮下令宮僚曰:『一二閹竪,作俑中間,問安、視膳,亦至隔塞,故涕泣陳達。初有拿推之命,卽爲還收,繼下嚴敎,將欲出閤,陳疏待罪辭位。』臣未知緣何故至此境,亦何爲遽寢拿推之命乎?古人以閹竪比家奴。試以私家言之,聽信僕隷之言,兄弟不協,則其家興乎,亡乎?殿下何可愛一家僮,不卽嚴鞫,以慰東宮之心哉?」錫恒曰:「自古聖王,莫不以孝友爲本。況先王骨肉,只有殿下與春宮,新立儲嗣,國本大定,而一二閹宦,敢爲離間,使春宮不安。春宮之心不安,則先王在天之靈,安得不衋傷,而慈殿止慈之念,亦豈不憫然乎?宗社存亡之幾,迫在呼吸,請亟設鞫廳嚴覈,得情正法。」諸臣以次力請。沈檀言:「世弟至有除去吾身之敎,此輩係是大逆。臣意不必鞫問,宜亟正邦刑。」諸臣皆是檀言。金一鏡曰:「出付攸司,嚴問得情,結案取招,快正王法,實是不易之典也。」三司諸臣,亦合辭啓請,嚴明究覈,出付有司正刑,上皆不答。諸臣更進迭請,又各屢百千言。尹淳曰:「漢、唐、皇明之亡,皆由宦寺之弄國柄,而我朝之制,不過備灑掃宮室之間,故祖宗朝未聞有此等事,出於宦妾。至于殿下之身,有此莫大之變,前頭之憂,有不可勝言。殿下何不絶此禍亂之萠,紹述祖宗盛德乎?日昨二宦竄配,雖未知所坐何事,而聖上逬逐之,曾不少難。今兩宦罪逆,非三宦之比,何殿下之處分,快於彼而靳於此也?」泰耉泣曰:「殿下平日處同氣之間,若盡友于之情,則彼宦輩,曷敢窺測,造此罔測之變乎?世弟安然後,殿下可安,殿下安然後,宗社可安。彼宦竪,不順春宮如此,豈有忠於殿下之理乎?臣老而不死,不能竭忠效誠,以報萬一,不幸今日,又遭此變,臣寧欲溘然無知。亦豈敢以非義導殿下,自陷罔測之誅哉?此實安危存亡之判,而殿下終不允許,臣實抑鬱。」上終不答。李肇進曰:「諸臣之力請如此,以摘發正法,下敎何如?」上若有酬答,而猶未明。泰耉再請曰:「小臣聽瑩,願詳聞玉音。」上曰:「摘發正法。」泰耉以下,皆起拜謝,仍請慰安東宮,務盡和樂,嚴飭宮闈,以絶惎間,上曰:「唯。」泰耉旣退出,詣閤外問安大妃殿,大妃以諺書下敎曰:
先王血屬,只有大殿與春宮。冊建之後,兩宮和協,因中人及內人之交構,世弟將陷不測。依先王所授爵號,使之出外。
泰耉封還慈旨,付中官口達曰:「東宮升儲,實宗社無疆之休,一國臣民,莫不願戴,而不意中人交構,以致震邸不安。昨夜,宮僚引接時,徽敎人臣所不忍聞,臣等相率請對,旣蒙摘發正法之命,神人之憤,庶可少洩。臣今方請見震邸,以盡慰安之意,而今承意外下敎。先王後嗣之托,只有我殿下與東宮,臣等有死而已。豈敢不盡心保護乎?矧今處分已定,諺敎不必煩耳目,謹此封還。臣等常所陳勉於大朝、東宮者,只是篤友愛盡孝敬之意,而亦願自內勸勉,以盡和平之福也。至於內人負犯,非外人所知,自內出付攸司,明正典刑,恐爲得宜。」大妃又以諺敎答曰:
