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顯宗改修實錄/七年
春正月
[编辑]1月1日
[编辑]○朔日壬午,大司諫鄭萬和等啓曰:「刑曹佐郞鄭時亨,使其傳飯婢,呈狀本曹,有所爭訟,又對該掌同僚,親自圖囑,其鄙瑣之狀,無不唾鄙。請罷職。」上從之。
○諫院以災異上箚,請克謹天戒,頻接儒臣,嚴宮禁而肅內外,開言路而來直諫,末言百隷怠官,胥吏弄奸之弊,上嘉納之。
○禮曹判書。李一相卒。一相十七登第,歷踐淸要。宋時烈之爲吏判也,欲與之共事,自藩臬,內遷亞銓,其爲士論推重,蓋如此。末年爲李之翼所彈劾,廷臣皆言其不實,遂得伸雪。而一相居常鬱鬱不樂曰:「以吾不文爲大提學,宜其速災也。」一相與其父明漢、祖廷龜,三世主文,國朝數百年所未有也。
1月2日
[编辑]○癸未,上敎于政院曰:「方物豹皮褥進上時,承傳色內官全胤鄭,敢以退送之意,再三啓達,其習深關後弊,不可不防微杜漸。拿問定罪。」
○副提學趙復陽等箚陳遇災修省之道。而以聖志之不立,聖學之不講,言路之不廣,上下情志之不通,弊政害法之不袪,反覆陳戒,上答曰:「箚辭激切,予甚嘉歎。敢不書紳而服膺焉。」
1月3日
[编辑]○甲申,上御養心閤,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江華留守徐必遠亦入待。上命大臣與工曹判書李浣、江華留守徐必遠,論水、陸軍及移鎭利害。必遠曰:「水、陸竝擧,豈不便好?但軍兵數少,水、陸軍勢,難分而二之,欲罷水軍,專爲陸軍者,蓋以此也,浣以移鎭爲不可。」且曰:「此在聖明之酌量,而亦宜與大臣議定。其他諸事,皆係於舟師之罷不罷耳。」領相鄭太和曰:「兩臣所爭,只在於舟師一款。德浦等三鎭所屬水軍,元居江華者四百名,則移屬本府,其代別樣料理充給,則似爲兩便。而但未知何樣措置,可以充給也。」必遠曰:「三鎭戰船,創設已久,而尙未整頓。至於船格等各色,不成貌樣,無以應緩急之用矣。」太和曰:「今雖欲整頓,只責於水使,則水使無以辦出。」上曰:「然則以三鎭所屬四百名,移屬於本府,其代依三南舟師分防之例,以附近處陸軍,如數劃給,射手則雖有廳軍士,亦許定送,船格等各色整頓事,令兵曹與水使,相議料理,俾無虛踈之弊。」上又問中軍何以處之?必遠曰:「臣意以爲,中軍欲盡領所屬,則留守所領,不過四五百人,若使留守領之,則中軍之設,似涉無益。且中軍常患不得其人,多有奸濫之事,故欲罷之矣。」上曰:「中軍雖堂下官,亦可爲之。堂下武弁中、勿論都監把摠各衙門軍官,許令留守自辟,而留守親兵,則定爲二哨可也。」必遠曰:「軍餉之定數,李浣以爲不可支,軍餉之多多益好,臣亦豈不知乎?」上曰:「見存之數幾何?」必遠曰:「米十二萬石、大豆二萬石、租一萬餘石矣。」許積曰:「必遠之言,爲民弊也,浣之言,爲遠慮也。」太和曰:「不可輕易定數矣。」必遠曰:「京畿水營料米,只百石,故無以資用。所率軍官,至於還送加給,然後可成模樣矣。」太和曰:「宜自宣惠廳加給百石。」上從之。積曰:「進宴雖已退定,此禮終不可不行。今旣歲飜,似當定日。」上曰:「兩殿當各設宴禮,以此分付禮官,二月念後擇日可也。」上以宋浚吉疏,謂領、右相曰:「此疏一款,以金佐明之爲輔養官,非國朝故事云。若然則佐明雖合此任,似當遞改矣。」太和曰:「臣曾於榻前,擧佐明爲此任,到今物議如此,不勝惶恐。」上曰:「改差可也。」副提學趙復陽曰:「綾原大君居家之行,人所不及,淸儉一節,在宗戚中最賢,而以無諡狀,尙闕賜諡,誠欠典也。」上曰:「曾前外朝宰臣,亦有無諡狀而賜諡之規耶?」太和曰:「故相臣吳允謙,遺命勿請諡,故本家無諡狀,而臣等嘗陳達賜諡矣。」上曰:「依此例賜諡。
○復設進宴廳,差出堂上、郞廳。
1月4日
[编辑]○乙酉,日有兩珥。白氣出自右珥,長丈餘。
1月5日
[编辑]○丙戌,日暈兩珥。白虹出自兩珥,逶迤指北,長三四丈。
1月6日
[编辑]○丁亥,東昌尉權大恒卒。
○司諫院啓曰:「頃者慶安君之喪,淸平君佺,以有服之親,於未成服前,喚妓醉謔,其蔑禮無識甚矣,請罷職。」上不從。
○司憲府復申福昌君楨罷職之請,上從之。
1月7日
[编辑]○戊子,執義吳斗寅、掌令成後卨,以災異上箚,請勉强學問,頻接臣僚,蕩滌奴婢虛錄,疏決中外滯囚,又曰,兩司以賞加之濫觴,重囚之輕釋,閱歲爭執,公議可見,而殿下一向留難,竊恐刑賞自此紊亂,終無以勸懲也。上報以優批。
○報恩人李𪣷,賊入其家,將殺𪣷,𪣷子昌慶,年二十三,元慶年十七,鳴慶年十五,三子冒白刃投入,伏于其父臥衾之上曰:「寧殺我,勿殺我父。」賊欲刃之,兄弟又相與爭死,賊義之,皆不殺而俱被重傷,其父遂得免焉,鄕人莫不感嘆。道臣聞其狀,上命該曹,竝旌表,待其年長,隨才錄用。
1月8日
[编辑]○己丑,以朴長遠爲禮曹判書,李尙眞爲大司憲。
1月9日
[编辑]○庚寅,大司諫鄭萬和等啓曰:「前府使具文治之濫刑,前牧使李𡐔之濫騎,俱係不法,而本道止於罷黜。請令攸司,就考兩道狀啓,依律科罪。」上從之。
○同知春秋館事李尙眞等,奉安謄書實錄于江都史庫。初江都實錄之殘缺者,至於三百餘卷。至是,繕寫稍備,而唯文宗朝實錄一卷,諸處史庫,皆缺不得謄出。
1月10日
[编辑]○辛卯,命還囚朴泂、李溫、宋繼宗、劉廷式、柳濠、孟豪業等,從兩司之啓也。
○漢城府啓曰:「曾在癸卯,因備局覆啓,罪囚漏籍而發覺者,無論罪犯大小,每於本罪,加一等以爲定式,而勢有拘礙難行者。如犯徒而加半年則太輕,全家而加死律則太重。加等之法,似難擧行矣。」上命後日登對時稟處。
○正言李世長上疏曰:
人君之事天事親,其理一也。苟以事親爲務,而不恤天怒,則親心未必安,而天怒將益甚,不可謂之孝也。兩殿進宴,初卜於前冬,以有十月雷,命退於今春,不幸天心未回,災孽沓臻。陰虹之變,又慘於前冬之雷,殿下之恐懼警惕,誠宜有加,而乃於此時,有豐亨豫大之擧,固知殿下愛日之誠,靡所不至,而抑與前冬命退之意,果何如也?臣聞進宴在二月,溫幸又在三月,今月選妓樂侈儀文,來月除道路置供頓。雖在常時,猶不可竝行於一時,況於遇災修省之日乎?臣願殿下,以所以事兩殿者事天,亟下姑罷之命,以待來秋,則事天事親,豈不兩盡而無遺憾哉?且臣竊聞道路之言,三公主將陪溫泉之行,未知此說,誠然否。慈殿此行,實出於萬不得已,事之難便,不敢計較,而至於公主之行,亦出於不得已耶?彼至愚而神者,妄相揣度,或擬以遊觀之行,則殿下亦何以自解乎?
上答曰:「嘉爾進言之誠。疏末事,似出於泛聞也。」
1月12日
[编辑]○癸巳,以尹元擧爲掌令,李敏迪爲舍人,南二星爲副校理,宋奎濂爲修撰。
○執義吳斗寅等啓曰:「畿邑大同立法之後,申明事目,使不得科外侵徵,而近來守令,不遵法令。或稱烟戶,或托貿易,巧作名目,貽害民間。且客行時,夫馬之價,減數以給,大小差役之際,種種病民之事,漸至滋蔓,請令道臣,査啓治罪。」上從之。
○左議政洪命夏上箚乞免,上遣承旨敦諭。
1月15日
[编辑]○丙申,以吳斗寅爲修撰,李敏迪爲執義。
○豐德人安秋元,被擄於丙丁之亂,至是,逃歸,朝廷令還本土。則家屬無生存者,且無資生之路,遂復入淸國,被執於鳳城。守將報于瀋陽,朝廷憂之。
1月16日
[编辑]○丁酉,京畿監司金壽興,以災異上疏:
以爲殿下聰明,非不至矣,而罔敢荒寧之戒,或有所未存者,修省非不至矣,而出往游衍之訓,或有所未體者。聖學非不高明,而有間斷之憂,民隱非不勤恤,而有未遍之歎。導率之道,有所未盡而朝著之間,不見雍和之美,敎化之本,有所未究而中外之俗,日就乖戾之域。裁決庶務之際,從容曲當,無少差謬,而中昃不遑之意,常不逮於古昔聖王。且陳軍保、奴婢逃故者之虛錄橫徵之弊,各衙門錄事、生徒、唱准等濫雜之狀。
上報以優批,下其疏籌司,而無所施行。
1月17日
[编辑]○戊戌,賜閑良柳禮一直赴殿試,以御營廳中日試射時,放鳥銃貫三中也。
○上,下敎政院曰:「嗚呼!災異之作,至今日而極矣。陰虹貫日,變怪層疊,是何景象也?靜思厥咎,亶由於予之否德,上不能格天心,下不能答民望,以至此耳。憂遑慙赧,罔知攸爲。而至於益加修省之道,予不敢不勉也,承旨代予草敎,廣求直言,以補不逮。而百司之怠職,大小臣僚之不能寅協奉公,誠今日痼弊,不可不責勵群工。此一款,添入於草敎。」政院請直以備忘,頒布中外,上曰:「深恐文字不暢,未盡予意也,宜遵前旨擧行。」
○政院以災異陳戒,請反求諸心,振作奮發,以堯、舜自勉勵而竪立聖志,以公明應事物而整頓朝綱,引臣隣而詢訪謨猷,開書帷而講劘聖學,上優答之。
○月入太微西垣內。
1月18日
[编辑]○己亥,公山人安國妻義香,奸其奴承世,潛殺安國,與承世逃走,爲安國族人所執。監司具狀以聞,拿致京獄,三省推鞫,皆就服正刑。時居官公山,仍前降號,罷其守朴贄。
○命退行進宴禮。時白虹屢貫日,上,下敎曰:「噫!今此進宴,豈爲豐亨豫大之擧哉?誠出於人子愛日之誠。而今者天怒孔棘,變異層出,此時行禮,深有乖於畏天之道,今春進宴之禮停止,待秋更稟。」
1月19日
[编辑]○庚子,副提學趙復陽、應敎李程、校理沈梓、副校理南二星、修撰吳斗寅、副修撰朴世堂、大司諫鄭萬和、司諫鄭繼冑、獻納崔逸、正言李世長、掌令成後卨等,以災異請對,上引見于養心閤。復陽曰:「淫虹之變,復出於歲首之月,人心驚懼,倍於前日。未知前頭有何禍亂,而先以此示之。伏見備忘記,自上大加警畏,停罷進宴之禮,群下孰不欽仰?而但應天之道,必須事事誠實然後,可以答天心慰民望也。近來經筵久廢之餘,特下晝講之命,下情之欣悅,尤不可言。若常存此心而不懈,則豈不幸甚?溫幸之再擧,擧切憂悶,而上年行幸,旣收靈效,故不敢請寢矣。今者災異如此,而奉慈殿遠出數百里外,恐非其時也。且慈聖久處深宮,未嘗勞動,遠路撼頓,實有添傷之憂矣。」上曰:「予亦豈無此慮?而慈殿患候,全由於濕熱,盛夏霖霾,所患添苦。今若浴溫祛濕,則庶可安過長夏。此時此行,予豈樂爲之哉?實出於不得已也。」諸臣相繼陳達,上亦縷縷開諭,終不許焉。萬和曰:「若終不獲已,則凡事宜十分省弊。請以此意下諭于道臣。」上可之。復陽曰:「帝王致治之本,在於學問,而不幸聖候違豫,久停法筵,臣民之憂,常在於此。今日始命開筵,群下莫不抃慶。若常存此心,不容作輟,則豈非應天以實之道也?且講學工夫,當與學問之人爲之,宜召在野儒臣,以資啓沃矣。」上曰:「宋時烈、宋浚吉處,遣史官召之,李惟泰、尹宣擧,竝召之可也。」復陽曰:「前冬諸臣,請冊封元子,自上有待秋行之之敎。而考諸史策,則漢時絶無行於秋冬者,晋以後,乃或有之,而亦甚稀罕。蓋古人,吉事必行於長養之節。今春則雖不可及,猶可行之於夏間也。且臣於講學時,覵之熟矣,大庭之禮,必無不可堪行之慮矣。」上曰:「此兒生長深宮,全無所見,恐不堪大禮矣。」諸臣皆力請,上曰:「當與大臣議處耳。」二星曰:「備忘記責勵群工之敎,孰不欽仰?但凡事自有根本,自上躬行導率然後,可見百隷奉職之效。姑以本館事言之,自上頻開講筵,則館中諸臣,亦得恒看文字,有所開益,而近來廢筵已久,玉堂作一臥榻。以此觀之,京衙門及外方事,皆可推知。《書》云:『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元首叢脞哉,股肱惰哉。』自上苟能振勵奮發,則諸臣亦當不待下敎而奔走奉職,自上苟能明燭是非,則群下孰敢恣爲朋比而不念國事乎?」世堂曰:「糶穀、軍布侵徵隣族之患,罔有紀極。朝家非不知此弊,而猶慮日後經費,終不得變通,今雖不能盡許蕩滌,亦依京衙門徵債例,定其寸數,只徵於近族何如?」上曰:「令廟堂稟處可也。」復陽曰:「目今凶荒,諸道皆然,而畿甸尤甚,大同斗數,不可不量減。前者亦有因凶年減捧之時矣。」上曰:「晝講時,當與大臣講定也。」復陽曰:「外人皆言近日宮闈之不嚴,臣未知實有此事,而倘或有之,豈非可憂之大者乎?宮闈當以嚴密爲主,外言內入,內言外出,此衰世之事也。況當遇災之時,尤不可不十分惕慮也。」二星曰:「近來朝廷,體面不嚴,一有相規則必呶呶爭辨。大司憲李尙眞,前秋以賞加事陳疏,而其所區別差等,爲物議所非,今者尙眞陳疏,以玉堂之人,猝倡一言,獨擅處置爲言,實關於朝廷體面,且啓後日之弊矣。」復陽曰:「尙眞之事,誠非矣。請遞差。」上從之。沈梓曰:「遇非常之災,當以非常之擧應之。自古人君無私財。中古始有之,此非正大之事。今若革罷內需司,則人心豈不翕然乎?人之所欲,天必從之,民心旣悅,則天災自弭矣。」上曰:「內司之設,其來已久,非今日之所可輕議也。」李程曰:「各衙門屯田之刻斂於民,不遺錐刀,而無補於地部經費。自前多有革罷之議,而直以各該衙門持難之故,不得罷之矣。民窮財竭,未有甚於此時。財聚民散,勢所必至,治兵詰戎,固有國之不可闕者,而若失人心,則臨亂無望得力矣。」上曰:「軍務諸衙門煮焰之具,賴此爲用,今若罷之,則煮焰時,必有調發人丁之弊矣。」斗寅曰:「頃聞以進宴時使令不足,有兩大妃殿宮人選入之擧云,當此之時,在內宮人,亦當放出,況可加選乎?此事雖未知虛實,而旣有所聞於閭巷者,故敢此陳達矣。」上曰:「未知眞有是事,而爾之陳達所懷,則誠可嘉也。」崔逸曰:「天變之作,實由民怨,而遠方民瘼,有難詳知。請令各道監司,訪問啓聞何如?」又曰:「當此艱虞之日,必須廣聚賢才,卽今草野之間,亦豈無可用之才乎?亦宜分付道臣,使之訪問啓聞也。」上曰:「民瘼及人才啓聞事,分付八道監司可也。」世長曰:「玉堂旣以嚴宮禁之意仰達,而臣亦有所懷矣。竊聞自內頻召王子、王孫、出入無時,故外人或以爲殿下與之遊嬉後苑,至設博奕於前而觀之云,若有是事,則甚非所望於殿下者也。」上曰:「爾之所言,誠好矣。」世長又曰:「竊聞江上有公主家亭榭造給之役云。當此天災孔慘之日,雖闕內緊急營繕,亦當停罷,況主家江亭乎?」上曰:「果有之,而上年秋,已令停之矣。」後卨曰:「疏決寃獄,最爲今日急務。外方遐遠之民,久滯犴獄,冤結無告,上干天和。宜分付諸道,速爲疏決。」復陽曰:「請令査出文書,與三司會議朝堂何如?」上曰:「加出堂上,速査文書,疏決於榻前可也。」
○左議政洪命夏以災異上箚,引咎乞免,且曰:
進宴之擧,實出於聖孝愛日之至情,而殿下畏天之威,特命退行,臣民莫不欽仰,敬天之誠。推此以往,何災不可消乎?溫幸之初,臣獨過慮,妄陳謬見,及至湯沐,竟收異效。今又奉慈聖行幸,誠出於萬不獲已,故臣於下詢之時,不敢異辭矣。自災異疊見,大小群情之憂懼,不謀而同,此不可不十分愼重也。伏願聖明,俯循群情,更加裁處焉。殿下於恤民之政,非不勤矣,而外方窮民,未蒙實惠,怨咨猶前,豈監司、守令,不能奉行而然耶?元會逋欠,常平耗穀之前後蕩減,實爲一分蘇民之地,而諸道各營之催督猶甚,使民怨歸於國家。此不可不嚴飭諸道,痛革此弊也。且以都下民怨言之,市民失利,困於公家之貿易,江民抛業,困於大小之營造。請自今尙方、該曹之貿用,凡係物力之虛費者,反公廨富家之營造,一切停寢寢,以紓民力焉。內而朝廷外而八方,公不勝私,百弊俱生。唯在聖明奉三無私,以至公至正之道,行之於上,而責之於下,則在廷諸臣,孰不改心易慮,克己奉公,同寅協恭,以承聖上勉勵之至意哉?今日群情,莫不以開講爲急,趁此春和,不可不頻數臨筵。在野儒臣,亦宜以誠召致,專畀啓沃之責,以盡端本出治之道也。
上優答之。
1月20日
[编辑]○辛丑,大司諫鄭萬和,以不能力爭溫幸,而徑發從簡省弊之請,見非物議,引避遞。
○上御宣政殿晝講。副提學趙復陽、修撰吳斗寅,進講《心經》。知經筵金壽恒曰:「聖候長在靜攝中,不得開筵者久矣。今者不待稟達,特命開筵,擧國臣民,孰不欣聳?自此以後,雖不必日御法筵,若能常接儒臣,留心聖學,則豈不可以格天心而消災沴乎?」復陽曰:「今日之講,乃法筵也。如欲進講,則何處不可?雖引入臥內可也。」承旨金萬基曰:「前願日氣,漸向和暖,經筵視事,當逐日取稟乎?」上曰:「取稟可也。」罷講後,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曰:「名道疏決文書,曾已取來,令右相主管,而差出堂上二人,使之査出。今欲待其査出後擧行矣。」右相許積曰:「堂上以金壽興、金始振差下,而壽興爲外任,始振將赴燕,俱無以察任。故尙未得査出矣。」上曰:「然則堂上四人加差,使之從速査出。」上又曰:「昨日副提學,以畿邑大同事,有所陳達矣。」趙復陽曰:「畿邑之失稔尤甚,大同收米,不可不減其斗數矣。」領議政鄭太和曰:「畿邑飢荒之狀,臣亦聞之。不可無軫恤之道,丙午春等收米六斗內,減一斗何如?」上從之。復陽曰:「取考各道身役逋欠成冊,則黃海道丁丑以前,渡遼戰亡物故被擄逃亡者一百八十二名,平安道五名,京畿亂前流亡者一百十名。如此之類,尙在軍案,不可不永除其名,使各邑充定其代矣。」上從之。諸臣又請行元子冊禮於夏間,上命定行於五月。
1月21日
[编辑]○壬寅,上御宣政殿晝講。副提學趙復陽、修撰吳斗寅,進講《心經》。領府事李景奭伏於闕門之外,上箚請停溫幸,上引見諭之曰:「原任大臣,唯有卿一人,非不欲源源相見,而每以疾病不能如意,徒懷戀嫪耳。今聞卿來在闕外,欲與相見。且箚子之答,費辭則支煩,草率則未盡,故欲爲面諭耳。」仍諭以慈殿病患,不可不浴溫之意,辭旨懇惻。景奭乃退出。
1月22日
[编辑]○癸卯,上眼患復發,令諸醫入診,仍受鍼。
○以李慶億爲大司諫,朴長遠爲大司憲,尹絳爲禮曹判書。
○執義李敏迪啓曰:「災變異常,人懷疑懼,大小群情,莫不以溫幸爲憂。請命停止。」上不從。又啓:「連歲凶荒,上年又不登。竊聞民間有絶火者,有流離者,而畿甸、湖邑,尤爲慘急。請令該廳及道臣,審度被災輕重,急速開賑。」又啓:「湖南山郡大同,旣令停罷,一復舊例,而但舊例中貢物之有無不均,官需之多寡亦殊。請以山郡田結,通融合算,均定貢物,而各邑官需,亦宜酌定。」上竝令該廳稟處。
○慶尙監司金徽上疏,略曰:
臣於日者,以諸般身役指徵無處者,成冊上送也,略陳所見矣,仄聞大臣,斥臣以愚者,肆言於備局,亦陳於榻前云。愚之一字,是臣本性,臣自知之。奚待大臣之言?而但雖以人主之尊,亦不當嫚罵其臣,大臣雖尊,亦是人臣。而凌罵於公坐,至於此極,未知於朝廷體面,何如也?大臣恃其位勢,而凌辱朝臣,則朝臣亦必有使其愚氣,而侵侮大臣者矣。
政院啓曰:「金徽以自己之事,侵侮大臣,有傷事體。請從重推考。」上曰:「徽盛張辭氣,抑揚侵凌,極其狼藉。大臣體面自別,渠何敢如此?先罷後推,以懲他人,以存體面。」
○黃海監司姜裕後卒。〈史臣曰:「裕後剛明廉愼,世稱良吏。而愎狹少恩,人以此少之。」〉
1月23日
[编辑]○甲辰,日暈兩珥,暈上有背。白氣出自左珥,長五六丈,逶迤指北,良久乃滅。
○上御養心閤,受鍼後,引見副提學趙復陽。上曰:「前日副提學,曾以金堤堤堰事陳達,而請與大臣相議矣。今日右相入侍,欲與議定耳。」復陽曰:「堤堰利害,右相詳知之矣。」許積曰:「臣曾爲全羅監司時,堤堰形勢,詳細周覽矣。全羅右道無川源貯水處,若遇旱災,則被害最酷。若能修築此堤,則民之蒙惠大矣。而堤內冒耕之民甚多,今則已成世業,如此之類,必多怨言。而若以利害參論,則利多而害少矣。但此堤廣闊無比,今欲修築,則功役甚巨,不可不問于本道監司而後更議矣。」上曰:「備邊司卽以利害問于監司,從速啓聞。堤堰司發遣郞廳,詳察利害大小、功役多寡而來,然後稟處可也。」上又曰:「疏決堂上誰可爲者?」積曰:「今當差出四人,而可合之人,誠不易得。臣意欲以李慶徽、李尙眞差下矣。」上曰:「戶、兵曹判書外,如趙復陽所兼之職,皆非閑漫,決難兼察此任。堂上中亦豈無可合之人乎?」積曰:「若以堂上差出,則鄭萬和、閔點,實合此任矣。」上曰:「然則以李慶徽、李尙眞、閔點、鄭萬和差下可也。」復陽曰:「當此遇災之日,收拾人才,最是急務。朝臣罷散中,亦頗有已試可用之才,或命收敍如歲抄之規,或下詢大臣而變通何如?」上曰:「何人耶?」復陽曰:「如金宇亨久在罷散中,而亦似可用矣。」積曰:「李殷相亦坐月令薦新事被罪,久未蒙敍矣。」上命皆敍用。積曰:「北路事,曾命小臣句管,而必有堂上然後,凡事可以相議。吏曹判書金壽恒往來北路,詳知事情。差下堂上何如?」上從之。積曰:「今聞黃海監司姜裕後身死,此人久在邊陲,終至客死,誠可矜惻。」上曰:「予在春宮時,此人曾爲宮僚,形貌甚瘠,而鬍髯長矣。」復陽仍稱裕後淸謹剛明,上嗟惜之,仍令沿路各邑護喪。
○賜領議政鄭太和鞍具馬,故判書李一相、都承旨李慶億、醫官李東馨、權愉等,竝加資,以去秋慈殿未寧時侍藥廳論賞也。
○以閔點爲慶尙監司,李尙逸爲黃海監司,兪㯙爲兵曹參判,南二星爲吏曹佐郞,李敏叙爲應敎,閔熙爲左副承旨,以鄭太和爲冊禮都監都提調,尹絳、李浣、鄭知和爲提調。
1月24日
[编辑]○乙巳,監試初試入格人權國衡,以不入戶籍,金命冑、金漢傑、金瑞,以入籍名字差誤,皆拔榜,令該曹科罪。
○以朴長遠爲禮曹判書,吳挺緯爲京畿監司,宋浚吉爲大司憲,金禹錫爲右承旨,金壽興爲都承旨。時閔點以疏決廳堂上,出爲慶尙監司,仍以壽興代之。
○司諫鄭繼冑等啓,請停溫幸,上不從。
○元子與輔養官朴長遠,行相見禮。
1月25日
[编辑]○丙午,上御養心閤受鍼。
○持平崔寬啓曰:「金徽因自己之事,詬罵大臣,凡在聽聞,莫不駭愕。雖已罷推,其所犯自有其律。故以拿問之意發簡,而僚議終未歸一。何敢晏然苟冒乎?」執義李敏迪、掌令成後卨、持平蘇斗山,亦引避以爲:「臣等非以徽爲無罪,只以拿問爲太重耳。西漢最尊貌大臣,而翟方進劾,涓勳以摧辱大臣,只免官而已,數年前藩臣,亦有詆辱大臣者,而遞職而止。臣等所見如此,何可苟同乎?」皆退待。副應敎李程等處置,以請拿爲過,當請遞寬而出敏迪等,上從之。
○領議政鄭太和,以被斥金徽,上箚乞免,上優批不許。
○全羅監司閔維重狀啓,請蕩滌扶安縣敗船米累百石,上從之。
○上以監試試官,多以有病人,苟充擬望,命罷禮曹參判南龍翼、參議李𥘼。
○夜火星退入太微東垣內。
1月26日
[编辑]○丁未,以金始振爲禮曹參判,姜栢年爲參議。
○全羅道癘疫熾盛。
○錦山民家牛産犢,一身兩頭。
○全羅監司閔維重狀啓:「道內民田量案無主及量外加耕處,盡爲諸宮家所折受。凡爭訟田土者,一則曾受立案,一則渠自開墾,則退斥立案,決給開墾者,乃是聽訟之通例。今若於宮家,不計開墾之久,惟以無主爲證,竝許奪占,則不但民怨可矜,抑恐國體不當,請令該曹稟處。」戶曺回啓:「請折受前耕食者,雖無文券,竝令還給。」上曰:「雖不在量案中,有文券則出給,無文券則不可出給。一從文券有無決之。」
1月27日
[编辑]○戊申,上受鍼。
○執義李敏迪、掌令成後卨、持平蘇斗山,以照律公事,有違例之失,引避遞。
1月28日
[编辑]○己酉,日有重暈,內暈有兩珥。白氣出自左珥,長三四尺,良久乃滅。
○上受鍼。
○以李秞爲執義,孟冑瑞爲掌令,兪櫶、魚震翼爲持平,朴世模爲刑曹參判,李後山爲參議,李尙眞爲右尹。
○備邊司啓曰:「頃以筵臣所達糴穀、軍布,只徵於近族事,有令廟堂稟處之命矣。曾在甲辰年,諫院以負債者,親父子外,勿許侵徵之意論啓,啓下本司。本司以侵徵踈遠,理固不可,而親父子外三四寸之親,竝不擧論,使之視若路人,亦似不當之意,覆啓蒙允之後,諫院以本司覆啓爲不可,更請親父子外勿侵,又蒙允從,則旣已定式矣。而臣等之意則三四寸之置而不問,終未知其合當矣。」上曰:「國穀軍布,與各衙門負債不同,不可定其寸數之法。分付諸道,只禁其踈遠族屬侵徵之弊可也。」
1月29日
[编辑]○庚戌,日暈兩珥。白氣一道,起自日傍,直指西方,長竟天,良久乃滅。
○上御養心閤,受鍼,後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戶曹判書鄭致和曰:「因領府事李景奭箚子,以本曹所儲大豆,分給都民及畿甸事,旣已定奪矣。以六千石分給畿民,四千石分給都民何如?」右相許積曰:「都下四千石,畿內六千石,皆似不贍矣。」致和曰:「因此歲失稔,各邑稅豆,已令減捧。今年農事,若復如上年,則前頭之事,實爲可慮。萬石之外,加給誠難矣。」領相鄭太和曰:「請以畿民七千石,都民三千石,分給何如?」上從之。致和曰:「各邑還上,歲前若未畢捧,則例於歲後捧之。上年還上列邑所捧,或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而歲後自朝家有停捧之令,故守令不爲督捧。近年連値凶歉,八路還上,未捧者太半,若遇大飢之年,則賑救之資,何處責出乎?臣頃往忠淸道,聞道臣之言,則亦如臣所憂矣。」積曰:「臣聞綾州牧使閔汝老之言,則與戶判之言,大相不同。汝老言各邑還上,歲後督徵未已,民不堪其苦云矣。」致和曰:「漕船之致敗者,或有倚岸故敗者,或有遇風傾覆者,故敗者固當繩以重法,徵納其米,而至於覆敗者,誠非其罪,而沙格之類,累年囚禁者甚多,其中豈無抱冤者乎?當此遇災疏決之日,似當分揀矣。」積曰:「臣曾爲兩南監司,故詳知此事矣。自前康津、海南兩邑敗船之患,無歲無之,自斬故敗者一人之後,更無此患。以此見之,則敗船者率皆故敗,盜竊者斷不可容恕矣。」兵曹判書洪重普曰:「忠勳府收捧忠義單子,送于兵曹者,多至六千人。其中冒濫者必多,故不出口傳,姑爲留置,一番査正之擧,似不可已也。」太和曰:「非但是也。宗簿寺《璿源錄》單子,亦多有冒屬者,尤極痛駭。不可不一體明査矣。洪重普乃忠勳府堂上,勳府冒屬者,則請令重普査正,璿源單子,則令本寺査正。」上從之。
二月
[编辑]2月2日
[编辑]○癸丑,戶曹啓曰:「本曹大豆一萬石除出,七千石分給畿民,以三千石分給都民事,已爲定奪,而三千石似太少,加出二千石題給何如?」上從之。
○江陵弑父罪人玉只伏誅。江陵民朴貴男無子,只有二女玉只、連化、貴男得惡疾,滿身腐爛。貴男之妻難介,與玉只及玉只夫末男子於屯金同謀,恐其傳染於家內,縛置貴男甕中,生埋山谷間。連化與其夫金墍,亦同往焉。其後本邑鄕所聞之,只笞玉只及末男,而掩置不報。憲府晩聞之,請推其時官吏,令道臣定推官窮問,而事久不決。難介、連化、金墍等,不服而斃,於屯金等,久乃就服。遣敬差官朴增輝,按問後拿致王獄,命三省推鞫。玉只、於屯金,竝伏誅,降江陵府爲縣,以江原道爲原襄道。
○司諫鄭繼冑等啓,請糶糴、軍布逋欠之類,親父子外,勿許侵徵於一族,上不從。
2月3日
[编辑]○甲寅,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吏曹判書金壽恒曰:「李一相以藥房提調有加資之命,而今已身死,本曹不得下批矣。」上曰:「有前例否?」壽恒曰:「故判書蔡𥙿後身死後,以實錄廳堂上,亦有加資之命,臣時待罪本曹,以此仰稟,則命議大臣追贈矣。」上曰:「今亦依此例追贈。」壽恒曰:「𥙿後以資憲超贈崇政,今一相秩是正憲,若加一資爲崇政。則似與𥙿後前例不同矣。」上曰:「然則今亦超贈輔國可也。」尋以輔國無實職可贈,贈議政。
2月5日
[编辑]○丙辰,設疏決廳,以右議政許積爲都提調,李尙眞、李慶徽、金壽興、鄭萬和爲堂上。
2月7日
[编辑]○戊午,以鄭載禧爲正言,李端夏爲副校理。
○獻納崔逸啓曰:「頃者同僚,以玉果縣監宋以穎不治之狀,言於臣,故相議擧劾矣。今聞物議稱冤,南來士夫,亦言其善治。臣之率爾論事之失著矣。」司諫鄭繼冑以爲:「宋以穎不治之聲著聞,故臣與同僚相議請罷。其時同僚,非不知臣所聞之明白,而今以失實來避,此無非臣見輕之致。」竝引嫌退待。大司諫李慶億處置,出逸而遞繼冑,逸復以見斥同僚,引避,慶億亦以處置乖當,見非物議,引避。掌令孟冑瑞請竝遞,上從之。
○移江華德浦鎭於通津,鐵串鎭於豐德,井浦鎭於喬桐,以近邑陸軍三百十五人,分給於三鎭。
2月10日
[编辑]○辛酉,以李殷相爲大司諫,李翊爲司諫,李東溟爲獻納,李嵆、李東稷爲正言,李䎘爲吏曹正郞。
○司憲府啓曰:「當此遇災之日,文武科放榜後,不宜遊街設宴,請一切禁斷。」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卽見堤堰司郞廳及全羅監司狀啓,則碧骨堤修築之役,實難輕擧,請先以停止之意,行會本道,以定堤內居民疑懼之心。」上從之。
2月11日
[编辑]○壬戌,獻納李東溟,以前任江陵府使時,境內有綱常之變,而未及覺察,方在問備中,引避遞。
○上御養心閤,引見領議政鄭太和、右議政許積、兵曹判書洪重普、禮曹判書朴長遠、工曹判書李浣、行副護軍李慶億。上曰:「仁祖朝,予以元孫行冊禮時,以黑冠行禮,今則用何服色乎?」太和曰:「當以章服行禮。」上曰:「中宗朝仁宗冊禮時,先着童子所着之幘,冊禮後,方行冠禮云。考見實錄,則冊禮、冠禮,先後可知矣。」許積曰:「冊禮時,姑以平天冠行禮,而冠禮則退行似便矣。」上曰:「冠禮則姑勿擧行。而至於服色,則雖非冊禮時,予於己丑年間,受學於輔養官時,常着袞龍袍矣。」長遠曰:「仁宗大王冠禮、冊禮之先後,未能詳知,考見弘文館所藏列聖行狀何如?」上曰:「考見後稟定可也。上以靑山縣監許欽照律公事,謂洪重普曰:」倉庫失火,杖一百徒二年,乃是當律,只當依律施行,而乃以公罪收贖照勘何也?「太和曰:」守令之失火,出於無情,故自前以公罪照勘。且防吏民之怨其邑倅者,故爲作變也。「上曰:」自今如此之類,直以本律照勘,而公罪收贖,則以受敎懸錄以入,永爲定式可也。「上又以漢城府戶籍事目,謂李慶億曰:」此事目有未盡處。不入籍一也,而或全家徙邊,或定水軍何也?「慶億曰:」水軍最爲苦役,而至於私賤,則不可定役水軍,當施全家之律矣。「上曰:」勿定水軍,只以全家磨鍊可也。「慶億曰:」古者戶籍時,有戶口成給之規。今請申明此法,且使漢城府就議廟堂,磨鍊節目。「上曰:」依爲之。「太和曰:」文書簡約,然後便於擧行。請就戶籍事目中,李尙眞狀啓及李慶億所啓,刪去繁文,作爲事目,落漏戶籍者,全家徙邊,詞訟者,先考戶籍後聽理。如或漏籍,勿許接訟,先治漏籍之罪,大小罪犯應爲照律者,亦必先考戶口。「上曰:」依爲之。「太和曰:」原州儒生權國衡,監試初試入格之後,漢城府以不入帳籍拔去矣,今聞國衡,實已入籍云。請令禮曹許給陳試公文,漢城府該管推考。「上從之。重普曰:」冒屬忠義,今方査出,而雖非冒屬,若不入籍,則似當拔去矣。「積曰:」落漏戶籍者,自有其律,豈但拔去而已乎?「上曰:」不入籍與冒屬者,竝定軍役。「積曰:」綱常之變,近來頻出,守令之坐罷者甚多。此事不可不定式矣。「太和曰:」罷其守令者,以其不能化民善俗,而今乃不坐變出時守令,而反罷成獄時守令。故公山縣監朴贄、江陵府使姜瑜,皆以成獄時守令坐罷。至於姜瑜,則當敬差官下去時,纔到任而亦未免罷職矣。「上曰:」今後則罷變出時守令。「積曰:」疏決文書,今方査出,而此乃癸卯七月上送者也。厥後全家之類亦多,今亦一體査考乎?「上曰:」癸卯後全家之類,竝爲査出可也。「上曰:」頃者吳斗寅言,兩大妃殿選入宮女事,詳聞之則實無是事。兩殿事,與予闕失有間,所當十分詳審,而今以泛然風聞,乃敢陳達,豈不有傷事體乎?「太和曰:」若以此爲非,則三司之臣,何由進規乎?「上曰:」此必有人做作浮言,入於斗寅之耳也。「積曰:」設有做言者,豈可問其言根乎?「
○平安道、博川地雨雪,其色黃赤,安州、肅川、泰川等地雨赤雪。
2月12日
[编辑]○癸亥,承旨金禹錫啓曰:「臣取考弘文館所藏列聖行狀,則仁宗六歲,請封于中朝,八歲行冠禮。以此見之,則冠禮在於冊禮之後矣。」
○禮曹啓曰:「仁宗大王之先行冊禮,明有所據,今只以冊禮吉日,改擇以入乎?伊日大臣,以冠禮若退行,則冊禮當以前擇冠禮吉日五月初六日進定之意陳稟,而未有成命,何以爲之乎?」上曰:「勿爲進定。」
2月13日
[编辑]○甲子,以李慶億爲大司憲,崔逸爲獻納,尹敬敎爲檢閱,崔寬爲正言。
○執義李秞等啓曰:「坡州牧使柳頲,居官處事,多有濫猾,本州館舍重修時,自宣惠廳有劃給之米,而稱以自爲拮据,還納於本廳。糶穀分給之際,農民之來待官門者,逐名虐使,淹滯累日,民不堪苦。至於本州除役,每結有十二斗收捧之謬例。而當此稅菽蠲減之日,以十斗代捧於民間,怨咨日甚,人言藉藉,如此衒能斂怨之人,不可一日在官,重貽民害,請罷職。」上不從。屢啓後從之。
○前執義尹宣擧上疏曰
臣自前歲以來,屢蒙特恩,而皆非私分所敢承當,故輒陳疏狀,號籲煩複。日夜憂惶,方俟罪戾,又於千萬意外,洊蒙無前之寵。收召之命,特出天衷,綸音遠降,辭意丁寧。至以經筵講論元子輔導之任,責之於臣,繼而道臣傳示批旨,申諭反覆,如更受賜,臣奉讀以還,神驚魄褫,罔知所以自措也。臣本以疪賤微蹤,妄庸下流,誤蒙先朝之收錄,至待以招士之禮,臣不覺驚懼詣闕,自陳情狀而退。先王終始促召,而竟不敢應命,只請死罪,更無他辭者,誠以虛名,元無其實,雖使進而獻身,亦無可講之學,可施之術。故臣之本情,不過如此。而虛受先朝罔極之恩,了無生死報答之路,則臣之平生欺負我君父之罪,雖萬被戮,亦有餘辜。而乃反以臣爲先朝畜幸之物也,每於諸儒臣招來問訊之時,必以臣名,例續於末端。臣辭謝不免,無可奈何。不得已更以死罪二字,瀆上猥疏而已。非徒臣心無以自解,如慢如僞,不誠不敬之誚,已有四面而起者矣。此臣所以徊徨踧踖,直欲鑽地而入者也。至於國家休戚,理難越視之敎,臣誠感激涕泣,不知所對。噫!天災時變,禍亂已兆。嫠恤僑壓之喩,古人之所先獲也,則臣雖極蒙騃,豈獨無區區憂國之誠哉?顧念愚智殊分,事應無窮,天人之際,成敗之算,有非人人所可僭論。則掇拾死法,妄希大音,是臣之所不敢出也。去冬疏中,槪陳此意,聖明必已洞燭之矣。前旣不敢冒進,則後安得自顯乎?言亦不敢妄發,則身安得强作乎?及己至是,臣雖欲免分義之責,其勢亦不可得也。嗚呼!宗社多福,元子克嶷,冊禮將行,中外蹈抃,凡四封之內,含生之類,莫不延頸企踵,欣覩同天之慶。而螻蟻之微,適承召命於此際,若使臣身,猶可以齒冑筵之末,廁名德之後,則臣非木石,亦何忍冥然無覺,抵死辭避而不知止也?誠願曲諒衷私,亟命有司,刊臣講學僚屬之名,永絶謬恩,不復檢擧。不但與微臣爲之地也,其於國家事體,實有關係之大者矣。且臣所辭食物之賜,亦非臣之備禮飾讓而已。禮曰:「尊者有賜,賤者不敢辭。」則君上之賜,臣之雖有不安於心者,何敢爲辭却之計也?及今申命之下,尤不可更進曼辭。以速不恭之誅。而然念古人,有再辭三辭之禮,則臣何獨徑省而不自盡乎?且所謂周之義,當施於飢餓之民,故臣於前疏,謹白臣無飢餓之狀矣。抑觀古者,或有歲時存問長老事,而臣年不至於耆耋,則又不敢自比於長老之行矣。百爾所思,臣將何名而敢受此賜乎?卽今飢荒洊臻,民不聊生,而臣獨不勤四體,有同粥飯之僧。艱虞溢目,大小危厲,而臣獨晏然偃伏,苟偸朝夕之安,眞所謂一倖民也。矧可無事而食,以添蟊蠧之譏哉?臣仰慙恩榮,俯愧民氓。怵惕憂懼,終不自寧,未免仰首更籲於天日之下,伏乞聖明,竝垂裁察,先收臣食物之給,後治臣違慢之罪,以明法義,以幸公私。
上答曰:「爾其勿辭,安意領受。」
2月14日
[编辑]○乙丑,四方昏濛,黃光照地。仍下雪,雪上有浮埃。
○以洪處大爲承旨。
○大司憲李慶億,以推緘,引避遞。
○謝恩正使靑平尉沈益顯、副使金始振、書狀官成後卨如淸國。
2月15日
[编辑]○丙寅,月入太微垣。
2月16日
[编辑]○丁卯,同副承旨金萬基啓曰:「伏見該曹,因全羅監司狀啓,以量案無主田民人耕食者,雖無文券立案,一從時起田案施行之意回啓,而以從文券有無決給判下矣。臣竊伏念空閑田土,國家旣許民耕食,故耕食之民,不料後日之見奪,開墾之時,預出立案者鮮矣。乃於累年出稅,累世相傳之後,以其無文券而橫奪,則是罔民也。夫以文券有無,爲立落,是因甲乙爭訟而決折之例,非可擬於此者。宮家未折受前,人人皆得以耕食,而宮家折受,在於其後,則當屬於耕食之民,而不當入於宮家,事理較然。斷之以時起田案,實爲得宜,而聖敎如此,深懼大失下民之望。敢封判付還入。」上曰:「壬辰以後,稱以無主陳荒折受者何限?其間亦豈無先墾者,而未聞革罷也。甲戌之距今,未過四十年,則謂之累世相傳可乎?直謂之革罷則猶可,暗作名目,必歸之於革罷之地,予不取焉。」
