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文學典/第031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理學彙編 第三十一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文學典
第三十一卷目錄
文學名家列傳十九
南齊一
蘇侃 檀超〈熊襄〉
丘巨源 孔廣 孔逭
虞通之 虞龢 司馬憲
袁仲明 卞鑠
孫詵 丘靈鞠
王儉 謝超宗
劉祥 王融
王智深〈袁炳庾銑〉袁彖
文學典第三十一卷
文學名家列傳十九
[编辑]南齊一
[编辑]蘇侃
[编辑]按《南齊書》本傳,「侃字休烈,武邑人也。祖護,本郡太守。 父端,州治中。侃涉獵書傳,出身正員將軍,補長城令。 薛安都反,引侃為其府參軍,使掌書記。安都降虜,侃 自拔南歸,除積射將軍。遇太祖在淮上,便自委結。上 鎮淮陰,以侃詳密,取為冠軍錄事參軍。是時張永、沈 攸之反後,新失淮北,始遣上北戍,不滿千人。每歲秋」 冬間,邊淮騷動,恆恐虜至。上廣遣偵候,安集荒餘,又 營繕城府。上在兵中久,見疑於時,乃作《塞客吟》以喻 志,曰:「寶緯紊宗,神經越序,德晦河晉,力宣江楚。雲雷 兆壯,天山繇武。直髮指秦關,凝精越漢渚。秋風起,塞 草衰,鵰鴻思,邊馬悲。平原千里顧,但見轉蓬飛。星嚴 海淨,月澈河明,清輝映幕,素液凝庭,金笳夜厲,羽轊 晨征。斡晴潭而悵泗,枻松洲而悼情。蘭涵風而瀉豔, 菊籠泉而散英。曲繞首燕之嘆,吹軫絕越之聲,欷園 琴之孤弄,想庭藿之餘馨。青關望斷,白日西斜,恬源 靚霧,壟首暉霞戒旋,鷁躍還波,情綿綿而方遠,思裊 裊而遂多。粵擊秦中之筑,因為塞上之歌。」歌曰:「朝發 兮江泉,日夕兮陵山,驚飈兮瀄汨,淮流兮潺湲,胡埃 兮雲聚,楚斾兮星懸,愁墉兮思宇,惻愴兮何言?定寰 中之逸鑒,審雕陵之迷泉,悟樊籠之或累,悵遐心以 棲元。」侃達上此旨,更自勤勵,委以府事,深見知待。元 徽初,巴西人李承明作亂,太祖議遣侃銜使慰勞。還 除羽林監,加建武將軍。桂陽之難,上復以侃為平南 錄事,領軍主,從頓新亭,使分金銀賦賜諸將。事寧,除 步兵校尉,出為綏虜將軍、山陽太守,清修有治理,百 姓懷之。進號龍驤將軍,除前軍將軍。沈攸之事起,除 侃游擊將軍,遷太祖驃騎諮議,領錄事,除黃門郎,復 為太祖太尉諮議。侃事上既久,備悉起居,乃與丘巨 源撰《蕭太尉記》,載上征伐之功,以功封新「建縣侯,五 百戶。」齊臺建,為黃門郎,領射聲校尉,任以心膂。上即 位,侃撰《聖皇瑞命記》一卷奏之。建元元年卒,年五十 三,上惜之甚至,追贈輔國將軍、梁南秦二州刺史,諡 質侯。弟烈,字休文,初為東莞令,張永鎮軍中兵,累至 山陽太守、寧朔將軍。游擊將軍。袁粲起事,太祖先遣 烈助防城,仍隨諸將平石頭,封吉陽縣男。建元中,為 假節、督巴州軍事、巴州刺史、巴東太守,寧朔將軍如 故。永明中,至平西司馬、陳留太守,卒官。
檀超〈熊襄〉
[编辑]按《南齊書文學傳》:「超字悅祖,高平金鄉人也。祖弘宗, 宋南琅邪太守。超少好文學,放誕任氣,解褐州西曹。 嘗與別駕蕭惠開共事,不為之下。謂惠開曰:『我與卿 俱起一老姥,何足相誇?蕭太后,惠開之祖姑,長沙王 道憐妃,超祖姑也。舉秀才。孝建初,坐事徙梁州,板宣 威府參軍。孝武聞超有文章,敕還直東宮,除驃騎參』」 軍,寧蠻主簿,鎮北諮議。超累佐蕃職,不得志,轉尚書 度支郎,車騎功曹,桂陽內史。入為殿中郎,兼中書郎, 零陵內史,征北驃騎記室,國子博士,兼左丞。超嗜酒, 好言詠,舉止和靡,自比晉郗,超為高平二超,謂人曰: 「猶覺我為優也。」太祖賞愛之。遷驍騎將軍、常侍、司徒 右長史。建元二年,初置史官,以超與驃騎記室江淹 掌史職,上表立條例。《開元紀號》不取宋年,封爵各詳 本傳,無假年表。立十志,律曆、禮樂、天文、五行、郊祀、刑 法、藝文依班固,朝會、輿服依蔡邕、司馬彪,州郡依徐 爰,百官依范曄,合州郡班固五星載天文,日蝕載五 行,改日蝕入《天文志》,以建元為始。帝女體自皇宗立 傳,以備甥舅之重。又立《處士、列女傳》,詔內外詳議。左 僕射王儉議:「金粟之重,八政所先,食貨通則國富民 實,宜加編錄,以崇務本。《朝會志》前史不書,蔡邕稱先 師胡廣說《漢舊儀》,此乃伯喈一家之意,曲碎小儀,無煩錄。宜立食貨,省朝會。《洪範》九疇,一曰五行。五行之 本,先乎水火之精,是為日月,五行之宗也。今宜憲章 前軌」,無所改革。又立《帝女傳》,亦非淺識所安。若有高 德異行,自當載在《列女》,若止於常美,則仍舊不書。詔 日月災隸天文,餘如儉議。超史功未就卒官。江淹撰 成之,猶不備也。時豫章熊襄著《齊典》,上起十代,其序 云:「《尚書》《堯典》,謂之《虞書》,則附所述,故通謂之齊,名,為 《河洛金匱》。」
丘巨源
