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第1397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方輿彙編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卷目錄
廣西總部藝文一
論邕管事宜〈責用州峒之酋〉宋王安石
西粵功記 明王世貞
敘廣右戰功 唐順之
答守道留兵防守議 王守仁
馭蠻序 孫成名
平北三大功記 張翀
西粵山水可遊記 鄭圭
廣西總部藝文二〈詩〉
巡按自灕水南行 唐張九齡
嶺南歲暮 戎昱
嶺南郊行 柳宗元
蠻中 張籍
送易左司分省廣西 明高啟
送楊九思赴廣西都司經歷 貝瓊
嶺南即興 楊基
送章右丞戍廣西 宋訥
職方典第一千三百九十七卷
廣西總部藝文一
[编辑]《論邕管事宜》〈責用州峒之酋〉宋·王安石
[编辑]「兩江溪峒非獨為邕管之藩籬,實二廣所恃以安者 也。然而州峒無城壁,不足以守禦,道路散漫不足以 控扼,其有可勝之勢者,生齒三十餘萬眾而已。以山 川之險阻,而生長於其間,又漸被聲教,百年之久,豈 無可用之材?然上之人未能固結其腹心,是以雖欲 自效犬馬,不可得也。夫欲知外蠻之情,莫如用兩江 州峒之民;率兩江州峒之民,莫如責兩江州峒之酋 首。」今兩江州峒酋首,有才力足以服眾,有計數足以 料事,有勇足以赴功,有惠足以使人,有桀黠者,有奸 詐者,有塞實者。上之人未必盡知,知之未必能用,用 之未能盡其才,此所以熙寧中,交賊長驅圍邕州城, 凡四十餘日,而兩江州峒之酋偃然坐視,無一人出 力率眾以為之援助者。非條法之不嚴,良由平日不 假之以事權,所以上下不能相及。一旦緩急,左江之 視右江,田州之視凍州,無以異於秦人之視越人,「爾 為爾,我為我」也。大抵峒酋畜積豐足,所以好名而不 甚嗜利,可以賞勸,難以威勝。為邕守者,刑法苛察則 怨望必生,體貌高嚴則下情不達,嗇其貨財則不足 以致其力,略其功賞則不足以盡其心。此其情不可 不知也。若夫峒民,則性氣愚弱,而生事苟簡,無懷土 之思。冬被鵝毛、衣棉以為裘,夏緝蕉竹麻苧以為衣。 團飯掬水,終食饜飽。屋不置竈、不穿井、不畜糧。其養 生喪死之具,悉穴土以藏,謂之「地穴。」高險崖巖之上, 各安「巢穴,一有寇至,舉家以登,矢石所不能及,謂之 山寨。」為邕守者,少科率其力役,寬禁約使之易避,厚 勸賞使之樂趨,則居處得以安,事藝得以精。不然,則 煩擾困苦,不勝其弊,去而之他州入外界者有之矣。 今兩江團結係籍丁壯十萬餘人,左江如安平州、七 源州、思明州、西平州、籠州、祿州、古甑峒、玀𤞑峒、武德 峒、古江如田州、凍州、廉州、隆州、忠州、安德州,則曾經 戰鬥,人人可用,外蠻嘗畏之。若其餘州峒,則強弱能 否相半耳。其酋首之家,最得力者,惟家奴及田子甲 也。有因攻打小獠,以半布博買;有因嫁娶所得生口, 以男女相配,給田與耕,專習武藝,世為賤隸,謂之「家 奴。」其選擇管內丁壯,事藝精強之人,與免諸般科率 工役,則謂之「田子甲」,又謂之「馬前牌。」大州峒有五百 人,其次不下二三百人,皆其自衛之親兵也。大率人 材輕勁善走,耐辛苦,以皮為屐,陟高涉深,如履平地。 遇有事宜,倚山靠險,乘間伺隙,敵未易當。若施之平 原曠野,教以陣隊,授之節制,則非其所宜矣。所用器 械,有桶子甲、長鎗、手標、扁刀、遏鏟牌、山弩、竹箭、桄榔 木箭,遇敵則以標牌在前,長鎗、山弩夾以跳,一於進 前而不慮其旁後也。交趾用兵,亦多如此。箭羽以木 葉而不施鏃塗之。毒藥,勿問久近,臨用時潰以薑汁, 發其藥力。兩江俱有毒藥,而出,吳峒者為最緊也。田 凍、忠江等州產鐵,凍州、安平州產漆。難得魚膠,以生 牛皮爛蒸,細搗,以製造兵器,亦甚牢固。凍州所打扁 刀,諸蠻尢貴之。以斬牛多寡定其價直,連斬五牛,而 芒刃不鈍者,其直亦五牛也。又作「蛾眉小刀」,男女老 少皆佩之,以防中藥箭,則用此刀剜去肌肉,得不死 也
《兩粵功記》明·王世貞
[编辑]前是,吳公以御史中丞撫嶺西,而嶺東西無不被寇 者。當是時,御史大夫凌公以十萬眾蕩平羅旁諸巢 穴,而獨以西寇屬公。練卒蒐乘,廣儲蓄,申賞罰,轉怯 令勇,因形為勢,寇已歷歷墮股掌間。而會諜得昭平 三屯最強,而孽最甚,即厲將士捲甲而趨,大破之。窮 追出其背鹵,斬渠魁以下千三百七十餘級,俘血屬 三百有奇,牛馬糧仗稱是。捷上,加祿一等,錫金帛最 優。已而北三河池咘咳諸寇復叢起,公議先其急者, 選將士分道襲擊,復大破之,刜其腑鹵,斬渠魁以下 四千八百餘級,俘血屬三千二百有奇,牛馬糧仗埒 於前。捷上,詔錄一子入胄監,錫金幣有差。久之,而公 巳召為右司徒矣。既得代,遂疏終養去。當公之破賊 時,輒行視要害,立營堡,民人其良者而儲胥之,俾專 精其力於南畝,精畫給役,比於中土。天子時時心念, 一卿士能寬我南顧憂,今者安在?蓋甫服除,而太宰 以全嶺之大仰請,即進公御史大夫,盡護嶺東西諸 將吏民,一切得便宜從事。於是嶺西之諸將吏民,懽 欣鼓舞,若離乳之赤子,復歸父母之懷。而其威德之 所流聞,則嶺東之人望公亦若望歲。公至而士飽馬 騰,將吏覬勳,唯敵是求。公曰:「不穀拜天子之命,綏靖 若曹,不可究武,姑以時消息。」久之,府江之大桐江猺 起,與平樂、昭平、永安、荔浦猺媾,而抄略行旅,剽虔廬 畜,浸淫及遠。眾議大征,公與西撫計曰:「大征費鉅,莫 措也,且示之聲迫使匿也。」潛分兵為四哨,屬文武大 吏將之,凡十餘戰,躪其穴八十餘處,鹵斬渠魁以下 千餘級,俘血屬百有奇,撫而即業者五百餘家。