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彙編/神異典/第038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博物彙編 第三十八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彙編神異典
第三十八卷目錄
關聖帝君部紀事
關聖帝君部雜錄
關聖帝君部外編
岳忠武王部彙考
宋〈孝宗淳熙一則 又一則 寧宗嘉定一則 理宗寶慶一則〉
明〈代宗景泰一則 英宗天順一則 世宗嘉靖一則〉
岳忠武王部藝文一
祭岳忠武王文 明世宗
創建精忠廟碑 徐珵
岳忠武王部藝文二〈詩詞〉
精忠廟 明方質
前題 陳以勤
前題 曹安
前題 孫一元
前題 馬出汧
前題 董居乾
水調歌頭 李濂
岳忠武王部紀事
神異典第三十八卷
關聖帝君部紀事
[编辑]《關帝聖蹟圖誌古記》云:「宋大中祥符七年,解州奏,解 鹽出于池,歲收課利,以佐國用。近水減鹽少,虧失常 課,此是災異,不可不察。」奏入,上遣使往視,還報曰:「臣 見一老父,自稱城隍神,令臣奏云:為鹽池之患者蚩 尤也。」忽不見。上怪而疑之,顧問左右,皆以災害之生, 有神主之為言。上乃詔近臣呂夷簡至解池致祭。事 訖之夕,夷簡夢神人戎衣怒言曰:「吾蚩尤也,上帝命 我主此鹽池。今者天子立軒轅祠,軒轅,吾讎也,我為 此不平,故絕池水爾。若急毀之則已,不然禍無窮矣。」 夷簡還白其事,侍臣王欽若曰:「蚩尤,邪神也。臣知信 州龍虎山張天師者,能使鬼神。若令治之,蚩尤不足 慮也。」于是召天師赴闕。上與之論蚩尤事,對曰:「此必 無可憂。自古忠烈之士,歿而為神。蜀將關某忠而勇, 陛下禱而召之,以討蚩尤,必有陰助。」上問:「今何神也?」 對曰:「廟食荊門之玉泉。」上從其言。天師乃即禁中書 符焚之。移時,一美髯人擐甲佩劍,浮空而下,拜于殿 庭。天師宣諭上旨曰:「蚩尤為妖如此,今天子欲命將 軍為民除害何如?」答曰:「臣敢不奉詔,容臣會嶽瀆陰 兵至彼,并力為陛下清蕩之。」俄失所在。上與天師肅 然起敬,左右從官悉見悉聞,莫不讚歎。忽一日,黑雲 起于池上,大風暴至,雷電晦冥,居人震恐,但聞空中 金戈鐵馬之聲。久之,雲霧收斂,天日晴朗,池水如故, 周匝百里。守臣王忠具表以聞,上大悅,遂使致祭,仍 命有司修葺廟宇,歲時奉祀。《廣見錄》云:「第三十代天 師張繼先,宋崇寧中應召平解池之祟,凡四詔赴闕, 賜號虛靜先生,視秩中散大夫。」按李燾《通鑑長編》曰: 崇寧四年六月丙子,御紫宸殿,以修復鹽池,百官入 賀,解池為水浸壞八年,至是始創開四千四百餘畦, 積成鹽實故也。以此考之,《廣見錄》所載年分不差。虛 靜之召當在四年之前,蓋崇寧盡五年也。世傳虛靜 平解池之祟,以為得神之助,斬池中蛟也,由是帝有 「崇寧真君」之號。
《荊門志》:「武安王廟食玉泉山,荊門城西,行祠在焉。」宣 和七年春,守獄吏嚴宥得狂疾,解衣跣足,疾走詣祠 內,瞠目注視,若有物憑逡巡降神語,呼守殿僧詬斥 之,具告以祠享不虔,將重加譴訶而姑貸之。觀者比 肩,毛髮皆凜。嚴素不解書,時日既夕,疾呼取紙札滅 燭,書一十七字曰:「一正只行為用限善好事相從,只 此不可言。」筆力遒勁,類顏、柳書,然章旨莫克究也。嚴 既寤,咨嗟嘆息,因叩頭懇請,乞化緡錢營寢殿三區, 若有鬼神陰來贊相。前當陽縣尉李穎鑱諸石以記 始末。
《關帝聖蹟圖誌》:「李忠愍公,名若水,字清卿,邢州曲周 人也。為大名府元城縣尉日,嘗晝坐廳事,有一健步 造于庭,稱是帝君使者出懷中書置前,忽然不見。公 大駭,啟緘視之,外題『帝君』」押封,其書大略言「歲在午 未世當亂,侍郎勉之。」公甚以為怪,不曉所謂。其後靖 康元年,歲在丙午,公奉使金國,除吏部侍郎。明年丁 未,金人圍汴京,公隨駕出城求和,公不屈,為金人所 殺。異哉,其靈驗如此。嗚呼,靖康之變,豈非天耶?將亂 之兆,神先知之。以書諭公,蓋勉之以忠義也。
《東齋記事》:「紹興中,洞庭漁人獲一印,方僅二寸,制甚古,鈕有連環四,兩兩相貫,上有一大環總之,蓋所以 佩也。漁者以為金競而訟于官,辨其文乃『壽亭侯印』 四字。關羽嘗封為漢壽亭侯,人疑必羽佩也,遂留長 沙官庫。守庫吏見印上時有光焰,回白于官,乃遣人 送荊門關羽祠中,光怪遂絕。淳熙四年,玉泉寺僧真」 慈。將獻之東宮。印已函而未發。光焰四起。眾皆驚愕。 遂不復獻。
《關帝聖蹟圖誌》:向友正,元仲之子也。淳熙八年為江 陵支使,攝公安令,癰發于胸臆間,拯療半歲弗愈。嘗 浴罷痛甚,委頓而臥,似夢非夢,見一偉丈夫,長髯巨 目,著拂塵披衫,微揖而坐,傳藥方與之曰:「用沒藥、瓜 蔞、乳香三味,以酒煎服之。」且言「桃源許軫知縣亦錄 此方,但不用瓜蔞,若欲速效宜服此。」友正敬謝,即如 其戒,不終劑而痊。後詣玉泉禱雨,瞻關帝像,蓋所感 夢者,因繪《帝干家》
梁瓊,太原平遙人。少事元太祖大師國王以質子當 怯薛。壬午年,武仙據真定反,山東皆響應。詔授大師 國王為都行省,督諸軍討之。瓊健勇有幹略,選充太 原府平安州征行元帥左監軍,使率所部從先鋒都 元帥笑《乃仄》征收山東,真定、河間、大名、濟南、東平等 路悉皆平定,獨益都形勢險阻,武仙支黨負以為固, 城守不降。瓊引兵至城下,招諭不聽,乃圍以困之,凡 五年未下。丙戌年三月,瓊在困頓,憩于桑林,枕鞍而 寢,夢有髯將軍,披甲執刀,若世之畫《關帝》者,告曰:「梁 元帥可無懼,吾護助爾。」言訖乘馬而去,瓊寤而異之。 已而左右搜索,于空桑中得《文書》一卷,發而視之,乃 關帝畫像也。持以獻瓊,瓊置于帳中,事之甚虔,由是 屢戰屢勝,若有神焉。瓊乘勝與諸軍合兵,攻破其城。 益都平,瓊以先登立戰功,加安遠大將軍,充「太原路 征行元帥,縣帶金符。」《桑林》之夢,至是始驗。丁亥年,瓊 奏凱還鄉,建廟,歲時祀之。
明初,英靈坊十廟將成,高帝夢神謁陛前求立廟。帝 曰:「卿于國無功,是以不及。」神曰:「陛下鄱陽之戰,臣率 陰兵十萬為助,何謂無功?」帝頷之,神乃去。明旦,命工 部為立祠。
解州下馮村有于姓名保者,性至孝,娶妻汪氏甫三 日,被枉株連,謫戍南海凡萬里。發遣日,泣謂妻曰:「予 遠離年邁,父母何人奉甘旨?」妻曰:「妾之事也,君勿慮, 願君冤得伸,可早歸耳。」汪紡績,孝舅姑,每朔望必往 帝廟虔祀泣禱,願夫伸冤回籍。如是數載,保雖在戍, 顛沛之際而持身愈謹,有總戎拔為牧,至洪武丁卯 年三月二十三日暮夜,保忽見馳一赤馬者,狀貌巍 巍,詣前謂保曰:「汝素孝,可念父母而思家室否?」保泣 曰:「愚蒙枉陷,數年來,鱗絕鴻疏,焉有不念父母而思 家室者乎?但由海及解萬里,且法度森嚴,奚克歸馳」 馬者曰:「吾亦解籍,偶過此西旋,汝可協睫,隨吾往解。」 保從之,疾如風行,恍若雲駕,片晷墜地,時將曙,訊耕 者:「此何村也?」耕者曰:「乃下馮村。」保知故里,遂旋家,見 父母妻子而泣。云暮夜事。妻曰:「此關聖援君也。」是日 南海伍中失于保,官行檄至解,搜求之日,即于保至 家之日也。職司異之,以事奏上,赦保軍戍解。人由是 益欽聖帝之赫奕。
弘治乙丑正月五日,淮安郡守楊公遜,夢神示以獄 囚越禁,隨被擒獲。明發果報,禁中走失甚眾。捕時俱 于城外被縛,若有禁而不敢移步。
《汝州府志》:「元真觀在郟縣治北門裡。正德六年,流賊 攻城,已將東門燒毀,縣民入廟禱之,忽聞殿上鶴鳴, 縣民復率老幼入廟焚香喊佛。次早東門放大毫光, 關帝執刀現賊見城週圍皆赤面長鬚者,言有神助 即退。一郡生靈悉免塗炭。」
《關帝聖蹟圖誌》:嘉靖壬子年,燕南饑饉,人多病疫,凡 病者難治。時賈一鶚已登兩榜。是年中秋日,一鶚往 帝廟焚香,見盈途掛孝,或云五瘟神為祟。及回家,一 鶚父正燕坐間,忽跌仆地,昏于人事,一鶚即奔廟中, 祈帝保佑,凡五六日。忽日午時,一鶚父臥床大呼關 帝,一鶚問為何故,父曰:「關帝以金丹啖我,頓覺神爽。」 一鶚曰:「適兒在廟祈禱,故關帝救援也。」次晨往廟叩 謝。當晚夜靜,一鶚散步庭中,忽見二鬼,一雞頭,一犬 首,相語曰:「這老子五藏如金,堅固不能攻,不如攻其 老婦。」一鶚大駭,遂不見。少間,一鶚母大呼腹痛,一鶚 知又為邪鬼所毒。次早,又禱于帝廟。是夜,一鶚見金 甲神從天降宅內,貌似周將軍,持刀直入。少頃,手持 一雞頭一犬首而去。其母亦在床,連呼:「黑將軍救我, 啖我金丹一粒。」一鶚已嘿知帝之靈,使來復救也。次 年,一鶚往京候選,于正陽門帝廟祈籤,得六十三,籤 末二語云:「欲識生前君大數,前三三與後三三。」一鶚 會意,還至邸中。是夜夢帝許以初任花封,果授猗城 縣令。一鶚心感帝德,建帝廟于猗城,為文謝祝。 嘉靖間,臨江縣有禪寺,塑帝像。太史張春未第時,在 寺內讀書,往來從帝前過,必稽首致敬,遇朔望必焚 香嘿禱。忽有數蜂在帝像耳內結窠,春見之即為剔去。是夜夢帝至其書室中,春屈膝拜迎,帝曰:「承汝療 耳,未有以報。子讀《春秋》,曾知奧義否?」遂為春講解數 條,春聽之,皆發人所未發。自此以後,每夜夢帝來臨。 一日,麟經友會課藝,春以帝所指示,結搆成文,眾閱 之,咸嘆賞不置,曰:「是必從祕本得來,願借一觀。」春曰: 「寔無祕本,此關帝教我也。」眾哂之,以為妄語。是年文 宗科試,春獲高等。及赴秋闈,復夢帝曰:「我來輔爾。」三 場。春在場中作文,筆下若有神助焉。首場合式,二三 場有典故未明者,一思維便源源而來。時春卷落在 廣東霍渭崖春秋房,霍以麟經名世,自許無雙,閱《春 秋》藝,見其議論出群,大奇之。及閱表策,皆祕傳語,益 大駭異,力呈此卷,遂中式。丁未科會試亦如鄉場神 助,聯榜及第。殿試後,張春選入翰林,人咸以為敬帝 之驗也。
