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山川典/第032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方輿彙編 第三十二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山川典
第三十二卷目錄
五臺山部藝文一
代州清涼山記 宋朱弁
遊五臺山記 明王思任
五臺山遊記 喬宇
五臺山獅子窟建十方院碑銘 唐文獻
五臺山部藝文二〈詩〉
五臺山 宋張商英
東臺 前人
南臺 前人
西臺 前人
北臺 前人
中臺 前人
淨名寺 前人
遊五臺感神燈示現 李師聖
送斷崖禪師遊五臺 元釋明本
普光寺賜璧峰金禪師 明太祖
五臺山六首 唐文煥
五臺山和前韻六首 史監
五臺山和前韻六首 胡鎮
夢遊五臺次前韻三首 友松道人
五臺和前韻四首 高榮
五臺次前韻五首 高得裕
登清涼山和前韻六首 釋覺同
生陷獄 釋鎮澄
五郎祠 前人
靈鷲峰 前人
竹林寺小像 前人
大寶塔寺 前人
菩薩頂真容院 前人
萬聖佑國寺 前人
不二樓 前人
龍泉關 釋得清
石城 前人
金閣嶺 前人
祕魔巖 前人
山居 前人
明月池 雨花老人
獅子蹤 前人
白水池 前人
金閣嶺 楊海州
天盆谷 孫枝
說法臺 釋法本
華嚴嶺 孫孜
金剛窟 釋淨倫
紫霞谷 釋明讓
靈鷲峰 前人
雷音寺 釋真可
般若寺 瞿太虛
佛光寺 王陶
送僧遊五臺〈有序〉 釋宗林
東臺 釋超揆
五臺山部紀事一
山川典第三十二卷
五臺山部藝文一
[编辑]《代州清涼山記》宋·朱弁
[编辑]代州清涼山清涼寺,始見於《華嚴經》,蓋文殊示現之 地也。去寺一里餘,有泉,號「一缽泉。」一缽許,挹之不竭, 或久之不挹,雖盈而不溢,其理不可解,亦一異也。清 涼山數出光景,不可勝紀。甲寅年臘月八日,夜現白 圓光,通夕不散,人往來觀瞻,如身在月中,比他日所 見,尤為殊異。
《遊五臺山記》明·王思任
[编辑]形生者久,氣化者幻,則天之所施,遂無壽焉者乎?曰: 有之。天無壽風壽雨,而有壽雪三千,大千之界,予不 能知。而盤古之雪,都于蔥嶺,分封峨眉支衍于五臺, 則今目之所及也。滇之三果僧月峰,曾為予言:「五臺 有佛《雪紺》者,是萬年物,子不可作,舍衛三億人。」而萬 曆庚戌,予以遷客過繁峙,正月閟寒,銳然往觀之,邑 生鄭振之導焉。由滹沱愬峨谿潺潺聽廣長舌也。先 得圭峰寺山顱肉土,其堅踰石躋藤而上,前捧一峰 如壁,右蓄勺泉。嘉靖中,敵闌入谷,民保焉,鏃飛三日 不下,老僧以脫粟話古,苦境也。歷熊頭豹子,蕪廢不 剔,間關四十里,所過人家,俱在水車風柵裏,投祕密 寺,木叉和尚修行處也,今曰祕魔巖。路僅絲懸,尋鐘 愈沓,凍嵐迫暝,人宿馬蝟。劉繁峙觴焉,而予同鄭生 半飲之,爇松投浴,夢魂泠然掛峰西也。次日禮佛看 四山矩函,欲知祕魔所以,蠢頭陀蹙官哆其口而已。 《三昧經》云:「文殊將百億魔宮,一時敝毀,波旬自見老 羸,柱杖恐怖,謂之弊魔」,意或芽於此。巖之西有飛女崖,相傳代州女不儷,父母,勒之投崖翼去。自此披巒 剝峭,寒風積愁,雲繁馬頭,見有渰者,纔數丈而到,衣 已繡成雪朵也。山盡豫章之材,居僧苦其荒塞,斧斤 不力,在在付之一炬。樹故名柴木。得雨之後,精氣怒 生,菌如斗壯,所云天花者也。牧兒得一本,輒易一縑。 是木胎稟兌氣,辣飽風霜,若勞萬牛回首,徵出長江, 則靈「光突兀何必第魯國巍然,而且尸之烙之,腐之 辱之,曾不如吾鄉六尺榆引聲價也。」雪甚,遂蔽馬目, 宿獅子窩。昔人見萬千金毛,嗥天吼法,有《窣堵波》,雄 麗鈴語清越,而綏綏者入幌。次日雪深數尺,強以皮 冠。秦復陶上獅嶺,踰金閣,天忽大霽,日芒道道爭雪, 光眴不可視。是時萬頃同縞,雄含物魂,鑿「度曾謂是 耶。溟涬之間,窪窿盡閉,碧青線界天,正分其半。若不 得天力薄劘,則人在杳白際,混沌不可知,以故刻刻 呼答,如印印塗。僥倖前僧穩熟,不則乃公梏。竹輿雪 葬萬仞中,將與銅駝玉馬相終始矣。」始知乏趣,袁安 閉戶守平,安寧是耳。至午下《小清涼》,看般若石修廣 五丈,任受如許人,必不登牛馬,靈異蹟也。寺後兩楹 絕壁錦堆,溪鳴琴筑,我極戀此處,可以飲酒。緣渡而 捫古清涼山無泉脈,所云「月峰師一咒出之。十八年 前,曾訂予罕山,言俱檀氣。今我來思,蛛在衲矣。」低回 拜之。而夜大眾皈依,梵鼓歡厲,松積雪明,午夜如月, 不知世界之為菱荇水也,為兜羅綿也。次日,復下小 清涼,上金閣,朱甍駕壑,貝葉千巖,中有立佛數丈,最 為無謂。然蟲魚篆旛,蘚苔畫座,寺不支矣。過數里,為 普門精舍,地新福佛貌精好。中官各欲爭勝,則內帑 之力可頒。崖腹布樓一派餌香,客者雲。山妙可層遶, 即松徑薈幽,亦有花木深意。乃從九龍岡脊取捷下 澗道,以螺旋之,以狐試之。巨石礙天,老雪結石,「騾蹄 把滑,人面血素不定。就中惡樹怪藤,生欺強阻。想有 山以來,我行第幾人也。」盼見竹林寺塔,人命差有歸 著。然盤折良久,始得之。寺主澄公慧業,文人也,敕山 蔌破蓮社,唱和數絕,便欲下榻,而五臺梁明府訂晤 在花園寺去之。取道巡檢司,先是山中探丸聚慝,故 有徼兵之設,今作穢粉街,酒僧博少,每每混觸名宇。 又臺僧彼此婚嫁,習以為常,而伽藍若罔聞之。豈佛 不校此輩,故作平等觀耶?花園寺,漢明帝所題「大孚 靈鷲」者也。西域藤蘭以天眼觀見文殊住此,此剎最 古,梁明府先期左去,猶得藉其飲啖。寺既偉盛,而中 宮以金瓦其殿,且修無遮齋。鐘鳴鼎食,魄氣甚張。晉 大饑,數千人走活,夜則裸而窟焉。蜀僧主之,此功德 不作未來者也。次日,登菩薩頂上羅睺寺,與西來僧 坐語半晌,了不異。此中人但俱老童子,飲水一盂,豆 七粒耳。臺山共一文殊,而祈媚者各侈一事。羅睺寺 曰:「唐人張天覺見神燈于此圓照寺,以為舍利,實惠 我。」真容院則大士現相,七日而就。塑者下塔院,寺則 云:「昔有貧女,牽犬丐食,遺髮此間,化為金絲而去。」總 之,真幻隨境,妄言之而姑漫聽之,何傷?又遷延而至 北山寺,觀金剛窟門扃不啟,相傳三世諸佛、五百應 真,俱有事於內。又至三塔等寺,環谿疊壑,雖多圮廢, 吾獨喜古佛殘鐘,短垣,貧衲寒溫一茗,絕勝得意,髡 作野狐態也。