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交誼典/第060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明倫彙編 第六十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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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卷目錄
宴集部紀事二
交誼典第六十卷
宴集部紀事二
[编辑]《冊府元龜》:晉盧詹,高祖天福初,拜禮部尚書,分司雒 下,與右僕射盧質、散騎常侍盧重俱在西都,數相過 從。三人俱嗜酒,好游山水塔廟、林亭花竹之地,無不 同往,酣飲為樂,人無間然。雒中朝士目為「三盧會。」 《遺史記聞》:「錢鏐,臨安人。里中有大木,鏐幼時常戲其 下。後為吳越國王,宴父老山林皆覆錦,名其木衣錦 將軍。」
馬令《南唐書先主書》:「初,徐氏諸子不齒知誥,而知訓 尤悖。嘗召知誥飲酒,伏劎士欲害之。行酒吏刁彥能 酒至,知誥,以手瓜搯之,知誥悟,起走,乃免。後知誥自 潤州入覲,知訓與飲于山光寺,又欲害之。徐知諫以 謀告知誥,知誥起遁去。」
《王夷鄴傳》:夷鄴性率易,好飲酒,不拘小節。常遺親友 書曰:「今宵好月,能相過乎?」赴召者甚眾,夷鄴已醉,指 酒壺曰:「本用相待,酒興輒來,自倒之矣。」其疏豁多類 此。
《邵拙傳》:「拙飲酒常至百盞,偶沈酗,遂絕飲,雖筵宴終 日唯茶而已。」
陸游《南唐書徐知諤傳》:「知諤一日遊蒜山,除地為場, 連虎皮為大幄,號虎帳,與賓僚會飲其中。」
《史虛白傳》:虛白與北海韓熙載來歸,時烈祖輔吳,方 任用宋齊丘,虛白誦言曰:「吾可代彼。」齊丘不平,欲窮 其技能,召與宴飲,設倡樂奕棋博戲,酒數行,使製書 檄詩賦碑頌。虛白方半醉,命數人執紙口占,筆不停 綴,俄而眾篇悉就,詞采磊落,座客驚服。
《陳曙傳》:「曙,蜀人,鄉人有會集,或祭神,曙不行,召而至, 醉飽乃辭去。由是人多設虛座,陳酒肴以待之,同日 或至數家。」
《張易傳》:元宗立,易以水部員外郎通判歙州。刺史朱 匡業平居甚謹,然醉則使酒陵人,果於誅殺,無敢犯 者。易至,赴其宴,先已飲醉就席,酒甫一再行,擲杯推 案,攘袂大呼,詰責鋒起,匡業尚醒,愕然不敢對,惟曰: 「通判醉甚,不可當也。」易巍峨喑嗚自若,俄引去,匡業 使吏掖就馬。自是見易加敬,不敢復使酒,郡事亦賴 以濟。太弟景遂初立,高選官僚,召為贊善大夫。景遂 召飲,以玉杯行酒,因與座客傳玩。至易,忽大言曰:「殿 下有重寶輕士之意,何耶?」扺於柱礎碎之,在座皆失 色。
《清異錄》:侯元亮,馬氏時湖湘宰,退居長沙門,常有客, 宴會無虛日。人目為「鬧侯。」
珍珠船五代漢韋思守上黨,未嘗與賓佐宴會。有從 事求見,思怒曰:「必是求獵酒也。」命典客飲而遣之。 《酒譜》:五代之亂,干戈日尋,而鄭雲叟隱於華山,與羅 隱終日怡然對飲。有酒詩二十章,好事繪為圖,以相 貺遺。
《十國春秋?前蜀潘岏傳》:天復元年,東平王全忠初兼 四鎮,高祖使岏往聘,以通彼我之懷。岏至,言辭宛轉, 飲酒一石不亂。每過飲,禮容益恭,全忠愛之。酒酣,謂 岏曰:「押牙尚能作豪飲乎?」岏謝不敢。全忠乃簇席間 叵羅尊罍器皿,次第注酌。岏一飲而盡,愈益溫克。全 忠即徹諸物賜之,意其歸館,應傾寫委頓,已令人偵 岏。岏方簪筍籜冠子徐理所得酒器。滌而藏之。一時 號為「雅量。」
《宋光浦傳》:光浦事後主為內侍監。乾德中,後主宴飲 無度,常以重陽日宴群臣于宣華苑。夜半酒酣,後主 唱韓琮柳枝詞,光浦意欲以諷為諫,遂詠胡曾詩曰: 「吳王恃霸棄雄才,貪向姑蘇醉綠醅。不覺錢塘江上 月,一宵西送越兵來。」後主聞之,不樂而罷。
《吳越武肅王世家》:天寶三年冬十月戊寅,王親巡衣 錦軍。有鄰媼年九十餘,攜壺漿迎王曰:「錢婆留,寧馨 富貴。」王下車拜之。王置酒高會,父老男婦八十歲以 上者金尊,百歲者玉尊。王執爵上壽,製還鄉歌曰:「三 節還鄉兮掛錦衣,碧天朗朗兮愛日暉。功臣道上兮 列旌旗,父老遠來兮相追隨。家山鄉眷兮會時稀。今 朝設宴兮觥散飛,斗牛無孛兮民無欺,吳越一王兮 駟馬歸。」時父老不能解,王復高揭吳音為歌,舉座賡 之,叫笑振席。
《吳越孫承祐傳》:承祐在浙日,憑藉親寵,恣為奢侈,每 一燕會,殺物命千數家,食亦數十器。方下箸,設十銀 鑊搆火,以次薦之常饌客指其盤曰:「今日南之蝤蛑北之紅羊,東之蝦魚,西之嘉粟,無不畢備。可云富有 小四海矣。」
