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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風土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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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風土記
作者:莫休符 
唐莫休符撰。休符裏貫未詳。作此《記》時,在昭宗光化二年,休符以檢校散騎常侍守融州刺史。其終於何官,亦莫能考也。此《記》、《新唐書·藝文志》作三卷,今存者一卷。卷中目錄四十六條,今缺「火山」、「采木」二條。蓋殘缺之餘,非完書矣。朱彜尊《曝書亭集》有此書跋雲,閩謝在杭小草齋所錄,舊藏徐惟起家。跋稱獲自錢唐沈氏,是洪武十五年抄傳。此本小草亭題識及洪武年月,與彜尊所言合,蓋卽彜尊所見本也。彜尊跋又稱,中載張固、盧順之、張叢、元晦、路單、韋瓘、歐陽臏、李渤諸人詩,向未著於錄,亟當發其幽光。今觀諸詩外尚有楊尚書、陸宏休二首,亦唐代佚篇,爲他書之所未載。今《全唐詩》采錄諸篇,卽據此本。則其可資考證者,又不止於譜民風,記土產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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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賢撰述,有事必書。故有《三國志》、《荊楚歲時記》、《湘中記》、《奉天記》。惟桂林事迹,闕然無聞。休符因退居,粗錄見聞,曰《桂林風土記》,聊以爲敘。時唐光化二年九月二十三日,莫休符序。

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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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地里志》,桂州,《禹貢》荊州之域。春秋時越,七國時服於楚。秦始皇二十三年,發逋亡𦕓、古者未有年號,至漢武帝方紀年名,故云始皇二十三年。賈人掠取陸梁之地爲桂林。吳時,文士薛宗言:「昔帝舜南巡蒼梧,秦置桂林、南海、象郡。」《南越志》:「漢武改爲鬱林郡,以桂林爲縣。」《吳書》:「孫皓鳳凰三年,分鬱林、象郡爲桂林。」又按《圖經》云:「吳甘露年號,分鬱林、象郡爲桂林。」今以《魏書》證之,甘露乃高貴鄕公曹髦所記年號,非《吳書》也。古有名人張衡詩云:「我所思兮在桂林,欲往從之湘水深。」是則桂林爲郡久矣。漢祖命周電擊南越,南越王趙佗據險爲城,電不能喻。今靈川全義嶺有越城。《漢紀》有周電爲泗水侯,是呂后時,非高祖也。《地里誌》云:「周電未知其詳。」按:《史記‧南越傳》,高后遣將軍隆慮侯竈往擊之。

舜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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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祠在虞山之下,有澄潭號皇潭。古老相承言,舜南巡曾游此潭。今每遇歲旱,張旗震鼓,請雨多應。中有大魚,遇洪水泛下,至府東門。河際有亭容巨舫,往往載起,然終不爲人之害。舊傳舜葬蒼梧邱,在道州江華縣九疑山也。

雙女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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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府城北十里,俗傳舜妃尋帝,卒而葬于此。冢高十餘丈,周迴二里餘。

伏波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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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波廟在郭中之東北二里,是東漢伏波將軍馬援之祠也。

東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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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在府郭三里,隔長河,其東南皆崇山巨壑,綠竹青松,崆峒幽奇,登臨險隘,不可名狀。有石門似公府之狀而隘彙。燭行五十步有洞穴,坦平,如毬場,可容千百人。如此者八九所,約略相似,皆有清泉淥水,乳液葩漿,怪石嵌空,龍盤虎踞,引燭緣涉,竟日而還,終莫能際。相傳云:昔有人好泉石,多束花果裹粮,深涉而行。還計其所行,已及東河之下,如聞棹檝濡濡之聲在其上。又有山外高峰。舊有亭臺,近已摧壞。前政張侍郎名固,大中年重陽節宴於此,從事盧順之贈固詩曰:「渡江旌旆動魚龍,令節開筵上碧峰。翡翠巢低巖桂小,茱萸房溼露香濃。白雲郊外無塵事,黃菊筵中盡醉容。好是謝公高興處,夕陽歸騎出疏松。」張侍郎和詩曰:「亂山青翠郡城東,爽節憑高一望通。交友會時絲管合,羽觴飛處笑言同。金英耀彩晴雲外,玉樹凝霜暮雨中。高詠已勞潘岳思,醉歡慚道自車公。」咸通年,前政張大夫《重游東觀詩》曰:「巖岫碧潺湲,靈蹤若可攀。樓臺烟靄外,松竹翠微閒。玉液寒深洞,秋光秀遠山。憑君指歸路,何處是人寰。」