《嘉定捍倭廟記》:吾邑當嘉靖癸未,倭賊躪藉海上,直 逼東門。時未有城,憑土壘以守,門外有倉百間,賊因 東風縱火,延及民居,煙焰塞天地,守陴者不能開目, 賊遂欲乘之入。縣令萬公思謙呼神而叩頭,語畢風 反,一賊已躍而越壕,民無習弓矢者,相顧喪魄。郡簡 校張大倫偶以事至,引弓而呼帝曰:「帝欲活十萬人」, 願此箭貫賊喉。一發竟貫賊喉以斃,群倭乃駭而退。 由是邑人之事帝益虔。
王同軌耳。譚民部郎沈君襄,其父青霞公鍊,抗疏論 奸相嵩過激,徙置絕徼,而又以重忤嚴相棄市。青霞 公諸子皆冤死,獨襄出,嬰杵藏孤,繫獄且久。一日,獄 吏持飯飯襄曰:「君食之,凡囚死例給飯。」蓋其兩臺使 皆相私人,受相旨,盆死襄獄中,俾無噍類沈氏耳。襄 亦知之,但彊飯待斃。忽白日發異香滿室,而神御赤 馬,盤舞自雲中下語曰:「我關某是也。汝忠義之子,故 來救汝,汝不死。」語訖,戛刀入雲中,獄中人皆見之。至 夜半,獄外喧聲震地,兩臺使皆以他疏遂被逮去。身 膺綈綺銀鐺,一死一從戎,而襄果出。蓋神力所扶救 也。沈君出令安鄉,構聖帝廟,日夕展拜。予友胡載道 過安鄉,沈自語其事如此。近聞有聖帝廟在某處,而 來禱者毆父逆子也。神下親戮之。會觀者彌集。神還 坐未及端,而一旦泥像左偏云:
《江湖紀聞》:一邏卒臥道傍,將曙,恍惚數人議往陳某 家,一人云:「關聖帝在彼,奈何?」一云:「負某人錢二百」,又 逆其母,「關聖帝昨去矣。」倏無所睹。往驗陳舍,則一家 病疫矣。
《關帝聖蹟圖誌》:「嘉靖壬辰,山東平度有一老嫗,乃張 縣丞之妻,隨第三子秀才異居,偶留妺氏宿于家室, 夜半為眾鬼由窗孔中扛出,中塗見里人劉積者,夜 適出門,嫗號泣求救,積不應而去,至郭外,將棄諸大 水中,值武安王過,眾鬼狼狽跑伏馬前,帝叱之曰:『早 還老嫗于故處,遲即斬之』。眾鬼誤送嫗于長子家,其」 門堅閉,帝以刀指之,門即開,嫗蘇而泣。鄰有酒店,人 皆曉起,聞其聲,張母也。呼其長子起視之,相顧駭愕。 叩其故,母具述如前。好事者亟往問劉積,積云:「夜見 黑氣如霧,洶洶而來,令人髮竦,趨而避之耳。」帝之神 靈英爽,存心濟物如此。
李蔉《記事三則》:嘉靖丁酉,汴人有欲弒其母者,晨入 關帝廟中,持刀納帝髀下,誘其母來禱,因起為逆。及 其母至,拔刀見帝身動如壓刀狀,刀拔不可出,昏眩 自首,縛之,官論死。至歲戊午間,予在京師正陽門外 帝之廟素稱靈赫,有王姓者,持錢乞籤,卜弒其母,亦 即昏眩大呼伏地云:「帝縛我!帝縛我!我欲爾爾。」邏者 以其事聞,上命送大理獄。近者鄉人又為予道均州。 監生張尚文赴吏部選,至邯鄲,宿市店中。夢帝語之 曰:「汝死日不久,乃北上耶?」其子時從行,夢與之同勸 止之,不肯。及京授教諭,而三日死。
關帝聖蹟《圖誌》:秦郵刱帝廟,始于有明丙辰,居兌向 震,背路甓湖。一日,帝顯示廟僧,謂「水溢己酉泛溢二 十年,郵人將為魚鱉,速遷吾廟居坎,坎位水鄉,吾鎮 之郵城,水阨可免。」廟僧性定矢願,易兌為坎,煥然改 觀。嘉靖間,倭寇犯郵城,帝見丈許金身,挺立陣前,寇 懼,披靡去。
隆慶間,廣平府霪雨浹旬,山水暴漲,浸入東門。城中 男婦噭號,震動天地。俄見城上「帝君顯聖」,一腳踢倒 城門樓櫓,門以填實,略無罅隙,用是壅住水頭,城得 不陷。
《閩中小記》:張司馬經敬神日久,忽有倭亂起,公總督 行止未決,聞里人能以箕召仙,命卜之,神良久不至, 忽然箕旋轉如風,食頃乃止,大書曰:「吾漢關某也。留 詩曰:『萬里縱橫事已空,戰袍裂盡血猶紅。夜來空有 相思夢,雨暗關河路不通』。」書畢而去,公殊惡之,然逼 于朝命,遂出破賊,後果為趙文華所譖,棄市。
《關帝聖蹟圖誌》:萬曆初,職方員外郎某掌山海關事。 一夕,夢關帝降于庭,語曰:「明日當午,有異色人抵關 載牛頭七輛,必嚴禁之,不可納也。」職方敬諾。及明,嚴 飭軍士守關,戒毋得妄入商人車。日漸向午,果有人推七輛車直抵關,窺之,皆牛頭,與神語符。至晚推迴, 車子曰:「此處不受,合載至西邊人喫也。」塵埃一起,已 失所在。是歲西國中犯牛頭瘟,死者十之七。而薊鎮 燕都畿輔之間,民獲無患。乃知神所默佑。
萬曆十三年,福建泉州府有文學居家,虔事帝像于 堂中。忽夜文學夢帝從畫軸中走下,對文學曰:「子讀 《易》,曾知與《春秋》大旨相通否?」文學云:「《春秋》義正,《易》理 甚微。」帝曰:「不然,知《易》則知《春秋》矣。《春秋》開卷第一義 書『元年春王正月』」,千古諸儒莫得其解。若《大易先天 說卦》「『數往者順,知來者逆,是故易逆數也』之說,參合」 看,便知《易》象、《春秋》旨原相合,但世儒莫知察耳。子何 不與光𪹓李解元一申明之耶?蓋因李光𪹓與文學 同里居,相友善,尚未登鄉科也。明日,文學以《帝語》告 光。𪹓大異之曰:「此果出漢宋諸儒之上,非尋常末學 所能知也。」萬曆乙酉科,李光𪹓鄉試果中式,第一名 解元。
萬曆十四年,浙江錢塘人施如忠、邵萬鍾、顧英三人, 嘗往北地貿易,啟行必請帝為隨身香火。北地有潞 河,河中多精怪,往往壞人舟楫。是年施如忠三人舟 從潞河過,但見河面上煙霧瀰漫,遠望盡是魚頭人 身,精怪興波作浪而來,掀飜船隻。如忠三人驚慌無 計,向帝前叩禱。俄頃間,空中震響,帝現雲端,見手提 大刀指天,將同河神沖向煙波中,與魚等精怪征戰。 頃刻風平浪靜。河內漁翁共喧爭拾水族死形百餘 斤。其蝦大如車輪,凡往來客船莫不懽呼帝靈,謂潞 河從今太平也。如忠三人抵家,共議建廟以報帝德。 卜地于西湖青芝塢之東,葛嶺之西。萬曆十五年季 冬起造,十七年春季告成。
《閩中小記》:江西郭子章入晉,隱括帝,日在天上,心在 人中。語題曰「日心天人」,而未以語家人。一夕,其夫人 夢謁帝祠,頓首顧扁,帝指曰:「此郭先生題也。」夫人寤 而語之,子章甚駭異。萬曆己亥,督兵于黔,受命討夜 郎,離西昌,夕夢帝示賊平期,子章入黔。踰年,會楚師 入播,不五月播平。悉如神旨。
《關帝聖蹟。圖誌》:東澗公晚年居紅豆莊,俗稱芙蓉莊, 在常熟縣東南三十里。辛丑歲三月二十九日,盜劫 莊上,公與李使君約,倉卒入城,得免于難。公復趙月 潭書云:「數日前敝鄉迎關帝賽會,示夢社人云:錢家 莊上有大難,二十八日至初二日要往救護,過此方 許出會。則此日之得免,與一家之九死不死,大帝之」 救護昭昭矣。方以為幸,方以為感,寧復有芥蔕于中 乎?前集漏落不書,殊所未曉,今據公尺牘,以補其缺。 《碣石剩談》:「萬曆己酉年,吳門虎丘山下有周姓名滔 者,號三峰,賣茶為業,家頗豐。每閒暇則聚無賴子弟 于虎丘帝廟中媟狎。一日,又挾妓與諸惡少在帝前 狂飲取樂,污穢聖地,忽然雷電交作」,一陣火煙入廟, 將滔攫出廟門,霹靂擊死。其餘或剝去衣服者,或火 燒面黑者,都嚇死于地,半晌方甦。
周錫《雙鳳關帝廟碑》:「倭賊犯三江,蘇松兵憲任公環, 大建關帝廟于太倉西城。師行,出入必祝,朔望必參, 靈響不可勝記。廟之在雙鳳者,不知自何代。甲寅歲, 賊屯雙鳳,旬日而退。明年乙卯,賊從崑山抵直塘,道 入雙鳳,聞鳳林砲聲,疑有官軍而遁。又明年丙辰,賊 復入七浦屯。東路諸鎮,一自直塘而南,一沙溪而西」, 皆去雙鳳里許。賊見雙鳳白霧漫空,如有神護,民掠 去。賊中脫回,悉能道之,相率持牲酒謁謝廟門。 《關帝聖蹟圖誌》:兗州府治十餘武,迤西北有聖帝息 馬亭,亭畔植松一株。萬曆間,魯藩親督構園為遊觀, 藩忽神倦,宛見帝從遠來,馬流血汗,繫于樹下,與藩 云:「此吾息馬處也,君宜止焉。」藩少頃悚然,即指樹下 視之,地面若雨點痕,藩恍然,遂止遊觀而易,建息馬 亭。今樹四季蒼翠,幹古虯盤,若有神護,可與尼山檜 樹同觀。予壬戌小春瞻拜至聖陵墓,過庭識之。 崇禎皇帝請仙問國祚,呂祖降乩云:「當問之伏魔帝。」 崇禎曰:「若何致之?」云:「可遣大興令往正陽門廟中迎 請。」是夕廟祝夢帝曰:「『急起開門』。有大興令奉旨到此, 汝可令其覆旨」云:「我即見駕也。」崇禎設香案以迎,中 堂周延儒跪,左右無人。俄而帝降拜,行君臣禮。崇禎 亦答拜,以國事問帝曰:「妖魔太多,不可為矣。」延儒問 妖魔何在?帝微笑曰:「你就是第一個妖魔。」延儒驚駭 不能起。