而亡 何,金鵝、松柏、深埇等寇復起,公即移帥合嶺東之勁 為五哨,分道掩擊,復破之,鹵斬渠魁以下八百餘級, 俘血屬二百有奇。先後捷上。詔錄一子入胄監,錫金 幣如前。蓋聞之「嶺東之地沃饒,而其三陲迫於海,於 閩、越及西南諸水國無所不通,是故利在海而害亦 在海。嶺西之地磽确,深巖大壑,箐棘毒瘴,往往而是。 自《職方》之圖益闢,而與猺獠接,其人皆喜亂不憂死, 勝則蝟集,敗則鳥竄,是故利不在山而害在山。」嶺東 之害故驟發驟定無常。國家之於猺獠,取羈縻而已, 間不勝其擾,一搜捕之,然亦僅僅取懲艾。雖以韓襄 毅之果,王文成之筭,亦不能盡快其志。自隆、萬之間, 執政者始務以威勝之,決策除勦,於是凌公與前後 大帥殷、劉諸公,皆極其兵力,不避鏌鎁之憯,而賊之 授首於鋒鎩者,十已八九矣。公之佐諸公,當右臂時, 其兵力不勝,賊乃能鼓其所不足,而鹵斬恆過當。及 其繼,諸公為大帥,其兵力數倍賊矣,顧必抑其所有 餘而鹵斬。若稍不稱捷,亦不時上,公豈不愛肘金橫 玉之報?顧上以節縣官之帑,而下以惜生人之命,其 愛有甚於肘金橫玉故也。《語》云:「霜雪之後,必有陽春。」 吾茲為嶺右稱休矣。《召穆公》之詩曰:「矢其文德,洽此 四國。」公豈不亦仁人長者哉!公故與余知交,而中表 陸生鳴鑾自嶺歸,而以事狀授余,余為之敘其略,陸 生儻以示公,則為我併告公,公今政成,且入輔矣。即 有代者,願以班定遠之語任都護者語之也。公姓吳 名文華,嘗視學其地,有賢聲。嘗左轄河南,治績為天 下最,拜墨書金帛之錫,云:不獨「以武功顯。」萬曆丁亥 正月
《敘廣右戰功》唐·順之
[编辑]紫江沈公,自襲指揮使時未弱冠,已能馳馬手搏賊, 賊憚之。未幾,調征永安,嘗以數百人擣陳村寨,賊牆 立山上,公一人拍馬而登,賊卻下山誘公入淖中,馬 陷,以吻拄淖中而騰其足。及於陸,三酋前趨淖劫公, 一酋鏢而左,一酋刀而右,夾馬,一酋彀弩十步外,公 捩頸以過鏢,而挑右足以讓刀,鏢離頸寸而過刃,著 於鐙,鼞然斷鐵。公射鏢者中缺項,殪左挂弓而右掣 刀,斫刀酋於鐙間,斷其頰,車折齒。殪弩者恟失弩,僂 而手行上山,公又射之中膂。既連斃三酋,後騎至,找 其首,公以二酋讓後騎,而囊斷頰者自為功。餘賊靡 而入箐,追兵戰於箐中,斬首若干級,毒弩中公膊,整 軍而還。驗功。或以斷頰者非全首,難之。監軍吳布政 怒曰:「賊豈伸頸而待斫乎?」命紀之,以功遷都指揮僉 事。義寧賊寇臨桂,掠而還巢,公追之。巢有兩隘,賊㐲 兵丁嶺隘以伺,使熟猺以某隘閉告,而導公入丁嶺。 公策之,斬所閉隘而入,果無兵守於路,擒販者數人, 以丁嶺之賊告,遂牽以導巢,而熟猺亦以公斬閉隘, 告丁嶺之賊。賊還趨「巢,大破之。賊奔,公獨逐一酋,酋 騎而走,崖窘,釋騎跳而下澗。公騎跳而下澗,澗深沒 顛,馬浮而岸毛盡濕,束濕馬於樹,緣澗而求。」酋酋泅 而逃,矚水中影射之,血縷水上,入水斬之,後騎相屬。 至崖,望見公提人頭立水中,厓峻不可跳,乃尋路從 公,則賊遁已遠。公乘濕馬,與諸騎追之,猶斬數十級 而還。荔浦賊八千餘渡江而東,寇諜者告公倉卒率 五百人待於江岸,駐白面寨,去蛟龍、滑石兩灘各數 里,諜者又告賊飽而歸。將及江,公以為:「滑石灘狹,牽線而濟,雖眾可薄也;蛟龍灘闊,成列而濟,眾難圖矣。 吾欲奪其闊而致之狹。」令製旗軍中無尺布,伐岸竹, 揭竿而編篾以為縿,頃刻成數百旗,插之蛟龍灘,令 羸卒十人守之,燃柴煙以疑賊。賊至,果避蛟龍,趨滑 石。公分兵兩岸,而潛以小艦載勁卒數十㐲葭葦中, 賊營於中洲以護。既濟且半,公以艦乘瀧急衝之,兩 岸軍譟而前,有酋騎而水立,挺鏢當艦。公舍艦跳水 斬鏢酋,人騎皆踣洲上,賊辟易。賊濟者西奔巢,未濟 者卻東走上山,而復潛趨蛟龍灘以濟洲。賊孤艦軍 攻洲兩岸,軍始至,下水夾攻之,洲賊後行,擠墮淵,溺 死無算。其前行盡俘之,得生口首級若干,收賊所掠 牛畜之在兩岸者。是役也,以五百餘人,取八千餘賊。 公用奇,往往如是。復以功遷都司同知。嘉靖六年,岑 猛叛,聚兵數萬人,督府奏誅之。一日,督府召公計曰: 「歸順岑璋,猛婦翁也,助猛奈何?」公素能得土官陰事, 曰:「璋女失寵,而璋心恨猛,徒貌合耳。」公復密語督府 云云,如此可使璋擒猛。督府復曰:「猛乘上流之勢,擁 兵建瓴而下,則邕、梧諸郡危矣。」奈何?曰:此不足憂,土 官率飽富貴,戀巢穴,所以叛者,懼誅耳,非有他志也。 猛離田州,而子女玉帛皆在,彼或乘虛襲之,猛「安得 不慮乎?」督府又慮猛且走交趾,曰:「猛走交趾,則閉不 能歸矣,猛安得不慮乎?」猛果如公所料。而岑璋雅敬 公,公潛使人於璋,於是督府進兵,分五哨入。猛勁兵 盡在工堯,諸將死讓,無敢當者。公自請將中哨當工 堯,去工堯五里,而軍進攻隘,隘堅,復退營五里,而糧 且盡。湖兵五千人請於公,願得一飽而死敵。公時僅 有自齎家糧五十石與湖兵,人給之升,而官軍縮腹 張目以觀湖兵分米,不敢言,公無以為計。時五哨將 與公隔江而軍,公潛濟江,就左哨將乞糧,而請并兵 攻工堯。左哨將以分地拒公,公笑而還曰:「兵糧吾自 有之,姑試公耳。」左哨將慚。公還軍,乃分軍軍三百人 緣山而右走間道,三百人緣江而左上山,並繞出《工 堯》背,插旗為號,煮餘糧為稀糜,食而遣之。𥟖明合戰, 賊殊死鬥,我軍卻,麾而進,又卻。公親斬卻者一人,而 提其頭以令軍,復麾而進。先所遣間道卒皆已至,登 山插旗。初,岑璋既與公為約,而遣兵二千人陽為助 猛守工堯,精卒千人,以「護女」為名,居猛左右。璋兵在 陣後,望見山上旗,大囂曰:「天兵得《工堯》矣!」