儲嗣之定,卽奉先王之遺敎,而大殿親書爵號,予又以諺書,敎于大臣而定之。不幸宮人及宦寺,交構兩宮,欺蔽聖聰,予嘗慨惋,招宮人開諭和同之道,則敢以凶悖之說,肆然於大殿及予坐前。其罪狀必有當律。其一宮人,乃締結宦寺者也,當依律處置,而卿等亦宜調護我主上及東宮,保我三百年宗社,毋負先王遺敎,是所望也
紙下,書石烈、必貞二宮人名字。泰耉再啓曰:「兩宮人今方陳啓,請付攸司,一體正法,而我聖上至仁至孝,儲宮亦盡孝敬之道。宗社、先王之靈,默佑於冥冥之中,豈有一毫他慮?臣雖無狀,敢不殫誠竭力,以死爲期,仰體先王遺敎,益盡保護東宮之道,以毋負我丁寧慈敎乎?」答曰:「兩啓知悉。」大臣、二品以上,復請對,上不許。大臣、二品以上、政院、三司,竝伏閤,請以慈敎所書下石烈、必貞,亟命出付攸司,與逆閹朴尙儉、文有道,一體正法,上從之。兩閹,卽世弟所敎交構謀危者也。時變出宮禁,外人莫知端倪,而群臣入對,終未聞上敎開說,人情憂懼,靡所底定。說書宋寅明勸趙泰耉,請上與大妃世弟,同御殿入對,仰問事端所由起,仍以調護上,托大妃、調護東宮,托上,泰耉不能用。
○三司又詣閤外,合辭陳戒,請曲軫主器之重,益篤天顯之情,勿以今日罪人之斯得,謂可懲畏,忽於照管嚴束之道。趙泰耉與諸宮官詣東宮,謁世弟,世弟猶欲辭位。泰耉曰:「聖上旣有處分,邸下何爲尙有此敎?《詩》云:『兄弟旣翕,和樂且洽。』《中庸》引夫子之言曰:『父母順矣乎?』兄弟誠能和樂,父母豈無欣悅之心乎?邸下於聖上,親雖兄弟,陞儲後爲父子之義,何不體聖上之意,以爲慰悅慈聖之道乎?且宮闈之內,雖有一時嚴敎,亦不宜使外人知之也。」世弟曰:「小子非不知煩諸外庭之爲未安,而猶且爲之,可見自劃之意,而不忠、不孝之罪,無以自解也。」諸臣以次陳達,請益勉孝敬,勿復自存形跡,世第終不釋然。說書宋寅明曰:「古語曰:『不遇盤根錯節,何以別利器?』臣以爲苟不善處於至難處之境,何以稱聖人?學問得力,正在於此。且唐肅宗,豈非中興喆辟,而宦官李輔國交亂宮中,代宗屢處危逆,賴李泌竭忠調護,竟保無他。邸下先盡孝敬之道,而以李泌事,一切責大臣,是臣所望也。」世弟曰:「說書之言,感余之意,可變初志,而所引李泌事,不能無望於師也。」泰耉曰:「臣當竭股肱之力,以毋負先王之殊遇、我邸下之眷意也。」謹按辛丑冬間之事,大抵是載籍以來,所未有之變。至難處之境,存亡之幾,每決於呼吸之頃,而頣、集敗,而上躬安,宦妾誅而東宮安,皆若莫之爲而致之。嗚呼!此莫非祖宗積德、宗社靈長之休也。夫豈容人力於其間哉?