夕陽將下,而紛糅者復丸結矣。五臺不 能遍登,登其極者,無如東北。次日走北臺之半,寒風 矢透,人僅槁葉。毒龍元嶽望之腦酸,遂以華嚴嶺歸 宿。嶺既巍峨,下視塔院,如一脫穎錐。又知臺山如五 瓣蓮花,飯仙山左則青烏氏所謂「瓣心卷阿」者也,有 大力者負之而趨矣。須臾,日放而下,方正爾其雱,暫 作天人一會。寒甚,指泣欲墮,黽勉而至法雲寺,不啻 還家即衽之快。寺乃三昧姑所開,國初有華嚴老人 誦經,木魚達金陵,高皇帝循聲而訪其事,有神異,詔 供之。其室盈丈,一窗鑿翠,萬片芙蓉插入。吾又極戀 此處,可以讀書。山畔古雪大,擔肩入,無論僧依為命, 即盛夏起居,一浣一滌皆雪也。「惠泉僧狼藉水,五臺 僧亂用雪,恐各禿必有圊報。」鄭生聞之啞然,亟熱酒 茹吾言。天風半夜,海立漢翻,屋瓦飛裂,攬衣狂起,而 侍童以為閒事也。次日旭暢,從華林望東臺,俱晶砂 中耕踏,雖苦極,然何如春明門內色味塵乎?由龍王 堂上觀音平,萬山滾蹴,似紫濤沸,戰釜中各不相下 者。登漫天石,則鴈塞神京,不須決眥;西華東岱,直跳 恆山尖。一呼之耳,五百里收之瞬睫。而臺前萬年冰, 有培無替。遙望碧光縷縷,返照雪心者,是所稱紺雪 者邪?西王母曰:「仙之上藥,有元霜絳雪。」要之物老則 化,不可誣矣。五臺同雲,惟四月薄謝,餘盡瀌瀌奕奕 之日也。《山海經》以為小咸由首空桑之頂,盛夏有雪, 奈何近在屨下,而遂逸之?文殊三身示化,應現有方, 掌握恆沙,毛吞無盡,而骨俗緣輕,如飛蓬之子,何能 窺其萬一?即輪光燈采,妙明圓應,商英所旦暮遇者, 而不得一快睹,不敢誑來茲也。惟是寒瘦之性,愛雨 而貪雪,謂雨可以減事,雪可以益心也。而茲游也,誤 入皓冥,吸吞元氣,恍惚置身於邃古之初,即八駿之 歌黃竹,猶其雅元者矣。而吾生平之雪,游暢於此,乃記之。
《五臺山游記》喬宇
[编辑]「正德丙寅夏,發沙澗驛,由南峪口十五里入山,長松 古杉,掀空障谷,鹿遊于巖,鳥鳴于叢。上嶺至華嚴口, 望諸臺甚邇,靈雲怪霧,凄風密雪,相雜而起。恍然窅 然,倏陰以晴,造化奇觀,不可形述。」又「十八盤下嶺,石 徑确犖,萬澗汨汨泠泠,如笙如簧。」凡揭涉七十里,至 顯通寺。寺因北岡而來,風景殊絕,梵剎數十,擁于左 右。此下地漸寬夷,夜遂宿于顯通。厥明,山空澄霽,但 覺風颼颼起林間。有僧進曰:「諸臺風雪繁猛,石且冰, 路且泥,不利躋躡。」予笑而不顧,乘小輿徑上中臺。緣 岡行十里,至玉亭寺嶺。丹碧輝映,甍閣于山腰。又十 里至歡喜嶺。風果觱發,如隆冬時,幾不能往。稍憩嶺 下,風急和,遂至絕頂。見四臺各拱其方,如分如織,其 形勢又各秀拔,如爭奇鬥麗于雲表。余遂題名于壁。 薄晚下山,遊玉華、真容、圓通諸寺,皆清幽曠邃。寺傍 飲三珠泉,馨冽異常,其沸正如珠狀。去泉百步許,觀 七寶珠樹,高二丈許,下為一幹,岐分七條,上復拱合 為一。然後枝葉衍縱,披覆四下。復歸宿于寺。又明日 離寺山行,過飯仙山「陽伯峪寺」,二十里過竹林寺,又 過嶺,曰「金閣殿」,唐太宗所建,今已廢。下嶺為清涼寺, 遠望宮殿,綴附半巖,儼若圖畫。南有清涼石,幅員數 丈,重層複級而上,俗傳可坐千人。又行十里,晚至佛 光寺宿焉。已出在南臺之外也。
《五臺山獅子窟建十方院碑銘》唐·文獻
[编辑]竊聞莖草炳陳玉宇,法界皆然;一毛恆轉法輪,眾生 盡爾。然羈旅靡歸,有假天王之賜屋;險塗思憩,須憑 智者之化城。心珠久昏,識浪方湧。非毗婆舍那,無以 瑩淨;釋妙奢摩他,何因止停?故有息心所棲,名為「精 舍」,無諍之地,號曰「阿蘭。」藉緣闃寂之場,蘄證菩提之 果。匪今斯尚,自古攸崇。須達倡建於袛陀,五竺因之 棋布。漢明肇營於白馬,九州式以星羅。錫飛驅鶴,廬 結代山之林;袖委藏龍,湖開邵武之剎。至若丹霞黃 雲之墟,紫玉翠微之宇,金璧煥如睹史,閒侔秦望之 《鵲巢》;琳瑯璨若爛陀,寂等華林之虎穴。慧幢布影,妄 知自破藤蛇;梵磬流音,塵夢頓空蕉鹿。況夫白業挺 離日之峻,元言擅彌天之長。沛八水而起焦芽,曜三 明而導冥躅。為九類智炬,闢三界覺津。諸有藉以拯 溺,眾聖由之發真信功首人天,澤敷幽顯者也。逮夫 法季,狐女登寶華之座,波旬竊釋種之衣。伊蘭糅出 乎旃檀,野干混跡於獅子。私法王之常住,染毛道之 貪婪。致使業雲紛掩於法雲,愛水滑淆乎定水。易首 滌腸之侶,望焉遠離;煩羊渴鹿之倫,眷茲相結。韋馱 太息,樓至悲啼。有雪峰上人,以杜多褆身,以毗梨範 世,深愍支那之頹流,期復畢缽之高軌。嘗遊清涼山 竹林嶺之獅子窩,見其地喬木森沉,雲興霞蔚,層巒 杳窱,翠複紫環。顧瞻爽氣而情塵銷,容與靈區而陰 宇廓。上人以為「可依神境,弘啟慧門,遵古宿之懿矩, 振我」佛之元綱。於是伐煩惱之稠林,薙無明之荒草, 唱導檀那,締構法苑。奠六度以為基,樹三德而成廈, 抗十通之楹橑,糾四攝之榱櫨,飾以道品之彩,繚以 法空之垣。聚是者必力荷如來,志援禪豆。參宗則拔 少林之二桂,語教則探賢首之頂珠。罔私眷屬,惟事 薰修。俾瞻禮者不必入法華而對聖如神英;安居者 無事,問飛閣而談真同道義。動容流盼,色總均提;觸 聽感心,聲皆尊勝。盤足而翱翔金色世界,掩室而親 近不動如來。是雖威音往會,無間斯時。豈云大智徽 猷,徒懷先古行且澍甘露於十方,綿佛日於三際,實 曠劫良因,群生盛遇也。余嘉乃事,敬銘其休。至如淨 住之規,則具澄公所列。《銘》曰:「惟人中師,作甚深事。妙 樹法宇,大庇無際。金色東往,蓮花西逝。斯宇一椽,靡 不畢庇。嗟嗟凡劣,窳狹自棄。於此神宇,不能遊憩。上 人蒿目,漚和解蔽。」隱來儀,波利攸戾。厥在聖流,罔 或弗至。凡聖同源,廣狹弗二。凡以有我,居廣若細。對 物斯兩,疇克攸濟。聖惟無我,入小無涘。我不可得,物 何成異?欲登斯宇,觀無我義。無我既證,自在遊戲。舉 足下足,曼殊室利。
五臺山部藝文二〈詩〉
[编辑]《五臺山》宋·張商英
[编辑]五頂嵯峨接太虛,就中偏稱道人居。毒龍池畔雲生 密,猛虎嵒前客到疏。冰雪滿山銀鍛煉,香花遍地錦 鋪舒。展開坐具剛三尺,已占山河五百餘。
《東臺》前人
[编辑]迢迢雲水陟峰巒。漸覺天低宇宙寬。東北分明瞻大 海。西南綿緲望長安。圓光化現珠千顆。離照初昇火 一團。風雨每從巖下過。那羅洞裏有龍蟠
《南臺》前人