崇禎間,流賊決黃河,水渰開封府諸處。開封人見雲 霧中聖帝儀衛甚盛,較勘生死,溺死者乃雄壯男子, 疲癃跛瞽,多出城外立高阜處。人異之,問其何以出 城,答曰:「不知。」
江陰人戚三郎者,婦王氏,一子五歲,生而姣好,家關 帝廟前。夫婦素虔事帝。乙酉八月,城陷,婦被掠,兵以 裹足帶纏戚臂,受十三創,仆廟側。兵以為死,舍之去。 日暮,臂帶忽自裂,有翁嫗挾持得歸。戚心識其為比 鄰錢翁、沈嫗也。越二日,來告曰:「郎活矣。」後不復至。戚 首為血繈,起視,惟五歲兒在旁哭。室中僵二屍,辨之即翁嫗,始知翁嫗殆帝命以救戚者。戚有木,欲為槥 殮之。憶嘗為帝治寢宮,匠或有存者,䠥躠入廟,得三 匠,呼與偕來。戚出乞米歸,失三匠而存五槥,跡之,見 三屍仆廟門外,固三匠也。戚驚懼。時邑人漸歸,乃以 五槥厝翁嫗。及匠訖,戚號泣求婦,復禱于帝廟。其夕 示夢曰:「疾去數里外有舟待,越十四日,不可見矣。」戚 力疾負子行,至津亭,一人艤舟,若有待者。其人為成 三郎,亦以婦被掠,遂結伴行。抵江寧,揭示通衢。或告 戚婦所在,引見郝總旗,戚納十金就氏,乃成婦也。先 是,成婦書所過郵壁曰:「江陰成三郎妻王氏,在某營」, 成字微脫,獨存戊。或見戚所揭示,誤報戚耳。成錯愕 不自安,願以身屬人,「貸金為戚贖婦。」郝義之,為保役 于張將軍,得二十金予戚。戚泣辭曰:「子售身倍其金 予我,我義不受,顧婦何在?得金安往?」郝曰:「第忍之,姑 留金張將軍所。」一日,成見張空舍繫閉,諸婦有噪鄉 里音者,冀其為戚婦也。微伺得之,驚喜,告戚要。郝詣 張,拜跪而請,張以戚婦少艾,需五十金。郝為具言帝 所以祐戚,并示夢期以動張。戚兒見母,疾趨母懷,哭 失聲成戚。夫婦四人共相持涕泣,郝亦感動悲涕。張 諸姬環屏內者皆掩泣。張蹶然起曰:「止!吾還爾婦,毋 用金也。第吾耄無子,盍以兒留我爾。」兩家夫婦俱去。 遂舉兒遍拜所親,賓從羅拜,賀將軍有子計戚初見 張,實帝所示十四日也。後數年張卒,戚兒「為其族擯 歸。張諸姬憐愛,競以遺貲賑贍之。」今為江陰巨室。少 司農周櫟園記其事,刻石廟中。
儀部太倉張采,字受先,乙酉元旦,夢帝送一扁額至 其家,扁為「乾坤正氣」四字。采性剛直。先是州胥吏多 為不法,采往往白于守,案治其姦罪。群小蓄恨,欲甘 心焉。是歲四月,乘亂要劫采于路,擁至城隍廟,叢毆 慘酷,血肉糜爛。有童子自外入,見城隍神以身翼蔽 采,采僵仆不動,群小以為死也,命丐者負公屍投之 坑塹。至教場關帝廟側,屍重不可舉,復有巨憝數十 人,持鋤梃,欲斷采首,匈匈而至。一異相僧突從帝廟 出,于人叢中掖采而去,取廟中扁額,臥采于上,即「乾 坤正氣」扁也。時仗義謀救采者,亦稍稍集,遂以扁舁 采歸家,得甦。明年,捕兇黨,駢斬于市。又明年,采卒。 張水部者,豫章人也。歲丁卯,挾其弟計,偕入南宮之 桃源。弟病,病革,已屬纊,水部為治木未收也,忽若神 人繞舟呼曰:「是人且不死。」人告水部,頃之,聞有呼者 曰:「適為關先生,以王孫友愛,故來告汝。」水部舁弟徙 置野廟中,日夕走關帝廟下,祝之曰:「帝嘗兄事先主, 周旋數十年,不愛其軀,既已存亡死生矣。誠義結于 衷,非苟而已也。某抱手足戚,有弟則生,無弟則棄,捐 委溝壑,長終而不得返。帝意中脈脈,何不念乎?」歸則 悲哀而伏屍之旁,旦又走帝廟下而祝之,至于再,更 祝曰:「帝于先主異姓也猶然。某戚兄弟同父母,獨奈 何相棄于此?」因以激感帝。舟人則詬水部曰:「君得無 誕乎?何言死者可生也?死生有司命,非司命而欲生 之,曾不」可以告,嬰兒終日,竟棄去之。是日水部聞室 中復有呼者曰:「人誰不死,凶人不終命也,此自當生 者。」于是水部籲帝急死之日,為孟秋晦日。迨!是秋中 矣,水部視其魄,不傷亦不化,瘠甚矣,中乾外枯,形宛 若槁木。水部私念曰:「是得所憑也,精爽通于神矣。」已 又念:「營魄能無離乎?」我噭噭然隨而哭之,魄不得再 營矣,幾不敢哭,戒其僕守之。獨潛伏廟中,夜不敢舉 煙火。旦走帝廟下,捧明水一盂,燔其所。祝辭投水中, 歸以沃屍,搦顙,抉其口,以五分瀝之,屍萌乎顙有泚。 水部喜籲,帝彌急。一夕屍起,慹然負牆立,立忽仆,僕 走,掩涕以告水部曰:「幸矣,帝之應主人深也。有瘳矣, 全然有生矣。」水部急入,拊屍而語,提其耳曰:「某在斯。」 諦聽之,氣細聲微,呻呻若孩。水部恐其營且遊,不復 返也。又急喚曰:「弟來,弟來!弟有父母在也,寧忍置不 顧乎?」已,迺喉嗌然聲少出,謂形不類己,詫水部。水部 按方寸間,指之曰:「是非爾乎?」因撥其目,目微若欲視 者。則索鑑求照,見其口鳴而鼻張漆漆然,循其兩股 流絡轉動。忽起坐但服湯,數旬而復。復之日。見者莫 不灑然變色動容。謂「是神異哉。」死于某日。復于某日。 凡十有八日。
《留青日札》:「『陳益修字偉儒,山東濟寧州人。崇禎間為 諸生,讀書關帝廟。有富豪為鄰,欲侵占廟堧地,益修 峻絕不許。一日,富豪約同黨帶領多人伺益修於路, 攢毆幾死,鑿穿其二眼,出而掠之閘水中,兩眼眶如 血盌。其家人舁至屋中,環而視之,忽益修曰:『天明了』。 家人驚問:汝何得見天明』?曰:『我已有眼了。我夢見聖』」 帝,同一位穿綠衣、戴紗巾者,命一將軍取一雙羊眼 睛,納我眼眶內,揉千百下始好。自是益修好學苦讀 書,於順治乙酉、丙戌聯捷進士。又夢聖帝諭曰:「汝已 好了,不必與彼人較論。彼二三人我已罰了他了。」自 是益修總不較論,竟赴貴池縣任。一年之內,富豪彼 此訐告,家產人丁俱絕。予乙巳年在濟寧張宅,聞此 事甚悉,換羊眼補眼一事甚奇怪,卻是真顧冶大函氏五臆浦氏子,伯曰大廷,仲曰大欽,兄弟 少相友愛,弟因搆於婦,始有小隙,廷遂書臥內曰:「至 易求者田地,至難得者兄弟」,即其弟,未有以見也。一 夕欽病甚,夢有累石巨缸,皆骨肉充其內,回視之,乃 聖帝提大刀挺立其後,欽驚而寤病,良久愈,使齎瓣 香謁南禪寺關帝廟,焚香楮畢,忽見他楮縣爐上,擬 為之焚,覺中若有物者,剖之,果得兩紙,如高麗薄綿 繭而色殊白,長可三尺許,字石青書,甫指面大俱鐘 鼎篆文。欽不識也,卒祕之在篋。因博訪書法家譯之, 垂六百言,句六字首即用「廷前」二句,欽不無心動,於 是出以示廷,廷異而貌帝,旦暮禮帝無絕。忽亦得一 紙書於爐下,大率紙字都似初跡,「而句」三字。余聞而 請觀之,其字莊嚴,勢欲飛去,殆非人間筆,即紙亦非 人間有也。後有《六丁六甲名字符》各一道,蓋帝敕以 訶不祥者。而又有修鍊家言具別紙,尾印「桃園主人 圖」書,並是青紋,靈氣勃勃楮間。帝固戒勿輕泄,謂此 紙而已。夫帝本以兄弟締好,故不忍人相好而中奪 之,姑借一浦以儆百浦耳。其授廷書曰:「朝氤氳,夕拱 拜,徒爾勤,非我戒,枝頭青,勿剪壞。」斯帝所以神道設 教之旨哉!至其授欽書,有曰:「五鼎獨餐無味。」則帝之 重有感于人心也深矣。余欲欽摹帝書《干貞石》別釋 之以曉寤者,而欽弗是也。聊識于此,且明帝指不獨 私為浦而發云。
《明滇志》:「孫清愍公繼魯,幼有疾,夢聖帝授以《左氏春 秋》,覺而疾愈,讀之遂成誦。」
《玉光劍氣集》:湖州董斯張赴北畿鄉試,入帝廟祈夢, 夢李行人春茂贈米一石。及被放,簡其落卷則房考 即春茂,批其卷曰:「粗』。拆之,乃一旦米也。
《神鉞記》:浙江青田縣民李德先,奉關帝甚虔,逢帝誕 日,結友設醮,用豬羊獻帝,德先倏然仆地,見一金甲 神驅至殿下,帝坐殿上叱曰:「汝將求福耶?求禍耳。殺 業如此,其福無幾,而禍則無窮矣。」言訖,有土人引一 白衣人至,哭訴云:德先殺我。德先云:「素不相識,何從 殺汝?」白衣人曰:「適所殺羊,即我也。」帝謂德先曰:「汝殺 業不止此一端,各有曹司注錄,待汝命盡,一一償之。 今暫放汝歸,當往魯地仲家村問仲法先家,便知其 事。」遂令土神送回,一推而醒,遽往山東訪問,果有仲 法先,其家虔奉神數代先一年,法先竟于舉會日暴 死。德先因為其子文諒述前事,方悟父死之故,乃刊 板曉世,以贖父罪焉。
《留青日札》:吳中有客為田藝蘅召箕,一日降壇,其勢 甚猛,書云:「威震華夷,義勇三分四海;才兼文武,英雄 千古一人。」藝蘅曰:「公乃關聖帝耶?」復書曰:「諾。」藝蘅曰: 「帝之靈誓不入吳,何以至此?」又書曰:「赤兔騰霜汗雨 零,青龍偃月血風腥,曉來飛渡烏江上,始信天王最 有靈。」