2月18日
[编辑]○己巳,上有瘇患,夜御養心閤受炙。
2月19日
[编辑]○庚午,以趙復陽爲大司憲,洪處厚爲判決事。
○上受炙。
○大司諫李殷相、正言崔寬啓曰:「工曺正郞金壽弘,倡爲邪說,妄議朝家已定之大禮,至於作爲文字,傳示於人,欲爲眩亂是非之計。其言無倫,固不足責,而造意陰慘,亦足爲怪論者藉口之資。如此之人,不可齒在衣冠之列,請削去仕版。」上不從。初壽弘抵書于二相宋時烈,其書曰:
鯫生草土三年,頑命不隕,略涉禮義蘊奧,或不無窺闖。鳩聚己亥大喪後喪服議禮疏章及諸宰獻議之草,披閱上下者,奚止一二也哉?當此之時,議論紛紜,互相掣肘,大王大妃之三年服制,莫能洞辨。竟失其正,君上、父子莫重莫大之禮,終始廢閣不行。至今思之,不覺其胸塞,仰屋長吁也。《禮運篇》孔子曰:「夫禮,先王以承天之道,以信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詩》曰:「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是以禮必本於天,殽於地,列於鬼神,達於喪制。故聖人以禮示之,則天下國家,可得而理也。大哉夫子之言也!夫以禮之得失,戒之以人之死生,國之安危,可不懼哉,可不愼哉?不知今日朝家,於此大禮,求之而不得其正,初不思而不得其正,而人不知而非之乎,失其正而人有知而疑之乎。五服之制,各隨其位,用而行之,亶在於人。其或名位尊卑,或有所失,三年大禮,廢而不擧,則人之疑惑,固也。此實一國上下之至痛,則所當食息不忘而明辨求正者也。然旣誤之服,今不可說,名位之紊亂,何傷乎追正?聖人有言曰,毋輕議禮。如愚淺薄,何敢議莫大之禮乎?只欲質之於先覺者耳。雖然不直則道不見,請以管陳之。上之以條列閤下獻議之取舍,次之以抄記經傳辨別之明文,足之以古今得失之論難。縱犯乎交淺言深之戒,實出於爲國愛禮之誠,願閤下平心試察焉。〈此下條列獻議之語也。〉其一曰:今者許穆之疏,引證雖多,然其緊要,只有二殷。其一,長子死,立第二長者而服斬也。其二,立庶子爲後,不得爲三年,妾子故也。又曰,其於無貳統不二斬之義,何如也?又曰,周公立經,子夏傳之,鄭玄註之,而皆無次子爲長子之說,而至賈公彦疏,始有此說。賈是名儒,而又爲黃勉齋收入於《通解》之續,何敢不信,然不經程、朱勘破,則未知其說,果如許穆之所云乎。其二曰:夫所謂庶子者,固謂妾子也,然自次嫡以下,則雖人君同母弟,亦謂庶子。故疏曰,庶子,妾子之號也,嫡子第二者,同名庶子也。然則孝宗大王不害爲仁祖大王之庶子也。庶非賤稱也,乃衆子之義也。考諸禮經,此類甚多也,又曰,且疏說旣曰,立次長,亦爲三年,而其下又言,庶子承重,不爲三年,此二說自相矛楯。故許穆必以庶子爲妾子,而次長則不與焉。今必得次子不爲庶子之明文,然後許穆之說,乃可從也。其三曰:又有一說焉。賈疏只言第一子死,而不言第一子無後而死,則此恐是未成人而死者也。此正緊要處,而今許穆之說,似不細考立文之本意,而遽爾立說。然則檀弓之免,子游之衰,果皆不足恤乎?且以人情事勢推之,長子雖成人而死,而次長皆名長子而服斬,則非但嫡統不嚴,爲父者一身之上,其斬不已多乎云云。〈又以抄記經傳之文如左。〉《儀禮》斬衰章,經曰:「父爲長子。」鄭玄註云:「不言嫡子,通上下也,亦言立嫡以長。」賈公彦疏釋曰:「鄭云非直長子得通上下,冢子亦通上下,故註云:『冢子,猶言長子通上下也』,亦言立嫡以長者,欲見嫡妻所生皆名嫡子,第一子死,則取適妻所生第二長者立之,亦名長子。若言嫡子惟據第一者,若云長子,通立嫡以長故也。」傳曰:「何以三年也?正體於父,又乃將所傳重也。庶子不得爲長子三年,不繼祖也。」鄭註云:「庶子者,爲父後者之弟也。言庶者,遠別之者也。」賈疏云:「此明嫡嫡相承。故須繼祖,乃得爲長子三年也。庶子妾子之疏也,適妻所生第二者,是衆子,今同名庶子,遠別於長子。故與妾子同號也。」又云:「雖承重,不得三年,有四種,一則正體不得傳重,謂嫡子有廢疾,不堪主宗廟也,二則傳重而非正體,立庶孫爲後是也。三則體而不正,立庶子爲後是也,四則正而不體,立嫡孫爲後是也。」《朱文公家禮》曰:「諸侯別子大小宗圖註,劉垓孫先生曰:『祭祀須是用宗子,法方不亂』,又曰:『宗子只得立嫡。雖庶長立不得。若無嫡子,則亦立庶子,所謂世子之同母弟,世子是嫡。若世子死,則立世子之親弟,亦是次嫡也,是庶子不得立也。』」《儀禮》齊衰三年章,經曰:「母爲長子,疏釋:『以子爲母服齊衰,故亦齊衰也。』」傳曰:「何以三年也?父之所不降,母亦不敢降也』,註云:『不敢降者,不敢以己尊,降祖禰之正體也。』」《周禮》《春官》,經曰:「小宗伯之職,掌三族之別,以辨親踈,其正室,皆謂之門子,註云:『正室適子也,門子,代父當門之子也。』」
《禮記》《曾子問》曰:「『《曾子》問宗子爲出於庶子爲大夫,其祭也,如之何?』孔子曰:『以正牲祭於宗子之家,祝曰,孝子某爲介子某,薦其常事』,註云:『孝子,宗子也;介子,庶子也。不曰庶而曰介者,庶子卑賊之稱,介則副貳之義,亦貴之之道也。』」《儀禮》《斬衰章》,經曰:「爲人後者」,傳曰:「何如而可以爲人後?同宗則支子可也」,疏釋云:「他家嫡子,不得後他,故取支子,支子則第二以下庶子也。不言庶子,云支子者,若言庶子妾子稱焉。是於變庶言支也。」《禮記》《內則》曰:「適子、庶子,見於外寢,撫其首,咳而名之」,註云:「此適子,蓋世子之弟,庶子則妾子也』,方氏曰:『世子見於路寢,可知也。』」《儀禮》《齊衰期杖》,經曰:「大夫之庶子爲適昆弟」,疏釋曰:「此大夫之妾子,故言庶。若適妻所生第二已下,當只云昆弟,不言庶也。」《儀禮》《緦麻三月章》,經曰:「庶子爲父後者,爲其母」,疏釋曰:「此爲無冢適,惟有妾子,父死庶子承後,爲其母緦也。」《朱文公家禮》《八月圖》曰:『庶母』,註云:「庶母則父之妾也。」《書傳》《微子篇》題曰:「微子名啓,帝乙長子,紂之庶母兄也。」《論語》《微子篇》曰:「微子去之」,註曰:「微子,紂之庶兄也」,小註云「《史記》、宋世家,微子者,殷帝乙子,而紂之庶兄也。」《春秋》,經曰:「大事于太廟,躋僖公」,註云:「僖公、閔公之庶兄也。」《禮記》《凶服小記》曰:「王者褅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而立四廟,庶子王亦如之」,註云:「或孝子有廢疾不可立,而庶子立爲王者,其禮制亦然」,山陰、陸氏曰:「漢之孝文繼孝惠,雖非適子,其承祭祀,不言可知。今經言此者,正爲庶子不祭,庶子王然後祭耳。」〈末以參諸古今而論如左。〉嗚呼!孝宗大王之於仁祖大王,正室第二適子之位也,又於昭顯世子,同母弟次適之位也。《儀禮》,經曰:「父爲長子」,子夏傳之曰:「何以三年也,正體傳重也」,鄭玄註之曰:「不言適子,通上下也,亦言立適以長」,買疏曰:「第一子死,取適出第二者立之,亦名長子。若言適子,惟據第一者,若云長子,通立嫡以長故也。」《家禮》註:「世子死,則立世子之親弟,亦是次嫡也」云。以周公立經條序觀之,則必曰父爲嫡長子,不曰嫡長子而曰父爲長子,此則聖人慮人之嫡長子,或有故或無後而死,則必有立嫡爲長子之道。故取其通上下之意曰:「父爲長子,聖人之文,約而盡焉」,誠可謂至矣也。夫若言若云,所以竝擧嫡長、次長而分釋之者也。又於傳文,以正體之義論之,則正謂正室之適子也,體是父子之相繼也。孝宗大王,以正室之第二,昭顯之親弟,承父王之明命,主宗廟之祭祀,則正與子夏之傳,鄭玄之註及公彦之釋,《家禮》之註等語,比擬論之,則沕合無疑也。獻議云,周公立經,子夏傳之,鄭玄註之,而皆無次子爲長子之說,而鄭玄曰,不言嫡子,通上下也,亦言立嫡以長,則實與獻議之所論,頗有相左。而周公之經,子夏之傳,摠包之本意,全不繹思,則恐或有所違者也。然則斬衰章,無三年之字,執此而廢三年之制乎?周、程兩賢註他論議,多引鄭、賈而未有非。此勉齋黃幹、劉氏垓孫,親炙朱門,俱有所著,蓋如《大學》經一章註,曾子之意而門人記之之類也。獻議云,不經程、朱勘破之說,未知如何也。許疏曰:「立庶子爲後,不得爲三年,妾子故也」之說者,此不過構疏之際,截取禮書言語,以爲章疏遣辭也。雖非經傳全文,而其中庶子、妾子之說,只欲辨其貴賤而言之者,似不必爲計者也。閤下獻議,舍許疏中第一條長子死立第二長子亦名長子一款,而只取其第二條,立庶子爲後不得爲三年者而論之,嫡庶取舍之道,果得其正乎?嗚呼!獻議云,所謂庶子者,固爲妾子也,然自次適以下,則雖人君同母弟,亦謂庶子,故疏曰,庶子妾子之號也,適子第二者,同名庶子也,然則孝宗大王,不害爲仁祖之庶子也,而遽爾立說。此乃通融合言,混稱庶子,有若一班者然,全沒其言庶遠別之意,未知如何。周公、孔子,亦有明辨適庶之分,而後之儒賢,皆尙此義也。第以次適以下,則以遠別於長子,故深以抑之,與妾子同號者,蓋待之以降殺之道也。
因是而通用庶子於經傳者,注之以卑賤者居多。然則庶子之賤,何待費辭而知也?況必也正名,尼父之所戒也,其可以降殺之稱,敢加於正嫡之君父也哉?愚之所惑,至此而滋甚焉。指擧貴賤,明白辨別焉,其正室,皆謂之門子者,載之於《周禮》,曾子問祭於孔子曰,宗子、庶子,而孔子答之以孝子者,爲其傳重也,變庶言介者,嫌其庶子之卑賤而曰介,亦貴貴之道也。子夏以支子可也,傳之於《儀禮》經爲人後者,而買疏曰,不言庶子而言支子者,庶子是妾子之稱,故變庶言支也。《內則》之世子、適子、庶子生而見於父而名之,註云,世子國君之元子也,適子蓋世子之弟也,庶子則妾子也,至於漢之群儒,編此《禮記》也,以曲禮支子不祭,註曰:「支子庶子也」,庶子賤輒不敢祭,冠之於四十四篇之首。而不曰庶子,而曰支子者,其所以下之者著矣。上五條,豈不爲獻議所云次長不與於庶子之明文乎?《儀禮》,經曰:「庶子爲適昆弟」,又曰:「庶子爲父後者,爲其母緦也,周公皆以妾子之號,直書之也。《內則》曰:」庶子見於父而名之「,已見於上文也。庶母者,《家禮》謂父之妾,而有子則稱以庶孽,紂之庶兄微子者,著於《論語》註,二者皆出於朱晦菴之所記也。微子篇之庶母兄,魯僖公之庶兄者,亦出於先儒之論,而所謂庶兄者,側室之賤也。此七條,豈不爲獻議所云,庶子爲妾子之明文乎?獻議云,庶非賤稱也,而庶之賤稱,焉可誣也?庶子之義,下流衆多之稱,故禮經通用庶子,則註說多稱卑賤。女子者爲人庶母,則其父必曰賤畜,而至於自天子至庶人,經一章之文,而註多有貴賤不同之論,達乎諸候及庶人,《中庸》之文,而註有貴賊隆殺之論。此兩節皆是至尊極卑,而孔聖之所言也,曾子問之庶子,註亦如之。庶子、長子傳之庶子者,獻議所云《禮經》,此類甚多者,是也,而註多有賤之之語也。且昭顯在世子之位,而孝廟在鳳邸之日,若或有所擬而言,則以遠別於長子之義,謂孝廟稱庶子,未爲不可也,今以正體傳重,位至至尊,而仁祖之嫡統,已絶於昭顯,亦無遠別之地。何可以庶子之賤稱,直加於孝廟乎?雖曰,庶子之稱,禮經通用之文,貴賤之別,昭如日星,獻議云,立次長亦爲三年,庶子承重,不得爲三年,此二說,自相矛盾云者,何所據而云然也?疏釋曰,雖承重不得三年,有四種,而其三曰,體而不正,立庶子爲後是也,閤下以庶子之文,致疑於孝廟,而發此之說,大有所不然者也。其於孝廟之名位,以遠別之庶子,擬而論之,猶且不可,況有不正之文乎?古昔先儒,凡干小小節文,必爲斟酌其輕重,甲乙論之,是甲則歸是於甲而是之,非乙則責非於乙而非之。分辨彼此,判其是非,論理記事,著文垂訓矧此大段之擧,一章之內,豈不致察於上下,而反有矛盾之理乎?閤下念及於不當疑之庶子之文,偏執而不回,反謂之矛盾,愚實未曉其意也。是可謂言高而指水也,談卑而望天也。《易》曰,天水違行,理所然也。通用庶子,辨則得之,若以貴賤之分,明辨其位,貴貴而貴其次長之正嫡,賤賤而賤其庶子之卑賤,辨得其宜,尊卑以定,則名正而理順,事當而禮得。有何矛盾,有何辨論乎?此則閤下思之不深,察之不深者也。必得次長不爲庶子之明文,然後許穆之說乃可從也者,亦復如何也?舍其正體之貴者也,而取其卑下之賤者,尊卑辨別之義,果得其宜乎?嗚呼!昭顯沒後,仁祖大王,特立孝廟,昇之儲位,仁祖之命,雖出於量處,而伊時外臣,不知天意之所以然也,而昭顯之不當繼嫡統者有之,所當引之以檀弓免子游衰之說,據禮爭之,則不害於人臣事君之道也。而曾無一言片辭矣。及至姜氏之罪跡,見出於中外,則昭顯之於仁祖,嫡統之絶遠矣。獻議云,第一子成人而死,非所暇論者也。大槪嫡統之義,至嚴且重,爲其尊祖敬宗也。若或絶之,則立嫡紹統,古今皆然,雖在卿大夫之家,未有廢之者,矧伊國君,寧有無嫡統之理乎然?卿大夫之家,則自有經常之道,而帝王之家,大有所異焉者何也。
周之季歷,武王,漢之文帝,皆非第一子之位也。唐、宋、明之諸君,亦多有第二已下之位,而或正或庶也。然而八百年之周也,四百年之漢也,唐、宋、明亦爲三百年也,而其間未聞有無嫡統之譏也。況我孝宗大王,正體傳重,正正章章,夫誰間然?而閤下惟以疑惑於長子成人而死,而不諒乎姜氏之大義已絶也。獻議反謂之嫡統不嚴,且謂之其於無貳斬之義,何如也,揆諸義理,豈不相左乎?抑有說焉。不貳斬之文,蓋出於《儀禮》註疏,而臣之於君與后也,子之於父與母也,所謂天無二日,國無二君,家無二尊者是也。是以聖人因情定禮,五等喪服之制,各隨其位而行,故三年之喪,或斬或齊,或朞年而變服,或無服而心喪。人於所遇,証古參今,不失其宜,是謂正也。通天下亘古今,而服三年齊斬,不可廢而通行者,《禮經》之文,或記或不記,故愚敢設爲辭說,更欲擬之於不貳斬而論之也。有人於此,其母死則爲子者,服三年之喪。而其父再三娶,而再三娶之母,若皆死,則其子者必服其服。帝王之家,兄弟相及者,歷代亦多有之,兄位之君昇遐,則其臣者必服其服,而未聞有爲其子,爲其臣者,謂之以一身之上,齊衰之服,不已多而廢之者也。父母之於次長也,又有死之者,則服其齊斬三年者,爲其尊祖敬宗之道也,所以不敢以己之尊降之者也,其義似無異於子之於繼母也,臣之於弟位之君也。然則人之常道,旣有其位,則必服其服者,自是當然之理也。古之不貳斬之文,似不必直指其母之於長子也。獻議云,次長皆名長子服斬,則爲父者一身之上,其斬不已多乎之說,亦未知如何也?噫!本居其位者,天理之自然也,立而代之者,人道之當爲也。究其終始,天理人道,合而不悖者,是乃一理也。故古人曰,理外無道,道外無理,復何疑焉?惜乎!閤下之意,必以爲長子之位,寧有二也,而恐陷於奪嫡之嫌,拈出其近似之庶子,比擬而論之,亦不覺其大義之蔽也。夫以仁祖之嫡統,無間於存沒,必欲歸之於大義已絶之成人而死者,語其意則可取,而究其理則亦多矛盾而礙滯。其然乎,豈其然也?源委之一貫者,其可舍諸?嗚呼!周公立言於《儀禮》,經曰:」父爲長子「,子夏傳曰:」正體傳重「,鄭玄註曰:」不言嫡子,通上下也「,亦言立嫡以長,此明言立次長爲長子之說也。又經曰,庶子爲嫡昆弟,又曰,庶子爲父後者,爲其母緦,此直以庶子爲妾子之號,而孔子亦以變庶言介者,昭載於典籍,不泯於千萬古宇宙治亂之際,至于今日,則大王大妃殿,於孝廟之喪,服三年之齊衰者,參之經傳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也。《易》曰,括囊無咎,謹守宜矣,而義理所關,有此云云。匪有他也,欲遵經訓也。伏願閤下,周思恕察,或有所取,更考《禮經》,從實奏議,上而紊亂之名位,得以歸正,下而衆人之疑惑,渙然氷釋。則是所謂樂取諸人,喜聞過之大善也。然則父子、君臣名位尊卑,各得其正,禮以爲治,而實爲上下之大慶也,幸甚幸甚。
按壽弘之書,其言近萬,而不過掇拾許穆、尹善道之餘論。其人本庸妄,其言不足錄,而以其終爲後日構禍之資,故錄其全文如右云。時議禮者雖衆,而所爭不出於庶之一字。唯權諰謂:」今日所引經傳,皆士禮。帝王家承統爲重,雖以妾子承統,嫡母亦服齊衰三年。「雖古禮無可據,當以義起。尹鑴倡爲臣服君喪之說,至引《綱目》元魏、馮氏弑其君之筆以證之,雖素黨於鑴者,亦不以其言爲是,獨尹宣擧終始主其說,恒言曰:」議禮則當從希仲,希仲者鑴之字也。「
○禮曹啓曰:「今此王世子冊禮,依仁廟朝時事,以先行冊禮啓定矣。冊禮時冠帶服色,亦當依其時已行節目,而服色則不載於前後史官實錄謄來中。且己丑年,自上世孫冊禮,行於冠禮之前,其時服色,似當援據,而此與世子服色有間。莫重儀節,臣曹不敢擅便,請遣史官,考出中廟、仁廟冊禮時實錄。」上從之。
○執義李秞,以大司憲趙復陽卽其同姓從妹夫,在法當遞,引避遞。
2月20日
[编辑]○辛未,上受鍼。
○諫院連啓金壽弘削版事,上不從曰:「說話不明。其謂文字云者,是何文字耶,邪說妄議云者,是何邪說妄議耶?告君之辭,辨邪之說,所當洞然明白,無所未盡,其可若是之不明乎?予思究兩日,終未知啓辭之本意也。」
2月21日
[编辑]○壬申,諫院啓曰:「金壽弘削版之啓,遣辭之際,有欠明白,致勤聖敎,臣等不勝瞿然之至。當初論禮諸臣,議定服制之時,禮經本意,明有可據,而猶不敢直斷,參以國朝已行之禮,斷以大明時王之制,援古證今,與大臣稟議以定。蓋宗統服制,有自爲一貫者,有各爲一義者,繼序承統,不係服制之輕重。此理甚明,善道乃敢首倡兇論,假托議禮,欲爲因此嫁禍之計。而聖鑑孔昭,情狀畢露,公議所在,旣正其罪,則陰邪樂禍之徒,宜不敢更肆窺覬之態。而今者壽弘,掇拾善道輩餘論,作一無倫之書,傳示縉紳。其書旣未經睿覽,則今不可逐條辨破,而槪其一篇主意,則拈出獻議中庶之一字,致疑於不當疑之地,至謂之直加賤稱於先王,其所指斥擬議者,有非臣子之所敢言者。反覆譸張,極其陰慘,作爲陷人之奇貨,勒成諸臣之罪案。造意傾巧,節節悖妄,亦足爲一種邪說者,藉口之資。請削去仕版。」上從之。又啓曰:「忠淸兵使鄭漢驥,性本貪婪,曾爲宣川府使,沈惑邑妓,至被邑民之侮辱。閫外重任,不可付諸此人,請遞差。」上不從。再啓乃從之。
○以鄭繼冑爲執義,柳淰爲禮曹參判。
○上受鍼。都提調許積曰:「疏決文書,今方査出。但全家之類,入於常時審理之時,而如己身充軍不限年定配者,則初不擧論,實涉冤抑。今宜竝許査出。」上從之。
2月22日
[编辑]○癸酉,掌令孟冑瑞等啓曰:「洪舜民以重物,送遺大臣、重臣,因其退却,終至敗露,就理之後,亦不吐實,重臣至露章引嫌。故渠不敢終掩,一則曰舊時之將,一則曰妄送婚需,其誣飾欺罔,殊甚可惡。若不繩以重律,則何以戢貪饕而振紀綱乎?請嚴鞫得情,以重律照勘。」上從之。初舜民以豹皮及軍木,送于右議政洪命夏、兵曹判書洪重普,命夏等,不受,臺官聞而請拿。舜民初不直招,及命夏等上章自列,舜民不敢諱隱,而猶未直告。只命徒配,臺諫更請嚴問舜民,乃具服,更命定配。物議以未正邦刑爲恨。
○兩司停請寢溫泉行幸之啓。
2月23日
[编辑]○甲戌,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議政鄭太和曰:「全羅監司閔維重,以赤裳山城變通事,啓稟矣,蓋赤裳形勢絶險,屢經兵亂,一不被兵。故戊午始藏實錄,辛已又藏《璿源錄》,置參奉二員、守僕二十四名、射夫八十四名,又置左右寺刹,募入僧徒,以爲守護之地。且以此城介於湖嶺間,爲賊路要衝,故以茂朱、龍潭、錦山三邑軍兵,全屬山城,又割鎭安軍三十九名、珍山軍三十名、長水軍九十六名,添屬焉。維重之意,以爲此城,若直爲藏史,則不必設倉庫備器械置軍兵,以爲招盜速寇之資。若兼爲保障之地,則所屬軍兵,不足把列城堞,所儲糧餉,不足支給兩月。今計莫如悉罷軍兵糧器之備,絶寇盜窺覦之端,只令參奉典守,一如太白、五臺之例。不然則陞茂朱爲府,割錦山之安城面,沃川之陽山面而屬之,俾作獨鎭,擧一邑民丁,編之城籍,則其於保障之道,可以無欠。若以大段更張爲難,則以鎭安軍三百十名,專屬山城,如錦山、龍潭之例,以長水、珍山兩邑軍兵,還屬左後本營,則山城軍額,比前有加,而其在兩邑,亦無分裂之弊云。維重此言,不爲無見矣。」上曰:「城之大小,未知如何?茂朱軍兵,可以獨守乎?」顧謂翰林崔後尙曰:「翰林纔已目覩,形勢果如何?」後尙曰:「三面絶險,人不能通行。只北門一路,僅通人馬,而亦甚險絶矣。」上曰:「險絶如許,則似不必多用軍丁。茂朱、龍潭、錦山三邑軍,猶足把守,鎭安軍兵,雖不屬,可也。更問便否於道臣而後,處之可也。」江華留守徐必遠曰:「本府軍兵,今欲分作砲射兩隊習藝矣,勿論會付藥丸,量宜除出,以爲習藝之用。且本府所儲箭竹雖多,而積滯年久,不合於造箭矣。」上曰:「未知合用幾許?」必遠曰:「藥丸則可用二千斤,箭竹則可用三萬枝矣。」上曰:「會付藥丸,姑先取用,箭竹一半,自該寺給之,一半自內弓房給之。」必遠曰:「本府烽燧,今有四處,而其中三處,似爲不緊。只存河陰一烽,竝罷其餘,移用其軍何如?」李浣曰:「必遠之意,蓋欲除出烽軍,以爲陸軍,而烽軍亦何可偏廢乎?」柳赫然曰:「江都當兩西三南沿海交會之路,當初設烽,意非偶然,豈有緊歇異於古今之理乎?」積曰:「赫然之言是矣。請令兵曹,詳考緊不緊,然後稟處似當矣。」上可之。必遠曰:「軍兵試才時,無物賞格。若以戶曹奴婢貢布,或以會外米,或以老職通政帖量給,則似便矣。」積曰:「戶曹貢布則不可輕許,宜給以會米五百餘石矣。」太和曰:「至於帖文,則事甚苟且矣。」上從之。積曰:「兩司旣停溫幸之啓,必先擇日,然後方有分付之事矣。」上曰:「近來日氣猶寒,欲觀日候擇日。至於應行之事,預令料理可也。」積曰:「軍兵容入之數,令兵判先爲定奪何如?」洪重普曰:「扈駕軍兵,以便近言之,則當用水原軍,而上年旣經扈駕,不可使偏勞。而但他營則皆非沿路近邑,調發難便矣。」上曰:「依留都軍兵例,書入各營,受點調用,可也。」重普曰:「上年行幸時,用京畿、忠淸兩道驛馬,其數六十一匹。今此慈殿之行,以三十匹磨鍊,都數不過九十一匹,而卽今兵曹及京畿驛馬合二百匹,忠淸道驛馬三百匹,雖非司僕馬,亦可足用矣。」上曰:「自外磨鍊以入,則當自內參酌分付矣。」太和曰:「御營軍侍衛之數,不可不預定矣。」積曰:「先定兩殿駕行先後,然後侍衛軍數可以磨鍊矣。」上曰:「卿等之意如何?」太和、積曰:「臣等之意則以爲,大駕先導,慈殿居後,每次止舍時,大殿率百官祗迎,似當矣。」上曰:「予雖前導,以予先後射隊,分爲三隊,一作前驅,一居兩行間,一作後殿,百官在於最後,則比上年加用,不過左右挾輦軍百六十名矣。」太和曰:「聖敎允當。當以此磨鍊取稟矣。」應敎李敏叙曰:「今番行幸,雖出於萬不獲已,而民情事勢,大異於前。前年則乃是初幸,故萬民爭瞻羽旄莫不欣悅,今則年年行幸,貽弊民間,必不無怨咨之心。凡事不可不十分節損矣。」上曰:「然。」敏叙曰:「今年飢饉,八路同然,而畿甸尤甚。賑救之事,宜令大臣預講節目。」太和曰:「曾因臺啓,已令諸道査啓,被災地方,以爲開賑之地,而設粥一事,更爲分付京畿,着實擧行似當矣。」敏叙曰:「京中亦令該廳,設粥賑救宜矣。」上曰:「依爲之。」戶曹判書鄭致和曰:「卽今都民,無不飢餒,而欲爲賑救,則力有所不贍。兩倉所儲,陳菽數千石,輕價發賣,以爲飢民一分蒙惠之地何如?」上從之。司諫李翊曰:「享上之物,臣子之所當盡心力而供之者,貽弊於民,雖不可顧,然如雉獐之小傷皮毛,似無所損於敬謹之道。而臣聞上年行幸時,御供物膳,必揀不傷皮毛者,故大爲民弊云。如此之事,似當變通矣。」上曰:「予亦聞之,已令變通矣。早知如此,上年豈令有此弊乎?」
○司諫李翊、正言李嵆、崔寬,以鄭漢驥請遞啓辭中,有失實處,竝引避遞。
2月24日
[编辑]○乙亥,全羅監司閔維重狀啓,康津、海南等沿海八邑,屬於前營,而前營設於順天。康津之距順天,三日程,海南之距順天,四日程,遠地軍士,往來有弊,若以長興府使兼營將,如金海、海美之規,則似便矣。「上,下備局。備局請依施行,上從之。
2月25日
[编辑]○丙午,大司諫李殷相,亦以鄭漢驥事,引避遞。
○冬至正使金佐明、副使洪處大、書狀官李慶果等,歸自淸國。
2月26日
[编辑]○丁丑,持平兪櫶,以傳啓政院時,體例踈漏,引避遞。
○以李程爲司諫,鄭載禧、李東稷爲正言,鄭萬和爲大司諫,李廷夔爲左尹,姜栢年爲右尹,朴世模爲禮曹參判,李璞爲忠淸水使。
2月27日
[编辑]○戊寅,執義鄭繼冑等啓曰:「慶興府使盧濈,爲人庸孱,年紀且衰,不合於邊地字牧之任。請遞。」上從之。
2月28日
[编辑]○己卯,以蘇斗山爲持平,李延年爲禮曹參議,南二星爲副校理。
○上御養心閤,引見慶尙監司閔點。上曰:「嶺南比不登,措設之難,倍於他道。卿宜着力盡心焉。近觀諸道所爲,專事虛文,而少實事,卿則勿效也。」點曰:「臣猥受重任,實恐不堪。豈敢少忽?各邑倉穀,雖例報以畢捧,而少入庫實數,前頭賑事,良可慮也。」上曰:「糴穀所以須緩急也,而若不得臨急用之,則誠可慮矣。」點曰:「聞本道物力板蕩,牙兵操鍊時,賞格之物,無出處。以本道留軍布,推移用之似便。」上曰:「言于備局稟處。」
○安州城內失火,延燒一百五十餘家,管餉、泉流兩庫,亦盡灰燼,道臣以聞。
2月29日
[编辑]○庚辰,暴風,瓦礫飄飛,晝晦冥。
○江原道嶺東大風,因山火延燒,三陟二百五十一戶、江陵一百二十七戶、襄陽三十八戶,燒死者四名,溺死者五名,道臣以聞。
三月
[编辑]3月1日
[编辑]○朔日辛巳,日暈,白氣起自西方,直指暈上。長十餘丈,良久乃滅。
3月2日
[编辑]○壬午,都承旨金壽興啓曰:「伏見漢城府戶籍事目,有年歲增減,一年以上抵罪之法,士夫家外居奴婢年歲,實無的知之理。只以文記所載,泛然書錄,而奴婢所居之邑,又將捧單,則年歲之差違必多,士夫之免罪者幾希,此甚難處。此一款宜參酌變通。且諸道入作之輩,十百爲群,避役於山谷間,名籍不繫官家,爲一化外之民,臣意則此類戶籍,別爲一條,其所自來本鄕及良賤身役,竝從實書塡,漏籍論罪之法,比平民更加一層,則雖或不能一時整頓,似不無其效矣。」上令該府稟處。
3月3日
[编辑]○癸未,上有眼患,御養心閤受鍼。
○以李慶億爲刑曹參判,申命圭爲掌令。
○禮曹啓曰:「王世子冊禮時,有擧名告廟之禮。宜令政府、館閣堂上、六曹參判以上,會議賓廳定名。」上從之。
3月4日
[编辑]○甲申,上受鍼。
○取式年文科李厚徵等三十八人,武科車廷轍等六十一人。文武皆有直赴殿試者,其數加於常額。
3月5日
[编辑]○乙酉,司憲府啓,請以長水、任實等邑諸宮家折受冒占之地,還給未折受前開墾之民,上不從。
○大司憲趙復陽,以災異、飢饉陳疏,請痛自克責,益加震惕,一心對越,務修實德,專精心學,尋究義理,頻接臣僚,講論政事,博求賢智之臣,以治天職,奬進忠諫之士,以廣言路,嚴宮闈之禁,以謹內外之防,崇儉約之節,以爲表率之方,擺脫庶事之煩瑣,務行寬大之政,哀恤下民之困窮,常存懷保之念,必求所以上當天意,下慰民心者,又曰:
諸臣賞加之論,兩司爭執,今己經年,是何大事,而堅拒至此?傷損事體,實爲不小。吳斗寅之陳達無實之事,固有不能詳愼之失,而亦不害爲有聞必達也。殿下斥其不實,顯示聲色,人臣進言於君上,自古以爲至難,苟以無實而斥之,則實事之不得上聞者亦多矣。此雖微事,其有妨於言路,則亦恐非細也。
上答曰:「憂愛之誠,予深嘉之。疏末事,予未知卿言之必善也。」
3月6日
[编辑]○丙戌,上受鍼。
○以李敏迪爲副應敎,吳斗寅爲校理。
○漢城府啓曰:「入作流民入籍事目,不可不十分嚴密。而凡平民漏籍之律,旣是全家,若依政院啓辭,更加一層,則當爲一罪,殊涉過重,不得不與平民漏籍者,一體立法也。且公、私賤,只錄四祖而不書母名、官主。不辨父母邊公、私賤.,則必多紛紜爭訟之弊。母名、官主,竝令懸錄。」上曰:「可。」
3月7日
[编辑]○丁亥,上受鍼。
○常平廳啓曰:「設粥賑救,專爲飢民糊口,而卽今食粥者,三四百名,擧皆士夫家奴婢,無告窮民,不過若干名,誠可寒心。貧寒士人,不能食其奴婢,致有飢餓之患,則以飢民置簿,容或可也,至於有職士夫家奴婢,亦錄以飢民,一體賑粥,此豈朝家設賑本意哉?請令各部,査出無依飢民,依例賑粥,士夫鱞寡孤獨絶火之家,則題給乾糧,俾無餓死之患。且城中癘疫方熾,請令兩活人署,出置病幕之類,亦量給乾糧、鹽醬。」上可之。
○掌令孟冑瑞等啓曰:「臣等得見義城縣令蔡翊俊枚報監司文狀。則道內儒生百餘人,稱以疏會,擁遮官門前路,禁斷吏民之出入。捉致縣吏,數罪邑倅,謂吹角坐衙,非待士之道,凡所進排,亦欠優待之意,大肆威怒,鞭扑狼藉,小童三十,責立使喚,床排二百,勒令措辦,各樣物種,公然分定於各面者,布二百五十四匹、酒三千一百七十二鐥,雉鷄魚果等物稱是,至於鄕校奴婢,擅令免賤。收捧綿布,用於酒食之資。其群聚作亂,蔑法貽害之罪,不可置之。首倡者,請令本道査聞科罪。監司金徽,見翊俊所報,而諉以已遞,終始掩置,大失按道之體。請考推。」上從之。
○禮曹啓曰:「頃因本曹啓辭,仁宗冊禮時冠服,遣史官考出實錄以來矣。今當依此,以冕服磨鍊,而但史官書啓中,備錄其時三公及禮曹啓辭,一則曰:『《杜氏通典》,皇太子具服遠遊冠,註云:「若未冠則雙童䯻。」以此觀之,未冠而受冊封,則別有所着之冠,而其制不可考。』云。一則曰:『雖一日䯻髮,而還童子之衣冠,其於瞻視,爲舛錯矣。冊封時,總角則百官皆知其未冠年幼故耳,可於後日行禮事,得分明矣。』傳曰:『僉議皆同,依議行之。』云云,其下有冊封王世子之文,而分註諸儀,在《五禮儀》云。則蓋其時,亦緣未冠前行冊禮之故,致有前後議啓。而冊封時,以總角行禮,雖若無疑,亦無儀註可據之條,請議大臣。」上曰:「可。」
○黃海道載寧出身崔有祥家失火,有祥突入烈焰中,抱其母神主而出,爲火燒爛,竟至於死。道臣以聞,命旌其門。
3月8日
[编辑]○戊子,上受鍼。
○禮曹啓曰:「以冊禮冠服,議于大臣,則領中樞府事李景奭言:『未冠前冊禮,古典、國制,明有可徵,幼年冠禮,有違古禮。後日退行之議,亦可據矣。若夫儀註,有司存焉。』領議政鄭太和言:『王世子冊封時,以冕服行禮,載於《五禮儀》。臣嘗聞祖宗朝,冊禮在於幼年,則權着綱巾,禮過之後,還復總角云,故臣之愚意,不曾致疑於冠服一節矣。今見禮曹啓辭中,實錄考出之語,以爲雖一日䯻髮,而還童子之衣冠爲舛錯云,臣於此始覺前所聞者誤也。雙童䯻而用冕,無難便之事,則依此磨鍊,恐或無妨矣。』左相洪命夏獻議亦同。」上命依議行之。
○大司諫鄭萬和等啓曰:「臣等取見刑曹公事,則罪人尹善道移配時,藍輿、擔夫調給守令推考照律,有只贖之命,臣等竊以爲不然也。其時守令,乃據善道私自傳通之文字,多發民丁,肩擔,護送供餽,所率人馬,有若使命之行,事之可駭,莫甚於此。其蔑國法護罪人之罪,豈但收贖而已哉?請竝命罷職。」上從之。
3月10日
[编辑]○庚寅,日暈兩珥。白氣起自東方,直指西方。長十餘丈,良久乃滅。
○上受鍼。
○以元子定名,時任、原任大臣及二品以上,會于賓廳啓曰:「元子定名,在於今日已時。當用二字與一字及用一字則取何傍,必先稟旨,然後方可議定,趁吉時書啓受點,敢此仰稟。」上曰:「宜用一字而從火邊擇字。」元子定名單子書入,以爌字受點。
○政院啓曰:「元子旣已定名,亦宜定字,而冠後字之,乃是古禮,何以爲之?敢稟。」傳曰:「依古禮爲之。」
○以金宇亨爲同副承旨,朴世堂爲副修撰,李尙眞爲左尹。
○日本遣差倭藤成倫,來謝入送漂倭,以本道都事爲接慰官以待,修書答之。
3月11日
[编辑]○辛卯,上受鍼。
○司憲府啓曰:「忠淸道沿海各邑煮鹽之地,自水營有鹽貿販、甲折米等事。所謂鹽貿販者,分給米布于浦民,勒定鹽石,使之貿納,其視市直,不啻懸絶,名雖買賣,實同白奪。所謂甲折米者,春間分給百石米於浦民,其年秋還捧二百石,窮殘浦民,不能堪命,失業流散,十常八九。又有軍丁厚紙收捧之事,所謂厚紙者,乃水軍歲抄啓聞紙也。紙地之價,定以米布,行關列邑,收合以納,啓聞紙所入至少,而以此爲名,徵斂於身役偏重之水軍,尤爲無據。此皆湖西沿海流來痼弊,請命一切革罷。」上令本道,從實査啓。
3月13日
[编辑]○癸巳,以南二星爲吏曹正郞。
○上受鍼後,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兵曹判書洪重普曰:「溫幸旣已擇日,忠淸道軍兵,必先送標信後,可以徵發。」上令政院,預爲稟處。重普曰:「將官、禁軍將等闕內入番,一依上年例乎?」上曰:「可。此外凡事,皆依上年例。」重普曰:「馬兵則命扈衛於兩殿之間,而禁軍之數一千也,似有紛沓之弊。」工曹判書李浣曰:「行師之規,則馬兵當在步兵前。令外方軍,結陣道左,待車駕過後,仍作後隊,則似便。」上曰:「可。」左相洪命夏曰:「去月大風,實是近古所無。禍變遲速,雖未可知,而必有其應。今此擧動,雖出不獲已,宜常加警惕,不容少懈。」上謂浣曰:「使千摠一人,領都監軍扈衛於作門之內,兼爲開閉門吹。」命夏曰:「具仁墍以摠戎使落後,當留於水原,道臣亦留於水原,則水原必難支。宜令仁墍還入都中,節制京畿。」上曰:「監司則往來留駐於南陽、安城、陽城等邑,仁墍則留鎭山城,取食山城穀,以除本府之弊。」禮曹判書朴長遠曰:「慈殿出宮時,當乘輦,而渡江之後,亦乘輦乎?」上曰:「慈殿雖乘駕轎,空輦亦宜從行。」
○以禮曹溫幸擇日單子,上命定以本月二十六日。
○忠淸道癘疫熾盛,死亡五十餘人。
3月15日
[编辑]○乙未,吏曹判書金壽恒上箚曰:
天佑我東國,有元良睿質夙彰,休聞大播,今日宗社之慶,孰大於是?顧臣無狀,猥忝輔養之列,每造講席,冒當不敢當之禮,密邇岐嶷之表,仰聆誦讀之音。顧語諸僚,且榮且懼,歸詑廷臣,喜不自定。一部《孝經》,今旣畢講,德器學業,時敏日將,愚臣欣抃之私,實有萬倍於他人也。第臣竊念設官輔導,非專爲講解章句而已,蓋欲親近外臣,以資警發之益也。雖因溫習,姑掇講學,而其間遂廢進見,以至時月之久,則恐非所宜。宜令不定日期,時許引接,得以尋繹前學,導達聰明,始自沖年,必以接賢士、大夫時少,親宦官、宮妾時多爲戒也。臣聞古昔聖王之敎世子也,太傅在前,少傅在後,入則有保,出則有師,自孩提有識,喩以孝仁禮義之道,居處出入,罔不衛翼,服御、飮食,皆有箴規,要使跬步不離正人,造次必由正道,其輔導之方,可謂至矣。今之規模,大異於古。內外有截,進對有時,雖使賢德之士當之,猶恐有十寒之憂,況如臣之蔑蔑乎?假令臣等,逐日進見,至於宮中之事,燕居之地,有非臣等之所及知者,此則唯在殿下隨事提撕,導以義方。而固不可狃於安逸,亦不可過於拘迫,必須優游誘掖,兩盡其道,庶無厭倦難久之病也。然而苟求其本,又在於殿下之以身敎也。凡殿下一言一行,無非元子之所濡染,則誠宜無微不謹,無處不敬。日用云爲之間,動循天則,無一不可爲法。而常以聖祖道心之訓,先王大有爲之志,體於心而驗之身,以爲繼述之家法。又必嚴肅宮闈,杜絶邪徑,使便侫之人,無得以鑽進玩好之物,不接於耳目。于以端本而澄源,則貽謀裕後之道,實基於此,而其爲增益於聖躬,亦豈淺鮮哉?《書》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貽哲命。」惟聖明之加意焉,仍辭輔養之任。
答曰:「誡誨寡躬,輔養元子之意,可謂至矣。卿之憂愛之忠,予用感歎。卿須安心勿辭。」
○北靑人李得立,乘氷渡水溺死,其妻金氏下從氷下,抱夫屍同死。其子之海及其女號哭,不得拯救,又從而同溺,隣人以木竿鉤出,俱得不死。道臣以聞,上命旌表其閭。
顯宗純文肅武敬仁彰孝大王改修實錄卷之十四終
3月16日
[编辑]○丙申,〈十六日〉掌令孟冑瑞等啓曰:「大、小科放榜後,本府以災異孔慘,請禁遊街、設宴。而工曹參判具仁墍、京畿監司吳挺緯,爲設聞喜宴,張樂速客,極其狼藉。其蔑法縱次之狀,誠極駭異,請竝罷職。」上只命推考,連啓數日,乃從之。
3月17日