[编辑]披雲躡雪上南臺。北望清涼眼豁開。一片煙霞籠紫 府。萬年松徑鎖蒼苔。人遊靈境涉溪去。我訪真容踏 頂來。前後三三知者少。衲僧到此費徘徊。
《西臺》前人
[编辑]寶臺高峻峙穹蒼。獅子遺蹤八水傍。五色雲中遊上 界。九重天外看西方。三時雨洒龍宮冷。一夜風飄月 桂香。土石亦堪消罪障。那非菩薩現神光。
《北臺》前人
[编辑]北臺高聳碧崔嵬。多少遊人到便回。怕見目前生地 獄。愁聞耳畔活風雷。七星夜夜通峰頂。六出年年積 澗隈。熱少寒多難久駐。焚修直令念成灰。
《中臺》前人
[编辑]中臺岌嶪最堪觀,八面奇峰擁翠巒。萬壑松濤心體 靜,一天花雨骨毛寒。重重燕水東南闊,漠漠邊塵西 北寬。信入文殊真覺海,大家高步「白雲端。」
《淨名寺》前人
[编辑]月滿汾川寶鐸寒,誰來此地葬金棺。育王得道行空 際,尊者飛光出指端。天上罡風常護住,人間劫火漫 燒殘。大千沙界無餘跡,聊向閻浮示涅槃。
《遊五臺感神燈示現》李師聖
[编辑]「梵書五頂清涼府,冬冰夏雪無炎暑。我來七月秋正 寒,何況蕭蕭巖谷雨。偶爾雲開煦氣生,溶溶滿目煙 光聚。真容古基鷲峰寺,高山之麓雄今古。西方樓觀 縹緲間,粲然金碧蓮華宇。懸崖峻嶺架大木,神物所 持憑險阻。金璫垂空殿簷響,森森鐵鳳相交舞。憶昔 文殊出火宅,金剛寶窟通真土。牽牛老人飲玉泉,二」 子一犬隨貧女。變化無方饒益情,知是西天七佛祖。 重聞「清涼境界真,無窮,陳跡」書妙語。我有誠心頗出 群,瑞應神奇目親睹。須臾光相現,咫尺,玉洞金燈明 可數。松影搖空山谷中,夜寂太陰隱龍虎。丹樓碧閣 香案前,敬畏生心誰敢侮。從來昏迷如夢迴,前三後 三慎莫取。我今不作前後想,香煙稽「首《清涼主》。」
《送斷崖禪師遊五臺》元·釋明本
[编辑]「五臺山在天之北,獅子吼處乾坤穿。我兄曾解獅子 鈴,擬向山中探幽蹟。文殊老人雙眼黑,一萬菩薩滿 坐莓苔石。只憑倒卓鐵蒺蔾,一齊趁入無生國。諸子 去時誰繼踵?盡將《五臺》攝入草鞋雙耳孔,虛空滿貯 赤玻璃。笑看祕魔嵒石動,歸來說與傍人知。德山臨 濟皆兒嬉,今生元無佛與祖。就手拗折烏藤枝,坐斷」 高高峰頭那一著。銀山鐵壁人難窺。翻思少林九載 面空壁。千古萬古知誰知。信手拈起一莖草。總是金 毛獅子威。
《普光寺賜璧峰金禪師》明·太祖
[编辑]沙門號璧峰,「五臺山愈崇。固知業已白,此來石壁空。」 能不為禪縛。區區幾劫功,處處食常住,善世語龐鴻。 神出詣靈鷲,浩瀚佛家風。雖已成正覺,未入《天台叢》。 一朝脫殼去,人言金璧翁。從斯新佛號,盞水溢蛟龍。 飛錫長空吼,隻履掛高松。年逾七十歲,元關盡悟終。 果然忽立化,飄然凌蒼穹。寄與璧峰翁,是必留禪宗。
《五臺山》唐·文煥
[编辑]鐘磬泠泠落紫虛,化人宮殿自成居。光生珠樹佛燈 近,香散石床花雨疏。靈沼月來金鏡湧,遠山雲去翠 屏舒。朝簪羇我登臨願,北望清涼思有餘。
又 《前人》:
振衣曳杖上層巒,臺上豪吟老興寬。地勝有緣方許 到,心空無法漫求安。淡煙滄海波光迥,杲日中天塔 影團。笑指文殊埋髮處,遊人常見紫雲蟠。
又 《前人》:
天風吹上妙高臺,滿眼山光紫翠開。鐘破晚煙清落 澗,屐拖春雨厚粘苔。潭邊《咒缽》龍飛出,松下翻經鶴 聽來。一坐清涼塵不染,浩歌歸去更徘徊。
又 《前人》:
淡煙籠樹靄蒼蒼,環繞西臺古道傍。月小仰看山勢 直,天空俯算地形方。瀉來聖水迢迢綠,流出仙花片 片香。欲叩老僧棲隱處,祕魔巖畔好風光。
又 《前人》:
「上方臺榭枕崔嵬,躡蹬捫蘿百轉迴。」鴉度晚林斜背 日,龍眠天井暗驚雷。好山如對丹青畫,滄海疑傾瀲 灔盃。「歸去京華千里外,白雲回首萬緣灰。」
又 《前人》:
笑登絕頂縱遐觀,身在穹窿第幾巒。花雨織成千片 錦,松風釀作九秋寒。眼空海嶽塵中小,心悟乾坤劫 外寬。他日鳳城明月夜,幾回飛夢繞臺端。
《五臺山和前韻》史監
[编辑]群峰歷盡到巔巒,極目清涼境界寬。山入鴈門真設 險,地藏佛國即長安。雨來絕澗自成響,雲渡遠溪時 作團。花落經臺鐘梵寂,袈裟香靄翠雲蟠。
又 《前人》:
南天翠拔聳高臺,圖畫懸天一幅開。有路層崖皆立 石,無枝古樹半成苔。潭龍起處電光走,木客吟時山雨來。俯仰獨懷千古意,詩成倚杖漫徘徊。
又 《前人》:
西臺屹立逼穹蒼,紫翠遙分太白傍。天設奇峰卑兩 晉,神開金閣鎮殊方。洞霞結彩春無際,琪樹生花夜 亦香。東望海門如咫尺,月明銀界吐珠光。
又 《前人》:
攀蘿捫磴上崔巍,十步丹梯九折迴。夜靜高峰先見 日,雲深陰洞自藏雷。飛泉影落銀千丈,老桂香分露 一盃。到此都忘塵土念,爭教心慮不成灰。
又 《前人》:
上方樓閣聳奇觀,金磬泠泠度翠巒。深樹浮嵐晴帶 雨,陰崖積雪夏生寒。鰲行奰屭星辰近,雲起氤氳宇 宙寬。何處紫簫吹落月,不勝清思繞巖端。
又 《前人》:
懸崖峭壁勢凌虛,中有金仙遁跡居。天近星河常掩 映,雲深草木自扶疏。六時花雨含香落,五夜神光帶 月舒。絕頂登臨飛鳥外,一聲長嘯海天餘。
《五臺山和前韻》胡鎮
[编辑]喜共真僧陟翠巒,笑談殊覺道懷寬。無窮世事機前 息,一點靈臺靜裏安。險峻只宜扶竹杖,清幽端可坐 蒲團。那羅嵒下蛟龍惡,彈舌從教缽裏蟠。
又 《前人》:
淡煙縹緲隔仙臺,混沌鍾靈始鑿開。霜葉半林紅映 寺,雨碑一片綠封苔。晴空花雨有時下,樹杪金燈幾 度來。感應曾聞張相國,令人追憶重徘徊。
又 《前人》:
老我登臨鬢已蒼。孤吟倚杖翠微旁。重重雲樹連西 晉。漠漠風煙控朔方。獅子有靈曾印跡。蟠桃無歲不 生香。曼殊境界吾能到。寶樹長懸不夜光。
又 《前人》:
歷遍龍嵒共馬嵬,何如此地漫周迴。遊人每憚峰頭 雪,定叟寧驚檻外雷。平見斗杓明似燭,靜觀塵海大 如盃。老夫屢有《棲山志》,爭奈凡心尚未灰。
又 《前人》:
中峰高絕縱吟觀,四面芙蓉聳碧巒。日影平臨金塔 曉,天光倒吐玉池寒。隔林鐘梵徐徐度,匝地樓臺處 處寬。為愛此中多勝概,都將收拾入毫端。
又 《前人》:
五峰凝翠溢寒虛,云是金仙舊隱居。秪樹有花從代 謝,閒雲無意任親疏。纔登絕頂頻回顧,便覺愁眉一 展舒。萬壑千巖皆勝境,芒鞋踏遍肯留餘。
《夢遊五臺次前韻》友松道人
[编辑]夢中縹緲上南臺,長嘯峰頭宿霧開。問道頻敲松下 戶,尋幽遍踏澗邊苔。雲中樓閣憑高下,谷口雲霞自 往來。淡月未移疏竹影,莊周蝴蝶幾徘徊。
又 《前人》:
夜來彷彿踏崔嵬,空自臨風笑幾回。一枕梅花飛蝶 夢,半簾梧雨響蛟雷。未圓石上三生話,先獻嵒前萬 壽盃。見說箇中生地獄,夢魂飛去也心灰。
又 《前人》:
五點青螺印碧虛,翠微深處有僧居。花開曉嶂幽禽 集,雪擁衡門過客疏。偶爾夢隨明月去,悠然心共白 雲舒。「歸來無限清涼興,盡付欠伸一枕餘。」
《五臺和前韻》高滎
[编辑]翠屏天設壯南臺,臺上禪宮魏帝開。日影浮香僧曬 藥,煙光破綠鶴眠苔。化城鐘磬忘昏曉,塵境輪蹄絕 往來。笑指赤崖岑寂處,山雲野鶴自徘徊。
又 《前人》:
石磴崚嶒山色蒼,登臨如在紫垣旁。孤蟾入夜懸中 界,八水流春到下方。日暮芙蓉呈好景,秋深薝蔔散 幽香。題詩追和張天覺,添作《雲山草木光》。
又 《前人》:
嵐侵斗柄鬱崔嵬,老我躋攀恣往迴。寒氣逼人飛夏 雪,泉聲落澗響晴雷。靈蹤猶見心為石,浮世空傳羽 化盃。最喜山房留款夜,地爐煨芋撥殘灰。
又 《前人》:
嵯峨山勢半凌虛,野衲相逢問起居。天迥始知塵眼 豁,地偏應覺世情疏。鷲峰雲斷青螺出,龍沼光浮翠 練舒。我欲此中成小構,殘齡歸老樂三餘。
《五臺次前韻》高得裕
[编辑]芒鞋竹杖躡層巒。萬里煙波極目寬。世事每驚流水 去。禪心常若太山安。花開錦樹霞千片。鶴立蒼松玉 一團。昨夜瀾翻千障雨。神龍只在缽中蟠。
又 《前人》:
杖藜迢遞上南臺,臺上奇花映日開。黃鳥鳴春依碧 嶂,紫蘿含雨滴蒼苔。塵機盡向閒中息,詩興多從靜 裏來。吟罷芙蓉新月上,更㩦筇杖一徘徊。
又 《前人》:
瑤臺紫氣射穹蒼。沱水行山繞四旁。地湧奇峰標上 界。天成佳境異諸方。日移芳樹高低影。風動幽蘭遠 近香。百草頭邊明歷歷。不須更覓「白毫光
又 《前人》:
支公結社傍崔嵬,瑞鳥靈禽日往迴。座上袈裟生瑞 彩,筵前鐘磬雜風雷。白雲拖練浮金井,丹桂飄香渡 木杯。莫把豪華來著眼,五侯七貴久成灰。
又 《前人》:
紫翠峰頭縱遠觀,中臺氣概壓群巒。風來草木天香 細,雨歇溪山松籟寒。行處泉如絃管沸,望中山共海 濤寬。要知前後三三語,坐斷元機執兩端。
《登清涼山和前韻》釋覺同
[编辑]度險凌寒上翠巒,東臺風景望中寬。深藏佛國乾坤 大,永鎮皇圖社稷安。天雨寶花香冉冉,海浮紅日影 團團。幾回笑指蓬萊島,三點青螺似髻蟠。
又 《前人》:
天連紫府聳層臺,下控南溟一鏡開。行繞羊腸通絕 頂,笑看虎跡印新苔。毫光每自空中現,雷雨翻從澗 底來。追想《玉堂》隹句在,臨風屬和獨徘徊。
又 《前人》:
西頂巍峨接遠蒼,回瞻鄉國白雲旁。孤峰聳翠連三 晉,八水分流潤四方。晴日野花鋪蜀錦,秋風仙桂落 天香。當年獅子留遺跡,巖谷常浮五色光。
又 《前人》:
北來乘興陟崔嵬,天外捫蘿鳥道迴。寒谷未秋先落 葉,陰崖不雨自生雷。低懸銀漢星千點,俯視滄溟水 一杯。笑指曼殊棲跡處,幾經劫火不曾灰。
又 《前人》:
中峰崒嵂洵奇觀,勢插空濛聳翠巒。良夜現燈能破 暗,炎天飛雪忽生寒。川原渺渺諸山小,海宇茫茫大 地寬。何用更求塵世去,願將蹤跡老臺端。
又 《前人》:
山勢崚嶒翠靄虛,神僧多此共幽居。雲埋紫府龍蛇 混,地隔紅塵車馬疏。五朵芙蓉從地起,一方圖畫自 天舒。誰知半榻清涼石,遊客能容五百餘。
《生陷獄》釋鎮澄
[编辑]迷處清涼生地獄。悟時地獄即清涼。須知二法原無 別。雨過千峰花草香。
《五郎祠》前人
[编辑]豪傑投荒馬不嘶,千秋猶識《五郎祠》。宋家九廟荊榛 盡,留得祠堂滿壁詩。
《靈鷲峰》前人
[编辑]青山開白社,寂寞隔塵寰。鐘鼓丹霄外,樓臺翠靄間。 鶴眠雙樹老,僧定一峰閒。欲識文殊面,還應過別山。
《竹林寺小像》前人
[编辑]無邊浩蕩春,寄之在纖草。萬里長天色,映之在盆沼。 佛身包太虛,促之在微渺。至道無古今,圓通絕大小。 一龕藏法界,神功自天巧。稽首共瞻依,願睹《衣中寶》。
《大寶塔寺》前人
[编辑]御節下清涼,山林品彙光。皇華輝鷲嶺,佛日煥龍章。 寶剎開初地,金繩界上方。功成何以報,國祚萬年昌。
《菩薩頂真容院》前人
[编辑]古寺萬峰頭,登臨興未休。林煙籠紺殿,幡影颺丹樓。 僧渡溪橋晚,蟬鳴巖寺秋。坐來忘旦暮,夜雨一燈浮。
《萬聖佑國寺》前人
[编辑]紺宇翠巔頭,登臨思轉幽。風煙高樹合,鐘磬別峰浮。 清入殘燈夜,寒生古澗秋。虛堂無一物,猶有白雲流。
《不二樓》前人
[编辑]《談經》人在翠微中,縹緲煙霏隔幾重。欲寄此心無可 託,長隨片月掛西峰。
《龍泉關》釋得清
[编辑]策杖煙霞外,重關虎豹林。路當崎曲險,山入塞垣深。 慘淡寒雲色,蕭條落日陰。邊笳如怨客,嗚咽嶺頭吟。
《石城》前人
[编辑]青山白社意何真,不厭孤遊杖履頻。石裂峭崖天作 障,寺居空界日為鄰。瑤花紫木春常在,豐草長林鹿 自馴。悵望餐霞人已去,峰頭明月許誰親。
《金閣嶺》前人
[编辑]一片輕雲日夜浮,徐看春色又皇州。無邊荒草年年 路,不盡滹沱滾滾流。人世即今容側目,塞垣自古費 登樓。憑虛直欲凌風去,八翼天門汗漫遊。
《祕魔巖》前人
[编辑]羊腸百折到招提,喬木千章仄徑迷。絕壑遮天難見 日,斷崖無路只攀梯。成群野鶴翱翔下,逐隊山猿哽 咽啼。杖曳煙霞隨去住,萬年冰雪隔層溪。
《山居》前人
[编辑]塵海誰能度。空居我獨任。風雲千載事。冰鐵萬年心。 古木留春淺。寒巖積雪深。祇因貪縱目。長踞最高岑。
《明月池》雨花老人
[编辑]倚杖看明月,滄浪水正清。悠然歌此曲,可以濯吾纓。 未入飛熊兆,空沉老兔精。若逢方外友,永與結鷗盟。
《獅子蹤》前人
[编辑]誰跨狻猊到五峰,嚬呻踏遍玉芙蓉。一方石上遺靈 跡,八水池邊絕異蹤。花落每經香雨濕,春深惟倩綠苔封。杖藜更覓遊行處,已過西巖幾十重。
《白水池》前人
[编辑]五郎溝下臥殘碑,一逕斜通白水池。雨歇空山澄罔 象,風生曲岸動漣漪。銀沙布底月來處,雪浪滔天雲 起時。到此君應懷藻鑑,洗開法眼照鬚眉。
《金閣嶺》楊海州
[编辑]年年蹤跡厭紅塵,此日登臨結勝因。紫塞左窺連泰 岱,銀潢西指控周秦。堂齋罷柝人聲靜,梵偈傳香月 印新。贏得名山留姓字,便應棄擲幻中身。
《天盆谷》孫枝
[编辑]石磴穿雲上,松蘿覓路除。山深無客到,地僻有僧居。 刳木通泉水,開畦種野蔬。好遊長不倦,梵閣且停輿。
《說法臺》釋法本
[编辑]勝跡長留說法臺。法音寥寂石生苔。談空大士今何 處。一片白雲時去來。
《華巖嶺》孫孜
