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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山先生遺稿/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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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山先生遺稿
卷之一
作者:趙晟漢
1881年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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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蓮堂。暮春書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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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館春將暮。歸心一倍加。新荷出水短。弱柳拂池拖。醉裏乾坤窄。愁邊歲月多。他鄕雖信美。不若早還家。

雨餘深巷靜。墟落夕烟生。山色三春暮。池光一面平。那中淸興足。身外世機輕。長嘯坐因久。高樓無限情。

次凝香池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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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流綺閣壯。危欄俯華池。宇宙吟邊逈。峯巒眼外迤。風光隨序改。佳興與時移。扁署知相協。蓮香君子宜。

聘望登高閣。飛甍近碧池。波光浮㶑灧。山勢遠逶迤。坐久荷香襲。興闌夕照移。騷人看不厭。來往也隨宜。

甲午之春。與李美叔秀彥讀書龜尾寺。罷歸之日。相與泛舟遊於霽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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靑山如畫水如天。明月淸風共客船。赤壁千年蘇子興。至今瞻想更依然。

一帶長江兩岸山。可堪移向畫圖看。傍人莫道歸程暮。沙路何妨帶月還。

玉川山登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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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來携杖偶登山。烟景高低一望間。爲報地靈須秘護。他年會向此中看。

觀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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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城南畔聳高樓。觀政爲名信有由。太守登臨要觀政。化民要使德風流。

玉川浪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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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裏誰能勸玉舟。春來無事獨淹留。煩君喚取山村酒。談笑何妨到夜遊。

與李美叔復構前韻。還示東軒諸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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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晏山窓睡起餘。誰飛一札到幽居。惠連風度今方信。約會先傳數字書。

書來認得惠連情。多謝諸君意氣盈。會待明朝携酒訪。乃知風度不欺兄。

何事山中娛客情。奇花滿樹白盈盈。煩君莫惜携壺枉。一慰春來病渴兄。

次申壽翁壽宴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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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祿申從保佑天。北堂高設壽辰筵。蟠桃影裏春長在。寶婺光中景又延。盛事好將賓主樂。美談留與子孫傳。已知今日如前日。更願明年似是年。

贈鄭翊卿雲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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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乎多病故人疎。尺地相思幾月餘。白首更無知己在。怪君心事不吾如。

知君疎我我非疎。瓊報何慳一唾餘。倘許新詩當舊面。開懷不啻萬金如。

室邇人何遠。愁多病轉深。窓前催喚友。山鳥是知心。

寄鄭丈雲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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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落江湖尙戀君。不才何恨阻風雲。但知耕鑿無分別。日出爲朝日入曛。

處世機心久已疎。閉門邱壑十年餘。賴君同住三山下。言志歌懷任自如。

境靜身仍靜。年深病亦深。非無詩酒意。其奈事違心。

哀李文甫之死。又寄鄭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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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死誰能免。斯人怨獨深。善餘乖食報。難可測天心。

孝仁人共愛。情義我偏深。已矣俱陳迹。那堪感舊心。

寄李君瑞緯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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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居身與世相疎。萬事都忘一病餘。遙想故人應似我。欲邀同話意何如。

送藥艾于鄭翊卿。又以詩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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謂君當勿藥。求艾病何深。未有三年蓄。空懷一寸心。

病中戲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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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說醫方病莫憂。斷房停酒可全瘳。老來情欲宜無戒。其奈難消萬斛愁。

次或人鄭興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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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人高義荷深知。秀句曾蒙咏柳枝。庾亮老來多逸興。劉禎病後少新詩。三峯山下春歸盡。八景軒前日暮時。節物變遷思正苦。一般懷抱柰如飢。

柴門晝掩客來稀。遶徑全低五柳枝。萬事無心仍止酒。十年多病幷休詩。抱琴長嘯林深處。枕石高眠日午時。剝喙何人傳秀句。却令咀嚼自忘飢。

賞牧丹戲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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稺子牽花戲嫰紅。笑余何事白頭翁。芳華信美其能久。數十年前我亦童。

贈李公達,淵淵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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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妙靑年渥似紅。韶顔肯對此衰翁。却思春丈追隨日。君是當時膝下童。

朝起看花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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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浥瓊枝色愈紅。英華應愧對衰翁。看來重畏身全老。恨未還爲五尺童。

惜殘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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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花還復羡殘紅。猶勝吾人老作翁。春到年年應更發。不知何日我還童。

暮春謾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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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看花覓淺紅。暮春須趁浴沂翁。詠歸閒日堪乘興。來去應携五六童。

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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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時雨漲溪紅。四野歡聲擊壤翁。粒我蒸民知帝力。康衢何待問謠童。

奉和金遐仲萬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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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戶常關寂寞濱。思君一日抵三春。如今契闊緣多病。憶昨逢迎互主賓。已把襟期同臭味。相看義氣出風塵。頻將句語頻相問。披豁還疑面目眞。

謝諸公見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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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長醉臥高軒。鄭丈於吾齒更尊。幷駕來尋非偶爾。德星今復照寒門。

北窓高臥傲羲軒。塵世浮榮視孰尊。萬事無心堪獨樂。息交聊可掩蓬門。

雨後朝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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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戶春宵穩睡過。流鸎處處送淸歌。夜來新雨如何許。窓外靑山翠更多。

花落閒庭晝掩扃。臥看天日自陰晴。幽禽亦識忘機我。來慣山窓近不驚。

咏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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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關幽谷聽猶微。庭樹枝頭始見飛。應笑世情無定態。年年不改舊黃衣。

形雖羽族莫云微。知向邱隅止不飛。至善誰能知所止。最靈還可愧冠衣。

百花䕺裏影依微。楊柳園中片片飛。莫向東山聲喚友。主人多病易沾衣。

又步前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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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關竟日少經過。獨對閒花嘯且歌。山雨夜來添勝槩。一眉晴綠夕陽多。

聞鄭翊卿昨入偃室。戲吟二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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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怪人無到小軒。世情惟視勢卑尊。揚鞭櫪上追風足。不向蓬門向府門。

莫打黃鸎兒。令枝上啼。啼時應喚友。友在屋東西。

寄洞中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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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中何以送烏蟾。遣興惟憑筆舌尖。只爲同懷頻問訊。莫敎西子笑無鹽。