《宋史陶榖傳》:「榖性急率,嘗與兗帥安審信集會,杯酒 相失,為審信所奏,時方姑息武臣,榖坐責授太常少 卿。」
《國老談苑》:陶穀以翰林學士奉使吳越,忠懿王宴之, 因食蝤蛑,詢其名類,忠懿命自蝤蛑至蟛蚏,凡羅列 十餘種以進。榖視之,笑謂忠懿曰:「此謂一代不如一 代也。」
太祖以范質寢疾,令內夫人問訊。質家迎奉器皿不 具,內夫人奏知,太祖即令翰林司送果子床、酒器凡 十副以賜之。因謂質曰:「卿為宰相,何自苦如此?」質奏 曰:「臣向在中書,門無私謁,所與飲酌,皆貧賤時親戚, 安用器皿?因循不置,非力不及也。」
《宋史王溥傳》:「溥字齊物,父祚。溥在相位,祚以宿州防 禦使家居,每公卿至,必首謁,祚置酒上壽。溥朝服趨 侍左右,座客不安席,輒引避,祚曰:『此豚犬爾,勿煩諸 君起』。」
《王審琦傳》:審琦素不能飲,嘗侍宴,太祖酒酣,仰祝曰: 酒,天之美祿。審琦,朕布衣交也,方與朕共享富貴,何 靳之不令飲也。祝畢,顧謂審琦曰:「天必賜卿酒量,試 飲之勿憚也。」審琦受詔飲十杯無苦。自此侍宴常引 滿,及歸私家,即不能飲,或強飲輒病。
審琦子承衍,雍熙中知天雄軍府兼都部署。時契丹 擾鎮陽,候騎至冀州,去魏二百餘里,鄰境戒嚴,城中 大恐。屬上元節,承衍下令市中及佛寺燃燈設樂,與 賓佐宴游達旦,人賴以安。
《李昉傳》:「太宗即位,加昉戶部侍郎,從攻太原。車駕至 常山。常山即昉之故里,因賜羊酒,俾召公侯相與飲 宴,里中父老及嘗與游從者咸預焉。七日而罷,人以 為榮。師還,以勞拜工部尚書兼承旨。昉年七十,以特 進司空致仕。所居有園亭別墅之勝,多召故人親友 宴樂其中。既致政,欲尋洛中九老故事。時吏部尚書」 宋琪年七十九,左諫議大夫楊徽之年七十五,郢州 刺史魏丕年七十六,太常少卿致仕李運年八十,水 部郎中朱昂年七十一,廬州節度副使武允成年七 十九,太子中允致仕張好問年八十五,吳僧贊寧年 七十八,議將集會蜀寇而罷。
《安守忠傳》:「守忠累遷瀛州防禦使,淳化二年,徙知雄 州。方與僚佐宴飲,有軍校謀變,擐甲及閽,閽者倉卒 入白,守忠言笑自若,徐顧坐客曰:『此輩酒狂爾,擒之 可也』。人服其量焉。」
《張齊賢傳》:「齊賢以司空致仕歸洛,得裴度午橋莊,有 池榭松竹之盛,日與親舊觴詠其間,意甚曠。適 太宗女《荊國大長公主傳》:主下嫁駙馬都尉李遵勗, 遵勗賓客,皆一時賢士,每燕集,主必親視饔饎。」 《國老談苑》:「陳省華以大卿居家,其子堯叟參樞密,堯 咨掌制誥,每朝退,端服夾侍,偶賓至,則導茗酪焉。 晏丞相知南」京,王琪、張亢為幕客,汎舟湖中,只以諸 妓自隨。晏公把柁,王、張操篙。琪,南方人,知行舟次第 至橋下,故使船觸柱而橫,厲聲呼曰:「晏稍使柁不正 也。」
《宋史張秉傳》:「秉官禮部侍郎,加樞密直學士。好飾衣 服,潔饌具。每公宴及朋友家集會,多自挈肴膳而往。 家甚貧,常質衣以給費焉。」
《呂蒙正傳》:「咸平七年,授太子太師,封蔡國公,改封隨, 又封許。景德二年春,表請歸洛。蒙正至洛,有園亭花 木,日與親舊宴會,子孫環列,迭送壽觴,怡然自得。」 《寇準傳》:「景德元年,契丹大入,準請帝幸澶州。帝遂渡 河,御北門城樓,遠近望見御蓋,踴躍懽呼,聲聞數十 里,契丹相視驚愕,不能成列。帝盡以軍事委準,準承 制」專決,號令明肅,士卒喜悅。敵數千騎乘勝薄城下, 詔士卒迎擊,斬獲大半,乃引去。上返行宮,留準居城 上,徐使人視準何為。準方與楊億飲博,歌謔懽呼,帝 喜曰:「準如此,吾復何憂!」
《魏仁浦傳》:「仁浦子咸熙,嘗會賓客,家童數輩,覆案碎 器,客皆驚愕,咸熙色不變,止令更設饌具。其寬厚若 此。」
《張雍傳》:「大中祥符元年,以尚書左丞致仕。雍性鄙吝, 蒞事勤恪,善為米鹽苛察以肅下。恃其清幹,受遇于 時,益矯厲以取名譽。所至藩鎮宴犒率皆裁節,聚公 錢為羨餘以輸官帑,集會賓佐,糲食而已。」
《杜鎬傳》:「鎬,常州無錫人,南唐集賢校理。入宋,累遷工 部侍郎。所居僻陋,僅庇風雨,處之二十載不遷徙。燕 居暇日,多挈醪饌,以待賓友。性和易,清素有懿行,士 類推重之。」
《田景咸傳》:咸性鄙吝,務聚斂,每使命至,惟設肉一器, 賓主共食。在邢州日,使者王班至,景咸勸班酒曰:「王 班請滿飲。」典客曰:「是使者姓名也。」景咸悟曰:「我意王 班是官爾,何不早諭我。」聞者笑之。
《張茂直傳》:「真宗居藩時,茂直與朱昂並在諸王府,每預宴集,屢因酬唱識其名。即位,選用舊臣,得茂直及 昂與梁周翰、師顏輩相繼知制誥。茂直既入西閤,會 元傑生旦,遣持禮幣為賜,復至舊府,時人榮之。」 《周起傳》:「起為樞密副使,嘗與寇準過同列曹璋家飲 酒,既而客多引去者,獨起與寇準盡醉,夜漏上乃歸。 明日」入見,引咎伏謝。真宗笑曰:「天下無事,大臣相與 飲酒,何過之有?」