[编辑]杖策登層嶺,攀蘿上極巔。深林迷白日,高磵落寒泉。 四望山川盡,平臨星斗懸。何煩求羽化,即此是《登仙》。
《金剛窟》釋淨倫
[编辑]杖藜特叩金剛窟。回首雲生白水池。欲問三三前後 事。一聲「幽鳥夕陽西。」
《紫霞谷》釋明讓
[编辑]紫霧氤氳晝不開,明霞日護法王臺。栖霞道者談經 後,猶有天花遍九垓。
《靈鷲峰》前人
[编辑]《大士靈修》地,臺懷此共登。光中披梵筴,峰外見真燈。 舉杖風堪御,騰身虛可憑。人天相接處,知在最高層。
《雷音寺》釋真可
[编辑]雲外出《雷音》,煙霞一徑深。好將三日霧,化作萬方霖。 蛟室寒崖嵌,僧房夏木森。我來諧夙約,去住本無心。
《般若寺》瞿太虛
[编辑]寒巖一片雲,出沒長松頂。下有幽棲人,往來樵牧境。 相看兩相得,無言意自永。冷風忽飄颻,吹墮清涼嶺 《斐》《金色界》,望望何遼迥。時逢繡墩翁,或啜均提茗。 為談般若寺,將無衡茅並。仙衣幾時還,青旻日引領。 那得寒潭中,復駐悠悠影。
《佛光寺》王陶
[编辑]五臺山上白雲浮,雲散臺高境自幽。歷代珠幡懸法 界,累朝金剎列峰頭。風雷激烈龍池夜,草木凄涼鴈 塞秋。世路忙忙名利客,塵機到此盡應休。
《送僧遊五臺》〈有序〉釋宗林
[编辑]「如來富貴文章,最宜披玩;菩薩清涼境界,正好遊觀。懷香同發一心,曳履各勞雙足。對長亭而話別,說短偈以送行。勿憚路遙,且防春冷。杖挑明月,衲惹煙霞。只圖行色光輝,不管擔簦負重。聊供一笑,高掛五臺。」 歌曰:
「五臺山,清涼境,文殊菩薩留蹤影。谿冰谷雪最難消, 三春一似三冬冷。巖花馨,巖樹青,山名久在《華嚴經》。 四面環基五百里,毒龍猛獸皆潛形。中臺好,生細草, 頂上無塵何用掃。四十里高接半天,遠望滄溟,一杯 小。東臺高,愁猿猱,春無野杏并山桃。三十八里路雖 險,遊人不說雙足勞。南臺寂,少人跡,下有清泉從此 出。路自根頭至頂頭,計里還高三十七。西臺寬,西風 寒,三十五里,登臨難。法祕巖中長松樹,千年翠色成 奇觀。北臺險,雲常掩,遠觀恰似丹青染。金猊背上駕 文殊,行處紅塵無半點。遊五臺,真快哉,不辭辛苦年 年來。感應隨機或相遇,百千萬劫同消災。古庵院,多 更變,敕建光明銅瓦殿。睹茲恩典慶」幸多,文殊更睹 黃金面。眾沙門,思報恩,懷香遠謁,不動尊經諷《華嚴》, 解深意,普賢行願堪同論。心香妙,心燈照,文殊歡喜 亦含笑。芒鞋步步踏清涼,三育四恩同一報。松風清, 松月明,搜窮聖跡方還京。心與文殊默相契,慈悲廣 度諸眾生。明年春,要來此,夢想五臺心不死。憑誰寄 語老文殊,借我金毛小獅子,獅子來,我便去。終身只 在臺山住。東西南北遊臺人,莫道雲深不知處。
《東臺》釋超揆
[编辑]「飄颻」身忽透虛空,絕頂難勝大塊風。髻綰螺紋星斗 近,形排鴈字塞門通。峰巒環拱臺連北,海嶠平臨日 出東。笠子塔前羅萬聖,紫雲長繞梵王宮。
五臺山部紀事一
[编辑]《清涼山新志》:「晉都督陶侃,字士行,幼嘗夢五臺僧從 乞食。及為廣州刺史,海濱漁人,每夕見光燄騰起,以 白侃,侃遣人摝之,俄而金像湧於波面,扶掖上船,載 至番禺。座下梵書阿育王所造文殊像,譯其款識曰: 『育王既統閻浮,倣效鬼王制獄,備極殘酷,文殊現身, 鑊湯火滅,湯冷生青蓮花』。獄卒白王,王心感悟,即日」 毀獄,造八萬四千塔,並聖像散布天下,此其一也。初 侃未能深信佛法,睹此嘉瑞,乃傾心焉。運安武昌寒溪寺。後欲遷荊州,百夫不移,乃付沙門惠遠,迎往廬 山。舉之飄然無滯。時人為之語曰:「陶惟劍雄,像以神 標。雲翔泥宿,邈乎遙遙。」
北齊帝高洋第三子。兩世為僧,不犯欲戒,故得宿命 通。自憶周衰已來,為晉楚世家兒,殺人盈千人,殺已 七番,生大厭離,不樂世位。天保七年,身嬰重疾,醫不 能療。因入清涼,志誠禮懺,求見文殊。久而不遇,心生 疑慮。忽夢一老人謂曰:「子于往者,濫殺無算,今求聖 少勞,而且怠耶?且子之身,非子有矣,可不勉之。」王子 寤而自念:此身必償夙債,何所用之?乃于文殊像前 積薪自焚,以為供養。自陳願云:「某燃身供聖,欲釋我 往昔自殺教殺無量冤債,再得為人作沙門相,直至 菩提,永不破殺生之戒。」火盡,閹官劉謙之拾燼骨塔 于鷲嶺之西。齊帝哀悼,于焚身處建立梵剎,名王子 燒身寺,即今臺懷之壽寧寺也。
北齊內臣劉謙之,諦信佛乘,厭離塵垢。持文殊菩薩 名,日七萬遍,以為定課。天保間,隨王子入清涼山,見 其焚身供養,為所難為,生大悲感。自慨刑餘,難成法 器,奏乞在山修道。遂不歸朝,持名閱經。精誠所至,忽 爾心通。造《華嚴論》六十卷,奏上之。
《隋書盧太翼傳》:「太翼字協昭,河間人也。本姓章仇氏。 七歲詣學,日誦數千言,州里號曰『神童。及長,閑居味 道,不求榮利,博綜群書,爰及佛道,皆得其精微。尤善 占候算曆之術,隱于白鹿山數年,徙居林慮山,茱茰 𡼏,請業者自遠而至,初無所拒。後憚其煩,逃於五臺 山。地多藥物,與弟子數人廬于巖下,蕭然絕世,以為』」 神仙可致。
《清涼山新志》:「隋釋令休,河南人。樂尋聖蹟,遍歷名山, 始至臺山,志求神悟。經行林間,值一異僧,師叩啟曰: 『某甲聞文殊大士住五臺山,今已遍求,了無所見,願 師導我』。僧曰:『汝安能無所見乎?汝畜有見,是以不見; 汝之無見,是亦見耳。若果無見,是名真見文殊。汝舉 足時,踏破文殊面門抬手處』。」「著文殊鼻孔,有甚迴 避處,而云不見耶?」休曰:「然則山河草木是文殊乎?」僧 曰:「若道山河是者,是二文殊;若云非者,則為妄語。于 中實無是非二相。」休聞有省,稽首再告曰:「奈某有痼 疾,道業無成,大德其能療之乎?」僧曰:「無心之草,名瞢 𧄼,汝當服之。服之既久,瞢𧄼即汝,汝即瞢𧄼,是疾可 差。」休因遍探巖谷,求草不得,即自悟曰:「非服草也,使 我空心滅煩惱也。且夫我身一瞢𧄼也,萬物一瞢𧄼 也,幻相似有,其體本空。」由是頓了心法,脫然無繫。至 開皇二十一年,端坐而逝,春秋七十有三。