斫柳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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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柳門前意。要藏喚友鸝。爲嫌遮望眼。剗却最長枝。

寄送林檎于鄭丈雲翰。仍呈二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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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垂園果滿枝危。稺子攀援手不離。纔到熟時應更盡。莫嫌生澁一嘗之。

來禽秖有數枝橫。聊寄筠籠小竪行。欲賦慇懃投贈志。自慚詩力寫難成。

聞前渠橋壞。敬呈鄭丈得宰。○二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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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渡寧將一木橫。前川休礙訪花行。固知課役非君事。爲是謀猷問老成。

休說溪橋更補危。得無君意笑支離。只應他日松村駕。誰復臨流共濟之。

謝鄭丈及李君瑞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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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客聯翩至。慇懃問採薪。淹留移日夕。談笑見天眞。幸得成三老。何嫌少一人。前期知又在。擬不負佳辰。

和李載叔贈尹明齋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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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闊纔袂。如何遽拂衣。離亭人北去。時序鴈南飛。學道尋師友。談經析妙微。老來心力弱。臨別倍依依。

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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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髮垂千丈。餘生更幾春。流光眞可惜。携酒且娛賓。

贈趙大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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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醉君家日。風光屬暮春。至今傳勝踐。佳會又蕤賓。

贈鄭飛卿雲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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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座金蘭友。盈樽麯味春。忘形傾意處。誰主且誰賓。

勝遊俱我輩。佳約自今春。談笑論心地。毋令間雜賓。

酬鄭丈雲翰五月二十五日。乃李公達生辰也。同約之人皆會。而獨鄭丈不來。寄示一絶。故余乃奉次其韻。又各以一首。遍贈座中諸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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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疢終何病。蒼顔不改春。會看丹液就。高揖紫陽賓。

氣岸人中傑。襟懷座上春。同心霞谷子。來去忝門賓。

宴設華堂日。杯傳竹葉春。座中無上客。還欠樂嘉賓。

奉別李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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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輪咫尺面成阻。離合還如有數然。冄冄春光梅綻玉。蒼蒼暮景野和烟。傷心人送同心客。惜別詩題未別前。思慮應須妨靜攝。莫將詩句惱相纏。

漫浪江湖作釣翁。荷衣不染世塵紅。憑君爲問烟波興。只在蘆花淺水邊。

別李道伯文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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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見飜疑夢。臨分意不竆。重逢知幾日。來歲又秋風。地隔東山遠。天連漢水平。山高水闊處。無限別離情。

又以前韻。演爲長律寄鄭丈雲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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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義平生荷最親。忘年托契自靑春。登門幾作通家客。覓擧頻同觀國賓。養志終能安素履。誤身還愧染緇塵。秋風忽枉相思字。斗覺交情老更眞。

和李載叔次趙文老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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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浣花翁。藻思風雅續。更憐雲泉子。竆經臥空谷。還往有佳篇。一唱三歎息。旣遇鍾期耳。何慚流水曲。常擬駕輕車。一鞭就路熟。北望川無梁。西瞻山更寂。欲往不自得。寸心徒精白。

商山千載後。高風君更續。絶意慕軒冕。考槃終㵎谷。旁有澹蕩人。同調復同息。敢將白頭吟。時和紫芝曲。峨洋幸托契。肝膽知最熟。拙性愛閒放。德人心寥寂。杖屨不須煩。恐敎俗眼白。

戒棡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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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問無他道。工夫貴接續。當如鳥數飛。復期鸎遷谷。孜孜趁雞鳴。乾乾常不息。有疑必審問。有得銘心曲。究義患不精。讀書患不熟。耐苦任飢渴。主敬忘喧寂。毋如乃翁痴。玩愒頭空白。

次李君瑞韻。別李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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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路誰知己。惟君許共遊。浮生聚又散。世事樂兼愁。北海甘長往。東山恨獨留。莫敎書信闊。須趁鴈來秋。

纔罷淸遊又作別。世間離合摠須臾。那堪人事多憂喜。但把心期許爾吾。物外可能全性命。閒中何必羡蓬壺。君歸北海尋遺迹。避地曾聞聖者徒。

病中書懷寄金汝大取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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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消風暖水溶溶。細草陽坡隨意茸。一病經旬猶掩戶。乘春不敢強扶筇。

春來風日轉晴和。景物佳時病奈何。對月淸宵人不到。恨君終是食言多。

凄凉老病客。何事悄無情。正爲悲幽獨。非關念死生。晝嫌春日永。夜喜月華淸。堪恨君疎我。徒煩詩句呈。

頭成白髮緣多病。眼有玄花不待春。此身已分明時棄。敢向王家更作賓。

復用前韻。戲呈趙光甫持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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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翼平生畏且寅。行年五十有餘春。閒中剩得烟霞趣。不羡腰金更綰銀。

半世功名一夢場。却將耕鑿頌堯唐。當年早識閒居味。肯使田園久就荒。

又次咏雪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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紛紛春雪暗連空。釀作寒威消未融。病裏尙餘憂國念。謾將盈尺占年豐。

贈金來伯泰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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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載斯文續不傳。淵源一脉契前賢。早知獨善非君志。會待雲衢躡後躔。

次權公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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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病經三朔。春光次第催。靑搖門外柳。紅綻枕邊梅。山沐新晴色。人無舊友來。不堪花事爛。扶杖強徘徊。

寂寞東山臥病久。沉綿三月未全蘇。靑春倏忽韶光暮。綠影參差嫰葉敷。老境吟詩辭轉拙。愁邊觸景興還無。相思佳句時相贈。多謝吾君眷獨紆。

詠梅寄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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嫰萼輕輕綻。淸香冄冄新。相思一夜發。何處寄情人。

酬朴震卿東胄乞菊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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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菊東籬色正華。一年佳興占秋多。多君解愛凌霜節。分把淸香到野家。

抱病年來鬢欲華。斷杯却嫌違廉恐誤菊花多。分將一朶憑歸使。寒萼端宜有酒家。

趙元禛相鼎次韻見寄。又用前韻奉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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檻外滄浪一帶斜。淸纓濁足任君歌。箇中眞趣誰同賞。分付江山待我過。

謝鄭飛卿惠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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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粥朝饘不繼巡。㮙然邱壑一竆民。晩來剩得充腸飽。多謝鄰朋惠素鱗。