潰而卻。猛 軍見後陣卻,亦囂而卻。我軍乘之,斬猛子邦彥於陣 中,蹂尸數里,遂入隘,得其積粟,軍始飽,乘勝攻田州。 猛聞工堯破,窘急欲走交趾,而璋卒五百人護猛妻 以歸,五百人獨守。猛指猛所欲走,紿之曰:「此路皆天 兵也,不如且走歸順,為後圖。」猛不得已從之。璋待於 境,相見因相抱哭。璋以子女歌舞飲食恣猛圈留之, 而潛遣其子報公於田州。公入田州五日,而諸哨始 至璋所,使報猛所在者。事頗洩,左哨將移軍壓歸順 境,索猛欲破敗公,事自為功。璋以二十牢、百甕酒犒 軍,而謂左哨將曰:「猛誠有之,公無急也。」於是醉猛而 斬其首,函送督府,斬他囚首貫猛尸,而以與左哨將。 左哨將喜於得猛,而抽軍獻猛首督府,則猛首已梟 一日矣。猛死,田州平安。置猛子邦相於福建,而議設 流官。公曰:「思恩設流官,反側至今未慰。田州復然,兩 賊且合從起矣。」督府不聽,且調公守田州。公請以他 將假守三月,而待希儀治裝他將守之一月,而田州 酋盧蘇果與思恩酋王受連兵劫城,他將狼狽歸,田 州復為賊巢。公又言於督府曰:「兩酋能用其眾,以復 故主為名,今若返岑邦相於福建,而置之南寧,此奇 貨也。可使兩酋坐受縛矣。」督府復不聽,而徵兵數十 萬征之。既而失利,督府以罪罷。新督府餘姚王公至 其所,以撫定兩酋,公多與其謀,因薦公右江參將。右 江,故治柳州。柳州在萬山中,城外皆賊巢,軍民至無 地可田,而室廬妻子數被焚劫。知府劉連殪於賊,知 府鄧鎔間出城,弩中其膊,自是諸軍民官必甲而後 敢出城,城兵又疲不足仗。公為參將,始議勦五都。五 都去城五六里,而巢最險,賊又最獗,所擄獲人畜最 冨。巢中不聞官兵者百餘年,公乃以五百兵付百戶 蔣紹宗,使擣其巢。賊蜂出,裹我兵,殺數十人,而隘其 入路,使不得返。我兵即賊巢為營固守,而因賊糧以 為食,然氣奪不能戰,賊亦欲坐踣之。於是百戶潛遣 人茇,而告急於公。公即上馬,復聚兵得五百人,入巢 為援。既至,聲銃者三,因奮擊賊。百戶兵聞銃聲,亦出 奮擊賊。賊分兵為二,腹背戰,我兵鼓譟斬級,賊不支, 然尚橫鯁兩陣中,守隘不肯散。公使人茇,而以勝告 百戶,百戶亦使人茇,而以勝告公。公因謂百戶曰:「汝 且據巢毋出,待賊服乃已,不服更夾攻之,可盡擒也。」 賊素怯柳州兵最易與,至是,詗曰:「汝誰也?敢入吾巢。」 公使人紿曰:「是新參將老沈所率藤峽軍耳。」兩江賊 熟老沈名,而憚藤峽軍,因咋舌曰:「吾固知柳州兵不 及此。」相持數日,賊不退,然心懼,因熟猺為解。熟猺者, 界漢人生猺獞間,陽附官軍而陰附賊,或官軍勢盛 附官軍,賊勢盛附賊以為常。於是熟猺間說於公曰「請為兩家解鬥。」公度賊尚勁,乃且聽其說,而謂熟猺 曰:「返我生口牛馬,我兵乃去。」賊以所擄生口二十、牛 馬百四十為獻。賊收眾奔山頂而空隘,以通百戶兵。 公與百戶兵牽連行至城,城中人始知柳州兵之能 戰賊也。公以為欲大破賊,非狼兵不可。右江狼兵惟 那地最勁,乃請於軍門,以那地兵二千戍柳州。柳之 有戍狼兵,自公始。先是,賊勢張甚,而熟猺及城中黠 吏民多為賊詗者。賊耳目,編官府,左右官府閨闥動 色情性,賊在谿岡,千百里外輒知凡議大征,或鵰勦, 口語沓沓,未及聚兵而手足盡露,以是賊得陰為備。 或伏巖藪,伺官兵殪之;或先徙妻子畜聚於鄰巢,而 自空巢以待官兵。「官兵至,徒手無所得。甚者,我所任 為鄉導,往往為賊誤,我入死地,崩墜厓谷,不戰而糜」 爛者過半,而賊以耳目故,益知官兵虛實,與民積聚 少多,乘虛掠多,所入無不當,而所噬無不飽。我兵築 堡增戍,則益紛然如刻穴守鼠,而賊活脫不可蹤跡。 公以為圖勝算莫如得賊情,得賊情則莫如諜,而使 官府人為諜,則賊生疑。於是陰求得素與猺人商販 者數十人,假以買物,召至府,密謂之曰:「吾素知若輩 通猺,吾不罪若,㪅與若銀為販本,若試為我詷賊。」眾 感諾,乃人給銀五兩,使益買物散入諸峒中。諸猺雖 凶暴樂殺人,然販者至,則寨寨傳護,送衛飲食,恐損 一販者,則諸販不至。是以雖絕棧深箐,販者無所不 歷。每有動靜,販者輒先知,奔走報公。公厚賞販者而 祕其事,雖肘腋親近,絕不得聞。至期,鳴銃者三,則諸 兵皆聚,第謂之曰:「今日出某門,而遣心腹人為旗頭, 引諸軍。」諸軍貿貿行,問旗頭,旗頭不知,曰:「然則汝何 引我?」曰:「公強我往,我漫往耳。軍行千萬人,其所往獨 公與旗頭兩人知之而巳。」頃之,劄營設伏,賊果至,遇 伏,奔追殪之。已而賊寇他所,則公軍又已先在,或絕 遠村聚。賊度官軍所必不至而潛寇,則公軍又已先 在。賊始驚以為神,而我軍亦不知公自何得之也。公 始至柳,令諸猺得出入賣買遊嬉,城中無禁。諸猺時 入府見公,公兒女撫之久之,稍稍擇其巧便曉事者, 結以厚賞,使詷賊。後賊發其火伍中,輒報公,公又厚 賞之,而間謂諸猺曰:「若見我若妻子,何不來見夫人?」 諸猺叩頭不敢,公曰:「試令其來。」已而猺婦五六人來, 夫人好言慰勞,賞之針線包帕諸物,以銀簪簪其頭。 又命諸妾婢灌之以酒,人數大碗。察群婦中其夫嘗 以賊事報者,則又陰摘之他所,勞苦之曰:「若夫為吾 大人盡力良苦。」私賞之包帕銀簪諸物,倍於人前所 賞者,而益以珍果美物塞其袖中,又陰戒之勿令人 知也。諸猺婦既多得賞,又酒醉,踉蹌舞手出府門。猺 夫望見之,歡喜,爭前掖而歸巢。自是諸猺婦來者,至 數百人。夫人傾筐篋,針頭線尾皆盡,猶不能給。而猺 婦相戒以勿令人知者。猺婦又洩之,以所獨得珍果 美物誇諸婦,以為夫人愛己。諸婦皆怏怏心羨,嗾其 夫使報賊,冀己入府得珍果美物。而公間使人往諸 巢中,陰以夫人之命,賜物諸猺婦。