《庚巳編》,長洲顧舉人蘭,會試京師,舍于逆旅,得寒疾 甚重。自念去家數千里,羈旅寒困,而病勢若此,殊以 為憂。見臥傍懸聖帝像一幅,乃于枕上嘿禱庇佑。朦 朧間見神來呼,視其貌,彷彿若畫者,語之曰:「君無憂, 至晚且汗出,即能起矣。」言畢,倏然去。及暮,果汗而愈。 後歸畫像祀之。
《關帝聖蹟圖誌》:南京聚寶山建帝祠,廟前有古井久 淤,里人洗而甃之,出白鏹,一定沈黑而漆,鑿存助起。 蓋「關廟」六字。在甲寅秋八月,則有香楠木一株,長五 丈,浮秦淮而下,泊文德橋,無收者。諸生徐嘉賓夢神 告以是木乃聚寶門外關廟物。于是收而𤥨之,作「三 義像。」
江南淮安府沈坤,虔奉關帝。是年大比,坤祈禱帝前, 賜示闈中題目,誠心哀告。一友詣其家,從背後竊聽 之,掩口大笑而去。其友即擬七題,潛置香爐座下。次 日,坤焚香見之,喜曰:「此帝賜也。」即依題摹擬七篇,心 記不忘。中秋進場,主考所出之題,即前日所擬之題, 不謀而合,不假思維,揮成七藝。及放榜,而坤已中式 矣,其友亦進場未中,後坤狀元及第。
直隸大名府濬縣襄敏公之祖,為公降乩,卜公終身 事業。及降筆云:「關某降時,供以五香酒。」帝命一對與 公對云:「兩手拿來五香酒,一吸三杯。」公即對云:「九天 降下一元帥,千變萬化。」及降詩末二句云:「烏臺御史 都堂職,守己存心樂聖朝。」公初名王悅,帝又云:「汝名 喜悅,悅字不若超越」,「越」字。公復求字,帝筆寫世昌,公 一生之事皆應。後襄敏公作《年譜》,述帝指引,改名取 字,其事歷歷,公之誠信于帝亦至矣。
金壇一士子,才名素著,一日,作文畢,自負曰:「豈有作 如此文而秀才終身者耶?」是夕酒酣,步月謂:「我得志 後,某鄰閨女堪取作妾,某家大舍可謀作第。」忽魂如 飄蕩,至家不入門者三,遂為巡邏所獲,羈困竟夕。次 夜夢關帝告曰:「神明專為糾察士子,晝夜巡行,爾祿 籍甚高,今科應魁南國。奈爾既懷惡意,又吐狂言,周 將軍怒甚,促我咨之文昌,巳罰緩三科。及奏之天門, 適岳將軍見之,補牘播揚。爾𠍴以為意惡口惡之報今將終身作秀才矣。」後悉如神語。
某年六月二十二日,「五府船總泊徐洪」漏下倏然靉。 昱。飄風暴雨,倒海摧山,篙師榜人,驚魂殆化,船 未覆者。杪忽官民千百許人號籲狂呼,聲震九天。忽 睹空中沈沈闐闐,萬騎千車,並應聲救汝救汝者 三。轉盻霍然,四除星月在檣,見鷁首浮物二焉。亟引 之,則《三元帝君》之一,及武安王金身。異哉,千百生靈 之死,致生竟二神鉅力矣。
湯聘,號旌三,金陵諸生。修德立品,豁達大丈夫也。世 祀聖帝極虔。年幾三十,忽然暴死。越信宿,當心不冷, 妻阻勿殮。又二日仍不冷,妻阻勿殮。至七日終不冷, 妻復堅阻勿殮,然頰上現爛痕矣。聘初謁冥司,冥司 曰:「汝善士也,不當死。」命之去,聘不去,請遊地獄,冥司 許之。會決囚,聞呂真人至,閱獄釋罪囚什之二,居間 聖帝又至閱獄釋罪,囚什之五聘俯伏帝前,求示休 咎。帝曰:「汝善士也,當中第八名進士。」復以袖拭聘頰 爛痕,是夜果甦,後果得第,著有《返魂篇》行世。
張尚書磐石未第時,讀書一僧寺,偶遊方丈,若有所 思,佇立久之,漫以手擊僧房門,門隙忽遞一鑰匙,開 之,有美女在焉。女曰:「公洩彼事,彼將不利于公,奈何?」 磐石跼蹐無計,伏案而思,不覺沈迷。夢關帝云:「爾無 震懾,吾當救汝,第取吾像傍刀緊支方丈扉耳。」磐石 如其言。僧歸推門,刀倒斷僧。磐石持以報有司,有司 曰:「此必爾所殺,焉有木刀而殺人者乎?」置之獄。帝復 示夢云:「爾當白有司,取原刀植于庭,可令獄中當死 囚伏其旁試之,吾自有應也。」有司勉從之,置多囚于 庭,其刀忽倒,竟斷一盜魁之首,因大駭異,釋磐石。 解州有常平士于昌讀書塔廟,塔廟,侯故居也。昌晝 夢侯授以《易》碑二大字,驚而寤,見濬井者,得巨磚,碎 之。磚上有字,昌急合讀,乃紀侯之祖考兩世諱字,生 卒甲子,大略循山而求,得墓道焉。遂奔告解州守王 朱旦。朱旦作《關侯祖墓碑記》,記中載侯祖石磐公諱 審,字問之,和帝永元二年庚寅生,居解州常平村寶 池里。公沖穆好道,以《易》《春秋》訓其子,卒于桓帝永壽 三年丁酉,享年六十八。子諱毅,字道遠,性至孝,父沒, 廬墓三年。既免喪,于桓帝延熹三年庚子六月二十 四日生。侯侯長娶胡氏,于靈帝光和元年戊午五月 十三日生。子平。
關聖帝君部雜錄
[编辑]《關帝聖蹟圖誌》,德合天者謂之王,德配地者謂之帝, 功高萬古者謂之神。神堯、神禹,史氏之揄揚;關帝、關 王,後賢之比擬。故武安之王封於宋,伏魔大帝封於 明,尊之至者仰之隆,猗歟盛哉!然素王至聖,其臨文 見事,不曰「宣尼」,則曰「孔子」,不必專稱曰「聖人」,曰「文宣 王」也。是集依據原書,廣搜博覽,或曰漢壽亭侯,或曰 壯繆侯,或曰武安王,或曰關聖、關帝、關夫子,稱謂不 一。今總稱之曰《關聖帝君》,蓋明萬曆敕封也。
人以地靈俊傑,固篤生於川嶽;地因人著山川,亦見 重夫英奇。故甘棠留為召伯,寇竹植自萊公。睹物興 思,伊人宛在。況聖帝之忠心貫日,浩氣凌霄,迄今千 載。下觀其飲馬名池,磨刀誌石之勝,獨凜凜有生氣。 至若「江陵城上日初紅,下邳州前春草綠」,芳徽遺跡, 慨慕無窮。
「生為忠良,歿為靈神。寂然不動,感而遂通。」此靈感之 所由來也。然未有如我聖帝之靈感,尤迥異乎諸神 焉。「三教之廣,肖其威容。六合之內,彰其顯赫。」即如聖 籤,無求不靈,有感必應。皆歷歷見諸實事,非渺渺聞 聽於揣摩。集諸感召,共仰威靈。又如《忠義真經》,俾善 士聞風而益勵,奸回沮志以消靡。是誠勸善懲奸之 寶筏,允稱捍衛《六經》之大觀,讀者詳焉。
《遺印考》:胡琦曰:「玉泉顯烈廟有司馬印二枚,相傳以 為漢印帝所佩也。其一方一寸,刻文曰『別部司馬』」,即 本傳「先主為平原相,以羽飛為別部司馬者。其一方 寸有五分,兩環相連,系於印紐,文已訛缺,惟左右司 馬」字可辨,或曰關羽司馬,或曰荊部司馬,俟考。呂柟 曰:「印文古雅,乃漢人刻」,知傳者之非妄。
今關廟中有壽亭侯印,即帝初封印。一紐,方二寸有 奇,其上大環徑四寸,下連四環,皆係印上。相傳紹興 中洞庭漁人得之。焦竑曰:「亭侯,爵名。漢壽,地名。」今去 「漢」字,而單表「壽亭者,誤。」
《解州志》:「祭關聖禮,舊無定式。自郡人縣丞蒲昭奏准 春秋祭祀,丁祭後庚日行之,近從戊日有帛及特羊 特豕儀。如祭社稷主祭官則祭服。祝辭曰:『惟帝忠義
貫日,英烈蓋世,志復漢基,百代從祀。惟茲解州,實帝故里,今當仲春仲秋,謹以牲帛粢醴,式陳明事』。」關聖帝君部外編
[编辑]《湖海紀聞》:「荊州李生者,事母至孝,而妻金氏性特頑 梗。母年老失明,侍奉有缺。母嘗責之,金氏以為恨。一 日,生出外,方具饌進母,適小兒在竈下遺糞,乃以麪 蘸糞燒餅以進。母聞臭不食,留以待兒視之。俄而生 歸,母語之故,生怒捶之。金氏奔匿帝君廟中,生尋求 不得。居二日,有報生者,即入廟,見一狗伏神案下,睜」 目欲噬人。輒人言曰:「我不合以不潔之物奉姑。」今化 為狗矣,數日而死。夫不忠不孝之人,神必誅之。觀金 氏事,其報甚速,可不畏哉!此宣德間事也。
宜興東村郭氏子,素不孝母,村人咸以「逆子」稱。一日, 母自田間晚穫歸,溫水釜中,將就浴。時逆子婦俱歸 自田間,母未及浴,過鄰家,婦乳兒浴器中,兒酣睡,母 還,取釜中水入器,誤傷兒。逆子怒,欲弒母,母懼,潛奔 女家。逆子索母急,女不敢匿。母行,逆子後懷刃將行 弒于中塗,道經關聖廟,忽周將軍持刀逐逆子,母驚, 回視,逆子已斷首廟前矣。行人爭視,泥刀血痕未乾。 將軍至,今立廟外,村人即于廟外祀之,以警天下之 為逆子者。
《神鉞記》:庚辰夏,徽州鄉有不孝子王某,父早喪,僅一 老母,婢畜之。每晨擁妻酣臥而使母炊,俟熟乃起,旦 旦如是,少不如意,即恣口誶罵。生一子,甫數月,母抱 之視釜沸,候兒忽騰跳墮釜中,母知不救,即潛竄。不 孝子聞兒叫,起視,已死,乃大恨曰:「媼殺我子!」捫廚得 刀,遂出。離家百武,有關帝廟,母見不孝子至,閃入廟, 伏帝座下。不孝子撚刀入,忽帝傍《周將軍像》從座躍 下,提刀砍不孝子倒,正中其項。廟祝聞刀聲錚然,趨 出,則不孝流血滿地,而周將軍一足尚在門限外未 入。呼問老母,具述其事,蓋幾不免而帝救之也。自是 方喧傳帝廟周將軍靈爽,競以金重裝足,仍門外如 故。
岳忠武王部彙考
[编辑]宋
孝宗淳熙六年追諡故少保岳飛曰武穆