[编辑]按《南齊書文學傳》:「巨源,蘭陵,蘭陵人也。宋初,土斷屬 丹陽,後屬蘭陵。巨源少舉丹陽郡孝廉,為宋孝武所 知。大明五年,敕助徐爰撰國史。帝崩,江夏王義恭取 掌書記。明帝即位,使參詔誥,引在左右。自南臺御史 為王景文鎮軍參軍,寧喪還家。元徽初,桂陽王休範 在尋陽,以巨源有筆翰,遣船迎之,餉以錢物。巨源因」 太祖自啟,敕板起巨源,使留京都。桂陽事起,使於中 書省撰符檄,事平,除奉朝請。巨源望有封賞,既而不 獲,乃與尚書令袁粲書曰:「民信理推心,闇於量事,庶 謂丹誠感達,賞報孱期,豈虞寂寥,忽焉三稔。議者必 云:筆記賤伎,非殺活所待;開勸小說,非否判所寄。然 則先聲後實,軍國舊章,七德九功,將名當世。仰觀天 緯,則右將而左相;俯察人序,則西武而東文」,固非胥 祝之倫伍,巫匠之流匹矣。去昔奇兵,變起呼吸,雖凶 渠即勦,而人情更迷,茅恬開城,千齡出叛,當此時,心 膂胡越,奉迎新亭者,士庶填路,投名朱雀者,愚智空 閨。人惑而民不惑,人畏而民不畏,其一可論也。臨機 新亭,獨能抽刃斬賊「者,唯有張敬兒;而中書省獨能 能奮筆弗顧者,唯有丘巨源。文武相方,誠有優劣,就 其死亡,以決成敗,當崩天之敵,抗不測之禍,請問海 內,此膽何如?」其二可論也。又爾時顛沛,普喚文士,黃 門中書,靡不畢集,摛翰振藻,非為乏人,朝廷洪筆,何 故假手凡賤?若以此賊強盛,勝負難測,群賢怯不染 豪者,則民宜以勇獲賞;若云「羽檄之難,必須筆傑群 賢,推能見委」者,則民宜以才賜列。其三可論也。竊見 桂陽賊賞不赦之條,凡二十五人,而李恆、鍾爽同在 此例,戰敗後出,罪並釋。然而吳邁遠族誅之罰,則操 筆大禍而操戈無害;論以賞科,則武人超越而文人 埋沒。其四可論也。且邁遠置辭,無乃侵慢民作符檄, 肆言詈辱,放筆出手,即就虀粉。若使桂陽得志,民若 不轘裂軍門,則應腰斬都市,嬰孩脯膾,伊可熟念,其 五可論也。往年戎旅,萬有餘甲,十分之中,九分冗隸, 可謂眾矣。攀龍附驎,翻焉雲翔。至若民狂夫,可謂寡 矣。徒關敕旨,空然泥沈。詎其荷瞂塵末,皆是白起;操 牘事始,必非魯連邪?民傎「國算迅足,馳烽斾之機,帝 擇逸翰,赴罻羅之會。既能陵敵不殿,爭先無負,宜其 微賜存在,少沾飲齕,遂乃棄之溝間,如蜉如蟻,擲之 言外,如土如灰,絓隸帖戰,無拳無勇,並隨資峻級矣。 凡豫臺內,不文不武,已坐拱清階矣。撫骸如此,瞻例 如彼,既非草木,何能弭聲。」巨源竟不被申。歷佐諸王 府,轉羽林監。建元元年,為尚書主客郎,領軍司馬、越 騎校尉,除武昌太守。拜竟,不樂江外行。世祖問之,巨 源曰:「『古人云,寧飲建業水,不食武昌魚』。臣年已老,寧 死於建業。」以為餘杭令。沈攸之事,太祖使巨源為尚 書,符荊州,巨源以此又望賞異,自此意常不滿。高宗 為吳興,巨源作《秋胡詩》,有譏刺語,以事見殺。
孔廣 孔逭
[编辑]按《南史丘巨源傳》:「時有會稽孔廣、孔逭,皆才學知名。 廣字淹源,美容止,善吐論,王儉、張緒咸美之。儉常云: 『廣來使人廢簿領,匠不須來,來則莫聽去』。緒數巾車 詣之,每歎云:『孔廣使吾成輕薄祭酒,仕至揚州中從 事。逭抗直有才藻,制《東都賦》,於時才士稱之。陳郡謝 瀹年少時遊會稽還,父莊問:『入東何見見孔逭不?見』』」 重如此。著《三吳決錄》,不傳。卒於衛軍武陵王東曹掾。
虞通之 虞龢
[编辑]按《南史丘巨源傳》:「又時有虞通之、虞龢、司馬憲、袁仲 明、孫詵等,皆有學行,與廣、埒名。通之、龢皆會稽餘姚 人。通之善言《易》,至步兵校尉。龢位中書郎、廷尉。少好 學,居貧,屋漏,恐濕墳典,乃舒被覆書,書獲全而被大 濕,時人以比高鳳。」
司馬憲
[编辑]按《南史丘巨源傳》:「司馬憲,字景思,河內溫人。待詔東 觀,為學士,至殿中郎,口辯有才地,使魏見稱於北。」
袁仲明
[编辑]按《南史丘巨源傳》:「袁仲明,陳郡人,撰《晉史》,未成而卒。」
卞鑠
[编辑]按《南史丘巨源傳》:「初,袁仲明與劉融、卞鑠俱為袁粲 所賞,恆在坐席。粲為丹陽尹,取鑠為主簿,好詩賦,多 譏刺世人,坐徙巴州。」
孫詵
[编辑]按《南史丘巨源傳》:「孫詵,字休群,太原中都人。愛文章,
尤好賞泉石,卒於御史中丞丘靈鞠
[编辑]按《南齊書文學傳》:「靈鞠,吳興烏程人也。祖系,祕書監。 靈鞠少好學,善屬文。與上計,仕郡為吏。州辟從事,詣 領軍沈演之,演之曰:『身昔為州職,詣領軍謝晦,賓主 坐處,政如今日。卿將來或復如此也』。舉秀才,為州主 簿,累遷員外郎。宋孝武、殷貴妃亡,靈鞠獻挽歌詩三 首,云:『雲橫廣階闇,霜深高殿寒』。帝摘句嗟賞。除新安」 王北中郎參軍,出為剡烏程令,不得志。泰始初,坐東 賊黨錮數年。褚淵為吳興,謂人曰:「此郡才士,唯有丘 靈鞠及沈勃耳。」乃啟申之,明帝使著《大駕南討紀論》。 久之,除大尉參軍,轉安北記室,帶扶風太守,不就。為 尚書三公郎,建康令,轉通直郎,兼中書郎。昇明中,遷 正員郎,領本郡中正,兼中書郎如故。時方禪讓,太祖 使靈鞠參掌詔策。建元元年,轉中書郎,中正如故,敕 知東宮手筆。尋又掌知國史。明年,出為鎮南長史、尋 陽相,遷尚書左丞。世祖即位,轉通直常侍,尋領東觀 祭酒。靈鞠曰:「人居官願數遷,使我終身為祭酒,不恨 也。」永明二年,領驍騎將軍。靈鞠不樂武位,謂人曰:「我 應還東掘顧榮冢。」江「南地方數千里,士子風流,皆出 此中。顧榮忽引諸傖渡,妨我輩塗轍,死有餘罪。」改正 員常侍。靈鞠好飲酒,臧否人物。在沈淵座見王儉詩, 淵曰:「王令文章大進。」靈鞠曰:「何如我未進時?」此言達 儉。靈鞠,宋世文名甚盛,入齊頗減,蓬髮弛縱,無形儀, 不治家業。王儉謂人曰:「丘公仕宦不進,才亦退矣。」遷 長沙王車騎長史、大中大夫,卒。著《江左文章錄》,序,起 太興,訖元熙,文集行于世。