寄書趙同福雲老。伴呈一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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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君高趣邁陶翁。俗子聞風面却紅。想得從遊聽㵎日。北窓松菊夢魂中。

四月初一日。大雨久早之餘。皆喜有年。而獨念金哀家葬事有妨。感吟一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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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朝一雨漲前川。爭喜甌婁大有年。遙想北邙窀事窘。哀哀欒棘哭號天。

次贈趙元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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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來無日不勞思。相望長吟伐木詩。書到從知先我獲。一回怊悵一回披。

八景軒前山似擁。浣花堂下水縈廻。堪愁咫尺成千里。落盡春花不共杯。

李子重齊衡壽席。醉贈子華齊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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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筵何幸忝鄰翁。慶溢萱闈舞袖紅。蘭玉滿庭兄弟樂。福星方照德門中。

寄徐魯望宗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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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世文章擧世推。錦腸藻思一何奇。欲酬佳句吟還拙。却悔當年不學詩。

次贈沈隆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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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歲聲名冠藝場。傳家詩格邁三唐。陽春自古稱和。况復衰翁舊業荒。

酬李惠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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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聲遠繼稼亭翁。曄曄天葩更見紅。側佇雲霄終奮翼。文星徧照德門中。

以我思君君可推。相逢一笑事堪奇。莫將佳什煩求和。交在知心不在詩。

鄭汝淸送書求藥。以詩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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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前宵樂事多。况承情問慰如何。却將靈藥憑歸使。願自調頤去宿疴。

除夜聞雞有感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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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旬將盡夜。七年仍病苦吟身。可憐無限今宵意。獨對寒燈坐到晨。

何處雞聲報曉催。三陽已逐五更回。春光秖是無情物。肯向衰翁鬢上來。

奉和趙文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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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嫌詩未報。情在不言中。門逕栽松菊。生涯厭韭蔥。遠看晴靄碧。閒送夕陽紅。此意君知否。相期妙處同。

贈朴仲章尙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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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自歸來後。三年疾病中。籠藏平胃朮。畦長養心蔥。愁鬢添新白。衰顔失舊紅。惟餘戀戀意。應與故人同。

奉呈李君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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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蹤世路任逡巡。老寄林泉作逸民。莫詫靑雲多故舊。肯將飛翼顧沉鱗。

還醫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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謾把醫篇閱屢巡。奈無眞訣壽斯民。檢方調藥徒勞耳。堪笑汀濘戲促鱗。

挽趙振威公植持綱○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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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人親炙大先生。不肖於君若弟兄。浮世幾多傷往事。暮年偏覺契深情。團圓杯酒纔三月。倏忽音容已九京。獨立竆途知己少。謾將雙淚灑荒塋。

積德門餘慶。賢孫更絶奇。家聲傳孝友。交契任追隨。五秩人間夢。三州去後思。靑氈承世業。猶有白眉兒。

二首○代伯氏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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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君二歲我猶生。孰謂君今先我行。函丈追隨還似夢。暮年存沒更傷情。高才謾屈三州薄。餘慶猶徵一子英。却憶溪堂談笑日。不堪哀淚自沾纓。

大贒之後有賢孫。詩禮庭中孝友敦。早佩銅章馳美譽。晩隨泉石臥幽園。福宜綿世天方佑。壽不贏身理或寃。白首竆途無限恨。似君交契幾人存。

挽李僉知時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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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親誠孝性於天。至行如公問幾焉。可惜世人渾不識。恨無㫌美到生前。

階陞頂玉壽徵仁。餘慶從知屬後人。鼓缶宜歌還痛哭。此生無復見天眞。

傳家有子不須多。內外諸孫更摘科。一片牛岡龍劒合。死安生順福無過。

挽金君尙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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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氏纔先逝。君胡又告亡。堪嗟一歲內。連哭二難喪。餘慶兒孫在。行年六十忙。萬緣今盡了。何處卜牛岡。

愛君心貌古。眞率謝塵情。耕鑿安吾分。林泉畢此生。有兒家可世。無憾死還榮。莫恨孤鴻叫。應隨六弟兄。

挽金丈國柱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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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友全天賦。文章更有神。命途多蹭蹬。身世任邅迍。七秩塵間夢。三郞席上珍。悄然門巷寂。空鎖草堂春。

詞壇當日擅文雄。誰料平生運路竆。功業蹉跎人易老。身名埋沒事還空。徵仁秖有延稀壽。戀德那堪隔下風。七鴈行中餘幾在。三難俱作白頭翁。

挽朴丈光○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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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歎無爵且無男。壽富康寧五福三。顯壻贒孫餘慶在。更看螟嗣克家堪。

交情三世最相敦。杯酒頻蒙笑語溫。哭送靈輀無限痛。善人今代幾人存。

挽李文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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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文章士。如公復幾人。屠龍酬壯志。分虎牧疲民。北闕沾新渥。西湖臥舊身。平生詩酒興。七十五回春。

自叨元禮御。屢醉謫仙杯。敢與文章論。偏蒙笑語開。交情忘老少。人事忽悲哀。八詠當時約。那堪負夜臺。

挽李參奉仲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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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昨三秋月。寅緣再合簪。德音猶在耳。哀訃忽驚心。大限中身促。高才下位沉。病違蒿里餞。老淚倍沾襟。

宿世論交誼。君家伯仲間。暮年深契分。末路喜追攀。奄忽人何逝。蒼茫涕獨潸。最憐曾壽席。無復彩衣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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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伯氏老圃書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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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陟岡之望。每憶看雲之懷。奴還此際。下書諄悉。伏審炎蒸。起居萬福。慰豁之餘。不知所喩。此中諸况。大小依遣。前書云云之說。非謂創設新科也。又非謂不當爲而爲之也。爲貧之仕與行道之官不同。守故循常。自能無愧於心而已。何必別有所作爲然後謂之盡職哉。孔子嘗爲委吏矣。嘗爲乘田矣。但曰會計當而已。牛羊壯長而已。未聞革弊政振頹綱。必行其己志。則此非後學之所當法者乎。第念人情久習於因循。流俗例安於姑息。而一朝繩之以法。束之以律。則所爲雖名正言順。人安得無怨。怨之所在。禍亦隨之。區區過慮之情。窃恐無益於國而有害於身也。今聞京城士大夫。皆以爲善則無足慮矣。然此亦不可以一槩論也。己卯諸賢。何嘗爲不義之事。而當時士大夫亦豈有非之者哉。然而見敗者。以其所爲拂於人情之故也。爲今之計。莫如剛柔雙行。恩威幷施。舒慘之迹不偏。廉劌之形不露。然後方可爲得耳。曾見京城士夫。廉恥都喪。雖在細物。不厭請托。此亦可詳審處也。