[编辑]按《宋史孝宗本紀》不載。按《岳飛傳》:「飛字鵬舉,相州 湯陰人。世力農。父和,能節食以濟饑者。有耕侵其地, 割而與之,貰其財者,不責償。飛生時,有大禽若鵠,飛 鳴室上,因以為名。未彌月,河決內,黃水暴至,母姚抱 飛坐甕中,衝濤及岸得免,人異之。少負氣節,沈厚寡 言。家貧力學,尤好《左氏春秋》、孫吳兵法。生有神力,未 冠」,挽弓三百斤,弩八石,學射於周同,盡其術,能左右 射。同死,朔朢設祭於其家。父義之,曰:「汝為時用,其徇 國死義乎!」宣和四年,真定宣撫劉韐募敢戰士,飛應 募相有劇賊陶俊、賈進和,飛請百騎滅之,遣卒傷為 商,入賊境,賊掠以充部伍。飛遣百人伏山下,自領數 十騎逼賊壘。賊出戰,飛佯北,賊來追之,伏兵起,先所 遣卒擒俊及進和以歸。康王至相,飛因劉浩見命,招 賊吉倩,倩以眾三百八十人降。補承信郎,以鐵騎三 百往李固渡。嘗敵敗之,從浩解東京圍。與敵相持於 滑南,領百騎習兵河上。敵猝至,飛麾其徒曰:「敵雖眾, 未知吾虛實,當及其未定擊之。」乃獨馳迎敵,有梟將 舞刀而前,飛斬之,敵大敗。遷秉義郎,隸留守。宗澤戰 開德、曹州,皆有功,澤大奇之,曰:「爾勇智才藝,古良將 不能過,然好野戰,非萬全計。」因授以《陣圖》,飛曰:「陣而 後戰,兵法之常,運用之妙,存乎一心。」澤是其言。康王 即位,飛上書數千言,大略謂:「陛下已登大寶,社稷有 主,已足伐敵之謀,而勤王之師日集,彼方謂吾素弱, 宜乘其怠擊之。黃潛善、汪伯彥輩不能承聖意恢復, 奉車駕日益南,恐不足繫中原之望。臣願陛下乘敵 穴未固,親率六軍北渡,則將士作氣,中原可復。」書聞, 以越職奪官歸。詣河北招討使張所所,待以國士,借 補修武郎,充中軍統領。所問曰:「汝能敵幾何?」飛曰:「勇 不足恃,用兵在先定謀。欒枝曳柴以敗荊,莫敖采樵 以致絞,皆謀定也。」所矍然曰:「君殆非行伍中人。」飛因 說之曰:「國家都汴,恃河北以為固,苟馮據要衝,峙列 重鎮,一城受圍,則諸城或撓或救,金人不能窺河南, 而京師根本之地固矣。招撫誠能提兵壓境,飛唯命是從。」所大喜。借補武經郎。命從王彥渡河,至新鄉,金 兵盛,彥不敢進,飛獨引所部鏖戰,奪其纛而舞,諸軍 爭奮,遂拔新鄉。翌日,戰侯兆川,身被十餘創,士皆死 戰,又敗之,夜,屯石門山下。或傳金兵復至,一軍皆驚, 飛堅臥不動,金兵卒不來,食盡,走彥壁乞糧,彥不許。 飛引兵益北,戰于太行山,擒金將拓䟦耶烏居數日, 復遇敵,飛單騎持丈八鐵鎗刺殺黑風大王,敵眾敗 走。飛自知與彥有隙,復歸宗澤,為留守司統制。澤卒, 杜充代之,飛居故職。二年,戰胙城,又戰黑龍潭,皆大 捷。從閭勍保護陵寢,大戰汜水關,射殪金將,大破其 眾。駐軍竹蘆渡,與敵相持。選精銳三百,伏前山下,令 各以薪芻交縛兩束,夜半爇四端而舉之。金人疑援 兵至,驚潰。三年,賊黃善、曹成、孔彥舟等合眾五十萬, 薄南薰門。飛所部僅八百,眾懼不敵。飛曰:「吾為諸君 破之。」左挾弓,右運矛,橫衝其陣,賊亂,大敗之。又擒賊 杜叔五、孫海於東明,借補英州刺史。黃善圍陳州,飛 戰於清河,擒其將孫勝、孫清,授真刺史。杜充將還建 康,飛曰:「中原地尺寸不可棄,今一舉足,此地非我有, 他日欲復取之,非數十萬眾不可。」充不聽,遂與俱歸。 師次鐵路步,遇賊張用,至六合遇李成,與戰,皆敗之。 成遣輕騎劫憲臣犒軍銀帛,飛進兵掩擊之,成奔江 西。時命充守建康,金人與成合寇烏江,充閉門不出。 飛泣諫請視師,充竟不出。金人遂由馬家渡渡江,充 遣飛等迎戰,王𤫉先遁,諸將皆潰,獨飛力戰。會充已 降金,諸將多行剽掠,惟飛軍秋毫無所犯。兀朮趨杭 州,飛要擊,至廣德境中,六戰皆捷,擒其將王權,俘簽 軍首領四十餘。察其可用者,結以恩遣還。令夜斫營 縱火,飛眾亂,縱擊,大敗之。駐軍鐘村,軍無見糧,將士 忍饑不敢擾民。金所籍兵相謂曰:「此岳爺爺軍。」爭來 降附。四年,兀朮攻常州、宜興,令迎飛移屯焉。盜郭吉 聞飛來,遁入湖,飛遣王貴、傅慶追破之,又遣辯士馬 皋、林聚盡降其眾。有張威武者,不從,飛單騎入其營, 斬之,避地者賴以免。圖飛像祠之。金人再攻常州,飛 四戰皆捷;尾襲於鎮江東,又捷;戰於清水亭,又大捷, 橫屍十五里。兀朮趨建康,飛設伏牛頭山待之,夜,令 百人黑衣混金營中擾之,金兵驚,自相攻擊。兀朮次 龍灣,飛以騎三百、步兵二千馳至新城,大破之。兀朮 奔淮西,遂復建康。飛奏:「建康為要害之地,宜選兵固 守,仍益兵守淮,拱護腹心。」帝嘉納。兀朮歸,飛邀擊于 靜安,敗之。詔討戚方,飛以三千人營於苦嶺,方遁。俄 益兵來,飛自領兵千人,戰數十合皆捷。會張俊兵至, 方遂降。范宗尹言:「張俊自浙西來,盛稱飛可用,遷通、 泰鎮撫使兼知秦州。飛辭,乞淮南東路一重難任使, 收復本路州郡,乘機漸進,使山東、河北、河東、京畿等 路次第而復。」會金攻楚急,詔張俊援之,俊辭,乃遣飛 行,而命劉光世出兵援飛。飛屯三塾為楚援,抵承州, 三戰三捷,殺高太保,俘酋長七十餘人,光世等皆不 敢前。飛師孤力寡,楚遂陷。詔飛還守通、泰,有旨:「可守 即守,如不可,但以沙洲保護百姓,伺便掩擊。」飛以泰 無險可恃,退保柴墟,戰于南霸橋,金大敗,渡百姓於 沙上。飛以精騎二百殿,金兵不敢近,飛以泰州失守 待罪。紹興元年,張俊請飛同討李成。時成將馬進犯 洪州,連營西山。飛曰:「賊貪而不慮,後若以騎兵自上 流絕生米渡,出其不意,破之必矣。」飛請自為先鋒,俊 大喜。飛重鎧躍馬,潛出賊右,突其陣,所部從之。進大 敗,走筠州。飛抵城東,賊出城,布陣十五里,飛設伏,以 紅羅為幟,上刺「岳」字,選騎二百隨幟而前。賊易其少, 薄之,伏發,賊敗走。飛使人呼曰:「不從賊者坐,吾不汝 殺。」坐而降者八萬餘人。進以餘卒奔成於南康。飛夜 引兵至朱家山,又斬其將趙萬。成聞進敗,自引兵十 餘萬來,飛與遇於樓子莊,大破成軍,追斬進。成走蘄 州降。偽齊。張用寇江西,用一相人,飛以書諭之曰:「吾 與汝同里,南薰門、鐵路步之戰,皆汝所悉。今吾在此, 欲戰則出,不戰則降。」用得書曰:「果吾父也。」遂降。江淮 平,俊奏飛功第一,加神武右軍副統制,留洪州彈壓 盜賊,授親衛大夫、建州觀察使。建寇范汝為陷邵武, 江西安撫李回檄飛分兵保建昌軍及撫州。飛遣人 以「岳」字幟植城門,賊望見,相戒勿犯。賊黨姚達、饒青 逼建昌,飛遣王萬、徐慶討擒之,升神武副軍都統制。 二年,賊曹成擁眾十餘萬,由江西歷湖、湘,據道、賀二 州。命飛權知潭州,兼權荊湖東路安撫都總管,付金 字牌、黃旗招成。成聞飛將至,驚曰:「岳家軍來矣。」即分 道而遁。飛至茶陵,奉詔招之,成不從。飛奏:「比年多命 招安,故盜力強則肆暴,力屈則就招,苟不略加勦除, 蜂起之眾未可遽殄。」許之。飛入賀州境,得成諜者,縛 之帳下。飛出帳調兵食,吏曰:「糧盡矣,奈何?」飛陽曰:「姑 反茶陵。」已而顧諜,若失意狀,頓足而入,陰令逸之。諜 歸告成,成大喜,期翌日來追。飛命士蓐食,潛趨遶嶺, 未明,已至太平場,破其砦。成據險拒飛,飛麾兵掩擊, 賊大潰,成走據北藏嶺、上梧關,遣將迎戰,飛不陣而 鼓,士爭奮,奪二隘據之。成又自桂嶺置砦至北藏嶺連控隘道,親以眾十餘萬守蓬頭嶺。飛部才八千,一 鼓登嶺,破其眾,成奔連州。飛謂張憲等曰:「賊黨散去, 追而殺之,則脅從者可憫,縱之則復聚為盜。今遣若 等誅其酋而撫其眾,慎勿妄殺,累主上保民之仁。」於 是憲自賀、連,徐慶自邵、道,王貴自郴、桂,招降者二萬, 與飛會連州。進兵追成,成走宣撫司降。時以盛夏,行 師瘴地,撫循有方,士無一人死癘者。嶺表平,授武安 軍承宣使,屯江州。甫入境,安撫李回檄飛捕劇賊馬 友、郝通、劉忠、李通、李宗亮、張式皆平之。三年春,召赴 行在。江西宣諭劉大中奏:「飛兵有紀律,人恃以安,今 赴行在,恐盜復起。」不果行。時虔、吉盜連兵寇掠循、梅、 廣、惠、英、韶、南雄、南安、建昌、汀、邵武諸郡,帝乃專命飛 平之。飛至虔州,固石洞賊彭友悉眾至雲都迎戰,躍 馬馳突,飛麾兵即馬上擒之,餘酋退保固石洞。洞高 峻,環水,止一徑可入。飛列騎山下,令皆持滿,黎明,遣 死士疾馳登山,賊眾亂,棄山而下,騎兵圍之。賊呼丐 命,飛令勿殺,受其降,授徐慶等方略,捕諸郡餘賊,皆 破降之。初以隆祐震驚之故,密旨令飛屠虔城。飛請 誅首惡而赦脅從,不許。請至三四,帝乃曲赦。人感其 德,繪像祠之。餘寇高聚、張成犯袁州,飛遣王貴平之。 秋,入見,帝手書「精忠岳飛」字製旗以賜之。授鎮南軍 承宣使、江南西路沿江制置使,又改神武後軍都統 制,仍制置使,李山、吳全、吳錫、李橫、牛皋皆隸焉。偽齊 遣李成挾金人入侵,破襄陽、唐、鄧、隨、郢諸州及信陽 軍。湖寇楊幺亦與偽齊通,欲順流而下,李成又欲自 江西陸行趨兩浙與幺會,帝命飛為之備。四年,除兼 荊南、鄂岳州制置使。飛奏:「襄陽六郡,為恢復中原基 本,當先取六郡,以除心膂之病,李成遠遁,然後加兵 湖、湘,以殄群盜。」