王儉
[编辑]按《南齊書》本傳:「儉字仲寶,琅邪臨沂人也。祖曇首,宋 右光祿。父僧綽,金紫光祿大夫。儉生而僧綽遇害,為 叔父僧虔所養。數歲,襲爵豫章侯,拜受茅土,流涕嗚 咽。幼有神彩,專心篤學,手不釋卷。丹陽尹袁粲聞其 名,言之於明帝,尚陽羨公主,拜駙馬都尉。帝以儉嫡 母武康公主同太初巫蠱事,不可以為婦姑,欲開塚」 離葬,儉因人自陳,密以死請,故事不行。解褐祕書郎, 太子舍人,超遷祕書丞。上表求校墳籍,依《七略》撰《七 志》四十卷,上表獻之,表辭甚典。又撰定元徽四部書 目。母憂,服闋,為司徒右長史。晉令,公府長史著朝服, 宋大明以來著朱衣。儉上言宜復舊,時議不許。蒼梧 暴虐,儉憂懼,告袁粲求出,引晉新安主婿王獻之為 吳興例,補義興太守。還為黃門郎,轉吏部郎。昇明二 年,遷長兼侍中,以父終此職,固讓。儉察太祖雄異,先 於領府衣裾,太祖為太尉,引為右長史,恩禮隆密,專 見任用。轉左長史。及太傅之授,儉所唱也。少有宰相 之志,物議咸相推許。時大典將行,儉為佐命,禮儀詔 策皆出於儉。褚淵唯為禪,詔文使儉參治之。齊臺建, 遷右僕射,領吏部,時年二十八。太祖從容謂儉曰:「我 今日以青溪為鴻溝。」對曰:「天應民順,庶無楚、漢之事。」 建元元年,改封南昌縣公,食邑二千戶。明年,轉左僕 射,領選如故。上壞宋明帝紫極殿,以材柱起宣陽門。 儉與褚淵及叔父僧虔連名上表諫曰:「臣聞德者身 之基,儉者德之輿。」春臺將立,晉卿秉議,北宮肇構,漢 臣盡規。彼二君者,或列國常侯,或守文中主,尚使諫 諍,在義即悅。況陛下聖哲應期,臣等職司隆重,敢藉 前誥,竊乃有心。陛下登庸宰物,節省之教既昭;龍袞 琁極,簡約之訓彌遠。乾華外構,采椽不斲,紫極故材, 為《宣陽門》,臣等未譬也。夫移心疾於股肱,「非良醫之 美;畏影跡而馳騖,豈靜處之方?且又三農在日,千畛 咸事,輟望歲之勤,興土木之役,非所以宣昭大猷,光 示遐邇。若以門居宮南,重陽所屬,年月稍久,漸就淪 湑,自可隨宜修理,而合度改作之煩,於是乎息。所啟 謬合,請付外施行。」上手詔酬納。宋世外六門設竹籬, 是年初,有發白虎樽者,言白門三重門,竹籬穿不完。 上感其言,改立都牆。儉又諫,上答曰:「吾欲令後世無 以加也。」朝廷初基,制度草創,儉識舊事,問無不答。上 歎曰:「《詩》云:『維嶽降神,生甫及申』。今亦天為我生儉也。」 其年,儉固請《解選,表》曰:「臣遠尋終古,近察身事,邀恩 幸藉,未見其倫。何者?子房之遇漢后,公達之逢魏君, 史籍以為美談,君子稱其高義。」二臣才堪王佐,理非 曲私;兩主專仗威武,有傷寬裕,豈與庸流之人,憑含 弘之澤者同年而語哉!預在有心,胡寧無感?如使傾 宗殞元,有益塵露,猶當畢志驅馳,仰酬萬一,豈容稍 在形飾,以徇常事。九流任要,風猷所先,玉石朱素,由 斯而定。臣亦不謂文案之間,都無微解;至於品「裁臧 否,特所未閑,雖存自勗,識不副意,兼竊而任,彼此俱 壅,專情本官,庶幾髣髴。且前代掌選,未必具在,代來 何為於今?非臣不可。傾心奉國,匪復退讓之與;預同 休戚,寧俟位任為親。陛下若不以此理賜期,豈仰望 於殊眷?頻冒嚴威,分甘尤戾,見許。加侍中。」固讓,復散 騎常侍。上曲宴群臣數人,各使效伎藝。褚淵彈琵琶, 王僧虔彈琴,沈文季歌《子夜》,張敬兒舞,王敬則拍張。 儉曰:「臣無所解,唯知誦書。」因跪上前誦相如《封禪書上笑曰:「此盛德之事,吾何以堪之!」後上使陸澄誦《孝 經》,自仲尼居而起。儉曰:「澄所謂博而寡要,臣請誦之。」 乃誦君子之事上章。上曰:「善!張子布更覺非奇也。」尋 以本官領太子詹事,加兵二百人。上崩,遺詔以儉為 侍中、尚書、左鎮軍將軍。世祖即位,給班劍二十人。永 明元年,進號衛軍將軍,參掌選事。二年,領國子祭酒、 丹陽尹,本官如故,給鼓吹一部。三年,領國子祭酒。叔 父僧虔亡,儉表解職,不許。又領太子少傅,本州中正, 解丹陽尹。舊太子敬二傅同,至是朝議接少傅以賓 友之禮。是歲,省總明觀,於儉宅開學士館,悉以四部 書充儉家,又詔儉以家為府。四年,以本官領吏部。儉 長《禮》學,諳究朝儀,每博議證引先儒罕有其例,八座 丞郎,無能異者。令史諮事,賓客滿席。儉應接銓序,傍 無留滯,十日一還學。監試諸生,巾卷在庭,劍衛令史, 儀容甚盛,作解散髻,斜插幘簪。朝野慕之,相與倣效。 儉常謂人曰:「江左風流宰相,唯有謝安。」蓋自比也。世 祖深委仗之,士流選用,奏無不可。五年,即本號開府 儀同三司,固讓。六年,重申前命。先是,詔儉三日一還 朝,尚書令史出外諮事。上以往來煩數,復詔儉還尚 書下省,月聽十日出外。儉啟求解選,不許。七年,乃上 表曰:「臣比年辭選,具」簡天朝,款言彰於侍接,丹誠布 於朝野,物議不以為非,聖心未垂矜納。臣聞知慧不 如明時,求之微躬,實允斯義。妄庸之人,沈浮無取,命 偶休泰,遂踐康衢。秋葉辭條,不假風飈之力;太陽躋 景,無俟螢爝之暉。晦往明來,五德遞運;聖不獨治,八 元亮采。臣逢其時,而叨其位,常總端右,亟管銓衡,事 涉兩「朝,歲綿一紀,盛年已老,孫孺巾冠。