《薛奎傳》:「奎以樞密直學士知益州。嘗夜宴,有戍卒殺 人,人皆奔走。奎密遣捕殺之,坐客莫有知者。」
《王旦傳》:寇準為武勝軍節度使。在藩鎮,生辰,造山棚 大宴。又服用僭侈,為人所奏。帝怒謂旦曰:「寇準每事 欲效朕,可乎?」旦徐對曰:「準誠賢能,無如騃何。」真宗意 遂解,曰:「然此正是騃爾。」遂不問。
《向敏中傳》:「敏中為鄜延路緣邊安撫使,會大儺,有告 禁卒欲倚儺為亂者,敏中密使麾兵被甲,伏廡下幕 中。明日,盡召賓僚兵官,置酒縱閱,無一人預知者。命 儺入,先馳騁于中門外,後召至階,敏中振袂一揮,伏 出,盡擒之。果各懷短刃,即席斬焉。既屏其尸,以灰沙 掃庭,張樂宴飲,坐客皆股慄,邊藩遂安。」
《曹彬傳》:「彬子瑋,用士得其死力,平居甚閒暇,及師出, 多奇計,出入神速不可測。一日,張樂飲僚吏,中坐失 瑋所在。明日徐出視事,而賊首已擲庭下矣。」
《沈倫傳》:「倫子繼宗,善營產業,厚于養生,不飲酒,不嗜 音律,而喜接賓客,終日宴集無倦。」
《退朝錄》:「魏野居於陝郊,其地頗有水竹之勝,客至必 留連飲酒。」
《龍川別志》:李允則守雄州,以知術顯,世多能道之者。 予從事北都,父老謂予曰:「允則自雄入奏過魏,魏守 寇萊公也。謂允則曰:『聞君在雄,筵會特盛,能為老夫 作小會否』?」允則曰:「方入奏,不敢留,還日當奉教。」及還, 萊公宴之,幄帟器皿、飲食伎樂,百物華侈,意將壓之。 既罷,謂允則曰:「君許我作會,來日可乎?」允則唯唯。公 顧謂左右:「伎樂如今日,每設百戲,幄帟床榻,留以假 之。」允則曰:「伎樂百戲,皆如今日,其他隨行略可具也。」 明日,視其幄帟皆蜀錦繡,床榻皆吳越漆作,百物稱 是,公已愕然矣。及百戲入,允則曰:「恐外尚有雜伎。」使 召之,則京師精伎至者百數十人。公視之大驚,使人 伺之,則床榻脫卸,氈裹駝載雜伎,變服為商賈以入。 明日,薦之于朝,極稱其才雄之。僚吏尢之曰:「萊公尚 氣,奈何以此勝之?」允則曰:「吾非誇之,示之以行軍出 沒之巧耳。」
《夢溪筆談》:晏元獻公為館職時,天下無事,許臣寮擇 勝燕飲。當時侍從文館士大夫為燕集,以至市樓酒 肆,往往皆供帳為遊息之地。公是時貧甚,不能出,獨 家居與昆弟講習。一日選東宮官,忽自中批除晏殊, 執政莫諭所因。次日進覆,上諭之曰:「近聞館閣臣寮, 無不嬉遊宴賞,彌日繼夕。唯殊杜門與兄弟讀書,如 此謹厚,正可為東宮官。」公既受命得對,上面諭除授 之意,公語言質野,則曰:「臣非不樂燕遊者,直以貧無 可為之。臣若有錢,亦須往,但無錢不能出耳。」上益嘉 其誠實,知事君體,眷注日深。仁宗朝卒至大用。 《世說》補:宋子京多內寵,後庭曳羅綺者甚眾。嘗宴錦 江,微寒,命取半臂,諸婢各送一枚,凡十餘枚皆至。子 京視之茫然,恐有厚薄之嫌,竟不敢服,忍凍而歸。 《遯齋閒覽》:「程丞相琳性嚴毅,無所推下,出鎮大名,每 晨起據案決事,左右皆惴恐,無敢喘息。及開宴召僚 佐飲酒,則笑歌歡諧,釋如無間。於是人畏其剛果,而 樂其曠達。」
《宋史何中立傳》:「中立官樞密直學士,嗜酒無行。慶曆 中,集賢校理蘇舜欽監進奏院,為賽神會,預者皆一 時知名士,中立亦在召中。已而辭不往。後舜欽等得 罪,中立有力焉。」
《東軒筆錄》:「京師百司庫務,每年春秋賽神,各以本司 餘物貿易,以具酒饌。至時吏史列坐,合樂終日。」慶曆 中,蘇舜欽提舉進奏院,至秋賽,承例賣拆封紙以充。 舜欽欲因其舉樂而召館閣同舍,遂自以十千助席, 預會之客亦醵金有差。酒酣,命去優伶,卻吏史,而更 召兩軍女伎。先是,洪州人太子中舍李定願預醵廁 會,而舜欽不納,定銜之,遂騰謗於都下。既而御史劉 元瑜有所希合,彈奏其事。事下右軍窮治,舜欽以監 主自盜論,削籍為民。坐客皆斥逐,梅堯臣亦被逐者 也。堯臣作《客至》詩曰:「客有十人至,共食一鼎珍。一客 不得食,覆鼎傷眾賓。」蓋為定發也。
劉待制元瑜既彈蘇舜欽,而連坐者甚眾,同時俊彥 為之一空。劉見宰相曰:「聊為相公一網打盡。」是時南 郊大禮,而舜欽之獄斷於赦前數日。舜欽有詩曰:「不 及雞竿下坐人。」蓋謂不得預赦免之囚也。舜欽死,歐 陽文忠公序其文集,敘及賽神之事,略曰:「一時俊彥, 舉網而盡矣。」蓋述御史之言也。舜欽以大理評事、集 賢校理廢為民。後二年,得湖州長史,年四十餘卒。 《宋史程顥傳》:顥父珦知磁州,徙漢州。嘗宴客開元僧舍,酒方行人,讙言:「佛光見,觀者相騰踐,不可禁。」珦安 坐不動,頃之遂定。
《王曙傳》:錢惟演留守西京,歐陽修、尹洙為官屬,修等 頗游宴。曙後至,嘗厲色戒修等曰:「諸君縱酒過度,獨 不知寇萊公晚年之禍邪?」修起對曰:「以修聞之,萊公 正坐老而不知止爾。」曙默然。