帝以諭趙鼎,鼎曰:「知上流利害,無如 飛者。」遂授黃復州、漢陽軍、德安府制置使。飛渡江中 流,顧幕屬曰:「飛不擒賊,不涉此江。」抵郢州城下,偽將 京超號萬人敵,乘城拒飛,飛鼓眾而登,超投崖死。復 郢州。遣張憲、徐慶復隨州。飛趨襄陽,李成迎戰,左臨 襄江,飛笑曰:「步兵利險阻,騎兵利平曠。成左列騎江 岸,右列步平地,雖眾十萬何能為!」舉鞭指王貴曰:「爾 以長槍步卒擊其騎兵。」指牛皋曰:「爾以騎兵擊其步 卒。」合戰,馬應槍而斃,後騎皆擁入江,步卒死者無數。 成夜遁,復襄陽。劉豫益成兵,屯新野。飛與王萬夾擊 之,連破其眾。飛奏:「金賊所愛惟子女金帛,志已驕惰。 劉豫僭偽,人心終不忘宋。如以精兵二十萬直擣中 原,恢復故疆,誠易為力。襄陽、隨、郢,地皆膏腴,苟行營 田,其利為厚。臣候糧足,即過江北勦戮敵兵。」時方重 深入之舉,而營田之議自是興矣。進兵鄧州,成與金 將劉合孛菫列砦拒飛。飛遣王貴、張憲掩擊,賊眾大 潰,劉合孛菫僅以身免,賊黨高仲退保鄧城。飛引兵 一鼓拔之,擒高仲,復鄧州。帝聞之,喜曰:「朕素聞岳飛 行軍有紀律,未知能破敵如此。」又復唐州、信陽軍。襄、 漢平,飛辭制置使,乞委重臣經畫荊、襄,不許。趙鼎奏: 「湖北、鄂、岳最為上流要害,乞令飛屯鄂岳,不惟江西 藉其聲勢,湖廣、江浙亦獲安妥。」乃以隨、郢、唐、鄧、信陽 並為襄陽府路隸飛。飛移屯鄂,授清遠軍節度使、湖 北路荊襄潭州制置使,封武昌縣開國子。兀朮、劉豫 合兵圍廬州,帝手札命飛解圍,提兵趨廬。偽齊已驅 甲騎五千逼城,飛張「岳」字旗與「精忠」旗,金兵一戰而 潰,廬州平。飛奏:「襄陽等六郡人戶闕牛糧,乞量給官 錢,免官私逋負。州縣官以招集流亡為殿最。」五年,入 覲,封母國夫人,授飛鎮寧崇信軍節度使、湖北路荊 襄潭州制置使,進封武昌郡開國侯,又除荊湖南北 襄陽路制置使、神武後軍都統制,命招捕楊幺。飛所 部皆西北人,不習水戰,飛曰:「兵何常,顧用之何如耳。」 先遣使招諭之,賊黨黃佐曰:「岳節使號令如山,若與 之敵,萬無生理,不如往降,節使誠信,必善遇我。」遂降。 飛表授佐武義大夫,單騎按其部,拊佐背曰:「子知逆 順者,果能立功,封侯豈足道?欲復遣子至湖中,視其 可乘者擒之,可勸者招之,如何?」佐感泣,誓以死報。時 張浚以都督軍事至潭,參政席益與浚語,疑飛玩寇, 欲以聞。浚曰:「岳侯,忠孝人也。兵有深機,胡可易言?」益 慚而止。黃佐襲周倫砦,殺倫,擒其統制陳貴等,飛上 其功,遷武功大夫。統制任士安不稟王𤫉令,軍以此 無功。飛鞭士安使餌賊,曰:「三日賊不平,斬汝。」士安宣 言:「岳太尉兵二十萬至矣。」賊見止士安軍,併力攻之。 飛設伏,士安戰急,伏四起擊賊,賊走。會召浚還防秋, 飛袖小圖示浚,浚欲俟來年議之。飛曰:「已有定畫,都 督能少留,不八日可破賊。」浚曰:「何言之易?」飛曰:「王四 廂以王師攻水寇則難,飛以水寇攻水寇則易。水戰 我短彼長,以所短攻所長,所以難。若因敵將用敵兵, 奪其手足之助,離其腹心之託,使孤立,而後以王師 乘之,八日之內,當俘諸酋。」浚許之。飛遂如鼎州。黃佐 招楊欽來降,飛喜曰:「楊欽驍悍,既降賊,腹心潰矣。」表 授欽武義大夫,禮遇甚厚。乃復遣歸湖中。兩日,欽說 余端、劉詵等降。飛詭罵欽曰:「賊不盡降,何來也?」杖之復令入湖。是夜,掩賊營,降其眾數萬。幺負固不服,方 浮舟湖中,以輪激水,其行如飛,旁置撞竿,官舟迎之 輒碎。飛伐君山木為巨筏,塞諸港汊,又以腐木亂草 浮上流而下,擇水淺處,遣善罵者挑之,且行且罵。賊 怒來追,則草木壅積,舟輪礙不行。飛亟遣兵擊之,賊 奔港中,為筏所拒。官軍乘筏,張牛革以蔽矢石,舉巨 木撞其舟,盡壞。幺投水,牛皋擒斬之。飛入賊壘,餘酋 驚曰:「何神也!」俱降。飛親行諸砦慰撫之,縱老弱歸田, 籍少壯為軍,果八日而賊平。浚嘆曰:「岳侯神算也。」初, 賊恃其險,曰:「欲犯我者,除是飛來。」至是,人以其言為 讖,獲賊舟千餘。鄂渚水軍為沿江之冠。詔兼蘄黃制 置使。飛以目疾乞辭軍事,不許。加檢校少保,進封公。 還軍鄂州,除荊湖南北、襄陽路招討使。六年,太行山 忠義社梁興等百餘人,慕飛義,率眾來歸。飛入覲,面 陳:「襄陽自收復後,未置監司,州縣無以按察。」帝從之。 以李若虛為京西南路提舉兼轉運、提刑,又令湖北、 襄陽府路自知州、通判以下賢否,許飛得自黜陟。張 浚至江上,會諸大帥獨稱飛與韓世忠可倚大事,命 飛屯襄陽以窺中原,曰:「此君素志也。」飛移軍京西,改 武勝、定國軍節度使,除宣撫副使,置司襄陽,命往武 昌調軍。居母憂,降制起復,飛扶櫬還廬山,連表乞終 喪,不許。累詔趣起,乃就軍。又命宣撫河東,節制河北 路。首遣王貴等攻虢州,下之,獲糧十五萬石,降其眾 數萬。張浚曰:「飛措畫甚大,今已至伊、洛,則太行一帶 山砦必有應者。」飛遣楊再興進兵至長水縣,再戰皆 捷,中原響應,又遣人焚蔡州糧。九月,劉豫遣子麟、猊 分道寇淮西,劉光世欲舍廬州,張俊欲棄盱眙,同奏 召岳飛以兵東下,欲使飛當其鋒,而已得退保。張浚 謂飛一動則襄、漢何所制,力阻其議。帝慮俊、光世不 足任,命飛東下。飛自破曹成,平楊幺,凡六年,皆盛夏 行師,致目疾,至是甚聞詔即日啟行,未至,麟敗。飛奏 至,帝語趙鼎曰:「劉麟敗北不足喜,諸將知尊朝廷為 可喜。」遂賜札言:「敵兵已去,淮,卿不須進發,其或襄、鄧、 陳、蔡有機可乘,從」長措置。飛乃還軍。時偽齊屯兵窺 唐州,飛遣王貴、董先等攻破之,焚其營,奏圖蔡以取 中原,不許。飛召貴等還。七年,入見,帝從容問曰:「卿得 良馬否?」飛曰:「臣有二馬,日啖芻豆數斗,飲泉一斛,然 非精潔,即不受。介而馳,初不甚疾,比行百里,始奮迅。 自午至酉,猶可二百里,褫鞍甲而不息,不汗,若無事 然。此其受大而不苟取,力裕而不求逞,致遠之材也。 不幸相繼以死。今所乘者,日不過數升,而秣不擇粟, 飲不擇泉,攬轡未安,踴躍疾驅,甫百里,力竭汗喘,殆 欲斃然。此其寡取易盈,好逞易窮,駑鈍之材也。」帝稱 善曰:「卿今議論極進。」拜太尉,繼除宣撫使兼營田大 使。從幸建康,以王德、酈瓊兵隸飛,詔諭德等曰:「聽飛 號令,如朕親行。」飛數見帝論恢復之略,又手疏言:「金 人所以立劉豫於江南,蓋欲荼毒中原,以中國攻中 國,粘罕因得休兵觀釁。臣欲陛下假臣日月,便則提 兵趨京、洛,據河陽、陝府、潼關,以號召五路叛將。叛將 既還,遣王師前進,彼必棄汴而走,河北,京畿、陝右可 以盡復。然後分兵濬、滑,經略兩河。如此則劉豫成擒, 金人可滅,社稷長久之計,實在此舉。」帝答曰:「有臣如 此,顧復何憂。進止之機,朕不中制。」又召至,寢閤,命之 曰:「中興之事,一以委卿。」命節制光州。飛方圖大舉,會 秦檜主和,遂不以德、瓊兵隸飛。詔詣都督府與張浚 議事,浚謂飛曰:「王德,淮西軍所服。」浚欲以為都統,而 命呂祉「以督府參謀領之,如何?」飛曰:「德與瓊素不相 下,一旦揠之在上,則必爭。呂尚書不習軍旅,恐不足 服眾。」浚曰:「張宣撫如何?」飛曰:「暴而寡謀,尤瓊所不服。」 浚曰:「然則楊沂中爾?」飛曰:「沂中視俊等爾,豈能馭此 軍?」浚艴然曰:「浚固知非太尉不可。」飛曰:「都督以正問 飛,不敢不盡其愚,豈以得兵為念耶!」即日上章,乞解 兵柄,終喪服,以張憲攝軍事,步歸,廬母墓側。浚怒,奏 以張宗元為宣撫判官,監其軍。帝累詔趣飛還職,力 辭,詔幕屬造廬以死請。凡六日,飛趨朝待罪,帝慰遣 之。宗元還,言將和士銳,人懷忠孝,皆飛訓養所致。帝 大悅。飛奏:「比者寢閤之命,咸謂聖斷已堅,何至今尚 未決?臣願提兵進討,順天道,固人心,以曲直為老壯, 以逆順為彊弱,萬全之效可必。」又奏:「錢塘僻在海隅, 非用武地。願陛下建都上游,用漢光武故事,親率六 軍,往來督戰,庶將士知聖意所向,人人用命。」未報,而 酈瓊叛,浚始悔。飛復奏願進屯淮甸,伺便擊瓊,期於 破滅,不許。詔駐師江州,為淮、浙援。飛知劉豫結粘罕, 而兀朮惡劉豫,可以間而動。會軍中得兀朮諜者,飛 陽責之曰:「汝非吾軍中人張斌耶?吾向遣汝至齊,約 誘至四太子,汝往不復來?吾繼遣人問齊,已許我今 冬以會合寇江為名,致四太子於清河,汝所持書竟 不至,何背我耶?」諜冀緩死,即詭服,乃作蠟書,言與劉 豫同謀誅兀朮事,因謂諜曰:「吾今貸汝,復遣至齊」,問 舉兵期,刲股納書,戒勿泄。諜歸,以書示兀朮,兀朮大