人物徂遷,逝 者將半,三考無聞,九流寂寞。《能官》之詠,輟響於當時; 《大車》之刺,方興於來日。若夫珥貂衣袞之貴,四輔六 教之華,誠知匪服,職務差簡,端揆雖重,猶可勉勵。至 於品藻之任,尤懼其阻,夙宵罄竭,屢試無庸。歲月之 久,近世罕比。非唯悔吝在身,故乃惟塵及國。方今多 士盈朝,群才競爽,選眾而授,古亦何人!冒陳微翰,必 希天照。至敬無文,不敢煩黷。見許。」改領中書監,參掌 選事。其年疾,上親臨視。薨,年三十八。吏部尚書王晏 啟及儉喪,上答曰:「儉年德富盛,志用方隆,豈意暴疾, 不展救護,便為異世。奄忽如此,痛哭彌深。其契闊艱 運,義重常懷,言尋悲切,不」能自勝。痛矣奈何!往矣奈 何!詔衛軍文武及臺所兵仗可悉停待葬。又詔曰:「慎 終追遠,列代通規,褒德紀勳,彌峻恆策。故侍中、中書 令、太子少傅、領國子祭酒、衛軍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南昌公儉,體道秉哲,風宇淵曠。肇自弱齡,清猷自遠, 登朝應務,民望斯屬。草昧皇基,協隆鼎祚,宏謨盛烈, 載銘彝篆。及贊朕躬,徽績光茂。忠圖令範,造次必彰。 四門允穆,百揆時序,宗臣之重,情寄兼常。方正位論 道,永釐袞職,弼茲景化,以贊隆平。天不憖遺,奄焉薨 逝,朕用震于厥心。可追贈太尉,侍中、中書監,公如故。 給節,加羽葆鼓吹,增班劍為六十人」,葬禮依故太宰 文簡公褚淵故事,冢墓材官營辦。諡文憲公。儉寡嗜 慾,唯以經國為務,車服塵素,家無遺財,手筆典裁,為 當時所重。少撰《古今喪服集記》,并文集,並行於世。今 上受禪,下詔為儉立碑,降爵為侯千戶。儉弟遜,昇明 中為丹陽丞,告劉秉事,不蒙封賞。建元初為晉陵太 守,有怨言,儉慮為禍,因褚淵啟聞,中丞陸澄依事舉 奏。詔曰:「儉門世載德,竭誠佐命」,特降刑書,宥遜。以遠 徙永嘉郡,道伏誅。
謝超宗
[编辑]按《南齊書》本傳:「超宗,陳郡陽夏人也。祖靈運,宋臨川 內史。父鳳,元嘉中坐靈運事,同徙嶺南,早卒。元嘉末, 超宗得還,與慧休道人來往,好學有文辭,盛得名譽。 解褐奉朝請。新安王子鸞,孝武帝寵子超宗,以選補 王國常侍。王母殷淑儀卒,超宗作誄奏之,帝大嗟賞 曰:『超宗殊有鳳毛,恐靈運復出。轉新安王撫軍行參』」 軍。泰始初,為建安王司徒參軍事,尚書殿中郎。三年, 都令史駱宰議「策秀才考格,五問並得為上,四三為 中,二為下,一不合與第。」超宗議以為「片辭折獄,寸言 挫眾,《魯史》褒貶,孔論興替,皆無俟繁而後秉裁。夫表 事之淵,析理之會,豈必委牘方切治道。非患對不盡 問,患以恆文弗奇。必使一通峻正,寧劣五通,而常與 其俱奇,必使一亦宜採。」詔從宰議。遷司徒主簿,丹陽 丞。建安王休仁引為司徒記室正員郎,兼尚書左丞 中郎,以直言忤僕射劉康,左遷通直常侍。太祖為領 軍,數與超宗共屬文,愛其才。翰衛將軍袁粲聞之,謂 太祖曰:「超宗開亮迥悟,善可與語。」取為長史、臨淮太 守。粲既誅,太祖以超宗為義興太守。昇明二年,坐公 事免,詣東府門自通。其日風寒慘厲,太祖謂四座曰: 「此客至,使人不衣自暖矣。」超宗既坐,飲酒數甌,辭氣 橫出,太祖對之甚歡,板為驃騎諮議。及即位,轉黃門 郎。有司奏撰《立郊廟歌》,敕司徒褚淵、侍中謝朏、散騎 侍郎孔稚珪、太學博士王咺之、總明學士劉融、何法 冏、何曇秀等十人並作,超宗辭,獨見用。為人仗才使酒,多所陵忽。在直省常醉,上召見,語及北方事,超宗 曰:「虜動來二十年矣,佛出亦無如何。」以失儀出為南 郡王中軍司馬。超宗怨望,謂人曰:「我今日政應為司 驢。」為省司所奏,以怨望免官,禁錮十年。司徒褚淵送 湘州刺史王僧虔,閣道壞,墜水。僕射王儉嘗牛驚,跣 下車,超宗撫掌笑戲曰:「落水三公,墮車僕射。」前後言 誚,稍布朝野。世祖即位,使掌國史,除竟陵王征北諮 議參軍,領記室,愈不得志。超宗娶張敬兒女為子婦, 上甚疑之。永明元年,敬兒誅,超宗謂丹陽尹李安民 曰:「往年殺韓信,今年殺彭越,尹欲何計?」安民具啟之。 上積懷超宗輕慢,使兼中丞袁彖奏曰:「風聞征北諮 議參軍謝超宗,根性浮險,率情躁薄,仕近聲權,務先 諂狎。人裁疏黜,亟便詆賤,卒然面譽,旋而背毀。疑間 台賢,每窮詭舌,訕貶朝政,必聲凶言,腹誹口謗,莫此 之甚。不敬不諱,罕與為二。輒攝白從王永先到臺辨 問:超宗有何罪過,詣諸貴皆有不遜言語,並依事列 對。永先列」稱「主人超宗恆行來詣諸貴要,每多觸忤, 言語怨懟。與張敬兒周旋,許結姻好。自敬兒死後,惋 歎忿慨。今月初,詣李安民語,論張敬兒不應死。安民 道:『敬兒書疏,墨跡炳然,卿何忽作此語?其中多有不 遜之言,小人不悉盡,羅縷諳憶。如其辭列,則與風聞 符同。超宗罪自已彰,宜附常准。超宗少無士行,長習 民慝,狂狡之跡,聯代所疾;迷傲之釁,累朝兼觸,划容 掃轍,久埋世表。屬聖明廣愛,忍禍宣慈,捨之憲外,許 以改過。野心不悛,在宥方驕,才性無親,處恩彌戾。遂 連扇非端,空生怨懟,恣囂毒于京輔之門,揚凶悖于 卿守之席。此而不翦,國章何寄?此而可貸,孰不可容! 請以見事免超宗所居官,解領記室,輒勒外收付廷 尉法獄治罪。超宗品第未入簡奏,臣輒奉白簡以聞』。」 