越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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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府城北,與聖壽寺接連。有巖洞、庭臺,高峰聳碧,山穴透出北面,因名北牖洞。遠眺長江,極目烟水,北人至此,多整鄕思。會昌初,前使元常侍名晦,搜達金貂,翱翔翰林,揚歷臺省,性好巖沼,時恣盤游。建大八角亭,寫其眞,院砌臺、釣榭、石室蓮枕、流杯亭、花藥院,時爲絕景。于時潞寇初平,四郊無壘。公私宴聚,較勝爭先。美節良辰,尋芳選勝,管絃車馬,闐隘路隅。金貂從此府除浙東,畱題曰:「紫泥遠自金鑾降,朱旆翻馳鏡水頭。陶令風光偏畏夜,子牟衰鬢暗驚秋。西鄰月色何時見,南國春光豈再游。莫遣艷歌催客醉,不堪回首翠娥愁。」副車路單與金貂同年及第,和詩一首:「謝安致理逾三載,黃霸清聲徹九重。猶輟珮環歸鳳闕,且將仁政到稽峰。林閒立馬羅千騎,池上開筵醉一鐘。共喜甘棠有新詠,獨慚霜鬢又攀龍。」越亭初成,金貂有六十韻長詩曰:「乏才叨八使,徇祿非三顧。北闕頒詔條,東鄰證迷悞。未聞述職效,已見脫煩趣。灝氣爽衣巾,嵐颸輕杖屨。」其餘不省記。

巖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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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羅門外,臺亭巖洞,亞於越亭。亦是元常侍新置,有石碁局、爛柯石嶂。金貂有五十韻詩云:「石靜如開鏡,山高若聳蓮。筍竿抽玉管,花蔓綴金細。」餘不省記。

訾家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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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子城東南百餘步長河中。先是訾家所居,因以名焉。洲每經大水,不曾淹浸,相承言其浮也。元和中,裴大夫名行立,四子歸之、歸仁、歸聞、歸禮,庶因獲朝溪也。創造亭宇,種植花木。迄今繁盛,東風融和,花卉爭妍。有大儒柳宗元員外撰碑千餘言猶在。前汴州楊尚書宴游,題詩云:「桂林雲物畫漫漫,雨裹花開雨裹殘。惟有今朝好風景,櫻桃含笑柳眉攢。」新政從事陸宏休詩云:「新春蘂綻訾家洲,信是南方最勝游。酒滿百分殊不怕,人添一歲更堪愁。鸎聲暗逐歌聲豔,花態還隨舞態羞。莫惜今朝同酩酊,任他龜鶴與蜉蝣。」

漓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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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訾家洲西,一名沈水山。以其山在水中,遂名之。古老相傳,龍朔中,曾降天使,投龍于此。今每歲旱,請雨潭中,多有應。前政元常侍以其名與昭應驪山音同,故遂改爲儀山。近歲于此置溫靈廟,廟中時產青蛇,號爲龍駒,翠色。或緣人頭頂、手中,終無患害。

堯山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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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府之東北,隔大江與舜祠相望,遂名堯山。山有廟,絕靈,四時公私饗奠不絕。北接湖山,連亘千餘里。天將降雨,則雲霧四起,逡巡風雨互至。每歲農耕候雨,輒以堯山雲卜期。