《澠水燕談錄》:「天聖末,歐陽文忠公文章三冠多士,國 學補試國學解,禮部奏登甲科,為西京留守推官。府 尹錢思公、通判謝希深皆當世偉人,待公優異。公與 尹師魯、梅聖俞、楊子德、張太素、張堯夫、王幾道為七 友,以文章道義相切劘。率常賦詩飲酒,間以談戲,相 得尤樂。洛中山水園亭,塔廟佳處,莫不遊覽。思公恐」 其廢職事,微戒之。一日府會,語及寇萊公,思公曰:「知 萊公所以取禍否,由晚節奢縱,宴飲過度耳。」文忠曰: 「宴飲小過,不足招禍。萊公之責,由老不知退爾。」坐客 為之聳然,時思公年已七十。
《清波雜志》:「歐陽公為西京留守推官,事錢思公,一日 群游嵩山,取潁陽路歸,暮抵龍門,雪作,登石樓望都 城次,忽煙靄中有車馬渡伊木者,既至,乃思公遣廚 傳歌妓,且致,俾從容勝賞,毋還歸之意。思公既貶,漢 東王文康公晦叔為代。一日,訝幕客游有責曰:『君等 自比寇萊公如何,萊公尚坐奢縱取禍,眾不敢對。公』」 取手板起立曰:「以某論之,萊公之禍,不在杯酒,在老 不知退爾。」四座偉之。〈按歐文忠老不知退之說前段各有異同故並載之〉 《東軒筆錄》:「錢文僖公惟濱生貴家,而文雅樂,善出天 性。晚年以使相留守西京,時通判謝絳、掌書記尹洙、 留府推官歐陽修,皆一時文士,游宴吟詠,未嘗不同。 洛下多水竹奇花,凡園囿之勝,無不到者。有郭延卿 者,居水南,少與張文定公、呂文穆公游,累舉不第,以 文行稱于鄉閭。張、呂相繼作相,更薦之,得職官。然延」 卿亦未嘗出仕,葺幽亭藝花,足跡不及城市,至是年 八十餘矣。一日,文僖率僚屬往游,去其居一里外,即 屏騎從腰輿,張蓋而訪之,不以告名氏。洛下士族多 過客眾,延卿未始出,蓋莫知其何人也。但欣然相接, 道服對談而已。數公疏爽闓朗,天下之選,延卿笑曰: 「陋居罕有過從,而平日所接之人,亦無若數君者。老 夫甚愜,願少留,對花小酌也。」于是以陶樽果蔌而進。 文僖愛其野逸,為引滿不辭。既而吏報申牌,府史牙 兵列庭中,延卿徐曰:「公等何官,而從吏之多也?」尹洙 指而告曰:「留守相公也。」延卿笑曰:「不圖相國肯顧野 人。」遂相與大笑。又曰:「尚能飲否?」文僖欣然從之。又數 杯,延客之禮數杯盤無少加于前,而談笑自若。日入 辭去,延卿送之門,顧曰:「老病不能造謝,希勿訝也。」文 僖登車,茫然自失。翊日,語僚屬曰:「此真隱者也。彼視 富貴為何等物耶?」歎息累日不止。
《宋史鄭戩傳》:戩為陝西四路都總管兼經略安撫招 討使,行邊至鎮戎軍,趣蓮花堡,天寒,與將佐置酒。元 昊擁兵近塞,會暮塵起,有報敵騎至者,戩曰:「此必三 川將按邊回,非敵騎也。」已而果然。
《青箱雜記》:「少師趙公概,字叔平,天聖初,堯臣下第三 人及第,為人寬厚長者,留滯內相十餘年,晚始大用, 參貳大政。治平中,退老雎陽,素與歐陽文忠公友善, 時文忠退居東潁,公即自雎陽乘興挐舟訪之,文忠 喜公之來,特為展宴,而潁守翰林呂公亦預會。文忠 乃自為口號一聯云:『金馬玉堂三學士;清風明月兩 閒人』。」《兩閒人》,謂公與文忠也。
《揮麈後錄》:張耆既貴顯,嘗啟章聖,欲私第置酒,以邀 禁從諸公,上許之。既畫集盡驩曰:「更願畢今夕之樂, 幸毋辭也。」于是羅幃翠幕,稠疊圍繞,繼之以燭,列屋 蛾眉,極其殷勤,豪侈不可狀。每數杯則賓主各少愒, 如是者凡三數,諸公但訝夜漏如是之永,暨至徹席 出戶詢之,則云已再晝夜矣。
《談苑》:張詠自益州寄書與楊大年,進奏院監官竊計 云:「大臣密書相遺,恐累我。」發視之,紙尾批云:「近日白 超用事否?」乃繳奏之。真宗以示寇準,準笑曰:「臣知開 封有伍伯,姓白,能用杖。」都下但翹楚者,以白超目之。 每飲,席浮大觥,遂以為況。真宗方悟而笑。
《聞見前錄》:文潞公知成都府,成都風俗喜行樂,公多 燕集,有飛語。至京,御史何剡聖從,蜀人,因謁告歸,上 遣伺察之。聖從將至,潞公亦為之動。張俞少愚者謂 公曰:「聖從之來無足念。」因迎見于漢州。有營妓善舞, 聖從喜之,問其姓,妓曰:「楊聖從。」曰:「所謂陽臺柳者。」少 愚即取妓之項帕羅題詩曰:「蜀國佳人號細腰,東臺 御史惜妖嬈。從今喚作陽臺柳,舞盡春風萬萬條。」命 其妓作《柳枝詞》歌之,聖從為之霑醉。後數日,聖從至 成都,頗嚴重。一日,潞公大作樂,以燕聖從,迎其妓,雜 府妓中歌少愚之詩,以酌聖從,聖從每為之醉。聖從 還朝,潞公之謗乃息。事與陶榖《使江南郵亭》詞相類 云。張少愚者,奇士,潞公固重其人也。
《續聞見近錄》:文潞公守蜀,一日宴飲,夜深雪作,諸卒 輒毀馬屋五間為薪。指使入白,潞公曰:「更毀五間。」與之酒,竟不輟,即論取佗屋補之。