世祖雖可其奏,以彖言辭依違,大怒,使左丞王逡之 奏曰:「臣聞行父盡忠,無禮斯疾;農夫去草,見惡必耘。 所以振纓稱良,登朝著績,未有尸位存私,而能保其 榮名者也。今月九日,治書侍御史臣司馬侃啟,彈征 北諮議參軍事」謝超宗,稱根性昏動,率心險放,悖議 爽真,囂辭犯實,親朋忍聞,衣冠掩目,輒收付廷尉法 獄治罪。處劾雖重,文辭簡略,事入主書,被卻還外。其 晚兼御史中丞臣袁彖「改奏白簡,始粗詳備,厥初隱 衛,實彖之由。尋超宗植性險戾,稟行凶詖,豺狼野心, 久暴遐邇。張敬兒潛圖反噬,罰未塞愆,而稱怨痛枉, 形于言貌。協附姦邪,疑間勳烈,構扇異端,譏議時政。 行路同忿,有心咸疾;而阿昧苟容,輕文略奏。又彈事 舊體,品第不簡,而釁戾殊常者,皆命議親奏,以彰深 愆。」況超宗罪愈四凶,過窮南竹,雖下輒收,而文止黃 案,沈浮并見,輕重相乖,此而不糾,憲綱將替。彖才識 疏淺,質幹無聞,憑戚昇榮,因慈荷任。「不能克己厲情, 少酬恩獎,撓法容非,用申私惠,何以糾正邦違,式明 王度?臣等參議,請以見事免彖所居官,解兼御史中 丞,輒攝曹依舊下禁止,視事如故。」治書侍御史臣司 馬侃,雖承稟有由,而初無疑執,亦合及咎。請杖督五 十,奪勞百日。令史卑微,不足申盡,啟可奉行。侃奏彈 之始,臣等並即經見「加推糾,案入主書,方被卻檢。疏 謬之愆,伏追震悚。」詔曰:「超宗釁同大逆,罪不容誅。彖 匿情欺國,愛朋罔主,事合極法,特原收治,免官如案。」 禁錮十年。超宗下廷尉,一宿髮白皓首,詔徙越州。行 至豫章,上敕豫章內史虞悰曰:「謝超宗,令於彼賜自 盡,勿傷其形骸。」明年,超宗門生王永先又告超宗子 才卿死罪二十餘條,上疑其虛妄,以才卿付廷尉,辯 以不實,見原。永先於獄自盡。
劉祥
[编辑]按《南齊書》本傳,「祥字顯徵,東莞莒人也。祖式之,吳郡 太守。父敳,太宰從事中郎。祥宋世解褐為巴陵王征 西行參軍,歷驃騎、中軍二府,太祖太尉東閣祭酒、驃 騎主簿。建元中,為冠軍征虜功曹,為府主武陵王曄 所遇,除正員外。祥少好文學,性韻剛疏,輕言肆行,不 避高下。司徒褚淵入朝,以腰扇鄣日,祥從側過曰:『作 如此舉止,羞面見人,扇鄣何益』?」淵曰:「寒士不遜。」祥曰: 「不能殺袁、劉,安得免寒士?」永明初,遷長沙王鎮軍板 諮議參軍,撰《宋書》,譏斥禪代。尚書令王儉密以啟聞, 上銜而不問。歷鄱陽王征虜,豫章王大司馬諮議,臨 川王驃騎從事中郎。祥兄整為廣州卒官,祥就整妻 求還資。事聞朝廷,於朝士多所貶忽。王奐為僕射,祥 與奐子融同載,行至中堂,見路人驅驢,祥曰:「驢,汝好 為之,如汝人才皆已。」令僕著《連珠》十五首,以寄其懷。 辭曰:「蓋聞興教之道,無尚必同;拯俗之方,理貴祛弊。 故揖讓之禮,行乎堯舜之朝;干戈之功,盛於殷周之 世。清風以長物成春,素霜以凋嚴戒節。蓋聞鼓鼖懷 音,待揚桴以振響;天」地涵靈,資昏明以垂位。是以俊 乂之臣,借湯武而隆;英達之君,假伊周而治。蓋聞懸 饑在歲,式羨藜藿之飽;重炎灼體,不念狐白之溫。故 才以偶時為劭,道以調俗為尊。蓋聞習數之功,假物 可尋;探索之明,循時則缺。故班匠日往,繩墨之伎不衰;大道常存,機神之智永絕。蓋聞理定於心,不期俗 賞;情「貫于時,無悲世辱。故芬芳各性,不待汨渚之哀; 明白為寶,無假荊南之哭。蓋聞百仞之臺,不挺陵霜 之木;盈尺之泉,時降夜光之寶。故理有大而乖權,物 有微而至道。蓋聞忠臣赴節,不必在朝;列士匡時,義 存則幹。故包胥垂涕,不荷肉食之謀;王歜投身,不主 廟堂之算。蓋聞智出乎身,理無或困;聲係於物,才有 必窮。故陵波之羽,不能淨浪;盈岫之木,無以輟風。」蓋 聞良寶遇拙,則奇文不顯;達士逢讒,則英才滅耀。故 墜葉垂蔭,明月為之隔輝;堂宇留光,蘭燈有時不照。 蓋聞跡慕近方,必勢遺於遠大;情係驅馳,固理忘於 肥遯。是以臨川之士,時結羨網之悲;負肆之氓,不抱 屠龍之歎。蓋聞數之所隔,雖近則難;情之所符,雖遠 則易。是以陟嘆流霜,時獲感天之誠;泣血從刑,而無 悟主之智。蓋聞妙盡於識,神遠則遺;功接於人,情微 則著。故鐘鼓在堂,萬夫傾耳;大道居身,有時不遇。蓋 聞列草深岫,不改先冬之悴;植松澗底,無奪後凋之 榮。故「《展禽》三黜,而無下愚之譽;千秋一時,而無上智 之聲。」蓋聞「希世之寶,違時則賤;偉俗之器,無聖必淪。 故鳴玉黜於楚岫,章甫窮於越人。蓋聞聽絕於聰,非 疾響所達;神閉於明,非盈光所燭。故破山之雷,不發 聾夫之耳;朗夜之輝,不開矇叟之目。」有以祥連珠啟 上者,上令御史中丞任遐奏曰:「祥少而狡異,長不悛 徙,請謁絕於私館,反脣彰於公庭,輕議乘輿,歷貶朝 望,肆醜無避,縱言自若。厥兄浮櫬,天倫無一日之悲; 南金弗獲,嫂姪致其輕絕;孤舟敻反,存沒相捐。遂令 暴客掠奪骸柩,行路流歎,有識傷心。」攝祥門生孫狼 兒列:「祥頃來飲酒無度,言語闌逸,道說朝廷,亦有不 遜之語,實不避左右,非可稱紙墨。兄整,先為廣州,於 職喪亡,去年啟求迎喪,還至大」雷,聞祥與整妻孟爭 計財物,瞋忿。祥仍委前還後,未至鵲頭,其夜遭劫,內 人並為凶人所淫,略如所列,與《風聞》符同,請免官付 廷尉。上別遣敕祥曰:「卿素無行檢,朝野所悉,輕棄骨 肉,侮蔑兄嫂,此是卿家行不足,乃無關他人。卿才識 所知,蓋何足論,位涉清途,於分非屈,何意輕肆口噦, 詆目朝士?