[编辑]○丁酉,掌令孟冑瑞等啓曰:「前冬客使時,大通官求請黃獷皮百餘令於金川郡,本郡貿得以給,則松都富商,陰囑通官,故爲點退,乃以其物代納,督徵其價六十石米於本郡。江都申姓人,以通官族屬,迎候中路,圖得食物米五十石於海西,分載於回來刷馬。彼人求請之弊,固無奈何,而我國之人,則生殺在我,豈可任他所爲,以啓無窮之弊哉?請令本道、江都,摘發富商及申姓人,論以一罪。客使時一路應接之事,專在於遠接使,其不能禁抑之責,在所難免。其時遠接使朴長遠,請推考。」上從之。
3月18日
[编辑]○戊戌,大司諫鄭萬和等啓曰:「載寧郡守韓希卨,因人誣訴,初不詳覈,枉殺人命,旣悟其非,又殺發告之人,前後致斃,至於三名。請令本道監司,査覈啓聞後,依法科罪。」上從之。
3月20日
[编辑]○庚子,以李慶億爲京畿監司,李殷相爲刑曹參判。
○司憲府啓曰:「忠淸道牙山縣,有掘浦之事,民田之被掘者甚多。曾前本府論啓,令本道嚴禁,而射利之徒,不有禁令,或托以上言,或稱呈本道,更擧前事,無所顧忌,使窮民失業。請令本道,嚴査首倡人,從重科罪。」上從之。
○上御養心閤。兵曹判書洪重普請對入侍,稟定溫幸節目訖。上以嶺南儒生柳世哲等疏,出示,使都承旨金壽興讀之,上曰:「庶字之義,有二耶?」壽興曰:「《儀禮》疏中不正之庶字,是謂妾子,而衆子通謂之庶子矣。」上曰:「然矣。庶字乃衆字之義也。」上曰:「所謂禰嫡者何義耶?」壽興曰:「只繼其父之嫡,而於祖猶爲庶孫,此指衆子之長子也」。上曰:「第二子亦謂之庶子之庶字,渠指爲妾子耶?」壽興曰:「然矣。」上曰:「伯邑考云云之說,何謂耶?」壽興曰:「伯邑考武王之兄,而文王廢之而立武王。渠等以爲:『文王若服伯邑考三年而服武王朞,則周家國統已絶。』此言匈慘矣。」上曰:「昭顯之喪,有禮曹喪服之議耶,其令覓入?」壽興曰:「宋時烈之議,則蓋以爲昭顯之喪,仁祖大王旣服長子之服,則與伯邑考之未嘗立爲世子者,不同云矣。古人謂論禮之家,有同聚訟,今世哲等,若論禮則有何所害?而其意實欲托此以爲構誣之計,故臣等捧入之時,略陳此意耳。」上曰:「元疏未及見,故政院之啓,亦未卽答之矣。」壽興曰:「服制議定八年之後,一種邪說繼起,至於今日,又有此疏,日後之慮,庸有極乎?所恃者聖明在上耳。」
3月21日
[编辑]○辛丑,上命敍具仁墍爲摠戎使,命左議政洪命夏留都。
○政院請遣宣傳官齎標信、密符,諭摠戎使及京畿監司,令發水原兵,待于漢江邊,上從之。
3月22日
[编辑]○壬寅,掌令申命圭,以其子登小科,爲親設酌,未免違越禁令,引避遞。
○左議政洪命夏、吏曹判書金壽恒等請對,上御熙政堂引見。命夏曰:「行幸只間數日,而領相以議禮時首相,不敢行公。聞欲待嶺疏批下,陳情而出矣。」上曰:「疏批纔下矣。」命夏曰:「當初服制非儒臣獨定,與大臣相議,終以國制斷定矣。許穆之疏一出而繼有善道之疏。及至今日,又有此疏而至請告廟,其意欲陷宋時烈於極罪。豈不匈慘乎?以庶子爲妾子之說,穆始發之,而妾子故三字,乃以己意添入,此甚無據矣。今日聖批,不知果如何,而若不痛辨,則其害可勝言哉?昔我明廟之喪,論恭懿殿服制,先正臣李滉,初以爲:『嫂叔當無服。』奇大升曰:『雖是嫂叔,旣有繼統之義,何可不服三年乎?』李滉以大升言爲是,而猶曰:『豈有不止於朞年之理乎?』蓋古禮長子外,其餘繼統之君,則皆不爲三年,而我朝時王之制,則雖長子,亦止於朞年,故李滉之言如此矣。」上曰:「昭顯之喪,仁祖亦不爲三年矣。」承旨金萬基曰:「時王之制,乃是《大明禮》。國朝行之已久,渠等何敢任意詆毁,而至以爲出於武后云?尤可痛駭矣。」命夏曰:「尹鑴以爲:『當服斬衰三年。』宋時烈謂:『斬衰,乃臣服。君之服子豈有臣母之義?』云,則鑴猶欲必勝其說,以長書往復爭辨,今嶺儒之疏,大抵掇拾鑴說矣。」上曰:「觀其疏辭,則乃曰:『臣等此疏,不知者,必以爲欲攻宋時烈。』云,其情狀可痛矣。」壽恒曰:「設令此事果有可論者,服制議定,已過八年,到今投疏,敢作此擧。其揣摩經營,決非一朝一夕之事,原其情狀,殊甚可惡。若不明辨痛斥,則前頭必有繼起者矣。」上曰:「此後若有繼起紛紜之事,則朝家豈可以儒生待之乎?」萬基曰:「渠等之疏,列書千餘人。故殿下待以儒生,至下批答。渠等若只爲論禮,則雖置之,可也,而觀其主意,則非爲論禮而發也。至於義城縣聚會作亂之事,豈士子所爲乎?」上曰:「此乃其徒耶?」萬基曰:「是也。臣得見義城縣令報狀矣。大凡儒生之參疏與否,唯當一從各人意見,何可公然分定於列邑,脅制强迫,使之來參乎?及至終不來參,則或合郡停擧,或至於黜鄕,故其中雖有非其本心者,不敢不從,士習之惡,至此極矣。最可痛者,鄕校奴婢爲儒生者,乃敢擅自受價,許其免賤,若推此心,何所不至?今日疏擧,亦無足怪也。臣等雖不識禮,見其所上冊子及疏辭,則攻破不難。而捧入之際,勢未及逐條論辨,故姑先以情狀之可駭啓達矣。今見聖批,則有士習不美,誠可駭矣之敎,渠輩之情狀,固已洞燭無遺。而大聖人辭氣,從容不迫,眞所謂不怒而威於鈇銊者也。但此輩頑悖,恐不能服膺聖訓,有所懲艾矣。」命夏曰:「承旨之言是矣。第義城事,是其枝葉也。其必欲告廟者,欲以宋時烈爲告廟罪人也,其心所在,誠不可測矣。祖宗朝己卯、乙巳之禍,其端甚微,而終成大禍,今若不痛治,則日後之禍,當如何哉?」上曰:「予非不知痛治,而恐致紛紜,只斥其心迹之不美而已。」壽恒曰:「嶺南一道,儒賢輩出,素稱鄒、魯之鄕,而近來風習大變。曾在先朝,館學儒生,有李珥、成渾從祀之請,嶺南醜正之徒,僞造御批,傳布道內,以爲煽動之計,厥後事覺,先王命以一罪論斷。此輩假托儒名,僞造御批,則此何所不至?誠不可以待士之道待之矣。」上曰:「此事極爲驚駭矣。」命夏曰:「所謂冊子,雖未及下,而渠等有副本傳示,故臣亦得見。則其所引禮經本文,率皆截去上下,附以己意,而亦足以眩亂是非矣。」上曰:「觀其疏辭,則言雖指東而意實在西。其心所在,灼然可知,豈有眩亂之理乎?」命夏曰:「此輩托名論禮,而實欲陷人於大罪,豈可不痛治乎?」上曰:「予意則不以痛辨爲急,欲與卿等相議立法,以杜日後之患矣。」命夏曰:「聖敎至此,實臣等意見之所未及也。」壽恒曰:「元子講《孝經》已畢,前頭當講之書,不可不議定。」上曰:「當講何書耶?」壽恒曰:「宜莫如《小學》矣。且初學莫先於多識字義,若兼講《訓蒙字會》,則尤好矣。」
○慶尙道儒生柳世哲等千餘人上疏曰:
嗚呼!我先王服制之失,尙忍言哉?議禮一差而宗嫡廢壞,倫紀倒置,致令君臣、父子之間,無一不失其序,嗚呼!此豈細故也哉?臣等竊聞之,臣子之致隆於君親,此乃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誼也。昔者武王之末受命也,周公,成文武之德,追王太王、王季、文王,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蓋推武王之心,以尊三王,又推三王之心,以及於無窮,使周家宗嫡之統,益明益尊於天下後世,此周公之所以爲孝也。設令其時,無周公制作之盛,而議禮之臣,乃以季歷爲太王之季子,武王爲文王之次子,欲貶其名號,待以庶子之禮,又以文王、成王,爲下正之庶,使不得與於宗嫡,則將使宗廟,不得爲宗廟,王室,不得爲王室,周之先王,不得受尊於其子孫,周之子孫臣庶,不得致隆於其先王。斯乃人倫之大變,尙可謂能明典禮乎?且令其時,設有此事,而在廷之臣,不能救正,則公論之發,必在於草莽,必將碎首沬血,告于成王,以斥其失也。蓋不可稅者,服也,所當嚴者,分也,係關綱常,人皆可正,時之早晩,非所當問。則今日之事,何以異於此乎?恭惟我孝宗大王,以嫡出次長,受命仁祖,入承大統,上體先祖之重,下膺兆庶之宗,君臨十年,以主宗廟,與武王之事,前後一揆,少無異同,則孝廟實仁祖之武王也。武王旣纉太王、王季、文王之緖,爲周家八百年之宗,則我孝廟,猶不得繼列聖之統,而爲朝鮮億萬年之宗乎?己亥之事,追惟罔極。孝宗大王,以堯、舜之聖,不及享有遐齡,一朝天崩,變生倉卒,擧國含生之類,莫不攀號遑遑,靡所逮及。所當盡心者,惟在於愼終一事而已,其時議禮臣宋時烈等,乃以庶子指我先王,遂請大王大妃降服期年,嗚呼!此何爲者?臣等皆嶺外寒士也。望朝廷如隔弱水,當初議禮諸說,無由得聞。亦何從與聞於外廷末議之萬一乎?及其旣久,群情日益鬱結,國言日益藉藉然後,始見時烈等所進文字,得審服制降定首末,不覺失聲而大呼。臣等試取其說而觀之,有曰:「孝宗大王,不害爲仁祖大王之庶子。」此以孝宗大王爲四種服制中,不正之庶子也,又曰:「次嫡皆名長子而服斬,則嫡統不嚴。」此以孝宗大王爲不得爲長,不得爲嫡,不得爲宗廟之主也。又其所引下正庶、檀弓免、子游衰等說,無謂益甚,而其中下正一款,亦極悖理。蓋下正,是禰嫡也,本指衆子所生長子而言,豈其謂立爲人後者之長子也?議者,乃以此略不關涉之語,擬之於不當擬之先王,終必證成其以先王爲庶子之說,此果何所見耶?況下正,禰之嫡,故只得祭禰,而不得祭祖,若如此言,先王爲庶子而殿下爲下正,則先王不得繼仁祖之統,而殿下不得祭仁祖耶?此不忍言之說也。且如此言,則文王之立武王爲非而武王不得爲宗廟正體之主,成王又不得以正嫡之禮尊武王,不得以正嫡之祭祭武王而周之先王,亦不得受其正嫡之孝饗於武王、成王矣。臣等且以本朝之事,明其不然。自太宗大王以下列聖,多以次嫡旁支,入承大統。若如議者之說,則太祖大王以下列聖,皆不得爲宗統,而以長子傳重之先聖王,亦皆爲下正之庶,不得爲宗廟之主。使我國家三百年相傳宗嫡之統,終歸於暗昧而不明。嗚呼!此豈合於情理也哉?雖其內無他腸,而其爲誣妄,則亦甚矣。臣等請姑以禮經所載,亦名長子、遠別庶子、體而不正庶子三件條列,就加辨證,以備殿下之看詳裁處焉。伏願殿下,試垂省念焉。臣等謹按《儀禮通解續》喪服篇,斬衰章經曰:「父爲長子。」此乃周公所作之文也。子夏傳曰:「何以三年也,正體於上,又乃取爲傳重也。」此言長子將代己爲宗廟主,正體於上,故父爲之服三年,此乃尊祖之義也。鄭玄註曰:「不言嫡子,通上下也。」賈氏釋之曰:「若云長子通立嫡以長也。」此言自天子至於庶人,通立嫡爲人後者,皆名長子之義也。然則孝宗大王果不得爲嫡子乎?疏曰:「亦言立嫡以長者,欲見嫡妻所生,皆名嫡子。」此賈氏釋鄭註之義如此,此又母弟立爲父後,則便是長嫡,不可謂之庶子之明文也。然則孝宗大王果爲庶子乎?疏又曰:「第一子死,則取嫡妻所生第二長者立之,亦名長子,此亦賈氏釋鄭註之言,此又母弟旣立爲長子,則不可復謂庶子之明文也。然則孝宗大王旣立爲君之後,反爲庶子,而果不得爲長嫡乎?疏所云:」亦爲長子之。「長子,卽經文爲長子之長子,則仁祖大王之於聖考,有應服三年之義矣。父之所不降,母亦不敢降,則大王大妃,其可爲孝廟不服三年乎?此明白可見者也。臣等又按子夏傳曰:」庶子不得爲長子三年,不繼祖也。「此所謂庶子,指凡衆子而言,初非次嫡之立爲父後者而言也。故鄭玄註曰:」庶子者爲父後者之弟也。「疏亦曰:」庶子本是妾子之號,嫡妻所生第二長者,是衆子也。今同名庶子者,遠別於長子。故與妾子同號也。「〈疏說止此。〉然則同是一母弟也,爲衆子時具稱庶子,以別於長子,及其旣立爲長子,則無復有遠別之嫌,不可仍稱爲庶子,此又義理之明白可見者也。然則時烈等以我先王爲庶子,不可服三年者,不亦背經悖禮之甚者乎?臣等又按疏曰:『雖承重不得三年者,有四種。其一曰,正體不傳重,謂嫡而有廢疾,不堪主宗廟也。其二曰,傳重非正體,庶孫爲後是也。其三曰,體而不正,庶子爲後是也。其四曰,正而不體,立嫡孫爲後是也。〈疏說止此。〉此謂體而不正之庶子,是妾子。庶子之爲妾子,非但賈氏疏說已言之,其他證左之見於禮經者,皆是。何可以此庶子,爲非妾子而加於先王?況此不正云者,乃是孽庶之稱號,又何可以此賤稱,加於先王乎?此其悖經尤甚者也。且此庶子之猶爲妾子,臣等不須廣引諸說,而只取此四種中所論正體二字上,參互觀之,則名義暸然,一見可知。何者,正者,正室之嫡子也,體者,父子之一體也,嫡子爲嫡出之親子,故曰正體,庶孫非嫡出非親子,故曰非正體,嫡孫雖嫡出,非親子故曰,正而不體,庶子雖親子,而非嫡出故曰,體而不正。此庶子之果爲妾子,於此四節,自有著見,終諱不得,則此乃單行,妾子之名,斷不可以此加之於立爲父後之長子也明矣。此非次嫡而不爲庶子之明文乎?況經文父爲長子,亦以其將所傳重者而言也?若旣立爲天子、諸侯,則所居者,乃是宗嫡之位,雖妾子,父母之爲之也,當待以正嫡爲服三年。禮曰:」天子、諸侯之喪,皆斬衰無朞,此其明文也。然則孝宗大王,以第二正嫡,正位宸極,名位尊嚴,又與將所傳重時自別,則目之衆子,猶所不敢,況可指謂庶子,以四種中不正庶子服服之乎?此皆不可不辨者也。議者又欲立其私見,以文其失,則反以勉齋所編入賈氏疏說,爲上下矛盾,未經朱程勘破,不足取信,抑何其無據之甚也?蓋朱子自修家、鄕、邦國、王朝禮,其喪、祭二禮,屬勉齋編定之。勉齋,朱門高弟也。其平生函丈之間,講論之餘,能獨得古聖人制禮之本意,而其所見之明,又可以折衷後來諸儒同異之說,以歸於正,故卒受師門付托之重。至其編書之際,又親承朱子指授,筆削去就,以成其書。故朱子嘗貽書勉齋,以爲:「喪禮詳略,皆已得聞。」又嘗謂勉齋曰:「君所定喪、祭禮,規模甚善。吾所編家、鄕、邦國、王朝禮,其悉依此規模更定之。」其所以嘉悅奬與之意,不啻尋常,非但經勘破而已。則其曰亦名長子者,指次嫡而言也,其曰不正庶子者,指妾子而言也,各有條列,不相關涉,開卷了然,人皆可知。豈有一毫矛盾之理乎?此等文字,時烈非不見之,而猶且曲爲辭說,以亂其實。夫如是則豈復安於心,而能制天下萬口一辭之公論哉?豈其所見一差,所蔽太重而難反,故至乃拾朱子已定之論,而强辨不已?敢曰:「與不正庶子一串來歷。」又曰:「次嫡之不與不正之庶子,不能深信。」吁亦異矣。臣等抑又聞之,致隆於君親,此《春秋》之義也。故魯本侯爵,夫子於《春秋,》稱公以尊之。蓋聖人所以爲君父致愛致敬,以盡臣子之分,而使合於人情天理者,無所不用其極如此。孟子所謂聖人,人倫之至,正指此等處也。然則今之降嫡爲庶,以絀君父之尊者,無乃非聖人之道,而與《春秋》之義,大相反歟?嗚呼!臣等此言,不知者,必以爲欲攻時烈,而爲藉口之資也,臣等雖汚,亦不爲此。臣等所惜者名敎,所重者人倫,所欲明者,先王之正體,所欲救者,世道之敗。故不得不披露悃誠,上瀆宸嚴,實非得已也。伏願殿下,特加惕念,裁自聖衷。亦以臣等之言,或有可取,則亦乞仍下臣等此章于廟堂,廣收廷議,亟擧辨正之典,告于宗廟。然後頒示八方,使中外臣民,曉然聞知宗嫡之在我聖考,而詖淫邪遁之說,不得復行於天地之間,名正體尊,凡百皆順,先王之汚衊始雪,殿下之追孝克盡。可以無憾於幽明,有辭於萬世矣。若然則聖考在天之靈,豈不和豫於穆淸之上,錫善垂休,以裕于後乎?將見擧國之內,莫不欣欣皷舞,如得再生。輿情大快,和氣隨應,無有邪沴干其間,國家億萬年無疆之福,其在是矣,其在是矣。臣等謹採《儀禮通解》中註疏諸說,比類裒集,僭以瞽說,各爲辨解於逐條之下,因將時烈獻議,段段攻破,凡十六條。以付其後,總以名之曰,《喪服考證》,隨疏封進,以備乙覽。
上答曰:「疏文疏意,出沒無定。異而不同,言東意在西,言西意在東。士風之不美,奚至此哉?誠可駭矣。況疏中所謂朱子云云之說,觀之,則許多說話,反倍於朱子之意,誠極未安。爾等湏勿煩瀆,退修學業。」
○長子庶子圖。
長子。
經曰:「父爲長子斬衰三年。」傳曰:「何以三年也,正體於上,又乃將所傳重也。」○經曰:「母爲長子齊衰三年。」傳曰:「何以三年也?父之所不降,母亦不敢降也。」○註曰:「亦言立嫡以長。」疏曰:「嫡妻所生,皆名嫡子。第一子死,取嫡妻所生第二長者立之,亦名長子。」
臣等謹按,父母之爲長子三年,以其當先祖之正體,將代己爲宗廟主也。第一子雖是長子,而或有故不得立,立其弟二子,則亦名長子而服三年。
正體不傳重。
疏,不得三年,有四種。其一,正體不傳重。謂嫡子有廢疾,不堪主宗廟也。
臣等謹按,父母之爲長子三年,以其當先祖之重。乃是尊祖之義,故不得傳重,則不得三年。
體而不正。
疏,不得三年,有四種。其三,體而不正,庶子爲後是也。又疏,庶子妾子之號。
臣等謹按,此庶子卽妾子。雖其與父爲體,而側室所生,故爲不正,不正故不得三年,此以將傳重言。
衆子稱庶。
註曰:「爲父後者之弟也。稱庶,遠別之也。」○疏曰:「庶子本是妾子之號,嫡妻所生第二以下,是衆子,而今同名庶子者,遠別於長子,與妾子同號。」
臣等謹按,衆子本是嫡出。雖以遠別之義稱庶,而與四種服制中,體而不正之庶子,名位自別,固不當相雜混稱。況衆子若立爲長子,則仍稱衆子,亦不得,尙可稱庶乎?
下正庶。
朱子曰:「下正,謂禰之適也,雖正爲禰適,而於祖猶爲庶,故禰適,故謂之庶也。」
臣等謹按,下正是衆子之適子。不繼祖故曰,下正。若衆子旣立爲長子傳重,而其嫡子又復繼祖承統,則卽是正體於上,何得以下正稱之乎?
○喪服考證。
臣等伏見己亥議禮,宋時烈等所定服制,杜撰附會,背經悖禮,旣誤國家典禮,又惑中外衆聽,不容不辨。故臣等謹就《儀禮通解》,撮其要語,又旁引先儒諸說,僭爲辨解,以備睿覽。喪服篇斬衰章〈見《儀禮通解續》第一卷,喪服篇第十八張。〉經曰:「父爲長子。」註曰:「亦言立嫡以長。」疏曰:「亦言立嫡以長者,欲見嫡妻所生,皆名嫡子。」
臣等謹按,父爲長子三年者,通立次長爲後者而言,非但指第一子。疏所謂若云長子,通立嫡以長者是也。然則以嫡子同母弟而立爲父後者,亦名長子。蓋母弟之爲父後者,是嫡妻所生,可以正體於上,而將所傳重,非若妾子旁出不正故也。旣曰,嫡妻所生,皆名嫡子,則以母弟之立爲父後者,爲非嫡子,不可也,又曰,亦名長子,則以立爲父後之母弟,謂非長子,亦不可也。然則母弟之立爲父後者,是乃嫡也長也,其何敢以庶子之名,加之於爲嫡爲長之母弟乎?且經不曰父爲嫡子,而曰父爲長子,其所以立言者,實是通立嫡以長,而非獨指第一子。則凡母弟之立爲父後者,皆是長子,而皆可爲服三年矣,此其明文也。疏又曰:「第一子死,則取嫡妻所生第二長者立之,亦名長子。」臣等謹按,此言母弟立爲父後,則乃是長子,不可仍稱衆子。況可稱庶子乎?亦名長子,服爲三年,斯乃人情之至,天理之極,參酌曲盡,爲萬世法者也。其曰嫡妻所生第二長者八字,分明摸出孝廟位次事實,字字相符矣。臣子之於君父,尊崇敬愛,無所不用其極,如遇變禮,則禮雖無文,猶可義起,況今服制,非出於禮之變者,註疏諸說,昭著如此,而反以體而不正賤稱之庶子,擬之聖考,以爲不可服三年者,何也?
疏又曰:「若言嫡子惟據第一者,若云長子通立嫡以長也。」臣等謹按,此言嫡子,固是第一之號。然第一子有廢疾他故,或無後而死,或有後而不立,不得傳重,則立母弟爲後者,此亦嫡子。故下句更擧立嫡二字,以明所立次長之皆爲嫡子,《家禮》所謂世子是嫡。若世子死,則立世子之親弟,亦是次嫡者是也。然則母弟之立爲父後者之爲嫡爲長,不待辨而明矣云者,此與仁祖大王立聖考事,正相符合,所謂前聖後聖其揆一也。然則其不以宗統、嫡統許我先王者,不幾於背經非聖之甚者乎?傳曰:「何以三年也,正體於上,又乃將所傳重也。」
臣等謹按,所謂正者,指嫡妻所生之子而言也,體者,子與父骨血同爲體之謂也,將所傳重者,將代己爲宗廟主也。
傳又曰:「庶子不爲長子三年,不繼祖也。」註曰:「此言爲父後者然後,爲長子三年,重其當爲先祖之正體,又以其將代己爲宗廟主也。庶子者,爲父後者之弟,言庶者,遠別之也。」
臣等謹按,此庶子卽衆子之不爲父母後者也。故註曰:「庶子爲父後者之弟也。」今以此說觀之,則孝宗大王受命仁祖,冊爲世子,謂非父後不可也。旣爲父後,則其可仍稱庶子,降同於未立爲父後之衆子乎?況我先大王,正位宸極,以奉宗廟,正體於上,與爲世子將所傳重,時又自別,其不可以衆子目之,而稱以庶子者決矣。大抵亦名長子,卽衆子而爲父後者也,此一位,子夏傳庶子,卽衆子未立爲父後者也,此又一位,四種中不正庶子,卽妾子也,此又一位。然則彼以正體傳重之先王,謂不得爲長爲嫡,自長子而降貶爲衆子,自衆子而又降貶爲不正庶子,愈貶愈降,無所諱忌,此豈近於情理哉?背經悖禮,莫此爲甚,此不可不辨也。
疏曰:「庶子本是妾子之號,嫡妻所生第二長者,是衆子。今同名庶子,遠別於長子。故與妾子同號也。」
臣等謹按,此疏說,又所以明夫母弟之本非庶子者也。然則子夏傳庶子,以母弟而遠別於長子稱庶者也,四種中不正庶子,是本分妾子也。〈說見下條。〉此兩庶子,名號雖同,而其實則嫡庶異體,貴賤自別,固不可相雜混稱,等而班之,以紊其統。況先大王繼統傳重之後,名位正,分義亦正,正體之尊,截然難犯,如天地之不可易,又與遠別稱庶者,本不干涉,則彼以我先王爲衆子,至以爲與不正庶子一串來歷者,實是不經無據之說也。疏曰:「雖承重,不得三年,有四種。其一曰,正體不得傳重,謂嫡子有廢疾,不堪主宗廟也。」
臣等謹按,正者,嫡也,體者,父子一體也。以爲適出長子,故曰正體,而其人有廢疾,不堪爲嗣,則此嫡子爲不得傳重之子。故雖爲正體,而不爲三年之服也。
其二曰,傳重非正體,庶孫爲後是也。
臣等謹按,庶孫卽妾之所生孫也。非嫡出非親子故曰,非正體。
其三曰,體而不正,立庶子爲後是也。
臣等謹按,喪服篇緦麻章,庶子爲父後者爲其爲其母條,〈見《儀禮通解續》第一卷喪服篇第九十五張〉註曰:「此謂無冡嫡,惟有妾子,父死承後,爲其母緦也。」傳曰:「與尊者爲一體,不得服其私親也。」疏曰:「云一體者,父子一體也,云私親也者,妾母不得體君,不得爲正親云云。」今以此說觀之,則所謂冡,卽長子也,嫡卽嫡出第二以下也,庶子卽妾子也。庶子之母,以妾母之故,不得爲正親,則妾母所生之子,其爲不正固也。故曰,體而不正,立庶子爲後是也。然則此庶子也,不待辨而自明矣。然則彼以我先王爲不得三年之庶子,果何所見也?「
其四曰,正而不體,立嫡孫爲後是也。
臣等謹按,嫡孫雖嫡之正,而非親子,不得與祖爲一體,故曰正而不體。
右四條,皆期不服三年。蓋嫡子而未傳重,則不服,嫡孫傳重而非親子,則不服。今以此正體二字,參互觀之,則此庶子之果爲妾子,一見可決矣。然則彼以我先王爲妾子者,亦何所見也?
齊衰章,〈見《儀禮通解續》喪服篇第三十三張。〉經曰:」母爲長子。「註曰:」母爲長子,不問夫之在否,皆三年者,父母爲長子三年,本爲先祖之正體,無厭降之義。故不得以父在而屈之也。「傳曰:」何以三年也?父所不降,母亦不敢降也。「
臣等謹按,不敢降者,不敢以己之尊,降祖禰之正體。此通立嫡以長而言者也。
緦麻章,〈見《儀禮通解續》服篇第九十五張。〉經曰:」庶子爲父後者,爲其母。「註曰:」若天子、諸侯庶子承重,爲其母所服,云何?按《曾子問》曰:『古者,天子練冠以燕居。』「鄭云:」蓋庶子王爲其母。「疏亦曰:」庶子王,爲其母無服。「臣等謹按,此庶子,卽妾子。若嫡子之同母弟,則豈得爲其母無服乎?此又庶子,非母弟之明證也。
封爵令,〈見《儀禮通解續》第十六卷八十七張註。〉曰:」公、侯、伯、子、男,皆子孫承嫡者,傳襲。若無嫡子及有罪疾,立嫡孫,無嫡孫,以次立嫡子同母弟,無母弟立庶子,無庶子立嫡孫,同母弟,無母弟立庶孫,曾孫以下準此。「
臣等謹按,右禮經喪服篇內諸說,不啻明白。蓋嫡子死而立嫡妻所生第二長者,亦名長子,此一條,勉齋旣已編入於父爲長子條,而復於其下,又以雖承重,不得三年,四種之說,別爲一段,各有條例,而庶子爲後,正在其中,則長子與庶子,自是兩人,決不可指嫡爲庶,已自明白矣。況封爵令曰:」無母弟立庶子云。「則其說又較然分曉。母弟自母弟,庶子自庶子,地位各別,貴賤懸殊,斷不可攙入,故說合而爲一。蓋疏曰,嫡妻所生,皆名嫡子,此乃母弟,非庶子之明文,又曰,第一子死,則取嫡妻所生第二長者立之,亦名長子,此亦母弟立爲長子,則不可仍稱庶子之明文也。又曰,若云長子通立嫡以長,則此亦母弟,立爲父後者,皆爲長子之明文也。右三說,具見於斬衰章父爲長子條,此又次嫡爲後者,不可不服三年之明文也。旣名長子,而有不服三年之理乎?且其母弟立爲長子,名位旣定,則不當旋復降屈,更稱庶子,使若前後二人者然,此又不得三年之庶子,果非母弟而的是妾子之明文也。且以禮書所論,正體二字之義觀之,則其稱嫡子曰正體,其稱庶子曰體而不正,一則以嫡出而謂之正,一則以妾出而謂之不正,嫡庶之間,其號自別,其分亦嚴。此又庶子爲妾子而定,非母弟之明文也。況封爵令,母弟、庶子之別,不啻分明,如上所陳,則此又不可以立爲父後之母弟,指爲庶子也,尤極較然矣。況《禮》云庶子王爲母無服。」則其爲妾子也。亦不明著乎?凡此諸說,見於禮經者,如此其丁寧,則何可一向亂道,以亂其實乎?
《家禮》〈見《家禮》大小宗圖下。此下又旁引先儒諸說,凡二條。〉大小宗圖註,朱子曰:「世子是嫡。若世子死,立世子之親弟,亦是次嫡也。」臣等謹按,此言母弟立爲世子,則是乃嫡也,非復如前日稱庶遠別之衆子。故曰亦是次嫡也。
《春秋》莊公三十有二年冬十月己未,子般卒。《公羊傳》曰:「子卒云子卒,此其稱子般卒,何?君存稱世子,君薨稱子某,旣葬稱子,踰年稱公。子般卒,何以不書葬?未踰年之君也。有子則廟,廟則書葬,無子不廟,不廟則不書葬。」
臣等謹按,《春秋》之法,緣終始之義,不可一年二君。故嗣君,雖繼立承統,而未踰年而卒,則不稱公,緣臣民之心,不可一日無君,故待明年正月,改元告廟而後,成之爲公,而始得稱公。故公子般,卒於莊公未葬之前,則孔子書名而卒之,子赤卒於文公旣葬之後,則孔子不書名而卒之。國統承授之法,可謂嚴矣。其曰有子則廟,無子則不廟者,蓋有子而繼立爲君,則此乃傳統之君,故雖未成君而入廟,旣已踰年成君,則雖無子而亦入廟,此莫非重先祖之正體,而嚴嫡統之義也。然則雖已承統爲君,未踰年而卒,則不成爲君,況以世子而卒於先君之世,不得承統者乎?旣已踰年改元,則雖卽薨逝,猶得入廟而成之爲君,不問有子與無子,況君臨有年之人主,又有嗣君而傳統者乎?由是觀之,宗、嫡統之所在,不待辨而自明矣。今之議禮者,以昭顯爲應服三年云爾,則是成之爲君,而以嫡統歸之也,以孝廟爲庶子,而當服朞年云爾,則是不成之爲君,而不以嫡統歸之也,何其與《春秋》之義大相反也?臣等又按《春秋》,僖公兄也,閔公弟也,閔公先立而薨,僖公繼而卽位,兄弟傳國,便同父子。僖公雖爲閔公之兄,而有父視閔公之義,故僖公薨而附於閔公之下。其後議禮之臣,乃以僖公爲閔公之兄,遂躋之於閔公之上,孔子譏之,書於《春秋》,可以見兄弟之序反輕,而君臣之義至重也。且以本朝之事言之,丁丑仁聖大妃之喪,禮官以期服爲定,臺臣爭之曰:「祖宗家法,萬古綱常,一朝盡廢矣。」又曰:「仁、明廟相繼之統,斷絶而不續矣。」宣祖大王遂從臺臣之論,以三年爲定。此皆《春秋》以國統爲重之義也。而今之說者,以爲:「帝王不當以卽位者爲統。」惜乎!其不講於《春秋》之義而有此妄發也。所謂祖宗家法,萬古綱常,一朝而盡廢者,眞今日之謂也。
○喪服考證。〈附錄。〉臣等伏見宋時烈前後獻議諸說,節節乖謬,有非臣等所敢知者。臣等謹就其中,一一剖析如左,以備睿覽。
時烈獻議曰:」大夫、士之子,承家主鬯,與天子、諸侯傳統受國無異。此正緊要處,而今之議者,猶爲家國不同之說,臣所不敢知也。「
臣等謹按,承家與傳國,其理雖同,而事則不同。其理同。故禮多通用,其事不同。故禮有時而變。自天子至於庶人,皆服長子三年者,通用之禮也。士、大夫之庶子爲父後者,爲其母緦,而天子之庶子爲王,則爲其母無服,此非家國不同之證耶。節目不可比而同之者,不可勝數,而時烈深排家國不同之說,可謂謬矣。
時烈獻議曰:」蓋以上下疏說觀之,則父爲長子條,旣曰:『第二長者,亦名長子。』其下又曰:『第二長者,同名爲庶子。』其下又曰:『體而不正,庶子爲後是也。』此三說,一人所記,一時所說,而同條共貫,似不可立此而攻彼,是彼而非此也。正當反覆參考,使其上下,不相爲病,可也。「
臣等謹按,疏文上下,本自無病。不知時烈,何以看得爲上下相病者?夫第二長者,亦名長子者,卽衆子而立爲父後者,此一人也。其曰第二長者,同名庶子者,卽衆子而不爲父後者,此又一人也。其曰體而不正,庶子爲後是也者,卽妾母之子,此又一人也,凡三人也。今時烈合三人而一之,宜其錯看,諉謂相爲病也。長子自是長子,衆子自是衆子,妾子自是妾子,則疏文本自明白。豈有相爲病之理也?
時烈獻議曰:」所謂第二長者,亦名爲長子,而爲之三年云,恐指第一長子,死於殤年,或廢疾而其父不爲三年然後,立其第二子,亦名爲長子,而三年者也。若其第一子當傳重而死,而其父爲之三年,則雖立第二嫡承統,亦謂之庶子,而不得爲三年也。如此看則上下疏說,似不逕庭矣。「又曰:」所謂長子死者,未知其死於何等時耶。謂巳成人而死,其父旣爲之服斬三年然後,又立次嫡,謂之長子,而其次嫡死,又爲之服斬三年耶?「
臣等謹按時烈此說,亦甚無據。蓋父母之爲其子或期,視其傳重不傳重而爲之輕重者也。故第二長者立之,亦名長子之說,見於斬衰章。父爲長子之條,正體不傳重,不得三年之說,又見於四種服制之條,要嫡子死,乃立嫡孫,乃得爲長子三年之說,又見於爲父後者爲長子三年之條。蓋第一子有故不得立,或無後而死,或有後不立,而立次嫡爲長子,則次嫡爲傳重之子,而第一子不得爲傳重之子。旣不得傳重而死,則父母之爲之也,不得三年而正服期者,禮有明文,昭若日星,則第一子之成人未成人,有後無後,不必問也,亦不當問也。然則其所謂已成人而死,其父旣爲之服斬,則又立次嫡,不可爲服三年云者,豈非無據之甚者乎?大抵文王之捨伯邑考,而立武王者,非以伯邑考爲未成人也,亦非以伯邑考爲無後也。特以知武王之大聖也,而欲以天下大器授之耳,此亦禮之當然也。然則當時在廷之臣,豈有以伯邑考,爲已成人無罪疾有後以死,而反以嫡統歸之,謂可服斬乎?若曰文王爲未傳重,伯邑考當斬而不得爲己傳重,武王服斬云爾,則尊祖之義,果安在哉?此無理之說也。
時烈獻議曰:」所謂第二長者,同名庶子云者,蓋第二嫡子,欲別於妾子,則謂之嫡,欲別於長子,則亦謂之庶,固不害其隨事立稱也。但此庶子,旣曰妾子及次嫡之通稱,則下所謂體而不正之庶子,未見其獨爲妾子,而次嫡不與之義也。「
臣等謹按,時烈此說,亦極無據。蓋次嫡未爲父後之前,則稱庶子以別於長子,及其爲長子之後,則亦名長子,以別於衆子,此固隨事立稱之義。故臣等於上文,已詳辨之矣。噫!『時烈旣知隨事立稱之爲不害,則何不以此說,用之於亦名長子之條,以明我先王之長嫡,別之於庶子,而乃反取用於四種不正之庶子,必以證成其先王爲庶子之說,何也?其蔽固亦甚矣。
時烈獻議曰:」所謂體而不正,庶子爲後云者,蓋此庶子,與上所謂庶子一串來歷。若是獨爲妾子之稱,而次嫡無與焉,則賈氏於此,必爲一轉語以別之,不當滾爲一款,以起後人之惑也。此臣之所深疑者也。「
臣等謹按,此時烈不會看註疏法例而言也。經傳所稱庶子,皆是妾子,而子夏傳遠別庶子,是衆子。故賈氏於此已下,一轉語別之曰:」庶子,妾子之號,而嫡妻所生,同名庶子者,遠別之意也。「然則其曰體而不正之庶子,卽經傳所稱本分妾子,何以更下一轉語以別之也?《論語》註法二十篇中,所稱君子,皆蒙上文成德之名,故不爲再釋,而獨於以位言之之君子,則朱子輒別以釋之。其法猶賈氏之獨釋子夏傳庶子也。以此觀之,則時烈之說,不攻自破矣。
時烈獻議曰:」謹按朞服疏曰:『君之適夫人第二子以下及妾子,皆名庶子。』「朱子曰:『凡正體在乎上者,謂下正,猶謂庶也。正體,謂祖之適也,下正,謂禰之適也。雖正爲禰適,而於祖猶爲庶,故稱適之庶子。』〈朱子說止此。〉所謂正體于上者,嫡子爲父者也,所謂下正,謂次嫡之嫡子也。何以謂之正,而又謂之猶爲庶也,嫡故謂之正,而次故猶爲庶。雖嫡而以次,故至於其子,猶稱之以庶,況於其身,不以庶稱之乎?今以期服疏及朱子說觀之,此所謂庶子爲後者,必以爲獨指妾子,次嫡不與云者,臣實未能深信也。」
臣等謹按,此尤不經之說也。朱子所謂下正者,是指其凡衆子未立爲父後者之長子也,何可以此而敢擬於先王與殿下乎?其曰:「至於其子,猶稱之以庶云者。」是以我殿下爲下正也,況於其身,不以庶稱之乎云者,是指斥我先王爲庶子也。噫!其悖謬亦甚矣。
時烈獻議曰:「當初獻議時,臣固知有此《儀禮》疏說,而於其疏說,有未能十分無疑者,故以爲與其輕用可疑之疏說,斷定莫重之變禮,寧近從大明之制,猶爲寡過也。」臣等謹按,時烈此言,不過錯看禮文,不知禮有明文,而有此無據之說也。我國家遵用周公《儀禮》及朱子《家禮》,已成祖宗朝相傳家法,何獨於我聖考之喪,不用先聖先賢之正禮,而用《大明律》耶?況《明律》多變更先王舊制,用唐武后之說,至以母喪爲斬衰三年。故文純公臣李滉,嘗以爲:「我國禮俗,不用《明律》服制,深見禮意。」此不易之論也。時烈必以《明律》爲據,則亦以母喪斬衰,爲可遵行耶?
時烈獻議曰:「夫所謂庶子者,固謂妾子也。然以次嫡以下,則雖人君母弟,亦謂之庶子。故疏曰:『庶子非妾子之號,嫡子第二者,同名庶子也。』然則孝宗大王,不害爲仁祖大王之庶子也。」
臣等謹按,此不害二字,尤極未安。是時烈之意,亦自知其不可謂之庶子,而强稱爲庶子之辭也。此是所當致謹之地,而辭氣之間,凌厲太甚,略無回互宛轉意思,此豈臣子告君之辭也?昔朱子嘗擧向太后之言,而至諸子皆庶子之文,乃以云云字,代補庶子字。夫端王,實爲神宗之庶子,而以其嘗爲天下父,故猶不敢直書庶子之號,此乃尊君敬上之道。惜乎!時烈,不知有此等義理,肆爲悖語,指擬不倫,其所見之謬戾,臣等不暇與辨焉。
時烈獻議曰:「周公立經,子夏傳之,鄭玄註之,而皆無次子爲長子之說,至賈公彦疏,始有此說,又爲黃勉齋收入於《通解》之續,則何敢不信?然不經朱程勘破,則未知此說,果如許穆之所云乎?如或不然,則今者斷然行之,恐或未安也。且疏說旣曰:『立次嫡亦爲三年。』其下又曰:『庶子承重,不爲三年。』此二說自相矛盾,故許穆必以庶子爲妾子,而次長則不與焉。今必得次長不爲庶子之明文然後,許穆之說,乃可從也。」
臣等謹按,此二說,一則爲嫡子,正體傳重,故爲三年之服,一則爲妾子,體而不正,故雖承重而不爲三年之服。疏家條例,明白如此,豈可謂之自相矛盾乎?未經朱程勘破之說,尤極無謂。蓋朱子自修家、鄕、邦國、王朝禮,其喪、祭二禮,屬勉齋編定之。勉齋親承朱子指授,筆削去就,以成其書,故朱子嘗貽書勉齋以爲:「喪禮詳略,皆已得中。」又曰:「君所定喪祭禮,規模甚善。吾所編家、鄕、邦國、王朝禮,其悉依此規模更定之。」由此觀之,此條經朱子勘定明矣,此非次長不爲庶子之明文乎,此非體而不正之庶子,獨爲妾子之明文乎?噫!《儀禮》一書,周公作之,子夏傳之,先儒註疏之,勉齋編入之,朱子勘定之。夫如是則謂之明文可矣,遵而行之,其亦可矣。其可謂未經朱程勘破,而爲不足取信乎?
時烈獻議曰:「今許穆之說,似不細考立文之本意,而遽然立說。然則檀弓之免子游之衰,果皆不足恤乎?」
臣等謹按,檀弓之免,譏其舍孫立次子之非禮也,子游之衰,諷其舍嫡立庶子之非禮也。昔公儀仲子之喪,捨其嫡孫而立其次子,司寇惠子之喪,捨其嫡子,立其庶子。故檀弓、子游,爲過禮之免衰而弔譏之,固其然矣。至若仁祖大王擇立聖嗣之事,則異於是。昭顯世子卒逝之後,一依周文王擇立武王之禮,冊命我孝宗大王,立之爲世子,以傳大統,斯乃大聖人爲宗社、生民之大公大法,亦禮所宜然也。安得以公儀、司寇之事,比而擬之,妄論大聖人已定之典禮哉?
時烈獻議曰:「且以人情事理推之,長子雖成人而死,而次長皆名長子而服斬,則非但嫡統不嚴,爲父者一身之上,其斬不已多乎?
臣等謹按,時烈旣不以長子許我先王,而降稱爲庶子,則其發於言辭者,無怪乎若是之悖矣。《禮》曰:」嫡妻所生,皆名嫡子。「則先王果不得爲嫡子乎?立爲世子,亦名長子,而終以正位宸極,上承祖統,則又可不以嫡統,許我先王乎?以嫡子承嫡統而謂不得三年,反謂之嫡統不嚴,是果何所見耶?嗚呼!昭顯世子,旣不得傳重,而先王以世子傳重,上承大統,則未知仁祖所傳之統,在於昭顯乎?在於先王乎?立次嫡亦名長子,已先立於經文父爲長子之條,不得傳重之嫡子,又見於四重服制之條,則宗統、嫡統之所歸,一見決矣。夫宗嫡之統,在我傳重之先王而不在於不得傳重之昭顯,則烏可謂嫡統不嚴,又烏可謂有二統斬之嫌乎?