東出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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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之東門有大亭,枕江與望月樓接連,近子城,建竪多年,不記歲月。

碧潯亭去思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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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館,大中初前韋舍人瓘刱造。在子城東北隅十餘步,接近逍遙樓,角近大江。館宇宏麗,制作精緻,高下敞豁,冠諸亭院。去思館舊名青桂館,前政吏部張侍郎鷟除替,飾裝於此,遂改爲去思館。韋舍人年十九入闕,選進士舉。二十一進士狀頭,榜下,除左拾遺。於時名重縉紳,指期直上。馬相爲長安令,二十八度候謁,不蒙一見。後任廉察桂林,纔半歲,而馬相執大政。尋追懷舊事,非時除賓客分司。悵望畱詩於碧潯亭曰:「半年領郡固無勞,一日爲心素所操。輪奐未成繩墨在,規模已壯閱閎高。理人雖切才長短,薄宦都緣命不遭。從此歸耕洛川上,大千江路任風濤。」

拜表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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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接碧潯,南連望月,東甫長河,西鄰雉堞。前政山北盧尚書匡添建置。

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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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子城西北角二百步,此上抵伏波山。緣江南下,抵子城逍遙樓,周迴六七里。光啓年中,前政陳太保可環刱造。三分之二是諸營展力,日役萬人,不時而就。增崇氣色,殿若長城。南北行旅,皆集于此。

獨秀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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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郭中,居子城正北百餘步。高聳直上,周回一里餘。迥出郭中,下有巖洞。舊有宋朝名儒顏延之宅讀書亭,後爲從事所居。往往見靈精,居者少甯,前政張侍郎廢毁焉。

歐陽都護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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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北郭松逕盡處,有國初安南都護名普贊冢墓。普贊,靈川人,其宅今爲聖壽寺,有廟在寺之北下。殁後殯于北郭。時有識地勢者,言葬所有天子氣,由是官掘斷。至夜,又有陰兵塡平如舊。旣而再掘,復平不已。時有効役者人偶宿其所,夜聞鬼兵相語曰:「能以青布運土投江,則我等無能爲也。」及明,主吏聞宿者言,遂用青布輦運土投河,竟免陰兵塡築。今墳所掘處猶存,有石人石柱皆在。松楸百餘株,近爲樵者斫伐無餘。子孫自千數年湮没無聞。或云訾家洲因運此土流下成洲。有歐陽臏者詩絕句曰:「舊業分明桂水頭,人閒業盡水空流。春風日暮江頭立,不及漁翁有釣舟。」

海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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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義縣北,及漓、湘二水源也。流至金義北三百步分流,北去作爲湘,南下爲漓。山下有廟,前政陳太保奏錄,詔封廣潤侯。

會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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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去府五十里。舊有羣仙於此,輜軿羽駕,徧於碧空,竟日而去。里人聚觀壯聞,因名會仙里。

隱仙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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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名盤龍岡。在府西郭三里,與延齡寺甫近。寶歷年,前使李給事名渤,開置亭臺,種植花木。有池沼巨巖,水深無際。有嘉蓮洞、白雀洞、石盆大亭。又慶雲亭在山頂,朝陽亭、夕陽亭、連理橘。秉燭巡游,時見龍跡,大如椀。水有靈魚,龍腹,四足。人或誤擒,風雨立至。山河秀異,皆入畫圖。作屏障,爲信好之珍。有從事皇甫湜、吳武陵撰碑碣二所。給事徵起山中,一表薦九賢,皆居顯貴。給事爲考功郎,宰相皆書下考,以天子巡游,蹂禾稼,無所獻替故也。除桂林,有《歎烏》詩曰:「三朝四黜倦遐征,往復皆愁萬里程。爾解分飛卻回去,我方從此向南行。又題《隱山》詩二首,常嘆源泉去不回。我今自去更難來,欲知一一畱心處,手種巖花次第開。隨雲不厭蒼梧遠,似鴈逢春又北飛。惟表隱山溪上月,他時相望兩依依。」