上伯氏老圃書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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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丈留念之意。雖極可感。自兄主言及。殊涉未妥。雖其事同一家之間。爲弟求官。得無嫌於廉恥之道歟。輕浮無實之譏。弟實有以致之。况聞長者之指敎。豈不欲飭身補過。以爲將來之戒乎。但氣質偏駁。不能謹之於平日。四十年來。習與性成。若非喫緊着力大加矯揉之工。實難變化其質。無定力之人。安知不爲他日之馮婦乎。是可慮也。做工之敎。敢不承命。院事物力未備。不得速行。奉安之禮。以是寬限。定期於三月之念矣。且自院中以弟爲位牌奉安有司云。而第念位牌之備造。固非一二日之工。則洛中留住。實是鄕人之難事。玆姑停行。幸於季亮住京之日。周旋鳩材。使之付匠精造。則弟當及期上去。陪來爲計耳。

上伯氏老圃書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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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亮之喪。痛哭痛哭之外。尙忍言哉。豈知吾家眞有是禍。况想兄主悲怛罔極之狀。腸肚欲絶。尤不自勝也。葬事若或順成。則臨期奔哭是計。明惠公主遷葬。定於今廿六。而以弟爲護喪差員。關文來到矣。服制之後。方伯猶不許遞。而又見催促之文。不得已含哀冒寒。方作廣州之行。今番之無事。亦不可必也。正朝及忌辰祭物。略此備送。而悲疚之中。又値行遽。草率尤甚。不孝之罪。可勝逃哉。痛恨痛恨。

上伯氏老圃書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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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審久滯旅邸。職事煩委。還用伏慮。日月易邁。國家練事已過。臣民攀慕之痛。寧有竆已。奔哭闕外。非但分義之當然。區區微誠。亦切于中。而卜馬虺隤。寸步難運。末由致身。終未遂願。不忠之罪。如何可言。我國家議禮之擧。非止一二。曩者三年之論。固有可執之端矣。今日斬衰之論。實是意外之事也。母之於子。尙可以臣服君之服服之。則舜南面而立。瞽瞍北面而朝之之說。孟子何以闢之力也。况所謂子無臣母之義者。獨非朱子之明訓乎。國之典禮。至於此極。可勝歎哉。兄主之久不遷轉。勿論京鄕。相知者無不稱惜。而近有一種謗言大起。或以爲出入吏判之門。情義甚密。或以爲出入吏判之論。掠取時望云。盖其謗議之作。由於別薦之被抄與吏判之來見也。別薦旣出於兵判。則在京之人。必皆知之。吏判以大官來見。則在我無可絶之道。而譏謗如此。世道之險巇。可勝言哉。西人之宰相名士外。其他蔭官之仍仕者。不可勝數。而獨於兄主。人言至此。甚可怪也。光甫家祭需。專人送去。而物不稱情。可歎。

上伯氏老圃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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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兒上去之後。伏承下書。得知未免於畫地之灾。驚歎悶慮。曷可勝言。飛語獲罪。古聞其語矣。豈意今日。親見於吾家耶。弟意以爲彼雖引松爲證。此亦有所聞之處。傳相告引。則終亦必底於無事矣。今承自當之敎。無乃非得計乎。自當而無害於吾身。有補於朋友。則吾自無悔於心。而人亦以義氣稱之矣。如或朝家有詰問論罪之擧。則日後之禍。誰使當之。是大可懼也。書中所謂從實呈狀之敎。大不然大不然。豈以憂撓之故。精神錯亂。未之深思而然歟。旣已自當之後。更爲變辭。則非但見疑於朝家。且以兒子之道言之。爲他人則托辭自當。而爲父兄則渠獨脫免乎。若如是則將陷子於不義。而不得容於覆載矣。更加商量。勿爲可駭之事如何。領相之意。雖欲究問。以飛語刑戮士夫。實非盛世之事。朝著之間。豈無知此而爲言者乎。古人云無所爲而至者。灾也非禍也。在我無自致之咎。則天地神祇實所監臨。寧有枉罹之患乎。日夜之所默禱者惟此耳。

上伯氏老圃書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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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問卽辰。起居何如。弟聞南令爲都承旨。昨往候之。則旋卽移拜副學。有乘馹上來之旨。盖以國有逆獄。方設鞫廳。至有宮城扈衛之擧。故急於參鞫。都承旨則以在京人改差。而移拜玉堂之長也。以此南令行色甚忙。上去之後。便成阻闊。揆諸人事。不可不送別。而况於昨日旣以兄主要拜路次之意語及之。尤不可不實其言也。敢此走告。須以此奴執御命駕如何。邸報自念八至今六。皆得見之。其間說話。不必煩諸文字。姑待面陳耳。右相則兵判升入。趙師錫爲兵判。呂聖齊爲禮判。李尙眞爲判義禁。朴泰尙爲吏議。光甫爲吏佐。皆特除也。

上伯氏老圃書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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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狀之擧。固知一二次之不容不爲。而三則過矣。至於四度則實非所料矣。得見該曹前後所題及入啓措語。然後始覺自處之道。方得恰好。而南申諸公忠告之誠。良可感也。雖然光甫美叔之勸止者。亦不爲無見。苟非銓相曲爲之地。安得如意所欲爲而爲之哉。一官之得。不足爲榮。而使當日之至寃。得以昭白於國人之耳目。豈非難得之幸而不世之遇歟。揆以分義。亦無可避之理。但當任運委命。以盡在我之職而已。吏曹旣請催赴。則似難久稽。陛辭之期。當卜何日耶。家廟奉陪之行。期會淸州。則旣聞命矣。奉主時弟欲陪後。兼敍遠離之懷爲計耳。此中旱乾之灾。已到十分地頭。凡可以爲民食者。無一可恃。民事之慘。可謂罔極矣。念二幸得霈澤。穀形稍得蘇生。信乎天地之德。以生物爲心也。