造席立言,必以貶裁為口實。冀卿年齒已 大,能自感厲,日望悛革。如此所聞,轉更增甚。諠議朝 廷,不避尊賤,肆口極辭,彰暴物聽。近見卿演《連珠》,寄 意悖慢,彌不可長。卿不見謝超宗,其才地二三,故在 卿前事,殆是百分不一。我當原卿性命,令卿萬里思 愆。卿若能改革,當令卿得還獄。」鞫祥辭,祥對曰:「被問 少習狡異,長而不悛。頃來飲酒無度,輕議乘輿,歷貶 朝望,每肆醜言,無避尊賤,迂答奉旨。囚出身入官,二 十餘年,沈悴草萊,無明天壤。皇運初基,便蒙抽擢。祭 酒、主簿,並皆先朝相府,聖明御㝢,榮渥彌隆。諮議中 郎,一年再澤,廣筵華宴,必參末例,朝半問訊,時奉天 暉。囚雖頑愚,豈不識恩,有何怨望,敢生譏議?」囚歷府 以來,伏事四王,武陵功曹,凡涉二載;長沙諮議,故經 少時奉隸大司馬,並被恩拂;驃騎中郎,親職少日;臨 川殿下不遺蟲蟻,賜參辭華;司徒殿下文德英明,四 海傾屬。囚不涯卑遠,隨例問訊,時節拜覲,亦沾眄議。 自餘令王,未被祗拜,既不經伏節,理無厚薄。敕旨製 書,令有疑則啟。囚以「天日懸遠,未敢塵穢,私之疑事。 衛將軍臣儉,宰輔聖朝,令望當世,囚自斷才短,密以 諮儉。儉為折衷,紙跡猶存,未解此理,云何敢為」歷貶 朝望云:「囚輕議乘輿,為向誰道,若向人道,則應有主。 甲豈有事無髣髴,空見羅謗?」囚性不耐酒,親知所悉, 強進一升,便已迷醉,其餘事事自申。乃徙廣州。祥至 廣州,不得意,終日緃酒,少時病卒,年三十九。祥從祖 兄彪,建元初,降封南康縣公,虎賁中郎將。永明元年, 坐廟墓不修削爵。後為羽林監。九年,又坐與亡弟母 楊別居,楊死不殯葬,崇聖寺尼慧首以五百錢為買 棺材,以泥洹轝送葬劉墓。為有司所奏,事寢不出。
王融
[编辑]按《南齊書》本傳:「融字元長,琅邪臨沂人也。祖僧達,中 書令。曾、高並台輔。僧達答宋孝武云:『亡父、亡祖司徒 司空。父道琰,廬陵內史。母臨川太守謝惠宣女,惇敏 婦人也。教融書學。融少而神明警慧,博涉有文才。舉 秀才,晉安王南中郎,板行參軍。坐公事免。竟陵王司 徒,板法曹行參軍,遷太子舍人。融以父官不通,弱年』」 便欲紹興家業,啟世祖求自試。曰:「臣聞春庚秋蟀,集 候相悲,露木風榮,臨年共悅。夫惟動植,且或有心,況 在生靈,而能無感?臣自奉望宮闕,沐浴恩私,拔跡庸 虛,參名盛列,纓劍紫複,趨步丹墀,歲時歸來,誇榮邑 里。然無懃而官,昔賢曾議;不仕而祿,有識必譏。臣所 用慷慨憤懣,不遑自晏。誠以深恩鮮報,聖主難逢,蒲 柳先秋,光陰不待,貪及明時,展悉愚效,以酬陛下不 世之仁。若微誠獲信,短才見序,文武吏法,唯所施用。 夫君道含弘,臣術無隱,翁歸乃居中自見,充國曰:『莫 若老臣。竊景前修,敢蹈輕節,以冒不媒之鄙,式罄奉 公之誠。抑又唐堯在上,不參二八,管夷吾恥之,臣亦恥之,願陛下裁覽』。」遷祕書丞。從叔儉初有儀同之授, 融贈詩及書,儉甚奇憚之,笑謂人曰:「穰侯印詎便可 解。」尋遷丹陽丞,中書郎。虜使遣求書,朝議欲不與。融 上疏曰:「臣側聞僉議,疑給虜書,如臣愚情,竊有未喻。 夫虜人面獸心,狼猛蜂毒,暴悖天經,虧違地義,逋竄 燭幽,去來豳朔,綿周、漢而不悛,歷晉、宋其踰梗。豈有 愛敬」仁智,恭讓廉修,慚犬馬之馴心,同鷹虎之反目? 設槀秣有儲,筋竿足用,必以草竊關燧,寇擾邊疆,寧 容款塞卑辭,承衣請朔。陛下務存遵養,不時侮亡,許 其膜拜之誠,納裘之賮。況復願同文軌,儻見款遣,思 奉聲教,方致猜拒,將使舊邑遺逸,未知所寘,衰胡餘 噍,或能自推。一令蔓草難鉏,涓流泛酌,豈直疥癢輕 痾,容為心腹重患,抑孫武之言也。「困則數罰,窘則多 賞,先暴而後畏其眾」者,虜之謂乎!前中原士庶,雖淪 懾殊俗,至於婚葬之晨,猶巾褠為禮,而禁令苛刻,動 加誅轘。於時獯粥初遷,犬羊尚結,即心徒怨,困懼成 逃。自其將卒奔離,資峙銷闕,北畏勍蠕,西逼南胡,民 背如崩,勢絕防斷。於是曲「從物情,偽竊章服,歷年將 絕,隱蔽無聞。既南向而泣者日夜以覬,北顧而辭者 江淮相屬。凶謀歲窘,淺慮無方,於是稽顙郊門,問禮 求樂。」若來之以文德,賜之以副書。漢家軌儀,重臨畿 輔;司隸傳節,復入關河。無待八百之師,不期十萬之 眾。固其提漿,佇俟揮戈。願倒三秦大同,六漢一統。又 虜前後奉「使不專,漢人必介以匈奴,備諸覘獲。且設 官分職,彌見其情,抑退舊苗,扶任種戚,師保則后族 馮晉國,總錄則邽姓直勒渴侯,台鼎則丘頹;苟仁端 執政,則目凌鉗耳。至于東都羽儀,西京簪帶。崔孝伯、 程虞虯久在著作,李元和、郭季祐上于中書;李思沖 飾虜清官,游明根泛居顯職。今經典遠被,詩史」北流, 馮李之徒,必欲遵尚,直勒等類,居致乖阻。何則?「匈奴 以氈騎為帷床,馳射為餱糧,冠方帽則犯沙陵雪,服 左衽則風驤鳥逝。」若衣以朱裳,戴之元冕,節其揖讓, 教以翔趨,必同艱桎梏,等懼,冰淵婆娑。躄困而不 能前已。及夫春草水生,阻散馬之適;秋風木落,絕驅 禽之歡。息沸脣于桑墟,別醍乳于冀俗,聽《韶》《雅》如聾 聵,臨方丈若爰居、馮李之徒,固得志矣。虜之凶族,其 如病何?于是風土之思深,愎戾之情動,拂衣者連裾, 抽鋒者比鏃,部落爭于下,酋渠危于上。我一舉而兼 吞,卞莊之勢必也。且棘寶薦虞,晉疆彌盛;「大鍾出智, 宿氏以亡。