靈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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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義縣灕、湘二水分流處。相傳曰:後漢伏波將軍馬援開川濬濟,水急曲折。四牙用遏其節,節斗門以駐其勢。有伏波廟在縣側。又按:後漢鄭宏奏,交趾七郡貢錢從東泛海,多没溺,請開桂嶺靈渠。後御史史祿重開闢。又按:前漢武帝元鼎五年,命伏波將軍路博德、樓船將軍楊僕、戈船將軍嚴助擊南越呂嘉,戈船出零陵,下漓水。此則前漢嶺首已通舟檝明矣,焉得至後漢馬援、鄭宏開靈渠?於理未盡。言馬、鄭重修則可,云創闢則於義有乖。休符駁。

甘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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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府南八十里大江傍。其源出臨川縣界思磨山,自水下湧出。巖方十餘丈,大如屋室,莫究其深淺。盛暑到彼,凜冽增寒。

張天師道陵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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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舊宅在賀州。道籙以爲元中大法師,令以宅爲廟。廟中有美異果實,有人食之無患,唯不可採,取必致禍也。

牂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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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巖州州門。長河其源,從牂牁流下八十餘丈。本州《圖經》所載。

如錦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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縻郡有如錦潭,水深無際。近歲有人伐潭邊巨木,樹倒入潭中,逡巡沈没,莫知所在。潭中時聞音樂,如大府廣筵,移時而止。

仙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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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州武仙縣,多有神仙聚集高山,羽駕時見。如建州武夷山,皆有仙人換骨圅櫬之跡。

遷鸎坊府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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遷鸎坊本名阜財,在市西門。因曹鄴中丞進士及第,前政令狐大夫改爲遷鸎坊。在府西門進賢坊長街,因趙觀文狀頭及第,前陳太保改坊名。

菩提寺道林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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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中,桂州人薛公元嘗供養一僧,法號道林。如是精心供養,十有餘年。忽一日,其僧辭去,云:「貧道歸去,撓瀆多年,更無可酬。今只有舊轉經一圅,且寄宅中。如至周歲不回,卽可開轉讀。」如此經一歲,開鎖,有金滿圅,可數千兩。後賣一半,買地造菩提寺,並建道林眞身供養。今儀像見存。薛今見有孫禹賓,在桂林効職。

開元寺震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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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曰緣化寺,後因紗燈延火燒燬重建。元宗朝改名開元寺。有前使褚公親筆寫《金剛經碑》,在舍利塔前。西有觀音寺井。貞元中,有李氏因左遷寓居僧院。屬暑月,以食餘熟羊脾懸井中,逡巡雷震暴作,羊肉置於隙地,而烟氣薰灼,犬不食,蟻不附。至今僧俗眾言井有龍至云。愚以理裁,有異於此。夫龍嗜血食肉,重牢醴。人有享祭,必選良肉、醇酒,潔饌、珍羞,然後精禮。甯有一羊脾而迅雷震之者?蓋以伽藍井中奉獻諸佛眾僧,而遽以肉味羶汚神祈之所,是以不容,乃致雷擊去。理必然矣。其井終亦塌壞。先令狐相從事當府,因撰《震井記》。然以羊微事,曾未移時,天鑑已知。則人之善惡或愈於此,又豈殲遺於陰報乎?昔董卓縱暴,爲呂布殺,而曝屍其亭。後有故吏收其灰以小棺,殯於郡城,又遭風雨漂流,失其所在。楊國忠以貴妃因椒房承寵,綰三十二使印綬,天寶十三載二月拜司空。冊命之日,天雨土,霑朝服,未幾族滅於馬嵬。關西楊氏,遠四知、去三惑,歷千載而慶延子孫。則禍福無門,唯人所召矣。故孔明有言:「勿以惡小而爲之,勿以善小而不爲。」茍能佩服斯言,以神祇爲證,則終身不居有過之地。