時烈獻議曰:」父至尊也,女子出嫁,猶不敢服斬,其不二斬之義截然。況父之於子乎?而旣斬第一子,又斬第二子以下,而無復限節,蓋許穆徒知第二子承重者期服,不見於經,而不知第一子成人而死,而第二子承重者服斬,亦不見於經也。何可執一而廢一乎?「
臣等謹按,所謂不貳斬者,此謂家無二尊,故不敢復爲母服斬,又爲人後者及女子之出嫁者,不得爲其本生父服斬,豈持重大宗者,降其小宗?女子之出嫁者,不得復爲所生父服重故也。與此本不相關,何可引此而爲說也?蓋父之爲長子服斬或期,但視其傳重未傳重,而爲之輕重,而不係於其子之成人與否。此理甚明,時烈此言,果有何所據而云爾也?其所謂不貳斬之說,下文詳之,此不重述焉。
時烈獻議曰:」且以世宗大王言之,假如聖壽無疆,文宗大王不幸先陟,則世宗大王當服斬而立一大君,又不幸,則又服斬而又立二大君。如是以至於八大君,皆服斬三年,則是幷文宗、世祖兩大王爲九三年矣。三九二十七。雖士、庶人,亦不當如是,況帝王之尊,其正統至嚴者乎?此則必不然也。「
臣等謹按,時烈此言以其將傳重而言也,則正體不傳重,不得三年之義,臣等旣已備論於前矣,若其以已傳重者而言也,則昭顯乃是未傳重未承統之嫡子也,又何可假此無據之說,以亂禮經之本意也哉?況以《春秋》之法觀之,雖已繼立爲君,未踰年卒,不成爲君而子不繼立,則不得入廟承統。若其繼立爲君,旣已改元告廟,成之爲君,則雖子不繼立,而亦不廟傳統。此乃《春秋》重宗統之義也。然則昭顯以世子沒於先君之世,而子又不得繼立,則此乃禮所謂不得傳重之嫡子也,其可以宗嫡之統,歸之於昭顯乎?先大王,以仁祖大王嫡出次長,受命爲君,臨御十年,不但改元成君而已。況我殿下纉承先統,爲宗廟正體之主,則又可以宗嫡之統,不歸之於聖考乎?其强立私見,倒置人君,莫此爲甚,此又不可不辨也。其說在上篇《春秋》條下,此不備論焉。
時烈獻議曰:」若曰大王之喪,雖緦麻婦女,亦必服斬,以此大王大妃亦當三年云爾,則亦恐未然。夫在臣子之位者,固不敢以功、緦之服,服大王矣。今孝宗大王於大王大妃,乃反以臣服君之服,服大王乎?是皆可疑之說也。「
臣等謹按,此又不成說話之言也。大王大妃以傳重之服,爲大王應服三年,此乃以母服子,何可謂以君服臣也?若如此言,則第一子長於母后,亦有君臣之義。然則母后爲第一子,亦不可服三年乎?此其無據之甚者也。時烈必欲以先王爲庶子,故有此無據之說。蓋前獻議,無非謬戾,罅隙百出,其病根所自,皆出於此也。
時烈獻議曰:」原任大臣所謂,蓋謂父王爲庶子喪也,非謂母后爲承統主社稷,嫡子降從期服云者,尤有所不可曉者。今日所爭,只是次嫡通爲庶子與否及爲庶子,則當服期與否耳。父王旣以爲庶子,而不服三年,則雖已承統母后,何可服三年乎?是不知《禮》所謂爲長子不問夫之在否之義也。況大王大妃,於昭顯之喪,旣與仁祖大王,同爲長子之服,則其義何可變於今日也?大抵臣之議禮之失,在於不能明知疏意果如何,不得已而姑從大明之制。雖不知果合於聖人與否,而孔子曰:『今用之,吾從周。』今日所定,嘗竊妄謂不至大悖而已。「
臣等謹按,此條大臣之言是矣。蓋父王之爲不正庶子不服三年者,以其將傳重之妾子也,母后之爲承統次嫡服三年者,以其已傳重之長子也。其體又異,固不可合而一之也。然則父王旣立次嫡爲長子,又已承統之後,母后之服三年,正是父之所不降,母亦不敢降也。又可謂有乖於不問夫在否之義乎?時烈必以聖考爲庶子,主張太甚,終至於棄禮而自用,可勝歎哉?其用明制之失,臣等固已明辨於前,而時烈又隱然自托於從周之義,以文其失。果使時烈主見,全出於從周之義,以定服制而已,則雖有棄禮之失,而猶無貶黜宗嫡之意矣。今也不然,當初所執,直用《儀禮》疏說中不正庶子之文,擬之於聖考,旣已降嫡爲庶。而及其國言未已,終諱不得,則乃以明制爲據,有若初無貶絀之意者然,其遷就迷藏,文過遂非之迹,尤有所不可掩矣。
○政院啓曰:「卽者嶺南生員柳世哲等,來呈一疏,追論己亥大喪時服制之失。其立意之陰慘,實爲前後醜正者之赤幟。臣等有不暇一一攻破,而姑撮其大者而言之。宗統、嫡統云者,卽善道之所以搆捏儒臣之嚆矢,而此輩之祖述而傳習者也。一則曰,倫紀倒置,二則曰,關係綱常,一則曰,以賤稱加於先王,二則曰,以殿下爲下正之庶。其所以反覆譸張,類多善道之所未發者,其主意,專在於傾陷議禮之臣,而自不覺其矯誣先王,擬之於不當擬之地也。當初喪服之定,本非出於一二儒臣之獨見,大臣之所折衷,聖上之斷以行之者,誠以三年之制,古禮旣無可據,而時王之制,祖宗之所已行,莫不斷之以朞故也。此輩今日之議,始出於八年之後,其經營揣摩,有不可測,而渠輩尙慮其過時之嫌則曰:『時之早晩,非所當論。』欲掩其陷人之迹則曰:『臣之此言,不知者必以爲攻時烈而爲藉口之資。』乃敢自托於惜名敎扶人倫之義。其伸縮操縱,有不忍正視者,吁亦慘矣。作爲此論者,旣以宗嫡二字爲奇貨,猶不足以售其計,則遂以庶子之說,在於禮書者,不顧用處之不同,旨意之如何,一切割裂扭捏,附會杜撰,以爲驚動上心,網打善類之計。至於冊子所論,僭引古文,攙入己意,顚倒眩亂,作爲陷人之坑坎,渠輩所謂背經悖理,汚衊先王之語,正是自道也。伏惟天鑑高懸,無微不燭,雖有此輩千百,終難恣意誣罔。而若不明辨而痛斥之,大明千古之是非,則其流之害,不但止於嫁禍議禮諸臣而已。臣等待罪出納之地,似此兇言,所不當上徹宸覽,而渠旣假借儒名,則亦不可無端退却,敢此捧入。伏願聖明,快示好惡,以絶陰邪之迹,以解國人之惑,不勝幸甚。」都承旨金壽興、左承旨金禹錫、左副承旨宋時喆、右副承旨金萬基、同副承旨金宇亨聯名,右承旨閔熙不參。上答曰:「覽其疏冊,陰邪不正之意,如見肺肝焉。朝家處置,宜有塞源之擧,豈但示好惡之意而已哉?」
3月23日
[编辑]○癸卯,領議政鄭太和上疏曰:
己亥國恤初,禮官請以大王大妃服制收議,臣素不識禮文,只據國制之易見者爲獻。其時諸大臣,及儒臣,適皆從臣議,遂定爲朞年服矣。伏聞慶尙道儒生柳世哲等疏中之語,毛髮悚浙,置身無所。其出入辭說,雖甚多端,要其歸則唯在於期服之失禮。以此爲罪,罪實在臣,何可以不擧臣名爲幸,自若於議政之列,獨使同參之人,替受其攻乎?伏乞鐫削臣職,以正臣罪。
答曰:「陰邪不正之意,誠可驚心。卿何以此深加引嫌,反損事體耶?速出行公,無負予意。」領中樞李景奭,亦以同參獻議,上章乞免,上優批不許。
3月24日
[编辑]○甲辰,禮曹啓曰:「王世子冊封後,百官、諸道進箋陳賀時,大殿箋文、方物、物膳及大王大妃殿、中宮殿、世子宮方物、物膳,依例封進乎?」上曰:「只封物膳,勿封方物。」
3月25日
[编辑]○乙巳,以尹元擧爲掌令,李時楳爲工曹參判。
○改定元子名以焞字,初上命諸宰,會議于賓廳,定以爌字,大司憲趙復陽登對言:「爌字與楊廣之名同音,不可不改。」復陽不議于大臣,徑自陳達,大臣皆怒。右相許積曰:「賓廳會議時,復陽旣與臣等同參,到今有後言,事體不當。」復陽引避而退。其後左相洪命夏、吏判金壽恒皆言:「元子定名,莫重之擧。旣有異議,則不可不改定。」上命會議如初。備三望書入,上命以首望定之,蓋取光明之義也。
○大司憲趙復陽、執義鄭繼冑、掌令孟冑瑞、持平魚震翼、蘇斗山啓曰:「嶺南生員柳世哲等,追踵善道,掇拾餘謀,假托議禮,欲逞禍心,其陰兇之狀,不能逃於天鑑之下。聖敎嚴截,痛斥無餘,臣等不容復贅辭說。而蓋當初大王大妃服制議定之時,禮經註疏,不無異同,定行時王之制,遵用國朝之典。其於大禮,明白正當,無有一毫未盡,而世哲等乃曰:『宗嫡廢壞,倫紀倒置,君臣、父子之間,無一不失其序。先王不得繼仁祖之統,殿下不得祭仁祖。』不知此輩,安所受此語,而忍爲此不忍聞之言也,吁亦慘矣。註疏中明有可據之文,則掩匿而不論,所引禮經諸說,率皆反倍而變幻。敢以賤稱之庶,加之於先王,下正之庶,歸之於殿下,而終以告于宗廟,頒示八方爲言,其言之兇悖,至此而極矣。若此說恣行而莫之禁,則其爲害,豈止於洪水、猛獸哉?世哲等罪惡至此,有不可以假名儒疏而置之不問。請疏頭柳世哲,令有司考律定罪,以正人心,以息邪說。」司諫李程、獻納崔逸、正言李東稷,亦以此事論啓,上答曰:「陰邪不正之態,予已知矣。豈不欲深治,而予意所在,不在於治其罪,在於欲杜他日之弊也。」
○應敎李敏叙、校理吳斗寅、副校理李端夏、副修撰朴世堂,亦上箚請罪世哲,上優答。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相鄭太和曰:「竊聞聖意欲退行王世子冊禮有諸?」上曰:「小兒行禮,不可不累次習儀。而溫幸還都之後,日字已迫,故予意則必欲退行矣。」太和曰:「群情皆願速行,而聖意如此,則固當退行日期,不可不預爲定奪矣。」上曰:「欲退行於明年春初矣。」左相洪命夏曰:「國家事故,未可預知,莫如趁今無事之時,速爲行禮。明春太遠,退定於八、九月似好矣。」上許之。太和曰:「王世子印文,當依辛卯年前規,書以王世子之印,而左右字數,多寡不均。若去之字,則均適矣。」上曰:「考見前後印寶,則字數奇偶,無一定之規矣。」吏判金壽恒曰:「凡印寶篆文,字數不均然後,用之字以足之。今此印文,則所用之字,以王世子印四字爲文,實爲均適矣。」上曰:「依此爲之。」壽恒曰:「元子繼講之書,議于大臣,則皆以爲:『《訓蒙字會》,只爲識字而已,不如《童蒙先習》。』云矣。」右相許積曰:「大凡兒童幼穉時,過爲程督,則非但聰明減損,骨氣亦有銷鑠之患矣。」上曰:「今姑溫習前讀之書。前頭溫幸還都後,更議可也。」積曰:「疏決廳堂上中金壽興、鄭萬和,適皆陪從,忠淸道疏決文書,持去何如?」上曰:「京畿、忠淸兩道文書,竝持去可也。」領中樞李景奭曰:「今此擧動諸事,當務約損,聖上屢敎申飭,而但當事之臣,恐有罪責,一路館舍,無不一新。殿下若見之,則必有治宮室過度之念矣。臣願軫念民弊,更加寬恕,以鰥寡孤獨及高年之人,留念存問。則民情胥悅矣。」上頷之。景奭曰:「伏見嶺儒疏批,則洞燭奸邪情狀,誠可痛快。駐䠋之後,召致宋時烈、宋浚吉等,拔茅連茹,則此後邪說,當不攻自破矣。」洪命夏曰:「頃日筵中,以嶺疏事,有立防塞源之敎,諸大臣今皆入侍,宜相議定制。」上曰:「若此不已,則恐無寧靜之日,故欲爲立防,以杜將來之患,未知何以則可也?」景奭曰:「自上若先定聖志,任賢勿貳,扶陽抑陰,則邪說何由而起乎?」太和曰:「嶺疏大旨,專擧服制一款。臣以首相,議於儒臣,定以國制,以此爲罪,則臣實當之,在臣之道,固不敢與議,而第聖意之欲立防禁,誠爲允當。若其立防之如何,則非在下者之所敢容議也。」積曰:「儒疏論禮之說,臣不敢知,而觀其疏辭,則謂宋時烈內無他腸云,若謂之構陷,則誠非本情矣。前後聖批,有處置之敎,臣意以爲,旣名儒疏,則論罪似過。至於立防,似或無妨,而第未知立防將如何也。景奭曰:」所謂立防,欲用刑章之謂乎?「命夏曰:」當初議禮時,大臣及宰臣,廣議以定,故右相許積,以戶判亦於筵中,以斷以國制之意陳達矣。朞服乃國朝定制,故昭顯之喪,仁祖亦爲朞服,則先王之喪,大王大妃,何可獨爲三年乎?且世哲等所引伯邑考事,尤不近似。文王捨伯邑考而立武王,昭顯則姜氏雖廢,而世子之位不廢,渠等之言,豈不誣乎?今若以當初參酌禮文,遵用國制之意,明白辨破,因立防禁,則可矣,若直以立防而已,則恐或有防人口之謗矣。「積曰:」當初若以吾先君莫之行,而遵用《五禮儀》,則豈有至今紛紜之事?而一自援引古禮之後,輾轉至此矣。「承旨金萬基曰:」服制議定後,別無他議矣。許穆始倡爲三年之說,自以爲援引古禮,而實出於臆說矣。「太和曰:」若可以追服則猶或可也,而年久之後,追擧前事,攻斥儒臣,至於此極,其心所在,誠可痛惡矣。「命夏曰:」此輩之意,不在於禮,在於陷人。其時宋時烈,若爲三年之論,則必將反以爲非矣。臣意則必立防禁然後,可無紛擾之患矣。「上曰:」今此嶺南疏儒,非不欲論罪,而第一時施罰,不足以懲之,國家必有定制然後,可無千百年紛擾之患。當初服制,一遵《五禮儀》而行之,到今不可更改。此後如有憑藉論禮,惹起鬧端,則當施以刑章,斷不撓橈改之意,政院布告中外。「
○館學儒生洪得禹等上疏曰:
臣等伏見慶尙道生員柳世哲等疏辭,則祖述善道,嫁禍士林之計。妄論聖朝已定之大禮於八年之後,其造意之匈慘,立言之悖逆,百倍於善道。此豈臣子之所忍見,亦豈臣子之所敢道者哉?噫!臣子之於君父,其所以愼終追遠者,一以禮爲準,無於禮者之不敢有所加者,乃所以君臣、父子,各盡其分。而當初諸臣之獻議,聖上之裁斷,旣愼且盡,務合於禮,則渠何敢以君臣、父子之間,無一不失其序爲言乎?我聖上折衷群議,以定大禮,克率先祖之攸行,足爲後世之定制,則渠何敢以關係綱常,人皆可正爲言乎?自古人君統緖之繼絶,本不係於服制之隆殺。而況我國朝貞熹王后,爲睿宗服朞,何害於睿宗傳重之統,文定王后爲仁宗服朞,何害於仁宗傳重之統?而渠何敢以孝宗大王,不得爲宗廟主爲言,亦何敢以宗嫡廢壞,倫紀倒置爲言乎?國朝典禮,非創於今日,而聖上裁定,旣有所遵,則渠何敢以貶絀名號,待以賤庶等語,加之於聖躬乎,期年之制,罔愆於列聖之典禮,則渠何敢以亟擧辨正,告于宗廟爲請乎,聖朝大禮,無一不盡於送終,則渠何敢以先王之汚衊始雪,爲辭乎?聖上大孝,盡誠盡禮,有何所憾,而渠何敢以追正服制然後,追孝克盡,幽明無憾爲說乎?先王在天之靈,有何不豫於上,聖上裁定之禮,自足聽聞於後,而渠何敢以追正服制然後,方可和豫於穆淸,有辭於萬世,爲說乎?其大不敬大不道之罪,不自覺其難容於覆載之間,則臣等實不欲申辨,而其指斥聖朝,悖亂無道,構陷儒賢,輕蔑朝廷之罪,則有不得不辨破者。伏願聖明,洞察而夬斷焉。當初議禮之時,旣取經傳之義,定行時王之制,臣等請先言我朝已行之禮,而後及世哲等所引禮經變亂之狀焉。若稽我德宗、睿宗、仁宗之喪,大王及王大妃,竝不服三年之服,及至仁祖大王、大王大妃服朞,於昭顯之喪,不用三年之制,蓋所以遵行先朝已行之禮。而至於次嫡承重之服,當爲三年云者,旣非國制,古禮亦無明文。故己亥大喪時,首相鄭太和,問議大王大妃服制于宋時烈等,時烈以禮經爲長子三年條,及疏說四種爲對,而經傳註疏,亦不無逕庭處,未可以臆見斷定,而先朝已行之典,大明時王之制,不啻明白。故首相以爲可以此爲定,諸大臣及朝廷群意,皆與之相合,稟奏聖明,遂定以朞制。其時議論,不過如斯,則宋時烈之心,神明之所可質,國人之所同知。而今者世哲等,乃以宋時烈貶屈先王爲言,吁亦慘矣。許穆乃於庚子三月,始爲陳疏議禮,穆之所論,亦不出於《儀禮》註疏中,而就其雖承重不得三年四種說中,立庶子爲後之庶子一款,敢以己見,斷定以妾子於疏說之外。故宋時烈不能以許穆之說,爲必可信,以此意及於獻議中,宋浚吉箚中亦曰:「其在古禮,倘不十分明白,無寧遵用國典之爲愈。」又曰:「註疏旣明第二嫡通謂庶子之義,而許穆則乃執不得爲三年條下庶子爲後之庶子,斷爲妾子。未知禮意,果如是否。」此豈非可據之論歟?嗚呼!庶之一字,許穆始以賤稱臆斷,而儒臣所執,乃禮經所謂衆子同義之庶字,則雖欲以許穆臆斷之賤稱,勒成儒臣之罪案,其可得乎?善道始以宗統、嫡統之說,爲構陷儒賢之奇貨,而世哲等,復以先王不得繼仁祖統,殿下不得祭仁祖等語,敢爲不忍言之說,欲陷人而反不免爲自陷於矯誣先王,語逼乘輿之罪,吁亦異矣。自古人君主祀傳重者,豈以服三年而方繼其統,服期服而不傳其統也?兄弟、叔姪傳繼之主,次嫡、旁支入承之君,莫不紹其傳國之統,而皆以正體,則曷嘗以服制之等,限爲統緖之輕重乎?況我祖宗累朝以來,雖長嫡之喪,皆未行三年之制,只服朞服而宗統之傳,固自如也。至如明廟之喪,恭懿殿之所服,先正臣李滉,以豈有不止於期之理爲說者,誠以繼統之義,不係於服制之輕重故也。世哲等所謂使我國家三百年宗嫡之統,終歸於暗昧者,豈非匈悖之甚者乎?且季歷嗣大王,而不曰大王之長子,必曰大王之小子,武王嗣文王,而不曰文王之長子,必曰文王之次子。然則雖有聖德而君天下,長幼之本序,未嘗易也。況泰伯、伯邑考,是第一子,而旣非將傳重之長子,則卽禮所謂有廢疾有故之類,而季歷、武王,是眞次嫡之爲長者也。與今典禮,大有不同,豈可同條而共論哉?禮家稱謂有別於長而謂之庶,有別於嫡而謂之庶者,若別於長而謂之庶,則初非賤稱而有次長以下之通名,臣子之於君父,雖極至隆,必欲非長,而稱長,必諱次長之爲庶,此豈理也哉?且議禮之臣,所謂適統,只明長幼之序而已。此何貶於先王,何害於傳序耶?世哲等必欲以次長,而謂之長,次嫡而謂之嫡者,是果加隆於孝廟,益尊於孝廟耶?《儀禮》朞服疏曰:「君之嫡夫人第二子以下及妾子,皆名庶子,此乃明白可據之文,儒臣獻議,執此爲證,而世哲等之疏,於此一款,略不提出論之,可知其辭之窮,而尤可見其回互蔽藏之態也。至於儒臣之引朱子下正庶子說者,以其下正雖正而亦謂之庶,故以明庶字之非賤稱也。曷嘗有以國家萬年之統,爲祭禰之宗之意哉?語意明白,孰不知此,而世哲等,乃沒其本旨,而以爲有所指斥,作爲陷害儒賢之穽坎,其處心用意,不亦甚乎?禮家適長,謂之正,非適則不正也,父子謂之體,非子則不體也。適子、適孫,同謂之正,而子謂體,孫爲不體,長子、衆子,同謂之體,而長爲正,衆爲不正也。世哲等乃以嫡室之子,皆謂正體,而但必妾子然後,乃爲體而不正,豈非悖理之甚者乎?至於通上下之說,以喪服篇摠包天子以下之文觀之,則可知家國通行之禮,而世哲等敢爲家國不同之說者,抑何據耶?《儀禮》註旣曰:」立嫡以長「。而其疏乃曰:」第一子死,取嫡妻所生第二長者立之,亦名長子。「長之一字,只下於第二長立爲後者,而第一子之死者,只謂之第一子,不曰長子者,以其第一子有故不得立爲長而死,而不服三年,卽所謂正體不得傳重者也。則第二長之爲後者,自當亦名長子,若其死也,則自當服三年矣。善道、世哲等之揜其註疏之旨義,而引以比擬於今日者,豈不乖謬哉?至其以將傳重已傳重,分而言者,尤是不經之大者。夫禮言將傳重,不言已傳重者父之服子,皆在於將傳重,將傳重者,從父言之也,母之服子,或在於已傳重,而不言已傳重者,母之服子,不問父之在否,如夫之服子也。誠如世哲等之說,則帝王之於太子之死,不當服三年,而必待太上皇之於嗣君之喪,方可服三年耶?且《家禮》大小宗圖朱子說曰:」宗子只得立嫡,雖庶長立不得。若無嫡子,則亦立庶子,所謂世子之同母弟。世子是嫡,若世子死,則立世子之親弟,亦是次嫡也。「朱夫子旣曰庶子,又曰次嫡,則次長之亦名庶子,爲益明矣,而世哲等截去上文,只取親弟次嫡之言,其傅會之奸狀,於此益敗露矣。疏說所謂同名於庶子者,遠別長子。故與妾子同號云者,世哲等亦以同是一母弟釋之,則此庶子與衆子同義,渠亦言之,而獨於不得爲三年條下,庶子之庶字,斷以爲賤妾之子,至謂賈氏疏說已言之,又謂證左之見於禮經者,皆是,此則雖許穆,亦未敢言者也。同是一庶字,而時烈則以爲衆子之庶,許穆則以爲賤稱之庶,至於世哲等,則敢謂以賤妾子之庶,而誣證經疏,直加於先王,其背經悖理之罪,果歸於誰歟?禮所謂天子、諸侯之喪,有斬衰無期云者,乃臣服君之制。而世哲等,不知子無臣母之義,傅會經訓,文飾奸言,吁亦甚矣。且勉齋喪禮之續成,在於朱子易簀之後,故其所講論於函丈者,皆以謹按師說書之,其他註疏之以類編入者,未及一一勘破,乃其實事也。世哲等乃曰:」時烈所蔽太重而難反,乃舍朱子已定之論。「渠所謂朱子已定之論,著於何書,而乃敢肆爲矯誣,一至於此哉?噫!仁祖大王、大妃,亦服期制,此皆以國典而已。設使前後服制,差有輕重,本不合於傳統之義。況前後之服,俱用期年之制,而先正臣李滉之言,亦曰:」諸侯雖絶,兄弟期而不服,若衆子繼統,則必服期者,據適孫、適曾孫、玄孫服期而知之也。「此豈非今日典禮之明證乎?至於成之爲君,不成之爲君云者,此何等語,而忍加於人人之所不忍爲,人亦不忍加於人。世哲等亦人耳,胡忍此哉?噫嘻!慘矣。當初宋時烈所引檀弓、子游之事,只明長子之爲長子而已,而今世哲等,紹述善道之匈言,必欲售其戕害之計,此善道之餘謀,而特其甚者也。夫宋時烈之於先王,契合昭融,曠絶千古,而平生心事,聖明之亦所洞燭也。其收議之日,自信孤忠,仰恃吾君,苟有所懷,不敢不盡,旁引註疏,極言無諱,夫豈知含沙鬼蜮之徒,潛伺間窺,以肆陰害之謀哉?今此世哲等疏辭,其意不在於論禮,而在於假托論禮,構陷忠賢,必欲以賤稱之庶,歸之於先王,下正之庶,歸之於聖明,至以服制之輕重,爲統緖之斷續,兇言悖語,無所不至。所以罪狀時烈等者,每托以宗廟之重,其所謂倫紀倒置,關係綱常,君臣、父子,無一不失其序,請告宗廟,幽明無憾等語,此豈臣子之所忍聞所敢言,而其處心積慮,亦豈一日之計哉?伏惟聖明在上,洞燭魑魅之狀,臣等固知此等千百,雖極其誣罔,不足以搖惑宸聰,而世哲等不但逞其禍心,誣陷士類,且其不道之語,略無顧忌,安得不明示痛斥,以杜讒賤之口,以正悖亂之罪哉?伏願聖上,亟恢離明,快揮乾斷,使陰邪之氣,不復干於太陽,兇險之說,不復行於聖世。以扶士林,以壽國脈,不勝幸甚。
答曰:」陰邪之態,如見其肺肝,何待爾等之疏而後,始覺乎?朝家處置,自有其道矣。「疏中所引李滉之言:」諸侯雖絶兄弟期而不服,若兄弟是繼統,則必服期一款中,兄弟是三字,誤書以衆子。「洪得禹等又上疏,明其昏謬誤書之罪曰:
臣等初本則旣引李滉之言曰:」諸侯雖絶兄弟期,而若兄弟是繼統,則必服期。「下又參以己意曰:」諸侯雖絶衆子期,而若衆子繼統,則亦當服期者,可以旁照也。「云。不料正本傳寫之際,旣已誤書三字,又爲遺落下段。奏御文字,是何等敬謹處,而顚錯至此,又沒本意。數字之誤,雖無害於大意,不知臣等之本意者,或有以無情,爲有情,以誤錯爲欺換。則臣等偶失照管之失,反不免爲不誠之歸,臣等之罪,至此而尤大矣。
仍竢罪,上令勿竢罪。宋時烈與人書曰:
嶺疏始謂必有異見,乍見曾不滿一哂,只掇拾弘、鑴之餘論矣。首以伯邑考、武王事爲證,夫伯邑死,文王必不爲之服而絶矣,蓋不爲世子也。我仁祖大王則於昭顯,有斬衰之義,而只以《大明禮》降服,此與邑考事,少不相干矣。古人謂武王爲聖庶奪宗,何謂聖?武王有聖德故也,何謂庶?雖文母之出,而猶爲次嫡也,何謂奪?謂非本分所當立之人也,何謂宗?承文王之宗統也。略聞此間攻彼之論,亦不能以此攻彼,而規規於枝葉上,默而聽之,亦不勝可笑耳。己亥五月初六日,領相於闕中,呼余示以《大明律》國制,斷定朞年之服,嶺疏所謂國言未已然後,始引《大明律》云者,亦誣矣。
○淸國遣被擄人崔順一及女人一名,齎咨出送,令還原籍官。
3月26日
[编辑]○丙午,上奉大妃幸溫陽溫泉。都摠管朗善君俁、完陽君李元老、副摠管禮曹參判朴世模、蓬山君烱信、侍衛都摠管知事金佐明、別雲劍檜原君倫、東平尉鄭載崙、吏曹判書金壽恒、兵曹判書洪重普、判尹吳挺一、都承旨金壽興、左承旨金禹錫、右副承旨金萬基、假注書申晸、翰林尹敬敎、校理李端夏、修撰朴世堂、醫官尹後益等從大駕,藥房都提調右相許積、侍衛益平尉洪得箕、福昌君楨、都摠官興平尉元夢鱗、右承旨閔熙、注書崔商翼、翰林崔後尙、參知張善瀓、醫官李東馨等從慈駕,領相鄭太和、大司憲趙復陽、刑曹參判李殷相、大司諫鄭萬和、持平魚震翼、正言李東稷、宗班樂善君潚等四人,錦昌副尉朴泰定以外班從。戶判鄭致和以整理使,司饔提調福寧君栯以供上先行。御營大將柳赫然率步軍一千三百六十人、別馬隊五十七人、別哨武士四十九人、別破陣二十二人,各差備軍三百三十一人,訓鍊千摠具文治率挾輦砲手一千人,禁軍別將李東顯率禁軍五百五十人,馬隊別將閔昇等率馬兵五百人,扈衛前後。留都大臣領中樞李景奭、左相洪命夏直宿于備局,訓鍊大將李浣護衛宮城,守宮大將金佑明率從事官李世長,直宿于賓廳,護衛闕內。
○慈駕到船所,上祇迎于幕次之外。
○摠戎使具仁墍領水原兵,結陣沙渚。上,下船入陣中,觀軍容,仍令爲後隊。
○申時,大駕次于果川宿所。慈駕隨至,上祗迎于中門之外。
3月27日
[编辑]○丁未,卯時,大駕發果川,己時,次沙斤川晝停。使內官持信箭,禁軍人踏損民田。
○未時,次水原宿所,慈駕隨至。
○玉堂上箚,請軫念軍卒,勿爲疾馳,俾無顚頓致傷之患,上嘉納之。
3月28日
[编辑]○戊申,辰時,大駕發水原,到靑湖前野,水原軍結陣以待。上入軍中,命具仁墍改布方陣、圓陣,上辟旗幟觀之曰:「此軍陣法,不至生疎,頗勝於上年矣。」命賜具仁墍及中軍李重信,司僕馬各一匹。
○午時大駕次振威宿所,慈駕隨至。
○憲府啓曰:「車駕臨次果川時,陪衛軍兵,中路致斃者,至於三人,而皆因飢乏氣盡。爲其將領者,不知軍卒饑飽之節,難免其責。請當該將領推考。」上不從,屢啓後從之。
3月29日
[编辑]○己酉,卯時,大駕發振威,已時,次素沙晝停所。上御幕次,招兵判洪重普謂之曰:「前野廣闊耶?」對曰:「此野雖廣,而左右皆是民田。」上曰:「欲觀都監馬兵及禁軍軍容,而此無排陣處。越邊路左則皆是陳荒之田,而地勢且廣,可以觀兵矣。」仍命馬兵留待。重普曰:「待軍士午飯秣馬後,可以就彼結陣。」上曰:「可。」
○兩司請對,上引見于幕次。大司憲趙復陽、大司諫鄭萬和等曰:「今者奉侍慈殿,爲此擧動,事異於上年行幸。而昨日靑湖路上,駐駕觀兵,致令慈駕久駐路中,豈不未安乎?今日忠淸道兵,當交替於前野,或慮復有昨日之事,故預此仰達。」上頷之。復陽等又曰:「聞掖庭下人,有徵責於官吏之事云。所徵雖是微物,不可不覈出懲治矣。」上顧謂承旨金萬基曰:「兵房知之乎?」對曰:「因兵判聞之,有一別監,徵捧草鞋於官吏云。雖不啓達,而自外已爲治罪矣。」上曰:「此後掖庭下人,如或作弊,雖甚微細之事,不可不上達地。」
○上謂洪重普曰:「今欲竝觀御營軍軍容,使之來會。」重普曰:「不可以口傳號令。」上命以信箭,招大將柳赫然分付。
○玉堂請對,上引見。校理李端夏等曰:「今日乃國忌致齋日,觀兵之擧,無乃未安乎?」上以師行在途,與常時有異,不聽。
○上御小輿,登路邊高阜,承旨、史官、玉堂及侍衛將士皆步從。上命發信箭,招禁軍別將鄭韺、李東顯、馬兵別將閔昇,使三軍各自爲陣,聞砲聲然後,合爲一陣。又令解陣,列立于道上,放砲偃旗三次,而未能猝解,上命以金鼓號令。鼓不能成音,上曰:「駕前金鼓,如是無形,軍器寺官員之不職可知。」命推考,承旨金萬基曰:「兩司以避嫌來待,而承旨、翰、注入侍者外,無推移之員,何以爲之乎?」上曰:「慈駕未發,以在彼承旨、史官出待。」上以信箭招柳赫然,命布六花陣,又命變爲曲直圓銳之勢。萬基曰臺諫旣已傳啓,而未遑正書,故以草陳達矣。「上曰:」何事耶。「萬基進讀啓辭曰:臣等纔以中路閱軍未安之意陳達,而旋有排陣臨觀之擧,似此擧措,竊恐有歉於聽受之道。殿下雖以臣等爲不足有無,獨不念朝家置臺諫之體乎?無非臣等淺薄之致。請遞斥臣等之職。」上命勿辭。赫然布陣勢訖,上命罷陣前進。使摠戎使領兵落後,駐水原山城。
○上發幕次,京畿監司李慶億祗送于境上。上到忠淸道界上,入兵使閔震益軍中,招震益問軍兵形勢,仍命領其軍爲後隊。
○忠淸監司任義伯,祗迎於境上。
○大駕未時,到稷山宿所,慈駕隨到。承旨閔熙啓曰:「明日是國忌,自上當有變服之節,宜令禮官稟處。」禮曹啓曰:「上年則適値國忌於行宮駐蹕時,故有變服之節,而今則大駕方在師行中,宜若無變服之事。自上旣不變服,則從臣服色,尤無可議。大臣之意亦如此矣。」上曰:「然。」
3月30日
[编辑]○庚戌,卯時大駕發稷山,辰時,次天安晝停所,未時,到溫陽行宮。慈駕隨到,上祗迎于東門之內。
○罷遣湖西兵營軍。
夏四月
[编辑]4月1日
[编辑]○朔日辛亥,上奉王大妃,在溫泉行宮。
○上始沐浴。
○命忠淸兵使閔震益歸鎭。
○上,下敎曰:「上年設科,專爲慰悅人心。今年又奉慈殿而來,豈可無慰悅之擧乎?依上年例設科。」上,問右相許積等曰:「聞有觀光人,負九十老母而來,信否?」對曰:「然。」上曰:「本道老人等,依上年賜以食物,畿邑亦一體施行。」
○遣史官,下諭于右贊成宋時烈、行護軍宋浚吉,使赴行宮。行護軍李惟泰、前執義尹宣擧,亦竝下諭。
4月2日
[编辑]○壬子,上在溫泉行宮。
○慈殿始沐浴。
4月3日
[编辑]○癸丑,上在溫泉行宮。
4月4日
[编辑]○甲寅,上在溫泉行宮。
○憲府停柳世哲請罪之啓。
4月5日
[编辑]○乙卯,上在溫泉行宮。藥房提調許積等入診,領相鄭太和亦入侍。積曰:「本道設科時,陪從官許赴與否,議定分付然後,可無希冀之望矣。」太和曰:「本道守令亦令赴科乎?」積曰:「守令則勞苦不如陪從官及差使員矣。」上曰:「陪從官及留待差使員,許赴。」
4月6日
[编辑]○丙辰,上在溫泉行宮。
4月7日
[编辑]○丁巳,上在溫泉行宮。
○右贊成宋時烈、行護軍宋浚吉,以嶺儒疏斥,上疏引咎,不赴召,上優答,更遣史官,傳諭召之。
4月8日
[编辑]○戊午,上在溫泉行宮。
○以宋浚吉爲左參贊,李東老爲掌令,南龍翼爲左尹,兪命胤爲副修撰。
○諫院停柳世哲請罪之啓。
○大司憲趙復陽等啓曰:「安東府使李星徵,與鄕曲不令之徒,經營謀議,假托論禮,敎誘本邑儒生,通文道內,有此鬼蜮之擧。身爲守令,皷煽邪論,詿誤一道之罪。不可不懲,請削去仕版。」上從之。
4月9日
[编辑]○己未,上在溫泉行宮。
4月10日
[编辑]○庚申,上在溫泉行宮。
○命右議政許積、大提學金壽恒,掌文試,兵曹判書洪重普,掌武試。
○時大雨。右議政許積使承旨閔熙啓曰:「設科處,與京中公廨有異,開場野中。猝遇大雨,累千儒生,露立沾濕,齊聲呼訴,願得出去求生。事勢至此,不可無別樣變通之道矣。」上命議于大臣。領相鄭太和以爲:「自前開場後,未嘗有因風雨罷場退行時。宜許自願徑出者,其餘仍令製述。」上從之。出去者數千人,收券僅五十六張。積等科次,取三張以進,上以本郡無參榜者,命更搜落幅中。積等執不可,上乃止。賜權說等三人及第。
○行護軍李惟泰上辭疏不至,上優答更召之。
4月11日
[编辑]○辛酉,上在溫泉行宮。
○上命分給空石于各陣軍兵,俾免沾濕之患。
4月12日
[编辑]○壬戌,上在溫泉行宮。
4月13日
[编辑]○癸亥,上在溫泉行宮。
4月14日
[编辑]○甲子,上在溫泉行宮。
4月15日
[编辑]○乙丑,上在溫泉行宮。上以生獐逐日封進,有民弊,命分付廚院,使勿封進。
4月16日
[编辑]○丙寅,上在溫泉行宮。
○以金錫冑爲修撰。
○大司憲趙復陽、大司諫鄭萬和請對,上引見。復陽曰:「今此擧動,雖爲沐浴,而實有巡狩省方之意,宜依上年例,引見道臣及留待守令,詢問民間疾苦。」上然之。萬和曰:「上年民田之在於行宮近處者,量其被損多少,分給斗米矣。今年則宮墻外各司假家所造之地,皆是民田。而旣設假家之後,則不得耕作,未免失業,非但踐踏傷損之弊而已。宜令道臣,詳細査啓後,或換給他田,或量給其價。」上曰:「令該曹問于本道而區處可也。」復陽曰:「自古人君行幸,凡有孝行表著之人,則必加嘉奬,亦或召見矣。今此道內孝行表著者,亦當依老人例,賜以食物。」上曰:「問于道臣擧行可也。」復陽又曰:「有愼仁立者,牙山人,有至行。其同氣患毒腫,將不救,吮之出膿,竟得回生,其他行誼,人不可及。朝家聞而除職,終辭不至。有尹蔘者,亦牙山人,丁丑之亂,兄子及其子,俱被擄,欲贖還而價不足,先兄子而後其子。」上曰:「鄧伯道之流也。」復陽曰:「曾除英陵參奉,亦不就,此尤可尙矣。且下賤中,亦有至行表著者。牙山官婢,早年喪夫,終身守節,其子亦養其母盡誠,人謂節婦、孝子,出於下賤之一家云。臣之所聞如此,則此外,道內豈無忠孝節義可旌者乎?」上曰:「他道則雖不得一時擧行,本道前後啓聞中,忠孝節義之人,爲先等第擧行可也。」復陽曰:「右贊成宋時烈等,再有召命,而皆引咎不至。殿下終不得一見而回鑾,則豈非欠事乎?」上曰:「近當更召之耳。」復陽曰:「前正郞李翔,以學行曾爲侍講官,出入書筵。卽今居在不遠地,亦爲召見何如?」上曰:「予固欲見之矣,以此意下諭。」
4月17日
[编辑]○丁卯,上在溫泉行宮。
○全羅左水使李敏發,習操於前洋,戰船失火,死者三人,敏發匿不以聞。監司閔維重聞而馳啓,請治罪,上命恤死者,拿敏發定罪。
○宋時烈、宋浚吉,又引罪不赴。
4月18日
[编辑]○戊辰,上在溫泉行宮。
○副護軍李惟泰赴召,上引見。惟泰曰:「臣之分義,固當出往中路,祗候車駕。而卽今宋時烈等,以嶺儒之疏,皆在待罪中。臣雖不足爲有無,當初議禮時,臣亦同參,時烈等若以此獲罪,則臣安得獨免乎?以玆縮伏竣罪,而連有召命,故不敢不來矣。」仍辭免講學之任,且以母病爲言,上申諭不許。前執義尹宣擧到定山,上疏不至,上亦優答。
○遣承旨金禹錫,往諭于宋時烈、宋浚吉。
4月19日
[编辑]○己巳,上在溫陽行宮。
○忠淸道生員尹擇等上疏曰:
「伏以禮,者出於天理,而根於人情。聖人爲之節文而著其儀,則以之立言,而詔後則經也。後賢繼作,旣爲之傳,又爲之註疏,有若日星之垂象,山川之定位,夫安有不備之義,而難辨之理哉?然而聖賢之心,廣大精微,以衆人之常情,不能明見而深得。經傳之文簡奧,而註疏之文博雜,以末學之淺見,實難精擇而詳說,則同異之言,未免各出,而甲乙之爭,所由而起,此古人所以有聚訟之譏也。蓋自歷代以來,禮訟之作,非一二計,粤至我仁祖大王朝,追崇典禮之論,是非互爭,上下相持,殆將十年。當時議禮之臣,疏章說話之中,所謂宗支、嫡庶之辨,不啻多矣,彼此角立,言有好莠而未聞有一傾危陰陷之說,作於其間。而獨至今日,生事於無事之中,起疑於不疑之地,意日益深,言日益險,氣象甚慘,事機難測。其所執而爲言者,類皆不近於情理,則此實時變之大者,有甚於天災物怪之異矣。是由世道之交喪而然耶?抑人心之不古而然耶?誠可駭怪而痛甚者也。臣等伏見嶺南生員柳世哲等上疏,橫竪張皇,累數千言,而撮其大要,則不過以爲盡廢綱常,降絀君父,列聖相傳之統,暗昧而不明,此數段而已。其於經傳之文,則專以己意現化,而不復參考其本末,於儒臣之議,則或以語句構捏,而不暇徐究其辭意,要以急持疾攻爲主,而不復顧念其手足之盡露。噫!彼千餘章甫之中,獨無一箇全其羞惡之心者耶?聖批之降,萬目快覩,雖讒言百車,何足以螮蝀於大明?則臣等之名爲好辯,抗章行朝,亦可謂贅矣。然竊伏念所謂服制之說,今已八年於此矣,彼之以此爲機,用作禍人之囮者,禮文已爲魚兎之筌蹄矣,固不可與之言也。若其流俗之見,雖無彼此之私,而箋註浩汗,不可徧覽,服術精深,未能硏窮,不免聽瑩於左右之言,而浮漂於讒賊之口,眞若以爲綱常盡廢,君父降絀,宗嫡之統,暗昧而不明,如嶺人之謂,則大非國家之福也。不特一二儒臣之得罪而已。臣等請敢更就經傳註疏三年四種,極服朞服之義,先論同異之說,次論俗人常情迷誤之見,末取世哲之疏,明其讒言悖誣之迹,一經睿覽,昭破群疑,務在詳辨,不避煩支。伏願聖明,留神澄省焉。經曰:」爲長子三年。「註不言適子通上下也,亦言立嫡以長,疏適子之號,惟據大夫士,不通天子、諸侯。若言太子,則亦不通上下,適妻所生,皆名適子。第一子死,立第二長者,亦名長子。傳曰:」何以三年也?正體於上,又乃將所傳重也。「註重其當先祖之正體,又將代己爲宗廟主也。疏雖傳重,不得三年,有四種。一則正體不得傳重,謂適子有廢疾也。二則傳重非正體,庶孫爲後是也,三則體而不正,庶子爲後是也,四則正而不體,適孫爲後是也。傳又曰:」庶子不得爲長子三年,不繼祖也。「註庶子者,爲父後者之弟也。言庶者,遠別之也。疏庶子妾子之號。適妻所生第二者,是衆子,今同名庶子,遠別於長子也。經傳註疏,本論源委,略載於此,只此數行文字,實今日訟端之所由出也。夫上疏,旣謂適妻所生第二長者,亦名長子而服三年,下疏又謂適妻所生第二者,同名庶子,而又謂庶子爲後,體而不正也。右上下二言者,實爲矛盾,故議者則以下疏體而不正之庶子爲妾子也,儒臣等則以下疏之庶子,先後文義,一串來歷,未知其獨指妾子也,故疑上疏所謂第一子死者,指其死於殤年者也。右二人者,各有據依,各自解說,此卽訟之難決者也。大凡疑義所以決之,不過乎義理文勢事證三者而已。此事以言其事證,則妾子之稱庶子,固有證也,而適子第二以下之稱庶子,亦有證也,第一子死於殤年,固無證也,而四種之庶子,獨稱妾子,亦無證也。以言其文勢,則彼以疏之上下庶子異看而曰:」一爲第二以下也。一爲妾子也。「此以疏之上下庶子同看而曰:」俱指第二以下也。「所看旣異,不可强驅之以歸一也。至於義理,則臣等蒙學,何敢容易容喙,以犯汰哉之誚哉?然考之以經傳,參之以事勢,似有可得以言者,非敢自以爲是也。或者義理,似不出此也歟?請試辨之。議者以爲:」踐阼卽位,已承宗廟,當用三年之制。「此則有不然者。