自是賊中消息,或 諸猺不肯言,則猺婦嗾之使言。或諸猺竟不肯言者, 則諸猺婦自以使人至巢賜物時,附耳語云云,「若勿 向我老公語也。」公用兵,風雨來去,既得賊時,率輕騎 勦其尤劇者一二人。兵至巢,以管為繩繞記劇「賊家, 示諸軍所捕,繩之內老弱婦女牛畜無一免者,繩之 外老弱婦女牛畜無一及者。遂出巢數里,遇平地,度 賊援所不至,則停軍審究,其為劇賊家婦女牛畜者, 收之。其雖獲於劇賊家而係鄰家與鄰巢者,還之。」諸 猺得完室家,與見還者皆喜,以為往時官軍入巢,見 人輒殺,或賊遁則搜斬,不為賊「者以充級,故賊詈我 輩。我雖為賊,時得脫,或保拏貲。汝輩雖不為賊,時見 殺,或孥貲為擄。自今我輩乃有顏面詈賊矣。」公入巢, 有助賊戰者,既還軍,遣熟猺檄之曰:「若奈何助賊戰, 吾勦若無赦。」頃之,擣其巢,盡殲之。自是凡所鵰勦,歷 數百巢,竟無一人敢助賊戰者。鵰勦所過他巢,或刀 弩而門,瞷既還軍,則檄曰:「若奈何刀弩而門瞷?今罰 若五牛,不者且勦。」自是所歷百數巢,竟無一人敢刀 弩而門瞷者。所獲劇賊,多不殺,剜兩目,刵兩耳,賞銀 數兩而還之巢。自是他賊有所擄掠,多不遣兵,而用 剜目者騎,而一人牽以詣賊,使徵所擄掠。賊見之,驚 曰:「某巢某也。」震懾不敢隱,盡還所擄掠而剜目者。索 不巳,賊至,出自所有與之。公以給被擄者,而以其餘 給剜目者。剜目者每一入巢,則利益多,而為賊者所 獲,每不補所償,則益無利。在柳州,所剜目七人,其六 人皆為官用,其還巢而復為賊者,覃萬星一人而已, 公竟以計擒殺之,公始議發兵。故制,發兵必請督府, 督府檄下乃發。公以為「吾治文書,吾掾史知之。文書 上府,府檄下我府,掾史知之多,人知則洩。」又柳去督 府千里,待報踰時,坐失機會,而書檄往來水陸諸巢 絡繹,能保不為賊得。於是凡率兵入巢,未嘗先請,既 勝則上首虜督府,而以邂逅追賊至巢為解。於是督 府不能以文法詰,而兵謀得無洩。公嘗欲勦一巢,而恐其洩也,乃佯病,所部入問病,公曰:「吾病思鳥獸肉, 若輩能從我獵乎?」因起出獵,去賊二里而止,營軍中 始知其非獵也。公耳目多,賊不能藪,率走之他巢,他 巢人又嚇之曰:「公且勦汝。」則又走之他巢,他巢嚇之, 則又走,趼血腫以死,或餒槁崖谷。公又每以甚雨凄 凍、風冥之夜,察賊所止宿處四散,遣人齎火銃,以筒 貯火,衣毯衣毳帽與草色同。潛至賊所,夜聲銃者三, 賊盡驚老沈至矣,挈妻子裸而蒲伏上山頂,兒啼女 咷,往往寒凍死,或觸崖石死,不者且為虎咬。諸妻子 更相嗟怨:「汝為賊之利至此。」黎明下山詗之,則寂無 人。陰使其黨至城詗之。時公所遣衣毯者四散,諸巢 同夜舉銃。明日,諸巢所使為詗者,亦同會於城旁。西 巢人謂東巢人曰:「老沈昨夜來吾巢」,東巢人謂西巢 人曰:「老沈昨夜來吾巢。」則固以更相怪駭。巳而詗之 城中人,則老沈固安坐城中不出也,益怪駭曰:「昨聲 銃者,誰耶?鬼耶?」諸猺又自相嚇曰:「虎咬人者,老沈所 使也。」自此賊益膽落,或易面為《好猺獞》。而柳城四旁 一童子牽牛行深山數百里,無敢訶者。其軍民往往 寄牛於猺家以耕,或索雞酒於猺猺,不敢不與。公在 柳先後十三年,名賊宿猾幾盡。而韋扶諫者,馬平四 都猺賊弩中知府膊者也,兇猾甚。先是嘗七捕之不 能得,至公亦七捕之不能得,會有報扶諫逃鄰巢三 層巢者,公潛率兵勦之,至巢,則扶諫又已與三層賊 往劫他所,而三層賊妻子獨在,公盡俘以歸,計七十 餘人。平時公所俘賊妻子,盡以與狼兵為賞,至是獨 不與,而閉之空室中,善飲食之。公又陰使狼兵數百 人,怒而挺刀,猙獰入室,恐諸婦女作欲妻狀。公佯執 鞭,痛鞭狼兵使退,欲以深德諸婦女,而潛使諸猺聞 之,以繫其心。公又使熟猺謂諸猺之亡妻子者曰:「吾 不害汝,但得韋扶諫,則還汝妻子矣。」諸猺五人來投 公,公令入空室視其妻,夫妻相持哭,其小子牽其父 哭。妻曰:「非沈公,吾為狼兵殺,且搶去矣。」已而怨相詈 曰:「咄,扶諫非汝爹,非汝娘,何不縛以贖我?」諸猺心割 而別,復見公,公曰:「欲得扶諫耳。」諸猺曰:「扶諫已逃他 巢,圖之實難。雖然,願公切勿以吾妻子與狼兵也。吾 且為公緩圖之。」公曰:「諾。」因殺牛犒諸猺而去之。諸猺 蹤跡《扶諫》所在,遂往,以言惱《扶諫》曰:「還我妻子。」扶諫 不應。諸猺因曰:「我輩失妻子,計窮,惟有更隨汝作賊 耳。」扶諫喜。諸猺乃詭相與計曰:「今官府虜吾妻子,而 穿山驛與守堡百戶與巡司俱在山中,今往劫之,三 印可必得也。」官「府懼失三印,得重罪以易吾妻子,可 心得也。」扶諫曰:「善。」扶諫,既離巢,則黨益孤。諸猺因醉 扶諫,與其黨而縛之,置巖洞中,而使熟猺報公曰:「得 扶諫矣,恐見賣,可遣吾妻子於三十里外相易。」公以 為:吾不遣諸猺,且謂吾怯,於是鎖諸猺妻,刃挾之以 行。至三十里,使熟猺諭諸猺曰:「諸猺且劫妻子者,既」 殺妻子,然後戰。諸猺請於公曰:「吾獻《扶諫》,懼讎,公可 遣三十人至巖洞自取之。」公慮諸猺有變,乃選健卒 十五人,賞而遣之,曰:「得扶諫,吾且賞汝,若諸猺殺汝 者,吾且重賞汝家。」又以十五人付之熟猺,而質熟猺 妻子曰:「十五人者損一人,汝妻子虀粉矣。」至巖洞中, 果得《扶諫》而出。諸猺閉之五里外,懼扶諫往,而妻子 不至,復要公曰:「必相易於此。」公又曰:「吾不往,諸猺且 謂吾怯。」於是先遣諸猺中妻女四五人往,言刃挾諸 婦女狀。諸猺吐舌,懼殺妻子,帖息不敢動。遂易《扶諫》 以歸。剜扶諫目,截耳剔心,披手足,斬之,而四懸諸城 門。諸猺出入城者見之,無不股慄。