上伯氏老圃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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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承下書。因審酷炎脩程。尙能行李無事。政履亦勝。欣慰區區。倍增常品。此中兩處諸况。皆得依保。他尙何喩。新昌祭需之備送。固知出於至誠。而程途絶遠。擔負送伻。不亦有弊乎。節扇之辦。可謂善矣。然親舊中皆欲遍及。則雖過二千之數。猶恐不瞻。本縣扇匠之工拙。雖未可知。而如未精緻則反招人言。此亦商量處也。碣文釐正。萬分緊急。尼山之行。非不欲往返於內行未發之前。而棖兒馬蹇。騎往家鬣於試所。他無可借。尙未得行。伏歎何極。然碑石之完役未易。何患乎文字之未及也。寫手極難。果如下示。然借得無名之筆。亦似未安。談者謂韓肎世筆法可以書之云。何不送書請之耶。或謂尹明齋之筆。亦可書云。故將於往見時。仍欲請其自筆。而其得請與否。未可知也。前所云云。主喪之節。近觀同異宮之說。則次子婦喪。其父不主。似合禮意也。

上伯氏老圃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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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晦前往返尼山。與明齋兄弟。穩討文字。頗加修改。而如使具眼者見之。則未知其評論復如何也。石役果得經始耶。碑文字數。多至二千七百餘字。雖曰四面環刻。碑體長廣。必如神道碑之制。乃可容刻。幸須與知妙理者。商議字數。容刻之勢。量度其長廣而爲之如何。刻役亦欲始於明春。則亦必預請善書之人。先期書寫。而未知其當請於何人耶。明齋筆楷。可以寫之。故栗谷碑文士林方請於明齋云耳。書石之法。必先度石之長廣。而量其字數畫間然後乃可云。其勢似不容易寫下。而况遠地往返之間。易致遲稽。是可悶也。且官銜則當用篆字。此亦請於誰手耶。示及後便幸甚。

上伯氏老圃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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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詞訟不捧作紙。則可謂便民之政。然納作自是三代之遺法。國家之金石。君子爲政。如法足矣。第竆族衣資之助。非止一二處。此雖出軫念之至意。而居官用財。自有節度。且公與私不兩立。若專以記念親知爲務。則鮮不至於害公矣。此正十分商量處也。至如單衫單袴不得着之敎。不可使聞於他人。古之仕者。必曰衣君食君。夫豈不義。古人言之哉。若邑力凋弊。無以供衣資。則猶之可也。若以所得先救竆族。而不暇念於自家之飢寒。則天下豈有如此道理乎。聞李甥海南。見忤上司。竟至罷職。在渠固失爲下之道矣。趙令之處事躁急。亦可笑也。藍浦倅又以兵符見失。方在應罷之中。叔世人心不淑。如此之變。迭見於諸處。况於遐荒頑㬥之俗。尤當盡其撫御之道。幸須先恩後威。以爲孚民焉。三官記南令旣已修正下送云。其能淨寫屢件耶。後便投示一本是望。第祠廟盖瓦。今纔始役。不出數日。可期訖工耳。

上伯氏老圃書癸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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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後多日。未審起居若何。伏慕區區。弟於當日。抵閔士弘家止宿。翌日過見鄭別提有錫。馳到酉峯。則日已晡矣。門庭寂然。明齋獨自閒坐。入與晤語。以終其夕。夜與美汝同宿于懷德之空舍。念一朝明齋來見于宿所。食後弟又往見。仍値風雨。終日穩話。所懇事皆得蒙諾。留置冊子而歸。盖聞史官奉命敦迫者。凡二十八日。三度馳啓。明齋亦自再上辭疏。而溫諭愈勤。故不得已近當前進江外。陳疏待罪之意。言于史官。使之書啓。則史官發還者纔二日矣。前進則恩禮必優。恐不免入對之擧。屢叩其自處之道。則但曰一番謝疏之後。便當留疏逃歸。决不敢進至闕下云耳。尼山倅聞我之來。卽以書答之曰衙中有兒輩之疾。身且有病。不得往見。須暫歷過云。故念二入見文仲。慇懃之意。無異平日。強請止宿。而午後辭歸。宿于定山安埰家。歷弔李萬夏及他亡友。昨朝還來。登程凡六日。周行數百里之地。而無他疾苦。良幸良幸。節近天中。而設祭無計。悶極奈何。徐當休息一進。只此不備。

上江華留守松谷趙先生書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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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聞再虛侍從之列。出莅股肱之邦。朝廷之所以畀付之者盖亦甚重。而君民世道之責。不無內外之殊。徯望之至。私歎曷已。卽辰首夏未熟。伏惟大監從政體履天相萬福。某窃嘗聞之。人之有功德才行志義之美者。懼後世之不知。則必托於當世立言之君子。以求著其不朽之實。此仁人孝子之欲顯其親者。未嘗不汲汲於斯。而誌銘狀敍之所以不可緩也。某之不肖無似。固不敢與論於仁孝之緖餘也。第念先人不幸不克久試於世。事業旣不足爲史氏之所採。而惟是志行之懿。不可以不白矣。則某亦人子耳。何獨無顯親之心哉。玆於昔者謹將先人行錄一通。敢以徼惠於下執事。何幸不見斥以不肖。而獲蒙惠敎之命。感銘心骨。伏地顒俟。而時則執事方在于朝。上有夙宵之勤。下有應接之勞。固知其未遑於是也。今當臥治之日。必有燕閒之暇。不復如曩時之勤且勞者矣。倘加省錄而亟賜一言。以幸吾父子於幽明之間。則其恩輕重大小。宜如何可報也。再申一喙。更瀆崇嚴。極知僭越之爲罪。而歲月飈馳。邱中之木。倏已拱矣。必須先敍行狀。然後誌銘之作。亦當次第圖之。區區欲速之心。有不能自已者。抑又恐執事朝夕還朝。則玆事尤遲。而某不孝之罪。將無以自贖矣。執事其亦垂察而哀憐之歟。前呈行錄。荒亂無序。非不知有妨於閱覽。而初不敢撰次成狀者。有意存焉。夫誌銘狀敍之作。其義實近乎史。人之功德才行志義。不能無高下淺深粹駁之不齊。而雖孝子慈孫。不可得而私之也。世之爲人子孫者。一欲褒揚其親。而不本乎理。則遣辭下語之際。尠不差於輕重之分。而或至於失實者多矣。某盖嘗病焉。况如先人之令德懿行。固非不肖子所可稱述其萬分。而先人平日嘗以身出入於大先生門下。則其得於函丈之間者。執事之知之。必有詳於某之所知者。故不敢妄有所敍。以冀立言者之裁之耳。古人有言曰苟非畜道德能文章者。書之非公與是。而不足以行世傳後也。當今之世。畜道德能文章者。或復有其人矣。其於先人之志行。書之能盡公與是而不節惠不溢美者盖尠焉。此某所以不敢望於他人。而死萬一有知。亦固以是望於執事矣。千萬至禱。千萬至禱。某禮當趨造拜謁以請。而思覿淸範。寸誠亦急。顧方困於貧涸。又際農劇。末由致身於數百里之地。而本府都事。適是某一家之親也。玆因其便。謹此西向再拜。奉書以告。伏惟執事略其禮而矜其誠。不勝大願。