今此所論,當只論父爲長子,旣定父服,則母服從可知矣。父爲長子之長子,卽死於父在之時者也。豈爲踐阼卽位,已承宗廟而服之耶?父爲之三年,則母亦爲之三年,父爲之朞年,則母亦爲之朞年。安有父沒之後,乃以已傳重之故,母爲之加其服也?議者以爲:」大夫之嫡子,服大夫之服,大夫之庶子爲大夫,則爲其父母服大夫服,嫡子、庶子,其分不亂如此,此亦有不然者。禮爲長子則三年,而爲衆子則不分嫡出妾出,皆朞也,爲嫡孫則朞年,而爲庶孫則不分嫡出妾出,皆大功也。其長嫡與衆、庶則有別,而嫡出與妾出,則無間,其分之不亂,何獨於嫡出與妾出之間爲然哉?若謂嫡所生妾所生,貴賤不同,將傳重已傳重,輕重有異云,則何不分貴賤而嫡孫爲後,庶孫爲後,均以朞斷也,何不分輕重,而將傳重之長子,則父爲三年,已傳重之庶子,則母爲朞年耶?執此觀之,則議者二款之說,俱不可通也。儒臣之議所謂嫡統至嚴,父之於子,不可貳斬,至引世宗大王八大君以明之者,言其事勢之所或有者,以明其事理之必不然也。夫斬衰乃極服也。夫於傳重者,嫡孫、庶孫則自大功而升之於朞,庶子則仍其朞服而不加焉,養他子爲後者,則同之於庶子,毋論貴賤遠近,皆止於朞,而獨於長子,極之爲三年。蓋父子以正統相傳者正也,兄亡而弟代之者,及以孫傳重者,及養他子爲後者,皆變也。致隆於正而極其服焉,示變於變而其服皆止於期,其意似不專在於傳重,而不可以二三其極服者,槪可想矣。第一子死於殤年,不成爲長子,不爲之三年然後,立次長,則謂之長子而爲之三年,第一子旣成爲長子,旣爲之三年然後,立次長,則謂之庶子爲後,而爲之朞年,則長子、次子之分明矣。雖第一子死於殤年而立次長,則謂之長子,而爲之三年,立妾子則仍謂之庶子,而爲之朞年,則嫡出妾出之分,亦無所不明矣。古人之意,雖不敢知,而竊恐此說於義爲最長也。儒臣所謂難可以一時之意見,遽斷諸家未決之疑,正當以傳疑之法,處之云者,此實忠厚周詳之意,善斷疑訟者也。雖云不能明知疏意之如何,而下之猶不失爲從周之義,不至於無所據,則竊恐處此義者,無以易此也。夫以制服之義言之,旣如彼,又以處此之道言之,又如此,執此二款而觀之,則儒臣之議,庶乎其無大過矣。當初此事所爭,只在於此,而是非得失,不過如此而已。聖明固已鑑裁於此矣。臣等豈敢懷入主出奴之私,而自陷於阿好欺君之罪哉?夫所謂經傳註疏同異之說,臣等旣已略陳之矣。何謂俗人常情迷誤之見也。今士大夫家,或有第一子死,而服三年之服,又立第二子爲後而死,而爲之服朞之服,則人必不以爲怪矣。何也?第一子與第二子,名位不爲殊異故也。今帝王家,或有世子死而服三年之服,又立第二子爲世子而死,而爲之服朞之服,則人亦必不以爲怪矣。何也?前世子與後世子,名位亦不殊異故也。今則昭顯以世子卒,而先王正位宸極,故臣民罔極之情以爲,我先王之喪,與昭顯之喪,萬萬不侔,何可以已傳重之我先王服,反不及於未傳重之昭顯乎?遂因而爲之說曰:「父爲三年者,爲其將傳重也。將傳重者猶爲之三年,則況已傳重乎?又貴嫡而賤庶,國俗特甚,故猝聞擬議於隆尊之地,則不知禮意之如何,只以庶字而相駭,惟此二套,俗情之大同處也。如此者,豈有他腸哉?只是世俗之常情,不知情無限而禮有節,禮之所制,情有時而不得伸也。字雖同而意則異,意之所異,字之同而不爲害也。此則臣等所謂俗見之迷誤者,而爲助於讒誣之說者也。
○臣等復請遂取世哲等之疏,逐條辨破,以明其讒誣之跡焉。蓋善道以下讒誣之說,盡備於此,此疏旣破,則餘不足辨矣。嶺疏首,以文王、武王宗嫡之統爲言。當初玉堂之箚有云:」設使疏家,明言服不三年,其統乃絶云爾,則彼言誠是也。疏家列出四種不斬之說,而主祀傳重之義,實在於其間,則曷嘗以服之隆殺而有二宗,絶統之嫌哉?「此一段,卽掊破此說之最明者也,今臣等不必更論,請只引其所引文王事而明辨之也。夫文王捨伯邑考而立武王,則伯邑考生時,已不爲世子矣,已與有罪疾無後者同矣,武王之代爲長子,已在於伯邑考生時矣,此眞所謂第二長子當服三年者也。設使文王初無立武王之意,而立伯邑考爲世子,伯邑考旣爲世子而死,則安得不爲父爲長子之服乎?旣爲伯考服三年而後,立武王則又安得爲武王服三年也?雖不爲武王服三年,何害其爲傳統受國也?謂之聖庶奪嫡,則雖已移嫡,而其本則庶也。比之於木,謂之旁枝達幹,則雖已爲幹,而其本則旁枝也。旣已移嫡,則非欲復呼適爲庶,而必歸適於已見絶之故適也,只是不是本適,故謂之以庶而爲適云耳,旣己達幹,則非欲復呼幹爲枝,而必歸幹於已見絶之故幹也,只是不是本幹,故謂之以旁枝而爲幹云耳。旣是變於常者,故言之不得不然,而禮之不得不變者也。如是而謂之,必欲不許宗統、嫡統於武王,而反以歸之於伯邑考者,不亦誣乎?噫!此一款則所謂論禮者,非所謂論禮也。聖敎所謂言東而意在西者,已盡得此輩之情狀矣。嶺疏又引儒臣所言檀弓免、子游衰、下正庶三句,以下正禰適之語,謂擬之於殿下也,以檀弓免、子游衰之語,謂擬之於仁祖大王冊立先王之事也。噫!人之爲言,一至此哉?夫引下正之語者,欲以禰適之爲祖庶者,明次適之不害爲稱庶而已,夫引檀弓免、子游衰者,欲以聖人所以制禮,立法之義,明倫序長、庶之辨而已。曷嘗有一毫如論者之所言哉?夫仁祖大王,知先王之有盛德,斷自天衷,付以大位,此正與文王之立武王,前後一揆。當時廷臣,不達大權,敢進守經之說者,則有之矣,至於今日,追肆譏議,必欲貶黜先王,此豈臣子之心所忍萌者也?今謂之有所爲而發,則不亦誣乎?噫!檀弓免、子游衰之說,則善道之所已言,而下正之說,則善道之所未言也。急於陷人,捃摭文字,作爲話頭,以迫人於不測之地,而益求新奇,務發善道之所未發,吁其甚矣。嶺疏又引正體二字,以爲:」正者,謂嫡出也,不正者,謂妾出也,因極言妾賤之義,以爲降詘君父也,以爲汙衊先王也。夫正不正之說,註疏之所不言,彼輩自釋之辭也。正字之訓,旣不見於註疏,則臣等亦不敢質言。而第以制服之義,長子、衆子有別,而嫡出妾出無間者推之,則正者似指長嫡也,不正者似指衆、庶也。若以嫡、妾所生,分正不正則嫡孫、庶孫,何不分正不正,而皆爲之朞,如上文所云乎?況禮有正統之文,又有下正之文,則實以爲父後者謂之正,其以長、嫡與衆、庶,爲正不正者,益可見矣。至其所引朱子云云之語者,未知朱子之意,果如彼輩之所言乎。嘗觀《語類》中云云,如此處者非一,則此處之獨有微意,實未可知也。設如彼輩所言,私相記錄之書與疑難辨決之文,容有詳略之不能同者,故向所謂追崇典禮之論也,亦有祖庶、禰庶等言,不一而足。因此而謂之降絀汙衊,不亦悖乎。彼輩必欲以不正賤稱,加之先王,爲儒臣之罪案,故表出解釋,複言重言,欲以感怒殿下,而不覺自蹈其所以議人之律,聖敎所謂反有倍於朱子之說者,可謂痛快矣。嶺疏又曰:「旣立爲天子、諸侯,則雖妾子,父母之爲之也,當待以正嫡,爲服三年。」而引禮所稱天子、諸侯之喪,五屬之親,皆服斬者,以證之。夫註曰:「爲長子通上下也。」疏曰:「通上下者,通天子、諸侯、大夫士也。」註疏之說,如彼其明白,則何可謂帝王家與士大夫家不同也?昔我明宗大王之喪仁聖王后,以屬則嫂叔也。先正臣李滉,初則以爲:「當服嫂叔之服。」李滉之門人奇大升,駁言其不可,推出繼統之義,以爲:「當服母爲長子之服,服齋衰三年」李滉驚謝而改前見曰:「若非奇某,幾不免爲千古罪人。」而又曰:「寧有不止於朞年之理乎?」蓋旣知嫂叔之服之誤,又謂齊衰三年之推之太過,而折衷以四種之朞年也。
當時李滉,爲一世儒宗,而大升及先正臣李珥等,皆在朝廷,遂定爲朞年之制。今何敢棄却註疏本義,擺却先正定論,而直爲此無稽之言耶?所引天子、諸侯之喪,皆服斬云者,謂人君之親屬,不敢以親屬功緦之服,服君,皆以臣服君之服,服斬衰云耳,非謂母服子之服也,此則捏合之說,有不足多辨者矣。嶺疏所謂考證中,引封爵令所列嫡子及嫡子之母弟及庶子三等之別,以證其言,此三等之別,則非獨封爵令爲然也。禮經所謂支子、庶子,內則所謂世子、適子、庶子,經傳中如此說者,非一矣。蓋次嫡別於長子,則謂之庶子,別於妾子,則謂之適子,次嫡之或稱適或稱庶,不害其隨事異稱也。《家禮》大小宗圖,朱子說世子、次嫡、庶子之說,亦猶是也。彼以隨事異稱四字,責儒臣曰:「何不用之於亦名長子條乎?」夫旣爲長嫡之後,不以長嫡歸之,則彼之所言猶是也,今謂之以支、庶而爲長嫡,何害其爲長嫡耶?其考證,又引成君未成君之語,以爲服之三年,則成之爲君也,不服三年,則不成之爲君也。「此則全不顧經文父爲長子之文也。長子是正指世子,則何得以卒於先君之世,不得承重而不爲之三年乎?雖爲之三年,卽父爲長子服耳。豈以爲成之爲君而服之也?庶子爲後,父不爲之三年,雖不爲之三年,卽父承重庶子服耳。豈以爲不成之爲君而不服也?如漢文帝,乃漢高祖側室之子也。設使高祖爲太上,而文帝崩於高祖生前,高以庶子而服朞年,則亦可謂不成之爲君耶?《春秋》踰年未踰年之說,與夫閔、僖逆祀之議,與此有何干涉,而强引而爲說耶?仁聖大妃之喪,宣廟之爲之也,卽與孫。曾以下承重服祖妃三年同義,與母服子之義,亦有何干涉,而乃引萬古綱常一朝盡廢等語,以脅之耶?其考證,又引朱子所釋君子之例,以爲:」經傳之所稱庶子,皆是妾子,故賈氏只釋於子夏傳遠別之庶子也。「且引喪服緦麻章,庶子爲父後者,爲其母之庶子以證之。臣等亦不暇泛引他書,只以喪服篇所載者,請得以明之。喪服斬衰章,大夫之庶子爲大夫,則爲其父母服大夫服也。爲人後者,支子可也之疏,不言庶子者,庶子妾子故變庶言支也。不杖朞章,大夫之庶子,爲嫡昆弟也,大功章,公之庶昆弟,大夫之庶子,爲母妻昆弟也,小功章,庶子爲後者,爲其外祖父母從舅無服也。右五條,皆單言妾子者也,非獨彼所引緦麻章而已也。斬衰章,大夫降其庶子也,孔子曰:」宗子爲殤而死,庶子不爲後也,杖朞章,公子爲其母之疏,君之適夫人第二子以下及妾子皆名庶子也,不杖朞章,衆子也,大功章,庶孫也,大夫之妾,爲君之庶子也,小功章,大夫之妾,爲庶子之長殤也,庶婦也,緦麻章,庶孫之婦也,右九條,皆兼言妾子及嫡子第二以下者也,非獨子夏傳而已也。庶子之或單言妾子,或兼言次嫡以下,見於經傳及註疏者如此,何得言經傳所稱庶子,皆是妾子耶?不杖朞章言:「爲衆子而不分嫡子、妾子。」大功章言:「爲庶孫而亦不分嫡孫、妾孫。」緦麻章言:「庶孫之婦而亦不分嫡孫婦、妾孫婦。」彼以四種之庶子,爲妾子而以緦麻章照之,則四種之庶孫,獨不可以大功章照之乎?庶孫之庶字,旣不可謂單指妾孫,則庶子之庶字,又何可二而觀之乎?彼輩於此書,旣已積年討究,至於著爲冊子,則凡此諸款,宜無不熟。而乃隱沒其兼言,一邊而摘出其單言者以爲:「經傳所稱庶子,皆是妾子也。」不亦誣經而欺天乎?其考證,又引唐武后爲母斬衰之說,以辨明制之不可用,儒臣所謂姑從明制云者,以爲上下疏說,旣不無異同之可言,則姑從闕疑之訓,寧用從周之道云爾?非謂盡廢《儀禮》、《家禮》而純用大明之制也。且儒臣所謂大王大妃,不宜以臣服君之服,服大王云者,爲彼說者,以國君之喪,緦麻婦女,必皆服斬爲言,故辨之曰:「緦麻婦女服斬者,臣服君之服也。大王大妃之於大王,乃母子非君臣也。」云,而非眞以三年之服,爲只爲臣服君之服也。措語間易見之事,亦且如是錯看,則無惑乎所論之乖悖,如彼之甚也。臣等所謂讒言悖誣之迹,旣已悉數之矣。自餘零碎處,則亦何足節節與辨也?嗚呼!自有此說以來,彼此同異之論,前後傾巧之說,已盡於此矣。回觀當初所定,有何起鬧之端,而翻出無限說話,生出無限節拍,至擧一方以儒冠爲名者,成一誣罔之文字,靦然露章於白日之下?豈非關於時運事也?抑臣等復有所感於中,不得不畢陳於今日者,伏願聖明,更加垂察焉。臣等竊觀先朝君臣之遭遇,蓋三代以下所未有之盛際也。儒臣之學問高下,德器大小,非臣等後生小子,所敢揣摸覶縷於聖明之聽,而若其身任斯道,光被聖簡,以之明天理正人心,俾我先王末年之政,永有辭於天下萬世,則其功誠有不可誣者,而亦殿下之所親知也。
當時鹽梅之契,魚水之歡,義則君臣也,恩則父子也。儒臣之欲報先王之恩於殿下之前者,常恐不得其死所,則彼所謂降貶先王,以及殿下,故欲歸重於他者,雖以常人只知豢養之恩者言之,實是人情天理之萬萬不忍出者也,彼安忍以是心加之哉?非徒作於其心,乃敢筆之於書,非徒私相傳述,乃敢群肆蹙迫,倘微天日之照臨,則家國之禍,殆有不可言者,豈不懍然而寒心哉?雖然彼輩豈亦不知聖明之下,不得行其胸臆哉?其所以爲此,則抑有由焉。夫朝廷之議,有是非則不能無與奪,有與奪則不能無通塞。今此之事,論議旣岐,不能無是非之辨,況彼善道旣出之後,則顯有陰賊陷人之迹,故是非之辨,轉爲邪正之別,而輿情同憤,物議峻激,激則生憾,憾而能眕者,蓋已鮮矣。且彼嶺以南,固昔日文獻之邦也,一自仁弘作乖以後,便變作嚚訟之鄕,其於朝紳傾軋之際,先正詆辱之論,率皆揚臂先起,辛丑之景虎,庚寅之柳㮨,同一關捩也。㮨之疏中,至以得罪名敎,不容王法等匈悖之辭,加之於儒先,其縱肆無忌,據此可知矣。是旣自梏其好惡之良心,環而爲醜正之別區。不得見容於公議,則不思革新,反畜怨毒,伺隙抵巇之心,亦非一日之積矣。蹢躅之志,素孚於中,乘便猝起,如決壅水,不恤國家安危,不顧後世是非,不復知有人間羞恥事,而只爲極口誣詆,血戰取勝之計,此其所以至此之極者也。其始也,特爲若干人之所主張,而風聲所驅,不能自拔,晦盲陷溺,無所不至,其亦可哀而不足責也。臣等伏覩殿下,天資粹美,聖學精透,酬酢萬機,一出中和。今此輩所爲,實是醜駭之甚者,而亦且匪怒而伊敎,有同提耳而面命,春生秋殺,仁義兼盡,渠輩亦有秉彝之天,亦豈無感泣悔改,偕之大道之心哉?況又承有塞源之敎,有以見聖慮所及,尤出於尋常之外也。自古天下之事,無不由積漸而成者。《易》曰:「履霜堅永至。」今此風色之不吉,不但履霜之比而已。是非糾紛,邪正互攻,旣却復進,靡有止屆,則事變無窮,常在意慮之表,一朝禍作,人主亦有不得自由者矣。若不早圖所以塞源之策,則日後之憂,誠有不可以勝言者,豈不大可懼哉?夫所謂塞源之策,必已默運於淵衷而區區一得之愚,臣等亦不敢不獻也。嗚呼!先正臣李珥之言曰:「東西二字,終爲亡國之禍胎,必打破而後,可以爲國。」故苦心竭力,必欲消融,而反爲群小之所誣衊,卒於齎志而入地。癸未以後,黨論遂成,種下種子,根蔕深固,訖至于今,已爲膏肓之痼疾,將至於殺人而後已。此憂國之士所爲仰屋咄歎,莫知救藥者也。惟其判而爲二,有同陰陽,故乘氣致異,觸處作怪,今玆之事,蓋非獨爲一二人而發也,亦非獨爲嶺南人之罪也。此實爲禍之源,而塞之之道,不可以他求也,是在乎殿下之一心而已。誠願殿下,先立聖心,益懋聖學,惟先王之志之事,是述是繼,而益殫尊賢重道之誠,以培國家之元氣。仍講表章儒先之議,以正士林之趨向,爰自上心,以及朝廷,爰自朝廷,以及四方,源淸而流潔,表端而影直,何憂乎朋黨之不能祛,何畏乎詖淫之不能熄哉?臣等非欲與世哲等相較也,亦非謂殿下不能痛斥也。只以上爲國家,深憂邪議之惑世,下爲斯文,終恐讒說之殄行,不揆疎賤之分,敢進狂瞽之言。伏乞聖慈,寬其僭踰之誅,而察其悃款之忠。則斯文幸甚,國家幸甚。
答曰:「人心世道,一至於此,誠極寒心。觀覽爾等之疏辭,可見忠厚之意,予誠嘉焉。」
4月20日
[编辑]○庚午,上在溫泉行宮。
○以鄭韺爲全羅左水使。
4月21日
[编辑]○辛未,上在溫泉行宮。
4月22日
[编辑]○壬申,上在溫泉行宮。
○下敎政院,定以本月二十七日回鑾。
○大司憲趙復陽等啓曰:「各邑未收糶穀,勿令逐年計耗,只捧一年之耗,監、兵營穀一體施行之意,啓下行會,統營穀,亦令限五年停耗。今聞統制使鄭傅賢,不有朝令,依舊督捧,使朝家德意,未究於殘氓,請從重推考。」上從之。
4月23日
[编辑]○癸酉,上在溫泉行宮。
○禮曹啓曰:「行幸之初,旣行告祭於溫泉之神,則收效,回鑾之時,宜有報謝之祭。上年之闕而不行,誠爲欠典,況今兩殿臨浴,輒奏顯效,設祭報謝,允合事宜矣。」上從之。
○大司諫鄭萬和等啓曰:「蔚山府使南天澤,設庄於文宗大王胎峰禁火之內,其蔑法之狀,殊極可駭。請拿問定罪。慶尙道前後監司,不卽啓聞,亦難免掩置之罪,請竝從重推考。」上從之。
○右贊成宋時烈又辭疾不至。
○左參贊宋浚吉赴召,上引見于行宮。上曰:「上年來此時,得與卿等相會。右贊成雖中路徑歸,卿則與予偕還,心甚喜幸,若有所倚,卿又蒼黃渡江,一念耿耿,寤寐難忘。今又到此,意謂與卿卽得相見,不幸有邪說,致卿深加引嫌,予恐時月荏苒,終未得一見而歸,故委遣承旨,諭以此意。卿以年老之人,當此炎暑,幡然來見,其喜可言?」浚吉曰:「臣於上年,不得陛辭而退,臣罪大矣,自上奉侍慈駕,今又來臨,在臣分義,豈敢退伏,而臣之情勢,萬分悶蹙,方在竢罪之中矣。不惟不加之罪,特遣近侍,敎諭懇惻,感激惶懼,未暇顧臣私情,扶病前進,今始來詣,逋慢之誅,臣實難免矣。」上曰:「卿之未卽來見者,豈卿本心乎?予之平日待卿,誠意淺薄,使嶺儒輩,敢爲邪說,咎實在予,於卿何有?」浚吉曰:「自古帝王家,於此等事,鮮不疑惑,而今聖敎如此,誠前古所罕。顧臣學識淺陋,衰病且甚,恐無報答之日,只有隕首結草而已。」上曰:「元子輔養之責,專付於卿,而卿言如此,殊非期望之意也。」浚吉曰:「聖敎雖不及此,臣豈不知,而今臣情勢到此,只增罪戾矣。竊聞諸臣之言,則元子學業,日漸長進云,私心喜悅,何可勝達?自上敎導之方,尤不可不以身先之,惟願益修聖學,以爲元子表率也。」上曰:「承旨去時,右贊成無來見之意耶?」浚吉曰:「宋時烈有姊,年今七十,疾病方劇,不忍暫捨。若少免危境,則豈敢不赴召命乎?」上曰:「卿旣來此,與予同歸,是所望也。予之欲見卿者,豈但爲一時開懷而已乎?」浚吉曰:「臣之情勢,雖萬分悶蹙,聖敎至此,何敢遽陳於今日乎?當從容仰達矣。」上謂承旨曰:「分付道臣,左參贊處,輸送糧饌。」
○慶尙道疏會儒生申塼,以首倡作亂,杖一百徒三年,鄭文輔杖八十。
4月24日
[编辑]○甲戌,上在溫泉行宮。
4月25日
[编辑]○乙亥,上在溫泉行宮。
○武兼宣傳官南涑,歐打溫陽吏,氣絶還甦。諫院請罪,上曰:「旣立禁令之後,如是犯之,從重決棍,以警他人。」
○溫陽民有訴於兵曹,言訓局軍兵,劫奸其妻者。上令兵曹嚴査,而終不得其人。
○上引見領相鄭太和、右相許積、戶曹判書鄭致和、忠淸監司任義伯。積曰:「回鑾日期,只隔數日,不審眼候,益有差減之效乎?」上曰:「頗得差減,而似不如上年之爲快矣。」積曰:「慈殿臨浴後,果有顯效乎?」上曰:「夙患濕熱之證,雖未知快祛其根,而以目前觀之,則似有奇效矣。」上問太和等曰:「本道蠲役事,何以議定乎?」太和曰:「自上宜特命蠲減,以示德意。」上曰:「上年所減幾何?」積曰:「溫陽則全減田稅,其餘則減二斗。」上曰:「今亦一依上年,而京畿亦一體減之。」太和曰:「忠淸監司入侍,或不無民瘼可言者矣。」義伯陳水軍身役太重,無以支保之弊,且曰:「頃因災異,下詢民瘼,且求人才,而適値擧動,未及修啓,當追後條列啓聞矣。」積曰:「上年本道老人加資時,以八十爲限,故年七十九歲者,不得參於其中,及至今年,不無希望云矣。」上曰:「令本道査出啓聞。」太和曰:「前參判辛啓榮,雖已加資,而今年已滿九十,此則似當別施恩典,以示優老之意也。」上曰:「今爲何官耶?」太和曰:「方爲知中樞。」上曰:「超陞從一品。」
○上命遣官致祭于延陽府院君李時白、判中樞金集之墓。從都承旨金壽興之言也。
4月26日
[编辑]○丙子,上在溫泉行宮。
○命招領右相、三司及左參贊宋浚吉,欲疏決本道罪囚,大臣皆言:「文案浩繁,有妨於調攝,請竢還宮後。」從之。上謂浚吉曰:「予之必欲與卿偕歸者,蓋欲鎭浮議也。」浚吉又辭以疾病,仍請落後沐浴溫泉。許積曰:「聖敎所謂欲鎭浮議者,誠爲至當。今浚吉留此不去,則人必有以窺測君臣之問者,決不可許也。且聖敎之懇惻如此,浚吉雖有所患,何敢不遵乎?」上曰:「右相之言是也。」浚吉曰:「臣雖病不能隨駕,沐浴之後,何敢不追後上去乎?」上曰:「卿若不負予意,則從容上來,亦何不可乎?」浚吉曰:「在臣分義,豈不欲隨駕,而臣之衰病如此,古人所謂飾巾待盡之時也。旣不得隨駕,則區區所懷,亦安敢不盡於今日乎?溫泉沐浴之後,調攝甚難,凡人皆然,況至尊乎?車駕還宮後,尤不可不益加愼攝也。臣聞先王在宮中,常別處小閤。今聖上遵先朝之美事,別處小閤,頻接臣僚,則與親宦官、宮妾之時,其所損益何如哉?古人所謂治心與治病,同一規模者,正謂此也。且調攝之方,不在廢事,凡時急公事,不可不趁卽酬應。燕閑之時,勿拘禮貎,引接儒臣,使讀古史,臥而論難,則豈非美事乎?臺諫啓辭,非一人之見,乃一國公論,故臺諫雖欲停止,亦不可得。今此加資還收,宮家折受等事,實是一國公論,而上下經年相持,豈非未安乎?近來宮家折受,實爲病民之痼弊,今車駕臨幸於此,凡諸慰悅民心之事,靡不擧行,今若快從臺啓,則遠近民心,莫不洽然矣。」上曰:「曾在先朝,旣已折受,已過十數年之後,一倂革罷,有所不安,故不能聽從矣。卿言如此,庚子以後折受者,依臺啓査出開墾先後,還給本主可也。」趙復陽曰:「臣等誠意淺薄,未能回天,今因儒臣陳達,得蒙允許,此誠國家大幸。而但以庚子前後,有所限定,則庚子以前,失業之民,豈不稱冤乎?」鄭太和曰:「自上定年限者,豈非事在先朝者,則不欲變改之意耶?」浚吉曰:「臣初未知聖意所在矣,今聞大臣之言,聖意若果以事在先朝,而有所持難,則尤有不然者。曾在先朝末年,洞察此弊,有諸宮家折受處査聞之命,而未及處置,遽遭天崩之慟,此正殿下繼志述事之時也。」上曰:「久遠受敎,到今猝變,心甚不安,玆欲限年而罷之也。」浚吉又請致祭于故相臣趙翼,旌本郡孝子姜鳳壽之閭,上竝從之。
○右贊成宋時烈、前正郞李翔赴召。上引見謂之曰:「來此已久,不得相見,深用缺然,卿今來見,予喜可言?」時烈曰:「臣負罪人也,聖敎至此,惶感不知所達。」上曰:「嶺儒事,已言於左參贊矣。予之待卿,誠意淺薄,故使渠輩繼起紛紜,如是無忌,予甚慙赧。卿有何失乎?」時烈曰:「當初禮議時,臣與諸臣相議以定,而諸臣則本無過惡,故嶺儒不爲擧論,臣之平生言行,無以見信於人,處事無狀,罪戾尤重,故言言至此。自訟之外.,更何怨尤?國朝以來,儒生千餘人,列名請罪,曾所未有,朝家之以儒疏,榜示中外,亦未前聞,此莫非臣之罪也。」上曰:「卿受知先朝最深,故取怨益甚。豈可以此引罪乎?上年來會時,欲與偕歸,而卿有沐浴之請,故不得不强勉從之。沐浴之後,庶幾上來,而終不如約,缺然之懷,殆無以自慰。今則必欲與卿偕還,卿何引咎至此?」時烈曰:「上年之不得承命,臣罪誠大矣。沐浴之後,非但舊恙添劇,旋聞流言罔極,至有臣子不忍聞之說。臣於是時,肝肚摧裂,心骨俱痛,不敢冒入脩門,仰陳一疏,以暴危悃,而罔極之懷,何能盡達於文字之間乎?古人不幸有如臣今日所遭,則或有引決自明者,臣之微命,固不足惜,而聖明之世,不敢爲如此之事,隱忍以過矣。」上曰:「所謂流言者,何言也?疏辭則未盡曲折,故予不知其說矣?」時烈曰:「臣之情事,若不陳暴於今日,則更待何時乎?上年春間,有一種惡言,謂臣向元子,無一分誠悃,輾轉流播,無所不至。臣雖無狀,若有一端人心,則逆常悖理,何至此極乎?先王禮陟之翌日,臣在闕中,故相臣沈之源,招臣謂之曰:」國家有喜幸之事矣?「臣問其故,則曰:」嬪宮方有胎候,庶有元子之慶矣。「臣與之源相賀,出言於朝班矣。其後醫官梁濟臣來言:」中殿誕生公主。「且傳宮中老宦輩,皆望元子之慶,今聞公主誕生,莫不嘆嘅涕泣,濟臣亦自掩泣。此固人情之所同,臣雖無狀,向國之誠,詎不及於此輩乎?先王禮陟之後,臣之遭謗,非止一再,而到今更加一層,臣豈有欲生之心乎?從今以往,不敢復齒於人世間矣。自上若垂矜憐,則許守丘墓,以終餘年,是臣之大幸也。」上曰:「卿若在朝,則恐不利於渠輩,故煽動浮言,以爲動搖之計,豈有他故哉?卿若偕還,則渠輩必將畏戢,而浮言亦可鎭定,不然則無根之說,無日可定,而政中渠輩之計矣。」時烈曰:「聖諭懃懇,感激則深矣。而自上斥彼太甚,臣心轉不安,益不知所出矣。」上曰:「群議則皆以不爲深治爲言,而予則有意存焉。卿必知之矣。」時烈曰:「先正臣李珥,被斥於朴謹元等,及其還朝之後,謹元等尙在竄黜中,故於引對時,力請寬宥,而未蒙允音。退而與成渾相謂曰:『以言獲罪,非盛世事,不可以示後嗣。』將欲力請,而未久珥死,渾亦退去,遂不果矣。頃者尹善道之被竄,非但斥臣,亦有多般說話,故自上深罪,而亦涉於以言獲罪。卽今竄逐已久,衰老且甚,固宜有寬赦之典。況今嶺儒,以此獲罪,則是豈盛世事乎?如此則臣亦終不敢進矣。」上曰:「以言獲罪云者,豈謂如此輩乎?昔舜罪四匈,使四匈有所言,則亦可謂之以言獲罪乎?」上謂李翔曰:「昔年筵席之出入,每每思想矣,今此相見,良用喜慰。今若與予偕還則幸矣。」翔曰:「臣纔免父喪,病伏山野,不意謬恩猥及,不勝惶恐。自上聚會一時士望,以圖國事,則國家之幸也,如臣不似者,混被異數,則豈不貽笑於遠近乎?」上又謂時烈曰:「元子輔養之責,專恃於卿,體此至意,更爲思量可矣。」時烈曰:「以臣區區之忱,豈不欲一番祗赴,得拜元子,而當此人言罔極之時,何敢自同平人乎?伏聞聖上,妙巽一時之望,以責輔導云。一夔足矣,如臣罪戾之蹤,豈宜廁於其間乎?且念擇師傅開講席,孔子所謂以言敎者也,自上躬行心得,每事盡善,使元子得以觀感,則此正孔子所謂以身敎者也,愚臣所望,唯在於是矣。臣因人得聞,殿下雖久廢經筵,而史學高明云。未知然否?史書雖不及經書,而連看不輟,以考歷代治亂,則有補聖學矣。未知殿下於萬幾之暇,留意於何等事耶?」上曰:「眼患之外,又多他病,故以調病爲事,別無留意處矣。」時烈曰:「心是活物,若不留意於學問,則必且流入雜事。聖候今旣差復,回鑾之後,頻御經筵,引接儒臣,無使此心,流入於他岐則幸矣。」上曰:「前後所諭,卿宜細量,毋使予缺望。」仍命道臣,輸送食物。
4月27日
[编辑]○丁丑,宋時烈、宋浚吉皆欲祗送路左,仍退歸,玉堂上箚,請加敦勉,載之後車,承旨金壽興等,亦請對言之。上遣承旨,諭以同往之意,時烈對以當隨駕前進,浚吉對以沐浴後上去,上命給馬於時烈。
○巳時上奉慈駕發行宮,晝停于天安,夕次稷山。
○宋浚吉到天安落後。
○憲府啓曰:「宮家折受處,無論開墾先後,還給民人事,昨因儒臣陳達,雖有庚子以後開墾處還給之敎,庚子以前開墾而被奪者,其冤一也。一與一奪,宜無異同。請宮家未折受前,民人開墾之地,竝令還給。」上不從。
○遣官致祭于溫泉。
4月28日
[编辑]○戊寅,上發稷山,夕次于水原。
○宋時烈到成歡退去。遣史官諭令上來。
4月29日
[编辑]○己卯,上發水原,夕次于果川。
4月30日
[编辑]○庚辰,雨。上命竢雨少霽動駕,令百官皆備雨具。
○申時,上奉慈駕還宮。遣大臣,以還都告廟。
五月
[编辑]5月1日
[编辑]○朔日辛巳,掌令孟冑瑞,以與掌令李東老有姻家之嫌,引避遞。
5月2日
[编辑]○壬午,大司憲趙復陽等啓曰:「頃者嶺疏,聖明洞燭其陰邪,至令榜示中外,使邪說不復作。聖敎至嚴,國是自定,不逞之徒,迄可少戢。而承文副正字姜碩賓,乃於四館停擧柳世哲簡通中,肆然立異,略無忌憚,請削去仕版。」上從之。時四館將停擧世哲,發簡通議,異議者,雖立異而猶不敢顯言。獨碩賓,以事係大段是非,必須明其反經然後,可議其罰。經文何可誣乎等語,書送於簡通中,公議莫不痛其放恣,至是始削版。
5月3日
[编辑]○癸未,右議政許積以病呈辭,上命不允批答。
5月5日
[编辑]○乙酉,以李秞爲司諫,李光迪爲掌令,權大運爲平安監司。
○諫院啓曰:「全羅左水使鄭韺,爲人無識,行己麤鄙。曾爲州府,一從娼妾之言,恣行不法之事,豈宜授重任,以貽海防軍卒之弊哉?請遞差。」上不從。
○咸鏡監司閔鼎重啓聞,請於慶源、會寧兩鎭,設敎養官,以敎北道儒生,從之。
5月6日
[编辑]○丙戌,應敎李敏叙、修撰金錫冑請對,上引見于熙政堂。敏叙曰:「兩殿快收沐浴之效,臣民之幸,莫大焉。久廢開筵,專由於疾患,而今幸平復,若於日氣淸涼之時,頻御經筵,此實臣民之所望。且凡諸公事之留院者,時使承旨進前,展讀而判決,則其於調養之道,似無所妨矣。」上曰:「若無疾病之時,則可以時賜召對矣。」敏叙力言宮家折受,宜從開墾先後,出給民人,錫冑亦言之甚力。敏叙又達賞加還收事,上皆不納。敏叙仍言京外癘疫熾盛,宜設厲祭上從之。
○憲府啓曰:「守令解由之規,計其在官實仕。十朔以前,則只傳掌文書而已,十朔以後,則該官無虧欠然後,乃許出給,其爲法甚重。而近來列邑,逋欠多端,爲守令者,患其解由之難出,計仕之際,或法外計除,或巧增虛故,有在官至於二十朔之多,而乃以未滿十朔,公然冒出者,不可不明覈懲治,以杜虛僞之弊。十年以後守令之過十朔,而冒出之類,請令該曹,詳査論罪。」上從之。
○禮曹以兩殿患候平復,請告廟陳賀,上曰:「慈候積年沈綿之餘,今就復常之境,此誠莫大之慶也。告廟等事,依啓辭趁速擧行。而至於予則雖曰收效,餘氣未散,病情如此,而謂之勿藥而告廟,實非誠敬之意,勿爲擧行。」
○右贊成宋時烈辭以疾不至。
5月7日
[编辑]○丁亥,右議政許積三度呈辭。知製敎李敏叙製進批答有曰:「蓋觀歷代之安危,唯繫置相之得失。知人則哲,任之難而辨之尤難,當局者迷說時易而做時不易。」且其篇中,無讃美之辭,積以爲語帶譏切,甚恨之。
5月11日
[编辑]○辛卯,獻納崔逸啓曰:「臣於頃日,聞海西大飢,民多死亡,賑救之政,一日爲急,故不暇訪問監司狀啓之有無,率爾請推矣。今聞本道春間,曾有請賑之啓云。臣旣論事失實,請命遞斥。」正言李東稷、鄭載禧,以南天澤之設庄於胎封時,監司掩置不聞,厥罪惟均。而只請推考,見非物議,亦引避幷遞。
5月12日
[编辑]○壬辰,上御仁政殿,受百官賀,赦雜犯死罪以下,加百官資。頒敎于八方曰:
慈闈有不豫之候,久切色憂,靈液奏勿藥之功,遄膺神祐。肆頒渙汗之號,庸示喜慶之懷。言念眇眇,予寡躬,幸承怡怡於長樂。三朝問寢,詎盡孝子之婉容?八載承基,寔藉文母之胎敎。第惟美疢之爲苦,遂致玉體之愆和。彌留歲時,尙違復膳之節,焦煎夙夜,不暇正履而行。惟其殫藥石之方,所以決湯泉之幸。袚除之效,雖云親見於身,撼頓所傷,豈無遠涉之慮?纔行殿之奉御,果神水之蠲痾。忽覺起居之淸寧,無復榮衛之湮鬱。自顧誠孝之淺薄,敢徼福於皇天?實賴祖宗之降監,俾有瘳於翌日。旡妄之疾有喜,百沴自消,大安之輦初旋,六宮同抃。歡均朝野,奚止一人之私?壽齊岡陵,爭騰萬歲之祝,旣祗告於太廟,仍誕布於多方。歸美敭休,期永世而靡替,滌瑕蕩垢,囿群品而竝生云云。於戲!更始自今,用彰新又新之化,擧斯加彼,庶推老吾老之仁。故玆敎示,想宜知悉。
○行厲祭于北郊。
○司諫李秞啓曰:「南天澤設庄於胎封禁火之內。爲道臣者,旣見本郡報狀,則所當一邊啓聞,一邊禁治。而前後監司,終始掩置,其罪不可推考而止。請前監司金徽拿問定罪,新監司閔熙罷職。」上從之。
○黃海監司李尙逸馳啓,諸道官奴婢,累經變亂,日漸耗少。賜牌奴婢,切勿免役,前後事目,非不嚴明,而近來廢閣不行。或以免役,或以賜牌,或以耆老所,或以尙方針線,相繼望定,各道形勢,萬分難支。海西則免役之外,又以賜牌,前後相望。捧承傳以後,自望賜牌之類,合有變通之道,而免役之類,亦宜一一刷還服役。請令廟堂議定施行。「啓下備局。回啓:」旣有事目之後,該官之不守法禁,殊甚可駭。而旣往之事,亦難責治令該曹考出啓下年月,其後賜牌,竝皆還給本官。「上曰:」關西、關北,有刷還之法,宜有一切之禁。至於海西,則雖云兩西,旣無刷還之法,今若還給而出代於他處,則有彼此之別。依前日準數代給寺奴婢之規,施行。「
5月13日
[编辑]○癸巳,以朴世模爲開城留守,孟冑瑞爲獻納,李晩榮爲全羅監司,李時術爲大司諫,呂聖齊爲副應敎,李端錫、金澄爲正言,李慶億爲副提學,朴烶爲慶尙監司,李正英爲禮曹參判。
○禮曹以慈殿平復之慶,請設科取士,定以六百館試,除講經,上從之。
○梟示都監軍士崔太玄。太玄逃亡,都監囚其父,累年不現,故放送其父,降定爲保,使之納布。其父聞太玄所接處,往見開諭,太玄咆哮不聽,至以杖毆打其父,畿至絶骨。其父來告于都監,大將李浣,密令楊州掩捕,請梟示軍前,上從之。謹按太玄,歐打其父,幾至絶骨,則此係綱常罪人也。只以逃軍之律梟示,不以綱常之罪正法,朝家之失刑大矣。
○黃海監司李尙逸下吏。初尙逸馳啓,請刷還兔役奴婢,列錄諸宮家賜牌之類,而於義宮在列書中。上敎于政院曰:「昨見李尙逸狀啓,則官奴婢還本役事也。其中亦擧於義宮賜牌,此乃先朝潛邸時賜牌,尙逸雖欲推還,何敢混書於他宮之下乎?殊無敬謹底意,人臣分義,豈容如是?欲觀備局回啓矣,備局亦循例以啓,無他措語,亦涉駭異。尙逸拿問定罪,備局當該堂上,竝從重推考。」於是領相鄭太和等,皆待罪,上命勿待罪。
5月14日
[编辑]○甲午,觀象監言,當月食,陰雨,不得看候。
5月15日
[编辑]○乙未,司諫李秞啓曰:「李尙逸身爲方伯,目見各邑凋弊之狀,因諸邑文報,啓聞變通,而以先朝賜牌,混錄於諸宮之下,做錯之失,固所難免。而原其本情,實出於不能覺察也,天怒震疊,至以一無敬謹等語,斷爲罪案,遽下拿推之命,不料今日,有此過當之擧也。請還收拿推之命。」上曰:「混錄於諸宮之下,可謂敬歟?關係先朝,則議罪必重,拿問之命,果爲過歟?今爾挺身救護,必欲輕之,爲尙逸則可謂至矣,其報先王則無必敬必愼之意。君臣分義,掃地盡矣,予甚驚駭矣。」
○上,下敎政院曰:「國綱解弛,能知體統者幾希。今者李尙逸狀啓,措辭無倫,混書列錄,難免不敬之罪。諫院之啓不敬,與尙逸無異,誠極痛駭。司諫李秞罷職。」政院覆逆,玉堂箚爭,而上不聽。
5月16日
[编辑]○丙申,大司憲趙復陽啓曰:「同僚將請還收前司諫李秞罷職之命,而秞卽臣之妻四寸也。法當相避,不敢可否,且念黃海監司李尙逸拿命之下,物情無不驚惑,臺閣之臣,職當爭執。而事係錯誤,不敢輕論。第某宮之爲某宮,外廷之臣,鮮有詳知者,尙逸連出外方,久在鄕曲,此必不知而有此妄發。尙逸平日素稱謹愼,今玆之事,人皆知其爲無情之犯,而有此過中之擧,物情之驚惑,固其所也。臣忝居臺長,難免含默之譏,請遞。」上答曰:「驚惑者,何謂也,以不敬罪之,故謂之驚惑耶?某宮之爲某宮,外廷之臣,鮮有得知云者,何其急於救尙逸而不思其不直之歸也?尙逸雖久在鄕曲,年過六十,立朝有年,則其敢曰在鄕曲而不知乎?又謂尙逸素稱謹愼,謹愼之人,處事固若是乎?今觀避辭,重言複言,救解備至。噫!人臣事君,盡其誠意而已,欲解其同僚,不覺其欺君護黨之罪,誠可怪也。卿已事兩朝,豈不知分義體統?而今日之言,專爲救解尙逸而發。人臣事君之道,果若是乎?」復陽退待。執義鄭繼冑、持平魚震翼、掌令李東老,皆以含默之失,相繼引避,獻納孟冑瑞,以與東老有婚家之嫌,不敢處置,亦引避退待。
○全羅道儒生安崟等上疏論禮,請罪柳世哲,以快國人之心,以示王法之嚴,上優答之。
5月17日
[编辑]○丁酉,正言李端錫,更申李尙逸拿推還收之請,又啓曰:「尙逸拿問之命,實涉過重,則李秞身居臺諫,隨事爭執,乃其職耳。嚴批纔下,譴罰隨加,至有臣子所不忍聞之敎,優容臺閣之道,恐不當如是。請還收李秞罷職之命。」上不從。又處置兩司之引避者,以爲無可遞之嫌,請竝出,上從之。
○夜白氣如虹,長十餘丈。起西指北。
5月18日
[编辑]○戊戌,以閔熙爲黃海監司,李泰淵爲慶尙監司,金萬基爲全羅監司,兪瑒爲左承旨,朴世模爲禮曹參判,鄭萬和爲兵曹參議,崔後尙爲奉敎,京畿監司李慶億、平安監司李正英、水原府使朴烶、開城留守權大運,竝仍任,以北使將出來也。
○掌令李東老等,啓請還收李秞罷職之命,上不從。
○淸使以査問硫黃及走回人事出來,報至。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相鄭太和曰:「今見使臣狀啓,則以硫黃及走回人事,彼國視爲奇貨,將有査問之擧,且李一善,以水原通引杖斃事,恐嚇之言,靡所不至云。此等事,當前期講定,以爲待變之地,而反覆思之,未得其宜。臣書問于右相,則右相之意,與臣不同。臣意則走回人當初出來之事,朝廷若托以不知,則殊欠誠實,且慮激怒,反不如直言之爲愈,而右相以爲:『如此,則侵辱之說,將轉及君上,莫如終始隱諱,歸罪於藩臣。』云矣。」左相洪命夏曰:「朝廷以不知爲言,似不明正矣。」上曰:「姑待右相出仕,面議處之。」上又曰:「水原通引之杖斃,元非大段事,而李一善,必欲以此起鬧,何也?」太和曰:「上年冬間,具文治爲水原府使時,有一通引,落漏於官案,捉入問由,則自稱一善之族,多發悖惡之語,文治乘怒重杖,仍致病死。文治之事,雖曰過激,通引之死,亦非無罪。而一善以此爲恐嚇之地,豈不痛哉?尤可痛者,通引之父,送書於一善,以激其怒。不然則彼惡得而知之?大駕行到水原時,宗室所寓家,有失火之變,卽此人之家也。渠故作此變,以肆其憤,渠之罪惡,卽當斬之。而客行不遠,恐因此轉加一層,今姑隱忍以待其還,似爲便當矣。且前冬客使出來時,江華、豐德之人,有圖得米石及防納於一善者,曾因臺啓,刑曹今當査治。此人等情狀,比之水原人,不無輕重之差,當此大赦之日,不如因此機會而放送也。若使此等人,一時齊起陰圖於彼人,則不無前頭之憂矣。」上曰:「水原人事,姑待後日處之,江華、豐德人,分揀可也。」太和曰:「安秋元之來,備局請處之內地矣。彼若求見公事,則不可以此出示。本公事宜改其措語以待之。」上從之。太和曰:「以東萊府使狀啓中,權現堂事,今欲稟定於榻前矣。曾在宣廟朝,與日本講和時,平義智有些小周旋事,自稱有功於我國。義智死後,彼國作萬松院,欲得香火之資,故我國許給矣。今日又爲家康作權現堂,而請香火之資於我國,蓋緣家康之功視義智有加。而且彼旣還納彦三圖書後,則我國之到今不許,曲實在我矣。且以前後所給,合而計之,則留芳院所給之數,布五十同,彦三圖書所給,又三十同。今此權現堂所給,若不加於兩院之數,則所費亦不多矣。」上曰:「以七八十同布許給,使之少加於萬松院之數則可矣。」太和曰:「世子冊禮,因左參贊宋浚吉之言,將退行於明年歲首,而左相洪命夏、領府事李景奭之意,皆欲行之於今秋,外議亦多如此,何以爲之乎?」上曰元子年齡尙幼,冊禮退行於明年正月可也。「太和曰:」守令解由査出之類,多至一百二十員。年久文書,今難一一明査,必須區別朔數多少,以爲定式。請自今以後,定以十朔,若準十朔,則雖過一日,亦勿計減。「上曰:」今此解由經出之類,十五朔以下則依臺啓勿施,改出解由,十四朔以下則勿論。而此後則以三百六十日爲限,若過此限,則勿計公私雜頉,永爲定式可也。「太和曰:」李尙逸狀啓回啓,臣實主之,而備局堂上,獨被推勘,臣不勝惶恐。「上曰:」大臣雖不無與知,而下官例被推勘。卿何必引咎也?「左相洪命夏曰:」尙逸誠極做錯,而聖明若恕諒而處之,則豈非和平之道乎?「上曰:」如此等事,若以和平處之,則豈不反爲怪事乎?「命夏曰:」特罷臺諫,旣非美事,趙復陽亦是舊臣,而大加峻斥,辭旨極嚴,尤似未安矣。「上曰:」君臣間過失,當交相言之。復陽之言甚非,予豈可不言乎?玉堂所爲,亦甚無謂也。備忘之下,已過一日,而寂無還收之論,及秞罷職,乃竝請還收。世間安有如此玉堂乎?此不過內懼罪罰,外畏物議,觀望伺候,黽勉爲之,奸巧之習,誠可痛矣。諸人以予爲過,而予則必欲重治之矣。「命夏曰:」溫陽擧動後,湖西一道,旣蒙蠲役之惠,京畿則所經五邑外,其他各站,幷定諸邑,獨未蒙惠,故不無稱冤矣。站上支供輸運,其勞費與五邑無異,幷定各邑,夫馬輸運之價,亦當計減,以爲均惠之地矣。「上曰:」問于本道監司,量宜計減可也。「