○定配張世相于鏡城府,高鳳獻于光陽縣,宋尙郁于長鬐縣。
12月24日
[编辑]○庚辰,兩司以物議,咎二宦、兩宮人,不請鞫而請正刑,引避,仍請設鞫得情,以正典刑,上不從。
○禁府鞫趙聖復,聖復不肯首受嗾事,禁府啓請更推。上敎以所陳不過輕妄,命勿問還配。
○石烈、必貞,當正刑,禁府發吏卒捕之,石烈已自斃于家,必貞不肯結案。禁府啓請嚴刑,且令該曹,撿覈石烈致斃狀,上從之。
12月25日
[编辑]○辛巳,兩司合辭申論金昌集、李頤命、健命之罪,請竝按律處斷,趙泰采秉軸未久,比諸三凶,猶有首從之別,請減死濟州圍籬安置。上答曰:「皆是先朝舊臣,旣用安置之律,加律殊不得當。」憲府啓請,還收趙聖復勿問還配之命,又言:「金雲澤、民澤、祖澤等,以春澤之弟,踵襲凶謀,與頤命之子器之、春澤妻娚李天紀及趙洽、李德重、李榮祚、李正植、尹休耕、邢義賓、趙松、金盛節、李秀節、錢仁佐、安龜瑞等,作爲血黨,昏夜屯聚,情狀綢繆,用貨如水。請竝邊遠定配,卽日押送,以絶禍根。」上不允。
○鞫廳囚必貞,又自斃。上下敎,令各別嚴覈,兩宦亦卽正刑。諫院啓論,禁府官吏,不善防護飮食,以致罪人自斃。請拿問入直都事、吏卒,令攸司査問科罪,上從之。又請趙泰耉論罪時,前後合啓,發論臺官遠竄,連啓者削黜,上不允。大司諫梁聖揆疏,朴致遠等鞫問,非重臺閣防後弊之道,諫院駁遞聖揆。
○領議政趙泰耉、右議政崔錫恒,各上箚請鞫問兩閹,以嚴治逆之法,上不從。領府事金宇杭亦箚請設鞫,仍陳慰安東宮之道。
○尙儉事發,廷臣旣力請正法,而外間猶囂訛疑阻,開城留守金在魯、司直李箕翊、護軍沈宅賢、前參議趙尙絅、司果柳復明等,各上疏陳論,而左尹黃一夏疏言:
春宮之下令宮僚,慈殿之降札藥房,蓋緣着手無地,危蹙迫切之意,而宮官請勿使外人知,大臣秘其所下封書,其間擧措,有非常情可測。鞫問宦妾,鉤得同黨,斷不可已,而職在三司者,直請正刑,及其妖婢致斃,憑問無階之後,始請設鞫。按獄之官,當其允從三司之啓也,所當卽拿逆婢,以待傳旨之下,而任其自在,相繼而斃,恐露端緖,意在掩護。至於語逼春宮者,或陞擬本兵之長,或擢授雄藩之任,全無一分顧藉之意,惟彼宦妾之從中作梗者,固無足怪也。
上不報。兵曹判書宋相琦上疏曰:
臣雖參賓廳之啓,倉卒之際,未詳事實,而罷黜之後,得聞慈旨中,有締結宮人及宦寺者,依律處斷之敎,而賓廳啓辭,則曰:「一宮人締結宦寺。」此與慈敎本旨有異云。臣之所聞,果若不虛,而有此爽違,則其於道理,果如何也?兩宮人不可一刻偃息,而終日經夜,晏然在家,啓辭蒙允於昨日,就囚乃在於翌日,致令一逆徑斃,喉司、金吾,顯有緩緩之意。臣竊駭然也。
初,慈聖下敎,有中人及內人交構之語,及其再敎則曰:「宮人以凶悖之說,肆然於大殿及予坐前,必有當律。一宮人乃締結宦寺者,當依律處置。」仍書兩宮人名字以下,泰耉輒卽錄付史官,而封還于內。相琦自城外詣闕參啓,未及覩慈敎,及歸家,其親屬中不逞之徒,僞箚慈旨,變幻語脈,傳于相琦,以爲大臣掩諱,而改其語句於賓廳之啓。相琦信之,遂有是疏。彼一夏輩用意搆人之徒,顧何足責,而惜乎相琦平日持論、處事,稍自異於黨類,而爲人所欺,乃亦爲此也。