上同春宋先生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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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違侍右。已忽經歲。區區瞻慕。食息不置。卽日春序向深。東風尙峭。不審體候起居若何。伏惟萬福。某身在遐僻。性且疎緩。其於慶弔之儀。久闕問候之禮。自料逋慢之罪。宜獲譴斥於門下。而乃蒙不棄。曲加優容。遠囑邑宰。使之存撫。寄惠新蓂。意尤不淺。方庸幸荷之際。又因家兄轉敎收斂身心之道。倘非今日誘掖之力。幾不免小人之歸矣。感幸之至。還切瞿然。某雖不敏。敢不服膺。庶母負大君子見敎之至意。而顧念慵懶之質。已過四十。志氣不剛。恐不能不變於常久。此深可懼也。就中院事就完。已卜揭虔之辰。斯文之幸。爲如何哉。謹不備。

答平安兵使李而實汝發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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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兄杖鉞西陲。音問益疎。一味瞻想。方切憧憧。不意情問。遠及竆僻。五月冒子。已出望表。千金寶刀。足知肝膽。仰戴盛眷。感珮不已。方伯令監。意外長逝。知與不知。孰不嗟悼。况兄情義。有倍他人者乎。弟竆約之中。猶帶昔日容狀。而門運不幸。頃遭弟婦之喪。慘怛之私。可勝云喩。東西敻邈。攀拜無期。引領牙纛。瞻溯徒勤。不宣。

追白布衣半世。生理一寒。樽前漉酒。不乏淵明之葛。雪中騎驢。但欠浩然之巾。倘遇秋風。幸須留念焉。

代人上戎軒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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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佞窃嘗聞之。傳曰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釋之者曰欲立欲達。謂欲自立於世而自遂其志也。立人達人。謂扶持培殖。使之有以目立。而無遏塞沮抑。使之得以自達也。盖仁人之於人也。以己所欲。知人所欲亦猶是焉。故韓子亦曰因人所欲而遂推之。此皆聖人賢士之格言至論。而古今之所宜法者也。今閤下爲王爪牙。爲國藩垣。威行如秋。仁行如春。一方賴以無虞。朝廷倚以爲重。湖右之人。莫不趍走下風。不願萬戶之封。但冀一識之幸。則可謂大丈夫之能自立於世。而自遂其志矣。然則人之不能自立者。能扶持培殖而使之立之者誰歟。將非吾閤下乎。人之不能自達者。無遏塞沮抑。而使之達者誰歟。將非吾閤下乎。惟閤下可以聞此言。而惟不佞之於閤下。亦可以進此言。請陳不佞之所欲於左右。閤下其推仁採納焉。不佞本以將種。世習弓馬。祖父早歲出身。名藝俱著。而命途奇釁。坎壈終世。官止宣傳。不克大用。而若兄若弟之通籍於武帳者。接武一時。或視師於北閫。或杖鉞於南徼。服勞王家。知名當世。至今在人耳目。而不佞之父不幸短命。未有所試。不佞少孤㥘於他藝。自度無可努力。又不通詩書。無以樹立。遂自發奮。專篤武業。生二十三年。兄弟聯捷一榜。旋試兵銓。又得薦選。庶幾繇是而得效其尺寸。不墜弓箕之餘緖者。區區之志也。而才不適於實用。名不著於後進。時與志乖。訖無所成。九品之位。非吾可望。百夫之長。揆分亦足。不宜有所憚勞而爲恥焉耳。旣而抑自奮然於心曰傭者之賤。尙慕富貴。而將相之貴。本自無種。丈夫生世。孰不欲求通於爵位。策名於當代。而不佞亦人耳。雖以不佞之至愚焉。而欲達之情。自期之心。豈有異於人乎。思欲乘機奔走。伺候公卿之門。以要一時之權利。而一繫官任。戎事鞅掌。累累隨行。役役逐隊。非有疾病事故。輒不許遞。千謀萬慮。無路抽身。身勤而事左。志大而計誤。頭出頭沒。而將不復自立於世。求達其志。則其所以遏塞之沮抑之者。爲如何哉。扶持之培殖之。其亦可矣。豈非不佞之不暇自哀。而亦非仁人之所宜深憐者乎。不佞之進見於閤下者有日。其於不佞之爲人。必有所可否而熟慮者矣。其以不佞爲才且能乎哉。百夫之長。固非才且能者之所宜屑也。其以不佞爲無才與能乎哉。百夫之長。亦非無才與能者之所能爲也。二者之分。必居其一。閤下將何以爲我謀哉。况今隷名京司。主將之催督日至。繫身戎行。縣邑之事權亦煩。捨之入京不可也。隨而行之亦不可也。不佞之進退。實爲狼狽。而上無以承事。下無以自立。夫如是則閤下安得不以仁推之而使之達之也。不佞亦安得不以仁期之而望其推之也。倘蒙因其所欲而成就之。使不隕其家聲。則下無沮抑之怨於上。而上有扶持之恩於下矣。四方之人。聞閤下之於不佞如是也。必皆曰閤下之仁。能推其所欲而及於人如此。閤下之欲威人之美而扶持之者如此。又將曰不佞之能使其主推之以仁如此。不佞之無才與能而得其所自立者如此。然則自今至死。莫非閤下之仁恩。自非隕首結草之所能仰報。不識仁人之必動之否乎。古人云哀之亦命。不哀之亦命。進退今日。惟命是竢。