5月19日
[编辑]○己亥,大司憲趙復陽啓曰:「諸宮之事,有非外臣所能明知,矧彼遠鄕之人,誠有不知之理。且以臣前日之不知,料彼之必不能知,且慮其事,若出於不知,則聖上擧措,或涉過中,率意妄言矣。臣之所恨者,平生言行,不見信於君父。此情未白,終爲不直不誠,欺君護黨之歸,其何以自立於世乎?臣歷事三朝,今至白首,衰病已甚,萬事灰心,受恩深重,未能決去。所仰恃者,只是聖明,而負犯至此,不可復容,召牌之下,竟未祗赴,臣罪萬死。請先削臣職,仍治臣罔赦之罪,以爲人臣之戒。」上答以勿辭。執義鄭繼冑等處置曰:「趙復陽當初避辭,斷無他腸。只陳妄犯之狀,非爲營救之計。而嚴旨出於情外,不敢赴召,其勢固然。請出仕。」上從之。
5月21日
[编辑]○辛丑,以李元禎爲承旨。
5月22日
[编辑]○壬寅,大司憲趙復陽,復陳疏乞遞,上許之。
5月23日
[编辑]○癸卯,執義鄭繼冑、掌令李東老,以只請諫官還收,不論李尙逸事,見非物議,引避,掌令李光迪處置請遞,上從之。
○副校理李端夏、副修撰兪命胤上箚曰:
今玆李尙逸事,只是昏謬不察之失,而殿下罪之太過,則臺諫之爭執,乃其職也,李秞特罷之命,又出意外,則玉堂之箚論,亦其職耳。進箚之差遲一日,謂之不敏則可也,直斥以奸巧,則寧有是理也?王言一出,群下失望,竊爲殿下惜之也。
上,下嚴旨摧折之。
○贈鄭文孚右贊成。文孚壬辰之功甚大,而竟至冤死,人莫不愍之。先是,咸鏡監司閔鼎重,啓請褒贈文孚及同事之人。上問于大臣,大臣皆言宜施,修撰李端夏亦上疏言:
臣父植,曾爲北評事,博採南北道事實,述《北關誌》,詳記文孚倡義討賊事。其記曰:「當其時,北道城邑,悉爲叛賊所據,元戎以下,陷賊殆盡,獨文孚與儒生,謀起義兵,先復鏡城誅叛賊。又發遣將士,追討列邑叛魁,斬十三人以徇,遂進兵明、吉界,與賊戰于雙介洞再捷。踰嶺救端川,與淸正戰,前後斬馘千餘級。觀察使尹卓然,惡文孚聲績掩己,反其實以聞,每欲以軍法殺文孚,文孚將佐,往往被追搒掠危死。然軍情愈奮,不以無功受毒,貳於文孚也。文孚又北行六鎭,招服藩胡,搜誅叛黨。關北卒乃平定,大抵皆其力也。而文孚僅陞六品秩,其時從難之士,不得一告身,至于今人心憤惋。」反正後,朝廷將大用,而朴來章之獄,被誣引置對辨明,將釋,適臺諫有以詩案深論者,竟不免梧棘之冤。所謂詩案,文孚爲昌原府使時,有詠史詩曰:「楚雖三戶亦秦亡。未必南公說得當。一入武關民望絶。孱孫何事又懷王。」此本昏朝時所作,而適發於是時耳,反復其詩,未見有可疑者。其死之冤,國人莫不傷之。
上命贈是職。其同事人柳應秀,贈兵曹判書,李惟一、韓仁齊,贈兵曹參議,姜文佑,贈軍器寺正,崔配天,贈司僕寺僉正,元忠恕,贈軍器寺副正,李鵬壽,贈持平,池達源,贈戶曹正郞,許珍、金國信,贈義禁府都事。
5月25日
[编辑]○乙巳,以李東稷爲掌令,趙復陽爲大司成,李敏采爲檢閱,李程爲修撰,尹文擧爲大司憲,李夏爲持平,洪處厚爲全羅監司,呂聖齊爲執義,沈世鼎爲刑曹參議。
○憲府請還收李尙逸拿問之命,上不從。
5月28日
[编辑]○戊申,領相鄭太和詣賓廳啓曰:「査使出來後,對辨之事,當於筵中,前期議定,而右議政許積尙未行公。請拔例勸出。」上特遣承旨,諭以入來之意。積承命詣闕,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太和曰:「査使出來,非爲焰硝也,實爲走回人也。對辨之事,必須講定然後,遠接使可以發行,」上曰:「右相之意何如?」積曰:「此事當使其時藩臣當之。若備局當之,則辱必及於君上矣。」左相洪命夏曰:「朝家若不擔當,而終始隱諱,則非徒不直,必有辱國之患矣。」積曰:「主辱臣死,古之訓也。設令藩臣終不免死,猶愈於辱及君父,況此事元非死罪乎?」上曰:「彼以此事爲奇貨,朝家若隱諱,則査問之際,必發恐喝之言,予將受困,若直言,則彼無操縱侵辱之語矣。」積曰:「備局當之,則領、左相亦入於其中,而必有革職之擧。朝家之不幸,當復如何?」上曰:「予爲君而使大臣被罪,則豈予敬大臣之意乎?如此則歸罪於藩臣,以待彼之處置耳?」太和、命夏曰:「臣等之意則直言不諱,而謝過爲當矣。」工曹判書李浣,以積言爲是,戶曹判書鄭致和、吏曹判書金壽恒,以領、左相言爲是,上曰:「待彼到京,當觀勢而爲之言。備局擔當之說,姑勿先播,儐臣亦悉此意,密諭于平安監司李正英可也。」積曰:「人主以臺諫爲耳目,而近日臺諫論劾之際,或有知其無罪,而故劾之者。如此不正之臺官,亦可謂之耳目乎?閔點之到界屬耳,其不與於胎峰,事甚明白。而終至劾罷,不亦冤乎?」上曰:「然則點敍用。」太和請以金始振、南龍翼差備局堂上,上從之。
5月29日
[编辑]○己酉,掌令李東稷啓曰:「臣頃忝諫職,聞南天澤胎峰禁標內設庄之事,旣而得見豐基郡守前後文報三度,則其初報再報則在金徽爲監司之日,三報則乃閔點到任後也。其報狀中,雖稱已爲禁斷,而旣有胎室火巢內設庄等語,則理宜警惕詳問,而泛然看過,有若尋常公事,比之金徽之掩置,雖曰有間,不可謂之全然無失。緘問之後,當得其實,竝請推考,蓋出於此。厥後物議,以擬律太輕爲非,故引避見遞矣。今聞大臣,陳達閔點之無罪云,臣之當初請推之論,亦未免不審之歸。請命遞斥。」上答以勿辭。掌令李光迪處置請出,從之。
六月
[编辑]6月1日
[编辑]○朔日庚戌,日食。
○常平廳自三月設賑。飢民之仰哺者,三百餘名,絶火士夫家,題給乾糧者,不在其中。至是,以牟麥已熟,依前例停賑,抄其尤甚窮殘者,給糧以送。
○以張善瀓爲大司諫,李後山爲判決事,趙復陽爲吏曹參判,李程爲副應敎,尹深爲副校理,李浣爲判義禁,李時術爲兵曹參知。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曰:「去年溫幸時,本道監司及溫陽郡守,竝加資。今不可異同,監司任義伯、郡守朴邁,竝加資。」掌令李光迪請還收,上不從。數月連啓,終不得請。
6月5日
[编辑]○甲寅,應敎李敏叙疏陳前後嚴旨之未安,請還收,上不從。
6月8日
[编辑]○丁巳,以李敏迪爲舍人。
6月10日
[编辑]○己未,司憲府啓曰:「近來紀綱解弛,人不畏法,都下之民,多落漏於戶籍者。京城如此,外方可知。請令該府摘發,依事目論罪。」從之。
6月13日
[编辑]○壬戌,以成後卨爲司諫。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應敎李敏叙進曰:「近以微細事,摧折論事之臣,連下嚴峻之批,臣等以爲過當矣。今此一二儒臣,自承奸巧二字之批,惶恐引入,不敢行公,已下之批,今不可還收,而開示悔悟之意,使之安心出仕。則實爲盛德事矣。」上曰:「自朝家別無勿仕之命。然則敦諭而勸出乎?」
○獻納孟冑瑞,以約與同僚行相會禮,而有病未赴,引避遞。
6月14日
[编辑]○癸亥,咸鏡道進士朱汝翼等上疏,請亟正柳世哲等假托論禮,罔上誣賢之罪,上答曰:「巳諭於館學之批矣。」
6月15日
[编辑]○甲子,前監司李尙逸,坐於義宮混錄事,金徽,坐豐基胎峰事,幷奪告身,從禁府奏當也。
6月16日
[编辑]○乙丑,掌令李東稷以處置諫院時有違前規,引避遞。
6月17日
[编辑]○丙寅,以吳尙爲掌令,李有相爲獻納,曺憲卿爲持平,姜栢年爲刑曹參判,洪處大爲參知。憲卿以與掌令崔逸有中表之嫌,引避遞。
6月18日
[编辑]○丁卯,正言金澄啓曰:「監役朴錞妻,因妬忌殺其女奴。益豐君涑生時,有所私婢,其妻任氏,素妬悍。及涑死,其婢畏死逃匿,任氏捉致婢母,酷刑致斃。此等匈悖婦女,祖宗朝,有鍾樓決杖之法。請令攸司,依法科罪。」上令刑曹,緘問其門長及家長,而亦令推問其執杖奴子。
○弘文館應敎李敏叙、副校理李端夏、副修撰兪命胤等,以日食之變,上箚請開經筵以廣聖智,立紀綱以明好惡,理庶政以祛姑息,擧賢才以授職任,革弊政以安民生,開言路以廣聰明。其論言路一事曰:
今殿下不察其言之是非,帷以官職高卑,輒示取舍。使宰相當國政而不恤公議,臺閣任言責而不敢盡言。方今朝廷淸明,未有權奸之禍,而設令異時,不如今日,有大奸慝掩蔽主聰,威福自用者,而言路一閉,無一人敢言,則國家危亡之禍,將何以救之哉?君相必須優奬,不加摧折,言路可開。而臺閣經歲苦口之爭,或有牢拒而不從,一二陳啓之言,或被情外之嚴斥,則聖明旣不能優奬之矣。近日筵中大臣,陳臺啓失實,而混斥臺諫,公肆詆罵,至以爲臺閣不可信,是啓聖明輕視之漸,而爲臺閣無窮之羞,非大臣告君之體也。此則相臣亦摧折之矣。如是而可望言路之不閉乎?且掌令李東稷,先發閔點之論,被斥於大臣之後,引避之辭,語不明白,有若推與於他人者。大失臺閣風采,請遞差。籌司提調,爲任極重,金始振、南龍翼,俱不協人望,請改差。
上答曰:「天地之變,萬物之怪,未有甚於今日,而又有薄蝕之災,予之憂遑,庸有極哉?戒誨寡躬之言,可不留心焉?噫!人臣事君之義,進言之體,只致其誠而無復別意于其間然後,可謂至矣。箚末所陳之事,未免有別意也。盛怒於相臣之言,引之以權奸等語,結之以啓君上等說,此非出於偶然之意,誠可駭矣。東稷頃在溫泉,只以請推爲論,則先發其論,被斥大臣等語,尤無所據。況籌司提調,不愜之論,予尤未曉也。昨者旣入筵中,進前奏事,則箚末之言,何由不陳,而退出於紙端乎?此予所以尤未曉其意之所在也。」
6月19日
[编辑]○戊辰,上,下敎政院曰:「賓廳久無開坐之擧,欲於何間開坐乎?」回啓曰:「問于備局則以爲右相許積,以玉堂箚子,有所不安,出往城外,故不得開坐云矣。」上遣承旨李元禎,諭以入來之意,積對曰:「臣之罪名,非語言薄過之比。欺蔽聖聰,杜塞言路,人臣之大罪,臣而有此,理合萬戮。唯願速彰王章,以謝物議,亦宜早許退歸,畢命松楸矣。」
6月20日
[编辑]○己巳,以申厚載爲持平,金佐明爲判尹,尹敬敎爲待敎。
○右相許積上疏曰:
臣向於登對之日,偶因言端,略陳臺官欺誣之狀,而猶且瞻前顧後,不敢盡吐所懷。臣自恨愛君不如愛身,孤負三朝殊遇之恩,不謂反陷欺蔽聖聰,杜塞言路之罪也。聞有玉堂箚論之擧,蒼黃出城,席藁竢譴,竊聞箚批,有欠優禮儒臣之體,臣之罪戾,加一倍矣。乞削臣職,仍治臣罪。
上答曰:「噫!人心不淑,論議潰裂,愛此憎彼,先私後公。昨者玉堂之箚,潛入別意,擧措不正,誠極驚駭矣。不正之妄論,卿何介懷而蒼黃出城,重傷體面乎?予用嘆惜。國家之重任,不可不顧,國事之孔艱,不可不濟,安心勿辭,從速入來。予之望之,不啻若雲霓,卿宜諒哉。」遣史官傳諭。
○正言金澄,以原州儒生金命冑,因大臣陳達,許給陳試,而禮曹迄不啓稟,請推當該堂上。旋聞其失實,引避遞。
6月21日
[编辑]○庚午,遠接使金佐明報,淸使本月十八日,已到義州,走回人安秋元,亦一時押來。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相鄭太和曰:「客使入來之期已迫,多有議定之事,而右相不幸出外,極可悶也。査事則當初右相之意,與臣等所見不同,而厥後聞之,則右相亦無固守已見之意云矣。」上曰:「儐臣狀啓中,大通官金三達所謂孤單之說,何意耶?」太和曰:「若以藩臣一人當之,則彼雖欲以一罪論之,亦似不難,故其言如此矣。」上曰:「李一善若欲以勑使自處,則姑從其意,以勑使待之,似無妨矣。」太和等曰:「臣等之意,亦如是矣。」工曹判書李浣曰:「客行渡江有日,遠接使尙不知朝廷之意極可慮也。不可不預爲分付。」左相洪命夏曰:「浣之言是矣。」太和曰:「今此査事,臣與左相,初旣預知自當擔當,而右相則元非干與之人,當使之參酌周旋,而至今似無出仕之意。自上若別樣敦諭,則當此之時,豈敢不出乎?近來朝廷不嚴,人心澆薄,鎭定之道,惟在於上矣。」命夏曰:「臣於向者,被斥於臺臣,不但如右相,而自上一向敦迫,分義所在,不敢不出。今者右相,亦安敢終始退伏乎?」太和曰:「備局堂上無故者甚少,故臣等相議,以金始振、南龍翼擇差矣,意外被斥,甚可惜也。」上曰:「玆事予欲言之而未及矣。如金始振者,果不合於是任耶?」太和等曰:「臣等亦未知其不合,而今旣被論,則宰臣異於庶官,廉隅所在,必難行公。上意若以爲可合,不如姑因辭疏許遞而後,更差下也。」上曰:「予意則異於是矣。旣非罷職之啓,又異三司之官,則何至不可行公耶?且自前玉堂有箚論籌司堂上之擧耶?」太和曰:「古之大臣,想必擇用人才,協於衆望,而玉堂如此之論,曾所未聞矣。」命夏曰:「古者朝臣中,有名望者主論,則一時論議,皆出於其人,故事無携貳,朝著安靖矣。今則不然,各執所見,論議多門。卽今金壽恒雖爲銓長,豈能預知時論乎?人或謂反不如權奸當國之時云。蓋權奸當國則猶無朝論潰裂之患也。近來事多顚錯。如張善瀓方在諫長,一邊論其賞加,一邊使之出仕,寧有是理?賞加之論,今已周年,聖上之堅拒不允,固涉未安,而臺諫之到今爭執,亦甚不當。此非係關國家存亡,而如是相持,每以一紙謄錄,逐日呈進,有何誠意可以格天乎?臣竊不取也。」按命夏爲銓長時,喜奬引後輩所論,必傳淸議,新進士類,亦以此推重。及爲相,等位懸絶,不得參聞,三司論議,凡所建白,往往不協衆望,反爲後輩所侵困,故其言如此。
○上遣都承旨金壽興,往諭于右議政許積曰:「諭予至意者再矣,辭已竭而意已窮矣。體面所在,不可不恤,況今客使入京,事機多端,苦待卿之造朝而未得也。卿其念國事之不可恝視,察妄言之不足介懷,從速入來,扶濟國事。」積對曰:「前後聖旨懃懇,而不敢承命者,誠有所萬不獲已。玆又特遣近侍,責以分義,諭令速出,臣雖無狀,亦一人耳,豈不知今日國事之艱虞,亦豈不知君臣之義,無所逃於天地之間哉?顧臣負犯,至重且大,以得逭刑章爲幸,復入廊廟,實有所不敢。非爲一身區區廉隅也。」
6月22日
[编辑]○辛未,以鄭載禧爲正言,李有相爲修撰,李東老爲獻納。
6月23日
[编辑]○壬申,右相許積又上疏乞免,上遣史官答批,諭以事多及時議定者,必須造朝之意。
○大司諫張善瀓,以欲遞不得,至今苟冒,致令處置之官,被斥大臣,引避遞。
○平安道龍川、鐵山、宣川、郭山、定州等地,海溢,閭家漂沒,人有渰死者。
6月24日
[编辑]○癸酉,以李慶徽爲大司憲,鄭繼冑爲執義,金益廉爲司諫,洪萬容爲副校理,鄭萬和爲大司諫。
6月26日
[编辑]○乙亥,右相許積又上疏乞免,上優批不許。
○遠接使金佐明啓聞:「淸使到林畔,提督李一善招監司軍官問之曰:『秋元走回之日,義州府尹必報知監司,監司趁卽啓聞乎?往問于監司而來答。』云。臣與監司李正英,相議答之曰:『其時義州府尹,果有馳報,而直自移文於原籍官,問秋元居住,果是豐德人,故姑令保授於其族屬家。當初不卽啓聞之責,固所難免。』云,則一善怒曰:『秋元旣以當初啓聞之由及自京畿交付豐德時,亦有啓聞之事,分明納招,何如是爲答乎?是必監司欲自當也。雖可以此得名於朝廷,此事關係甚重,到京査覈,不但平問而已,豈能終不直告。』云。前頭若又有所問,則當一依辭朝時講定,措辭彌縫,以待廟堂更爲指揮耳。」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謂領相鄭太和、左相洪命夏曰:「當初右相之意,不欲令廟堂當之者,亦以爲事不至於大段故耳。以卽今形勢觀之,則恐不至於輕歇,姑以朝廷之所共知等語,泛然答之何如?」對曰:「聖敎如此,宜以此意分付儐臣。」太和又曰:「今日之事,不可無權道。臣等於査問時,對曰:『當初文移往復者,欲詳知其居住也,保授於其族屬者,乃拘留之意也。自備局將欲奏聞之際,此人已逃,不敢以已逃之人,仰達上國,遂至於此。而到今亦何所逃罪。』云,則似當矣。」上然之。太和又曰:「平安監司李正英,當入於査問中,宜改差,速出其代而發送。」命夏曰:「朝臣之可合是任者,甚少。嘉善中有吳挺緯、金壽興,而皆有老親,似難差遣,堂上則只有鄭萬和,而與領相有相避之嫌,故自備局不得議薦,而右相亦言其可合。此則惟在上簡。」
○以張善瀓爲兵曹參知,呂閔齊爲掌令,李殷相爲右尹,南龍翼爲大司諫,上特除鄭萬和爲平安監司,仍陞嘉善階。
○上遣承旨于右議政許積,諭以入來之意,積對曰:「聖諭如此,一身廉隅,有不暇顧。身病方谻,當竣少差入城矣。」
○大司憲李慶徽,以與兵曹判書洪重普,有婚家相避之嫌,賞加還收之論,不敢可否,引避退待。掌令崔逸,以臺啓之許不聯名,雖有近例,長官事體,異於諸僚,請遞差,上從之。逸旋以處置乖當,引避遞。
6月29日
[编辑]○戊寅,時久雨傷農,設行祈晴祭。
○以吳挺緯爲左尹,金澄爲掌令,洪萬衡爲持平,尹深爲修撰,李程爲應敎,兪㯙爲大司憲。
○慶尙道儒生成震昇等上疏,請罪柳世哲,上答以已諭於館學疏批。
6月30日
[编辑]○己卯,執義鄭繼冑、掌令金澄啓曰:「故益豐君涑妻任氏,卽戶曹參議曺漢英之外孫女也。任氏因妬殺婢,刑官有捉致其奴刑訊之擧,漢英於大庭問安之班,面辱刑官,辭氣麤悖。挾其忿懥,凌轢法官,固已可駭,而又於推緘,蔑視臺官,公肆忿罵。士大風習,豈容如是?請罷職。」上從之。
秋七月
[编辑]7月1日
[编辑]○朔日庚辰,平安監司鄭萬和辭朝,上引見謂曰:「本道軍務,抛棄已久,誠可慮也,査事又出意外。此則江邊把守不嚴之致,不可不十分嚴飭也。」對曰:「聖敎如此,敢不嚴禁乎?至於軍兵鍊習之擧,今雖不可輕議,若以時校獵,則自無妨礙,自前或有設行時矣。」上曰:「如此則猶愈於全廢矣。」萬和又曰:「每當淸使之來,義州小通事輩,乘時用奸,罔有紀極。淸使回還後,若斬其中尤甚者一二人,梟示境上,則可以懲戢矣。」上曰:「此輩處置非難。而雖洩一時之憤,日後生梗之患,亦不可不慮也。」
○以吳挺緯爲兵曹參判,李後山爲戶曹參議,沈梓爲副校理,金萬均爲副應敎,金始振爲左尹,閔維重爲判決事。
7月2日
[编辑]○辛巳,執義鄭繼冑、掌令金澄,以推緘捧入時,有不察之失,引避遞。
7月3日
[编辑]○壬午,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右相許積曰:「今此走回人事,臣意則廟堂不必擔當。雖令地方官當之,亦非抵死之罪,故欲令監司當之矣。今聞以廟堂擔當之意,已通於遠接使云,今不必更改,而第初頭接待說話,必須議定然後,可無臨時窘急之患矣。」上曰:「彼以義州府尹報知朝廷與否爲問,則當以報知爲答,而彼又問旣報之後,主上終不與知乎云爾,則將何以爲辭乎?」對曰:「臣等雖以欲奏未及爲言,彼必不信矣。」上曰:「予意則欲於茶禮後,以予旣與知,不敢同査之意,發言於初頭酬酢間,而其後行査時,又以小國不善處事,至降皇勑,惶恐未安爲言,未知如何?」僉曰:「聖敎誠是矣。」積曰:「自前有如此逆境,則不可無行賂之事,蓋以事關國家,非獨爲諸臣免禍也。」上曰:「予意亦然矣。今國家欲貸大臣之罪,雖有所給,彼又將私徵於大臣,以充其溪壑之慾。今欲自國家出給大臣,而使大臣私給彼人何如?」戶曹判書鄭致和曰:「丁酉査事時,給一善一千五百金,壬寅査事時,給一善三千金,巨軍一千金,而猶以爲不足,故加給貂皮一百領。其後則一善、巨軍輩,以此爲例,徵索不已,此弊不可不慮。今依聖敎,以貸罪之價,出給諸臣,而數之多少,則臨時定奪爲可矣。」又曰:「卽今譯官中,可以任事者甚乏。首譯有張炫者,雖似有智而素不伶俐,徐孝男不識文字,故短於傳言。只有趙東立一人,實合使令,而方在喪中矣。」積曰:「致和之意,以爲必得東立然後,庶可以探知彼意,周旋應對云。如此之時,則起復恐無妨矣。」大司諫南龍翼、左相洪命夏曰:「起復,非金革之事,則不可輕議,戶判之言非矣。」太和曰:「咸鏡監司閔鼎重,瓜期已滿。而鼎重多有施設之事,而有未及結末者,本道量田,亦未完畢,宜姑令仍任。」上曰:「然則限今年仍任。積曰:」疏決廳堂上鄭萬和,除拜外任,以金始振差出察任何如?「上從之。工曹判書李浣曰:」臣以判義禁,當參査事,而亦有難便者。詢于大臣而處之何如?「上曰:」有何難便之事乎?「積曰:」曾在先朝,有兩大將不欲與彼人相接之敎,且判義禁乃一品之職,而彼人曾不知面,設或有盤問之擧,則恐難彌縫矣。「上曰:」然則判義禁今姑許遞。「上又曰:」頃日備局堂上請遞之論,予意則不欲從之,而大臣以爲勢難行公,故勉副矣。金始振、南龍翼,竝還差備局堂上可也。「
7月5日
[编辑]○甲申,以尹宣擧爲執義,蘇斗山爲掌令,李有相爲吏曹正郞。上特除鄭致和兼判義禁,陞崇政階。
○大司憲兪㯙,以文書不察引避,大司諫南龍翼、司諫金益廉、獻納李東老處置請出。㯙以意外請出,語涉苟且,復引避,龍翼、益廉、東老亦以處置乖當,引避竝遞。
7月7日
[编辑]○丙戌,以崔逸爲獻納,姜栢年爲大司諫,鄭繼冑爲司諫,李慶徽爲大司憲,鄭斗卿爲禮曹參議,南龍翼爲刑曹參判。
○淸使到弘濟院,領議政鄭太和、都承旨金壽興,出去迎接。
7月8日
[编辑]○丁亥,上詣慕華館行迎勑禮。引見遠接使金佐明而問之曰:「有可聞事情否?」對曰:「李一善、金巨軍,相爲腹心,而與金三達,頗不相合。三達於我國事,若有誠款者然。到松都,始言:『玆事甚重,多有可言者,而不可輕洩,當就上前,細達。』云矣。」領相鄭太和曰:「一善、巨軍,每有恐喝之言,而三達則佯示誠款之色,言於譯官曰:『平安監司及廟堂當之,則事勢孤單。若主上自當,則畢竟歸罪於臣下,而亦將輕歇。』云矣。」
○上接見淸使於仁政殿。上曰:「小邦恪遵上國禁條,常加警飭。而今因小邦失誤,致勤皇上降勑,僉大人當此暑雨,跋涉遠路,惶恐未安。」淸使曰:「國王之敎誠然。俺等今奉帝命而來,請卽行査。」上曰:「外方罪人有拿來者,勢將差退一兩日矣。」淸使曰:「謹依敎。」遂罷黜。
7月9日
[编辑]○戊子,上御熙政堂,引見三公及戶曹判書鄭致和。致和曰:「彼人密贈之金,以朝家別贈爲名乎?抑以大臣家私贈爲言乎?」右相許積曰:「前日筵中,曾以自國家贈給,有關後弊,不如以大臣私贈之意陳達矣。今聞諸譯之言,則多以爲今國家旣已自當,而若以大臣意贈之,則彼將曰,朝廷不可無別贈,如是則終必有疊贈之患云。臣等之意,亦不得不變初見矣。」上曰:「吾意亦欲自朝廷直給之耳。」積曰:「各人所贈之數,不可不議定。」致和曰:「不待朝家分付,而義州所贈二千金,平安監司則至五千金,彼之入京,所望必倍之矣。」上曰:「贈一善五千金,巨軍二千金,三達一千八百金可也。」積曰:「臣傳聞三達之言,則必以上之與知爲言然後,可無後悔云矣。」上謂都承旨金壽興曰:「柵門搜檢時,硝黃犯禁之類,若免現捉,則其利不啻倍蓰,故無所懲艾。今後則使臣回來時,別加搜檢可也。」
7月11日
[编辑]○庚寅,上詣館所,入幕次,引見諸臣問曰:「今日行査時,應答說話,不可不預講矣。」鄭太和曰:「彼問走回人事,誰可當之云,則殿下當答曰,邊臣報知故,予亦知之,彼曰,何以不卽奏問云,則殿下當答曰,姑留數月,俾見父母、妻子,而未果卽送,自至遷延,事竟至此。夫復何言乎?彼又問曰,朝臣亦有與知者云,則殿下當答曰,某某知之,而此事予旣知之,則咎實在予。豈可歸罪於臣下云。則庶幾無事。聞一善所言,其意如此云矣。且自上雖自當之,臣等亦何可退在而不之當乎?」洪命夏曰:「此實臣等之罪也。當此主辱之日,何敢晏然自在,而獨使至尊當之乎?臣意莫若以臣等當之也。」鄭致和曰:「聞一善等之言,以爲入去之後,則以吾之力,決難周旋,而若在此之時,則豈無容力之地乎?大臣之罪,似當降級云矣。」上曰:「在前大臣,亦有降級時乎?」僉曰:「金堉、李時白爲相時,以權大德事降級矣。」太和曰:「彼旣奉使來査,則事體非細,降級革職,乃是微罪。今若强請免罪,則徒增激惱,不如不請也。」許積曰:「自上若曰:『今玆之事,皆予所失。至於勘罪,則非予所敢與論,惟在勑使處分。』云爾,則似爲得體矣。」上頷之。
○上詣西宴廳,行茶禮訖,一善進上前,傳淸使言曰:「請先査硝黃犯禁人。」遂命捉入犯禁人崔善一于庭。一善問曰:「焰硝乃是禁物,何以買來?得無不知爲禁物而買之乎?善一對曰:」迷劣小人,果不知爲禁物,而所以買來者,實緣身有瘡疾,欲爲藥用耳。「上曰:」小邦使价往來時,每以禁物申飭,豈有不知之理?這漢情狀甚奸,宜鞫問也。「一善曰:」買於何處,而賣之者爲誰?「善一對曰:」賣之者松站居王姓人而不記其名也。果知爲禁物,而死期將迫,冒法而買之,萬戮甘心。「一善又問曰:」使臣不知乎?「對曰:」使臣向北而去,吾於回還時,潛買以來,使臣何以得知之?使臣之申飭甚嚴,而妄犯之,死罪死罪。「又曰:」焰硝斤數幾何?「對曰:」小如一拳矣。「鄭太和謂一善曰:」與者受者,厥罪惟均,大國亦宜痛禁也。「一善曰:」是固然矣。「又招入靑平尉沈益顯等,坐之月臺而問曰:」所帶人犯禁,將何辭以答之乎?「對曰:」使臣入去後,渠於回路潛買,使臣何以得知乎?「又曰:」禁物勿犯事,果能申飭乎?「對曰:」竝招領將,十分嚴飭矣。「又招入領將朴善一、黃山伊問曰:」汝爲領將,所帶之人犯禁,而不能禁,使臣初不嚴飭而然耶?「對曰:」非不嚴飭,而潛買禁物,藏置囊中,何以知之乎?「曰:」汝於中路搜檢乎?「對曰:」然。「曰:」若果搜檢則安有藏置囊中,而不知之理?奸狀已露,其同心買來可知矣。「上曰:」此必誣飾,若加訊問,則當直告矣。「一善與通官等,出訊於中門之外,領將等以初不搜檢納供。一善又請鞫善一,以使臣申飭與否。上命積,出言于善一,使勿亂言。善一曰:」潛自犯禁,實非申飭不嚴也。「又問領將同心否,曰:」誠無是事。「一善曰:」此一款,旣已査畢,當以何罪勘定乎?「兩使曰:」犯禁人擬以斬罪,領將宜論以次律,杖一百流三千里。「副使穆舒,卽於座上,構出査草訖。又査走回人事,上曰:」今此走回事,所失專在於寡躬,同參査問,心甚不安。「兩使曰:」勑書旣云與國王同査,豈敢引嫌乎?「上曰:」然則固不得不參,而實涉未安矣。「使曰:」走回人事,國王豈得知之乎?實群臣之罪也。「上曰:」知而不及奏者,是予之罪也,豈敢諉之群下乎?「使曰:」誠如國王之言,則本國自當別爲奏聞。而至於諸臣,則俺等不可不査問也。「太和、命夏竝離席而言曰:」秋元逃來之初,以見其父母、妻子爲言,故意謂必無逃還之理,且有惻隱之心。使之留見父母、妻子,仍授其族,以爲從實奏聞之計,不意秋元,先自逃還。旣去之後,則無辭可以奏知,事至於此,當初欲奏之意,暴白無路,亦安得取信於勑使乎?此無非身爲大臣,上而不善事君,下而不善處事,致有上國之督過。罪在吾等。君上豈有所失乎?「上曰:」予之本情及大臣之意,有難暴於今日,而要其事之首末,則專由予不敏故耳。「命夏曰:」主上曲念臣僚,至有此敎耳,上豈有所失乎?皆吾等不職之罪也。「兩使相顧而笑曰:」君臣上下,各稱有失,互相引咎,將奈何?「上曰:」君臣一體,安有臣獨知而君不與知之理,亦安有下有失而上無所失之理乎?「使曰:」日勢已暮,待後日更査宜矣。「上曰:」如是遷延,不亦未安乎?「使曰:」國王之引咎如此,俺等勢難獨査。且有辨覈之事,不可倉卒停當矣。「上許之,遂相揖而罷。積奏曰:」渠輩私相論辨,終不得善處之道,故爲延拖之計,其意可知也。且觀一善所爲,頗似便順矣。「上曰:」已給五千金,故渠必擔當而然矣。「遂還宮。
7月12日
[编辑]○辛卯,上詣館所,入幕次,引見諸臣。鄭致和進曰:「因譯輩聞上使之意極峻,以爲:『俺等承命而來,國王雖自當之,大臣亦旣與知,則勘罪不可從輕。』副使則以爲:『國王親自當之,則大臣科罪,不可太重也。』如是言之者,不止一再,而上使之意,堅執不回云矣。」鄭太和曰:「此無非臣等謀國不藏之致,勘罪固不宜從輕。且太輕則必有後患也。」洪命夏曰:「自上每每自當,恐非主辱臣死之義,臣請與太和當之。」太和亦曰:「自上何可替當臣等之罪乎?」上曰:「地方官之事,彼若終不擧論,則今欲自我發之曰:『今此走回人事,固非地方官所可擅爲,而旣載於皇勑中,似當一體議罪。』云,則未知如何?」許積曰:「在我之道,似不可全不擧論矣?」致和曰:「玆事如撥起埋火,有許多難便,不可輕易言之也。」命夏曰:「然則不可以有罪當査爲言,只以勑書所載,不可置之之意,善爲設辭,則恐無不可矣。」上曰:「當勘罪時,予欲起立而致辭,未知如何?」太和曰:「恐未妥當也。」致和曰:「起立則太過。若動容致敬,則或無所妨耶?」積曰:「若爲淸主北向而言之,以示致敬之意,則似當,而至於起立,則曾無此例矣。」上遂詣西宴廳,行茶禮訖,就坐,淸使曰:「國王有所欲言者乎?」上曰:「予昨日還去,終宵不安,今日來此,別無所言矣。」使曰:「今日當査走回人事,未知先問何人耶?」上曰:「玆事皆予所失。群下有何可問之事乎?」使曰:「小民逃來與否,國王何以知之?此乃諸臣不告之致,國王則似無所失矣。國王必欲引咎,則當別爲奏聞,而俺等所幹,只査其時諸臣而已矣。」太和曰:「凡我國公事,邊臣啓聞,則我輩陳其曲折而啓達,以奉上旨矣。今此走回人事,則我輩隱惻其求見父母、妻子之情,以姑爲拘留保授,從當報知上國之意啓達,則自上不過因我等之請而從之而已。今乃事至於此,罪皆在於我輩。自上有何所失乎?」使曰:「罪人走到江邊時,自此若不送船以渡,則豈能越來乎?」許積曰:「咨文亦言其人乘筏而渡江,邊臣之不爲送船可知矣。」使曰:「越來後,何官報知於何處,而轉啓於國王耶?」太和、命夏曰:「義州府尹報于監司,監司報于備邊司,備邊司堂上,卽吾等所帶之任也。吾等之許令留見父母、妻子者,斷非欺隱上國之意,而不料秋元,旋卽逃還,吾等雖欲自明,其誰信之?」使曰:「若欲奏聞上國,則拘留保授,不過一二朔內,可以執送,而至於三年不奏,抑何意耶?」太和、命夏曰:「此正所謂吾等罪無所逃者也。」使曰:「兩國約條中,走回人容隱之禁,極嚴,安有不知之理?」對曰:「非不知之,而事違本情,何以自明?」使曰:「其時相臣誰某耶?」太和、命夏曰:「我二人及元斗杓,而斗杓則已死矣。」使曰:「廟堂與議者,相臣外,復有幾人乎?」太和曰:「廟堂之事,大臣主管,而其時參聞,備邊司堂上金佐明也。」時日已向夕,上命司饔院分茶于通官以下。使亦令家丁,獻酪漿于上前,上爲之擧鍾,使又令分於諸大臣。使招金佐明而問之,佐明曰:「旣不能善處,何敢辭罪?」使又問平安監司李正英曰:「何不入送其人,而報於廟堂乎?」正英曰:「義州府尹,旣已馳報,則爲道臣者,何敢不聞於朝廷乎?罪在失着,惶恐何言。」使曰:「其時義州府尹何在?」太和曰:「府尹姜裕後,亦已死矣。」副使穆舒,於座上搆草,上謂一善,使之無沒實狀。使曰:「此査事文書,何人當句管乎?」上曰:「右相許積、大提學金壽恒也。」使曰:「臺諫職掌何事?」上曰:「糾正君上過失,檢劾百司,乃臺諫之職也。」使曰:「此事係關上國,何不爭執乎?其時臺諫,亦當査問矣。」上曰:「臺諫例數遞,考出誰某,然後可以行査矣。」兩使相顧而語良久,使一善告曰:「此事甚重,不可率爾究定,更待後日何如?」上曰:「査事漸遲,心甚未安。」使曰:「願因此事,得留數日。」上許之。遂罷,上入幕次,許積曰:「今又遷延者,蓋欲更相謀議,而以其辭氣觀之,則勘罪大臣,似不至重矣。」上曰:「査問臺諫之說,其意極兇矣。」積曰:「此則有關後弊,不可不牢塞也。」上遂還宮。
7月13日
[编辑]○壬辰,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于熙政堂。領議政鄭太和曰:「昨日淸使發査問臺諫之說,考出其時兩司長官,則鄭致和爲大司憲,未及肅謝而遞,大司諫則李弘淵,而今方出爲淮陽府使。今以致和及其時諫院亞長入參何如?」許積曰:「致和未及肅謝,則固不可入參,淮陽距京頗遠,招來間,有客使久留之弊,而至於次官入參,亦不可開路也。」上曰:「大憲旣未行公,大諫出守遠邑,令通官傳此意于勑使可也。」
○右相許積詣館所,請行宴禮,淸使使一善問之曰:「此事,國王只與大臣相議,而臺諫則初不與知乎?右相奏知國王以來。積曰:」我國臺諫,主論劾百僚罪過,規諫君上闕失而已,疆域之事,元不與知,豈可混入於査問中乎?「因戲謂一善曰:」我國事例,提督豈不知之,而今乃蔓延侵及於如此不干之人,豈不以未諳規例,貽笑於小國乎?「一善頷之。迎接都監更令譯官探問,則兩使曰:」臺諌旣不與知,則何必査問乎?「事遂得已。
○更定科擧相避法。初試官擧子相避,只用《大典》相避條大文,而不用小註,至是,依政官及上下官相避之法,兼用小註。從領議政鄭太和之議也。
7月14日
[编辑]○癸巳,以李夏爲持平。
○司諫鄭繼冑等啓曰:「前珍山郡守李聖時,事母不誠,省覲亦遲,在郡而不顧其養,徑歸而亦不往省。其平居,不母其母,如視路人之狀,推此可知。罪關不孝,不可不依律處置,以正倫紀,請拿問定罪。」上從之。
7月15日
[编辑]○甲午,淸使以諺書翻譯行査文書,傳於右相許積,使之撰出奏草。積以其中措語未瑩,且有爽實,與大提學金壽恒,因李一善見淸使,與之論難,僅得停當。
7月16日
[编辑]○乙未,右相許積、吏判金壽恒、判尹金佐明,以行査文書,定奪於筵中,略加增減。佐明曰:「今客使出來時,一路求請倍前,而平安監營,至徵銀酒盒重六十兩者,累件云矣。」積曰:「前者猶以所持之銀造器,而今則勒定銀兩輕重,使之造納,民力何以支堪乎?此出於譯官輩,唯恐生梗,守令亦恐見辱,不顧官儲之有無,民力之蕩竭,盡力應之,厥數之漸加,職由於此矣。」佐明曰:「今後則彼輩,凡有求請,令小通事,極力周旋,得以減數,則論以重賞,不然則施以重律。如此則庶有一分之減矣。」上曰:「以此分付於一路。」
7月17日
[编辑]○丙申,上將詣館所,右相許積請對,上引見。積曰:「一善、巨軍等,昨者送言于都監曰:『今此査事,自上不可一向引嫌。必於勘罪時,北向起立,極力爭之。則俺等當以上敎,一一傳於勑使,而且可因此得以周旋。』云矣。且大臣擬律,臣等意以爲,必在於革職定配之間矣,卽聞金大憲之言,則大異所料矣。蓋大憲方有所請之事於臣,故以自中秘密事,言于譯官卞承亨,傳言於臣曰:『勑使出來時,皇帝謂之曰:「汝等想必生疎,凡事一從李一善之言而爲之。」云,而上使極兇,不聽一善之言。今日勘罪,事機甚重,將至於不測之地。一善今方極力爭之,而尙不回聽,若得罪止於定配,則幸矣。』云矣。」
○上詣館所,行査事。領、左相在門外,只右相入參。上與兩使行茶禮訖。兩吏令一善致辭曰:「今當査定諸臣之罪,願聞國王下敎。」上曰:「予則惶恐無以爲言,惟在勑使處之耳。」使曰:「皇旨旣令與國王同査,俺等不奉國王之敎,則何獨爲議定乎?」上曰:「無已則敢不隨問以對乎?」使請辟左右,雲劍柳赫然進曰:「主上與異國人相對,臣等豈可盡出乎?」上命留雲劍四人及右相許積、承旨、翰注,其餘竝令出去。使請上進席,亦自起進席曰:「身爲大臣,任其國政,而上國人逃來之後,不卽奏聞,掩護留置,至於三年之久,終致逃還,自上國知情之後,乃敢曰:『欲奏未及。』此罪極重,當論以死律矣。」上起避席,北向而跪曰:「此予之罪也,敢不請罪於皇帝乎?」副使亦起立曰:「國王引罪之意,俺等當還告于帝前。而今日所議者,只大臣之罪也。」上使雷虎,則貌如木石,略不動色,環視而已。上還就席曰:「大臣之罪,若置死辟,則豈不過重乎?」使曰:「非但大臣,諸臣之罪,皆當死矣。」上曰:「天下之法,嚴如金石,不可以一時之見,有所輕重也。庚寅年事,比之今日,則亦重矣,皇帝特用寬典,貸以不死。今日大臣之罪,豈至於死乎?」使曰:「庚寅年事,俺等雖不知其輕重。而以律論之,則焰硝盜買越境伐木之罪,亦論以處死,則況隱置上國逃來之民,不卽奏聞者,其罪如何?」上曰:「盜買上國之物,犯越上國之境,已有定律,而此則只是未及奏聞之罪也。何可比而同之哉?且秋元一人,何足有關於小邦,而必欲掩護藏匿,自取上國之罪譴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則小邦亦皇帝之土地也。若有中原之民,逃匿於中原之地,而未及首告者,則其罪亦當死乎?不以上國所行之法,行之於小邦,此予所以不無慨然於心也。」使曰:「國王所敎誠然矣,而各有所守之界,則亦豈無用法之異乎?俺等之意,旣已畢陳,國王欲以何律論之乎?」上曰:「勑使則以爲當死,予則以爲不當死。所見各異,須更思量。」使曰:「當初邊臣報于大臣,大臣相議然後,達于國王乎?」上曰:「大臣之意,欲爲予免罪之地,而自當其罪,故諱其實狀,而事有不然者。義州府尹報于監司,監司直爲狀啓,故予先見之,而下備局議之耳。」使曰:「然則更招問諸臣。」太和、命夏、佐明入坐楹外。使曰:「當初文書,大臣先知之乎?抑國王先知乎?」三臣對曰:「臣子義不可歸過於君父,故前日査問時,不敢以實對矣。今則使吾等直告,何敢違命乎?當初灣尹報監司,監司啓聞於上,而下備局。故吾等相與議啓矣。」使麾三人出去,告于上曰:「國王明敎以當律如何?」上曰:「死罪之下,則唯勑使之處分耳。」使曰:「國王之言,懃懇至此,當依敎以定配勘定耳。」上曰:「多感多感。」使曰:「義州府尹已死,而廟堂旣當其罪,則平安監司別無可論之罪矣。査事旣已完了,暑熱且酷,請國王還宮。俺等亦當於十九日發行矣。」上請留,使許留二日。上還宮。按秋元行査之日,上之受困被辱,尙忍言哉?當秋元逃來初,亦有移咨還送之議,而廟堂諸臣,不忍煦煦之仁,而忽於慮患之道,失信强隣,貽辱君父,至於罰金而極矣。任事之臣,安所逃其罪哉?或者謂兩大臣,動於山林之議,則非其實狀矣。雖然世所謂士論,亦有不可知者。當海寇鄭聖功部下人之入送淸國也,擧國之士,奔走若狂,至有作詩痛哭,譏斥時宰者,若使其言得售,則其禍豈止於秋元哉?