12月26日
[编辑]○壬午,日暈。
○憲府請勿裁省貢物,以慰都人之望,諫院請量宜蠲減三南大同,收拾人心,上俱不從。
12月27日
[编辑]○癸未,領議政趙泰耉,以宋相琦疏上箚,歷擧前後慈敎,自辨曰:
慈聖手札,是何等嚴敬,玆事關係,又何等重大?戴天履地,爲人臣子,何敢增損一字,變幻旨意,自陷不道之罪哉?承史之所同見,諸臣之所參看,慈天在上,焉敢誣也?又況史草昭在,可爲考信。未知重臣,於何得聞,遽煽無根之蜚語,直謂與慈敎本旨有異,便若立證者哉?此不過因一宮人締結宦寺之敎,訛飜巧飾,隱然若外人之眞有締結宦妾,以爲疑亂眩惑之計,而自不覺其矯誣慈旨,吁亦憯矣。倘殿下問寢之際,以臣言仰稟於東朝,其間事實,可以洞悉。苟有一毫之誣,不待常刑,天必殛之矣。
上答曰:「慈聖初下諺敎,則宮人與宦官締結之辭也,再下諺敎,宮人姓名書下時,則其中一人,與宦官締結事也。重臣之疏,元不知此事,不當引咎。安心勿辭,速出視事。」
○憲府申前啓,又論宋相琦矯誣慈旨之罪,請遠竄極邊,上不從。
○以金致龍爲承旨,姜鋧爲右參贊,沈檀、柳鳳輝爲世弟賓客。
12月28日
[编辑]○甲申,臺諫請對,力論二閹之罪,不可不嚴鞫正法,上從之。憲府申宋相琦遠竄之啓,亦從之。
12月29日
[编辑]○乙酉,鞫文有道、朴尙儉。有道供稱:「承傳色常處內班院,待政院之呼納文書啓辭,呼侍女傳之,或値殿坐,直爲入納,奉批出傳而已。東宮問安,元不與知,豈有隔塞之理?除去吾身之敎,尤千萬曖昧。」尙儉供稱:「二十一日入直,聞同僚傳言,二十日夜,王世弟因問安,啓于大殿曰:『內官干預政事,今番處分,多有內官所犯。請覈出正罪。』大殿敎曰:『今番處分,吾所自爲,豈有內官干預之事,而東宮之言若然,則覈出。』世弟出坐淸陰亭,招諸內官,使之査覈,諸內官以爲:『如許之事,身等無所知。』世弟令曰:『文有道、朴尙儉,有所犯,故見我,則顔色有異。所謂存諸中者,發於外也。吾以是知之。』因書二宦罪目于備忘,使承傳內官,啓稟後,傳于政院,內官言:『邸下旣承覈出之命於大殿,親自啓稟而後可傳。』世弟親自持入,良久出而下令曰:『旣已啓稟,可傳政院。』內官方欲出傳,大殿急有還收之命,仍爲裂破備忘。雖已還寢,世弟旣已請罪,在汝之道,不當晏然。聞此,極爲罔極。內官之任,凡於公事,踏啓字書批答而已,寧有干犯之理,而被囚以來,意謂以干犯公事爲罪,今聞傳旨,實是意外。至於問寢、視膳,自是內間事,內官豈有阻搪之理?君臣分義,天地逈隔,安有除去東宮之心乎?」右議政崔錫恒,與禁府堂上、臺、諫官請對言:「罪人納供,胡辭亂說,上及不敢言之地,上誣聖躬,下巫東宮,請嚴刑究問,明正其罪。」上從之。
12月30日
[编辑]○丙戌,以李光佐爲兵曹判書,李廷濟爲修撰。
○竄宋相琦于康津縣。
〈景宗德文翼武純仁宣孝大王實錄卷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