延齡寺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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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在府之西郭郊三里,甫近隱山,舊號西慶林寺。武宗廢毁,宣宗再崇。峰巒牙張,雲木交映,爲一府勝游之所。寺有古像,徵於碑碣,蓋廬舍那佛之所報身也。此地元本荊榛,先無寺宇。因大水漂流巨材至,時有工人操斧斤斫伐。將欲下斫,忽見一梵僧立在木傍,有曰:「此木有靈,爾宜勿伐。」旣而罷去。又有洗蔬者於其上則浮,濯董辛於其上又沈,雅契梵僧之言。由是咸知有靈,遂刻削爲僧佛。當則天后臨朝之日,夢金人長一丈六尺,乞袈裟。及詔大臣問其事,皆莫能解。旋奏:「陛下旣有此夢,乞依夢中造袈裟,懸於國門,以俟符驗。」明早,大臣奏:「懸袈裟忘收,已失。」遂詔天下求之,已在桂州盧舍那佛身。至今尊卑歸敬,遐邇欽崇。時旱,請雨,皆有響應如意。

宣州龍開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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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之縻郡有宣州。其河如桂州楊江,水岸深斗,形勢異於眾水。古老流側近岡上,俄頃夫還,妻以告之。夫疑是惡人,尋至岡所,求不見,但見百牛。旣夜,乃還家。至明,遂遇水漲,流木蔽江。合蒼梧耆老盡知之。

徐氏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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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西漢武帝有神通之異。南朝有干寶述幽府冥祕之言,蘇泉、崔韶亦紀靈怪。牛丞相著三卷《妖錄》,及徐氏還魂,皆鄙夫鄰居任。咸通末,莫非目驗,方證不誣。陽朔居人蘇太元妻,產三子。徐已疾終,旣殯。忽一日還家,但聞語而不見形。云其年命未終,冥司不錄,今且暫歸,憐撫其子。補綻其衣,一切如在。稍經旬月,鄰伍旋知。占卜吉凶,述善惡,一一符驗。有鄕人在府充職,染疾,其家眷屬請卜之。俄頃刻云:「去至涼風館南,地名柘木林,遇虎當道,不敢過,遂卻回。」卜者情迫,堅請再往。俄頃曰:「至府,見疾者已瘥。」疑其不實,遂問其所居部曲、疾人形貌。徐氏不曾至府,又未識病者,一一言之,無差異,方明其實。又有求人卜了,謝曰:「無物奉酬,深爲不足。」徐氏曰:「汝家有三斗粟子在西房,何得稱爲無?」卜者請取之。逡巡,負粟子至其前。眾眾愕然,卜者尤所慚恥。如此不一,難備書述。一日,言舜帝差人討蠻,有人求至近驛,助備熟食,更一兩日當還。如期而歸,將得冥司一分細飲,致夫前曰:「此飯曷若人閒造者?」夫視之,品饌則倍珍於施食。又一旦,泣告曰:「無端洩陰閒事,獲罪蒙遣追。此去難再還,好看兒女。」又泣別,遂絕音響。太元尚在。

石氏射樟木燈檠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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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成中,桂林禪將石從武居任子城西壕側。從武早習弓矢。忽一年,家內染患疾,長幼罕有安者。每至深夜,常見一人從內出來,體有光燄,居常令疾者痛苦。稍閒,若此物至,則呻吟聲加甚,醫巫醮謝,皆莫能効。從武心疑精邪爲祟,至夜操弓挾箭,映戶潛形,候其來。俄聞精復至,稍近,遂彀弓引滿,一發中焉。見被焰光星散而滅,遂命燭而看。視之,乃是家中舊使樟木燈檠,中箭而倒。乃劈爲齏粉,焚爇爲灰,送長河。於是家人患者皆愈。大中年,前政張侍郎名文規,三代台相之家,嘉貞、宏靖、延賞。廉察桂林。從武時職司通引,他聞此事,曾召問,具以實對。乃爲《石氏射燈檠傳》。從武子勖在職,近方去世。孫清諧嗣,亦効卑職,得金貂傳聞。