與藍浦太守鄭尙樸丙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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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來秋風太狂。不審尊候如何。伏推政履有相。順時多福。此中癃陋如昔。無可言者。前書云云之說。盖因此土人往來於治下者。略有所聞。雖未知指爲某事。而衙客作弊。例有人言。故敢及之。欲望尊隨事規戒矣。尊反諱之者何耶。子婦挈還之意。盖爲彼此止謗之計。而尊不肎諾。吾豈敢奪之安飽之地。置之貧苦之中也。去住遲速。惟在裁度也。就節祀已迫。而此時魚產。尤不易得。嘗聞貴縣雖濱海。而亦不得繼用。則固不敢望其波及。而至如蟹蛤可以易得者。其肯留念否。且次子所居之室。今方移建。棟宇粗完。而所不足者鐵物也。如蒙小許之助則甚大惠也。魚潛於海。鐵在於山。固知尊不易得。區區仰請者。是亦侏優問天高之類耳。幸勿爲咎。不宣。

與列邑守令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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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云六先生節義之成雙。志行之相孚。皆可爲萬世之綱常。則豈非後學之所共尊慕者乎。盖自魯洞祠宇創建之初。已有一例同享之議。而因仍世故。久而未就。到今營役粗完。議遂大定。欲於來十一月中。將以順天朴先生,韓山李先生,文化柳先生,晉州河先生,杞溪兪先生。合享于成先生廟宇。一如長關魯湖之例。第念草創之餘。功力未敷。大懼尊賢重禮。將不能有所就。玆敢發文通告。伏惟僉尊尊慕之誠。亦必有素。而斯文大擧。義當共之。望須各出財力。助擧盛儀。

與營將李後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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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蒙辱存。適出違謝。間嘗一入公府。又値大旆出巡。竟乖一拜。迨用悵懊。卽辰陽至。伏惟令體多福。瞻言慰遡。不任鄙悰。某病骨㥘寒。無計就拜。每與金友議屈高駕於山房溫堗。以做一宵良話。而事未易諧。徒歎奈何。前書云云。獲蒙然諾之重。不啻奉若靈龜。而窃恐擾攘之中。或致遺忘。敢此申告。毋泛另施如何。

與趙公植持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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卽惟獻歲。茂膺新祉。不任抃賀。而又念投紱歸來。閒趣超勝。尤令人發遐想而挹餘芬也。弟陸陸依舊。而光陰不貸。又添一筭。甘爲伎倆自憐而已。就中院事。至今遷延。論議尙未歸一。斯文之歎。爲如何哉。如弟人微言賤。不足輕重於其間。然在我之道。不可退坐觀變。任其乖張。玆於望後卽擬進去。與水羅諸人。講定調劑之策。兼欲就敍於左右。第於七八日間。兄須勿出以待如何。

與德山地主宋炳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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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之墓山。爭卞曲折。已陳於原狀。不須更煩。今此爭卞。出於切親。門戶之衰薄。令人大慚。所不敢抗顔開口。有所煩瀆。而區區迷惑之見。必欲就卞於城主之一言。乃敢冒死發狀矣。伏蒙盛德含容。不加譴斥。指陳義理。反覆開諭者。無非化民以德之至意也。民雖甚愚。尙有一端天賦之性。且嘗與聞前輩之餘論。實非全然無識之比。况奉城主下敎。亦豈無羞惡之心哉。非不欲祇承德音。以圖自新。而民見輕宗族。誠不孚人。身在局中。所言見疑於非公。發狀之後。勢尤扞格而難入。終未免上負勤敎。下速罪戾。冞增惶懼。無地措躳。大槩彼此相爭。元非積成仇怨之所發。亦非食財逞欲之所致。當初爭端。只在於彈丸一片之山耳。彼則曰祖父曾所入葬之地。有同生人之舊基。今雖遷葬。不可空棄也。民則曰祖父立案占得之地。復爲兩世案對之山。而亡弟夫妻之葬。亦在其中。不可輕以許人也。以此兩端。各是己見。輾轉激惱。氣像愁慘。此皆蔽於私意。不能明見而然也。門無尊行長老之親。旁無師友取重之人。是非之卞。孰能公言。執滯之見。孰能開發。邱墓所托之山。自別於汗漫田地。旣不可如華山之一半相分。又不可如虞芮之相讓不取。則到此地頭善後無策。愚意以爲事有不可知者。事有不可柰何者。若使彼此藏怒宿怨。含糊不發。留時引日。則一念私意之蔽。或不無潛滋暗長於隱微之中。馴以至於難處之域。此非事之不可知者乎。民與彼俱以望六之老人。亦各有子有孫。而世習日卑。人心日渝。兩家子孫或反不如今日之父兄。則其父殺人報仇。其子必且行劫。理勢之自然也。至於後屬。則雖以周武王之子孫。及其疎遠之後。尙有攻擊之患。况此殘門。安保其必無此事乎。此事之不可奈何者也。民爲此之懼。必欲就卞於未死之前。而其所卞論。只是形容其曲折是非也。議定事已之後。有同雲行水逝。聲響無痕。則彼此親親之意。自當乃復如初。一時卞破之擧。何害於永世敦睦之道乎。不獲已乃敢呈狀。而滿紙張皇。只是悶迫求卞之意耳。何嘗有憤疾請治之語哉。巡使依法痛治之題。實非民之本意。則其在城主牖民之道。何必曰法。亦有振德而已。伏願兩造于庭。一言卞破某是某非。炳示丹靑。則德音之下。孰不感悟。各自知悔。改心易慮。上有不罰之化。下無不睦之民。其於公私。豈不休哉。

與趙光甫持謙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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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問侍履對時增佑。瞻溯之至。不任鄙悰。弟一病支離。長事藥餌。苦悶苦悶。就院事齋力未備。尙此遷延。斯文之歎。倘復如何。而玆於來初。擬作位牌奉陪之行。有若稽緩於擧職奉行之道。得無致罰於不爲致誠耶。前書云云。新婦見舅姑之禮。古則云用棗。而今不知爲何物。則棗脩代之可宜。且近來次養。實是用權。則待自已生男。使之立後。還歸本宗。恐似合當。而京中有或爲人次養而還歸者。其於言稱時。必以家親呼之乎。且書辭間亦以子某書之乎。至於此等處。自不能無疑端耳。