諸猺既熟公威信, 公嘗調一巢往征他巢雖懼讎,然不敢不往,牛畜盡 俘以歸,獨首虜生口視狼兵為少耳。公亦盡以所俘 牛畜賞諸猺。其後復調而與之期,會天大雨,諸猺懼 失期,乘雨泅溪水沒者六七人。公勞苦之,命沒者人 三牛付其家,其餘皆遣還之。自廣西為將,如韓觀山 雲,「惟能使猺人不作賊。」至公能使猺攻猺,則廣西所 未有也。十六年而有思恩岑金之變。初,思恩府土官 岑濬叛,被誅而立流官,以其酋二人徐五、韋貴為土 巡檢,分掌其兵,各萬餘人,而聽於流官。然夷民獷悍, 不樂漢法,數十年間,凡數叛,則數舉兵誅之,而亦不 能定也。當破岑濬時,調兵鎮安,鎮安掠思恩生口以 歸。已而其中一人長大而狡,因托言岑濬子,而名之 曰金夷,民益思亂。鎮安乃潛召其酋長而與之盟曰: 「汝小主也。」諸酋感泣,欲擁金以歸,鎮安因要之曰:「金 立與我某地幾百里。」遂盟金而遣之。諸酋聚眾兵五 千人以奉金,將攻城郭,復故地。諸夷多欲為響應者, 勢洶洶而先。時濬既誅,其酋楊留者無所歸,乃率其 黨千餘人詣廣州應募為打手,賓州兵素弱,故倚打 手。至是,留欲往投金以逞。時公與兵備皆在賓州,留 入言於公曰:「留小主人在,請往。」公方慮岑金之危,思 恩未暇慮留之在肘腋也,聞留言,獨心駭,以為金去 賓州數百里而留應之,表裡相扇,賓州危矣。賓州危 則咽喉哽,咽喉哽則廣右盡騷,而何有於思恩?此事 大不可急「圖,宜以計款之。」乃婉色好語謂留曰:「汝第往,我曩征田州調兵鎮安。時已聞有岑金在,是岑濬 第九子也。」留聞是言,固已刺心。公因叩留曰:「聞鎮安 縶金甚堅,何因出乎?」留詭曰:「百計逃耳。」公低聲作自 語狀曰:「岑氏其復乎!」欲以深動。留而呼留至密所曰: 「為我一言語金,若欲官,必毋殺人劫城;若欲殺人劫 城,任汝自為之。金能聽我言,可以狀訴我及諸上司。」 留唯唯。公與留銀十兩,而以花紵方摺之,納留懷中, 曰:「為我寄金,得官後為衣衣之,可常念我也。」公復紿 留曰:「金欲官,非賂我萬金不可。」留曰:「金誠當盡力,然 金倥傯,安能辦此?」公笑曰:「吾豈遽責金耶?且欲得一 帖為信耳。」自是益信公,無他暘矣。留出,公又呼還,謂 之曰:「我幾忘之。韋貴、徐五素仇,汝亦仇金,可善備之, 無墮彼計也。」留詣金,具如公言。金大喜,真謂倚公,可 得官矣。因率其兵五千人詣賓見公。至城門,門者懼 而報公,請無內金。公怒罵曰:「金非賊,奈何不內?」覘者 以告金,金心益安,率其眾散入城,而與留及其親信 二十人皆衷甲見公。公曰:「金來乎?」留曰:「來矣。」金叩頭, 潛以萬金帖子奉公。公復笑曰:「若窮鬼,安得此乎?」金 曰:「賴公力,得官不窮矣。賴公力,誠不敢忘報公子孫。」 公戲曰:「汝土官多不知恩,汝得官,且忘我矣,況子孫 乎?」金唯唯不敢。公乃令其姪出見金曰:「金,汝兄弟也。 金得官,他日每一出征,乞金四功與汝。」公復為金計 曰:「汝賂我兵備,公獨無賂乎?」金對不敢。公曰:「第寫帖 子,吾為汝致。」公以兩帖子示兵備,笑而火之。於是遣 金詣兵備。始金叛而留且往,兵備甚懼。公潛與兵備 計:「此事大禍叵測,公彝情未熟,一語蹉跌敗矣,不若 一以聽我。」兵備唯唯。及見金,但言吾視金有福,相以 微動之,且曰:「此事一聽沈公。」明日,公詣金營,犒之五 牛酒五十樽。又明日,兵備犒之如公。公復召留與金, 謂曰:「倘兵馬殺金,是吾殺金;倘暗箭刺客殺金,是貴 五殺金,非關我事。金一以付留,可無賺金也。」留乃日 夜甲而擁金為備。公復遣其姪至金營,與金同飲食 臥起,金自是心死於公矣。公欲縛金,而憚其眾,時巡 按在南寧,將誘金至南寧,乃縛之。乃請兵備先往,密 語巡按以故。公謂金曰:「吾挈汝訴巡公,吾代汝詞。」公 為金作《訴稿》,塗抹四五次,以示忠於金。復謂金曰:「吾 與汝往南寧,倘貴五伏人於路,暗箭射汝,不若易汝 土官裝,衣青衣,雜掾史中而先我焉。」令五千人後行。 金如公言,路中飲食,公與金同席,語金曰:「貴五以重 賂賂吾庖,使毒汝,則奈何?自今以後,吾所食,汝亦食, 吾所勿食,汝亦勿食可也。」金如公言,而益以公為愛 己。行七十里,至思籠驛,公晨起,耳語金曰:「今往南寧, 南寧人皆言汝叛聲甚惡,以五千人往,則人益疑汝。 不若散遣三千人,而選心腹從卒二千人以往,是汝 不撤衛而坐息人言也。」金以為然,選二千人往復。行 一日,去南寧百里。公謂金曰:「汝至南寧久候,而諸從 人衣糧懼不給,不若以千人營於此,而以千人從為 便。」金亦以為然。金至南寧者纔千人。金入見巡按,巡 按好語慰之曰:「吾為汝奏。」明日,巡按遣人至金營,犒 其眾,而留金以待奏。居五六日,公度金眾衣糧且盡, 復謂金曰:「思恩去南寧近耳,何不遣其半取衣糧,而 坐待糧盡,眾且散矣。」金復遣其半眾行,金所遣千人 營百里外者久之,亦以衣糧乏稍稍散去,而獨五百 人尚散處城中。公欲縛金,而又以為五百人者迫死 而狠鬥,則殺傷幾何。更欲為計,而金所遣取衣糧者 適至,則從金者又千人矣。公知金未可動,間請於巡 按。公且往「南寧而以金從,可於路圖金也。」至思籠驛, 忽報韋徐將萬人,陽以迎巡按,而陰襲金,金驚而跳, 公與兵備巡按聞之曰:「禍矣。」公謂巡按且陽為不知, 而聽希儀徐圖之。公出,呼韋徐罵曰:「汝安得擅兵至 此?金得官與不得官,唯朝廷所命,汝安得私讎之?」是 時金尚駐近地覘伺,而韋徐部中亦有為金耳目者, 金聞公言,復還。公行三十里,金道伏候公,公曰:「岑金 耶?汝尚不知死,貴五兵至矣。可疾入賓州,匿吾參將 府,則貴五無如汝何矣。」金馳馬入賓州,公復於巡按 曰:「金入賓州矣。」巡按兵備,至是始有面色。