7月18日
[编辑]○丁酉,上御熙政堂,引見領相鄭太和、左相洪命夏。太和等曰:「聖上以臣等之故,接待彼人時,遘辱不小,當此主辱之日,未效臣死之義,而抗顔於大臣之列,不勝惶悚。」上曰:「此則我國之所失也。隱其逃還故國,求見親戚之情,以致今日之事,眞所謂小不忍亂大謀也。」太和等曰:「聞外人言,近日大內,有鬼魅作怪之事,未知信否?」上曰:「慈殿所御通明殿近處,果有之。如瓦礫投擲,衣服燒火,宮人剪髮等事,比比有之,而宮人所居處尤甚。以理推之,則廣廈久空,且是女人聚會之所,故純陰積蓄,妖孽仍作矣。」太和曰:「以儒者之論言之,則自上尤宜修德以禳之,而亦不可仍奉慈殿於此宮,似當有移御之擧矣。」太和又曰:「頃日全羅監司狀啓,只云:『李聖時事繼母不能盡誠。』而諫院請拿之啓,至以不母,如視路人爲言。信如此言,則乃是三省罪人也。不亦過當乎?」命夏曰:「世稱人之事繼母爲難云,此言誠然矣。臺官雖許風聞,如此等事,不可不詳審。而措語誠有過當者,此則似是臺官不文之致也。」上曰:「近見臺啓,言人過失處,則措語必極峻,是豈不文而然?乃人心不厚故也。」都承旨金壽興曰:「近以査事,自上屢詣館所,主辱多矣。正言李端錫,當此之時,逐日呈單,尙不出仕,誠極不當矣。」
○司諫鄭繼冑、正言鄭載禧,以李聖時事,引避退待。獻納崔逸處置請出,尋以物議非之,逸與繼冑、載禧相繼引避。大司諫姜栢年請竝遞差,上從之。
7月19日
[编辑]○戊戌,正言李端錫,以見斥於筵臣,亦引避遞。
○淸使招譯官,以諺書翻譯勘罪文書,加兩大臣罪名爲全家定配,減金佐明爲革職。吏曹判書金壽恒請對,上命招右相許積,竝引見。上曰:「兩使旣與予同査勘罪,而到今獨自改勘,事甚不當。以此爭執可矣。」壽恒曰:「如此則於金佐明之減罪,不無難處之事乎?」上曰:「佐明旣與大臣同罪,則亦何必獨爲降等乎?」許積曰:「彼以秋元出來後,我國本欲入送之語爲飾詐,至於添入於文書中,事甚可慮矣。」上曰:「此一款則當曰,我國君臣,只陳實情,而今乃反以爲飾詐,此則非徒大臣當之,國王亦以爲慙愧未安,殊非當初與國王同査之意也。如是言之,則或可動聽矣。」積等詣館所,以上敎傳于淸使,許刪全家,定以極邊定配,而惟飾詐等語,反復爭辨而終肯聽。
7月20日
[编辑]○己亥,以成後卨爲執義。
○命修理慶德宮,爲移御也。
7月21日
[编辑]○庚子,淸使歸,上幸慕華館以餞之。淸使問曰:「勘罪大臣,在本國當供其職乎?」上曰:「當待上國處分。其前則身在待罪中,豈敢行公乎?」使曰:「國王所敎誠然矣。」上還宮。
○執義成後卨啓曰:「兵曹佐郞李猶龍,有嫌於承文博士姜弼周,以係關倫紀事,公肆詆罵。使其言之是也,則弼周固不可齒衣冠之列,如其誣也,則猶龍當受反坐之律。一處置對,斷不可已,請竝拿問。」上從之。弼周出繼族父後,而其禮曹立旨,在於族父喪成服之後。及其三年除服也,窮鄕無知禮者,不能計月日而除之。猶龍乘嫌詬辱,謂之短喪,故臺官有是請。其後大臣,達於審理時,以弼周雖遭不幸,而不可以爲罪,猶龍所爲,雖浮薄,亦不可繩以重律,竝罷職放送。
7月22日
[编辑]○辛丑,右相許積於筵中,陳病狀,且以玉堂箚子爲言,上以國事方艱,反復開諭,勸勿呈告。
7月24日
[编辑]○癸卯,以崔攸之爲司諫,金澄爲獻納,曺憲卿、魚震翼爲正言,安塾爲持平。
○禮曹啓曰:「移御時合有告廟之禮。臣等取考前例,則仁祖朝移御梨峴宮時,以暫移之事告廟,似爲煩瀆爲敎,其後辛卯、己亥兩年,移御慶德宮時,亦無告廟之事。何以爲之乎?」上令依近例勿告。
7月25日
[编辑]○甲辰,漢城府啓曰:「今年戶籍事目極嚴,民戶殆無漏落者,頃因臺啓,有更加搜括之擧。士夫家仰役奴婢,已入於率奴婢中者,以結幕於主家門外,多有追入於搜括者,率奴各戶,兩處疊錄,事理無據。其中稍成家戶模樣者外,竝當削去。且曾前外方入籍之人,謀避軍役,或借入空家,或贅附夾戶,入籍於京中者頗多,故一邊移文京畿,使之査覈,一邊令各部,摘奸其時居與否。則或有仍置妻子於鄕中,而獨其身上來者,或有竝與其身不來,而虛冒入籍者,或有權借他人夾家,以爲暫住還歸之計者。如此之類,請竝令還籍,以杜奸民避役之弊。」上從之。
7月26日
[编辑]○乙巳,爲都目大政。以李後山爲原襄監司,金益廉爲執義,李殷相爲弘文提學,李敏迪、李䎘、李翊、李有相、李端夏、洪柱國、李世長、洪萬衡爲知製敎,李元老爲忠淸兵使。
○獻納金澄啓曰:「臣頃忝言責,論二妬婦,謂可以少警惡俗矣,旋因大臣收議,竟歸孟浪。而其中原任大臣之議,縷縷証左,至有兩家推案之所未及者,仁厚之意,溢於言辭。臣讀來瞿然,自愧爲刻核之小人也。雖然宰相曰是,臺諫曰非,固是事體之所當然,臣亦安敢不盡其所聞哉?益豐君涑,有所私之婢。畏任氏妬悍,逃匿他家,任氏親自乘轎,多率奴僕,突入其家,捕得其婢,以索繫頸,手牽而歸,施以慘毒之罰。及涑死後,其婢畏死逃走,則移怒於婢母而殺之,暴屍路傍。誠有如前日啓辭者,而爲任氏分疏者,欲以其事,歸之於陽寧夫人,此果近於人情乎?陽寧夫人之不自辨者,豈不以在妻則罪重,在母則罰輕故也?至於朴錞妻趙氏之事,尤爲明白。其戮殺之時,以絮塞口,至用烙刀石塊,備盡淫刑,其去人彘者,無幾矣。都下士夫,閭巷小民,以至外方之人,莫不藉藉傳說,而獨原任大臣,偶未之聞也。其曰:『婦女決杖,《法典》、《明律》,無現著。』云者,未可曉也。國典曰:『士族婦女之遊宴山水,親祭城隍者,竝杖一百。』況妬悍殺人者,獨不可以決杖乎?今只以仁祖朝事言之,宰臣之婦,或以不孝,或以妬悍狂悖,因臺啓決杖者,至於五人,其時未聞有出力伸救者。今大臣,反欲以傷風敗俗之罪歸之,亦異於臣之所聞矣。臣旣被大臣之斥,安敢仍冒臺職乎?請命遞斥。」上答以勿辭。大司諫姜栢年啓曰:「臣爲刑曹佐貳時,旣以任氏、趙氏兩家奴捧招及門長緘問外,他無憑覈之意,隨參啓達矣。如是藉藉之言,獨未聞知,泛然參啓,不無所失。何敢處置乎?」竝退待。持平洪受河處置,以隨事敢言,風采可觀,請出澄,强爲引嫌,語甚苟且,遞栢年,上從。之初以任、趙事,有大臣收議之擧,而領府事李景奭之議,以臺啓爲過當,澄之引避如此。
7月29日
[编辑]○戊申,獻納金澄等啓曰:「臺閣體嚴,大臣分截,臺臣論事而書通大臣,曾所未有也。前司成李秞爲諫官,論罷閔點時,坐於臺廳,一邊發書,通于大臣。虧損臺諫,莫此爲甚,請罷職。」上從之。
〈顯宗純文肅武敬仁彰孝大王改修實錄卷之十五〉
八月
[编辑]8月1日
[编辑]○朔日己酉,都承旨金壽興請對啓曰:「近來廟堂空虛,啓下公事之不得回啓者甚多,事極可慮矣。」上曰:「事之緩者,姑待大臣出仕回啓,其急者,有司堂上往議于大臣回啓。」持平洪受河,以傳啓聽批時,有不察之失,引避遞。
8月2日
[编辑]○庚戌,上奉大王大妃、王大妃,移御慶德宮。
8月3日
[编辑]○辛亥,以金萬基爲大司諫,鄭載嵩爲持平。
○平安道義州、鐵山等邑,蝗災熾發。
8月4日
[编辑]○壬子,執義金益廉啓曰:「南原府使金命說,人器不稱,其家又在不遠之地,決無彈壓之理。順天府使韓井一,地望素輕,曾蔑治績,決無蘇殘之望。請竝遞差。」上從之。
8月5日
[编辑]○癸丑,上,下敎于政院曰:「近日旱氣太甚,惡風連吹,禾穀已傷,難望西成,言念民事,不覺心寒。秋節雖過,不可拘於常規,祈雨祭設行。」
○憲府前啓,庚子以前開墾之地,還給民人事,停啓。
8月6日
[编辑]○甲寅,太白晝見。
8月8日
[编辑]○丙辰,以趙復陽爲大司成,吳挺緯爲都承旨,金萬基爲承旨,李時術爲大司諫。
○上,下敎于政院曰:「旱氣此酷,民事罔極,欲行審理。言于有司擧行。」
○政院以旱災陳戒,請益勉修省,大加振作,凡係遇災應行節目,亦令有司,次第擧行,上優答之。
8月9日
[编辑]○丁巳,副應敎金萬均、副校理洪萬容、修撰尹深請對言:「旱災此酷,太白又見,恐懼修省之道,必有其策。頻御經筵,誠心典學,則其於聖德,亦豈無裨益乎?」深又以頻接臣僚之意,仰達,上曰:「旱災如此,民命近止,切迫之憂,庸有極乎?開筵引接,非不欲爲之,而眼患發作無常,以孤群下之望,良可歎也。」承旨李元禎曰:「古人云:『奢侈之害,甚於天災。』比來閭閻間奢侈太過,聖上躬修儉德然後,乃爲導迪之方矣。」上曰:「奢侈盛,則民産竭,害甚天災云者,良以此也。」萬均曰:「臣聞內官,以上敎貿入犀角云。如有用處,則自有尙方、戶曹,何必以上敎貿易於閭乎?」上曰:「本無是事,想必訛傳,而今聞此言,於予心有所不安矣。」萬均曰:「如此失當之事,傳播於閭巷,故不敢不仰瀆天聽矣,聖敎如此,臣心釋然矣。」又曰:「頃者以司饔院所供磁器,非古時體制,有改造之命云,臣恐古者臥薪嘗膽之君,必不念及於如此之事矣。」上曰:「闕內所用磁器,與閭閻器皿,制度不同。而四五年來,漸失古體,混雜無別,故有還下之事,實非有意於侈美也。」萬均曰:「此雖細事,玩物之戒,惕念宜當矣。」上曰:「此言然矣。」
8月10日
[编辑]○戊午,上御興政堂,與大臣、禁府、刑曹堂上、三司諸臣,審理京外罪囚。上問朴泂何以處之,左相洪命夏曰:「泂有功勞於瀋中,此可以減死。」大司憲李慶徵又陳泂爲洪命耉軍官,忠於主將之狀,請特放釋,以勸他人,上命減死,邊遠定配。其餘竝分輕重疏決。
○大司憲李慶徽啓曰:「義州府尹鄭錀,以封疆之臣,不能禁犯越之人,終致生事,不待朝家處置,徑先私賂,而所賂之物,責徵於民結,大失邊臣之道。請拿推。」上從之。又啓曰:「平安監司李正英,旣知廟堂自當之後,擅用官儲,行賂於通官輩,厥罪非輕。請罷職不敍。」上從之。又啓曰:「前水原府使具文治,不待朝家命令,先自恇㤼,奔走譯官之家,私自行賂,誠極可駭。請罷職不敍。」上命先罷後推。又啓曰:「今番査問時,譯官輩,凡有所聞,趁不通報於廟堂,終使國事顚倒。此輩之忘國事而爲彼人之狀,誠極寒心。若不繩以重律,則後弊難防。徐孝男、玄德宇、張炫等三人,請依律科罪。」上命拿問定罪。
○憲府停諸臣賞加還收之啓。
○上曰:「戶判鄭致和身病未差云,歲幣、年分等事,俱涉緊急,金吾之任,亦不可久曠,致和本職及兼帶判義禁改差。」
○左相洪命夏曰:「當今人才眇然,如尹綘、趙復陽、李尙眞、李廷夔,俱以可用之才,久在鄕曲,竝宜收用。」金萬均曰:「在外儒臣,不可不及時徵召,詢問應災之道。」上曰:「以宜速上來之意,政院措辭下諭。」
8月11日
[编辑]○己未,太白晝見。
○以孟冑瑞、李光迪爲掌令,張善瀓爲右承旨,呂聖齊爲司諫,柳淰爲兵曹參判,李浣爲判義禁,擢金壽興爲戶曹判書。
○上,下敎政院曰:「旱災至此,民命將絶。今雖無可望者,其可諉之於無可奈何,而無所用心耶?一病支離,代犧之禮,令人替行,念及於此,寧欲溘然也。其擇差獻官,更加至誠禱雨。」
○執義金益廉啓曰:「掌令李光迪,以其亡妻葬地,與人相訟,訟者呈狀本府。而光迪身居憲地,終不引嫌自列,忘廉冒恥,莫此爲甚。決不可使此人,復任本府之官,請遞差。」上從之。
○咸鏡道慶興驛吏兪大英病死,其妻縊死柩前。本道監司以狀聞于朝,上命該曹旌表,以勵北方荒陋之俗。
8月12日
[编辑]○庚申,太白晝見。
○上,下敎政院曰:「予以不辟,叨承丕緖,夙夜憂懼,恐墮祖宗付畀之重。七年之間,雨暘不時,風霜又從而害之,哀我赤子,顚連死亡者,凡幾人矣?矧今一歲之內,極備極無,田疇濯濯,西成望斷,興言及此,心腸摧裂。嗚呼!天何不降殃於予,而使民生顚仆溝壑,哀號求生而莫之恤耶?爲民父母,若恫在己,如荊在背,其敢曰身無其殃而忽之乎?國之所依者民,民之所天者食。國無民,民無食,而能爲國者,未之有也。予自今日,避正殿,益加敬畏之道,以省旣往之愆,其令該曹,減膳禁酒等事,趁卽擧行。且念咎在寡躬,責何可及人?然而今日大小臣僚,亦不可不同寅協恭,夙夜勞思,恪勤乃職。嗚呼!曩者求言非止一再,而未見其實,無乃以予爲不足有爲而然耶?咎實在予,復誰爲尤?言雖不中,予不之罪,唯是近來,人心不古,應旨進言,間或有弊,奸邪之言,同異之說,予不赦焉。承旨代予草敎,廣求直言,以補不逮。」政院請直以王言,播告中外,上從之。
○全羅道自七月六日始雨,至十一日而止,川渠漲溢,近水田土,多川反覆沙處。
8月13日
[编辑]○辛酉,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曰:「旱災如此,農事已無可望。過霜降,知其結實然後,可以區畫救民之策矣。未知卽今國用,所餘畿何耶?」領相鄭太和曰:「堇可支明年七月耳。」判尹金佐明曰:「聞兩湖農事,尙有可望,而木花全不開花云矣。」上曰:「然則徵布之役,尤不可不減矣。」佐明曰:「納布之民,若許以米代捧,則民便於備納,而可以其米,用於救荒矣。」太和曰:「木花不實之處,以米代捧,而布則以京各司所儲代用,繼以江都之布,則民之蒙惠,當不少矣。」佐明曰:「遠方擧子,今方來會,故京中米價極高云。常平廳米四五百石,出給於市上,則可使市價不至於騰踊矣。」上曰:「依此爲之可也。」太和曰:「疏決廳文書,今幾完畢,而至於內司罪人,則雖有抱冤者,外庭無由知之,其文書或出給疏決廳,或自上親決,俾無滯獄之弊何如?」上曰:「內司罪人,只有一二人,而沈賊之妾,旣已定配矣。」太和曰:「姜氏之內人,以姜氏遺書事,累被重刑,其親族多有滯獄者。外庭皆知其冤,而事係內獄,不敢陳達矣。」金始振曰:「如此之類,特賜放釋,則當此憫旱之日,庶有格感之道矣。」上不答。
8月14日
[编辑]○壬戌,以金禹錫爲兵曹參知,閔光熽爲掌令,崔攸之爲修撰,成後卨爲義州府尹。
○檢閱李敏采上疏曰:
史官之任,主一時記事。雖國家機密之事,必使史官聞知者,其意甚遠,其法甚嚴。而近日私書之入,密啓之上,使史官莫之預知,是何周防太甚,處事太過,輕壞國制,至於此極耶?因一微臣,不能爲有無,壞了數百年史局規例,何敢一日在職乎?乞賜斥退,以重史官之任。
上答以勿辭察職。
○戶曹判書金壽興上疏曰:
伏聞檢閱李敏采,以頃日館伴私書及臣爲承旨時密啓,不爲先示史官,陳疏侵攻,語意甚緊云,臣不勝瞿然之至。凡疏箚及狀啓,則必先示史官,至於諸道啓本、啓目公事、各司草記、本院啓辭,則元無先示之規,批下後,方示史官,此實院中舊規也。伴臣之別紙及臣之啓辭,不過爲備局之草記,本院之啓辭也,不以先示史官者,非有所諱,乃所以遵舊例也。只當待其還下,歸之日錄而已,如或留中不下,則陳稟請下,亦有前例。而今敏采疏意,有若以臣創新規者然,吁亦異矣。史臣之言,關係甚重,不可晏然,請罷臣職。
上答曰:「卿無所失,勿辭。」
8月20日
[编辑]○戊辰,以宋時喆爲承旨,姜栢年爲左尹,李䎘爲應敎,李程爲副修撰,南二星爲校理,李晩榮爲廣州府尹。
○左議政洪命夏陳箚乞免,且曰:
昔楊萬里之告於君曰:「有爲之君,其志銳,天下之所甚喜,不爲之君,其志遲,天下之所不快。」今殿下前後遇災,非不警懼,而求治之心,每爲疾患所沮撓,災過之後,聖念亦不如初。今日中外言聖躬之闕失,則皆曰,無奮發之志。卽此而見之,聖德雖無疵累,發於外者,未免乎遲,與古人所謂不爲之君,同其道,群情之所不快者,實在於是。又曰,目今水災之餘,旱災又酷,今雖得雨,已無及矣。諸道被災輕重,姑待年分踏驗後,可知其虛實,而畿內則纔經客行,民間赤立,今秋賦斂,一如常時,則民必難支矣。今聞該曹,只給水田之災,而旱田則不爲擧論。臣之愚意,稅入則區別水田、旱田,各收其所出,而終不給旱田之災,則稅豆從何辦出乎?此不可不變通也。大同收米,無論水田、旱田,從其結數而收捧,故該廳今將磨鍊事目,行會畿邑,今若特命參酌蠲減,則被災之田,可得蒙惠,此不容少緩者也。
上答曰:「國事不幸,災異迭作,水旱相仍,憂惶恐懼,靡有寧日,今觀箚辭,誡誨殊切,予深感歎。宜勿控辭,以副予望。末端事,後日登對時議處焉。」
8月21日
[编辑]○己巳,太白晝見。
8月23日
[编辑]○辛未,太白晝見,夜,月入東井。
○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相鄭太和曰:「臣得見原襄監司狀啓,則本道凶荒最甚,蠲減賑救等事,不可不着實料理。備局堂上中,判尹金佐明,以宣惠廳堂上主管原襄廳者也。其道荒政,使之專管何如?」上從之。左相洪命夏曰:「臣受由下鄕時,見畿內之民,得見聖上惻怛之敎,感泣之餘,所望亦非細矣。今年兩豆,尤甚不實,故民之只有旱田者,亦皆以米備納於宣惠廳矣。今若於一結所捧,春秋各減二斗,則民可得蒙惠矣。」太和曰:「秋收米則新穀方穫,不至如春等之窘乏,只減一斗,春等則減二斗,似爲便當矣。」上曰:「稅豆則減半,而收米中旱田所收,減今秋等一斗,明春等二斗。」太和曰:「閔維重爲全羅監司時,以逃亡奴婢身貢指徵無處之類,抄出狀啓,請限十年除貢,以爲還集之地矣。本道甲辰以前蕩滌之數,幾至五千,而今番成冊,只是千餘名,其査出似爲精該。而十年除貢,事甚重大,雖不可輕許,當此木花大無之年,此輩徵布,其勢末由。申辰以前則旣入於蕩滌中,乙巳、丙午兩年身貢,不可不減除矣。」上曰:「兩年身貢,特爲減除,以觀其還集與否,而更議處之。」命夏曰:「今年木花之不實,八路同然,身役價布之類,不可不變通。雖未能盡數蠲減,若得減半則亦可矣。」太和曰:「必先知戶、兵曹遺在幾何,應用幾何,當減之數,亦幾何然後,方可以變通矣。」兵判洪重普曰:「本曹一年所捧,不過一千一百餘同,而上年用下之數,至於一千四百餘同。若復減捧,則誠難繼用矣。」上曰:「如欲減捧,則必先減用度然後,乃可爲也。」太和曰:「用下之數,逐年增加,比於仁祖朝,不啻數倍矣。」上問戶判金壽興曰:「本曹一年應捧幾何?」對曰:「臣新授此任,雖未能詳知,而卽今留庫及江都所儲,僅八千餘同。而一節使方物,至三百餘同,或有別使,則其數倍之矣。」上曰:「仁祖朝丙戌年以後,各年價布用下之數,考出書入。」重普曰:「以大臣箚子,曾有兒弱軍布抄出減除之命矣。各道成冊,今始上來,合以計之,則十歲以下諸色軍三千餘名,水軍五百名矣。如欲變通,則不可不定其年限矣。」太和曰:「臣意則限六歲以下,減除似可矣。」上曰:「六歲以下抄出成冊,後日登對時,更稟。」金佐明曰:「守禦牙兵三千五百名,各定哨官,使之領率。而本廳無料布出處,只以十處屯田所出,料理分給,以爲春秋操練之地矣。卽今牙兵願入者頗多,而將官則只差屯田監官,他無遷轉之路,設有有才之人,不過老於屯監而已。以此渠輩不能無稱屈矣。」命夏曰:「其中有功勞者,依他廳例,久勤遷轉似可矣。」上曰:「依此爲之。」獻納金澄曰:「畿邑布役,今將變通,則他道亦不可不一體蠲減矣。」校理南二星曰:「修省之道,必有其實然後,可以上答天心。臣聞一公主第宅造作時,兵曹價布之用下,至於數百同云。若不於此等事,大段節損,則國儲民力,豈能支堪乎?今若使木綿所出之役,皆得全減,則民蒙實惠矣。」上曰:「國家經費,當慮久遠,不可徒爲目前之計也。」二星曰:「自上若如衛文侯之大布、大帛,則何患財用之不足乎?」上曰:「當徐觀以處焉。」命夏曰:「聞守令多有不法者,宜有廉問之擧。」上曰:「御史可合人抄啓。」二星曰:「臣伏見文宗大王行狀,以眼患,大臣請停經筵,而不賜允許,甚盛事也。今聖上雖有患候,宜體先朝故事,召入儒臣於臥內,時時進講。」上曰:「召對則與法講有異,雖不能親自誦讀,亦可爲也。」承旨金萬基曰:「曾有承旨持公事入侍之規。今亦以無故日取稟,而玉堂官同爲入侍何如?」上從之。
8月24日
[编辑]○壬申,加洪重普崇祿,金佐明崇政,柳赫然資憲,張善瀓嘉善,皆以溫泉陪從勞也。
8月25日
[编辑]○癸酉,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原襄監司李後山亦入侍。後山曰:「本道凶荒,近古所無,杆城則已有餓死之民。今雖移轉賑救,明年接續生活之計,在於兩麥,而秋牟則節晩無及矣,春牟種子,不可不趁時移給。」左相洪命夏請船運嶺南沿海各邑米五六千石以賑之,又以本道附近處所儲春牟種子,優數移給,以爲明年耕種之地,上皆從之。
8月26日
[编辑]○甲戌,太白晝見。
○上御興政堂,使玉堂進講《通鑑》唐太宗紀,承旨亦持留院公事入侍。
○以杆城民飢死者至十三人,命擧恤典。
8月27日
[编辑]○乙亥,分遣御史李翊、李世長、吳始壽、南二星、申命圭、申厚載、金澄、沈梓、李夏等於諸道,廉問守令治否。
○義州府尹成後卨辭朝。上引見,以防守嚴飭之意,勉諭而遣之。
8月28日
[编辑]○丙子,遣史官,往諭右贊成宋時烈、左參贊宋浚吉,皆辭疾不至。
○命以平安兵營所儲綿布十五同,輸送于咸鏡道,以救軍兵之飢寒者,從監司閔鼎重之請也。
8月29日
[编辑]○丁丑,以兪瑒爲水原府使,閔點爲承旨。
○上御興政堂,召對,玉堂官講《通鑑》,承旨持公事入侍。
○以北路飢荒,命停刷還本道人民之流寓他道者。
九月
[编辑]9月1日
[编辑]○朔日戊寅,大司憲李慶徽等啓曰:「執義金益廉,初不通議於諫院,獨停賞加還收之論於榻前,而諫院不知,引嫌又不論列,其損臺體甚矣。益廉及其時諫院行公之員,請竝遞。」從之。
9月2日
[编辑]○己卯,吏曹判書金壽恒,以病陳疏遞。
○以朴長遠爲吏曹判書,鄭繼冑爲執義,李東老爲獻納,元萬里、蘇斗山爲正言,尹綘爲禮曹判書,李元禎爲刑曹參議。
○上御興政堂,召對。玉堂官講《通鑑》,承旨持公事入侍。
9月3日
[编辑]○庚辰,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左相洪命夏曰:「近來連有開講之擧,群下之情,莫不欣悅。此心不衰,終始如一,則亦何難轉災爲福乎?」領相鄭太和曰:「北路飢民之持路引就食於他道者,請令所到官,設賑以救,而臨時籍名,以爲後日刷還之地。」上曰:「可。」江華留守徐必遠曰:「上年本府全減稅豆,故今將換豆備償,而官家貿易,動爲民弊,請大小豆每二石,以米一石計捧。」上從之。校理洪萬容曰:「頃日憲府,以賞加還收事,論遞諫院,而不爲指名,混同請遞,殊失臺體。請大司憲李慶徽、掌令孟冑瑞、持平安塾,請竝遞。」上從之。
9月4日
[编辑]○辛巳,上御興政堂,召對。玉堂官講《通鑑》,承旨亦持公事入侍。
9月5日
[编辑]○壬午,以趙復陽爲大司憲,閔維重爲大司諫,崔逸爲掌令,趙聖輔爲持平,洪重普爲判義禁。
○獻納李東老劾慶尙右兵使朴之墉,曾任數郡,駄載絡繹,士夫有目見而言之者。如此之人,不宜遽授閫帥,請遞,上從之。
○上,下敎政院曰:「右相許積病根頗深,又作燕行,予深慮念。內醫一人,擇送。」
9月6日
[编辑]○癸未,上御興政堂召對。玉堂官講《通鑑》,承旨持公事入侍。
9月9日
[编辑]○丙戌,以閔維重爲同副承旨,張善瀓爲都承旨,朴贄爲持平,趙嘉錫爲正言,李時術爲戶曹參議,李俊耉爲禮曹參議,李殷相爲大司諫,李尙眞爲忠淸監司,李慶徽爲吏曹參判,南二星爲吏曹正郞,金壽恒爲禮曹判書。
○掌令閔光熽啓曰:「慶州府使吳䎙,衰朽已極,不合於雄鎭。平山府使鄭世輔,前任順天時,作事昏憒,不可復昇字牧之任。正言蘇斗山,前爲憲職也,請罪守令之十朔後圖出解由者矣。斗山在官歲餘,亦出解由,而不知嫌,其無恥甚矣。請竝遞。」上從之。
9月10日
[编辑]○丁亥,上御興政堂,與大臣、備局、疏決廳、刑曹堂上,疏決各道罪人,分輕重或宥或減等或仍配。上曰:「軍布減捧事,何以議定耶?」左相洪命夏曰:「臣與大將李浣相議,則以爲:『砲保價布,盡歸於砲手輩冬衣之資,不可率爾變通。』云,而如原襄道尤甚凶歉處,則亦不可不減除矣。」上曰:「嶺東全減,嶺西減一匹,京畿、三南則三匹內一匹,以米代捧,而其不足之數,以戶、兵曹所儲及都監軍布,推移充用可也。」上又問:「兒弱收布減除事,何以議定耶。」領相鄭太和曰:「兒弱之數,旣令各道抄出成冊以來,今不可失信於民。當量宜減除,以示朝家實惠。」上曰:「十歲前兒弱收布者,限三年特令蠲減。」命夏曰:「三匹之役,水軍與砲保無異,水軍布一匹,亦許代捧宜矣。」上許之。命夏又曰:「各司奴婢身貢最重,雖得如砲保之全減,若代捧三分之一,則亦足爲惠矣。」上曰:「奴婢之貢,元數幾何?」戶判金壽興曰:「一千八百餘同,而三分之一,則不過六百餘同矣。」上曰:「奴貢二匹內一匹,婢貢一匹半內半匹,以米代捧,而每一匹以七斗定式。」命夏曰:「北道凶荒尤甚,迎送之弊,不可不慮。前北兵使李汝發,似當仍任矣。」上曰:「限明春仍任。」右相許積曰:「兵使旣爲仍任,則監司亦當仍任矣。」命夏曰:「朝廷方切乏人之歎,閔鼎重之久置北關,誠爲可惜矣。」上曰:「鼎重亦限明年賑救間仍任。」
9月11日
[编辑]○戊子,太白晝見。
○以李溟翼爲正言,金始振爲左尹。
○上御興政堂,疏決罪人。司諫呂聖齊啓曰:「各邑糶穀之逐年增耗,爲今日莫大之弊,而統營之穀爲尤甚。備局以外方糶穀,只捧一斗之耗,以紓民力之意,定奪行會。而統制使鄭傅賢,終不許減,使朝廷德意,格而不行,請拿問定罪。」上命姑先推考,屢請後從之。左相洪命夏曰:「都監三匹保之類,其中一匹,旣令以米代捧,則各衙門諸色價布,亦當許三分之一代捧矣。」戶判金壽興曰:「原襄道砲保價布,旣以凶荒,或全減,或減一匹,則奴婢身貢,恐不當異同矣。」兵判洪重普曰:「原襄道兵曹所捧軍布,亦宜一體減除。」上竝從之。重普又曰:「濟州甲辰設科直赴殿試之人,當付於今春式年,而武擧子阻風不及來。今者呈狀願付於別試,雖非常例,合有變通之道矣。」上命依願許赴。
○命賜額于鄭文孚書院。從司諫呂聖齊之請也。
9月12日
[编辑]○己丑,太白晝見。
○上御興政堂,疏決罪人。
9月13日
[编辑]○庚寅,執義鄭繼冑等啓曰:「前郡守南天漢,曾守淸道遞歸時,以耗穀散給他人者,至於二百餘石。耗穀本爲補用官需,爲守令者,豈敢私自擅用如是之多乎?請拿問定罪。各司奴婢身貢,指徵無處之類,今方査減,而時存奴婢,則未收雖多,尙無變通之擧。怨苦流散,實由於此,與其蕩減於已逃之後,無寧施惠於未散之前。請令廟堂稟旨議定。」上皆從之。
○全羅道南原、長水等地,雨雹。
9月14日
[编辑]○辛卯,上御興政堂受灸。
9月15日
[编辑]○壬辰,以姜栢年爲大司諫,尹鏶爲兵曹參議。
9月17日
[编辑]○甲午,淑寧翁主卒。卽先王後宮李氏之出,錦平尉朴弼成妻也。
○判中樞府事吳竣卒。竣善書,多寫朝家吉凶冊文,以是致位峻班。性柔,每惡其姪挺一輩所爲,而惑於悍妻,兄弟不協,居官且有受賄之誚,人皆鄙之。
○司諫呂聖齊等啓曰:「大丘營將李東相,以犒軍事,巡到淸道,招集妓樂,達夜讌飮。本郡有小童,穴窓窺之,東相疑其有私於所近之妓,重杖致斃,請拿問定罪。」從之。
9月19日
[编辑]○丙申,領議政鄭太和呈辭,命不允批答。
9月20日
[编辑]○丁酉,謝恩兼陳奏使許積、副使南龍翼、書狀孟冑瑞,如淸國,上引見。積進曰:「入燕後,彼人若問領、左相行公與否,則當答以惶蹙不敢行公,以待上國處分。」上曰:「然。」又曰:「事若不順,不得減律,則欲呈文辨明矣。」龍翼曰:「彼人不解文字,恐難以呈文得力也。」上曰:「彼人來此,我國事無不知之,而我國使臣,則不能探知彼國事情,何也?」積曰:「蓋由我國譯官等,獻諛於彼,以售己私,至於彼國事情,則我國使臣,或與漢人相接,而畏邦禁不敢輕說也。且觀其爲政,危亡可以立至,而至今維持者,大明自神宗迄于崇禎,誅求無藝,故民無思漢之心,彼且方用貊道,寡取於民,年且屢豐,此所以維持也。」上曰:「彼國朝會禮法何如?」積曰:「臣前日奉使入參朝班,大臣在殿西,學士列于楹外,殿上衛卒,幾數千。又有蝦及內大臣,此則不與朝議,而以狎客,與淸主戲謔者也。常時則班行不多,而冊后賀禮時序立者,可近萬。拜禮叩頭等事,整齊可觀,而但任意平坐,或亂吸南草矣。」上曰:「順治好漢語,慕華制云,今則如何?」積曰:「聞其太后,甚厭漢語,或有兒輩習漢俗者,則以爲:『漢俗盛,則胡運衰。』輒加禁抑云矣。」
9月21日
[编辑]○戊戌,太白晝見。
○以鄭繼冑爲承旨,吳挺緯爲左尹,李時術爲吏曹參議,李翊爲副應敎,崔攸之爲校理,趙復陽爲副提學,李元禎爲戶曹參議,尹宣擧爲執義,宋浚吉爲大司憲。
○掌令崔逸等啓曰:「各司之官,多不着力,於文簿間,米布出納,專委胥吏,任其盜竊,存者無幾,凡有需用,必取於貢物主人。此弊流來已久,固非一該官所可獨當,故雖不得擿發請罪,亦不可因循弊習。請令戶曹,一一反庫,其耗欠,徵於該吏,此後令該官,親管出入,以振擧頹廢。」從之。
○設別試殿試。文取尹搢等十人,武取金成吉等八十六人。
9月23日
[编辑]○庚子,太白晝見。
9月24日
[编辑]○辛丑,太白晝見。
○左參贊宋浚吉上疏,辭本職及祭酒輔養官,且曰:
傳曰:「有恥而後,能知憤,知憤而後,能自强,自强而後,能行其政令,保其國家。」今殿下所遭之困厄,實丙子後所未有。人心慘沮,國勢愈挫,而事過之後,恬嬉偸安,一循前套。殿下之不御經筵如舊,罕接臣隣如舊,委靡頹塌,因循姑息,又如舊,曾未聞一施措一政令,有憤恥自强底意思,噫!天未欲作新我東耶?何殿下志氣薾然,甘聽伸縮於人至是耶?今日股肱之不能自保,固可痛哭處。萬一異時侵辱,有大於此,則不知將何以應之,將何以處之?思之至此,不覺氣塞。卽今水旱交侵,星變又作,憂虞溢目,莫可形言。最是闕中變怪之多,至有移御之擧。眞陽總會之地,乃爲陰邪之氣所侵干如此,此無非根本萎弱,不能自立之致。進德修業,使義理充足於中,表率幽明,使神人各安其位,惟在殿下自勉之如何。古語云:「多難興邦,殷憂啓聖。」比正殿下生於憂患之秋也。
上答曰:「國事扤捏,災異層疊,予懷遑遑,曷勝云喩?今觀戒誨之言,辭約意切,可不置諸左右而惕念焉?須勿回辭,幡然上來,以副如渴之望。」
9月25日
[编辑]○壬寅,上還御昌德宮。
○太白晝見,雷電夜月入軒轅星,流星出紫微東垣。
9月26日
[编辑]○癸卯,以李殷相爲刑曹參判,金宇亨爲參議,吳斗寅爲校理,金錫冑爲修撰,李選爲奉敎。
○太白晝見。
○命擧人初試後,遭朞服以未葬不得赴會試者,如丁憂者例,許給陳試公文,從承旨閔維重言也。
9月27日
[编辑]○甲辰,上遣承旨鄭繼冑,敦諭領相鄭太和。
○太白晝見,夜月入太微西垣內。
9月29日
[编辑]○丙午,太白晝見。
○前判書尹順之卒。順之監司暄之子也。有詩才,典文衡位六卿,而性弱無志槪,人以是短之。
○設重試,文取洪萬容、金德遠、吳始壽、洪萬衡、閔宗道等人,武取柳泰新等七人。
9月30日
[编辑]○丁未,雷。
○以李俊耉爲承旨。
○持平趙聖輔、朴贄、正言趙嘉錫,以重試闕製應推,俱引避遞。
冬十月
[编辑]10月2日
[编辑]○己酉,雷,太白晝見。
10月3日
[编辑]○庚戌,以李端夏、申厚載爲持平,宋奎濂爲正言,沈世鼎爲禮曹參議,李程爲東萊府使,禮賓正吳始壽,以重試陞通政階。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左相洪命夏,以雷變請策免,上曰:「災異之作,無歲無之,至於今日而極矣。策免之言,亦出於循常,繼自今君臣上下,勉加寅協,則轉災爲祥,雖不可望,庶可爲消災之一助也。」大司諫姜栢年曰:「近日紀律不嚴,怙侈成風。減省之策,靡不用極,而閭閻之間,華美相尙,聖明若務盡儉德,以身先之,則自然觀感而化之矣。」上然之。
10月4日
[编辑]○辛亥,太白晝見。
10月8日
[编辑]○乙卯,以金佐明爲刑曹判書,李元禎爲忠淸監司,金壽恒爲大司憲,金益炅爲戶曹參議。
10月10日
[编辑]○丁巳,太白晝見。
○上以脚部瘡癤,受鍼。
10月11日
[编辑]○戊午,太白晝見。
○左相洪命夏上箚言:
元子畢方講之書,則當講《小學》,而諺解頗有差誤處,宜卽釐正也。故相臣李恒福,嘗以文成公李珥所爲《小學集註》上之,付訓局卽出,以頒中外。蓋其規例凡正文之出於《論孟》等書者,專用朱子本註,其餘參以諸家之言,去短取長,權度甚精。第其諺解,尙用舊本,舊本一主程愈註而爲之,解與《集註》多有逕庭者。請令禮曹問于儒臣,依《集註》纂定諺解,俾無註與解相左之處。大司憲宋浚吉獻議,如命夏言,上令弘文館釐正。
10月12日
[编辑]○己未,太白晝見。
○賞溫泉行幸時,藥房陪從、留都諸臣。
10月14日
[编辑]○辛酉,以尹綘爲禮曹判書,吳挺一爲判尹,吳斗寅爲司諫。
10月15日
[编辑]○壬戌,太白晝見。
10月16日
[编辑]○癸亥,備邊司啓曰:「卽見謝恩使狀啓:『淸國刑部郞中一員,與金巨軍、金大憲,持咨來到鳳城,欲捕賣焰硝王姓人,而不知名字,請押送犯禁人崔善一,以爲指示之地。』云。請令宣傳官,押領善一,交付於鳳城,亦令槐院,撰出回咨急送之。」上從之。
10月17日
[编辑]○甲子,太白晝見。
10月18日
[编辑]○乙丑,雷。
10月19日
[编辑]○丙寅,以呂聖齊爲執義,申命圭爲正言,兪㯙爲左尹,洪萬鍾爲檢閱,李枝馨爲統制使。枝馨尋以曾爲平安兵使時行賂淸使,與道臣、灣尹,罪無異同,諫院劾罷。
○政院以冬雷陳戒,論修省之道,上優答之。
○夜月入東井。
10月20日
[编辑]○丁卯,太白晝見。
10月21日
[编辑]○戊辰,諫院論長興府使韓公信貪濫不法狀,請拿問定罪,從之。
10月22日
[编辑]○己巳,副校理洪萬容、沈梓、修撰金錫冑等,以災異上箚,其略曰:
當殿下初登寶位也,睿質夙茂,令聞克著,則有初光前,此眞可爲之幾也,而此幾已失矣。當頃歲妖彗之示警也,殿下警動于心,招集群僚,大詢謀猷,則因災轉祥,此又可爲之幾也,而此幾又已失矣。當前夏溫泉之返駕也,沈痾旣去,諸儒復至,志氣可以勵,德慧可以進,則舍舊圖新,此又可爲之幾也,而此畿又已失矣。難逢之會,當面輒過,易頹之治,擧足愈下,此臣等之所以不能不慨然於心者也。今殿下如欲自勵而勵群工,則必先刻誓于心曰,疾疚之作,由於宴安,必先屛嗜慾懲怠惰,而使吾身始立於無過之地,察民瘼決雍蔽,而使四方無異於戶庭之間。數開經幄,以資講劘,摠攬大綱,以振頹墜,以之責勉宰輔,使之孜孜於拯救生靈,迓續天命之策。則今日之危者,或可轉而爲安矣。
答曰:「天災地變,物怪人異,式月斯生,靜省厥咎,亶由於涼德。憂惶慙靦,誠不知所以爲喩也。今觀箚辭,語意切實,忠君愛國之誠,溢於辭表,予雖不敏,可不服膺焉?」
○全羅道暗行御史申命圭書啓言:
湖南大同,以不便於山郡,革罷矣,臣於廉問之時,出入村落,始知物情。其豪右以罷爲便,殘戶皆願復設。請令廟堂,熟講處之。
上,下備局議之。
10月23日
[编辑]○庚午,東萊府使安縝馳啓言:「差倭橘成陳等,言於譯官曰:『十餘年前,阿蘭陀郡人三十六名,載物貨漂到耽羅,耽羅人盡奪其貨,散置其人於全羅道內。其中八人,今夏乘船潛逃,來泊江戶。江戶欲詳其始末,今將修書契於禮曹。所謂阿蘭陀,乃日本屬郡來貢者也。朝鮮乃奪其貨留其人,是果誠信之道乎?』又曰:『差倭以玆事出來時,本府及接慰官問答,與禮曹所答書契,不可異同。且島主大與江戶執政有隙,脫有相違,則島主先受其禍。』云矣。」上,下備局議之。回啓曰:「所謂阿蘭陀人,似是頃年漂到南蠻人,而服色與倭不同,且言語不通,故不知其某國人,何所據而入送日本乎?當初敗船物件,使漂人輩,各自區處,在我旣無所失,又無可諱之事。差倭之來,以是答之而已。宜令譯官,問其服色、言語與倭同否,觀其所答然後,以蠻人漂到實狀言之。以此回移爲便。」上從之。
10月24日
[编辑]○辛未,以鄭致和爲禮曹判書,李夏爲正言,吳始壽爲承旨,朴敬祉爲平安兵使,閔震益爲捕盜大將。
10月25日
[编辑]○壬申,大司憲金壽恒,以災異上箚,其略曰:
臣竊瞷殿下,天資仁厚,聖度淵宏,而事或觸犯,雷威暴震,義理之發常少,血氣之私輒勝,轉而爲好勝偏係之病,發而爲害政害事之端。群下之言,或拂聖意,則斥之以侮君,目之以奸巧,使廷臣而果有是,則流放之可也,誄殛之可也。今也不究其本情,直加以極罪,使群下隕心喪氣,不暇恤其名義,豈不有乖於推誠御下之道哉?記昔戊戌冬,臣待罪玉堂之長,入侍經席。先王方講《心經》,下敎有曰:「子之病痛,予所自知。當其暴怒,每患難制,近得一法。於其怒時,便忘其怒,久而思之,則始覺其非。如是用工,庶幾寡過。」臣至今莊誦,不覺感涕,追先王心法之正,深有望於殿下也。然正心之道,無他,要在講學,而殿下卽阼以來,開講絶罕。雖由於玉候多愆,晉接有妨,而亦豈無乙丙淸燕之暇,可以安舒賜對,如程子之論者哉?又曰,自古人君,欲正內治,必先嚴宮禁,誠以宮禁不嚴,則無以柱群枉,而淸化源也。卽今宮禁之內,恩愛所掩,禮制或奪,防限旣弛,邪逕易啓,內言出外,則外言之入內,安保其必無也?至於宮家女樂之出入,閭巷之間,藉藉喧傳,塗聽之說,雖不可必信,亦莫非宮禁不嚴之致也。伏願殿下,勿謂禁中事秘,外人何從而得聞也?