上崔進士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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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間不邇。冒雨委伻。仰爲謀之忠。不勝銘感之至。况審體中動靜百福。尤用慰豁。示來疏草謹悉。文意詞富理順。果協所聞。亦可謂湖右之麤拳。殊豁人意。但或者所謂疏與行狀不同之說。雖似有理。而愚之管見。以爲告君之辭。不可不詳。而孝與廉皆實行也。論其實行。當從其實蹟。除煩擧大者。無乃太𥳑乎。然此間取捨。惟具眼者能之。他無可質處奈何。大槩此事。不必通告然後爲之。門弟子中若而人。倡率同志者數十人。可能辦事。而內浦中可者惟李某一人。故家兄曾欲議及矣。未知果能蒙諾否也。今將疏草送于家兄。相議然後。或走伻或躬進奉報爲計。紙地則自有出處。不必留念。伊山一鄕則無論大小。當心力而但恨無可取重之人耳。左右亦須深思博議。求得藉力之人則何幸何幸。林進士其已得見否。彼必有萬分之助。溫邑士子中知名者同參則似好。而未知其人爲誰耶。

上崔進士自平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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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阻之餘。頃得一宵之奉。而睡魔所惱。有蘊莫宣。歸來一念。迨切耿耿。卽伏承惠翰。示諭諄複。慰瀉之極。感拜無任。姪千萬意外。忝此不似之職。揆分慚惶之餘。况念先人舊職。萬無承當之理。尤切忝厥之懼耳。西行定在初七。歷路切欲入拜外家家廟。而登程之後。勢難周行。就門屛未可必也。以是爲恨。

與沔川太守洪九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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迺者窃聞田大益與李恒茂。有奴婢之訟。而納其可考文記。則所謂文記。卽先人所自筆。而以外祖母禹氏之命代述者也。禹氏以元財主。參酌區處之意。溢於辭表。先人以外孫承命成文之迹。不啻明白。則凡有愛親尊祖之心者。孰敢致疑於其間。而恒茂乃獨詆之以非理。目之以僞造。肆然納供於兩造之際。言之無倫。胡至此極。後生少年自執褊見。輕議前輩。尙云不美。况僞造文記。是何等惡名。而乃敢加之於不當加之地哉。其爲誣衊。吁亦慘矣。世降俗末。義理都喪。則言之善惡。固不足喜怒於此人。而以閤下之剛明公正。亦無一言半辭嚴加退斥。乃反從而熒惑之者。抑何心也。此不佞所以不能無痛恨也。事涉訟場。不當容喙。而重哀先人之被誣。安忍終默而不言。玆敢略陳其梗槩焉。凡家事任長。父在則父爲之主。父亡則母爲之主者。古今之通義。而禮家法家。同一揆也。區畫處置。雖出於禹氏之意。而陳說義理。導而成之。使不悖於情法者。莫非吾先人之所爲也。敬述以文而藏之宗家。以詔來裔。則處事之正大光明。可以竢百世而不惑矣。先人之行義。擧國之所共知也。朝廷嘗體貌而禮待之矣。士林嘗尊慕而敬服之矣。渠以幺麽一後生。安敢非議之誣毁之若是哉。况於面對之時。顯加譏侮之語。則其心之無忌憚。不亦甚乎。謂禹氏不當爲財主者。是無母之言也。對人子弟。譏誨其父兄者。是無父之心也。使無母無父之論。得以肆發於府庭之間而莫之禁。無乃敎化未及大行而然歟。如使聽訟之官。少有義怒之心。則渠且不免於忘親負祖之罪。而乃敢得盡其無情之辭。世道之薄。良可寒心。伏願一從法情。參酌義理而明聽之。開釋是非而快斷之。大爲薄俗妄言者之戒。千萬幸甚。切於卞誣。語不知裁。

與鄭興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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卽惟炎序。兄服履奚似。仲氏之亡。似隔晨矣。而倏迫葬期。萬事已矣。感念平昔。哽愴曷已。伏惟孔懷之情。悲疚何堪。某尙爾病蟄。末由致身於相紼者後。以申永訣之痛。幽明之間。負負多矣。謹將挽詞一幅呈上。雖文短詞拙。不足以道盡情素。而亦各言志而已。伏惟歆納。惟冀抑情遵禮。克襄無事。

與朴參奉壽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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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堂姪之喪。出於千萬夢外。驚怛之至。不知攸喩。淸明純粹之質。未免於短折之凶。此是天理之難諶。而不但其人可惜。孰謂積累之門。不能庇覆其遺胤耶。况念其孀親寡妻惸獨之狀。尤不覺心摧而骨驚也。伏惟兄親愛之至。痛悼何忍。頃於家奴之往。弟適在外。不得修候。兄亦西笑。未見一字。瞻戀徒切。卽辰初炎。兄履安否何如。想今來在松楸。非不欲一鞭相就。而適有冗故。願莫之遂。尤庸歉恨。弟粗保宿狀。而家兄所患。尙爾爲苦。憂悶亦不自勝。聊憑兒子之行。敢此不宣。

寄松兒書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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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慣見汝冠後儀容。而遽作遠別。眉目依依。如在眼前。雖欲忘之。其可得乎。汝能體得父母之心。勤業不怠。則雖十年不見。亦復何恨。倘過六七日。則汝年又加一歲。光陰不亦可惜乎。乃父性懶。少不勤學。到今悲歎之狀。汝旣見而知之。何不以此爲懲創之地乎。三畏離母遠遊。汝當倍加友愛。可得安其心。亦須勿懈益篤可也。

寄松兒書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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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朔之中。連得兩書。足慰遠念。汝之留滯。盖緣主家之多事。苟能隨其所在而讀書勤業。則雖久於客。亦何傷乎。人生一世。事業無竆。盖棺以前。莫非用功之日。而汝輩恬然無事。不肎讀一字書。未知何所恃而然耶。獨不見乃父坐不讀書。便作世間無用之物乎。如此之事。雖改於父之道。不害爲孝子矣。幸望改心易慮。勿復如前浪遊可也。汝兄亦於初旬間。下送爲計。汝則趁寒食進去。兩家事往來經紀可也。李甥之妻。今此下去。分離之懷不可言。先君爲敎官時。同門錄藏在冊籠中。此便搜出。精封送來。年譜亦送爲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