帝略遠孚,無思不服,鑾光幸岱,匪暮斯朝。 臣請收籍依瀍,茲書復掌,猶取之內,府藏之外。」「于 理有愜,即事何損。若狂言足採,請決敕施行。」世祖答 曰:「吾意不異卿。今所啟,比相見更委悉。」事竟不行。永 明末,世祖欲北伐,使毛惠秀畫《漢武北伐圖》,使融掌 其事。融好功名,因此上疏曰:「臣聞情慉自中,事符則 感,象構于始,機動斯彰。莊敬之道可宗,會揖讓其彌 肅,勇烈之士足貴,應鼙鐸以增思,肇植生民,厥詳」既 緬,降及興運,維道有徵,莫不有所因循,而升皇業者 也。若夫膏腴既稱,天乙知五方之富;皮幣已列,帝劉 測四海之尊。異封禪之文,則升中之典攸鬯;歎輿地 之圖,乃席卷之庸是立。伏惟陛下窮神盡聖,總極居 中,偶化兩儀,均明二耀,拯元綱于頹絕,反至道于澆 淳。可謂區㝢儀形,齊民先覺者也。臣亦遭逢,生此嘉 運,鑿飲耕食,自幸唐年,而識用昏霾,經術疏淺,將薖 且軸,豈蕨與薇。皇鑒燭幽,天高聽下,賞片言之或善, 矜一物之失時,湔拂塵蒙,霑飾光價,拔足草廬,廁身 朝序,復得拜賀歲時,瞻望日月,於臣心願,曾已畢矣。 但千祀一逢,休明難再,思策鈆駑,樂陳涓壒,竊習戰 陣攻守之術,農桑牧藝之書,申商韓墨之權,伊周孔 孟之道。常願待詔朱闕,俯對清蒲,請閒宴之私,談當 世之務,位賤人微,徒深傾款。方今九服清怡,三靈和 晏,木有附枝,輪無異轍,東鞮獻舞,南辮傳歌,羌僰踰 山,秦屠越海,舌象翫委體之懃,輶譯厭瞻巡之數,固 將開桂林於鳳山,創金城於西守,而蠢爾獯狄,敢讎 大邦,假息關河,竊命函谷,淪故京之爽塏,變舊邑而 荒涼,息反坫之儒衣,久伊川之被髮。北地殘氓,東都 遺老,莫不茹泣吞悲,傾耳戴目,翹心仁政,延首王風。 若試馳咫尺之書,具甄戎旅之卒,徇其墮城,納其降 虜,可弗勞弦鏃,無待干戈,真皇王之兵征而不戰者 也。臣乞以執殳先邁,式道中原,澄澣渚「之恆流,掃狼 山之積霧,係單于之頸,屈左賢之膝,習《呼韓》之舊儀, 拜鑾輿之巡幸,然後天移雲動,勒封岱宗,咸五登三, 追蹤七十,百神肅警,萬國具僚,璯弁星離,玉帛雲聚, 集三燭於蘭席,聆萬歲之禎聲,豈不盛哉!豈不韙哉! 昔桓公志在伐莒,郭牙審其幽趣;魏后心存去漢,德 祖究其深言。臣愚昧忖,誠,不足以知微。然伏揆聖心, 規模弘遠,既圖載其事,必克就其功,臣不勝歡喜。」圖 成,上置琅邪城射堂壁上,遊幸輒觀視焉。九年,上幸 芳林園,禊宴朝臣,使融為《曲水詩序》,文藻富麗,當世 稱之。上以融才辯,十一年,使兼主客接虜使房景高、 宋弁弁見融年少,問主客年幾,融曰:「五十之年,久踰其半。」因問在朝聞主客作《曲水詩序》。景高又云:「在北 聞主客,此製勝於顏延年,實願一見。」融乃示之。後日, 宋弁于瑤池堂謂融曰:「昔觀相如封禪,以知漢武之 德。今覽王生《詩序》,用見齊王之盛。」融曰:「皇家盛明,豈 直比蹤漢武?更慚鄙製,無以遠匹相如。」上以虜獻馬 不稱使。融問曰:「秦西冀北,實多駿驥,而魏主所獻良 馬,乃駑駘之不若,求名檢事,殊為未孚。將旦旦信誓, 有時而爽,駉駉之牧,不能復嗣。」宋弁曰:「不容虛偽之 名,當是不習土地。」融曰:「周穆馬跡遍于天下,若騏驥 之性,因地而遷,則造父之策,有時而躓。」弁曰:「王主客 何為懃懃於千里?」融曰:「卿國既異其優劣,聊復相訪。 若千里日至,聖上當駕鼓車。」弁曰:「向意既須,必不能 駕鼓車也。」融曰:「買死馬之骨,亦郭隗之故。」弁不能答。 融自恃人地,三十內望為公輔,直中書省,夜嘆曰:「鄧 禹笑人。」行逢大𦨵開喧,湫不得進。又歎曰:「車前無八 騶卒,何得稱為丈夫!」朝廷討雍州刺史王奐,融復上 疏曰:「臣每覽史傳,見憂國忘家,捐生報德者,未曾不 撫卷歎息,以」為今古共情也。然或以片言微感,一餐 小惠,參國士之眄,同布素之遊耳。豈有如臣,獨拔無 聞之伍,過超非分之位,名器雙假,榮祿兩升,而宴安 昃罷之晨,優游旰食之日?所以敢布丹愚,仰聞宸聽。 今議者或以西夏為念,臣竊謂之不爾。其故何哉?陛 下聖明,群臣悉力,順以制逆,上而御下,指開賞黜之 言,微示生死之路,方域之人,皆相為敵,既兵威遠臨, 人不自保,雖窮鳥必啄,固等命于梁鶉;困獸斯驚,終 並懸於廚鹿。凱師勞飲,固不待晨,臣之寸心,獨有微 願,自獫狁薦食,荒侮伊瀍,天道禍淫,危亡日至,母后 內難,糧力外虛,謠言物情,屬當今會。若藉巫漢之歸 師,騁士卒之餘憤,取函谷如反掌,「陵關塞若摧枯。但 士非素蓄,無以即用,不教民戰,是實棄之。特希私集 部曲,豫加習校,若蒙垂許,乞隸監省,拘食人身,權備 石頭防衛之數。臣少重名節,早習軍旅,若試而無繢, 伏受面欺之誅;用且有功,仰酬知人之哲。」會虜動,竟 陵王子良於東府募人,板融寧朔將軍、軍主。融文辭 辯捷,尤善倉卒,屬綴,有所造作,援筆可待。子良特相 友好,情分殊常。晚節大習騎馬,才地既華,兼藉子良 之勢,傾意賓客,勞問周款,文武翕習,輻湊之。招集江 西傖楚數百人,並有幹用。世祖疾篤暫絕。子良在殿 內,太孫未入,融戎服絳衫,於中書省閤口斷東宮仗 不得進,欲立子良。上既蘇,太孫入殿,朝事委高宗。融 知子良不得立,乃釋服還省,歎曰:「公誤我!」鬱林深忿 疾融。即位十餘日,收下廷尉獄,然後使中丞孔稚珪 倚為奏曰:「融姿性剛險,立身浮競,動跡驚群,抗言異 類。