唐相國裴休,字公美,河東人。幼時嘗值一異僧,云自 清涼山來,貽舍利三顆並一簡,乃竺書,時人無識者, 置笥中有年。至出仕後,與黃蘗、圭峰往還,栖心禪道, 志脫塵綱。一日,揀故紙,忽得昔簡,呈于圭峰。峰令梵 僧譯出,成一偈曰:「大士涉俗,小士居真。欲求佛道,豈 離紅塵。」公閱偈竊喜,遂不棄祿,為道日切。廣德間,代 宗命河東節度使李詵詣五臺,請觀國師入京。詵至 京,裴公問曰:「清涼之遊,樂乎?」詵曰:「黃沙紫塞,何樂之 有?且吾聞清涼山,聖者所居,至其處者熱惱,蠲除劫 壞,而此山不隳。某五月至彼,猛風吹折浮圖,家人患 熱死,眾僧毆打諍訟,其過不可枚舉,安在其清涼無 惱耶?」公曰:「甚矣,子之謬也。子持熱惱之心,欲入清涼 之界者,猶披麻而度火,欲其不燒,豈可得乎?夫清涼 界者,初非別有也。不離當處,物莫能間,無寒無暑,匪 塞匪通,風吹不搖,雨打不濕,故劫火不能燒,毗嵐莫 能壞,無諸災患,是號清涼,非思量分別所能入也。子 持一片妄心而入聖境,求其感通,亦蚊子釘鐵牛耳。」 詵曰:「還許文殊入否?」公曰:「文殊者,大智也。智之大者, 離心意識而到彼岸,是謂大智光明,即清涼法界,非 二物也。子今欲入此界,勿以六根入,乃至勿以無生 入,勿以無相入,無我入,無人入,無一入,無多入,甚至 于無入入。如是而入,拶透鐵壁銀山,死盡偷心,而後 五峰聖境廓爾現前,曼殊室利舉念便見,方知一向 不曾出一步,今日不曾進一步,豈非遊五臺之至樂 乎?」詵忻然曰:「拜聆公言,頓入清涼矣。」再三禮謝而退。 唐清涼國師,諱澄觀,字大休,會稽人,姓夏侯氏。生于 元宗開元戊寅,身長九尺四寸,垂手過膝,口四十齒, 目光夜發,晝乃不眴。天寶七年出家,肅宗至德二年 受具,是年奉詔入內,敕譯《華嚴》。初受具時,即以十事 自勵曰:「體不捐沙門之表,心不違如來之制,坐不背 法界之經,性不染情礙之境。足不履尼寺之塵,脅不 觸居士之榻。目不視非儀之彩,舌不味過午之餚,手 不釋圓明之珠,宿不離衣缽之側。」從牛頭忠徑山欽 問西來宗旨,遙稟賢首國師《華嚴》圓旨。代宗大曆三 年,詔入內與大辯正三藏譯經為潤文大德。既而辭 入五臺,駐錫大華嚴寺,即今大顯通寺。覃思《華嚴》,以 三地聖人棲身佛境,心體真如,猶于後得智,起世俗 心,學世間解。由是博覽六藝圖史,九流異學,華夏訓 詁,竺經梵字,及四圍五明、聖教世典等書,靡不該洽德宗建中四年,下筆著疏,先求瑞應。一夕夢金容當 陽山峙,光相顒顒。因以手捧光吞之。既覺而喜,以為 獲光明遍照之徵。自是筆無停思,乃以信解、行、證,分 《華嚴》為四科,理無不包。師復慨舊疏未盡經旨,惟賢 首國師頗涉淵源,遂宗承之,製疏凡歷四年而文成。 又夢身為龍,矯首南臺,蟠尾北臺,宛轉凌虛,鱗鬣耀 日,須臾變化百千體,蜿蜑青冥,分散四方而去。識者 以為流通之象。初為眾開講,感景雲凝空,盤旋成蓋, 久而不散。又為僧叡等著《隨疏演義》四十卷、《隨文手 鏡》一百卷。貞元十二年,上遣河東節度使、禮部尚書 李詵備禮迎師入京,特旨同罽賓般若三藏翻譯烏 茶國所進華嚴。後分梵筴,帝親預譯壇,師承睿旨翻 宣。既就進之,帝命開示華嚴宗旨,群臣大集。師陞高 座曰:「我皇御宇,德合乾坤,光宅萬方,重譯來貢。東風 入律,西天輸越海之誠;南印御書,北闕獻朝宗之敬。 特回明詔,再譯真詮,光闡大猷,增輝新理。澄觀頗多 天幸,欽屬盛明。奉詔譯場,承旨幽讚,抃躍兢惕,三復 竭愚。露滴天池,喜合百川之味;塵培華嶽,無增萬仞 之高。極虛空之可度。體無邊涯,大也;竭滄溟而可飲。 法門無盡,方也;碎塵埃而可數。用無能測,廣也;離覺 所覺,朗萬法之幽邃,佛也;芬敷萬行,榮耀眾德,華也; 圓茲行德,飾彼十身,嚴也;貫攝元微,以成真光之彩, 經也。總斯七字,為一部之綱領,則無盡法門斯過半 矣。將契本性,非行莫階。故演《普賢行海》,行起解絕,智 證圓明矣。」帝大悅,賜師紫方袍,號教授和尚。其後相 國齊抗請撰《華嚴綱要》三卷,相國李吉甫請述《正要》 一卷。又為南康王韋皋著《法界觀元鏡》一卷,僕射高 崇文請著《鏡燈說文》一卷,司徒嚴授請撰《三聖圓融 觀》一卷。節度使薛華、拾遺白居易請製《七處九會華 藏界圖心鏡說文》十卷。又與僧錄靈邃等十八首座, 三學上流,製《華嚴》《圓覺》《四分》《中觀》等經,律、論、《關脈》三 十餘部,皆古錦純金,隨器任用耳。十五年,受鎮國大 師號。四月,帝誕節,敕有司備儀輦,迎教授和尚澄觀 入內殿,闡揚華嚴宗旨。師陞座曰:「大哉真界,萬法資 始,包空有而絕相,入言象而無跡。妙有得之而不有, 真空得之而不空,生滅得之而真常,緣起得之而交 映。我佛得之,妙踐真覺,廓淨塵習,寂寥于萬化之域, 動用于一虛之中,融身剎以相含,流聲光而遐矚。我 皇得之,靈鍳虛極,保合太和,聖文掩于百王,淳風扇 于萬國,敷元化以覺夢,垂天真以性情。是知不有太 虛,曷展無涯之照?不有真界,豈淨等空之心?」《華嚴》教 者,即窮斯旨趣,盡其源流,故恢廓宏遠,包納沖邃,不 可得而思議矣。指其源也,情塵有經,智海無外,四句 之火莫焚,萬法之門皆入,事理交涉而兩忘,性相融 通而無盡,若秦鏡之互照,猶帝珠之相含,重重交光, 歷歷齊現。故得圓至功于頃刻,見佛境於毫毛。語其 定也,冥一如于無心,即萬動而常寂,圓音非扣而長 演。果海離念而心傳,萬行忘照而齊修,漸頓無礙而 雙入。雖四心被廣,八難頓起;而一極唱高,二乘絕聽。 當其器也,百城詢友,一道棲神。明正為南,方盡南矣。 益我為友,人皆友焉。遇三毒而三德圓,入一塵而一 心淨。契文殊之妙智,宛是初心;入普賢之行門,曾無 別體。失其旨也,徒修因于曠劫;得其門也,等諸佛于 一朝。理深智遠,識昧辭單,塵黷聖聰,退坐而已。帝時 默湛海印,朗然大覺,顧謂群臣曰:「朕之師言雅而簡, 詞典而富,能以聖法清涼朕心。」仍以《清涼》賜為國師 之號。朕思從來執身心人我及諸法定相,斯為甚倒。 群臣拜賀,頂奉明命。于是中外台輔重臣,咸受八戒, 復敕有司鑄印,遷國師,統冠天下,緇徒號僧統清涼 國師。開成三年三月六日,師將示寂,謂其徒海岸等 曰:「吾聞偶運無功,先聖悼歎;復質無行,古人恥之。無 照穆動靜,無綸緒往復,勿穿鑿異端,勿順非辯偽,勿 迷陷邪心,勿牢固鬥諍。大明不能破長夜之昏,慈母 不能保身後之子。當取信于佛,無取信于人。真離元 微,非言說所顯。要以深心體解,朗然現前。對鏡無心, 逢緣不動,則不辜我矣。」言訖而寂。師生歷九朝,為七 帝師。九朝者,元宗、肅宗、代宗、德宗、順宗、憲宗、穆宗、敬 宗、文宗。七帝者,自代宗以下,春秋一百有二,僧臘八 十有三,後人尊為華嚴六祖。文宗崇仰慟悼,輟朝三 日,奉全身塔于終南山。未幾,有梵僧到闕,奏稱:于蔥 嶺見二使者凌空而過,以咒力止而問之。答曰:「北印 土文殊堂神也。東服華嚴菩薩大牙,歸國供養。」有旨 啟塔,果失一牙,唯三十九存焉。遂闍維,得舍利,光明 瑩澈,舌如紅蓮,建塔號清涼國師妙覺之塔。相國裴 休奉敕撰《塔銘碑記》。文宗御製讚曰:朕觀法界,曠閴 無垠。應緣成事,允用虛根。清涼國師,體象啟門,奄有 法界,我祖聿尊。教融海嶽,恩廓乾坤。首相二疏,拔擢 幽昏。間氣斯來,拱承佛日。四海光凝,九州度溢。敞金 仙門,奪古賢席。大手名曹,橫經請益。仍師巨休,保余 遐曆。爰抒顓毫,式揚茂實。真空罔盡,機就而駕。白日 虛秋,清風適夏。妙有不遷,緣息而化。邈爾禹儀,煥乎「精舍。」