張文懿為鄧國公,既致政還鄉。時范文正守鄧,置酒 高會,軍校皆命坐。文懿既坐,即據主席而客。文正席 中駭之,文懿徐曰:「公知鄧州,蹔守此土耳,老夫開國 于此,所以主席無嫌。」識者是之。明日,文懿復置會,揮 金甚盛,以帛三百端為文正壽,時人榮之。
山家清供章藝《齋鑑》:「宰德清時,雖槐古馬高,尢喜延 客,然飲食多不取諸市,恐旁緣而擾人。一日往訪之, 留以晚酌數杯,命左右造玉井飯,甚香美。」
春坊趙湖璧,弟竹潭、雍亦在焉,論詩把酒,及夜,無可 供者。湖曰:「吾有鏡湖之蒓。」潭曰:「雍有稽山之筍。」僕笑: 「可有一桮羹矣。」乃命庖作《玉帶羹》,以筍似玉,蒓似帶 也。是夜甚適,今猶喜其清高而愛客也。
劉彝學士宴集間,必欲主人設苦蕒。狄武襄公青帥 邊時,邊郡難以時置。一日集彝與韓魏公對坐,偶此 不設,謾罵狄公至黔卒,狄公聲色不動,仍以「先生」呼 之。魏公知狄真將相器。
《誠齋雜記》:范蜀公居許下,于長嘯堂前作荼蘪架,每 春季花時宴其下,有花墮酒中者,飲一大白,微風過 則舉坐無遺,當時謂之「飛英會。」
《彥周詩話》:「伯父娶邯鄲孫女。嘗聞邯鄲公與小宋飲 酒,舉一物隸僻事,以多者為勝,飲不勝者,他人不敢 造席。」
《尊堯錄》:仁宗一夕既寢,聞樂聲,命燭興坐,使內侍審 之,曰:「礬樓百姓飲酒樂聲也。」帝欣然曰:「朕為天下父 母,得百姓長,如此足矣。」聽徹,乃就寢。
《聞見前錄》:司馬溫公嘗曰:昔與王介甫同為群牧司 判官,包孝肅公為使,時號清嚴。一日,群牧司牡丹盛 開,包公置酒賞之,公舉酒相勸,某素不喜酒,亦強飲, 介甫終席不飲,包公不能強也。某以此知其不屈。 仁宗朝,王安石為知制誥,一日賞花釣魚宴內侍,各 以金楪盛釣餌藥置几上,安石食之盡。明日,帝謂宰 輔曰:「王安石詐人也,使誤食釣餌一粒,則止矣,食之 盡不情矣。」帝不樂之。
《宋史范純仁傳》:「純仁提舉西京留司御史臺,時耆賢 多在洛,純仁及司馬光皆好客而家貧,相約為真率 會,脫粟一飯,酒數行,洛中以為勝事。」
《王素傳》:素于鞏有雋才,長于詩,從蘇軾游。軾守滁州, 鞏往訪之,與客游泗水,登魋山,吹笛飲酒,乘月而歸。 軾待之于黃樓上,謂鞏曰:「李太白死,世無此樂三百 年矣。」
《王韶傳》:韶知鄂州,嘗宴客,出家姬奏樂,客張繢醉,挽 一姬不前,將擁之,姬泣以告。韶徐曰:「本出汝曹娛客, 而令失歡如此。」命酌大杯罰之,談笑如故。人亦服其 量。
《文彥博傳》:「彥博以太師致仕,居洛陽,與富弼、司馬光 等十三人,用白居易九老會故事,置酒賦詩相樂,序 齒不序官,為堂,繪像其中,謂之洛陽耆英會。好事者 莫不慕之。」
《聞見前錄》:元豐五年,文潞公以太尉留守西都,時富 韓公以司徒致仕,潞公慕唐白樂天九老會,乃集洛 中卿大夫年德高者為耆英會。以洛中風俗尚齒不 尚官,就資勝院建大廈曰「耆英堂」,命閩人鄭奐繪像 其中。時富韓公年七十九,文潞公與司封郎中席汝 言皆七十七,朝議大夫王尚恭年七十六,太常少卿 趙丙、祕書監劉几、衛州防禦使馮行己,皆年七十五, 天章閣待制楚建中、朝議大夫王慎言皆七十二,大 中大夫張問、龍圖直學士張壽皆年七十。時宣徽使 王公拱辰留守北京,貽書潞公,願預其會,年七十一。 獨司馬溫公年未七十。潞公素重其人,用唐九老狄 兼謨故事,請入會,溫公辭以晚進,不敢班富、文二公 之後。潞公不從,令鄭公自幕後傳溫公像,又至北京 傳王公像,于是預其會者凡十三人。潞公以地主攜 妓樂就富公宅第一會,至富公會,送羊酒不出,餘皆 次為會。洛陽多名園古剎,有水竹林亭之勝。諸老鬚 眉皓白,衣冠甚偉,每宴集,都人隨觀之。潞公又為同 甲會司馬郎中程太中珦、席司封汝言,皆丙午人也, 亦繪像資勝院。其後司馬公與數公又為真率會,有 約「酒不過五行,食不過五味,惟菜無限。」楚正議「違約 增飲食之數,罰一會」,皆洛陽太平盛事也。
《東軒筆錄》:有王永年者,娶宗室女,得右班殿直,監汝 州稅。時竇卞通判汝州,與之接熟。爾後卞知深州,永 年復為州監押,益相親暱,遂至通家。既而卞在京師, 永年求監金曜門書庫,卞為干提舉監司楊繪,繪遂 薦之。永年常置酒延卞,繪於私室,出其妻間坐,妻以 左右手掬酒以飲卞,繪謂之曰:「白玉蓮花杯。」其褻狎 至是。後永年盜賣庫書,事發下獄。永年引卞、繪嘗受 其饋送,乃嘗納璣貝於兩家,方窮治未竟,而永年死 獄中。朝議有兩制交通匪人,至為姦利,落繪翰林學 士、知制誥,降為荊南副使,落卞待制,降監舒州靈仙 觀。明年,卞卒於貶所。繪性少真,無檢操,居荊南,日事遊宴,往往與小人接。一日,出家妓延客夜飲,有選人 胡師文預會。師文本鄂州豪民子,及第為荊南府學 教授。尢少士檢,半醉狎侮繪之家,妓無所不至。繪妻 自屏後窺之,大以為恥,叱妓入,撻於屏後。師文離席 排繪,使呼「妓出。繪愧於其妻,遽欲徹席。師文狂怒,奮 拳毆繪,賴眾客救之,幾至委頓。近臣不自重,至為小 人凌暴。」士論尢鄙之。