驚,馳白其主,遂廢豫。飛奏:宜乘廢豫之際,擣其不備長驅以取中原。不報。八年,還軍鄂州,王庶視師江淮,飛與庶書:「今歲若不舉兵,當納節請閑。」庶甚壯之。秋, 召赴行在,命詣資善堂見皇太子。飛退而喜曰:「社稷 得人矣,中興基業,其在是乎!」會命遣使將歸河南地, 飛言:「金人不可信,和好不可恃,相臣謀國不臧,恐貽 後世譏。」檜銜之。九年,以復河南大赦,飛表謝,寓和議 不便之意,有「唾手燕、雲,報讎復國」之語。授開府儀同 三司,飛力辭,謂:今日之事,可危而不可安,可憂而不 可賀,可訓兵飭士,謹備不虞,而不可論功行賞,取笑 敵人。三詔不受。帝溫言獎諭,乃受。會遣士㒟謁諸陵, 飛請以輕騎從洒埽,實欲觀釁以伐謀。又奏:「金人無 事請和,此必有肘腋之虞,名以地歸我,實寄之也。」檜 白帝止其行。十年,金攻拱、亳,劉錡告急,命飛馳援,飛 遣張憲、姚政赴之。帝賜札曰:「設施之方,一以委卿,朕 不遙度。」飛乃遣王貴、牛皋、董先、楊再興、孟邦傑、李寶 等分布經略西京、汝、鄭、穎昌、陳、曹、光、蔡諸郡。又命梁 興渡河,糾合忠義,往取河東、北州縣。又遣兵東援劉 錡,西援郭浩,自以其軍長驅以闞中原。將發,密奏言: 「元正國本,以安人心,然後不常厥居,以示無忘復讎 之意。」帝得奏,大褒其忠,授少保、河南府路、陝西河東 北路招討使,尋改河南、北諸路招討使。未幾,所遣諸 將相繼奏捷。大軍在穎昌,諸將分道出戰,飛自以輕 騎駐郾城,兵勢甚銳。兀朮大懼。會龍虎大王議,以為 諸帥易與,獨飛不可當,欲誘致其師,併力一戰。中外 聞之大懼,詔飛審處自固。飛曰:「金人伎窮矣。」乃日出 挑戰,且罵之。兀朮怒,合龍虎大王、蓋天大王與韓常 之兵逼郾城。飛遣子雲領騎兵直貫其陣,戒之曰:「不 勝,先斬汝!」鏖戰數十合,賊屍布野。初,兀朮有勁軍,皆 重鎧,貫以韋索,三人為聯,號「拐子馬」,官軍不能當。是 役也,以萬五千騎來,飛戒步卒以麻扎刀入陣,勿仰 視,第斫馬足。拐子馬相連,一馬仆,二馬不能行,官軍 奮擊,遂大敗之。兀朮大慟曰:「自海上起兵,皆以此勝, 今已矣。」兀朮益兵來,部將王貴以五十騎覘敵,遇之, 奮斬其將。飛時出視戰地,望見黃塵蔽天,自以四十 騎突戰敗之。方郾城再捷,飛謂雲曰:「賊屢敗,必還攻 穎昌,汝宜速援王貴。」既而兀朮果至,貴將遊奕、雲將 背嵬戰於城西,雲以騎兵八百挺前決戰,步軍張左 右翼繼之,殺兀朮婿夏金吾、副統軍粘罕索孛菫、兀 朮遁去。梁興會太行忠義及兩河豪傑等,累戰皆捷, 中原大震。飛奏:「興等過河,人心願歸朝廷,金兵累敗, 兀朮等皆令老少北去,正中興之機。」飛進軍朱僊鎮, 距汴京四十五里,與兀朮對壘而陣,遣驍將以背嵬 騎五百奮擊,大破之,兀朮遁還汴京。飛檄陵臺,令行 視諸陵,葺治之。先是,紹興五年,飛遣梁興等布德意, 招結兩河豪傑,山砦韋銓、孫謀等,斂兵固堡,以待王 師,李通、胡清、李寶、李興、張恩、孫琪等舉眾來歸。金人 動息,山川險要,一時皆得其實。盡磁、相、開德、澤、潞、晉、 絳、汾、隰之境,皆期日興兵,與官軍會。其所揭旗以「岳」 為號,父老百姓爭挽車牽牛,載糗糧以餽義軍,頂盆 焚香迎候者充滿道路。自燕以南,金號令不行。兀朮 欲簽軍以抗飛,河北無一人從者,乃嘆曰:「自我起北 方以來,未有如今日之挫衄。」金帥烏陵思謀,素號桀 黠,亦不能制其下,但諭之曰:「毋輕動,俟岳家軍來即 降。」金統制王鎮、統領崔慶,將官李覬、崔虎、葉旺等皆 率所部降。以至禁衛龍虎大王、下《忔查》千戶高勇之 屬皆密受飛旗牓,自北方來降。金將軍韓常欲以五 萬眾內附,飛大喜,語其下曰:「直抵黃龍府,與諸君痛 飲爾。」方指日渡河,而檜欲畫淮以北棄之風。臺臣請 班師。飛奏:「金人銳氣沮喪,盡棄輜重,疾走渡河,豪傑 向風,士卒用命,時不再來,機難輕失。」檜知飛志銳不 可回,乃先請張俊、楊沂中等歸,而後言飛孤軍不可 久留,乞命班師。一日奉十二金字牌,飛憤惋泣下,東 向再拜曰:「十年之力,廢於一旦。」飛班師,民遮馬慟哭, 訴曰:「我等戴香盆,運糧草,以迎官軍,金人悉知之,相 公去,我輩無噍類矣。」飛亦悲泣,取詔示之曰:「吾不得 擅留。」哭聲震野。飛留五日,以待其徙,從而南者如市, 亟奏以漢上六郡閒田處之。方兀朮棄汴去,有書生 叩馬曰:「太子毋走,岳少保且退矣。」兀朮曰:「岳少保以 五百騎破吾五十萬,京城日夜望其來,何謂可守?」生 曰:「自古未有權臣在內,而大將能立功於外者。岳少 保且不免,況欲成功乎?」兀朮悟,遂留飛。既歸,所得州 縣,旋復失之。飛力請解兵柄,不許,自廬入覲。帝問之, 飛拜謝而已。十一年,諜報金分道渡淮,飛請合諸帥 之兵破敵,兀朮、韓常與龍虎大王疾驅至廬,帝趣飛 應援,凡十七札。飛策:「金人舉國南來,巢穴必虛,若長 驅京、洛以擣之,彼必奔命,可坐而敝。」時飛苦寒嗽,力 疾而行。又恐帝急于退敵,乃奏:「臣如擣虛,勢必得利。 若以為敵方在近,未暇遠圖,欲乞親至」蘄、黃,以議攻 卻。帝得奏大喜,賜札曰:「卿苦寒疾,乃為朕行,國爾忘 身,誰如卿者?」師至廬州,金兵望風而遁,飛還兵于舒 以俟命。帝又賜札,以飛小心恭謹,不專進退為得體兀朮破濠州,張俊駐軍黃連鎮,不敢進,楊沂中遇伏 而敗,帝命飛救之。金人聞飛至,又遁。時和議既決,檜 患飛異己,乃密奏召三大將論功行賞。韓世忠、張俊 巳至,飛獨後。檜又用參政王次翁計,俟之六七日。既 至,授樞密副使,位參知政事上。飛固請還兵柄。五月, 詔同俊往楚州措置邊防,總韓世忠軍還駐鎮江。初, 飛在諸將中年最少,以列校拔起,累立顯功。世忠、俊 不能平,飛屈己下之,幕中輕銳,教飛勿苦降意。金人 攻淮西,俊分地也,俊始不敢行,師卒無功。飛聞命即 行,速解廬州圍。帝授飛兩鎮節,俊益恥。楊幺平,飛獻 俊、世忠樓船各一,兵械畢備,世忠大悅,俊反忌之。淮 西之役,俊以前途糧乏訹飛,飛不為止。帝賜札褒諭, 有曰:「轉餉艱阻,卿不復顧。」俊疑飛漏言,還朝反倡言 飛逗遛不進,以乏餉為辭,至視世忠軍。俊知世忠忤 檜,欲與飛分其背嵬軍,飛義不肯,俊大不悅。及同行 楚州城,俊欲修城為備,飛曰:「當戮力以圖恢復,豈可 為退保計?」俊變色。會世忠軍吏景著與總領胡紡言: 「樞密若分世忠軍,恐至生事。」紡上之朝,檜捕著下大 理寺,將以扇搖誣世忠。飛馳書告以檜意,世忠見帝 自明,浚於是大憾飛,遂倡言飛議棄山陽,且密以飛 報世忠事告檜,檜大怒。初,檜逐趙鼎,飛每對客歎息, 又以恢復為己任,不肯附和議,讀檜奏「至德無常師, 主善為師」之語,惡其欺罔,恚曰:「君臣大倫,根於天性, 大臣而忍面謾其主耶!」兀朮遺檜書曰:「汝朝夕以和 請,而岳飛方為河北圖,必殺飛始可和。」檜亦以飛不 死,終梗和議,「己必及禍,故力謀殺之。」以諫議大夫万 俟卨與飛有怨風,卨劾飛,又風中丞何鑄、侍御史羅 汝楫交章彈論,大率謂:今春金人攻淮西,飛略至舒、 蘄而不進,比與浚按兵淮上,又欲棄山陽而不守。飛 累章請罷樞柄,尋還兩鎮節,充萬壽觀使,奉朝請,檜 志未伸也。又諭張浚令刦王貴,誘王浚誣告張憲謀 還飛兵,檜遣使捕飛父子證張憲事。使者至,飛笑曰: 「皇天后土,可表此心。」初命何鑄鞫之,飛裂裳以背示 鑄,有「盡忠報國」四大字,深入膚體。既而閱實,無左驗, 鑄明其無辜,改命万俟卨卨誣飛與憲書,令虛申探 報,以動朝廷。雲與憲書,令措置使飛還軍,言其書巳 焚,飛坐繫兩月,無可證者。或教卨以臺章所指淮西 事為言,卨喜白檜,簿錄飛家,取當時御札藏之以滅 跡。又逼孫革等證飛受詔逗遛,命評事元龜年取行 軍時日雜定之,傅會其獄。歲暮,獄不成,檜手書小紙 付獄,即報飛死,時年三十九,雲棄市籍家貲徙家嶺 南,幕屬于鵬等從坐者六人。初,飛在獄,大理寺丞李 若樸、何彥猷、大理卿薛仁輔並言飛無罪,卨俱劾去。 宗正卿士㒟請以百口保飛,卨亦劾之,竄死建州。布 衣劉允升上書訟飛冤,下棘寺切死。凡傅成其獄者, 皆遷轉有差。獄之將上也,韓世忠不平,詣檜詰其實。 檜曰:「飛子雲與張憲書雖不明,其事體莫須有。」世忠 曰:「『莫須有』三字,何以服天下?」時洪皓在金國中,蠟書 馳奏,以為金人所畏服者惟飛,至以父呼之。諸酋聞 其死,酌酒相賀。飛至孝,母留河北,遣人求訪,迎歸。母 有錮疾,藥餌必親。母卒,水漿不入口者三日。家無姬 侍。吳玠素服飛,願與交驩,飾名姝遺之。飛曰:「主上宵 旰,豈大將安樂時?」卻不受,玠益敬服。少豪飲,帝戒之 曰:「卿異時到河朔乃可飲。」遂絕不飲。帝初為飛營第, 飛辭曰:「敵未滅,何以家為?」或問:天下何時太平,飛曰: 「文臣不愛錢,武臣不惜死,天下平矣。」師每休舍,課將 士注坡跳壕,皆重鎧習之。子雲嘗習注坡,馬躓,怒而 鞭之。卒有取民麻一縷以束芻者,立斬以徇。卒夜宿, 民開門願納,無敢入者。軍號「凍死不拆屋,餓死不鹵 掠。」卒有疾,躬為調藥。諸將遠戍,遣妻問勞其家,死事 者哭之而育其孤,或以子婚其女。凡有頒犒,均給軍 吏,秋毫不私。善以少擊眾。欲有所舉,盡召諸統制與 謀,謀定而後戰,故有勝無敗。猝遇敵不動,故敵為之 語曰:「撼山易,撼岳家軍難。」張俊嘗問用兵之術,曰:「仁、 智、信、勇、嚴,闕一不可。」調軍食,必蹙額曰:「東南民力,耗 敝極矣。」荊湖平,募民營田,又為屯田,歲省漕運之半。 帝手書曹操、諸葛亮、羊祜三事賜之,飛跋其後,獨指 操為姦賊而鄙之,尤檜所惡也。張所死,飛感舊恩,鞠 其子宗本,奏以官。李寶自楚來歸,韓世忠留之,寶痛 哭願歸飛,世忠以書來諗,飛復曰:「均為國家,何分彼 此?」世忠嘆服。襄陽之役,詔光世為援,六郡既復,光世 始至。飛奏先賞光世軍。好賢禮士,覽經史,雅歌投壺, 恂恂如書生。每辭官,必曰:「將士效力,飛何功之有?」然 忠憤激烈,議論持正,不挫於人,卒以此得禍。檜死,議 復飛官。万俟卨謂金方願和,一旦錄故將,疑天下心, 不可及。紹興末,金益猖獗,太學生程宏圖上書訟飛 冤,詔飛家自便。初,檜惡岳州同飛姓,改為純州,至是 仍舊。中丞汪澈宣撫荊、襄,故部曲合辭訟之,哭聲雷 震。孝宗詔復飛官,以禮改葬,賜錢百萬,求其後,悉官 之,建廟於鄂,號忠烈。淳熙六年,諡武穆。