僧巨方者,安陸曹氏子。幼從明福朗公薙度,遍探講 肆。初參荷澤,繼造北宗秀。秀問曰:「子何來?」答曰:「清涼 山。」秀曰:「如何是清涼境?」答曰:「白雲覆古頂。」秀曰:「白雲 散後如何?」答曰:「不昧。」又問:「如何是鏡中人?」答曰:「一衲 臥千峰,不知天地老。」又問:「往後如何?」答曰:「一枝橫出, 五葉芬芳。」秀頷之。遊化上黨,座盈千眾。後于五臺闡 旨。二十年而入滅度。
秘魔和尚者,不知何許人。受法印於江西馬祖,居五 臺祕魔巖,因以為號。常持一木義,每見僧來禮拜,即 義卻頸曰:「那個魔魅教汝出家?那個魔魅教汝行腳? 道得也義下死,道不得也義下死。速道!速道!」罕有酬 其機者。霍山通禪師來訪,纔見不禮拜,便攛入懷裏。 師拊通背三下,通起拍掌曰:「三千里外賺我來,三千 里外賺我來。」言已便回。師以闡揚大法為已任,于諸 世務漠然不關。後終于巖下。
智通禪師者,亦稱大禪佛。初在歸宗會下,忽一夜連 叫曰:「我大悟也!」眾駭之。宗明日上堂曰:「昨宵大悟底 僧出來。」師曰:「某甲在。」宗曰:「汝見個甚麼道理,便言大 悟?試道看。」師曰:「師姑原是女人做。」宗異之,師便辭去。 宗送與笠子,師接戴頭上,拂袖便行,更不回顧。後居 臺山法華寺,臨終有偈曰:「舉手攀南斗,迴身依北辰。 出頭天外看,誰是我般人。」
仰山和尚遊五臺回,僧問和尚曰:「近日何往。」山曰:「五 臺。」曰:「見文殊否?」曰:「見。」曰:「文殊向和尚道什麼?」山曰:「文 殊道你生身父母在深草裏。」
僧法空,隋末任鴈門鷹擊郎將。年四十,以隋室荒亂, 生厭離想,乃棄冠劍妻子,獨詣清涼,構茆深谷,草根 木葉以為食。嘗誦《華嚴》「惟心作佛」之偈,致力參究。時 寇盜交起,府司追還繫禁。乃正念趺坐,不語不食幾 兩月。守令以下莫不驚愕。因縱放之,任其所往。空至 山居,一隱三十餘載,禽獸為伍,捐棄人事。後有異僧, 授《般若》奧旨,豁爾心空。將順世,謂眾曰:「自被拘禁之 後,天機不動,獲遇明師,遂能爍破虛空。今世緣已盡, 吾將往矣。」未幾而逝。
僧光嶼,金城韓氏子。幼業儒,有青雲之志。嘗夢神人 曰:「子意干仕祿,其志可鄙,必求道果,乃証圓通。」嶼曰: 「道將何之而可求?」曰:「五臺山者,聖賢所棲。汝與斯地 有緣,宜速往焉。」嶼乃赴清涼真容院出家。因讀《淨名》, 至「依義不依」語,遂探求訓詁,稽訪大乘,知華嚴為圓 極之宗,即終身奉持靡懈。後還臺山,頂戴華嚴,五峰 行道。顯德七年冬,示疾,謂門弟子曰:「猶龍者厭乎大 患,如鳳者悲于逝川。諸行無常,是生滅法。」弟子問曰: 「四肢百骸,既屬生滅,如何是不生滅法?」嶼曰:「四肢百 骸。」言訖而化。世壽六十,僧臘四十六,燒得舍利甚多。 僧志遠,汝南宗氏子。幼孤,事母以孝聞。母能誦《法華 經》,志遠從傍聽之,了了不忘。母為婚聘,志固止曰:「某 他時別有事在,願勿以世網繫兒。」遂止。年二十八,母 亡,既葬,即投耆宿出家,事師尤謹。眾中有難行之行, 以身先之。後參南北二宗,兼綜經論。及聞臺山勝地, 有志歸焉。遂結侶同遊,棲華嚴小院,大弘天台宗旨。 會昌四年,告門人曰:「我生平無他善行,但心口不相 欺耳。」因得二種現報,「睡安覺安。而今衰老。覓個夢想 心了不可得。」言訖而逝。壽七十七。僧臘四十八。所著 《法華疏》《止觀釋義》。並行於世。
僧無名,渤海人,高力士之族屬也。幼年絕俗,落髮臺 山。志慕上乘,精求悟理,心淵湛寂,出語成文,貪嗔不 擾其神,喜怒不形於色。孜孜禪道,如救頭然。年已垂 老,其志彌堅。貞元二年,沐浴更衣,禮三寶畢,示誨寺 眾,跏趺而逝。其徒埋龕塚上,每有神光夜發,民疑金 寶。發而視之,破龕靈骨如鉤鎖,瑩潤如玉。其徒收而 闍維,建塔焉。
僧智頵,中山人也,未詳姓氏。依五臺善住院賢林披 剃。戒珠圓潔,性天虛朗,衣缽之外,一無所蓄。久參大 通之禪,兼閑教旨。歛跡靈峰,雅不事物,志存韜晦,囊 錐穎露。元和中,眾請典僧事,俛仰而從。由是清規整 肅,綱維大振,遠近依歸。適清涼觀國師大疏成,眾翹 勤,敦頵講演。時國師猶無恙,緣此義學星馳,檀施雲 委。院僧圓義,乃舊住之巨擘,以頵久典院務,必饒私 蓄,乃構造流言,謗頵無所不至。頵聞不辨,堅辭退休 而已。有神託景於義曰:「頵和尚乃千佛一數也,爾敢 恣謗若是,可速求懺,免沉惡趣。」義即大怖,至旦詣頵 頂禮,冀釋愆尤,旋感眉鬚墮落之報。頵辭眾曰:「夢幻 空花,愚夫自縛。曾不返照,翻恨輪迴。逐妄長迷,是誰 之咎?」遂入靜室,一坐三日而化,春秋七十七,僧臘五 十八。
僧有取性者,未詳其鄉里姓字,出家於五臺福聖院。 外相粗鄙,內行莫測。衣敝衲,食眾殘,無得失之心,絕 是非之念。謗而不怒,譽而不喜。嘗有偈曰:「幽哉幽哉, 曼殊五臺。百花春至,元為誰開?」每見僧俗,輒曰:「取性 取性,勿助勿正。和爾思量,共爾做夢。」入山操刀,見蛇即斷之曰:「取性取性。」卻戒弟子勿殺。弟子詰其破戒, 師咄曰:「老僧取性,何曾斬蛇?」後不知所終。
王子燒身,寺有必救都綱,未詳生緣,曾掌僧務,道行 高卓,神鬼欽畏。古之清涼府,即今五臺縣。府伯王公 有相,夏夜獨坐於公廡之下,忽見二鬼使至前曰:「冥 司差來追公赴對。」有相大駭,謂使曰:「死者古今之常, 余不懼也。但老親在堂,藉薄祿以奉甘旨,無弟兄可 託。若待父母百年,我死無憾,厚貽君以轉奏,得否?」使 者曰:「冥帝尊嚴,某何敢奏達。有臺山必救長老帝所 畏事,公往求之,事必有濟。」有相夜趨救室,救方禪寂, 相拜懇曰:「某郡伯也,冥帝見追,老親無依,乞師解之。」 救曰:「公能皈依三寶否?能行十善否?」相曰:「唯命是聽。」 救乃默然入定,持念赴冥。冥帝為延算十年,後更修 福向善,逾十二年而終。