《聞見前錄》:二程先生侍太中公訪康節于天津之廬, 康節攜酒飲月陂上,歡甚,語其平生學術出處之大。 明日悵然謂門生周純明曰:「昨從堯夫先生遊,聽其 論議,振古之豪傑也,惜無所用于世。」純明曰:「所言何 如?」明道曰:「內聖外王之道也。」是日,康節有詩云:「草軟 波平風細溜,雲輕日淡柳低摧。狂言不記道何事,劇 飲未嘗如此杯。好景只知閒信步,朋歡那覺大開懷。 必期快作賞心事,卻恐賞心難便來。」明道《和》云:「先生 相與賞西街,小子親攜几杖來。行處每容參劇論,坐 隅還許瀝餘杯。檻前流水心同樂,林外青山眼重開。 時泰心閒兩難得,直須乘興數追陪。」《明道敬禮康節 如此》。
《賢奕編》:范氏自文正公貴顯,以清苦儉約稱于世,子 孫皆守其家法。忠宣正拜後,常留晁美叔同匕箸,美 叔退謂人曰:「丞相變家風矣。」或問之,晁答曰:「鹽豉棋 子上有肉兩簇,豈非變家風乎?」聞者大笑。
《談苑》:朱柬之自言作滁州推官時,歐陽永叔為太守, 杜彬作倅,曉音律。永叔自瑯琊山幽谷亭醉歸,妓扶 步行前,引以樂。彬自亭下舞一曲破,直到州衙前,凡 一里餘。
范希文知鄧州,是時法網疏闊,監司尚預宴游。張去 惑為提點刑獄,醉中起舞,既而曰:「啟諫議,壞了提刑 也。」
《聞見前錄》:熙寧初,王宣徽之子名正甫,字茂直,監西 京糧料院。一日,約康節先公同吳處厚、王平甫會飯, 康節辭以疾。明日,茂直來,康節謂曰:「某之辭會,有以 姑聽之。」吳處厚者,好議論。平甫者,介甫之弟,介甫方 執政,行新法,處厚每譏刺之。平甫雖不甚主其兄,若 人面罵之,則亦不堪矣。此某所以辭會也。茂直笑曰: 「先生料事之審如此。昨處厚席間毀介甫,平甫作色, 欲列其事于府,某解之甚苦,乃已。」嗚呼!康節以道德 尊一代,平居出處,一飯食之間,其慎如此,為子孫者 當念之。
《傳講雜記》。溫公熙寧三年辭樞密副使不拜。四年自 永興路安撫使遷京西路安撫使,又辭不赴,請西京 留臺閒局,許之。優游多暇,訪求河南境內佳山水處, 凡目之所觀,足之所歷,窮盡幽勝之趣,十數年間,勌 于登覽。于是乃與楚政叔通議王安之朝議耆老六 七人,時相與會于城中之名園古寺,且為之約果實 不過三品,饌膳不過五品酒,則無算。以為儉則易供, 簡則易繼也。命之曰「真率會。」文潞公時以太尉守洛, 求欲附名于其間,溫公不許,為其貴顯,弗納也。一日, 潞公伺其為會,戒中廚具盛饌,直往造焉。溫公笑而 延之,戲曰:「俗卻此會矣。」相與歡飲,夜分而散,亦一時 之盛事也。後溫公語人曰:「吾不知合放此人入來。」 《能改齋漫錄》:司馬溫公有《真率會》,蓋本於東晉初時 拜官,相飭供饌。羊曼在丹陽日,客來早者得佳設,日 晏則漸不復精,隨客早晚而不問貴賤。時羊固拜臨 海守,竟日皆美,雖晚至者猶獲精饌。時言固之豐腆, 不如曼之真率。
《夢溪筆談》:石曼卿居蔡河下曲,鄰有一豪家,日聞歌 鐘之聲,其家僮僕數十人,常往來曼卿之門。曼卿呼 一僕問:「豪為何人」,對曰:「姓李氏,主人方二十歲,並無 昆弟,家妾曳羅綺者數十人。」曼卿求欲見之,其人曰: 「郎君素未嘗接士大夫,他人必不可見。然喜飲酒,屢 言聞學士能飲酒,意亦似欲相見,待試問之。」一日果 使人延曼卿,曼卿即著帽往見之,坐于堂上,久之方 出。主人著頭巾,繫勒帛,都不具衣冠。見曼卿,全不知 拱揖之禮。引曼卿入一別館,供張赫然。坐良久,有二 鬟妾,各持小槃至曼卿前,槃中紅牙牌十餘。其一槃 是酒,凡十餘品,令曼卿擇一牌,其一槃肴饌名「令擇 五品。」既而二鬟去,有群妓十餘人,各執肴果、樂器,妝 服人品,皆艷麗粲然。一妓酌酒以進,酒罷樂作,群妓 執果肴者萃立其前,食罷則分列其左右,京師人謂 之「軟槃。酒。」五行,群妓皆退,主人者亦翩然而入,略不 揖客,曼卿獨步而出。曼卿言:「豪者之狀,懵然愚騃,殆 不分菽麥,而奉養如此,極可怪也。」他日,試使人通鄭 重,則閉門不納,亦無應門者。問其近鄰,云「其人未嘗 與人往返,雖鄰家亦不識面。古人謂之錢癡」,信有之。 《文昌雜錄》:石曼卿善豪飲,與布衣劉潛為友,嘗通判 海州,劉潛來訪之,曼卿與劇飲。中夜酒欲竭,顧船中 有醋斗餘,乃傾入酒中併飲之。至明日,酒醋俱盡,每 與客痛飲,露髮跣足,著械而坐,謂之囚飲。飲于木杪, 謂之「巢飲。」以槁束之,引首出飲,復就束,謂之「鱉飲。」其狂縱大率如此。