自金往南 寧,返賓州,飲食起居無不隨公。居數日,韋、徐復私公 曰:「請甘心於金。」公又怒罵,韋、徐亦莫測公計所出也。 公密請於巡按,散遣貴五眾,而後圖金。然是時金眾 尚千餘人,與楊留所統殺手千人,皆在賓州內外。公 與兵備計,可遣楊留殺手百人,護巡按往柳州。公間 謂金曰:「楊留殺手百人,護巡按往柳州矣,汝盍將百 人護送四五十里,以自結乎?」至五十里,金欲返,公又 拉之行。百餘里,金又欲返,公曰:「汝獨返勢弱,倘貴五 伏人待汝,奈何?今去柳且近,汝何不與留?偕至柳而 偕還。」金遂以百人至柳,其酋長十餘人,皆金死黨驍 健。會金於路,躍馬而墜。公以機責其酋五六人曰:「何 不護金而令至此?」痛杖之。五六人皆病創臥,然尚以 公愛金,故被杖,不敢志公。金至柳,入參將府,公命夫 人見金,曰:「金,我兒子也。金得官聽調,往來貴縣,吾縱 不在,汝必見之。」金益喜,置酒勞金與其酋。是時諸大酋其五六人既病抶臥,獨四五人從金,而留所部打 手百人與金兵百人,皆營於城外。柳城故有狼兵二 千人,足以虞變。公將縛金,先以狼兵三百人護巡按, 三百人護兵備,而以三百人入參將府待事。謀既定, 因酒中戲謂金曰:「癡兒子,汝往時懼誅,又懼貴五逼, 意常不樂。今無事矣,何不痛飲?」金與諸酋皆盡飲至 醉,其夜遣狼兵縛之。黎明,遣人召留於城外,狼兵夾 墀左右立。留與其黨三十人見公,公大言曰:「非留忠 不能成我事。」以銀十兩勞留,取紅紵掛留。留愕然。公 曰:「汝為之而汝不知乎?金,國賊也。非汝與我同心,誘 金至此,吾安得縛之?」留大駭,泣下曰:「留,小主人也。」公 曰:「汝為之,而欲誑眾乎?」公又欲以疑留於其黨也。留 懼不能言,其黨三十人皆股慄。公復曰:「吾且為留奏 功矣。」因見留於巡按,巡按勞賞之如公見兵備,兵備 勞賞之如公。勞城外二百人牛酒,而令留率之還賓 州。遂令留《齎牌》,散遣金眾之在賓州者。曰「所誅止金 一人。」留既惶恐見紿,又虞同行者猜己賣金,相讎見 殺於路中日夜跼蹐為備,奔歸。頃之,遂發病死。金兵 聞金縛,皆散去。公乃以金與其酋之病抶者醉,而縛 者解巡按府而撲殺之,思恩復安。當是時,使公不先 款留,則金必不至,而且攻城殺人。使公在南寧、賓州 縛金,則困獸之鬥,何所不噬?使公聽韋、徐,甘心於金, 則兩客相鬨,而主受其釁。惟公緩之又緩,以漸脫金 於五千人之手,若剝筍然,待其為一夫而後縛之,人 以是益多公之算,而韋、徐諸土酋亦謂公不可測也。 公見督府於梧時,鹽船八十餘阻峽,賊不能前。左江 孫參將千人送之不能。督府以命公。先時公泝峽,峽 中大酋侯公丁嘗謁公,公寄六羊,令公丁牧養。至是 遣人取羊於公丁,公丁奉羊至潯,公命諸鹽船牛酒 犒公丁與其從人,謂公丁護船上峽。公丁身居公舟 尾,命其黨乘小舟護船,囑曰:「吾以身質於沈公護,不 謹,吾碎矣!」公因命班首一人,與公丁從人護船至武 宣未返,時孫參將與左江兵備聞公丁在公舟,欲乘 間捕之,而密言於公。公曰:「此斷不可。人信我而我詐 之,不祥;招而縛之,不武。且獲一人以疑諸彝,將焉用 之?此斷不可。」公居常有所徵召,雖其深谿絕峒,未嘗 不來,雖桀猾宿惡,未嘗輒殺。其可諭者諭之,其不悛 者必遣還巢,而後捕之。故公以此語兩人,兩人猶豫 未決。公乃摘公丁告之故,曰:「可亟歸矣。」公丁大感泣 去。而公所遣班首護鹽船上峽者,亦至,不失升斗。公 以報督府,督府笑曰:「孫參將千人,乃不如沈參將一 班首。」十八年,七山之役,奪兩參將於虎口,功尤奇。公 膽勇機警,善撫士,其私財與所得俸祿賞賜,半以給 諸人為耳目者。其出兵,多齎私財以行,有先登與斬 首者,就陳給賞,不失頃刻,故人爭盡死力。公嘗笑曰: 「人以貲財積賄賂而博官,吾以貲財積首級而博官, 豈為非計哉?」其征陳村時,染危疾,所部皆自戕於神 前以禱。公刀穿手,矛剚股,鉤刺脊,繫鐵鎖拽之,痛毒 諸體皆遍。最後至者一人,無所施,乃箭貫喉為禱。其 得士心如此。蓋余宦游而得當世名將數人:北則馬 永、梁震,西則何卿,南則公、震與卿,余未之識,而識公 與永。永魁瓌長貌,而氣特沉毅,見人頫首下視,寡言 笑。公短而精悍,目炯炯燭人,議論磊落激發,皆所謂 偉男子也。公與余稍談及廣西事,余是以得撰次之。 公戰功尚多,余不盡聞也。公謂余言「當世固多良將, 患在牽掣,齪齪不能展。噫嘻,若公者,猶為未盡其用 哉!」
《答守道留兵防守議》王守仁
[编辑]「始觀論議,似亦區畫經久之謀;徐考成功,終亦支吾 目前之計。蓋用兵之法,伐謀為先;處蠻之道,攻心為 上。」今各猺征勦之後,有司即宜誠心撫恤,以安其心。 若不服其心,而徒欲久留湖兵、多調狼卒,憑藉兵力, 以威劫把持,謂為可久之計,則亦末矣!殊不知遠來 客兵,怨憤不肯為用,一也;供饋之需,稍不滿意,求索 「訾詈,將無抵極,二也。僦居民間,騷擾濁亂,忽生讎隙, 三也。困頓日久,資財耗竭,適以自敝,四也。欲借此以 衛民而反為民增一苦;欲借此以防賊而反為吾招 一寇,其可行乎?合行知府程雲鵬,公同指揮周蔭宗 及各縣知縣等官,親至已破賊巢各鄰近良善村寨, 以次加厚撫恤,給以告示,犒以魚鹽」,待以誠信,敷以 德恩,諭以「朝廷所以誅勦各賊者,為其稔惡不悛。若 爾等良善守分村寨,我官府何嘗輕動爾等一草一 木?爾等各宜益堅向善之心,毋為彼所煽惑搖動,從 而為之推選,眾所信服,立為蠻長,以連屬之。若各賊 果能改惡遷善,實心向化,今日來投,今日即待以良 善,決不追既往之惡。」爾等即可以此意傳告開諭之。 我官府亦就實心招安。其來者量給鹽米,為之經紀 生理。亦就為之選立蠻長,使有統率,毋令渙散。一面 清查侵占田土,開立里甲,以息日後之爭。禁約良民, 毋使乘機報復,以激其變。如農夫之植嘉禾以去稂