米蘭美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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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慶中,前政李給事名渤字濬之,自給事中除桂林,奏請名儒吳武陵爲倅。故事,副車上任,具橐鞬,通詩文。數日,於毬場致宴。酒酣,吳乃致詞云:「奉約同游山水,奈何以紅帛繫予首,仍命婦女於看棚聚觀相恥?」旣彼我酏顏,各爭意氣,吳爲臺盤坐,褰衣軃露以溺。給事恕,命衙士拉送衙司梟首。時都押衙米蘭知其不可,遂引而寢。多遣人護衞給事,扶歸寢堂。夜半而覺,聞家人聚哭甚悲,驚而問焉。乃曰:「昨聞設亭喧噪,又聞命衙司斬副使,不知其由,憂及禍,是以悲泣。」給事大驚,亟命遞問之。米蘭具啓:「昨雖奉嚴旨,未敢承命。副車猶寢在衙院,無苦。」給事達明早立至衙院,卑詞引過。上下俱自克責,益相敬奉。時未有監軍,於是乃奏米蘭牧于象郡以酬。勑下允從。遂又以使衙儀衞送上本任。

李給事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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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給事名渤,爲太學博士,喜長歌。弟淑舟至,歌曰:「前年別時秋九月,白露爲霜金吹烈。離鴻一別影初分,淚袖雙揮心哽咽。別來幾度得音書,南岳知。此下闕文。廬山峨峨依天碧,捧排空岸千萬尺。社榜長題高士名,食堂每記雲山跡。我本開雲此山住,偶爲名利相索誤。自負心機四十年,羞聞社客山中篇。憂時魂夢憶歸路,覺來疑在林中眠。昨日亭前烏鵲喜,果得今朝爾來此。我吟行路五十篇,盡說江南數千里。自憐兄弟今五人,共索儒素家尚貧。雖然稟氣各不一,就中摠免拘常倫。長兄年少曾落拓,拔劍沙場隨衞霍。口裏雖譚周孔文,懷中不舍孫吳略。次兄一生能苦節,夏聚流螢冬映雪。非論惡疾志如霜,更覺臨泉心似鐵。第三之兄更奇異,昂昂獨負青雲志。下看金玉不如泥,肯道王侯身可貴。卻愁清逸不干時,高蹤大器無人知。倘逢感激許然諾,必能萬古畱清規。念爾年來方二十,夙夜孜孜能獨立。卷中筆落星漢搖,峒裹丹靈鬼神泣。嗟余流浪心最狂,十年學劍逢時康。心中不解事拘束,世閒談笑多相妨。廣海青山殊未足,逢著高樓還醉宿。朝走安公櫪上駒,暮偷陶令籬邊菊。近來詩思殊無況,苦被時流不相放。雲騰浪走勢未衰,隺膝蜂腰豈能障。送爾爲文殊不識,貴從一一傅胸臆。若到湖南見紫霄,會須待我同攀陟。」

宋顏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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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顏延之,字延年,瑯琊臨沂人。曾祖含,父顯。延之少孤貧,居附南郭空巷,甚陋,好讀書,無不覽。文章之美,冠絕當時。好飲酒,不拘細行。年三十,尚未婚。起家豫章公世子參軍,累官祕書監。宋太祖文皇帝諱義隆,宋氏第三主,昵愛僧惠琳,常獨占一榻。延之因醉白曰:「昔劉盆子尚同參軍乘輿。袁絲正色曰:『此三公之座,豈可以刑餘之人居之!』」延之性方直,言無所迴避。居身清約,不求財利。布衣蔬食,獨酌郊野。與謝靈運以詞彩齊名,而遲速相懸。嘗敕俱入擬樂府,上篇延之靈運立成而久而方就。帝問其優劣于鮑昭,昭曰:「謝五言如芙蓉初發,自然可愛。顏詩鋪錦列繡,彫繢滿眼。」尋爲始安郡,經過潯陽,日造淵明飲焉。每遇一佳景,必酣醉而還。臨去畱錢二百萬與淵明,悉送酒家。及淵明卒,延之爲之誄。以孝建三年卒,年七十三,贈特進。自潘岳、陸機之作,文士莫及顏、謝焉。