《捫蝨新話》:石曼卿、劉潛嘗會飲于京師酒樓,主人知 其賢,特為供設,美酒嘉殽,終日不倦。既暮,主人具筆 研請題名,願與其列。劉潛、石曼卿不得已,相顧曰:「捧 研可也。」予往過永興,造一人家圃,坐池亭上,梁間有 題名,其末云:「主人乞書。」予顧謂同行者曰:「『此乞書』字, 便可對『捧研』也。」聞者亦笑。
《過庭錄》:右丞居許,太守韓持國秋日于郡國會景亭 置宴張樂,會諸郡公程正叔及右丞,以故不至,持國 以詩寄云:「曲肱飲水程夫子,宴坐焚香范使君。顧我 未能忘舊樂,綠樽紅妓對西曛。」
忠宣守洛。游師雄景叔,忠宣門生也,赴陝漕任,過洛 留數日。啟行,忠宣餞於郊,拉程正叔會,而使妓侑酒, 蓋忘正叔之來,旋悔之無及。景叔以正叔年德高,讓 居上坐,正叔亦不辭。酒數行,景叔啟白忠宣曰:「數妓 遠出頗勞,某願各醻一杯。」遂執爵遍勸諸妓,正叔不 樂,忠宣甚惶怖。勸將畢,正叔厲言曰:「景叔,願公愛陝 之百姓亦如此。」景叔執爵,從容操西音言曰:「覆侍講 只有此一勺。」裏正叔亦為一嗤。忠宣意遂解。
晁端彥美叔,一日會賈易及東坡,賈時在臺諫,蓋嘗 劾坡於朝,晁亦忘其事,遂同會。酒酣,坡言曰:「某昨日 造朝,有一人乘酒臥東衢,略不相避,某頗怒之。」因命 左右曰:「擒而綳之。」酒者曰:「爾又不是臺諫,只有胡綳 亂綳。」易應聲曰:「誰教爾辨?」坡公終席不樂。美叔終身 自悔拙於會客。忠宣曰:「吾向非景叔之佞,亦當抱美 叔」之恨矣。
《見聞搜玉》:有美堂在鳳山之頂,魯少卿會客,堂上妓 樂殷作,子瞻從湖中望之,戲以詩云:「指點雲間數點 紅,笙歌正擁紫髯公。誰知愛酒龍山客,卻在漁舟一 葉中。」
《漫笑錄》:東坡嘗謂錢穆父曰:「尋常往來,心知稱家有 無,草草相聚,不必過為具。」穆父一日折柬召坡食皛 飯,乃設飯一盂,蘿蔔一楪,白湯一盞而已,蓋以三白 為皛也。後數日,坡復召穆父食毳飯,穆父意坡必有 毛物相報,比至日晏,並不設食,穆父餒甚,坡曰:「蘿蔔 湯飯俱毛也。」穆父歎曰:「子瞻可謂善戲謔者也。 山家」清供,暑月命客棹舟蓮蕩中,先以酒入荷葉飲 之,又包魚鮓作供,真佳適也。坡云:「碧筒時作象鼻彎, 白酒凝帶荷心苦。」坡守杭時,想屢作此供也。
《師友談記》:東坡帥定武,諸館職餞于惠濟,坡舉白浮。 歐陽叔弼、陳伯修二校理。常希古少尹曰:「三君但飲 此酒,酒釂當言所罰。」三君飲竟,東坡曰:「三君為主司 而失李方叔,茲可罰也。」三君者無以為言,慚謝而已。 張文潛舍人在坐,輒舉白浮。東坡先生曰:「先生亦當 飲此。」東坡曰:「何也?」文潛曰:「先生昔知舉而遺之,與三 君之罰均也。」舉坐大笑。
《軒渠錄》:東坡有歌舞妓數人,每留賓客飲酒,必云:「有 數箇搽粉虞候,欲出來祇應也。」
《讀書鏡》:「東坡謫齊安,日用不過百五十。每月朔取錢 四千五百,斷為三十塊,掛屋樑上,平旦用盡,又挑取 一塊,即藏去。又以竹筒貯用不盡者,以待賓客。云此 賈耘老法也。」
《宋史顧臨傳》:「紹聖初,龍圖閣學士知定州,徙應天、河 南府。中人梁惟簡坐嘗事宣仁太后得罪過洛,轉運 使郭茂恂徇時宰意,劾臨與之宴集,奪職知歙州。」 《管師仁傳》:「師仁以樞密直學士知定州。時承平百餘 年,邊備不整,而遼橫使再至,為西人請侵疆。朝廷詔 師仁設備,至則下令增陴浚隍,繕葺甲冑,僚吏懼不 知」所裁。師仁預為計度,一日而舉眾十萬,轉盼迄成, 外間無知者。於是日與賓客宴集,以示間暇,使敵不 疑。帝手書詔獎激。
《揮麈後錄》:姚舜明庭輝知杭州,有老姥自言故娼也。 及事東坡先生云:「公春時每遇休暇,必約客湖上,早 食于山水佳處。飯畢,每客一舟,令隊長一人,各領數 妓,任其所適。晡後鳴鑼以集之,復會望湖樓或竹閤 之類,極歡而罷。至一二鼓,夜市猶未散,列燭以歸,城 中士女雲集,夾道以觀千騎之還,實一時勝事也。」 《名臣言行錄外集》:呂希哲為郡令,公帑多蓄鰒魚諸 乾物及筍乾、蕈乾,以待賓客,以減雞鴨生命也。 《雲齋廣錄》:桑門仲殊赴潤州,郡宴于北固樓,太守命 坐客賦詩,殊先成曰:「北固樓前一笛風,碧雲飛盡建 康宮。江南二月多芳草,春在濛濛煙雨中。」
汝陽溪穆清叔,因寒食縱步郊外,會數年少,同飲松 梨花下,以「香輪莫輾青青破」,各賦《梨花詩》,清叔得「愁」 字。詩曰:「共飲梨花下,梨花插滿頭。清香來玉樹,白蟻 泛金甌。妝靚青娥妒,光凝粉蝶羞。年年寒食夜,吟繞 不勝愁。」眾客閣筆。
錢功《澹山雜識》:「張文潛飲酒能及斗餘,每過先君,未 嘗不醉。吾家酒器,惟銀葵花最大,幾容一升。一日先 君以盤盞飲之,潛意不快,謂先君曰:『願借水心亭飲 之』。先君命換盞,且問文潛所以名,文潛曰:『飲必有餘瀝,蠅子正飛在殘蕊上,豈非人之水心亭乎』?」坐客皆 大笑。