莠,深耕易耨,芸菑灌溉。專心一事,勤誠無惰,必有秋穫。夫善者益知所勸,則助惡者日衰;惡者益知所懲,則向善者益眾。此撫柔之道,而非專有恃於甲兵者 也。至於本院近行《十家牌諭》,誠亦弭盜安民之良法, 而今之有司概以虛文抵塞,莫肯實心推求舉行。誠 使此法一行,則不待調發而處處皆兵,不待屯聚而 家家皆兵,不待蓄養而人人皆兵,無餽運「之勞而糧 餉足,無關隘之設而守禦固,習之愈久而法愈精,行 之彌廣而功彌大。」其視前項區處摘調之兵,有虛名 而無實用,可張皇於暫時而不可施行於永久者,勞 逸煩簡,相去遠矣。
《馭蠻序》孫成名
[编辑]蠻俗雖殊,而大都尚鬼。古稱要服,惟要約之耳。秦時 與蠻盟曰:「秦犯蠻,輸黃龍二雙;蠻犯秦,輸清酒一鍾。」 蠻人信焉。漢武開西南,而牂牁之蠻始通中國,第啗 以漢財物,令相結約,自為葆就耳。東京時,零陵、長沙 之蠻嘯呼於山陬,九真、南海之蠻鼓動於海澨,而蒼 梧、象郡亦罹其荼毒。然稍更易郡守,馭以恩威,終無 「梗者。唐天寶中,邊臣鮮于仲通等挑邊釁,而西南諸 蠻騷然發動矣。西原蠻居邕、桂西,而黃氏、儂氏最強。 貞元十年,黃洞首領黃少卿者攻邕管,陷十三州,而 經略使陽旻、觀察使裴行立等請兵捕擊,徼幸有功, 更三歲,妄奏斬獲二萬,以罔天子。」自是邕、容兩道痍 傷疾疫,死者十八。兵部侍郎韓愈數裴行立、陽旻罪, 請因改元遣官宣諭,上不納。其後,石江諸郡歲罷於 兵,太和中,邕管節度使辛讜遣使持牛酒齎美貨啖 二洞首領,與之通驩,并遺其母衣服。母,賢者也,讓其 子,始罷兵。宋時有儂智高者,知廣源州,擅山澤之利, 遂招納亡命,率眾五千,沿鬱江東下,攻破邕州,執知 州陳珙害之。時天下久安,兵起倉卒,守將多棄城遁, 故智高所向得志,破橫、桂、潯、龔、藤、梧、昭、賓八州。朝廷 命狄青為宣撫使,督諸軍討之,智高大敗,夜焚城遁, 嶺南始平。乾道間,范成大帥廣西,以恩信結諸猺,為 開博易場,時勞遣之。諸猺納款云:「某等充山職,當鈐 束家丁。男持棒,女把麻,任從出入。上有太陽,下有地 宿。不得對好翻非。偷寒送煖。上山同路,下水同船,男 兒帶刀同隨。盜賊不用此款者,並依山例。」山例者,殺 戮也。自是猺無叛者。明洪武元年,平章楊璟等平廣 西,班師還。上問兩江邊務,璟言:蠻性頑獷,難以文治, 當臨以兵。上曰:「彝習雖殊,然好生惡死等耳。待以至 誠,豈有梗化者?」因遣中書照磨藺以權齎詔諭左右 兩江谿峒官民。五年命韓觀為桂林衛都指揮。象州 等處叛賊方熾,觀敗之,掩而殲焉,自是警報漸稀。永 樂初,潯、桂、柳蠻寇為亂,上遣郎中徐子良齎敕撫安, 復業者二百六十四戶,而命韓觀討其不率者。觀用 法嚴明,諸蠻震懼。然性嗜殺,多及無辜,人亦以此少 之。觀沒後,繼之者為顧興祖。時宜山諸賊攻劫州縣, 殺御史諸璞,奪其印。二年之間,叛者四起,興祖分兵 敗之,終不能制也。自永樂間征安南,歲歲徵發廣西, 從征健卒歿行間者相續,有告急,輒請徵召踐更,卒 不耐其水土,又多物故,於是營伍單弱,益啟戎心。宣 德初,冨川、忻城諸猺不靖,旋討旋叛。上因敕都督山 雲代興祖。雲至,申明號令,大小十餘戰,皆以身先士 卒。其馭諸將尤嚴,故每戰輒克,諸蠻震慴。自雲而後, 諸將官養安而已。「正統、成化間,兩江、桂、平諸處,無日 不被兵,而藤峽尤劇,梧、潯郡邑被其蹂躪,民幾為墟。」 上因從廷臣議,設總督,開府梧州。都御史韓雍特受 推轂,卒殲巨魁,厥功爛焉。然賞功無幾,而《羽書》復聞 矣。初,粵東西各有內官鎮守,自梧開制府,復設總督。 內臣與督臣、勳臣更相持衡若鼎足,然意見參商,賢 者無所施其才,而愚者益與之為市。報者未必功,功 者未必報,而諸郡益以多事矣。嘉靖初,田州煽亂,起 新建伯王守仁於家,命總兩粵軍事。守仁故尚奇略, 赦田州罪不問,而藉其力以破藤峽八寨諸巢穴。及 守仁去後,賊益鴟張,據古田,入會城,剽《藩藏》而奪之 金,文武大吏為其所戕。後上罷鎮守諸臣,復從科臣 議,罷勳官,而制府之權始重。隆慶初,以粵西多警,增 設巡撫。自是督、撫二臣,各一乃心,文臣協策,武臣宣 力,古田、府江以及十寨諸藪,悉以次蕩平。
《平北三大功記》張翀
[编辑]廣西之寇,在桂林、蒼梧,則有古田、府江為最;在柳慶 之間,則有懷遠八寨,北三為最。古田、府江、懷遠諸賊, 先是都御史、巡撫殷公暨華溪郭公次第平之矣,惟 北三八寨全今未平,瘡痍末起,加以蠻性變詐,巢穴 險阻,當事者慎重之也。萬曆五年,小江吳公適開府 廣右,訐謨勝算,武緯文經,乃檄地方諸執事者曰:「惟 廣右僻在南疆,猺蠻為害,梗化久矣。其議所宜先加 兵者。」執事議曰:「今之寇,莫憂於八寨、北三。其八寨業 已招撫,徐觀其後。而北三者則跳梁已極,且立赤幟 於諸蠻之間。使北三不懲則諸蠻不懾,諸蠻不懾則 八寨之撫不堅。宜先加兵,無愈於此者。」吳公曰:「善。」會 柳、慶守巡各以遷職去,公遂檄永寧兵憲吳君善來經略其事焉。吳君行,公戒之曰:「兵貴潛機,使敵莫測。 近而示之遠者,法也。君其先聲指《咘咳》河池乎?」吳君 曰:「敬聞命矣。」公遂徵兵於各州土司,會守巡該道陳 君俊、尹君校,各次第抵任。二君素沉幾諳練,加以受 成於公,而又合謀於吳君,其猷益壯矣。乃以右江參 將倪君中化,統柳慶諸兵,而遷來三哨,則屬之永寧 參將王君瑞焉。兵果先後便道,故為聲影於河池咘 咳之間,賊不之疑也。