李襲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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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襲志,全州安康人也。仕隋,歷始安郡丞。大業末,江外盜賊尤多。襲志散家財,召得三千人以守郡城。高祖受隋禪,降璽書勞問,編入屬籍,授桂州總管。前後任桂州凡三十八載,政尚清簡,嶺外安之。後上表請入朝,拜右光祿,行汾州刺史。致仕,卒子家。

衞國公李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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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字藥師,雍州三原人也。姿貌瓌偉,有文武才略。武德二年,同趙郡王孝恭至江陵,破蕭銑四十萬,擒銑赴京。承制度嶺,至桂州,分路招撫大首領馮盎、李光庭等,懷輯九十六州,六十萬戶。詔充嶺南道安撫大使、檢校桂州大總管。武德六年,征輔公祐於江淮,平之。又領兵出塞,屢顯大功。拜右僕射、平章事,封衞國公。薨年七十九。桂州子城,自衞國公所製,號曰始安郡城。

中書令褚遂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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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公,散騎常侍亮之子。仕太宗,啓沃聖心,恢宏帝業,歷宮中書令。高宗將廢王皇后,立武昭儀爲后,令公受先皇寄托之重,極諫以爲不可。由是忤旨,貶潭州。顯慶二年,又貶桂州。時李義府、許敬宗,傾巧曲佞,附記皇后,重貶令公愛州。明年卒於貶所,年六十二。死後二年,又追制官爵,子孫𥩖流愛州。高宗崩,遺詔復爵。

中書令張九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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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九齡,一名博物,韶州曲江人。以文學進士及高第,與趙冬曦齊名。俄應制。以明皇嗣位,久在南郊,上表抗論,由是名價益重。與燕國公張說同姓,以詞學親洽。時括田使宇文融干預朝政,說惡之。融所奏論,多見抑挫不行。融與臺丞連表訟說,帝令說藉草辨對。高力士密奏,以說有大功于國,不宜挫辱。乃落下平章事,坐家。九齡連坐,貶趙州。又以家鄕不便,乞換回近嶺南一處。遂出江西,俄轉桂州都督兼嶺南按察使。薨,是年六十八。