上優答之。
10月26日
[编辑]○癸酉,以朴敬祉爲統制使,李道彬爲平安兵使。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問漂到蠻人答書契事,領相鄭太和曰:「頃歲淸使出來時,南蠻人等,猝出弘濟橋邊,百端呼訴,故分置于全羅道矣,逃入倭國者,必此輩也。」承旨閔維重曰:「臣在湖南時,見此輩沿路行乞訴於臣曰:『若送俺等于倭國,則可得還達本邦。』云,其逃入倭國無疑矣。」左相洪命夏曰:「蠻人逃走他國,而地方官尙不報知,誠可寒心矣。」上命本道査啓後治罪。命夏曰:「各司奴婢虛錄之弊,不可無一番釐正。先朝曾有査正,都監今亦依此設局,使之句管何如?」太和曰:「不必別設一廳,令本道成冊修正,送于備局,使備局堂上主管,而備局堂上外,如有可合此任者,別爲啓下,與之相議似當。」上從之。上曰:「湖南山郡大同之弊,人多言之,故纔已革罷矣。今見御史申命圭書啓,則以爲:『民情皆願復設。』云,此事利害何如?」洪命夏曰:「自罷山郡大同後,湖南人至有歸咎於臣,移書責之者,蓋當初願罷者,只是數三大邑而已,其餘小邑,擧皆不願云矣。」鄭太和曰:「臣意則未嘗不以革罷爲重難,而三司之臣,爭言其不便,道臣亦以爲當罷,故不得不罷矣。且閔維重乃其時監司,而到今亦悔前日請罷之率爾矣。」維重曰:「臣之在京時,已聞山郡大同不便之說。及按本道,則巡歷之時,處處呈訴,皆願革罷,故於朝廷下詢便否時,備擧民情,馳啓請罷矣。旣罷之後,又聞民間,反以爲不便云。蓋未罷前,大小邑皆以一時出米之多,作木之難,爲大段弊瘼,而旣罷後,則京各司上納貢物價,皆以綿布措備,故上納時人情所用及點退之弊,乃大同所無,而貢物布品之精好,又加於前,故民之不便,實由於此,而京各司主人輩,亦以貢物之價,不如大同時,爲怨云矣。」上命從民願復行。維重又曰:「但本道大同一結所納十三斗,今春雖永減一斗,而十二斗猶似過多。今若定爲一結十一斗之制,則無論大小邑,民情必皆以爲便矣。」鄭太和曰:「十二斗之制,比初已減矣,今又減一斗,則民情豈不喜悅?而必有用度不足之患也。且稍存餘米,以爲不時之需,而如其有裕,則減除一番收米,以紓民力,此先朝大同設行時本意也,今不可復減矣。」洪命夏曰:「山郡大同,旣以復行議定,則當自明春爲始乎?抑姑待明秋耶?」太和曰:「明年木花未出前,決難收捧,宜退捧於秋成後矣。」維重曰:「大同收米,春秋分等收捧,乃是事目。湖西則依此分捧,故民以爲便,湖南則因舊結見縮,新結有加,該廳使之從新結,合捧兩等之米於春窮之時,故民皆苦之。今依湖西例,秋米用舊結,春米用新結,分等收捧似當矣。」上皆從之。戶曹判書金壽興曰:「各司貢物詳定元數外,皆有加用之數,實有難支之勢。貢物主人輩,逐日呈訴,不得已或給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事甚苟簡。大都其價,以布計之,至於三百餘同,以米計之,亦不下五千餘石。旣不可以此加賦於民,而他無生財之路。竊觀平安道田稅,例皆捧留會錄於各邑,本道每以穀多爲苦。若以本道田稅,限年移用,則可以支過矣。鄭太和曰:」此事不可不變通。平安道田稅,除沿海、江邊及直路外,其餘諸邑,限二年宜許取用。「上從之。
○厚陵修改都監堂上金壽恒、李時楳、南老星請對入侍。時楳曰:「臣等奉審厚陵,則莎臺石、屛風石,皆用雜石,望柱、羊馬,體制短小,雕刻朴略。今若修改,則必盡改此等石物然後,可無未盡之事矣。」鄭太和曰:「當時任事之臣,不應如是不謹,抑或有遺命而然耶?」上命遣史官考出實錄,而遺命無現出處云。
○大司憲金壽恒啓曰:「柳赫然以秩高武臣,不無知識,而乃以便服往見大臣,事體豈容如是?請先罷後推。」上只命推考。大司諫姜栢年,以赫然之往見相臣時,偶然目覩而不卽論劾,引避遞。
10月28日
[编辑]○乙亥,以李翊爲應敎,李殷相爲大司諫,李端夏爲副修撰,吳挺緯爲刑曹參判,趙聖輔爲持平。
十一月
[编辑]11月1日
[编辑]○朔日丁丑,大司憲金壽恒等啓曰:「堂上淸望通塞,事體重大,雖是曾經之人,久塞還通,則必待僚議歸一。而頃日之差出諫長也,以被塞之人,不議同僚,率爾備擬,難免違例之失,請當該堂上推考。」上從之。金始振素不爲士論所許,久塞淸望,至是猝擬於大司諫之望,故有是論。
○虹見,夜大雷電。
○平安道宣川、龜城等邑大雷,牛狗震斃,天火延燒民家。
11月2日
[编辑]○戊寅,冬至使鄭知和、副使閔點、書狀官趙遠期如淸國,上引見曰:「近來我國,不善處事,逢彼之辱。卿等須嚴飭一行,善爲周旋,毋致嘖言也。」知和對曰:「臣等敢不盡心?」上各賜耳掩。
○吏曹正郞南二星、李有相,或稱病或引嫌,俱不參政,政院請推。上竝命拿推,以懲怠慢之習。
○以李端錫爲正言,李敏迪爲副應敎。
○左議政洪命夏以冬雷之變,上箚乞免,仍陳修省之道,領議政鄭太和,亦引咎乞免,上答曰:「嗚呼!予小子,涼德昏愚,叨承丕緖,以致天怒,至于今日而極矣。昨夜雷電之變,慘目驚心,遑遑痛迫,若隕淵谷,不知置身之所。噫!以今日國事,終無變通之道,則將至於國不爲國。爲今之計,莫若去其文具,取其誠信,上下交修,寅協爲心,則庶可少答天譴,共濟時艱。予當佩服卿言,卿宜益楙厥德,輔予不逮,安心勿辭,以副予望。」
○戶曹判書金壽興、大司憲金壽恒上箚陳戒。壽恒請亟召公卿、三司,廣詢弭災之道,上竝優答之。
11月3日
[编辑]○己卯,上御宣政殿,講《中庸》。大臣、備局諸臣、三司,竝入侍。副提學趙復陽、副應敎李敏迪進講。承旨閔維重曰:「曾在先朝,諱顔、孟之名而不讀,今亦當諱之耶?」鄭太和曰:「鄭經世進講於仁祖朝,亦諱先賢之名矣。」上曰:「非但顔、孟,如程、朱之名,皆當諱之矣。」復陽等釋文義訖,領中樞李景奭曰:「人孰不知陷穽之可避,而莫之知避。正如人君知亂亡之可惡,而終不自戒,至於滅亡也。」維重曰:「今聖上遇災恐懼,開筵講學,意甚盛也。若或日久,此心漸弛,則此《中庸》所謂不能期月守者也。」講畢,領相鄭太和、左相洪命夏請許策免,以答天譴,上曰:「咎實在予,非卿等之過也。國事之日漸委靡者,無他。凡施措之間,徒尙文具,無着實之意故也。今必掃去文具然後,方可有爲,昨日之批,亦言之矣。」命夏曰:「若自上奮發振作,則群下孰不興起乎?」上曰:「在前卿等之所建白,予無不從,今宜各陳弭災之策,以爲着實擧行之地。」太和曰:「臣知識不逮,不能出一策,以輔聖德,臣罪大矣。臣頃者得見玉堂箚子及金壽恒箚子,則言皆切至,願上惕念採施焉。」壽恒曰:「臣之頃日所陳,皆是陳腐之說,而其中宮禁不嚴之說,閭巷所傳,不勝其藉藉,故不敢不略陳矣。竊聞王子、王孫,或以便服出入,至於留宿禁中云。此說若是,則豈不寒心乎?《周易》以正倫理爲家人之道。以常情言之,則處家人之道,宜若莫先於恩愛,而必以正倫理爲先者,誠以倫理不正,則恩愛亦難有終故也。此等事,非外人所能與知,自上不可不常加留意,嚴禁而痛絶之也。」命夏曰:「壽恒所陳,宮禁不嚴之事,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而亦不可不開示實狀,使群下曉然知之也。」上曰:「頃日諸公主,以慈殿平復之慶,略設小宴,主家婢子,或有入來者,王子輩亦因日暮,闕門已閉,不得出去矣。」景奭曰:「臣於病伏中,亦聞女樂出入,非止一再云。帝王之孝,雖曰與衆庶有異,而慈候平復,進宴旣退,則亦豈無一番伸禮之擧乎,但至於再三則不可也。王子、王孫之留宿禁中,雖出於聖上敦睦之情,而至嚴之地,豈容私昵之至此乎?此後則嚴宮禁斷私昵,以爲家齊國治之本,幸甚。且經幄近臣,或有一言觸犯,則惡之太甚,注擬之際,久靳天點,臣竊以爲未安也。」命夏曰:「李敏叙之久靳天點,人皆謂因右相事而然也。然此非今日第一件事,姑舍是而各陳弭災之策可乎?」上曰:「入侍諸臣,各陳意見,予當採用也。」兵判洪重普,請常存今日驚懼之心,以盡修省之道,禮判鄭致和,請勵精勤政,刑判金佐明,請收拾人才,以廣用人之路,大司憲金壽恒,請頻接臣僚,親近方冊,大行蕩減之政,以紓小民之怨,量入爲出,務盡節損之道。吏判朴長遠,請堅持此心,無或少弛,隨才任用,振發淹滯,判尹吳挺一,請惕念振作,責礪臣工,戶判金壽興以爲:「殿下於裁決庶事,務在詳審,而群下每以明斷之不足爲歉,此不可不惕念也。」左尹兪撤,請於諸臣所達,執兩端而用中,副提學趙復陽,以女樂之出入宮禁,縷縷陳戒,又以爲當此木綿大無之時,身役之類,不可不急急變通,大司諫李殷相,以咸鏡、原襄兩道內奴婢及諸宮奴婢身貢及兒弱收布未收者,一體蕩減爲言,執義呂聖齊,請減除諸般役布,以慰悅民心。司諫吳斗寅,以遷善改過爲言,且申宮禁不嚴之說。掌令崔逸,請存心仁義,以爲發政之本源,副應敎李敏迪,以節用愛民,漸裕國力爲言,校理洪萬容,請奮發聖志,恒如遇災之時,副校理沈梓,請停閑丁歲抄,慰悅民心,持平趙聖輔以爲:「今日民弊,奴婢身貢、兒弱收布爲最,請限數三年勿捧,以蘇殘民。」獻納李東老,請特減軍布,以爲救民之先務,又謂各邑糶穀之逋欠,爲今日痼弊,請以十年爲限,量減其數,以施一分之惠,正言李夏,亦以減除糶穀逋欠,停止閑丁歲抄爲言,修撰尹深以爲:「克勤無怠之意,諸臣旣已陳達,今日急務,孰加於此?非知之艱,行之惟艱,願勿替此心,力行不已。」修撰金錫冑,請常存激勵之志,以《中庸》不能朞月守之訓爲戒,且曰:「言路不開,最爲今日大憂,諸臣以李敏叙之久不調敍爲言,此誠然矣。今秋求言之下,應旨者不過二三守令,疏陳民瘼而已,未聞言及朝廷闕失者,此殆由於求言傳旨末端,奸邪異同兩語耳。奸邪之語,群下槪知其爲柳世哲等事,而世哲之構誣,聖明旣已洞燭,禁令至嚴,若又慮其言之或發,則朝廷不亦太弱乎?至於異同之說,朝臣之懷此心者,固皆非矣。然旣未得善法而去之,只設此目以禁之,則必至於無人不疑矣。敏叙之侵斥右相,自上必以爲異同。而敏叙亦嘗於榻前,指斥左相,此亦豈出於異同之論乎?宋哲宗時,嘗求言而詔禁六條,司馬光以爲:『始於求諫,終於拒諫。』此誠深識之言也。臣於民間物情,未能詳知,而如呂聖齊之請減軍布,沈梓之請停歲抄,趙聖輔之請減奴婢身貢等,皆當採用也。」上曰:「諸臣旣已畢奏,其中可以擧行者,相議稟定可也。」太和等曰:「諸臣所達糶穀逋欠之類,實爲今日痼弊,不可不變通也。」上曰:「積年耗穀,當納於今年者,竝皆蕩減,閑丁歲抄,亦限今年停止。物故布,限代定間,勿捧,軍布當捧三匹者,特減一匹。」且謂承旨曰:「今日諸臣陳戒之語,予欲省覽,令注書正書以入。」
11月4日
[编辑]○庚辰,太白晝見。
○上御熙政堂召對,玉堂官講《中庸》。左相洪命夏請査出兒弱未滿十歲而充定軍役者,蠲減其身役,且請申明兒弱定軍之禁,上從之。命夏又言:「尹綘、李尙眞,退在鄕曲,久不造朝,李廷夔、李端相其恬退可尙。此等人,竝合收用矣。」上命下諭綘、尙眞、廷夔,而除端相職。
11月5日
[编辑]○辛巳,上御熙政堂召對,玉堂官講《中庸》。領相鄭太和曰:「糶穀逋欠之特命蕩減,實出於恤民之至意。而近來虛僞滋多,貧民未蒙實惠,善山富戶之冒錄得減,至於百石云。如此之類,不可不査出嚴治。」上曰:「富戶爲誰?」對曰:「李東溟之兄東野,而東溟出入侍從者也。其時守令,亦宜科罪。」上從之。上曰:「頃日筵中,亦有以此事陳達,而臺諫之不卽擧論,何也?」正言李夏啓曰:「再昨筵中,臣亦入侍,而東野之事,未得其詳,不卽論列,至勤上敎,臣之不職之失著矣。請遞。」退待。大司諫李殷相、司諫吳斗寅、獻納李東老、大司憲金壽恒、執義呂聖齊、掌令崔逸、持平趙聖輔,相繼引避。
11月6日
[编辑]○壬午,持平申厚載處置兩司,請竝遞,從之。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相鄭太和曰:「南陽縣監閔蓍重陳疏以爲:『良民身役甚重,不能保存。今因戶籍新成,分上中下三等之戶,戶各出布,以爲經用。』云。此與故參判兪棨疏意略同,故相金堉亦爲此說。而臣與左相洪命夏相議,則以爲戶籍纔成,又收戶布,則必有民怨云矣。諸臣皆言:『法非不善,而不可率爾變通。』」上命待明秋更議。太和曰:「蓍重疏末言:『府使尹棨,死節於丙子之亂,手下兵校,無不潰散,而軍官宋後璟、縣吏金澤、洪彦仁、洪信、官奴命吉及其家奴一人,終始相守以身殉焉,獨後璟喉息未絶於亂斫時,至今生存,宜示褒奬之意。』云。此人等,節義可尙,贈職復戶等事,請令該曹稟處。」上從之。洪命夏曰:「後璟則令該曹收用似宜矣。」上曰:「相當職除授,以爲激勸之地。」太和曰:「水原府使兪瑒疏言:『本府束伍,逐年加增,至於六千餘人,而其中多老弱逃故,若減額抄擇,則可得精鍊。』云矣。」上曰:「一府之兵,至過六千,不已多乎?兵務精不務多,其除老弱留精壯者。馬兵十哨、步兵三十哨,永爲定額,無得加減。」禮曹判書鄭致和曰:「明春歲首,當行世子冊禮,令日官涓吉,則正月二十二日,二月初四日爲吉云矣。」上曰:「第定以正月二十二日,而臨時觀勢進退。」
○以李尙眞爲大司憲,姜栢年爲大司諫,李端相爲執義,崔攸之爲司諫,申命圭爲獻納,李東老爲掌令,金萬重爲正言,李翔爲持平,金壽恒爲左參贊,李枝遠爲南兵使,閔震益爲全羅兵使,李俊漢爲京畿水使,擢李之翼爲東萊府使。萬重以推勘未畢,東老以同僚相避,竝引避遞。
11月7日
[编辑]○癸未,太白晝見。
11月8日
[编辑]○甲申,以李柙爲掌令,閔宗道爲正言,李程爲副修撰,吳斗寅爲校理。
11月9日
[编辑]○乙酉,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相鄭太和曰:「水原軍額減定四千,而聞閔維重之言,則其言誠是矣。四千之中,又將不免有逃故,則不可減之又減。』云,請招致兪瑒,詳問後稟定。」上從之。且命竝問於摠戎使具仁墍。判尹吳挺一曰:「近來京外,不畏國法,落漏戶籍者甚多,蓋爲謀避軍役也。現露之後,只定軍役,則其律太輕,無以懲戢矣。」上曰:「士族降定軍役,常漢全家徙邊。
11月10日
[编辑]○丙戌,上以左眼赤澁有瞖,受鍼。
11月12日
[编辑]○戊子,太白晝見。全羅道全州等處地震。
11月13日
[编辑]○己丑,忠淸道恩津等處地震。
11月14日
[编辑]○庚寅,太白晝見。
11月15日
[编辑]○辛卯,太白晝見。
11月16日
[编辑]○壬辰,夜月暈,白虹貫暈,三更月食。
11月18日
[编辑]○甲午,太白晝見。
○以尹綘爲工曹判書,金澄爲掌令,李敏迪爲忠淸監司。前監司李元禎,聞臺諫以其前任長城時事,有欲論劾者,事雖中止,而不得赴任,左相洪命夏爲白於筵中而遞之。
11月19日
[编辑]○乙未,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摠戎使具仁墍、水原府使兪瑒亦入侍。領相鄭太和曰:「臣奉審厚陵,則所排石品不好,製造不精。如魂遊石,旣不磨正,亦不細琢,裳石亦異於他陵之制,以薄石,因其本體而鋪設,有同龜文,而歲月旣久,傾側者多,此則不可不改排。而今以石物有罅,至於改封陵,則事甚未安,宜加愼重也。」上曰:「莎臺石仍舊勿改,裳石、屛石,則新造改排如何?」禮判鄭致和曰:「如此則破土動役,極其浩大,無寧改封陵之爲愈也。」上曰:「然則欄干石,姑爲撤移,只改排裳石。且旣不改封,則亦不必別設都監,依各陵修理例,該曹句管擧行。」太和曰:「水原府使兪瑒,錄本府束伍元數及諸色軍兵之數以來,而束伍六千餘人內,逃故幾至千餘,各色軍兵,其數甚多,而旣無充定之路,又多疊役之患。故瑒之意,欲得減除元軍,許給諸色軍兵,以爲團束精銳之地,而具仁墍則頗以爲難矣。」仁墍曰:「水原諸軍皆有色目,今不可容易減數也。」上曰:「水原元軍,旣以馬兵十哨、步軍三十哨定額矣,民之編戶於水原者,各衙門無得充定,雜役軍官不緊之類,竝抄出以補闕額。」吏判朴長遠曰:「世子冊禮旣已定日,春坊僚屬,似當前期差出矣。」上曰:「以今月晦間差出。且輔養官在京者,只有三人,嘉善中豈無可合之人耶?」命夏曰:「李廷夔似可矣。」上曰:「李殷相何如?」命夏曰:「論詞翰則廷夔不如殷相,而論經學則殷相亦不如廷夔矣。」上曰:「李廷夔輔養官差除。」大司諫姜栢年啓曰:「今此二品以上別薦之擧,意固好矣,第其應薦者,多至九十餘員,每人各薦二人,則其數幾至二百。旣云別薦,則不當如是之多。且聞外議,頗有請囑奔競之弊云,恐終爲無實之歸。請令應薦之官,內則與諸僚齊會公廳,相議可否,一司之薦,無過二三人,外則道臣訪問列邑,擇其才行表著者而薦之,亦不過二三人,則擧措嚴正,事亦着實。且定限太急,則不無窘速之患,宜寬其限,令廟堂更爲稟處。」上曰:「二品以上應薦者,政院更抄以啓,限日亦令差退。命夏曰:」近來國綱漸弛,人不畏法,非但臺諫所言別薦奔競之弊。頃聞兪瑒之言,則至有以軍兵頉下請囑者云,極可驚駭矣。「太和曰:」果有此事,則宜隨現科罪,令瑒告之如何?「瑒曰:」軍兵頉下,元無請囑者,大臣所達,似出於未詳臣言。而如婚喪、祭祀之需,或有求請者,頃日兵曹佐郞柳㝚,爲其老母,求得饌物。臣安敢有隱乎?「命夏曰:」㝚之關節,瑒旣言之,而大司諫姜栢年不卽論列,此必是未思之致。而事旣現露之後,不可置之矣。「上命罷㝚職。栢年以見事遲鈍,不卽論列,引避退待,獻納申命圭處置,請出,上從之。
11月20日
[编辑]○丙申,太白晝見。
11月21日
[编辑]○丁酉,太白晝見。
○以李程爲應敎。
○掌令金澄啓曰:「頃日統制使朴敬祉,未辭朝時,宰臣有求請木花者,敬祉嘗向人言說,而但不明言某某云。朝臣中果有此事,則其卑汚無恥甚矣。宜摘發重治,以懲勵其他,故臣發論於今日之坐,欲請拿問敬祉,使之現告。則持平申厚載言:『吾則未有所聞,姑待數日,訪問然後,可以論啓。』云,臣答以臺閣之規,一人有聞,則自可信從,何乃不信同僚而信他人之言乎?」厚載又曰:『不擧其名,泛稱宰臣,亦似未安。』云。臣答曰:『敬祉初不言某某,則何以知其姓名乎?此所以有拿問現告之請也。』反復商確,終未歸一,此無非臣言不見信之致,請命遞斥。「持平申厚載啓曰:」宰臣之索賂武臣,果有此事,則論啓固當。而傳播之說,臣則全無所聞,泛言宰臣,兼有混斥之嫌,故意欲廣加聞見,指名請罪。而同僚之意,必欲卽論,臣意在詳審,未能苟同,致使同僚,先起引避,請命遞斥。「掌令李柙亦以宰臣求請之事,臣雖未聞,僚席所發,旣非泛聞,則固當從而論列,而同僚意見參差,終至起鬧。臣何獨晏然?竝引避退待。諫院處置,以隨事欲論,俱有風采,請出澄、柙,以過於詳審,有違臺體,請遞厚載。上從之。
11月22日
[编辑]○戊戌,太白晝見。
○掌令金澄、李柙啓,以宰臣求請者,統制使朴敬祉,旣不明言誰某,不可不摘發重處,請拿問敬祉,使之指名現告,上曰:「敬祉姑先緘問後,處之。」又啓:「水原府使兪瑒旣以關節煩多之說,言於大臣,及至榻前下問時,只以柳㝚塞責,旣發婚喪求請之說,而旋復含糊。筵席咫尺,安敢乃爾?請拿問,使之一一現告。」上從之。
11月23日
[编辑]○己亥,太白晝見。
○大司諫姜栢年,以不卽論劾兪瑒於榻前,見非物議,引避遞。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兵判洪重普曰:「近來營將,多不久於其職而見罷者。若以堂下陞授,而在任日淺,則宜還收其資。」上曰:「今後則擢拜營將者,以不能擧職,見遞於瓜前,則一倂還收,若以前任時事遞罷,則勿爲還收。」掌令金澄曰:「咸鏡道飢民,自秋間已流離四出,賑恤之擧,不可少緩,今年田稅,如得盡除,則民蒙實惠矣。」左相洪命夏曰:「北路雖曰凶年,列邑被災,不無輕重之別,似不當一例減除矣。」上曰:「安邊、德源、文川、高原、洪原、利城、鏡城、富寧、慶興等九邑,被災尤甚云,其令盡減田稅。」承旨閔維重曰:「舊例受密符之官,如有拿命,則必遣宣傳官合符,以防奸僞,諭書中所謂有非常之命,合符然後,就命云者,意非偶然。而近例則不遣宣傳官,而只使禁府都事拿來,雖除廚傳之弊,非所以防意外之奸也。」上曰:「然。此事予嘗欲言之而未果矣。不合符,則不當就命,今後依舊例,遣宣傳官合符後拿來。且以此意,先諭于道臣,使之分付於管內有密符之官。」
11月24日
[编辑]○庚子,以李翊相爲持平,兪㯙爲大司諫,李廷夔爲元子輔養官。
○政院啓曰:「臺諫姑停朴敬祉拿問之啓請,令攸司發緘推問。」上從之。其後緘問敬祉,而卒不得實狀。
11月26日
[编辑]○壬寅,備邊司啓曰:「頃因東萊府使狀啓,始知全羅道分置南蠻人,逃入日本,行文本道,使之査報,則蠻人之分置於左水營者,出去未還云。請左水使鄭韺,拿問定罪。」上從之。
○四學儒生及忠淸、黃海、原襄、平安道儒生沈思澂等上疏,請以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從祀文廟,上不許。
○兵曹判書洪重普,以兪瑒之就理,陳疏自劾曰:
臣家有病患,藥用黃鷄,而求諸市上而不能得。適會兪瑒入洛,偶然通及此意,瑒以行中饌資數首送之矣。及瑒事發之後,臣卽欲自首,而人多以事涉煩瑣止之,故不敢待罪。今瑒旣以不以實對就理,則臣何敢自安乎?乞罷臣職,仍治臣罪。
上答以勿辭。
11月27日
[编辑]○癸卯,掌令金澄等啓曰:「頃日水原府使兪瑒,言於士夫多會處曰:『兵判委伻致書,求得鷄首,適於其時,吾方入京,故以行中所有五六首送之。』云,及瑒就理後,重普以金吾之長,依例議讞,物情頗以爲異。卽見其自首之疏,則儱侗遷就,語不明白,與瑒所言,未免逕庭,告君之辭,不宜乃爾。大官如此,則小官何責?請先罷後推。」上從之。又啓:「捕盜大將金汝水曾以貪賊見敗,不宜遽授此任,請罷職。」上只命遞差。
○以領議政鄭太和兼世子師,左議政洪命夏兼世子傅,宋時烈爲貳師,宋浚吉、李惟泰爲贊善,金壽恒兼左賓客,朴長遠兼右賓客,趙復陽兼左副賓客,李廷夔爲左尹兼右副賓客,尹宣擧爲進善,李䎘爲輔德,李端相兼輔德,金益廉爲弼善,李翊爲執義兼弼善,金錫冑爲文學,洪萬容兼文學,金萬重爲司書,李端夏兼司書,申翼相爲說書,尹敬敎兼說書,崔逸爲相禮,宋奎濂爲副修撰,柳檉爲全羅左水使。
○太白晝見。
11月28日
[编辑]○甲辰,太白晝見。
○政院啓曰:「水原,畿輔重鎭,不可久曠,而府使兪瑒,方在囚繫中,請令廟堂稟處。」上命出其代。
○以李浣爲兵曹判書,鄭致和爲判義禁,李元禎爲承旨,金始振爲水原府使。
○上遣承旨,摘奸典獄,釋輕囚。
○副提學趙復陽,以災異上疏,以《周易》復卦之義,反復論說,以爲戒,上嘉納之。
11月29日
[编辑]○乙巳,太白晝見。
○獻納申命圭、大司諫兪㯙,俱以職當薦人,而無故闕薦,在應推中,引避而免。
11月30日
[编辑]○丙午,以各道暗行御史書啓,鍾城府使李之馧、寧海府使金玉鉉、全羅前左水使李道彬,竝加資,咸陽郡守權諔、金化縣監李挺岳,授準職,綾州牧使閔汝老、羅州牧使李峻岳、慶源府使洪宇翼、全羅兵使柳汝𣛀、左水使鄭韺、右水使柳斐然、機張縣監李一臣、三水郡守朴宣興、洪川縣監金世行、尙州牧使李松齡、洪原縣監金光瑨,以次論賞。玉鉉,後以臺啓還收其資。道彬以纔擢平安兵使,又命加資,政院啓請還收,上從之,命賜馬。
十二月
[编辑]12月2日
[编辑]○戊申,太白晝見。
○掌令金澄等,劾全羅左水使柳檉,爲人愚妄,且有酒病,曾爲閫帥,擧措顚錯,請遞差,上從之。
12月3日
[编辑]○己酉,以朴烶爲承旨,李東老爲獻納,兪㯙爲左尹,李殷相爲大司諫,元萬里爲副修撰,李有相爲吏曹佐郞,趙珩爲工曹判書。
○定配兪瑒于鐵原豐田驛。瑒下吏之後,只以其一家切族數三人婚喪求請,飾辭納供,上惡之,命禁府刑推得情。左相洪命夏上箚曰,瑒事出急遽,不以實對,斷以當律,削黜可也,流配可也,何用深文,遽施拷掠,以傷朝家大體乎?領中樞李景奭亦以爲言,上從之,更命定配。
12月4日
[编辑]○庚戌,太白晝見。
○以李端夏爲副修撰。
○政院以閫帥有闕,請命招兵曹判書李浣,開政差出,浣聞臺諫有欲論劾者,三招終不進。
○時參下文官多積滯者,大臣請陞出六品,以爲調用之地。別薦抄啓者,至十餘人,臺諫言其濫雜,請改正,上命只存大臣所薦,其餘備局諸宰所薦者,皆勿施。仍存者,惟承文正字吳始復、尹趾善、申翼相、洪億等四人而已。
12月5日
[编辑]○辛亥,太白晝見。
○以沈梓爲校理,李敏叙、呂聖齊爲舍人,趙師錫爲檢閱,李益亨爲全羅左水使。閫帥有闕,而兵曹判書李浣苦辭不出,備局啓,請令次官差出。
○執義李翊、掌令金澄等啓曰:「北邊生事,率由於蔘與獵二弊,申嚴禁防,而犯者不止。頃者東平尉鄭載崙家奴,以越境畋獵,纔已定罪。今聞益平尉洪得箕及載崙兩家奴砲手四名,入獵於三甲等地,多載皮物,間路潛歸,爲監司所譏捕,方被囚於安邊。而其中有持兵曹公文者,其文曰:『砲手某等,所經各官勿禁。』云。得箕、載崙等,輕犯邊禁,令小民效尤,而兵曹成出公文,使之勿禁,此皆前所未有,事之可駭,莫甚於此。得箕、載崙及兵曹當該堂上,請竝罷職。」上命姑先推考。又啓曰:「驪州牧使金壽翼,曾牧濟州,爲御史所按,廢錮者數十年,到今衰老,尤無可取,而更畀字牧之任,大違政法。請吏曹當該堂、郞推考,壽翼罷職。」上從之,而命遞壽翼。又啓曰:「兼內乘柳潝,以其妾子爲富商朴姓人之子,名曰以朴,其射利悖倫之狀,不可齒於衣冠之列,請削去仕版。」上從之。又啓曰:「戶曹參判南老星,以其妾子,爲遠宗南斗柄之侍養子,斗柄身死之後,爲之呈官立案。老星身居宰列,不顧廉隅,甘心於斗柄之妾,財利之誘,不計族係之遠近,以其子爲武夫之後,使之專管家産,令其主母,不得措手,致有呈狀本府之擧,羞辱搢紳,莫此爲甚。請罷職不敍。」上命從重推考,三啓乃從。
12月6日
[编辑]○壬子,執義李翊、掌令金澄等啓曰:「臣等於昨日,論益平、東平兩家事矣,今聞靑平尉沈益顯、興平尉元夢鱗之奴,亦在其中云,請竝命罷職。」上命姑先一體推考。
12月7日
[编辑]○癸丑,館學儒生權尙夏等上疏,請以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從祀文廟,上不許。
○全羅道癘疫大熾,牛疫亦發,人畜死亡甚多。
12月8日
[编辑]○甲寅,太白晝見。
12月10日
[编辑]○丙辰,上御宣政殿,與大臣、三司、禁府、刑曹堂上二品以上行初覆,論京外死囚。群臣各陳所見訖,上曰:「後日當更議以處。」左相洪命夏曰:「武臣之除授邊邑者,雖有老親,不敢呈遞,乃法例也。頃者一二邊倅,以親老見遞,自此武臣之有老親而除邊邑者,輒爲圖免之計。今者富寧府使申翰周、慶興府使鄭后亮,以親病相繼呈狀,此習不可不防。」上曰:「朝家若體念而許遞則可,渠何敢呈狀乎?雖有老親,苟非衆所共知朝夕難保者,則不可許遞也。」命夏曰:「頃日甲山府使梁侙,以親老,右相陳達得遞。今翰周母老而無他兄弟,后亮,嶺南人,將母來京,而遽授邊邑,無所寄托云矣。」上曰:「此兩人姑依梁侙例遞差,此後則無論文武,邊邑除授後,無得啓遞,以杜後弊。」領相鄭太和曰:「非徒邊邑,雖內地守令,苟非所願,人皆厭避,圖免而後乃已。且該曹纔已擬除,旋又啓遞,此習亦甚不美,宜一體申禁。」上曰:「可。」上謂太和曰:「今來淸曆,與前不同者,何也?」對曰:「中原曆法,論議多岐。崇禎間湯若望改曆之時,多有陳疏論其非者,故訖於明亡,不得頒行矣。卽今曆法之與前有異,雖未知其所以,而似是湯若望曆法差誤,故復用大統法也。」上曰:「然則當以新來曆法爲正,時憲法則不當復用,而觀象監旣以時憲曆頒布中外矣,未知何以則可乎?」太和曰:「舊曆旣頒,新曆未及印出,京外祭享則當以新曆推擇,而閭閻則不免仍用舊曆矣。」承旨金萬基曰:「一國之中,豈可用二曆乎?宜速印出新曆,頒於八道。」太和曰:「言非不是,而勢有難及。」上曰:「然則單曆一件,急先印出,斯速頒布,而前用時憲曆,今雖不用,亦年年印置,依前日大統曆年例書入之規,以爲日後考據之地。」執義李翊啓曰:「文官之不得往來於武臣之家者,蓋所以勵名節而遠嫌疑也。頃日統制使朴敬祉之辭朝也,文宰中或有往見於其家者,或有送之於門外者,人皆傳說,不勝其藉藉。向來譊譊之談,未必不由於此等無恥之類,豈非搢紳羞辱乎?不可不査治,以正士夫風習。請先緘問敬祉,使之指名現告。」上從之。大司諫李殷相啓曰:「幼學權啓興,爲人庸下,年且衰耗,而濫參於別薦中,聞者莫不爲駭,請拔去,薦主兵曹參判柳淰,從重推考。」上從之。
12月11日
[编辑]○丁巳,觀象監啓曰:「來丁未年曆,書以時憲曆法,印頒中外矣。以今來淸國新曆考準,則盡棄丙午以前所用西洋曆法,復用大統曆法,故節候之入,多有差異處,而與進上寫本大統曆相合。如驚蟄、霜降等應行節祭,若依今來淸曆施行,則須有命令然後,中外方可奉行矣。」上曰:「然則用大統曆可也。」
○執義李翊、掌令金澄等啓曰:「公山判官權大載,以一訟者文書中,有塗擦之跡,嚴刑一次,將欲加刑,訟者稱冤,呈于監司。監司取見文書,以爲塗擦,非訟者所爲,以放還之意題送,則大載不有上司之令,汲汲加刑,終至殞命。其顚妄濫刑之罪,在所難免,請拿問定罪。」上從之。又啓曰:「京畿水使李俊漢,爲人濫猾,再爲閫帥,貪黷侵虐,駄載連續,請罷職。」上不從。又啓曰:「內需司奴婢一人之元貢,止十斗,元非太重之役。而內司所任輩,中間侵漁,不翅百端,十斗之外,加捧幾至三十斗。一家之內,累口同居者,則何能辦出此數乎?捧米一事如此,則其他可推而知。請自今內司奴婢納貢時,令戶曹郞官及臺監,眼同監捧,移送內司,俾無中間橫侵之弊。上不從。
○大司憲李尙眞因災異上疏,首以立紀綱祛私意爲言,終言軍丁物故及奴婢虛名徵布之弊。上優答之,令廟堂議處。
12月12日
[编辑]○戊午,執義李翊、掌令金澄等啓曰:「淸差於慶源開市時,例帶厚春人,使之指路,及其罷歸時,仍帶而去,指示瀋陽路然後,中路放送。而自中路還厚春,路迂且險,由我境而出,則爲捷經故,厚春人賂遺地方官,請借途於我境,地方官多許之者。穩城前府使李尙敬、盧濈,兼任朴希閔等在任時,許令厚春人,止宿本府,供饋護送云。臣澄頃日按廉時,査得實狀,錄入於書啓中矣。今見備局回啓,則只請推考,臣等竊以爲不然。邊方把截,國禁至嚴,尙敬等罪犯,豈可推考而止乎?且其時道臣、兵使,亦難免不能檢飭之責。請尙敬等拿問定罪,監司、兵使從重推考。」上從之。
○兵曹判書李浣,屢上疏乞免,上下其疏于備局。回啓曰:「浣自先朝,屢擬西銓之長,今玆除拜,少無可辭,而觀其疏辭,旣陳病狀,且以本兵、訓局竝帶爲難,此出於實情。宜許遞本職。」上從之。〈史臣曰:「辭尊謝榮,古人所難,浣乃以武夫而能辦焉,其視文士之貪權冒進者,何如哉?」〉 ○以魚震翼爲正言,李端夏爲副校理,金徽爲戶曹參判,金佐明爲兵曹判書,吳挺一爲刑曹判書。
12月13日
[编辑]○己未,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相鄭太和曰:「前大司諫金應祖,年今八十,宜施優老之典。」上命加資。又曰:「刑曹判書吳挺一,曾爲是職,以物議見遞。到今再除後,牌招不進,六卿與庶官不同,似難强迫。且三覆已迫,宜有變通之道。」上曰:「然則遞差。」左相洪命夏曰:「刑判當差出,而少擬望之人。如金壽恒年少,可合於此任,而方爲四宰,不可降擬也。」上曰:「今姑變通備擬,後勿爲例。」命夏又曰:「近聞閭閻多早婚者,怪而問之,則云以侍女揀入之故。臣雖未知其虛實,而宮中侍女,亦當定限,俾無閭閻騷擾之弊。」上曰:「所謂早婚者,何等人耶?」命夏曰:「譯官及市民輩云矣。」上曰:「此輩初不在揀入之中,早婚之說,殊未可曉也。」命夏曰:「或不無從中操縱之弊,宜須詳察。」上默然不答。上曰:「昨日臺啓,請拿李尙敬,而其中有觀備局回啓等語。其回啓,予未及見,臺諫何以先知?」太和等曰:「臣等初以請推尙敬構草,尋改以罷職。而尙未入啓,未知臺諫,何從而知之?此必得見當初未改之草而然也。」上曰:「此則備局公事不能嚴密之失也。」執義李翊啓曰:「掌令金澄廉問北路時,以尙敬事,錄入於書啓中,故欲知備局回啓之如何,送人取見,仍爲發簡論啓矣。今聞備局回啓,尙未入啓云,率爾論啓之失著矣,請遞。」退待。
○掌令金澄、李柙、持平李翊相,亦以回啓未入前論啓,引避退待。諫院處置,竝請出,上從之。
12月14日
[编辑]○庚申,以金禹錫爲承旨,鄭載嵩爲正言,趙珩爲左參贊,朴烶爲參知,吳挺一爲判尹,金壽恒爲刑曹判書。賜綾原大君俌諡貞孝,領敦寧趙昌遠諡惠穆。
○備邊司啓曰:「臣等以回啓未入前,臺諫徑先得見事,査問本司,則有司堂上具草後,欲待開坐議定於臣等,封標以付該吏,而掌務吏因臺諫求見,不言於該吏,任意直送云。後弊所關,不可不痛懲,令攸司囚禁重究。今後本司啓下公事,無論已回啓與否,三司必移文取見事,宜嚴明定式。」上曰:「可。今後復有此弊,則與受罪均。此意亦宜申飭。」
12月15日
[编辑]○辛酉,執義李翊、掌令金澄、李柙、持平李翊相啓曰:「臣等見備局之啓,不勝瞿然。其時回啓之未入,非意慮所及,故循例謄看,不復審問,此則臣等之失也。備局之吏,不言其未入,而直自出送,則下吏之失也,獨使下吏受罪,非理之當也。備局若於平日,嚴秘愼密,則臺官雖欲得見,下吏雖欲出示得乎?不愼於下吏專管之弊,欲愼於三司取看之際,此非臣等所敢知也。殿下又從而有與受均罪之敎,臣恐尊卑無別,辭令有欠也。下吏旣被囚治,臺官安得晏然?請遞。」退待。玉堂處置以爲,俱無所失,請出,上從之。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東萊府使李之翼。左相洪命夏曰:「聞館倭出入閭家,視爲尋常,至有留宿之時,此弊宜一切痛禁。」領相鄭太和曰:「非徒出入而已,至於奸淫婦女,而俗不爲恥,利其濡沫,反以爲幸。此類不可不隨現痛治,以革其習也。」上謂之翼曰:「接倭之道急則生事,緩則漸解,必須寬猛相濟,剛柔得中,乃可爲也。」太和曰:「爲府使者,必先律己而後,可使遠人敬憚。」命夏曰:「倭人之至今稱道者,唯吳允謙、宋象賢等若干人。此皆律己之效也。」上曰:「此言誠然矣。」太和曰:「大司憲李尙眞疏中,有解由、越等蕩滌之請,而臣意則以分養馬故失瘦瘠而越等之類,宜別錄以入,皆得蕩滌。而以元貢未捧,奴婢貢未收,而解由拘礙之類,則宜錄其名下,以備睿覽蕩滌與否,唯在上裁度。」上曰:「予意則欲擇治有聲績者,蕩滌而用之,此類抄出書入可也。」命夏曰:「若使戶曹判書金壽興,考前後治績,而擇其表著者而啓之,則庶無冒濫落漏之患矣。」上曰:「令戶判議于大臣而抄啓。」翌日太和以爲:「越等本非重罰。分別取舍,亦有難便,請竝蕩滌。」從之。
12月16日
[编辑]○壬戌,上御熙政堂,與大臣、刑官、三司諸臣,行三覆論京外死囚二十人,減死定配者五人,餘皆依律。執義李翊啓曰:「左尹兪㯙身居宰列,不避嫌疑之跡,往見閫帥,實爲士夫之羞,請罷職。」上曰:「推考。」又啓曰:「刑曹參判吳挺緯往見統制使朴敬祉於門外。多有目覩傳說者,而挺緯欲爲掩諱,終不自首。士夫廉恥,豈容如是?請先罷後推。」上從之。又啓曰:「潭陽人李雲挺,以其父受刑致死,擊錚訟冤。此非部民告訴之比,而至被全家之罪,參以情法,容有可恕,請命放釋。」上從之。左相洪命夏曰:「文武雖殊塗,如有相識之分,則一番往見,似無所妨,旣無所干求,則至於罷職,似乎太過也。」上曰:「雖或往見,若無所求,庸何傷乎?雖不往見,以書干求,則甚不可也。予非以往見爲可罪,臺啓以終不自首爲言,故允之矣。」承旨閔維重曰:「昨以備局公事未入啓前,先泄事,至有推治該吏之擧,而臣亦有此失,何敢不達乎?」上曰:「何事?」對曰:「兪瑒刑推判下後,臣欲覆逆搆啓草未上,大臣箚本適至,其公事,旣未下於該府。臣亦無宣泄之事,而在外大臣已知之,臣實疑訝,而大臣之箚,不敢不捧入。臣之不職著矣,惶恐待罪。」命夏曰:「此乃臣之事也。今聞承旨之言,臣亦惶恐。兪瑒公事,初有還下之命,故臣慮或有過重之擧,書問於都承旨張善瀓,則答以刑推判下之意,故臣得而知之。至於徑先陳箚,雖涉率爾,而旣已聞知,則亦安可已乎?雖然臣固失矣,承旨亦未爲得。雖有覆逆之擧,旣下之公事,何可不下於該府乎?」承旨金萬基曰:「大臣之言,不無後弊矣。政院旣方覆逆,則未允之前,便是未成之命,一邊請以還收,一邊仍下公事,寧有是理?大臣所達,未免爲失言矣。」命夏曰:「政院雖覆逆,仍下公事,抑何妨乎?日暮之後,猶不下者,何意耶?」萬基曰:「此大不然。政院覆逆,與三司不同,先下公事,決不可也。」命夏曰:「此無他,旣因臣箚,先許還收,故萬基等不能無歉然之意,多有所云云。人有以此言於臣者,而臣曾不之信,今果然矣。」萬基曰:「覆逆之啓,未及賜批,大臣之箚,自外先入,臣未知事體果何如也。」命夏怫然曰:「萬基之言亦如此,何況他人?臣雖疲軟,旣忝大臣之列,其在事體,豈宜侵斥如是?請推考。」上從之。〈史臣曰:「喉司覆逆之啓,未及賜批,相臣匡救之箚,自外先至,揆以俗例,或涉率爾。而大臣旣有所聞,則亦何可諉諸政院之爭執,而不爲之進言乎?此與宣泄籌司之啓草,自不相同,而維重故授玆事,强爲引咎,中懷不平而顯然譏斥,其拘泥之見,不足深責。其在大臣之道,亦宜容而受之,務存大體,而乃反乘憤呶呶,自損體面。始以維重之不卽啓下,爲失當,終以萬基之攻破己言,爲不可,太露聲氣,語失倫脊,至請問備,不自覺非。其在古人勤攻闕失之義,果何如哉?」〉
12月17日
[编辑]○癸亥,太白晝見。
○以朴日省爲承旨,李廷夔爲刑曹參判。
12月18日
[编辑]○甲子,掌令金澄啓曰:「臣以宮奴冒禁畋獵事論列矣。今聞東平尉鄭載崙,則初不送奴,而道臣査啓,實狀亦然。臣論事失實,何敢晏然乎?」執義李翊、掌令李柙、持平李翊相,亦以失實引避,皆遞。
○夜,月犯軒轅第四星。
12月19日
[编辑]○乙丑,太白晝見。
○以元萬里爲持平,姜栢年爲兵曹參判,具文治爲京畿水使,成釴爲黃海兵使。
○左議政洪命夏以榻前請推金萬基,見非於外議,引咎陳箚乞免,上答曰:「卿之深嫌,無乃太過乎?伊日說話,斷無他腸,予已知之,安心勿辭。」
12月20日
[编辑]○丙寅,以李程爲執義,朴增輝、閔光熽爲掌令,趙聖輔爲持平,李翊爲副應敎。
○大司諫李殷相、正言鄭載嵩等,劾同副承旨朴日省,素乏人望,年且衰耄,請遞差。鍾城府使李之馧淸白律己,固宜褒奬,而至於加資則過當,請改正。「上初皆不從,後允日省事。
○持平元萬里啓曰:「經筵之任,責專輔導,苟非極望,莫宜當之。同經筵李殷相,文華雖優,名論素輕,請遞差。近來銓曹差除,多不厭望。銀臺淸選,朝論所重,而朴日省、尹塏之備望,皆出於人望之外。吳䎙、金壽翼,俱以先朝廢錮之人,除拜守令,前後相續,淸望還通,未愜公議。上卿注擬,或歸老職,其間亦有親姻指點之疑,則人言之來,烏得自解?請吏曹當該堂上、郞廳,竝從重推考。左承旨金萬基之被推,物議皆以爲未安,而大臣亦已陳箚自列,則萬基之無失可知,請還收。」上從之,而不允殷相事。
12月22日
[编辑]○戊辰,太白晝見。
○掌令閔光熽啓曰:「永平縣令權衍,故庶尹澳之從子也。澳之死,妾子奉祀,澳妻當家,而亦無他議。及澳妻死,衍也乃出其叔父數十年前片簡曰,澳生時,欲以渠之子爲侍養,封鎖澳家財産,使奉祀之子,不得下手。信斯言也,澳之生也,何無呈禮曹之事,而澳妻亦何不遵其夫之遺意乎?父子之倫,豈容他人破壞,而其血屬奉祀,數十年之後,衍也敢出不可信之文字,欲占不當得之財産,士夫所爲,豈忍如是?請削去仕版。」上命更加詳察處之。累啓後從之。
○貳師宋時烈、行贊善宋浚吉上疏引疾辭職不至,上竝優答不許。
○贊善李惟泰上疏曰:
臣竊聞殿下,以査事屈己損體,受侮不少,中外臣庶,莫不憤慨涕泣,如臣無狀,未能早死,至見今日,亦可差也。然而人心如此,足以見我禮義之習,未盡銷鑠,而先王所以明天理正人心之功,愈久而不泯也。臣未知當時殿下之心,視大臣如一體,迫於倉卒之際,有不暇自恤,而爲此無前之擧措耶?此言雖出於彼口,而我不能一言折之,則其可謂國有人乎?臣竊痛焉。且未知殿下,雖損屈於一時,以保全兩臣爲幸耶?此大不然。彼亦有紀律、刑法,其於處此事,必有以預定,而姑欲試殿下耳。豈以我之哀懇爲之輕重也?然則殿下之爲此者,無補於事,秖自辱耳。宋臣胡銓之言曰:「童孺之所羞,陛下忍爲之?」今在廷臣僚,欲導殿下,出於宋高宗之下,可恥之甚也。嗚呼!今日國事,尙忍言哉?彼見我寡弱之甚,以爲將無所不從,故一朝開口,試之以戕害大臣,曾無所忌憚。若在先朝,則必無此事,設有之,我之所以應之者,必不至如今日之爲矣。臣竊恐先王在天之靈,憂惱於上。而仁愛之天,亦安得不譴示災異,以警動殿下哉?殿下若因此冬雷之變,大警懼大振作,則興衰撥亂之機,其兆乎今日矣。又曰,元子德性未定,睿學方進,保養之具,不可不嚴,今日之官屬,不可不擇,而責任不可不重,如臣庸陋,何敢當此任哉?
上優批以答。
○時承旨有闕,而吏曹堂上,以臺論或陳疏或呈辭,不得開政,命牌招參議李時術。時術稱病不進,備局請改差,上從之。
12月23日
[编辑]○己巳,政院啓以爲:「吏曹參議李時術旣遞,應出其代,而政官皆引入。卽者大臣送言曰:『在前如此之時,則有自備局差出政官之例,而事異常規,不敢直自擬望,令政院稟旨。』云矣。」上曰:「令備局擬望。」
○以尹鏶爲吏曹參議。
12月24日
[编辑]○庚午,太白晝見。
12月25日
[编辑]○辛未,以金宇亨爲承旨,吳挺垣爲兵曹參議,沈梓爲應敎,洪柱三爲修撰,李正英爲刑曹參判,李俊耉爲刑曹參議。
○執義李程、掌令閔光熽等啓曰:「副司果宋明奎,以衆所共棄之人,參於別薦之中,物情皆以爲駭。請拔去薦目,薦主綾豐君具仁墍推考。副司正李三錫,鄕居斂散,醜說多行。且其父兄之累,爲世賤惡,而遽被堂后之薦,玷辱名器,莫此爲甚。請削薦,薦主罷職。」上從之。
○陳奏使許積等還來,中路馳啓陳奏事狀,罰金之辱,及於上躬,而乃以二臣之免罪,有自功之意,中外聽聞,莫不駭憤。
12月26日
[编辑]○壬申,上御養心閤召對,侍講官李翊等進講《中庸》。訖,領相鄭太和進曰:「頃日行査時,聖上之軫念臣等,如此其至,極邊定配,則固料得免,而至於革職,則意謂彼中寬典矣。今見先來狀啓,則不論臣等之罪,乃以罰金之名,歸於國家,臣將何顔面,立於天地之間?爲人臣而謀國不忠,終使國家,受此無前之辱,而晏然保其祿位,寧有此理?請亟遞臣職。」上曰:「卿之此言,實出衷情。而此非卿等本意,何以過嫌至此?卿等實情,予所詳知,勿辭。」太和曰:「徵銀之罰,及於上躬,倖免之臣,仍據相位,則凡在聽聞,孰不爲駭?彼中聞之,亦必爲怪。此亦不可不慮處也。」上曰:「曾聞彼國大臣,頻行此罰,施之我國,未必非優待之意也。」太和曰:「其時自上離席,北向行禮,外人聞之,莫不憤惋,此無非臣等之罪也。」都承旨張善瀓曰:「外人未詳曲折,誤認爲施之於勑使,故人心尤極痛切矣。」上曰:「北向之禮,旣不免行之於大庭,而李惟泰疏中,亦及此意,予甚怪訝,此必傳之者誤也。」太和曰:「此則雖出於誤傳,而臣等之罪,何待公議而知之乎?況臣所帶職,非庶官之比,若不許遞,則前頭送使時,必多難處之事矣。」上不許。禮判鄭致和曰:「以南兵使李斗鎭原情公事,有登對時稟處之命,故敢達。」上曰:「閔維重言,御史之廉問監司、兵使,因以論賞,事體不當,且關後弊,此言誠是矣。賞旣不施,則罰不可獨行,而但斗鎭旣已拿問,則亦不可全釋,罷職放送。」致和曰:「方伯、閫帥,委寄方面,責任甚重,御史雖名官,決不可按廉也。」上曰:「使之廉問者,亦不過供奉騶從等事,而御史多新進之人,蓋不識封書之意也。」善瀓曰:「昏朝時冤死者多,而其中牧使崔沂之死最冤。如此之類,曾有贈職賜祭之擧,而沂之子有石,同死獄中,尙無褒恤之典矣。」太和曰:「丙辰獄事,至爲冤痛。其時白大珩,爲黃海監司,鍛鍊成獄,沂之父子同死,人到于今,莫不稱冤。」上曰:「追贈可也。」翊曰:「趙溭以昏朝時立節人,旣蒙褒贈。而故正趙慶起,亦於昏朝,首上危疏,極陳不可廢母之義,扶植彝倫,莫過於此。而獨無褒贈之典,誠爲欠也。」上亦命贈職。翊曰:「近日法筵久停,臣等或慮聖候有未寧。今賜召對,幸莫大焉。聖上方講《中庸》,願加意於誠之一字,繼自今勿復間斷。」上嘉納之。
○吏曹參議尹鏶上疏辭職,仍曰:
憲官以注擬失當,請推銓官,擧吳䎙、金壽翼等爲言。臣以爲壽翼,爲下官所訐,坐廢十五年,其時査覈,卒無事實,則不當永棄於明時。吳䎙在官未滿三朔,而又非採蔘時。本道之査,該府之議,皆明其無罪。謫居一二名流,亦稱其冤。豈可不覈其本狀,徒以口耳傳說,終於廢棄乎?
上答以勿辭察職。
○副提學趙復陽上疏曰:
殿下自臨御以來,玉候屢緣違豫,講幄殆至全廢,伏想聖明,亦必有不如意之歎也。臣不敢知殿下於幽獨之地,燕閑之際,所留意者何事,而近日閭巷傳言:「宗室、駙馬,出入禁中,未有限節,常以射的等事,昵侍左右。」此言若有近似之端,則其爲累於大德,何可勝道?且念元子停講,亦已四箇月矣。初因疾恙,又値日寒,固知事勢之有以致然。而若以三王早喩敎之道言之,則亦可謂踈矣。輔養之官,其責不但在於講學,凡元子起居動靜,皆宜罔有不聞。今則雖在疾患之時,漠然不知,其視古者朝夕與處之制,不亦遠乎。臣愚謂雖非開講之日,宜令輔養官,出入起居,或講論前受之文,或陳箴戒之辭,若或有疾恙之候,則許同醫官,入參診察,實合事宜也。
上優答之。
○吏曹判書朴長遠上疏乞遞,上許之,蓋知其不可出也。
○左議政洪命夏,以罰及君父,身保爵祿,陳疏乞免,領議政鄭太和,亦上疏申榻前之請,上竝不許。
12月27日
[编辑]○癸酉,以金壽恒爲吏曹判書。
○上御養心閤召對,侍讀官李翊等進講《中庸》。訖,承旨閔維重曰:「臺諫以公山縣監權大載濫刑殺人,至請拿推,而此非因嫌殺人之比。大載初報于監司,則以加刑嚴題,及至罪人呈狀,則題以放送,大載之失,特在於不爲更稟耳。聞大載治績最著,士夫間多言之者,因此遞職,則民情必缺然。知義禁金佐明,今方入侍,若下詢則可知實狀矣。」佐明曰:「見其原情,則蓋再度落訟,於法當定配,而此非再度,故有加刑之擧矣。」翊曰:「大載之徑先加刑,固有所失,而若以其善治,特命還任,則庸何傷乎?」正言魚震翼曰:「旣有所失,則雖曰善治,亦不當全釋也。」佐明曰:「書目公也,呈狀私也,旣令加刑於書目,旋復變說於呈狀,此則監司之誤,不可全咎大載也。」
○掌令閔光熽啓曰:「臣於再昨,以注書薦主請罷事,相議論啓,而聖批只許推考。臣意以爲,此等薄罰,不必固爭,故以停論之意,發簡於諸僚,繼而與發論之同僚,遇於政府習儀,則堅執不可。臣欲待簡通之回,更與商確,而簡通未回,臣適入侍,不得不以請罷連啓。而退出之後,卽以此意,通於同僚,則同僚以未及更報爲未安。臣何敢晏然乎?」引避退待。
○持平元萬里啓曰:「臣見吏曹參議尹鏶之疏,不勝驚愕之至。吳䎙、金壽翼不法之狀,該府文案尙在,先朝判敎極嚴。槪䎙爲江界府使,濫捧蔘稅,怨謗甚多,就理査問,受刑編配,壽翼爲濟州牧使,換買馬匹,徵納眞珠,國恤張燈,率妾縱觀,朝廷別遣御史,按得實狀,屢被刑訊,終至遠配。而鏶曲爲游辭,分疏甚力,何其異哉?臣欲糾銓曹用人之失,反致意外之斥,何敢自以爲是乎?且同僚於入侍連啓之際,不卽發簡相通,致起鬧端,亦何可晏然乎?」執義李程、持平趙聖輔,亦以光熽之不卽簡通,相繼引避。諫院處置,請出萬里、程、聖輔,遞光熽,從之。
○初湖南山郡大同之復設也,從承旨閔維重之言,定以秋用舊結而作木,春用新結而收米。至是,全羅監司洪處厚馳啓以爲:「比年以來,穡事不穰,每年田結之數,新舊不等,此法勢難得行,故今春旣以乙巳田結,捧納春秋兩等十二斗之米矣。丙午秋收米六斗,又以田結出定,則是一年收米,通爲十八斗也,本道士民,莫不稱冤。請春秋收米,竝從新結,合捧於春。」後該廳亦以處厚之言爲是,上從之。
12月29日
[编辑]○乙亥,論溫泉行幸時諸臣之賞。內醫都提調許積賜鞍具馬、阿多介,子弟除職。提調洪重普、副提調金壽興,竝加資,隨駕諸臣中,整理使鄭致和、御營大將柳赫然、右承旨金萬基,竝加資,留都百官中,樂善君潚,賜鞍具馬,領中樞李景奭、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洪命夏、淸風府院君金佑明,各賜鞍具馬,子弟除職。其餘論賞有差,醫官、內官,亦加資賜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