不數日,則兵趨北,三諸賊以為 從天而墜,已不及掩耳矣。兵進凡三十日,克破巢寨 一百有奇,擒斬四千八百名顆,而俘獲賊屬視擒斬 倍之,牛馬器械視俘獲又倍之。自廣右用兵以來,神 速稱「快,未之有也。公又疆理土田,分兵屯種,益為善 後計。凡八寨以南,河池以西,靡不聯絡待命,恐恐焉 不保旦暮。豈有縱橫出沒如昔者態耶?」績上,上嘉之, 晉公大司徒。郡中鄉大夫及父老子弟各置酒為地 方慶,且詣守巡使君請記。使君轉以屬僕。嗟乎,翀!胡 能為公記耶?昔石汀殷公平古田,僕書於桂林。華溪 郭公平府江,僕書於蒼梧。今桂林、蒼梧之間,頌二公 之功者,尚浮於僕之文,是其文不足,而其功常有餘 也。況公之北三,又事倍於古田、府江,而他日頌公之 功者,豈不益浮於桂林、蒼梧耶?卉服椎髻,鳥語狼心, 不示其威,則不憚也。平禍定亂,昭德垂信,不假諸勒, 則不傳也。南山之石,玉屏「仙變,風雨不來,千載一日。 此非公之碑,如有待耶?」於是父老子弟爭趨而磨,懸 崖而書,諸峒猺獞,莫不相率來視,以手加額曰:「南蠻 何敢反乎?何敢反乎?」張翀聞之,乃從前數廣西之寇, 幾已殆盡,遂援筆為記。
《西粵山水可遊記》鄭圭
[编辑]「粵西宮室,茅椽十九,即公署頹垣,多類古廟,車敝馬 瘠。登山陟嶺,十許人撮而上,布帛罕至,火飲生食,與 吳、越大異,山水亦大異。水源在興安海陽,山穴僅丈 許,東流入楚為清湘,經洞庭入江,西流粵為灕水,合 左右江入海。」三江險灘怪石,殊可駭,第不可遊。山石 更奇甲寰宇,最勝者無如興安三十六陡,最著者多 在桂林。予以公務入省,稍暇輒詣一兩處,就所經涉 者偶記之,蓋所得十之二三也。其一獨秀山為靖江 王府主,山在府內,壁立百仞,如蒼玉珪。甲子冬,王按 臺《心一》檄郡邑赴察。同寅朝王,禮畢,宴余輩。香殿殿 廠有樓,但將圮以木支者數十處。前有假山,盆樹數 百種,多佳者。傳梆請匙斂宮眷引余輩登山,環山拾 級而登,可數里,遇一折,輒有亭榭,多圮,亦間有題詠。 至絕巔為元帝祠,四望無際,群山拱揖。其一為風洞, 在城臬司後,軒廠青翠如畫圖。一石中穿如牖,山後 多奇石,有一懸崖如垣,與城接,下俯長江。其一為七 星巖,在水東境,路幽蒨,林石間。出巖七山,纍纍星列, 巖在其腹。巖口有老君祠像,不甚大,傳是開元時祠 閣,亦隘。曹能始道尊大,廓之殊勝。大巖有二僧持炬 先導,口喃喃不休,道「所見物像,如人、如馬、如獅、如象、 如魚網、如寶蓋纓絡者,不可指數。」歷七峰下,可三四 里,始出。復有林麓,可休可遊。時奉祀沈君,越人,持具 候余小酌。相近有文昌橋,其一為木龍洞。旁城數十 武,有二石玲瓏,俯江可眺。其一為南薰亭,在北郭外, 有大舜廟,廟前古松數十株如虯龍。側有亭,臨水曠 絕,有晦翁南軒懸崖石刻,與同寅《送謝司尊肇浙上 計》,匆匆過此,聞後尚有一洞,未及遊。其一為訾家洲, 旁城水中無大異,而山水之勝,可一望收之,誠如柳 州所記,掬為茂草,能始。道尊創復亭榭,大可遊詠。其 一為雉山,沿江十級上巖不甚峭而幽,能始道尊構 一閣兩崖中,幽隱可居。其一為龍隱巖,即白龍洞後 山。偶丙寅同姚學博拏舟往十許里登山。又里許有 一巖可居,是劉仙舊隱,亦有宗室,為小屋巖下。其一 為「隱山」,戊辰二月謝辭撫臺,同趙都閫九思往遊。一 青石山,六洞環之,愈入愈佳。最後為老君洞,極委致。 其下有小庵,是日有禮《梁皇懺》者,頗精嚴。趙君攜一 小盒,與余避至一荒園,露坐小酌,有一惡少著短衫, 馳馬往來,無所忌憚,微詢之,亦一宗室也。由平樂至 桂林有兩道,一江行,一陸行。陸經陽朔,青山夾路者 數十里,大佳。江邊亦有洞壑而淺,亭閣荒蕪,能始道 尊創建二曹祠,皆唐人能詩。謝在杭曾合刻其集。
廣西總部藝文二〈詩〉
[编辑]《巡按自灕水南行》唐·張九齡
[编辑]理棹雖云遠,飲水寧有惜。況乃佳山川,怡然傲潭石。 奇峰岋前轉,茂樹隈中積。猿鳥聲自呼,風泉氣相激。 目因詭容逆,心與清暉滌。紛吾謬執簡,行部將移檄。 即事聊獨觀,素懷豈兼適。悠悠詠靡盬,庶以窮日夕。
《嶺南歲暮》戎昱
[编辑]歲暮天涯客,寒窗欲曉時。君恩空自感,鄉思夢先知。
重誼人愁別,驚栖鵲戀枝。不啿《樓上角》,南向海風吹《嶺南郊行》柳宗元
[编辑]瘴江南去入雲煙,望盡黃茅是海邊。山腹雨晴添象 跡,潭心日煖長蛟涎。射工巧伺遊人影,𩗗母偏驚旅 客船。從此憂來非一事,豈容華髮待流年。
《蠻中》張籍
[编辑]銅柱南邊毒草春,行人幾日到「金麟。」玉環穿耳誰家 女?自抱琵琶迓《海神》。
《送易左司分省廣西》明·高啟
[编辑]朝廷特念遠民深,畫省分官出桂林。油幕乍開依漢 節,卉衣時到貢蠻金。四時花發山多煖,半日嵐開市 尚陰。虞帝祠前黃竹裡,相思莫聽《鷓鴣吟》。
《送楊九思赴廣西都司經歷》貝瓊
[编辑]邛笮康居路盡通,西南開鎮兩江雄。漢家太守推楊 僕,鮑府參軍見郝隆。象跡滿山雲氣白,雞聲千戶日 車紅。明珠薏苡無人辨,行李歸來莫厭窮。
《嶺南即興》楊基
[编辑]「曾見重華巡狩來,灘江廟宇野棠開。」山無檜柏皆巖 穴,地有芝苓盡藥材。花布短衣齊膝製,竹皮長帽覆 眉裁。也應風土交州近,丹荔紅椒不用栽。
《送章右丞戍廣西》宋·訥
[编辑]「文昌橋上紫騮嘶,又送將軍戍廣西。三省甲兵勞節 制,八蠻煙雨入封隄。琱弓曉射崖雲裂,畫角寒吹海 月低。已喜皇威清海岱,邑封上將拜金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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