桂州陳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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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朝呂才博士,博涉羣書,該通眾藝,爲太宗皇帝所知。著《陰陽》、《吉凶》、《地理要訣》五十餘卷,行于世。今之婚姻占卜,多用其言。又別著《駁陰陽》數千言,以爲行年冢宅五行,皆不可信。愚以爲,呂氏多才多學,博古辨今。不欲世人曉達陰陽,輒恃年命,罔知敬愼。博士前知,遂立斯言,以節逾僭。若合前史,焉得稱無?昔甯氏起宅,相者云:「必出賢甥。」魏舒由是甚顯遇。羊祜少時,有占地者言:「墓合出天子。」祜惡而掘之。占者云:「猶出折臂三公。」祜因墜馬折臂,竟位三公。陶侃微時種瓜,有老人求瓜,侃厚惠之。其人感此,因指牛眠岡可貴。侃用葬母,位至太尉。吳主孫氏,家世富春,葬於城東岡,冢上常結五色慶雲。齊主蕭道成,先塋在武進縣,其上結慶雲。宋明帝命獵人以五尺鐵釘之,又柱忽作龍吟,驚震山谷,皆福昆嗣。略據所聞,以爲證議。陳思應本名聿修,富州龍平人也。少居鄕里,以博學爲志。開元中,忽有異人求寄宿畢。聿修觀其容止稍有異,乃盡禮延之。明日,將告去,謂聿修曰:「某久攻地理,頗有十全。一宿淹畱,厚蒙情禮,思有所報。遙見此洲上五里地形,當富貴不可言,用爲殯岡,必福昆嗣。」聿修忻然相感,遂同詣其處視之。客曰:「若葬此處,可世世出郡守。」又指一處曰:「若用此處,可世世爲都督。」聿修敬謝,分袂而去。居數載,喪母親,遂以所指都督處爲塋。他日拜墳,忽見其地產金筍甚眾。默追宿客之言,又覩金筍斯驗,益以自負,遂採而歸。旣再至,金筍又產。三載服闋,所獲多矣。因攜入京,以求遇。素鮮知己,茫然暗投。見晦朔及弔慶,公侯相府,侍兒通傳。有憩于民舍者,聿修厚許其直,求稅一褐,爲之逆旅。俄而節朔,貴門侍者復至,聿修悉以金筍衒其目,果異而問焉。頗亦敬奉,粗蒙善遇,因以金筍爲賂。居數日,又遣人覆檢,聿修得以所業文詞經斷綴之金筍獻遺。未幾,朝貴咸聞。或有引遠者,又以文業干之。凡諸要地,盡知其名。稍得歧路,進取益切。於時有同姓名思應者,亦以昭穆情昵。乃以前任告牒相遺,因易名干執政,遂特除桂州都督。今府署大廳廳壁記,且列名氏。亦有子孫職於本郡,故鄙諺有云:「良宅古冢,緣者遇之。」信然矣。

袁恕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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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己,滄州東光人也。長安中,爲刑部少卿,與張柬之、崔元暐、敬暉、桓彥範等五王建議。時則天不豫,張易之與弟昌宗入內侍疾,將圖不軌。恕己等與左羽林將軍李多祚率兵五百人,就宮中斬易之、昌宗,梟首天津橋,廢則天,迎中宗卽位。重興大唐社稷,功格天地。武三思用張計,潛與中宗韋后私通,帝雅信后言,計無不成。行意流貶五王於嶺南,尋發僞旨,使周利正盡殺之。恕己流懷州,利正逼令服野葛汁,不死。以手爬地取土而食,介甲皆盡至骨,乃擊殺之。睿宗誅韋后,方雪其冤。恕己孫高,貞元中歷給事中,謇諤雅傳家法,憲宗制追贈左丞。高父建,官至太府卿。

張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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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鷟,字文成,深川陸渾人也。後趙石侯賓之裔。鷟少聰敏遇人,其祖齊工文學,以當時儒士多稱鷟之才,莫不嘆異。因曰:「我孫爲人所知,如天以鸑鷟爲鳳凰之佐五色成文。」因名鷟,字文成。弱冠應舉,下筆成章。中書侍郎薛元超特授襄樂尉,遷監察御史、司門員外。開元中,姚元崇爲相,誣其奉使江南受遺,賜死。其子上表,請代父死。黃門侍郎張廷珪、刑部尚書李白等連表稱冤,遂減死,流嶺南。數年,起爲龔州長史。卒年七十三。文成凡七舉、四參選,皆中甲科。正諫大夫員半千謂人曰:「張子之文如青銅錢,萬揀萬中。」時號青銅錢學士。久視中,太官令馬仙童陷突厥中,默啜問曰:「文成何在?此人何不足用?」又新羅、日本國前後遣使入貢,多求文成文集歸本國。其爲聲名遠播如此。著《雕龍策》、《帝王龜鏡》、《朝野僉載》二百卷。文成以五爲縣尉,因著《才命論》以適志,盛行於世。有李季孫者,注《才命論》,言是燕公詞。蓋不覽唐史,率意紀文,大惑時人,一向紕繆。休符馼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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