趙州觀音院從諗禪師者,曹州郝鄉人也,姓郝氏。童 稚于本州扈通院從師披剃。未納戒便抵池湯,參南 泉,值泉偃息而問曰:「近離甚處?」師曰:「瑞像。」泉曰:「還見 瑞像麼?」師曰:「不見瑞像,秪見臥如來。」泉便起坐,問:「汝 是有主沙彌,無主沙彌?」師曰:「有主沙彌。」泉曰:「那個是 你主?」師近前躬身曰:「仲冬嚴寒,伏惟和尚尊候萬福!」 泉器之,許其入室。他日問泉曰:「如何是道?」泉曰:「平常 心是道。」師曰:「還可趣向也無?」泉曰:「擬向即乖。」師曰:「不 擬爭知是道?」泉曰:「道不屬知,不屬不知。知是妄覺,不 知是無記。若真達不疑之道,猶如太虛,廓然蕩豁,豈 可強是非耶?」師於言下悟理,乃往嵩嶽瑠璃壇納戒, 仍還南泉,後住趙州。僧問:「久嚮趙州石橋,到來祇見 略彴。」師曰:「汝只見略彴,不見趙州石橋。」僧曰:「如何是 趙州石橋?」師曰:「過來!過來!」又有僧同前問,師亦如前 答。僧問:「如何是趙州石橋?」師曰:「度驢度馬。」僧曰:「如何 是略彴?」師曰:「個個度人。」僧問:「如何是趙州?」師曰:「東門 西門南門北門。」僧問師:「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示。」師 曰:「喫粥了也未?」僧曰:「喫粥了也。」師曰:「洗缽盂去。」僧問: 「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師曰:「我在青州做一領布衫,重 七斤。」師示眾曰:「此事的的,沒量大人出這裏不得。老 僧到溈山,見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山云:「與我過 床子來。若是宗師,須以本分事接人始得。」時有僧出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庭前柏樹子。」曰:「和尚莫 將境示人。」師曰:「我不將境示人。」曰:「如何是祖師西來 意?」師曰:「庭前柏樹子。」師九遊五臺,每到心,經夏而返。 一日復將遊,束裝次,有僧作偈留之,偈云:「是處青山 是道場,何須策杖禮清涼。雲中縱有金毛現,正眼觀 時非吉祥。」師搊住曰:「作麼生是正眼?」僧無對。師負囊 便行。從此道化被於幽晉之間。有僧遊五臺,路逢一 婆,問曰:「臺山路向什麼處去?」婆曰:「驀直去。」僧便行,婆 撫掌曰:「又恁麼去也。」僧舉似師,師曰:「我為汝勘之。」師 便下山赴婆所,問如前。婆如前對。師不顧,徑回院,謂 僧曰:「山下婆子已為汝勘破了也。」一日,節帥王公攜 諸子入院,師坐而問曰:「大王會否?」王曰:「不會。」師曰:「自 小持齋身已老,見人無力下禪床。」王尤加禮重。翌日, 令客將傳語,師下禪床接之。少間,侍者問曰:「和尚見 大王來,不下禪床。今見軍將來,為甚卻下禪床?」師曰: 「汝須知第一等人來,禪床上接;中等人來,下禪床接; 末等人來,三門外接。」師臨終寄拂子與王,公曰:「此是 老僧生平用不盡底。」唐乾寧四年仲冬二日,病右脅 而逝,壽一百二十歲。諡號「真際大師。」
太原孚上座,蜀人也。久住五臺山,名聞宇宙。遊浙中, 登徑山,於大佛殿前。有僧問曰:「上座住五臺久如?」師 曰:「久矣。」曰:「還見文殊麼?」師曰:「見。」曰:「什麼處見?」師曰:「徑 山佛殿前見。」其僧後適閩,舉似雪峰。峰曰:「何不教伊 入嶺來?」師聞,乃趨裝入閩。初至雪峰廨院憩錫,因分 柑子與僧。長慶問:「何處將來?」師曰:「嶺外將來。」慶曰:「遠 涉擔負不易。」師曰:「柑子!柑子!」次日上山,雪峰聞,乃集 眾。師到法堂上,顧視雪峰,便下看人事。明日卻上禮 拜曰:「某甲昨日觸忤和尚。」峰曰:「知是般事便休。」峰一 日見師,乃指日示之,師搖手而出。峰曰:「汝不肯我那?」 師曰:「和尚搖頭,某甲擺尾,甚麼處是不肯?」峰曰:「到處 也須諱卻。」峰一日問師:「臨濟有三句,是否?」師曰:「是。」峰 曰:「如何是第一句?」師舉目視之。峰曰:「此猶是第二句, 如何是第一句?」師義手而退。峰自此深器之。一日,元 沙上問訊雪峰,峰曰:「此間有箇老鼠子,今在浴室裏。」 沙曰:「待與和尚勘過。」即下浴室,遇師打水,沙曰:「相看 上座。」師曰:「已相見了。」沙曰:「甚麼劫中相見?」師曰:「瞌睡 作麼?」沙卻入方丈,白峰曰:「已勘破了。」峰詰其故,沙舉 前話。峰曰:「汝著賊也。」師後回五臺,藏修二十餘年,竟 不出世。諸方目為太原孚上座。將順世,南遊維揚,陳 尚書供養經年。一日,謂陳曰:「來日講一遍《大涅槃經》, 報答尚書。」陳次日致齋集眾,延師陞座。良久揮尺一, 一曰:「如是我聞。」乃召尚書,陳應諾。師曰:「一時佛在。」便 端坐脫去。
北臺黑山寺僧法愛者,充監院二十年,以常住財物 廣置南原之田,遺厥徒明誨。未幾愛死,即生其家為牛,力能獨耕。垂三十年,老病力衰,莊頭欲賣以買油。 是夕,明誨夢亡,師泣訴曰:「我用僧物置田遺爾,招報 為牛。既老且羸,願剝我皮作鼓,書名鼓上,禮誦擊之, 庶幾免苦,否則盡南原之土,變為滄瀛,未能免罪矣。」 誨覺,方夜半起而集眾告之。質明,莊頭報老牛觸樹 死矣。誨依言剝皮作鼓,兼賣南原之田,得價若干。於 五臺飯僧,復盡傾衣缽為亡師懺罪,即送鼓於文殊 殿。歲久,人遂訛為人皮鼓云。
福州陳仲良瞻禮五頂囊土而歸。其妻患疽,醫莫能 治。良舉土付之曰:「此文殊大聖所賜藥末,汝但至誠 皈命,所苦必差。」其妻聞文殊名,生難遭想,即起合掌 稱名,跪而餌之,其疾立瘥。後遊禮至公主寺,薙落為 尼,名法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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