====年賜廟額曰褒忠====按《宋史孝宗本紀》。不載按《浙江通志》。岳武穆王廟 在杭州府棲霞嶺墓側。初,孝宗即故智果院為廟祀 王。賜額「褒忠。」
寧宗嘉定四年追封鄂王
[编辑]按《宋史寧宗本紀》不載。按《岳飛傳》云云。
理宗寶慶元年改諡忠武
[编辑]按《宋史理宗本紀》不載。按《湯陰縣志》:理宗改諡忠 武。告文:「主爾忘身,茲謂人臣之大節;諡以表行,必稽 天下之公言。申錫贊書,追告幽穸。故太師追封鄂王, 諡武穆。岳飛威名震于華夏,智略根乎《詩》書。結髮從 戎,前無堅敵,枕戈厲志,誓清中原。謂恢復之義為必 伸,謂忠憤之氣為難遏。上心密契,詔札具存。夫何權 臣」力主和議,未究凌煙之偉績,先罹偃月之陰謀。李 將軍口不出辭,聞者流涕;藺相如身雖已死,凜然猶 生。宜高皇眷念之不忘,肆孝廟矜哀之備至,亟還故 官而禮葬,頒賜廟額以旌褒。建于先帝之時,禭以真 王之爵,既辨誣于累聖,可無憾于九京。然而易名之 典雖行,議禮之言未一,始為忠愍之號,旋更武穆之 稱。朕獲睹中興之舊章,灼知皇祖之本意。爰取危身 奉上之實,仍采「《克定禍亂》之文,合此兩言,節其一惠。 昔孔明之志興漢室,若子儀之光復唐都,雖計效以 或殊,在秉心而弗異。垂之典冊,何嫌今古之同符?賴 及子孫,將與山河而並久。英靈如在,茂渥其承。可依 前故太師追封鄂王,特」與賜諡「忠武。」奉敕如右牒到 奉行。寶慶元年五月二日。
明
[编辑]代宗景泰 年賜廟額曰精忠令有司春秋致祭
[编辑]按《湯陰縣志》,岳忠武王廟在縣治西南,景泰初,侍講 徐有貞題請,賜額「精忠」,有司春秋奉祭。
英宗天順元年賜廟額曰忠烈
[编辑]按《浙江通志》:「忠烈廟祀宋少保鄂國岳武穆王,在杭 州府棲霞嶺墓側。天順元年同知馬偉重建,奏賜今 額。歲春秋祭。王所作《滿江紅調送張紫巖北伐》詞,刻 石廡下。廟西有流芳亭,刻王遺像于石寘其中。」
世宗嘉靖十八年遣靖遠伯王瑾諭祭
[编辑]按《湯陰縣志》云云。
岳忠武王部藝文一
[编辑]《祭岳忠武王文》明·世宗
[编辑]昔宋運將終,爾克盡大義,精忠丕著,敵者畏之。使當 時檜賊不生,則有宋或未至絕,豈致爾亡于賊手哉? 「朕纘承天位,今有事顯陵,南之荊楚,道經爾祠,特命 重臣諭祭於爾,惟爾欽承哉!」
《創建精忠廟碑》徐珵
[编辑]「國之有忠義,猶天地之有元氣。天地非元氣不運,國 非忠義不立。」天地之主以道,國之主以人。道無私而 人多慾,故天地不自害其元氣,而國有自害其忠義 者。至要其終,則亦有萬世之公論存焉,如宋《岳鄂武 穆王》是已。當徽、欽之既北狩,而高宗南渡也,宋之不 亡,僅如一線之屬。旈!國無其人,誰與復立?王於是奮 自徒步,應募而起,歷裨校至大將,小戰百餘,大戰數 十,鋒不少銼而益勁,遂平南北群盜,傾偽齊以蹙金。 蓋王之忠義勇智,皆得之天,非矯偽而為者,故以恢 復為己任。才與志副,名與實稱,南渡以來一人而已。 當是時,中原幾復,奈何主蔽于奸,忘讎忍恥,自棄其 土,而不能成中興之大功?此則宋之不幸,中國之不 幸,而豈獨王之不幸哉?論者謂「方郾城戰勝,進軍朱 仙鎮,兀朮將棄洛遁,詔趣班師。使王持將在軍,君命 有所不受」之義,堅執北伐,乘屢捷之勢而滅之,盡收 故疆,措置已定,然後奏凱旋師,歸身謝罪,顧不愈於 束手就戮而志不得伸耶?此亦一義,然未得其當也。 夫將不專制久矣,惟「漢趙充國之破西羌,嘗違詔而 申己策,以上有孝宣之明,下有魏相之忠與協耳。不 然,則必如孔明之受託昭烈、桓溫、劉裕之專制晉權, 乃可以拜表而即行。彼高宗之去孝宣遠矣,又濟之 以奸檜之賊。王既無孔明君臣之契,而溫、裕又非王 之所肯為者,此所以寧死而不敢專制也」歟!嗚呼!于 此益可以見王忠義之誠矣。是以自宋及今,合天下 之人所共扼腕傷嘆,聲其害王者之罪,而誦王之烈 不已,非所謂公論之存於萬世者乎?歲己巳八月,皇 帝初即大位,以統幕師。熸上皇未復,寇方內偪,乃命 侍講臣珵等十有五人分鎮要地,遏亂略,糾義旅,以 為京師聲援,而臣珵實來彰德。彰德,古相州也,湯陰 為其屬邑。邑之周流社,王之生地也,間因行縣至焉。 既臨,祭王之父祖墓而封守之。乃集郡縣僚吏、師生、 父老于庭,而諭之忠義及王之祠事,皆喜躍願效力。 其明年春,珵以召還,乃列王之功於禮當祀者以聞。 語可。祠既成,敕賜額曰「精忠廟」,而俾有司春秋祭享 如制。于是書其事于《麗牲》之碑,而識其相事者之職 名于碑陰,又為迎送神之辭,使歌以侑享,既以慰王 之靈于冥漠,且以為天下忠義之勸云。其辭曰:「王歸 來兮毋疑猶,寧不懷兮舊丘。昔仗劍兮南遊。刷國恥兮復君讎,王之烈兮蓋九州。嗟彼姦兮忠是訧,神胡 為兮滯留。駕風鵬兮驂雲虯,婘鄉邑兮少休。斝有醴 兮俎有羞」,式樂享兮春與秋。王將去兮之何方,胡不 睠兮故鄉。爰弭節兮迴旌,肆容與兮翱翔。肅羽騎兮 成行,彎強弧兮射天狼。福我民兮祐我皇。干戈載戢 兮無水旱傷,蠲我祀兮烝與嘗。江之南兮河之北,往 復還兮樂未央。
岳忠武王部藝文二〈詩詞〉
[编辑]《精忠廟》明·方質
[编辑]妖星流光射天裂,女媧煉雲手纔爇。鑾輿背哭洛水 寒,十萬降兵化為血。鄂州將軍天下雄,錦袍坐挽烏 號弓。大鵬南來作人語,夜夜吐氣如長虹。微臣淚灑 陵園土,揮戈誓飲黃龍府。皇天不為蒼生憂,空使人 間望甘雨。歸來叫閽訴上帝,天門九重戟如蟻。槃弧 使人不得入,一旦秋郊泣新鬼。漫漫長夜金井深,萬 「古,白日同丹心。」
《前題》陳以勤
[编辑]宣和末運仗英雄,恢復燕雲指顧中。可奈蠟書通夜 月,詎令鐵劍泣陰風。兩宮夢斷狼星赤,萬里江分宋 事終。遺恨豈隨姦魄盡,年年和淚灑寒松。
《前題》曹安
[编辑]匹馬行行過蕩陰,忠臣新廟一登臨。子胥劍恨當年 賜,諸葛星憐此夜沈。萬里長城真自壞,兩宮車駕竟 無尋。閒將古瓦濡毛穎,誅盡權奸賣國心。
《前題》孫一元
[编辑]故國神非迥,中原志獨遲。春秋太史筆,伏臘土人祠。 草木俱愁色,空牆尚戰旗。孰云殊峴石,揮淚滿松枝。
《前題》馬出汧
[编辑]王業媮江左,誰將問《北征》。禍因百戰勝,忠並一門傾。 祠廟仍枌社,烝嘗非梓情。錢塘流血冷,何日怒濤平。
《前題》董居乾
[编辑]誓雪君讎肯息肩,貔貅況已集朱仙。陣雲北繞黃龍 近,宸翰南飛鐵騎旋。功廢十年空有淚,獄成三字竟 誰憐。祗今遙望隋堤柳,想像旌旗拂曉煙。
《水調歌頭》李濂
[编辑]立馬古名鎮,指點鄂王宮。宋家陵闕何在,鴉噪晚林 空。當日兩河招討,獨帥孤軍轉戰,血濺鐵衣紅。誓死 報天子,旗字織精忠。嗤權奸,飛鳥在,自藏弓。金牌 詔退虎旅,撫劍泣英雄。肯念二龍沙漠,絕愛六橋煙 柳,歌舞且江東。誰雪靖康恥,千載恨無窮。
岳忠武王部紀事
[编辑]明徐有貞《湯陰縣精忠廟碑》陰記「有貞初至周流社, 觀岳王之先墓。方設祭間,俄有大鳥若隼,盤雲而下, 翔集塚顛。侍行舍人邵海引弓射之,矢至而舉。有貞 覺其異也,遽叱止之,少焉復集,終享乃翥風而去。見 者皆以為神。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
本作品原文沒有標點。標點是人工智能程序古詩文斷句 v2.1創建,並且經由維基文庫用戶編輯改善的。本站用戶之編輯以知识共享 署名-相同方式共享 4.0协议(CC BY-SA 4.0)發佈。
歡迎各位持續修正標點,請勿複製與本站版權協議不兼容的標點創作。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