近塞外微塵,苦求將領,遂招納不逞,扇誘荒傖,狡 弄聲勢,專行權利,反覆脣齒之間,傾動頰舌之內,威 福自己,無所忌憚,誹謗朝政,歷毀王公」,謂己才流,無 所推下。事曝遠近,使融依源據答。融辭曰:「囚實頑蔽, 觸行多愆。但夙沗門,素得奉教君子。爰自總髮,迄將 立年,州閭鄉黨,見許愚慎,朝廷衣冠,謂無釁咎。過蒙 大行皇帝獎育之恩,又荷文皇帝識擢之重。司徒公 賜預士林,安陸王曲垂眄接。既身被國慈,必欲以死 自效。前後陳伐虜之計」,亦仰簡先朝。今段犬羊乍擾, 紀僧真奉宣先敕,賜語北邊動靜,令囚草撰符詔。于 時即因啟聞,希侍鑾輿。及司徒宣敕招募,同例非一, 實以戎事不小,不敢承教。續蒙軍號,賜使招集,銜敕 而行,非敢虛扇。且格取亡叛,不限傖楚,狡弄聲勢,應 有形跡,專行權利,又無贓賄。反覆脣齒之間,未審悉 與誰言。「輕動,頰舌之內,不容都無主此。」但聖主膺教, 實所沐浴。自上《甘露頌》及《銀甕啟》《三日詩序》,接虜使 語辭,竭思稱揚,得非誹謗?且王公百司,唯賢是與,高 下之敬,等秩有差,不敢踰濫,豈應訿毀?囚才分本劣, 謬被策用,悚怍之情,夙宵兢惕。未嘗誇示里閭,彰曝 遠邇,自循自省,並愧流言,良由緣淺寡虞,致「貽囂謗。 伏惟明皇臨宇,普天蒙澤,戊寅赦恩,輕重必宥。百日 曠期,始蒙旬日,一介罪身,獨嬰憲劾。若事實有徵,爰 對有在,九死之日,無恨泉壤。」詔于獄賜死,時年二十 七。臨死嘆曰:「我若不為百歲老母,當吐一言。」融意欲 指斥帝在東宮時過失也。融被收,朋友部曲,參問北 寺,相繼於道。融請救於子良,子良憂懼不敢救。融《文 集》行於世。
王智深〈袁炳庾銑〉
[编辑]按《南齊書文學傳》:「智深,字雲才,琅邪臨沂人也。少從 陳郡謝超宗學,屬文,好飲酒,拙澀乏風儀。宋建平王 景素為南徐州,作《觀法篇》,智深和之見賞,辟為西曹 書佐,貧無衣,未到職而景素敗。後解褐為州祭酒。太 祖為鎮軍時,丘巨源薦之於太祖,板為府行參軍,除 豫章王國常侍,遷太學博士,豫章王大司馬參軍,兼」 記室。世祖使太子家令沈約撰《宋書》,擬立《袁粲傳》,以 審世祖。世祖曰:「袁粲自是宋家忠臣。」約又多載孝武、 明帝諸鄙瀆事,上遣左右謂約曰:「孝武事跡,不容頓 爾。我昔經事宋明帝,卿可思諱惡之義。」於是多所省除。又敕智深撰《宋紀》,召見芙蓉堂,賜衣服給宅。智深 告貧于豫章王,王曰:「須卿書成,當相論以祿。」書成三 十卷。世祖後召見智深於璿明殿,令拜表奏上,表未 奏而世祖崩。隆昌元年,敕索其書,智深遷為竟陵王 司徒參軍,坐事免。江夏王鋒、衡陽王鈞並善待之。初, 智深為司徒袁粲所接,及撰《宋紀》,意常依依粲。幼孤, 祖母名其為愍孫。後慕荀粲,自改名會稽,賀喬譏之, 智深于是著論。家貧無人事,嘗餓五日不得食,掘莧 根食之。司空王僧虔及子志分與衣食,卒於家。先是 陳郡袁炳,字叔明,有文學,亦為袁粲所知。著《晉書》未 成,卒。潁川庾銑善屬文見賞,豫章王引至大司馬記 室參軍,卒。
袁彖
[编辑]按《南齊書》本傳:「彖字偉才,陳郡陽夏人也。祖洵,吳郡 太守。父覬,武陵太守。彖少有風氣,好屬文。及元言舉 秀才,歷諸王府參軍,不就。覬臨終與兄顗書曰:『史公 才識可嘉,足懋先基矣。史公,彖之小字也。服未闋,顗 在雍州起事見誅。宋明帝投顗屍江中,不聽斂葬。彖 與舊奴一人,微服潛行求屍,四十餘日,乃得密瘞石』」 頭後岡,身自負土,懷其父集,未嘗離身。明帝崩,後乃 改葬顗。從叔司徒粲、外舅征西將軍蔡興宗並器之。 除安成王征虜參軍,主簿,尚書殿中郎。出為廬陵內 史,豫州治中,太祖太傅相國主簿,祕書丞議「駮,國史 檀超,以《天文志》紀緯序位,度,《五行志》載當時祥沴,二 篇所記事用相懸,日食為災,宜居五行。」超欲立《處士 傳》,彖曰:「夫事關業用,方得列其名行。今栖遁之士,排 斥皇王,陵轢將相,此偏介之行,不可長風移俗。故遷 書未傳,班史莫編。一介之善,無緣頓略,宜列其姓業, 附出他篇。」遷始興王友,固辭。太祖使吏部尚書何戢 宣旨令就。遷中書郎,兼太子中庶子。又以中書兼御 史中丞,轉黃門郎,兼中丞如故。坐彈謝超、宗簡奏依 違免官。尋補安西諮議,南平內史,除黃門,未拜,仍轉 長史、南郡內史,行荊州事。還為太子中庶子、本州大 中正。出為冠軍將軍,監吳興郡事。彖性剛,嘗以微言 忤世祖,又與王晏不協。世祖在便殿,用金柄刀子治 爪,晏在側曰:「外間有金刀之言,恐不宜用此物。」世祖 愕然,窮問所以。晏曰:「袁彖為臣說之。」上銜怒良久。彖 到郡,坐過用祿錢,免官,付東冶。世祖遊孫陵,望東冶 曰:「中有一好貴囚。」數日,車駕與朝臣幸冶,履行庫藏, 因宴飲,賜囚徒酒肉。敕見彖,與語,明日釋之。尋白衣 行南徐州事,司徒諮議,衛軍長史,遷侍中。彖形體充 腴,有異於眾,每從車駕射雉,在郊野數人推扶,乃能 徒步。幼而母卒,養於伯母王氏,事之如親,閨門中甚 有孝義。隆昌元年卒,年四十八。諡「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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