《宋史陳東傳》:「東字少陽,鎮江丹陽人。早有雋聲,俶儻 負氣,不戚戚于貧賤。蔡京、王黼方用事,人莫敢指言, 獨東無所隱諱,所至宴集坐客,懼為己累,稍引去。」 《名臣言行錄外集》:「胡文定公子弟或近出宴集,雖夜 已深,猶未寢,必俟其歸,驗其醉否,且問其所集何客, 所論何事,有益無益,以是為常。」
《雞肋編》:「米元章有好潔之癖,宗室華源邵王仲家多 聲妓,常欲驗之。大會賓客,獨設一榻待之,使數卒解 衣袒臂,奉其酒饌。是姬環于他客,杯盤狼籍。久之,亦 自遷坐于眾賓之間。」
《夢華錄》:「如州東仁和店,新門裏會仙樓正店,常有十 分廳館,動使各各足備,不尚少闕一件。大抵都人風 俗奢侈,度量稍寬,凡酒店中不問何人,止兩人對坐 飲酒,亦須用注盌一副,盤盞兩副,果菜楪各五片,水 菜盌三五隻,即銀近百兩矣。雖一人獨飲,盌遂亦用 銀盂之類。其果子菜蔬,無非精潔。若別要下酒,即使」 人外買軟羊、龜背、大小骨、諸色包子、玉板鮓、生削巴 子、瓜薑之類。
《春渚紀聞》:姑蘇李章敏於調戲,偶赴鄰人小集,主人 者雖富而素鄙。會次,章適坐其傍,既進饌,章視主人 之前一煎鮭特大於眾客者,章即請於主人曰:「章與 主人俱蘇人也,每見人書『蘇』字,不同其魚不知合在 左邊者是,在右邊者是也?」主人曰:「古人作字,不拘一 體,移易從便也。」章即引手取主人之魚示眾客曰:「領 主人指撝,今日左邊之魚,亦合從便移過右邊,如何?」 一座輟飯而笑,終席乃已。
《清波雜志》:蘄王每與軍官飲,用巨觥無算,不設果肴。 王權一日竊懷一蘿蔔,蘄王見之大怒曰:「小子如此 口饞!」俾趨前,以手按其額,痛不可忍,隨成痕腫,既乃 復與之飲。
《行都紀事》:楊誠齋名萬里,字廷秀。為監司時,巡歷至 一郡,郡守盛禮以宴之。時適初夏,有官妓歌《賀新郎》 詞以送酒,其中有「萬里雲帆何時到」,誠齋遽曰:「萬里 昨日到。」太守大慚,即監繫官妓。
朱晦菴為倉使時,某郡太守遭捃摭,幾為按治,憂惶 百端。未幾,晦菴易節它路,喜可知也。有寄居官署者, 因召守飲,出寵姬歌《大聖樂》,至末句云:「休眉鎖,問朱 顏去了,還更來麼。」太守為之起舞也。
《春渚紀聞》:「毛澤民為嘉興郡守,於郡城絕景處增廣 樓居名『月波』者,日與賓客燕集其上。」
《見聞搜玉》:韓忠武王歸第,絕口不言兵,自號清涼居 士,時乘小騾放蕩西湖。一日至香林園,蘇仲虎方宴 客,王徑造之,盡醉而歸。明日手書一詞遺之云:「冬日 春山瀟洒靜,春來山暖花濃。少年衰老與花同。世間 名利客,富貴與貧窮。貪忙不是長生藥,清閒不是死 家風。勸君識取主人翁。單方只一味,盡在不言中。」 《清波雜志》:「煇居建康,春晚赴張德共會于西園,呼數 輩為侑。酒酣,忽有傳府命呼其人。時張安國開府方 兩日,其人臨去求自解之說,眾謂但以實告,況社中 二客不至,必留鈴齋。翌日詢之,如所料焉。歌者既去, 坐客駱適正即席賦詩云:『花隨春盡覓無痕,尚續餘 歡侑素樽。一曲未終人已去,西園燈火欲黃昏』。」《煇嘗 賡和,不記也》。
群赴郡宴,甲年少,勇于見色。甫就席,乙以服辭,乃命 徹樂。甲尤乙曰:「敗一席之歡爾也。真所謂不自殞滅, 禍延過客也。」賓主為之烘堂。五十年前,服親喪,終制 不觴客,人亦不敢招置。親舊欲相款,必就寺觀具素 饌,仍不置酒。時謂當然,不以為異。
近年上官遇僚屬日益簡倨,縱有從厚者,皆以失體 之名歸之。頃黃徽猷為漕江東,嘗對客言:「公廳上論 職事,或未免厲辭色,若盃酒間,詎可無和氣以相接? 晚會徹俎,有應循廊者,豈有竟夕相陪,笑語從容,昏 夜使其偕執事者僕僕疾趨者乎?」當悉俾就席次登 車,且云:「是亦前輩故事也。」後得一小說:「韓黃門持國」 典藩,觴客早食,則凜然談經史節義及政事設施。晚 集則命妓勸酒,盡歡而罷。雖簿尉小官,悉令登車上 馬而去。黃所云「前輩故事」,其謂是耶?
《齊東野語》:帝嘗禁諸司官非時會合,以其族談不修 職業故也。李安國為郎官,一日,有薦術士至部中,同 省因會集言命,翼日御批問故,同省窘甚,咸欲飾辭 自解。安國獨曰:「以實告,其過小;為欺,其罪大。」因援魯 肅簡市飲故事,引咎以聞,同者從之。既而事寢不行。 越三日,李遂除吏部侍郎。
《宋史陳韡傳》:「崔福者,故群盜,因隸軍籍,累從韡捕賊, 積功至刺史。大將軍。後從韡留隆興。既而韡移金陵, 而福猶在隆興,屬通判與郡僚燕滕王閣,福恚其不 見招,道遇民愬冤者,福㩦其人直至飲所,責以郡官 不理民事,麾諸卒盡碎飲具,官吏皆惴恐竄去,莫敢 嬰其鋒。韡知之,遂檄建康,署為鈐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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